66 近 代 中 國 婦 女 史 研 究 第 22 期 生 長 發 育 和 功 能, 成 為 臺 灣 教 育 史 上 一 個 新 的 現 象 以 女 性 生 殖 生 理 掛 帥 的 課 文, 描 述 性 器 則 詳 女 略 男 詳 內 略 外 詳 構 造 略 機 制, 說 明 保 健 則 著 重 清

論 著 臺 灣 生 理 衛 生 教 育 中 的 性 生 殖 與 性 別 (1945-1968) * 李 貞 德 摘 要 臺 灣 少 年 男 女 首 次 在 普 通 教 育 中 系 統 性 地 接 觸 性 與 生 殖 的 知 識, 是 中 華 民 國 政 府 接 收 以 後 的 事 戰 後 初 中 生 理 衛 生 教 本 列 專 章 說 明 生 殖 作 用, 配 合 插 圖, 向 男 女 學 生 介 紹 性 器 官 及 其 * 本 文 為 中 央 研 究 院 主 題 計 畫 影 像 與 醫 療 的 歷 史 研 究 子 計 畫 影 像 與 臺 灣 婦 女 健 康 教 育 史 之 部 分 成 果, 初 稿 曾 於 史 語 所 講 論 會 宣 讀 (2011 年 10 月 3 日 ) 蒐 集 資 料 期 間, 賴 臺 北 國 立 編 譯 館 教 科 書 資 料 中 心 國 家 圖 書 館 臺 灣 分 館 等 單 位 人 員 協 助 初 稿 宣 讀 時, 承 蒙 雷 祥 麟 教 授 及 與 會 學 者 惠 賜 意 見 投 稿 後, 經 學 刊 兩 位 匿 名 審 查 人 提 供 修 改 建 議 計 畫 執 行 過 程 中, 由 黃 文 宏 周 湘 雲 鍾 嘉 雯 沈 瑋 鴻 張 純 芳 等 助 理 整 理 文 獻 製 作 表 格 並 校 對 確 查, 謹 此 一 併 深 致 謝 忱 中 央 研 究 院 歷 史 語 言 研 究 所 研 究 員 近 代 中 國 婦 女 史 研 究 第 22 期 (2013 年 12 月 ) 中 央 研 究 院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66 近 代 中 國 婦 女 史 研 究 第 22 期 生 長 發 育 和 功 能, 成 為 臺 灣 教 育 史 上 一 個 新 的 現 象 以 女 性 生 殖 生 理 掛 帥 的 課 文, 描 述 性 器 則 詳 女 略 男 詳 內 略 外 詳 構 造 略 機 制, 說 明 保 健 則 著 重 清 潔 醫 檢, 有 別 於 20 世 紀 前 半 的 中 國 和 日 本 教 材 雖 然 一 綱 多 本, 但 各 書 局 作 者 之 出 版 皆 呈 趨 同 現 象 在 反 共 復 國 政 策 和 升 學 補 習 競 爭 下, 生 殖 器 官 圖 文 取 代 性 的 心 理 與 行 為, 生 理 衛 生 教 科 書 也 朝 著 一 綱 一 本 的 方 向 邁 進 關 鍵 詞 : 戰 後 臺 灣 生 理 衛 生 性 教 育 女 性 生 殖 一 前 言 : 在 學 校 遇 見 性? 性 教 育, 是 東 亞 衛 生 現 代 化 中 的 重 要 課 題, 不 過, 臺 灣 將 之 納 入 普 通 學 校 體 系, 傳 授 給 一 般 學 生, 卻 是 在 二 戰 結 束 之 後 1 日 本 自 19 世 紀 末 便 有 留 歐 學 生 倡 議 性 教 育,1908 年 知 識 分 子 在 報 刊 上 進 行 辯 論, 繼 而 展 開 大 規 模 性 事 調 查, 期 使 將 本 土 經 驗 納 入 正 式 教 材 中, 指 導 成 童 和 少 年 必 要 的 生 理 衛 生 知 識 然 而, 主 政 者 擔 憂 過 多 訊 息 將 刺 激 學 生 敗 壞 風 1 19 世 紀 末 葉 以 來, 東 亞 各 國 受 西 方 列 強 衝 擊, 將 衛 生 視 為 彼 優 我 劣 的 原 因, 試 圖 改 變 自 個 人 習 慣 至 國 家 體 系 以 求 保 種 強 國 的 各 類 論 述 與 作 為, 學 者 或 稱 之 為 衛 生 現 代 性, 是 理 解 近 現 代 史 的 一 個 絕 佳 切 入 點 相 關 討 論, 見 Ruth Rogaski, Hygienic Modernity: Meanings of Health and Disease in Treaty-Port China (Berkeley, Los Angeles and London: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2004), Introduction, pp. 1-21, 以 及 Charlotte Furth, Introduction: Hygienic Modernity in Chinese East Asia, in Angela KC Leung and Charlotte Furth, eds., Health and Hygiene in Chinese East Asia: Policies and Publics in the Long Twentieth Century (Durham and London: Duke University Press, 2010), pp. 1-21.

臺 灣 生 理 衛 生 教 育 中 的 性 生 殖 與 性 別 (1945-1968) 67 紀, 寧 採 抑 制 而 非 引 導 的 方 針 之 後 軍 國 主 義 興 起, 原 本 良 妻 賢 母 的 性 別 規 範 搭 配 婦 嬰 保 護 新 知, 成 為 學 校 衛 生 教 育 的 主 軸, 取 代 了 早 期 眾 聲 喧 嘩 的 性 生 理 心 理 與 行 為 議 題 中 2 國 起 步 稍 晚, 且 最 初 多 由 日 本 譯 介 相 關 書 刊 然 而 3,1922 年 學 制 更 新 1928 年 北 伐 統 一 之 後, 卻 比 日 本 早 一 步 將 性 教 育 納 入 中 學 的 正 式 課 綱 與 教 材 中 雖 然 之 後 課 程 標 準 幾 經 修 訂, 有 時 生 殖 作 用 的 分 量 稍 微 勝 出, 性 欲 身 心 卻 一 直 都 是 初 級 中 學 生 理 衛 生 的 固 定 內 容 4 20 世 紀 前 半, 臺 灣 在 殖 民 統 治 之 下, 學 校 教 育 乃 日 本 體 系 之 延 伸, 課 程 教 材 難 以 超 越 既 定 範 疇 1929 年 醫 師 從 政 的 蔣 渭 水 在 臺 灣 民 報 上 發 表 專 論, 便 稱 : 中 華 民 國 則 老 早 就 設 專 科 指 導 思 春 期 的 少 年 男 女 性 教 育, 尤 是 關 於 性 衛 生 一 方 面, 特 別 注 重, 而 臺 灣 的 學 校 對 於 性 教 育 一 門 毫 不 關 心, 致 使 無 知 的 少 年 男 女, 因 此 一 失 足 成 了 千 古 恨 的, 又 不 知 凡 幾? 5 2 Sabine Frühstück, Colonizing Sex: Sexology and Social Control in Modern Japan (Berkeley and Los Angeles: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2003). 該 書 雖 介 紹 明 治 以 來 知 識 分 子 對 性 教 育 的 倡 導, 卻 未 著 墨 將 之 排 除 於 學 校 教 育 之 外 的 理 由, 相 關 討 論, 見 久 保 田 英 助, 近 代 日 本 におけ る 教 育 からの 性 教 育 排 除 の 構 造 明 治 後 期 の 性 欲 教 育 論 争 とその 社 会 背 景 の 分 析 を 通 じて, 學 術 研 究 ( 教 育 生 涯 教 育 學 編 ), 號 53(2005 年 2 月 ), 頁 55-69 3 王 雪 峰, 教 育 轉 型 之 鏡 :20 世 紀 上 半 葉 中 國 的 性 教 育 思 想 與 實 踐 ( 北 京 : 社 會 科 學 文 獻 出 版 社,2006) 4 李 貞 德, 二 十 世 紀 前 半 中 國 生 理 衛 生 教 育 中 的 性 生 殖 與 性 別, 收 入 祝 平 一 主 編 ( 以 下 略 編 者 ), 第 四 屆 國 際 漢 學 會 議 論 文 集 衛 生 與 醫 療 ( 臺 北 : 中 央 研 究 院,2013), 頁 147-202 5 蔣 渭 水, 性 的 衛 生 在 春 機 發 動 期 要 行 性 的 教 育, 臺 灣 民 報, 昭 和 四 年 (1929)7 月 21 日, 號 270, 第 5 版 該 文 在 同 年 8 月 25 日, 以 性 教 育 的 必 要 在 春 機 發 動 期 要 教 以 性 的 衛 生 為 題, 在 臺 灣 民 報 第 275 號 第 三 版 重 複 刊 登 一 次 性 作 為 指 稱 與 sex 相 關

68 近 代 中 國 婦 女 史 研 究 第 22 期 蔣 渭 水 所 謂 的 失 足, 主 要 是 手 淫, 而 他 指 稱 的 千 古 恨, 則 是 因 錯 誤 的 情 欲 與 性 活 動 導 致 包 括 花 柳 病 等 破 壞 神 經 能 力 的 各 種 疾 疫 這 些 議 題, 因 涉 及 人 民 健 康 與 國 族 富 強, 在 同 時 代 的 中 國 和 日 本, 都 曾 引 起 焦 慮, 盼 透 過 學 校 教 育, 嚇 阻 少 年, 規 範 行 為 在 臺 灣, 雖 然 醫 藥 衛 生 專 家 亦 擔 心 手 淫 致 疾, 殖 民 政 府 對 防 治 花 柳 病 也 曾 大 張 旗 鼓, 但 除 了 蔣 渭 水 之 外, 卻 少 見 呼 籲 在 普 通 教 育 中 納 入 性 的 議 題 日 6 治 時 期 中 學 校 雖 設 生 理 衛 生 一 科, 但 課 本 並 不 包 含 性 教 育 7 臺 灣 少 年 男 女 第 一 次 在 學 校 教 育 中 系 統 地 接 觸 性 與 生 殖 的 知 識, 是 中 華 民 國 政 府 接 收 以 後 的 事 儘 管 傳 言 與 口 訪 皆 顯 示, 直 到 1970 年 代, 仍 有 不 少 老 師 對 教 本 中 相 關 篇 章 略 而 不 談, 但 性 與 生 殖 在 戰 後 進 入 正 式 教 材, 公 開 發 放, 成 為 臺 灣 少 年 男 女 學 習 的 內 容, 卻 是 不 爭 的 事 實 8 以 認 識 人 體 構 的 新 概 念 與 新 字 彙, 在 20 世 紀 初 引 入 中 文, 至 此 時 似 已 為 大 眾 所 接 受, 故 未 見 蔣 渭 水 在 文 中 特 別 說 明, 而 戰 後 教 科 書 不 論 自 中 國 輸 入 或 臺 灣 新 編, 也 都 未 見 名 詞 解 釋 6 初 步 檢 索 日 治 時 期 各 大 報 紙 對 少 年 男 女 性 教 育 的 倡 議, 大 多 限 於 家 庭 之 中, 主 要 針 對 母 親 應 教 導 女 兒 作 論 本 稿 目 前 無 法 涵 蓋 此 部 分, 將 待 日 後 另 文 分 析 至 於 花 柳 病 防 治, 則 以 娼 妓 為 主 要 查 察 對 象, 最 近 的 研 究 見 張 曉 旻, 日 治 時 期 臺 灣 性 病 防 治 政 策 的 展 開, 臺 灣 史 研 究, 卷 20 期 2(2013 年 6 月 ), 頁 77-122 7 日 治 時 代 臺 灣 中 學 校 生 理 衛 生 課 程, 因 直 接 援 用 日 本 教 材 而 缺 乏 性 與 生 殖 相 關 內 容, 討 論 見 Jen-der Lee, Toward an Anatomical Sexuality: Educating the Junior Highs in 20 th Century Taiwan, paper presented at the Workshop on Anatomical Modernity: Gender and Health in East Asia, held in th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June 3-4, 2013. 8 截 至 1978 年 的 研 究 顯 示, 臺 北 市 立 國 民 中 學 健 康 教 育 教 師, 對 國 中 健 康 教 育 課 本 介 紹 生 殖 器 官 的 第 十 四 十 五 章, 曾 詳 細 講 授 的 僅 佔 17.91%, 多 數 均 大 略 講 授, 完 全 不 講 的 也 高 達 20.28% 見 晏 涵 文, 讓 國 中 健 康 教 育 課 健 康 起 來, 中 國 時 報,1984 年 2 月 25 日,

臺 灣 生 理 衛 生 教 育 中 的 性 生 殖 與 性 別 (1945-1968) 69 造, 培 養 健 康 生 活, 保 衛 個 人 與 群 體 生 命 為 目 標 的 生 理 衛 生 教 育, 在 課 本 中 列 專 章 說 明 生 殖 作 用, 配 合 插 圖, 向 男 女 學 生 介 紹 性 器 官 及 其 生 長 發 育 和 功 能, 成 為 臺 灣 教 育 史 上 一 個 新 的 現 象 而 此 一 現 象 的 來 龍 去 脈, 所 反 應 的 性 別 與 衛 生 史 意 義, 至 今 未 見 學 者 析 論, 正 是 本 文 所 欲 探 究 的 主 題 截 至 目 前, 臺 灣 教 育 史 的 研 究, 以 日 治 時 期 近 代 學 校 的 濫 觴 與 發 展, 成 果 較 為 豐 富, 不 過, 大 多 針 對 殖 民 政 府 從 語 文 歷 史 方 面 的 規 訓 作 論, 探 討 生 理 衛 生 及 其 中 性 別 問 題 的, 尚 未 得 見 女 子 教 育 史 的 專 論, 顯 示 殖 民 政 府 對 臺 9 日 女 性 的 差 別 待 遇, 以 及 制 度 先 進 內 容 保 守 的 教 育 目 標 以 高 等 女 學 校 的 家 事 衛 生 為 例, 多 著 重 衣 食 與 環 境 清 潔, 強 調 培 養 賢 母 良 妻, 雖 然 具 有 明 確 的 性 別 角 色 期 待, 卻 無 性 與 生 殖 知 識 的 課 文 倒 是 戰 後 臺 灣 性 教 育 的 演 變, 頗 引 起 年 10 輕 學 者 的 興 趣, 除 歷 史 學 之 外, 人 類 學 和 教 育 學 的 研 究 生 都 曾 涉 獵 她 們 或 觀 察 1970 年 代 衛 教 學 者 與 醫 師 群 體 結 盟 推 廣 性 教 育 的 歷 程 ; 或 透 過 參 與 和 訪 談, 橫 切 面 探 討 性 教 育 的 論 述 與 課 堂 實 踐 ; 或 以 健 康 教 育 課 本 為 主, 擴 及 生 物 家 事 第 9 版 9 日 治 時 期 臺 灣 教 育 史, 開 創 之 作 應 屬 E. Patricia Tsurumi, Japanese Colonial Education in Taiwan, 1895-1945 (Cambridge and London: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77), 其 中 除 了 介 紹 臺 灣, 也 比 較 了 韓 國 對 殖 民 教 育 的 反 應, 考 察 重 點 在 於 語 文 與 歷 史 科 最 近 針 對 公 學 校 的 研 究, 見 許 佩 賢, 殖 民 地 臺 灣 的 近 代 學 校 ( 臺 北 : 遠 流 出 版 事 業 股 份 有 限 公 司,2005), 該 書 除 了 語 文 和 歷 史, 也 從 體 操 和 唱 歌 課 程 分 析 殖 民 政 府 對 公 學 校 學 生 的 身 體 規 訓 10 游 鑑 明, 日 據 時 期 臺 灣 的 女 子 教 育 ( 臺 北 : 國 立 臺 灣 師 範 大 學 歷 史 研 究 所,1988), 其 中 透 過 大 量 數 據 和 表 格, 說 明 臺 籍 女 性 的 受 教 機 會 與 生 涯 發 展 高 等 女 學 校 家 事 衛 生 教 育 部 分, 見 該 書, 附 表 3-6: 1897-1945 年 度 女 子 中 等 教 育 一 覽 表, 頁 277-280

70 近 代 中 國 婦 女 史 研 究 第 22 期 等 教 材, 以 量 化 方 式 呈 現 性 與 生 殖 等 相 關 課 題 在 義 務 教 育 中 的 消 長 這 些 成 果 集 中 鑽 研 九 年 國 教 之 後 的 情 形, 尤 其 是 11 解 嚴 與 教 改 的 影 響, 早 期 的 狀 況 則 不 明 朗 少 數 探 討 戰 後 初 期 中 等 教 育 的 論 文 則 指 出, 國 民 政 府 為 掃 除 殖 民 遺 緒, 著 重 加 強 國 文 中 國 史 地 和 三 民 主 義 針 對 女 子 教 育, 因 鑑 於 日 本 時 代 各 高 女 家 政 設 備 完 善, 主 張 應 多 加 利 用, 強 化 家 事 課 程 12 臺 灣 自 1968 年 實 施 九 年 國 民 義 務 教 育, 原 初 級 中 學 生 理 衛 生 改 為 健 康 教 育, 其 中 仍 設 生 殖 專 章,1972 年 起 更 男 女 分 論 1970 年 代 開 始, 醫 療 專 業 人 員 參 與 推 動 科 學 知 識 的 普 及, 或 翻 譯 或 編 撰 包 括 生 殖 系 統 與 性 欲 心 理 等 內 容 的 通 俗 讀 物, 卻 大 多 以 婚 姻 為 界, 訂 定 討 論 範 疇 和 預 設 讀 者 直 至 13 1987 年 解 嚴 之 後, 風 氣 大 開, 不 論 學 校 或 社 會 教 育, 對 於 性 與 生 殖 等 議 題, 乃 至 其 中 的 性 別 意 涵, 才 有 更 多 深 入 的 省 思 然 而, 在 義 務 教 育 部 定 教 材 之 前, 各 書 局 邀 請 專 家 所 寫 的 不 同 教 本, 依 據 課 程 標 準, 經 教 育 部 審 定 發 行, 包 括 了 哪 些 性 與 生 殖 的 知 識, 又 傳 達 了 什 麼 性 別 意 涵? 這 些 戰 後 在 臺 灣 通 行 的 課 本, 指 導 著 臺 灣 第 一 代 的 初 中 學 生, 與 之 前 中 11 例 如, 余 曉 嵐, 現 代 性 的 追 求 : 臺 灣 性 教 育 論 述 之 歷 史 考 察 ( 新 竹 : 國 立 清 華 大 學 歷 史 研 究 所 碩 士 論 文,2005); 楊 佳 羚, 國 中 性 教 育 的 人 類 學 初 探 以 性 教 育 論 述 與 課 堂 實 踐 為 例 ( 新 竹 : 國 立 清 華 大 學 人 類 學 研 究 所 碩 士 論 文,2002); 呂 芝 華, 國 民 中 小 學 性 教 育 課 程 發 展 之 研 究 民 國 61-94 年 教 科 書 內 容 分 析 ( 新 竹 : 國 立 新 竹 師 範 學 院 教 育 研 究 所 碩 士 論 文,2005) 12 蘇 靜 華, 戰 後 初 期 臺 灣 女 子 中 等 教 育 之 研 究 (1945-1949) ( 臺 北 : 國 立 臺 灣 師 範 大 學 歷 史 研 究 所 碩 士 論 文,2005) 13 醫 師 與 衛 教 學 者 介 入 推 動 性 教 育 的 現 象, 見 前 引 余 曉 嵐, 現 代 性 的 追 求 以 婚 姻 為 界, 訂 定 醫 普 知 識, 以 期 節 省 醫 師 時 間, 此 類 通 俗 讀 物 的 研 究, 見 王 秀 雲, 太 太 醫 學 : 臺 灣 婦 女 醫 學 寶 鑑 (1950s-2000s) 初 探, 臺 灣 社 會 研 究 季 刊, 期 76(2009 年 12 月 ), 頁 119-177

臺 灣 生 理 衛 生 教 育 中 的 性 生 殖 與 性 別 (1945-1968) 71 國 和 日 本 的 教 科 書, 有 何 承 先 啟 後 或 截 然 兩 分 的 關 係, 說 明 哪 些 特 定 時 空 下 的 歷 史 意 義? 為 了 回 答 上 述 問 題, 我 曾 探 討 20 世 紀 前 半 中 國 生 理 衛 生 教 本 中 的 性 與 生 殖 議 題, 也 稍 涉 獵 日 治 臺 灣 中 學 校 各 種 生 理 衛 生 課 本 教 師 手 冊 與 試 驗 參 考 書 本 文 則 擬 考 察 國 民 政 府 遷 臺 之 後 至 九 年 義 務 教 育 之 前 14 的 生 理 衛 生 教 科 書, 分 析 生 殖 作 用 專 章, 並 探 究 相 關 圖 文 內 容, 嘗 試 追 蹤 性 生 殖 與 性 別 在 臺 灣 青 少 年 教 育 中 的 延 續 與 斷 裂, 為 性 別 與 健 康 教 育 課 題 的 歷 史 研 究, 彌 縫 補 缺 二 中 華 民 國 到 臺 灣 1945 年 10 月 中 華 民 國 政 府 接 收 臺 灣, 政 策 上, 以 肅 清 日 據 時 代 皇 民 化 教 育 之 毒 素 及 破 除 語 文 之 隔 閡 為 急 務, 因 此, 僅 廢 止 日 語 日 本 史 地, 以 及 帶 有 忠 君 思 想 的 修 身 等 科 目, 代 之 以 中 國 語 文 史 地 和 三 民 主 義 針 對 高 等 女 學 15 校, 則 將 家 事 改 為 教 授 博 物 或 童 軍, 同 時 暫 停 裁 縫 與 手 藝 等 16 1946 年, 臺 灣 省 行 政 長 官 公 署 教 育 處 依 照 中 華 民 國 14 見 前 引 李 貞 德, 二 十 世 紀 前 半 中 國 生 理 衛 生 教 育 中 的 性 生 殖 與 性 別, 收 入 衛 生 與 醫 療, 以 及 Jen-der Lee, Toward an Anatomical Sexuality: Educating the Junior Highs in 20 th Century Taiwan. 15 林 本, 我 國 初 中 課 程 之 演 進, 收 入 教 育 部 中 等 教 育 司 編 ( 以 下 略 編 者 ), 教 育 部 修 訂 中 學 課 程 標 準 參 考 資 料 ( 第 二 輯 ) ( 臺 北 : 教 育 部,1960), 頁 36-59 16 見 臺 灣 省 行 政 長 官 公 署 教 育 處, 臺 灣 一 年 來 之 教 育 ( 臺 北 : 臺 灣 省 行 政 長 官 公 署 宣 傳 委 員 會,1946), 頁 59-66 戰 後 初 期 女 子 中 學 課 程 變 動, 見 蘇 靜 華, 戰 後 初 期 臺 灣 女 子 中 等 教 育 之 研 究 (1945-1949), 頁 63, 表 2-4-7: 日 治 時 期 高 等 女 學 校 與 戰 後 初 期 部 頒 課 程 之 比 較 表, 其 中 包 括 1945 年 和 1947 年 兩 度 變 更 的 內 容

72 近 代 中 國 婦 女 史 研 究 第 22 期 學 制, 將 臺 灣 的 中 等 教 育 改 為 三 三 制, 原 日 本 四 年 制 的 中 學 校 和 高 等 女 學 校, 其 中 一 二 三 年 級 學 生 劃 歸 初 中 部, 並 規 定 照 部 頒 課 程 變 通 實 行, 因 而 不 論 男 女 學 生, 都 需 修 習 生 理 及 衛 生 一 門 17 ( 一 ) 戰 後 初 期 的 生 理 衛 生 教 本 如 前 引 蔣 渭 水 所 論, 中 華 民 國 自 1929 年 頒 佈 統 一 課 程 標 準 以 來, 生 理 衛 生 便 一 直 是 初 級 中 學 的 必 修 科 目 之 後 雖 經 數 度 修 訂, 教 材 大 綱 中 都 包 括 了 性 與 生 殖 的 內 容, 或 在 單 冊 中 列 性 的 發 育 行 為 和 責 任 (1929), 或 在 三 個 年 級 分 論 青 春 時 期 之 生 理 的 變 化 我 國 的 花 柳 病 問 題 和 婦 孺 衛 生 (1932), 或 為 減 輕 負 擔 而 僅 授 人 體 概 論 ( 遺 傳 胚 胎 發 育, 及 生 活 機 能 等 之 概 述 ) (1936) 1941 年 教 育 部 為 適 應 抗 戰 建 國 的 需 要 重 訂 課 標, 生 理 衛 生 的 教 綱 中 不 但 恢 復 婦 孺 衛 生, 還 增 加 了 種 族 衛 生 的 獨 立 篇 章 18 換 言 之, 行 政 長 官 公 署 教 育 處 指 示 照 部 頒 課 程 變 通 實 行, 而 為 戰 後 臺 灣 初 中 學 生 所 修 習 者, 依 據 的 應 是 1941 年 改 定 之 課 程 標 準 不 過, 或 許 因 戰 時 新 撰 增 修 不 易, 現 存 根 據 這 份 課 標 編 寫 的 生 理 衛 生 教 本 難 得 一 見 接 收 初 始, 各 出 版 社 來 臺 設 分 局 者 也 屈 指 可 數, 僅 開 明 和 正 中 兩 家 19 17 原 日 制 中 等 學 校 之 四 年 級 生, 則 留 校 加 強 國 語, 經 畢 業 考 試 及 格, 得 升 入 高 中 部 二 年 級 見 林 本, 我 國 初 中 課 程 之 演 進, 收 入 教 育 部 修 訂 中 學 課 程 標 準 參 考 資 料 ( 第 二 輯 ), 頁 36-59; 蘇 靜 華, 戰 後 初 期 臺 灣 女 子 中 等 教 育 之 研 究 (1945-1949), 頁 27 63-64 18 李 貞 德, 二 十 世 紀 前 半 中 國 生 理 衛 生 教 育 中 的 性 生 殖 與 性 別, 收 入 衛 生 與 醫 療 19 現 存 數 量 最 多 流 傳 最 廣 的 生 理 衛 生 教 本, 應 屬 黃 金 十 年 建 國 期 間 依 據 1929 年 暫 行 課 標 和 1932 年 部 定 課 標 編 撰 出 版 者 討 論 見 李 貞

臺 灣 生 理 衛 生 教 育 中 的 性 生 殖 與 性 別 (1945-1968) 73 目 前 所 知, 據 1941 年 課 標 編 寫 的 初 中 生 理 衛 生 教 科 書, 僅 陳 雨 蒼 所 作 者, 正 好 是 由 正 中 書 局 出 版 該 書 編 輯 大 20 意 說 明 全 一 冊 共 三 十 九 章, 供 初 中 二 三 學 年 每 週 講 授 及 實 驗 一 小 時 用 討 論 性 與 生 殖 者, 主 要 在 第 十 章 生 殖 系 的 構 造 生 理 及 保 健, 其 他 在 第 十 一 章 談 內 分 泌 的 生 理 作 用 第 二 十 七 章 談 慢 性 病 包 括 花 柳 病, 以 及 第 三 十 章 談 婦 孺 衛 生 時, 也 稍 微 涉 及 第 十 章 共 四 頁, 最 末 的 提 要 和 習 題 便 佔 了 一 頁, 另 三 頁 分 生 殖 器 官 的 構 造 及 生 理 和 生 殖 系 的 保 健 兩 節 第 一 節 佔 兩 頁 半, 雖 標 明 介 紹 構 造 和 生 理, 其 實 只 以 四 行 左 右 簡 述 男 子 的 睪 丸 在 陰 囊, 能 產 生 精 子, 經 輸 精 管 入 藏 於 貯 精 囊 內, 以 及 女 子 的 卵 巢 能 產 生 卵, 經 輸 卵 管 以 入 子 宮, 其 他 所 有 篇 幅 皆 用 於 描 繪 青 春 期 的 生 理 變 化, 形 容 內 分 泌 的 刺 激 身 體 方 面, 稱 男 子 高 大 粗 壯 喉 骨 突 出 聲 音 宏 亮, 女 子 則 矮 小 肥 滿 乳 腺 增 大 脂 肪 加 多 骨 盆 擴 張 聲 音 清 脆, 德, 二 十 世 紀 前 半 中 國 生 理 衛 生 教 育 中 的 性 生 殖 與 性 別, 收 入 衛 生 與 醫 療 截 至 1947 年 初, 中 國 書 局 僅 兩 家 來 臺 設 址, 上 海 教 科 書 大 戶 如 中 華 與 商 務 等 均 尚 未 入 臺 見 國 聲 報,1947 年 1 月 27 日, 第 3 版 : 臺 灣 國 民 教 育 最 為 成 功 教 師 服 務 精 神 尤 足 稱 道 : 教 育 部 來 臺 考 察 團 發 表 感 想 教 科 書 師 資 兩 困 難 待 補 救 20 陳 雨 蒼 編 著, 初 級 中 學 生 理 衛 生 學 ( 重 慶 : 正 中 書 局,1944 年 初 版,1948 年 滬 8 版 ); 王 有 朋, 中 國 近 代 中 小 學 教 科 書 總 目 ( 上 海 : 上 海 辭 書 出 版 社,2010), 頁 759, 列 陳 雨 蒼 依 據 1941 年 課 標 編 寫 者 兩 種, 但 考 察 其 出 版 年 代 地 點 題 名 等, 應 為 同 一 書 陳 雨 蒼 (1889-1947), 辛 亥 革 命 後 曾 公 費 留 日, 東 京 帝 國 大 學 醫 科 畢 業, 後 以 勤 工 儉 學 獎 學 金 赴 德 國 柏 林 醫 科 大 學, 獲 醫 學 博 士 曾 創 辦 湖 北 省 立 醫 學 專 門 學 校, 並 任 上 海 同 濟 大 學 醫 學 院 院 長 湖 北 省 荊 門 市 衛 生 志 編 纂 委 員 會 編, 荊 門 衛 生 志 ( 北 京 : 中 國 文 史 出 版 社,1990), 第 十 篇, 人 物 傳 記, 頁 170-171

74 近 代 中 國 婦 女 史 研 究 第 22 期 並 且 開 始 排 卵 子 宮 黏 膜 定 時 充 血, 而 有 月 經 性 情 方 面, 稱 男 子 感 覺 靈 敏 色 情 發 達 剛 強 而 喜 動, 女 子 則 柔 和 而 多 靜 基 於 身 心 發 展 相 異, 陳 雨 蒼 針 對 女 子, 僅 提 醒 經 期 內 器 官 與 精 神 都 將 變 弱, 應 避 免 過 分 勞 動 或 憤 怒 悲 傷, 警 告 男 子 則 言 之 鑿 鑿, 要 求 節 制 慾 念 切 勿 自 戕, 以 免 身 體 受 損 百 病 叢 生, 將 一 切 的 前 途 與 幸 福, 都 葬 送 在 這 青 春 的 火 焰 中 了 並 在 比 較 兩 者 之 後, 導 出 男 子 宜 於 勞 動, 女 子 宜 於 懷 孕 的 結 論 至 於 第 二 節 保 健 部 份, 僅 半 頁 共 九 行 不 到 兩 百 個 字, 除 第 一 段 指 導 女 生 經 期 內 應 經 常 清 洗, 並 以 消 毒 紗 布 或 棉 花 製 作 月 經 帶 之 外, 其 餘 皆 用 以 強 調 性 的 自 戕 和 不 知 節 慾 可 能 帶 來 的 性 神 經 衰 弱, 包 括 遺 精 漏 精 陰 萎 和 早 泄 等, 顯 然 是 針 對 男 子 所 發 雖 然 全 篇 未 出 現 手 淫 二 字, 這 21 個 問 題 卻 如 影 隨 形, 揮 之 不 去 在 本 節 和 花 柳 病 一 節 中, 作 者 兩 度 建 議 青 年 男 子 遠 離 不 正 當 的 小 說 圖 畫 戲 曲, 並 避 免 飲 酒 吸 煙 和 暴 飲 暴 食, 甚 至 主 張 : 天 賦 我 們 的 性 能, 萬 不 可 任 意 摧 殘, 雖 在 配 偶 之 間, 亦 應 盡 量 節 制, 平 時 在 學 校, 當 然 要 努 力 自 愛 對 性 作 為 致 病 源 的 焦 慮 躍 然 紙 上, 成 為 保 健 的 重 點 即 使 婦 孺 衛 生 專 設 一 章, 作 者 也 完 全 未 提 懷 孕 分 娩 之 生 理 機 制, 唯 一 涉 及 性 事 者, 便 是 孕 婦 若 感 染 梅 毒, 將 導 致 胎 兒 死 亡 22 除 了 對 性 的 自 戕 和 染 病 表 現 高 度 警 覺 之 外, 陳 雨 蒼 此 教 21 陳 雨 蒼 編 著, 初 級 中 學 生 理 衛 生 學, 頁 91-94 22 陳 雨 蒼 編 著, 初 級 中 學 生 理 衛 生 學, 頁 168-169 186-189 第 三 十 章 婦 孺 衛 生 共 8 頁, 包 括 婦 孺 衛 生 的 重 要 孕 產 婦 死 亡 的 原 因 及 預 防 嬰 兒 死 亡 的 原 因 及 預 防, 以 及 學 齡 前 兒 童 的 保 健 四 節, 著 重 公 共 衛 生 面 向, 性 的 衛 生 與 保 健 未 見 著 墨

臺 灣 生 理 衛 生 教 育 中 的 性 生 殖 與 性 別 (1945-1968) 75 本 對 性 腺 的 作 用 也 顯 得 特 別 好 奇 在 生 殖 章 中, 他 舉 中 國 的 太 監 為 例, 說 明 男 子 切 除 睪 丸, 不 但 身 體 上 骨 短 鬚 少 脂 多 喉 小, 性 情 上 也 會 變 為 柔 靜 而 在 內 分 泌 章 中, 則 對 照 女 子 的 破 瓜 期 和 更 年 期, 並 以 動 物 剔 除 卵 巢 則 生 殖 器 萎 縮 為 例, 詳 細 說 明 性 腺 的 功 能 與 影 響 然 而, 不 論 是 談 器 23 官 發 育 性 欲 或 疾 病, 針 對 青 年 男 子 的 說 明 和 說 教, 皆 遠 超 過 介 紹 女 子 身 心 的 分 量 特 別 是 在 性 器 僅 一 百 餘 字 的 極 簡 篇 幅 中, 環 繞 精 子 的 生 成 形 狀 動 向 佔 了 絕 大 部 分, 最 後 並 強 調 精 子 是 人 類 繁 殖 的 種 子, 至 於 卵 子 扮 演 什 麼 角 色, 則 未 置 一 詞 陳 雨 蒼 此 書 最 初 由 正 中 書 局 在 重 慶 出 版, 抗 戰 勝 利 後, 1945 年 底 在 上 海 發 新 版, 目 前 僅 存 1948 年 春 天 所 出 者, 已 是 在 滬 第 八 版 倘 若 正 中 書 局 自 1946 年 來 臺 設 址 時, 即 提 供 生 理 衛 生 教 材, 則 本 書 或 為 臺 灣 第 一 代 初 中 男 女 所 修 習 者 不 過, 臺 北 的 國 立 編 譯 館 教 科 書 資 料 中 心 並 未 收 此 書, 全 臺 各 老 牌 師 範 與 教 育 大 學 圖 書 館 中 也 不 見 藏 本, 究 竟 是 否 在 臺 使 用 過, 難 以 確 知 倒 是 陳 雨 蒼 另 一 本 依 據 1936 年 課 標 在 南 京 正 中 書 局 出 版 的 教 本, 見 存 於 教 科 書 資 料 中 心, 雖 因 減 輕 負 擔 政 策 而 未 列 生 殖 專 章, 但 在 人 體 概 論 一 章 中, 陸 續 介 紹 了 精 卵 細 胞 生 殖 機 能 性 腺 激 動 性 徵, 並 從 精 卵 結 合 胚 胎 發 育 的 角 度, 頗 為 詳 盡 地 說 明 了 遺 傳 的 意 義 24 該 23 自 20 世 紀 初 英 國 醫 學 界 發 現 內 分 泌 以 來, 切 除 或 植 入 腺 體 影 響 全 身 之 類 的 手 術, 便 聲 名 遠 播, 中 國 很 快 地 也 得 知 這 些 神 奇 的 實 驗, 但 如 陳 雨 蒼 在 中 學 教 本 中 暢 談 者, 卻 不 多 見, 倒 是 日 本 教 師 手 冊 中 曾 經 提 及, 如 松 下 禎 二, 新 撰 生 理 衛 生 ( 東 京 : 裳 華 房,1914) 24 陳 雨 蒼 編 著, 薛 德 焴 校 訂, 初 級 中 學 生 理 衛 生 學 ( 南 京 :1936 年 初 版,1945 年 贛 州 33 版 )

臺 灣 生 理 衛 生 教 育 中 的 性 生 殖 與 性 別 (1945-1968) 77 才 稍 偃 息 生 理 衛 生 既 不 列 入 國 府 掃 除 殖 民 遺 毒 之 急 務, 在 戰 後 初 期 課 本 缺 乏 來 臺 教 師 語 言 隔 閡 的 情 況 下, 是 否 也 曾 暫 時 襲 用 日 治 時 期 中 學 校 之 教 材? 若 查 閱 總 督 府 圖 書 館 所 藏 十 多 種 殖 民 時 代 教 本 所 見, 除 了 一 套 教 師 手 冊 和 一 本 函 授 講 義 曾 提 及 性 欲 身 心 與 生 殖 機 制 之 外, 所 有 中 學 校 課 本 參 考 用 書 和 考 試 練 習 冊 皆 未 論 列 性 與 生 殖 議 題, 符 合 蔣 渭 水 所 批 評 的 情 形 如 此 一 來, 臺 灣 第 一 代 約 五 六 萬 名 初 中 男 女 所 修 29 讀 的 生 理 衛 生 中, 究 竟 有 沒 有 或 有 什 麼 性 與 生 殖 知 識, 實 難 確 認 30 有 趣 的 是,1946 年 底 教 育 部 派 團 來 臺 考 察, 翌 年 初 返 回 南 京, 報 告 中 建 議 臺 省 教 育 處 善 用 家 政 設 備, 強 化 女 子 家 事 教 育 消 息 披 露, 招 致 臺 籍 女 性 投 書 抗 議, 要 求 國 民 政 府 破 除 日 本 文 化 中 男 外 女 內 男 尊 女 卑 的 陳 腐, 提 供 臺 灣 女 性 平 等 的 智 能 教 育 31 這 篇 投 書 及 其 引 起 的 讀 者 迴 響, 都 力 駁 從 29 兩 本 例 外, 其 一 即 前 引 松 下 禎 二 的 教 授 參 考 書 新 撰 生 理 衛 生, 另 一 為 古 川 田, 生 理 衛 生 學 講 義 ( 東 京 : 大 日 本 國 民 中 學 會, 出 版 年 不 詳 ) 大 日 本 國 民 中 學 會 為 1902 年 成 立 的 民 間 通 信 教 育 團 體, 為 達 成 在 宅 學 習 全 部 中 學 校 課 程 的 目 標, 編 撰 發 行 各 科 講 義, 透 過 函 授 方 式 推 廣 教 育 臺 灣 總 督 府 圖 書 館 藏 中 學 校 生 理 衛 生 教 本 的 初 步 分 析, 見 Jen-der Lee, Toward an Anatomical Sexuality: Educating the Junior Highs in 20 th Century Taiwan. 30 湯 熙 勇, 戰 後 初 期 臺 灣 中 小 學 教 師 的 任 用 與 培 訓, 人 文 社 會 科 學 集 刊, 卷 8 期 1(1996 年 3 月 ), 頁 303-346 其 中 統 計 1945 年 10 月 至 1947 年 7 月 國 民 學 校 人 數 約 八 十 萬 人, 省 公 立 中 學 校 學 生 數 則 約 五 六 萬 人, 而 臺 灣 省 訓 練 團 培 訓 中 等 學 校 教 師 的 課 程 之 一 即 為 衛 生 常 識, 但 未 說 明 教 材 綱 要 與 內 容 為 何 31 風 子, 本 省 女 子 教 育 我 見, 民 報 ( 臺 灣 ),1947 年 1 月 20 日 21 日, 號 561 562

78 近 代 中 國 婦 女 史 研 究 第 22 期 生 理 差 異 推 論 社 會 性 差 : 我 們 沒 有 任 何 根 據 能 說 女 子 的 智 慧 比 男 子 低, 或 者 是 她 們 的 判 斷 力 創 造 力 進 取 精 神 與 處 事 能 力 較 男 子 為 弱 女 子 生 理 上 需 要 哺 育 嬰 兒, 但 若 國 家 遍 設 托 兒 所, 她 們 不 是 同 樣 能 去 做 其 他 的 事 嗎? 如 果 我 們 說 女 性 天 生 的 性 情 要 比 男 性 溫 和 柔 順 有 耐 性, 適 宜 於 管 家 教 子, 世 間 哪 一 樁 事 的 處 理 便 不 需 要 溫 和 柔 順 和 耐 性 呢? 我 們 能 相 信 所 有 的 男 子 皆 缺 乏 這 些 性 格 嗎? 我 們 即 能 因 此 說 家 庭 事 務 祇 適 於 女 性 而 絕 不 宜 於 任 何 男 性 嗎? 我 們 能 承 認 家 事 以 外 的 各 種 工 作 便 不 宜 於 女 性 去 擔 任 嗎? 32 這 段 如 今 讀 來 有 些 過 時 的 老 生 常 談, 和 五 四 時 代 的 婦 運 呼 籲 相 應, 卻 又 彷 若 1970 年 代 臺 灣 的 女 性 主 義 論 述 之 所 以 如 此, 正 是 因 為 此 番 大 聲 疾 呼, 很 快 地 淹 沒 在 戰 後 初 期 的 百 廢 待 興 中 臺 灣 的 女 子 中 學 持 續 必 修 家 事 課, 直 到 三 十 33 年 後 婦 運 社 運 和 政 運 相 繼 興 起, 解 嚴 與 教 改 相 繼 發 生, 才 有 重 大 變 化 不 過, 在 那 之 前, 生 理 衛 生 教 本 中 性 與 生 殖 的 32 讀 者 來 論, 見 游 玉 意, 男 女 教 育 不 該 差 別, 民 報 ( 臺 灣 ), 1947 年 1 月 26 日, 號 565 風 子 和 游 玉 意 兩 篇 來 稿, 雖 然 作 者 名 不 同, 但 行 文 風 格 與 內 容 相 近, 稱 男 尊 女 卑 為 封 建 渣 滓 和 納 粹 主 義, 也 可 能 為 同 一 人 33 刊 登 投 書 與 來 論 的 民 報 ( 臺 灣 ),1945 年 10 月 10 日 創 刊 日 本 殖 民 政 府 於 1944 年 整 併 臺 灣 各 報, 前 臺 灣 民 報 社 員 於 戰 後 自 立 門 戶, 創 刊 此 報, 社 長 林 茂 生 於 二 二 八 事 件 遇 難 後, 報 紙 於 1947 年 3 月 8 日 停 刊 民 報 言 論, 從 戰 後 初 期 歡 慶 脫 離 日 本 殖 民, 到 後 來 強 調 日 本 為 臺 灣 帶 來 近 代 化, 討 論 見 陳 翠 蓮, 去 殖 民 與 再 殖 民 的 對 抗 : 以 一 九 四 六 年 臺 人 奴 化 論 戰 為 焦 點, 臺 灣 史 研 究, 卷 9 期 2 (2002 年 12 月 ), 頁 145-201

臺 灣 生 理 衛 生 教 育 中 的 性 生 殖 與 性 別 (1945-1968) 79 內 容, 倒 已 逐 漸 和 陳 雨 蒼 及 其 前 輩 分 道 揚 鑣 了 ( 二 ) 重 新 修 訂 課 程 標 準 抗 戰 勝 利, 教 育 復 員,1946 年 國 民 政 府 重 啟 修 訂 課 程 標 準 之 議, 歷 時 兩 年 完 成 不 過, 因 國 共 戰 爭,1948 年 公 布 的 新 課 標, 未 及 在 中 國 各 省 市 施 行, 是 遷 臺 之 後 才 正 式 採 用 這 份 課 程 標 準 中, 生 理 及 衛 生 安 排 在 初 二 上 下 學 期 修 習, 每 週 兩 小 時 其 中 明 訂 教 學 目 標 有 三 : 一 認 識 人 體 之 構 造 和 功 能 二 了 解 人 體 各 部 器 官 及 心 理 之 保 健 方 法 三 養 成 正 確 之 衛 生 習 慣 教 材 大 綱 則 分 為 三 大 部 : 第 一 部 為 人 體 之 機 構, 包 括 肌 肉 與 骨 骼 之 動 作 廢 物 之 排 除 呼 吸 作 用 血 液 及 淋 巴 之 循 環 身 體 各 部 如 神 經 系 統 感 官 機 能 和 內 分 泌 之 聯 絡 等 ; 最 後 則 是 生 殖 作 用, 其 中 只 規 定 兩 項 : 一 為 青 春 期 性 器 官 之 發 育, 二 為 女 性 之 來 經 停 經 懷 孕 及 分 娩 第 二 部 為 人 體 之 衛 生, 包 括 食 物 之 選 擇 清 潔 及 烹 調, 休 息 與 運 動, 疾 病 之 預 防, 以 及 急 救 護 病 常 識 其 中 疾 病 預 防 部 分, 在 細 菌 引 起 之 傳 染 病 條 目 下, 要 求 講 解 梅 毒 與 淋 病 第 三 部 為 心 理 衛 生, 包 括 心 理 衛 生 的 意 義 一 般 原 則, 以 及 個 人 修 養 之 方 法, 並 在 一 般 原 則 項 下, 將 健 全 的 性 知 識 與 遺 傳 環 境 身 體 作 息 心 理 發 展 等 並 列, 視 為 心 理 健 康 的 基 礎 34 這 次 修 訂 課 標, 幾 經 討 論, 不 過, 到 1948 年 正 式 公 布 時, 原 草 案 中 的 第 四 項 教 學 目 標 明 瞭 個 人 健 康 對 於 家 庭 學 34 以 上 內 容, 見 國 家 教 育 研 究 院 教 科 書 資 料 中 心 所 藏, 教 育 部 公 布, 修 訂 初 級 中 學 生 理 及 衛 生 課 程 標 準, 修 訂 中 學 課 程 標 準 (1948 年 12 月 10 日 ), 頁 67-74

80 近 代 中 國 婦 女 史 研 究 第 22 期 校 及 社 會 之 關 係 遭 到 刪 除, 僅 將 焦 點 集 中 在 個 人 生 理 知 識 與 衛 生 習 慣 的 養 成 其 他 幾 處 增 刪, 包 括 項 目 規 劃 疾 病 分 類, 以 及 是 否 要 介 紹 特 定 功 能 與 病 源, 但 性 與 生 殖 的 部 份, 則 未 見 更 動 35 1952 年, 為 配 合 反 共 抗 俄 國 策, 特 別 加 強 民 族 精 神 教 育, 臺 灣 省 教 育 廳 再 次 公 布 課 程 調 整 辦 法, 但 修 訂 重 點 僅 列 國 文 公 民 歷 史 地 理 四 科, 並 未 涉 及 理 化 博 物 體 育 或 美 術 勞 作 等 1955 年 為 了 減 輕 中 小 學 學 生 課 業 負 擔, 公 布 減 少 部 分 科 目 之 時 數, 亦 僅 涉 及 公 民 和 外 語 1956 年, 因 試 辦 國 民 學 校 畢 業 免 試 升 學, 再 次 修 訂, 不 過, 也 未 影 響 生 理 及 衛 生 的 課 程 標 準 36 1959 年, 教 育 部 再 啟 修 正 之 議, 宣 稱 為 配 合 現 代 教 育 趨 勢, 並 適 應 當 前 社 會 需 要 該 年, 臺 灣 的 小 學 生 人 數 已 較 十 年 前 國 民 政 府 遷 臺 時 的 九 十 萬 人, 增 加 了 將 近 一 倍, 初 中 生 也 已 逼 近 十 八 萬, 為 十 年 前 的 三 倍, 男 女 學 生 的 比 例 多 年 來 維 持 二 比 一, 也 開 始 逐 漸 拉 近, 且 有 超 過 百 分 之 六 十 的 初 中 畢 業 生 繼 續 升 學 ( 見 附 表 一 附 表 二 ) 從 當 時 教 育 學 者 37 35 早 先 修 訂 初 級 中 學 生 理 及 衛 生 課 程 標 準 草 案 中, 除 教 學 目 標 第 四 項 明 瞭 個 人 健 康 對 於 家 庭 學 校 及 社 會 之 關 係 遭 刪 除 之 外, 正 式 課 程 標 準 中 增 刪 草 案 之 處 有 四 : 一 草 案 中 消 化 與 吸 收 項, 在 正 式 課 標 中 置 於 人 體 之 動 作 項 下, 歸 入 能 力 之 來 源 的 範 圍 內 二 草 案 中 廢 物 之 排 除 項 下 有 體 溫 之 調 節, 正 式 課 標 刪 三 草 案 中 第 二 部 疾 病 預 防 僅 規 定 傳 染 病, 正 式 課 標 中 則 增 加 風 土 病 和 職 業 病 等 普 通 疾 病 四 草 案 中 傳 染 病 源 的 分 類 包 括 寄 生 蟲 細 菌 立 克 次 小 體 和 過 濾 性 毒, 正 式 課 標 中 則 刪 除 立 克 次 小 體 見 教 育 部, 修 訂 中 學 課 程 標 準 草 案 (1948), 頁 115 36 林 本, 我 國 初 中 課 程 之 演 進, 收 入 教 育 部 修 訂 中 學 課 程 標 準 參 考 資 料 ( 第 二 輯 ), 頁 36-59 37 蔣 建 白, 初 級 中 學 課 程 標 準 修 訂 之 意 義 及 其 要 點, 收 入 教 育 部 修 訂 中 學 課 程 標 準 參 考 資 料 ( 第 二 輯 ), 頁 31, 以 及 該 冊 頁 385 王

臺 灣 生 理 衛 生 教 育 中 的 性 生 殖 與 性 別 (1945-1968) 81 中 小 學 老 師 和 媒 體 等 社 會 各 界 的 討 論 看 來, 再 次 修 訂 課 程 標 準, 乃 為 回 應 日 益 惡 化 的 補 習 之 風, 期 望 減 輕 學 生 負 擔, 降 低 升 學 壓 力 而 大 多 數 的 爭 議, 皆 針 對 是 否 應 廢 除 初 中 英 語 必 修, 騰 出 時 間 增 加 自 然 科 學 的 時 數 但 參 與 討 論 的 專 家 38 團 體, 如 中 國 自 然 科 學 促 進 會 在 分 析 既 有 科 目 時, 僅 提 及 物 理 化 學 和 博 物, 未 見 針 對 生 理 衛 生 發 言 倒 是 全 省 39 公 私 立 中 學 提 供 的 回 饋 意 見 中, 頗 有 一 些 涉 及 生 理 衛 生 者 教 育 部 彙 整 給 修 訂 委 員 的 參 考 資 料 中, 包 括 譯 介 英 美 德 法 日 俄 諸 國 的 中 學 課 程 標 準, 民 國 以 來 歷 次 修 訂 課 標 的 經 過, 以 及 學 者 專 家 對 中 學 課 程 之 意 見 除 此 之 外, 中 等 教 育 司 在 1959 年 8 月 發 出 問 卷, 針 對 課 程 標 準 和 教 材 大 綱 兩 方 面 進 行 調 查,10 月 回 收, 共 獲 124 校 提 供 意 見 多 數 學 校 經 各 科 研 究 會 或 教 務 會 議 討 論 後 擬 定 提 出, 也 有 少 數 學 校 由 教 師 個 別 提 出, 再 經 學 校 整 理 彙 送, 可 說 是 中 華 民 國 政 府 首 度 針 對 臺 灣 中 學 教 育 施 行 的 一 次 普 查 提 出 40 意 見 的 北 中 南 東 乃 至 離 島 的 各 中 學, 針 對 初 中 生 理 衛 生 一 科, 看 法 不 盡 相 同 有 的 認 為 應 增 加 時 數, 自 初 一 開 始 講 授 雲 五 之 統 計 從 表 一 也 可 看 出, 戰 後 二 十 年 間, 國 小 升 學 以 初 中 為 主 要 目 標, 初 職 人 數 未 見 大 幅 增 長, 初 中 與 初 職 學 生 比 例, 在 1950 年 代 約 3:1, 到 1968 年 將 近 20:1 表 一 表 二 之 統 計 資 料 來 源, 見 教 育 部 網 站 : http://www.edu.tw/pages/detail.aspx?node=4075&page=20046&index=5& WID=31d75a44-efff-4c44-a075-15a9eb7aecdf(2013 年 8 月 11 日 查 詢 ) 38 行 政 改 革 委 員 會 的 建 議, 以 及 英 語 和 自 然 科 學 時 數 的 分 配 討 論, 見 教 育 部 中 等 教 育 司 編, 教 育 部 修 訂 中 學 課 程 標 準 參 考 資 料 ( 第 一 輯 ) ( 臺 北 : 教 育 部,1959) 39 教 育 部 中 等 教 育 司 編, 教 育 部 修 訂 中 學 課 程 標 準 參 考 資 料 ( 第 一 輯 ), 頁 135 40 前 言, 教 育 部 中 等 教 育 司 編, 教 育 部 修 訂 中 學 課 程 標 準 參 考 資 料 ( 第 三 輯 ) ( 臺 北 : 教 育 部,1960), 頁 1-2

82 近 代 中 國 婦 女 史 研 究 第 22 期 有 的 主 張 與 初 中 理 化 重 複 者, 如 內 分 泌, 或 與 高 中 生 物 重 複 者, 如 疾 病 預 防 等, 應 當 刪 除, 但 也 有 高 中 反 應 希 望 加 強 生 物 的 學 理 層 次, 建 議 將 人 體 保 健 等 日 常 生 活 知 識 歸 入 初 中 的 生 理 衛 生 對 教 導 性 與 生 殖 的 意 見, 歧 異 更 大 有 的 認 為 應 刪 去 男 女 生 理 構 造 而 加 強 男 女 青 年 之 性 知 識 指 導, 有 的 卻 以 中 學 多 男 女 合 班 上 課, 不 宜 講 授 性 知 識, 而 建 議 刪 去 生 殖 作 用 和 生 物 遺 傳 之 類 的 全 部 內 容 41 生 理 衛 生 之 外, 也 有 女 子 中 學 建 議 刪 除 家 事, 改 教 英 數 理 化, 但 也 有 因 女 性 身 體 乃 民 族 優 良 之 根 基 而 要 求 增 加 初 中 女 生 體 育 時 數 者 不 過, 這 些 涉 及 性 別 的 主 張, 皆 未 納 入 42 考 量 1962 年, 在 歷 經 三 年 的 討 論 之 後, 中 學 課 標 公 布, 女 生 仍 須 上 家 事 課, 初 中 英 語 依 舊 必 修, 而 生 理 衛 生 的 課 程 標 準 也 無 重 大 變 化, 生 殖 作 用 章 的 內 容, 僅 在 原 本 青 春 期 性 器 官 的 發 育 和 女 性 的 來 經 停 經 懷 孕 及 分 娩 之 外, 增 加 了 第 三 點 生 殖 器 官 的 保 健 有 趣 的 是,1948 年 草 案 中 被 刪 除 的 第 四 項 教 學 目 標 明 瞭 個 人 健 康 對 於 家 庭 學 校 及 社 會 的 關 係 被 放 了 回 去, 但 原 心 理 衛 生 部 份 中, 被 視 為 增 進 個 人 心 理 健 康 途 徑 之 一 的 健 全 的 性 知 識, 卻 遭 到 刪 除 若 比 對 根 據 43 1948 和 1962 年 兩 次 課 標 所 編 撰 的 教 本, 41 主 張 捨 生 理 構 造 而 指 導 性 知 識 者 為 省 立 花 蓮 中 學, 基 於 男 女 合 班 而 認 為 不 宜 講 授 性 知 識 者, 則 有 省 立 鳳 山 中 學 和 彰 化 縣 立 和 美 初 中 各 校 增 刪 意 見, 參 教 育 部 中 等 教 育 司 編, 教 育 部 修 訂 中 學 課 程 標 準 參 考 資 料 ( 第 三 輯 ), 頁 57-58 87-91 104 42 主 張 女 生 刪 除 家 事, 改 教 智 育 課 程 者, 包 括 新 竹 女 中 和 北 二 女, 建 議 加 強 女 生 體 育 者, 如 屏 東 中 學 見 教 育 部 中 等 教 育 司 編, 教 育 部 修 訂 中 學 課 程 標 準 參 考 資 料 ( 第 三 輯 ), 頁 30 37-39 43 1962 年 之 修 訂 中 學 生 理 及 衛 生 課 程 標 準, 見 教 育 部 修 正 公 布, 中 學 課 程 標 準 ( 臺 北 : 正 中 書 局 印 行,1962), 頁 115-122 除 將 1948

臺 灣 生 理 衛 生 教 育 中 的 性 生 殖 與 性 別 (1945-1968) 83 可 知 即 使 前 者 並 未 規 定 必 列 保 健 一 節, 不 少 作 者 仍 會 對 青 少 年 耳 提 面 命, 但 後 者 一 旦 刪 除 健 全 的 性 知 識, 心 理 衛 生 一 部 中 便 罕 見 提 及 性 的 課 題 了 換 言 之, 對 性 欲 的 疑 忌 已 逐 漸 被 器 官 保 健 所 取 代 44 這 兩 份 課 程 標 準, 都 將 人 體 構 造 安 排 在 保 健 知 識 之 前, 以 生 理 領 導 衛 生, 並 將 女 性 的 生 殖 系 統 與 功 能 獨 列 專 項, 取 代 男 性 慾 望 行 為 的 分 量 凡 此, 皆 與 民 國 初 年 如 1929 和 1932 年 的 課 標 規 劃 有 別, 也 和 戰 時 重 訂 者 的 關 注 不 盡 相 同 此 後, 要 到 1968 年 實 施 九 年 國 民 義 務 教 育, 重 新 設 計 國 民 中 學 課 程, 將 生 理 衛 生 一 科 改 為 健 康 教 育, 才 有 進 一 步 的 變 動 三 初 中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最 後 一 章 生 殖 作 用 目 前 所 見 戰 後 臺 灣 初 中 生 理 衛 生 教 本 共 11 種, 其 中 根 據 1948 年 教 育 部 公 布 的 課 程 標 準 編 撰 的, 有 趙 楷 等 二 人 和 王 祖 祥 等 三 人 的 2 種, 遵 照 1948 年 課 標 並 配 合 1955 年 減 輕 負 擔 方 案 撰 著 的, 有 蔡 東 建 繆 端 生 巫 華 群 和 趙 楷 等 二 人 者 共 4 種, 另 外 依 據 1962 年 新 頒 修 訂 課 標 編 寫 的, 有 趙 楷 等 三 人 李 寶 樞 邱 承 美 吳 金 塗 和 吳 志 暢 的 5 種 ( 附 表 三 ) 王 祖 祥 是 衛 生 官 員, 南 京 政 府 時 期 曾 任 市 衛 生 局 長 衛 生 部 44 年 草 案 中 被 刪 去 的 教 學 目 標 放 回 課 標 之 外, 其 他 幾 點 當 年 刪 除 者 也 重 新 納 入, 包 括 : 一 消 化 作 用, 二 廢 物 排 除 項 下 的 體 溫 之 調 節, 以 及 三 立 克 次 小 體 的 傳 染 病 等 1962 年 課 標 中 增 進 個 人 心 理 健 康 的 途 徑 項 下 列 五 條, 包 括 健 康 的 身 體 適 當 的 工 作 良 好 的 人 間 關 係 健 全 的 情 緒, 以 及 樂 觀 的 態 度 較 之 1948 年 課 標, 刪 除 了 健 全 性 知 識 良 好 遺 傳, 以 及 適 當 環 境 三 條

84 近 代 中 國 婦 女 史 研 究 第 22 期 次 長, 來 臺 後 任 衛 生 司 長 趙 楷 是 生 物 學 家, 隨 國 民 政 府 45 來 臺 後, 曾 為 臺 灣 省 立 師 範 學 院 博 物 系 ( 後 改 為 師 大 生 物 系 ) 系 主 任, 他 的 教 本 多 與 學 生 合 著 繆 端 生 是 昆 蟲 學 家, 從 46 上 海 來 臺, 自 1948 年 起 亦 在 臺 師 大 生 物 系 專 任 教 職, 並 長 年 在 臺 大 昆 蟲 學 研 究 所 開 課, 以 研 究 冬 眠 著 稱, 至 1974 年 退 休 為 止, 出 版 十 多 本 動 物 生 理 學 和 昆 蟲 學 之 大 學 用 書 47 蔡 東 建, 日 治 時 期 臺 中 師 範 畢 業, 戰 後 任 職 於 臺 師 大 生 物 系, 開 授 地 質 學 與 礦 物 學 相 關 課 程,1960 年 左 右 以 壯 年 猝 逝 其 他, 如 李 寶 樞 原 學 獸 醫, 戰 後 來 臺, 後 轉 居 美 國, 48 吳 金 塗 畢 業 於 臺 師 院 博 物 系, 並 曾 任 基 隆 市 立 二 中 校 長, 邱 承 美 曾 就 讀 於 國 防 醫 學 院 換 言 之, 作 者 多 為 教 育 中 人, 49 45 見 王 祖 祥, 衛 生 行 政 三 十 年 瑣 憶 ( 臺 北 : 衛 生 雜 誌 社,1953) 王 祖 祥 (1897-?) 曾 留 美, 獲 Johns Hopkins 大 學 公 共 衛 生 碩 士 他 於 1954-1968 年 擔 任 中 國 家 庭 計 畫 協 會 名 譽 理 事, 見 趙 育 農, 一 個 女 性 經 驗 的 家 庭 計 畫 : 臺 灣 家 庭 計 畫 早 期 的 發 展 (1954-1964) ( 臺 北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歷 史 研 究 所 碩 士 論 文,2003), 表 3-1, 頁 37-38 46 趙 楷 在 師 大 開 授 動 物 學,1970 年 與 當 時 師 大 生 物 系 系 主 任 吳 京 一, 以 及 該 系 畢 業 生 賈 福 相 等 合 作 編 纂 正 中 動 物 學 辭 典, 頗 受 好 評, 幾 度 再 版 而 與 趙 楷 合 著 初 中 生 理 衛 生 教 本 的 楊 義 賢, 曾 任 建 國 中 學 生 物 老 師, 李 慶 濤 也 畢 業 於 師 大 生 物 系 感 謝 師 大 生 物 系 施 河 教 授 接 受 電 話 口 訪 (2011 年 11 月 16 日 ), 提 供 上 述 資 訊 47 繆 端 生 (1905-1987) 生 平 簡 介 見 諸 亞 儂, 繆 故 教 授 端 生 先 生 事 略, 師 大 生 物 學 報, 期 23(1988 年 10 月 ), 頁 1-12 感 謝 施 河 教 授 提 供 繆 端 生 在 上 海 提 倡 節 育 事 蹟, 並 說 明 他 和 薛 德 焴 為 甥 舅 關 係 48 見 編 輯 大 意, 蔡 東 建, 初 中 生 理 衛 生 ( 臺 北 : 世 界 書 局,1962 年 7 版 ) 感 謝 施 河 教 授 回 憶 蔡 東 建 生 平 事 蹟, 包 括 研 究 勤 奮, 板 書 優 美, 受 學 生 歡 迎, 以 及 罹 癌 早 逝 的 訊 息 49 感 謝 施 河 教 授 提 供 吳 金 塗 畢 業 科 系 另, 邱 承 美 與 吳 金 塗 皆 曾 因 政 治 案 件 牽 連 入 獄, 為 白 色 恐 怖 受 害 者 又, 李 寶 樞 曾 列 名 1969 年 1 月 初 版 之 部 定 國 中 健 康 教 育 課 本 編 審 委 員 會 名 單 中, 顯 有 一 定 影 響, 但 對 其 生 平 所 知 不 多, 目 前 僅 見 李 俊 文, 李 震 瀛 家 世 及 晚 年 的 一 些 情

臺 灣 生 理 衛 生 教 育 中 的 性 生 殖 與 性 別 (1945-1968) 85 但 以 生 物 學 家 為 主, 衛 生 專 業 者 則 鳳 毛 麟 角 這 些 教 本 以 初 中 生 理 衛 生 為 名, 上 下 兩 冊, 生 殖 作 用 章 都 安 排 在 上 冊 最 末, 預 計 應 在 初 中 二 年 級 上 學 期 結 束 前 教 授 其 中 多 數 再 版, 又 以 繆 端 生 根 據 1948 年 課 標 編 著 者, 到 1962 年 以 在 臺 十 三 版 為 最 盛, 絲 毫 不 受 1962 年 新 頒 教 綱 或 其 他 新 出 教 材 競 爭 的 影 響 直 到 1968 年 起 實 施 九 年 國 教, 生 理 衛 生 納 入 健 康 教 育, 使 用 部 定 統 一 教 材 之 後, 這 些 課 本 才 不 見 更 新 或 再 版 雖 然 作 者 出 身 不 一, 因 參 考 著 作 或 個 人 關 懷 有 別, 偶 爾 展 現 些 微 差 異 不 過, 整 體 而 言, 它 們 之 間 的 相 似 性 甚 高, 而 與 早 期 如 陳 雨 蒼 等 所 編 教 科 書 顯 著 不 同 最 重 要 的 是, 雖 然 對 男 子 性 欲 的 焦 慮 仍 然 可 見, 但 女 性 生 殖 的 身 體 逐 漸 佔 據 了 核 心 的 位 置 ( 一 ) 生 殖 生 理 掛 帥 : 詳 女 略 男 詳 內 略 外 詳 構 造 略 機 制 生 殖 逐 漸 在 論 述 上 佔 據 首 要 位 置, 可 從 各 書 作 者 的 破 題 方 式 窺 知 趙 楷 和 王 祖 祥 的 教 本 最 早, 開 章 即 進 入 第 一 節, 依 據 1948 年 課 標, 直 接 說 明 青 春 期 的 發 育, 介 紹 內 外 生 殖 器 官 的 組 成 與 功 能 ; 但 之 後 的 各 種 教 本, 都 在 章 題 之 下 先 安 排 一 段 文 字, 強 調 生 殖 的 重 要 性 蔡 東 建 謂 : 父 母 生 了 我 們, 我 們 將 來 也 要 生 子 傳 孫, 將 生 殖 放 在 家 庭 延 續 的 脈 絡 中 巫 華 群 謂 : 一 個 人 如 果 需 要 生 存, 便 非 吃 飯 不 可 ; 如 果 要 個 人 的 生 命 能 夠 延 續 下 去, 當 然 就 非 靠 生 育 不 可 了, 況, 周 恩 來 鄧 穎 超 研 究 通 訊,2009 年 第 2 期 ( 總 第 14 期 ) 中 提 及 其 餘 二 位 作 者 巫 華 群 和 吳 志 暢, 至 今 未 能 尋 獲 任 何 資 料

臺 灣 生 理 衛 生 教 育 中 的 性 生 殖 與 性 別 (1945-1968) 87 這 段 看 似 理 所 當 然 的 文 字, 和 蔡 東 建 巫 華 群 的 介 紹 類 似, 淺 顯 簡 易, 而 與 20 世 紀 前 半 中 國 教 本 的 行 文 方 式 有 別, 暗 示 其 預 設 讀 者, 亦 即 戰 後 臺 灣 初 二 學 生, 較 之 前 教 本 的 使 用 者 稍 微 年 幼 而 繆 端 生 的 附 圖, 畫 出 祖 父 孫 三 代 的 和 樂 52 景 象, 題 為 生 殖 作 用 是 繁 殖 子 孫, 既 未 申 論 種 族 議 題, 也 不 見 任 何 女 性 身 影, 顯 然 所 謂 維 持 種 族, 指 的 是 父 系 家 族 的 綿 延 發 展 之 後, 隨 即 進 入 第 一 節 生 殖 器, 由 其 描 繪 詳 女 略 男, 可 知 維 持 父 系 傳 承, 端 賴 女 性 生 殖 的 身 體 課 程 標 準 既 規 範 一 節 說 明 男 女 性 器, 另 一 節 專 論 女 性 身 體, 分 量 上 即 已 重 女 輕 男 此 外, 若 翻 閱 這 十 一 種 教 本, 可 以 發 現 對 於 器 官 的 介 紹, 不 論 文 字 或 插 圖 都 是 詳 於 內 生 殖 器 而 略 於 外 生 殖 器 至 於 課 文 鋪 陳, 則 著 重 描 繪 生 殖 器 官 的 構 造 與 功 能, 忽 略 生 殖 的 行 為 與 機 制 基 本 上, 所 有 教 科 書 都 會 羅 列 男 女 內 外 生 殖 器 的 名 稱, 趙 楷 和 巫 華 群 的 課 本 便 僅 止 於 此 53 流 通 最 廣 版 次 最 高, 而 且 上 下 兩 冊 插 圖 最 多 的 繆 52 20 世 紀 上 半 葉 的 中 國, 或 因 學 校 教 育 不 普 遍, 或 因 戰 爭 導 致 失 學, 初 中 學 生 的 年 齡 稍 長, 也 可 能 已 超 過 青 春 期 但 在 臺 灣, 雖 然 日 治 初 期 有 小 學 生 未 畢 業 即 返 家 結 婚 的 紀 錄, 但 自 1919 年 總 督 府 頒 布 教 育 令, 1922 年 修 訂 之 後, 便 不 斷 推 動 普 通 教 育, 公 學 校 6 歲 入 學,12 歲 畢 業, 續 讀 中 學 校 者, 大 概 皆 在 13 14 歲 左 右 根 據 總 督 府 資 料 統 計, 到 殖 民 結 束 前 的 1944 年, 學 齡 兒 童 就 學 率 超 過 70%, 學 童 數 超 過 八 十 萬 見 許 佩 賢, 殖 民 地 臺 灣 的 近 代 學 校, 頁 177 日 治 初 期 小 學 校 學 生 16 17 歲 結 婚 輟 學 的 消 息, 見 漢 文 臺 灣 日 日 新 報, 明 治 三 十 八 年 (1905)11 月 26 日, 號 2271, 第 5 版 ; 大 正 八 年 (1919) 第 一 次 頒 布 臺 灣 教 育 令, 見 臺 灣 總 督 府 編, 臺 灣 法 令 輯 覽 ( 東 京 : 帝 國 地 方 行 政 學 會,1921), 第 十 四 輯, 學 事, 頁 1 大 正 十 一 年 (1922) 第 二 次 頒 布 臺 灣 教 育 令 廢 除 前 令, 見 第 十 五 款 臺 灣 諸 學 校, 收 入 日 本 內 閣 官 房 記 錄 課 編 纂, 現 行 法 令 輯 覽 ( 東 京 : 有 斐 閣 書 房,1913-1930), 第 十 五 輯, 學 事, 頁 428-429 53 趙 楷, 生 理 及 衛 生 ( 臺 北 : 復 興 書 局,1952), 上 冊, 頁 62-63,

92 近 代 中 國 婦 女 史 研 究 第 22 期 以 及 受 刺 激 時 大 量 血 液 流 入 海 綿 體, 會 使 陰 莖 脹 大 硬 直 等 變 化 機 制 接 著 他 解 釋 女 性 身 體, 則 從 外 生 殖 器 的 大 小 陰 唇 講 起, 說 明 其 間 為 陰 門 腹 側 有 陰 核, 陰 核 相 當 於 男 性 的 陰 莖, 陰 門 口 有 處 女 膜, 進 入 則 為 陰 道, 是 接 受 精 液 的 場 所 然 後 跳 到 骨 盆 背 側 的 卵 巢, 每 月 產 生 一 個 卵 子, 由 輸 卵 管 送 出, 與 從 陰 道 爬 上 來 的 精 子 結 合 受 精, 下 到 子 宮 著 床, 即 為 胎 兒 這 種 敘 述 法, 以 精 子 為 主 角, 從 它 自 男 性 內 生 殖 器 出 發 到 外 生 殖 器, 再 經 女 性 的 外 生 殖 器 進 入 內 生 殖 器, 動 機 和 方 向 明 確, 以 受 精 為 目 標 的 方 式 介 紹 生 殖 器 官 精 子 的 旅 程 標 示 出 它 的 動 能 其 他 教 本 雖 未 如 蔡 東 建 般 作 方 向 性 的 描 述, 對 於 精 子 的 活 力 也 多 所 著 墨, 並 好 比 較 數 量 兩 相 對 照, 卵 子 顯 得 停 滯 不 前, 呈 現 安 靜 守 候 的 形 象 王 祖 祥 的 敘 述 對 比 最 明 顯, 強 調 女 性 一 生 排 卵 不 過 四 百 個, 其 餘 的 卵 子 濾 泡 均 漸 漸 萎 縮 而 消 滅, 而 男 性 一 次 性 交 所 排 出 的 精 子 約 為 二 億 雖 然 只 有 一 個 精 子 能 使 卵 子 受 精, 但 教 本 這 種 彷 彿 以 數 量 較 高 下 的 遣 詞 用 字, 卻 沒 有 交 代 其 他 精 子 的 下 場 56 繆 端 生 稱 : 男 子 的 睪 丸 內 有 很 多 精 子, 每 次 排 出 的 精 子 有 數 百 萬, 女 人 的 卵 巢 內 有 卵 子 三 四 56 王 祖 祥, 生 理 衛 生, 頁 79 這 種 行 文 鋪 陳, 令 人 想 起 Emily Martin 的 經 典 論 文, 其 中 分 析 1980 年 代 美 國 生 物 和 醫 學 教 科 書 中 討 論 人 類 生 殖 系 統 時, 所 反 應 的 兩 性 角 色 刻 板 印 象 見 Emily Martin, The Egg and the Sperm: How Science Has Constructed a Romance Based on Stereotypical Male-Female Roles, Signs: Journal of Women in Culture and Society 16:3 (1991), pp. 485-501. 中 譯 見 顧 彩 璇, 卵 子 與 精 子 : 科 學 如 何 建 構 了 一 部 以 男 女 刻 板 性 別 角 色 為 本 的 羅 曼 史, 收 入 吳 嘉 苓 傅 大 為 雷 祥 麟 主 編, 科 技 渴 望 性 別 ( 臺 北 : 群 學 出 版 有 限 公 司,2004), 頁 199-224

臺 灣 生 理 衛 生 教 育 中 的 性 生 殖 與 性 別 (1945-1968) 93 萬 個, 但 每 月 祇 有 一 個 成 熟 他 的 教 本 是 唯 一 提 及 遺 傳 57 物 質, 以 及 小 孩 性 別 由 精 子 決 定 的, 卻 誤 列 了 染 色 體 的 數 量 : 成 熟 的 卵 子 作 球 形, 很 小, 不 能 自 動, 卵 內 有 二 十 四 個 染 色 體, 可 遺 傳 母 系 的 形 質 成 熟 的 精 子 有 頭 和 尾, 全 形 如 蝌 蚪, 尾 部 振 動 時, 可 以 自 動, 頭 部 內 有 染 色 體 二 十 四 個, 可 遺 傳 父 系 的 形 質, 其 中 有 一 個 染 色 體 或 大 或 小 不 定, 是 決 定 性 別 的 58 繆 端 生 在 課 文 和 複 習 中 都 強 調 精 子 能 自 動, 卵 子 卻 不 能 雖 然 卵 子 的 直 徑 在 精 子 的 總 長 度 兩 倍 以 上, 體 積 則 超 過 精 子 的 一 百 倍, 但 除 了 蔡 東 建 明 確 寫 出 卵 子 直 徑 0.2 公 分, 精 子 全 長 僅 0.05 公 分 以 外, 其 他 課 本 都 沒 有 說 明 趙 楷 的 教 科 書 介 紹 了 卵 子 的 直 徑, 卻 未 提 供 精 子 大 小, 只 說 比 卵 子 小 繆 端 生 則 說 卵 子 很 小, 卻 不 提 精 子 的 體 積 而 且 除 了 59 蔡 東 建 標 明 圖 中 精 子 經 過 放 大, 其 他 課 本 插 圖 都 將 精 卵 並 列, 顯 示 形 狀, 不 說 比 例 ( 圖 四 圖 五 ) 這 種 呈 現 方 式, 57 繆 端 生,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119 一 次 射 精 究 竟 排 出 多 少 精 子, 各 教 本 說 法 不 一, 蔡 東 建 便 稱 一 次 三 億, 比 王 祖 祥 的 還 多, 巫 華 群 則 稱 一 次 千 萬 以 上, 比 繆 端 生 稍 多, 顯 示 教 材 各 有 所 本, 也 可 能 以 訛 傳 訛 58 繆 端 生,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119 20 世 紀 初 發 現 染 色 體 與 遺 傳 因 子 的 關 連 後, 即 得 知 人 類 每 個 細 胞 帶 有 二 十 三 對, 共 四 十 六 個 染 色 體, 其 中 二 十 二 對 體 染 色 體, 男 女 並 無 差 別, 第 二 十 三 對 性 染 色 體, 女 性 由 兩 條 X 染 色 體 組 成, 男 性 則 由 一 條 X 一 條 Y 組 成 生 殖 細 胞 精 和 卵 則 數 量 減 半, 由 二 十 二 個 體 染 色 體 和 一 個 性 染 色 體 組 成, 結 合 成 受 精 卵 後, 復 為 一 個 帶 有 二 十 三 對 染 色 體 的 細 胞 換 言 之, 人 類 的 染 色 體 共 有 二 十 四 種, 卻 非 二 十 四 個 繆 端 生 教 本 稱 精 卵 細 胞 各 有 二 十 四 個 染 色 體, 不 知 是 當 時 參 考 的 資 料 或 吸 收 的 知 識 有 問 題, 或 是 筆 誤 與 校 訂 疏 失 1962 年 該 教 本 第 十 三 版 時, 這 個 錯 誤 仍 未 修 正 59 蔡 東 建,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99-100; 繆 端 生,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119

臺 灣 生 理 衛 生 教 育 中 的 性 生 殖 與 性 別 (1945-1968) 95 後 臺 灣 教 本 多 舉 東 北 為 例, 說 明 寒 帶 發 育 較 晚, 對 照 印 度 人 的 早 熟, 似 乎 暗 示 了 日 本 殖 民 醫 學 的 遺 緒 63 至 於 發 育 之 後, 各 教 本 多 稍 微 提 及 性 徵 的 出 現, 包 括 男 子 喉 頭 隆 起 聲 音 變 粗, 女 子 月 經 來 潮 乳 房 突 起, 然 後 便 著 墨 於 心 理 與 性 格 的 差 異 一 般 強 調 男 性 體 格 雄 偉 肌 肉 粗 壯 皮 膚 粗 糙 聲 音 宏 亮 情 緒 剛 強 性 格 豪 放 積 極 好 動, 對 女 性 開 始 有 愛 慕 之 念 ; 而 女 性 則 體 格 苗 條 肌 肉 豐 腴 皮 膚 細 潤 聲 音 清 脆 情 緒 溫 柔 關 心 修 飾 同 情 好 靜, 對 男 性 富 於 感 情 卻 羞 與 接 近 有 的 教 本 特 別 指 出 女 性 臀 部 和 大 腿 肥 碩, 或 全 身 柔 軟 而 肥 滿 要 之, 以 男 強 女 弱 男 動 女 靜 男 粗 女 細 男 積 極 女 退 縮 為 主, 並 且 凸 顯 女 性 作 為 生 殖 身 體 的 形 象 64 相 對 照 另, 中 共 轄 下 出 版 者, 亦 未 以 東 北 為 特 例, 如 林 英 文 彬 如 編 著, 皖 北 行 署 教 育 處 審 定 中 學 課 本 及 青 年 自 學 讀 物 實 用 生 理 衛 生 ( 皖 北 : 新 華 書 店,1949), 第 八 章 生 殖, 第 一 節 生 殖 器 官 的 衛 生, 頁 39, 青 春 期 條 目 之 下, 雖 同 意 寒 熱 帶 不 同, 但 僅 以 印 度 為 熱 帶 之 例, 並 稱 我 們 中 國, 差 別 不 大 將 東 北 視 為 中 國 內 部 的 特 例, 或 為 日 治 滿 洲 認 知 上 的 遺 產, 為 戰 後 臺 灣 所 襲 用? 63 如 巫 華 群,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112; 李 寶 樞,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96-97 日 本 生 理 衛 生 專 家 自 明 治 末 期 即 擔 心 兒 童 早 熟, 發 育 不 充 分, 身 材 體 魄 無 法 與 歐 洲 人 種 相 抗 衡, 討 論 見 Izumi Nakayama, The Problem of Precocious Puberty in Meiji Japan, paper presented at the Workshop on Anatomical Modernity: Gender and Health in East Asia, held in th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June 3-4, 2013. 64 趙 楷, 生 理 及 衛 生, 上 冊, 頁 62; 蔡 東 建,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101; 巫 華 群,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113; 繆 端 生,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118; 李 寶 樞,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98; 邱 承 美,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90; 吳 金 塗,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116-117; 吳 志 暢,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115 只 有 王 祖 祥 的 教 本 完 全 未 及 男 女 在 性 格 或 情 緒 方 面 的 差 別

臺 灣 生 理 衛 生 教 育 中 的 性 生 殖 與 性 別 (1945-1968) 97 性, 不 說 明 例 外 的 可 能, 宣 稱 除 了 懷 孕 及 哺 乳 之 外, 從 不 間 斷, 一 直 到 45 歲 左 右, 必 定 按 期 發 生 這 種 早 67 期 教 本 所 不 見 的 斷 然 語 氣, 可 能 是 為 了 安 撫 出 血 少 女 的 恐 慌 最 近 的 經 驗 研 究 顯 示, 戰 後 成 長 的 女 孩 在 無 預 警 的 情 況 下 經 歷 初 潮, 大 多 深 感 害 怕, 有 人 以 為 將 死 吳 金 塗 特 別 68 說 明 : 月 經 乃 是 女 性 特 有 的 生 理 現 象, 並 不 是 疾 病, 蔡 東 建 和 李 寶 樞 更 加 強 語 氣, 稱 : 如 無 月 經, 或 來 而 不 暢, 反 為 病 態, 皆 可 見 作 者 的 用 心 一 方 面, 教 本 以 陳 述 事 69 實 的 方 式 說 明 來 經, 既 不 涉 及 月 水 污 穢, 也 不 發 出 成 年 禮 讚, 似 乎 只 是 提 供 正 確 無 誤 的 科 學 知 識, 無 關 社 會 文 化 但 另 一 方 面, 幾 乎 所 有 教 本 都 將 月 經 的 有 無 納 入 婚 姻 此 一 社 會 機 制 中, 稱 健 康 已 婚 女 子, 如 遇 月 經 中 止, 即 為 懷 孕 的 徵 兆, 完 全 無 視 於 生 殖 可 能 在 婚 姻 之 外 發 生 的 事 實 70 教 本 標 榜 科 學 知 識, 卻 不 免 特 定 意 識 型 態, 從 課 文 的 遣 詞 用 字 可 以 窺 知 對 於 來 經, 幾 乎 所 有 作 者 皆 以 負 面 語 彙 描 述, 大 多 以 變 質 退 化 形 容 子 宮 黏 膜, 以 分 裂 損 失 等 詞 彙 描 述 出 血 有 的 強 調 子 宮 黏 膜 的 增 厚 充 血, 是 為 了 等 待 67 趙 楷, 生 理 及 衛 生, 上 冊, 頁 65; 邱 承 美,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91; 吳 金 塗,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117 68 王 秀 雲, 從 意 外 到 等 待 : 臺 灣 戰 後 的 年 輕 女 孩 與 初 經,1950s-2000s 感 謝 王 秀 雲 教 授 惠 賜 未 刊 稿 供 參 69 吳 金 塗,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117; 蔡 東 建,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101-102; 李 寶 樞,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98 70 邱 承 美,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90; 繆 端 生,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119; 吳 金 塗,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117 只 有 吳 志 暢 的 教 本 稱 健 康 女 子 月 經 中 止, 即 可 能 懷 孕, 沒 有 將 之 納 入 婚 姻 脈 絡 中 見 吳 志 暢,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116 此 外, 與 1932 年 課 標 相 比,1948 年 以 後 的 教 本, 對 性 病 防 治 的 著 墨 也 大 幅 減 少, 不 論 在 議 題 或 語 氣 上, 都 更 強 調 性 是 只 在 婚 姻 內 發 生 的 行 為

98 近 代 中 國 婦 女 史 研 究 第 22 期 受 精 卵 著 床 發 育, 倘 若 不 受 精, 則 此 次 準 備 便 形 落 空, 卵 死 膜 落, 隨 血 液 排 出 體 外 有 的 形 容 行 經 女 性 情 緒 71 衝 動, 神 經 過 敏, 性 情 暴 躁, 主 張 應 鎮 定 情 緒, 避 免 激 烈 運 動, 注 意 衛 生, 妥 善 處 理 只 有 一 個 教 本 寫 作 方 式 稍 微 不 72 同, 稱 成 年 女 子 的 子 宮 黏 膜 常 為 定 期 的 變 更, 指 月 經 的 來 源 即 血 液 及 黏 膜 流 入 子 宮 腔 內, 繼 至 陰 道 而 排 出, 但 若 成 熟 的 卵 子 受 孕, 則 月 經 便 告 暫 停 事 實 上, 這 種 73 寫 法 和 20 世 紀 前 半 的 課 文 比 較 相 近 早 期 的 教 本 聚 焦 於 青 春 期 的 生 理 變 化, 談 來 經, 稱 其 為 卵 子 成 熟 的 徵 兆, 視 月 經 為 平 常 狀 態, 懷 孕 為 例 外, 沒 有 傳 達 受 孕 才 算 成 功, 來 經 代 表 失 敗 的 印 象 74 至 於 停 經, 更 是 充 滿 負 面 形 象, 或 稱 生 殖 器 官 萎 縮, 性 慾 減 退, 或 稱 由 於 內 分 泌 缺 乏, 生 理 心 理 皆 起 病 變, 令 女 性 感 到 非 常 痛 苦 有 的 教 本 將 之 定 名 為 更 年 期, 稱 此 之 後, 女 性 失 去 生 殖 能 力, 特 有 的 情 緒 也 逐 漸 淡 化, 身 心 顯 著 轉 變, 漸 漸 失 去 女 性 特 有 的 溫 柔 性 格, 甚 至 產 生 種 種 疾 病, 是 所 謂 停 經 期 障 礙, 並 且 強 調 這 是 女 性 生 理 上 必 經 的 歷 程 75 71 趙 楷, 生 理 及 衛 生, 上 冊, 頁 65; 邱 承 美,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90 72 王 祖 祥,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80; 蔡 東 建,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102 73 吳 志 暢,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1968 74 如 現 存 最 早 談 及 性 與 生 殖 的 中 學 生 理 衛 生 教 科 書 : 宋 崇 義, 生 理 衛 生 學 ( 上 海 : 中 華 書 局,1923 年 初 版,1929 年 第 35 版 ), 頁 75-76 討 論 見 李 貞 德, 二 十 世 紀 前 半 中 國 生 理 衛 生 教 育 中 的 性 生 殖 與 性 別, 收 入 衛 生 與 醫 療 75 趙 楷, 生 理 及 衛 生, 上 冊, 頁 65; 王 祖 祥 等, 生 理 衛 生, 上

臺 灣 生 理 衛 生 教 育 中 的 性 生 殖 與 性 別 (1945-1968) 99 將 停 經 階 段 獨 立 論 述, 發 軔 於 19 世 紀 末 西 方 醫 界, 不 久 即 傳 至 東 方 蔣 渭 水 76 1924 年 發 表 於 臺 灣 民 報 的 婦 女 衛 生 長 文, 便 已 稱 之 為 更 年 期, 說 明 女 性 將 失 去 生 育 力, 但 並 未 持 負 面 態 度 或 憂 慮 其 身 心 障 害 77 20 世 紀 前 半 中 國 的 生 理 衛 生 教 本 既 著 重 青 春 期 的 發 育, 亦 多 不 及 此, 唯 少 數 由 婦 產 科 醫 師 編 寫 者, 對 絕 經 期 顯 得 戒 慎 恐 懼, 主 張 應 效 法 歐 美 婦 女, 由 醫 師 檢 查 生 殖 器 事 實 上, 將 停 經 賦 予 78 疾 病 形 象, 視 為 女 性 必 須 承 擔 的 痛 苦, 這 種 觀 點 不 見 於 早 期 的 課 程 規 劃, 也 未 必 符 合 婦 女 的 生 命 經 驗 最 近 的 研 究 指 79 冊, 頁 81; 蔡 東 建,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102-103; 李 寶 樞,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99 76 首 部 專 論 停 經 的 美 國 醫 學 著 作, 為 紐 約 醫 師 Andrew Fay Currier 在 1897 年 出 版 者, 但 其 中 亦 稱 對 大 多 數 婦 女 而 言, 並 非 人 生 危 險 階 段 見 Judith A. Houck, Hot and Bothered: Women, Medicine and Menopause in Modern America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2006), p. 14. 77 蔣 渭 水, 婦 女 衛 生, 第 二 章 發 情 期 和 月 經, 臺 灣 民 報, 大 正 十 三 年 (1924)7 月 21 日, 卷 2 號 13, 頁 13-14 78 中 國 教 本 首 見 對 絕 經 期 戒 慎 恐 懼 者, 為 程 瀚 章, 衛 生 學 ( 上 海 : 商 務 印 書 館,1933), 冊 3, 頁 85-86 79 日 本 研 究 顯 示 討 論 更 年 期 的 書 刊 在 1980 年 代 以 後 大 量 出 現, 卻 不 是 中 年 婦 女 關 注 的 議 題, 停 經 婦 女 抱 怨 肩 膀 僵 硬 比 熱 紅 潮 來 得 多 美 國 19 世 紀 的 研 究 則 指 出, 女 性 視 停 經 為 擺 脫 生 殖 重 擔 的 象 徵, 是 鬆 了 一 口 氣 而 非 沮 喪 的 人 生 階 段 臺 灣 的 研 究 主 張 將 停 經 稱 為 更 年 期 並 加 以 治 療, 是 正 常 生 命 經 驗 遭 到 醫 療 化 的 結 果 美 國 19 世 紀 研 究, 見 Carroll Smith-Rosenberg, Puberty to Menopause: the Cycle of Femininity in Nineteenth-Century America, Disorderly Conduct: Visions of Gender in Victorian America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85), pp. 182-196. 日 本 的 調 查, 見 Margaret Lock, Encounters with Aging: Mythologies of Menopause in Japan and North America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93). 臺 灣 的 情 況, 見 張 玨 張 菊 蕙, 婦 女 健 康 與 醫 療 化 : 以 停 經 期 更 年 期 為 例, 婦 女 與 兩 性 學 刊, 期 9 (1998 年 7 月 ), 頁 145-185 至 於 傳 統 中 醫 婦 科, 似 以 調 經 為 重,

100 近 代 中 國 婦 女 史 研 究 第 22 期 出, 將 女 性 停 經 前 後 的 過 渡 階 段 病 理 化, 是 1930 至 1960 年 代 英 美 婦 科 醫 學 的 重 要 演 變, 符 合 戰 後 婦 女 回 家 的 呼 籲, 也 被 視 為 以 荷 爾 蒙 療 法 保 持 女 性 特 質 的 先 聲 臺 灣 有 些 80 1960 年 前 後 出 版 的 生 理 衛 生 教 材 反 映 了 這 個 新 的 發 展, 但 並 非 所 有 課 本 都 持 相 同 意 見 例 如, 繆 端 生 便 稱 : 停 經 的 女 子, 已 失 去 生 殖 能 力, 不 再 懷 孕, 但 其 精 神 和 體 格 俱 健 全, 仍 可 度 美 滿 的 夫 婦 生 活, 仍 可 為 家 庭 和 社 會 服 務 否 認 停 經 會 有 身 心 疾 病 的 說 法 也 有 作 者 持 其 兩 端, 各 寫 一 點, 一 方 81 面 指 出 : 有 些 婦 女 往 往 出 現 心 理 及 生 理 的 障 害, 另 方 面 則 要 求 讀 者 明 瞭 : 停 經 不 過 是 生 殖 能 力 的 告 終, 但 仍 能 保 持 精 神 和 身 體 的 健 全, 度 美 滿 的 夫 婦 生 活, 並 強 調 停 經 期 後, 女 性 會 有 更 多 時 間 精 力 為 家 庭 與 社 會 服 務, 嘗 試 既 容 納 西 來 新 知, 又 符 合 在 地 現 況 82 來 經 停 經 皆 令 人 沮 喪, 孕 產 則 是 生 命 的 禮 讚 日 治 時 期 臺 灣 高 女 的 家 事 課 本, 和 20 世 紀 前 半 中 國 生 理 衛 生 教 科 書, 停 經 非 討 論 焦 點, 詳 細 情 況 有 待 深 入 研 究, 以 瞭 解 中 西 新 舊 觀 點 與 實 作 的 變 化 80 Judith A. Houck, Hot and Bothered 分 析 自 1897 年 第 一 部 專 論 停 經 期 的 醫 學 論 著 出 現, 到 1980 年 代 荷 爾 蒙 療 法 確 定 致 癌 的 一 百 年 間, 美 國 婦 女 醫 學 界 和 通 俗 文 化 對 更 年 期 看 法 的 三 度 轉 折 而 自 1938 年 英 國 生 化 學 家 發 表 便 宜 有 效 的 合 成 雌 激 素, 至 1966 年 紐 約 婦 科 醫 生 出 版 Feminine Forever 一 書, 大 力 倡 導 荷 爾 蒙 療 法 的 三 十 年 間, 也 正 是 戰 後 美 國 婦 女 逐 漸 回 歸 家 庭 扮 演 妻 母 角 色 的 時 期 性 別 角 色 與 醫 學 新 知 相 輔 相 成, 將 更 年 期 定 位 為 女 性 需 與 之 對 抗 以 保 青 春 的 辛 苦 階 段 81 繆 端 生,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119 另 外, 吳 金 塗,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118, 和 吳 志 暢,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116, 也 持 相 同 論 點, 強 調 女 性 即 使 不 再 生 育, 身 體 和 精 神 仍 都 健 全 82 邱 承 美,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91

臺 灣 生 理 衛 生 教 育 中 的 性 生 殖 與 性 別 (1945-1968) 101 雖 然 會 列 婦 嬰 衛 生 之 類 的 篇 章, 但 著 重 在 照 顧 產 後 母 子, 尤 其 是 嬰 幼 兒 保 健, 對 於 受 孕 與 懷 胎, 則 幾 乎 不 論 1948 和 1962 年 的 課 程 標 準 既 將 懷 孕 分 娩 特 別 標 出, 各 家 作 者 便 闢 專 節 說 明 雖 然 詳 略 有 別, 但 不 少 細 節 確 是 首 度 出 現 在 初 中 課 本 中 各 教 本 解 釋 孕 產 的 方 式, 和 說 明 生 殖 器 官 時 類 似, 多 將 相 關 名 詞 羅 列 簡 介, 如 受 精 懷 孕 胚 胎 胎 盤 臍 帶 陣 痛 分 娩 等, 此 外 重 點 便 不 盡 相 同 多 數 教 本 會 說 明 受 孕 地 點 在 輸 卵 管 內, 只 有 一 種 教 本 指 出 受 孕 時 機 是 排 卵 後 一 兩 星 期 內 少 數 教 本 會 描 述 孕 婦 身 材 的 變 化, 蔡 東 建 則 特 別 形 83 容 孕 婦 食 量 和 食 慾 的 起 伏, 提 醒 攝 取 足 夠 營 養 以 備 胎 兒 發 育 之 需 有 的 教 本 說 明 胚 胎 在 子 宮 內 生 長 的 速 度 和 變 化, 包 括 受 孕 兩 週 和 四 週 後 的 大 小, 四 個 月 即 可 辨 明 人 形 和 男 女, 以 及 七 個 月 即 使 早 產 也 能 存 活 等, 是 僅 見 提 到 非 正 常 生 產 的 教 本 多 數 教 本 稱 孕 期 以 84 280 天 為 準, 形 容 分 娩 的 歷 程 以 子 宮 收 縮 引 起 陣 痛 開 始, 胎 兒 由 陰 道 擠 出, 以 胎 盤 排 出 告 終 有 的 則 在 280 天 後, 又 說 : 即 妊 娠 滿 10 個 月, 將 西 方 醫 學 知 識 和 傳 統 中 國 說 法 混 同 並 存, 只 有 巫 華 群 的 教 本 以 西 方 醫 學 九 個 月 為 斷 吳 金 塗 和 吳 志 暢 的 教 本 強 調 分 娩 是 母 85 體 的 主 動 性, 要 將 胎 兒 排 出 體 外, 王 祖 祥 和 繆 端 生 提 到 羊 膜 破 裂 和 羊 水 流 出, 趙 楷 王 祖 祥 和 邱 承 美 則 指 出 正 常 的 姿 勢 應 為 頭 在 先 軀 幹 四 肢 在 後 李 寶 樞 未 多 言 孕 期 或 產 程, 卻 83 說 明 在 輸 卵 管 受 精 者, 有 王 祖 祥 繆 端 生 李 寶 樞 和 吳 金 塗, 只 有 邱 成 美 標 明 在 外 三 分 之 一 處, 李 寶 樞 指 出 受 孕 時 機 84 趙 楷,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65; 巫 華 群,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116 85 中 西 古 今 混 同 講 法, 見 蔡 東 建, 吳 金 塗

102 近 代 中 國 婦 女 史 研 究 第 22 期 是 唯 一 教 導 預 產 期 算 法 的, 顯 示 作 者 在 課 標 來 經 停 經 懷 孕 與 分 娩 的 基 本 規 範 下, 亦 各 有 偏 重 86 早 期 教 本 在 婦 嬰 衛 生 專 章 專 論 的 嬰 幼 兒 照 顧, 在 戰 後 臺 灣 的 教 本 中 所 佔 份 量 不 多 在 說 明 嬰 兒 脫 離 母 體 的 情 況 時, 幾 乎 所 有 教 本 的 遣 詞 用 字 皆 相 同, 稱 新 生 兒 自 空 氣 吸 收 氧 氣, 自 乳 汁 吸 取 養 分, 繆 端 生 更 是 言 簡 意 賅, 只 說 : 子 宮 收 縮, 把 胎 兒 產 出 體 外 唯 獨 趙 楷 強 調 人 乳 是 嬰 兒 最 好 的 食 物, 蔡 東 建 提 醒 若 泌 乳 量 少, 應 以 壓 力 擠 出 至 87 於 母 體 保 護, 亦 非 各 教 本 皆 提 及 王 祖 祥 強 調 產 前 檢 查 避 免 難 產, 以 及 醫 師 的 重 要 性, 特 別 提 醒 確 認 母 體 骨 盤 心 臟 和 腎 臟 是 否 足 堪 負 荷 分 娩 的 重 擔, 繆 端 生 則 將 這 部 分 納 入 保 健 一 節 中 蔡 東 建 著 重 產 後 調 養, 說 明 母 體 因 分 娩 而 流 血 過 多, 又 激 烈 腹 痛, 產 後 身 體 衰 弱, 應 絕 對 安 靜, 補 充 營 養, 至 少 休 息 一 個 月 李 寶 樞 卻 從 正 面 敘 述, 稱 : 女 性 分 娩 也 是 一 種 生 理 現 象, 除 了 極 少 數 難 產, 或 須 用 手 術 外, 大 多 數 (95%) 都 屬 順 產, 稱 分 娩 後 四 十 日 子 宮 即 可 完 全 恢 復, 卵 巢 於 哺 乳 停 止 後 即 再 度 排 卵, 強 調 生 產 之 自 然 面 向, 不 多 言 母 體 保 護, 也 低 調 看 待 醫 師 的 重 要 性 88 86 孕 婦 身 材 變 化, 見 趙 楷,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65, 他 並 特 別 定 義 : 妊 娠 期 的 母 親 稱 為 孕 婦 蔡 東 建,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110 飲 食 變 化, 見 蔡 東 建,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99-100, 他 形 容 懷 孕 初 期 可 能 噁 心 嘔 吐, 食 慾 減 退, 卻 貪 食 酸 奇 異 物, 其 後 噁 心 消 除 才 食 慾 大 增, 可 能 影 響 胎 兒 營 養 計 算 預 產 期, 稱 從 最 終 月 經 第 一 日 減 三 個 月 加 七 天, 或 從 最 終 月 經 第 一 日 加 九 個 月 又 七 天, 見 李 寶 樞,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99 87 建 議 擠 壓 乳 汁 者, 見 蔡 東 建, 生 理 衛 生 ; 以 嬰 兒 角 度 說 明 者, 見 邱 承 美, 生 理 衛 生 ; 強 調 人 乳 最 優 者, 見 趙 楷, 生 理 衛 生 88 李 寶 樞,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99

104 近 代 中 國 婦 女 史 研 究 第 22 期 胎 的 發 育, 包 括 二 十 五 天 三 十 三 天 三 十 五 天 四 十 天 四 十 三 天 六 十 天 三 個 月 和 四 個 月 小 圖 ( 圖 九 ), 亦 和 邱 承 美 教 本 類 似 蔡 東 建 又 有 生 產 前 胎 兒 的 位 置 ( 圖 十 ), 也 可 見 於 巫 華 群 吳 金 塗 和 吳 志 暢 教 本 換 言 之, 不 論 文 字 或 圖 示, 皆 可 見 生 殖 生 理 掛 帥, 並 以 女 體 為 主 的 安 排 有 趣 的 是, 不 論 附 圖 多 寡, 極 少 有 某 一 教 本 的 插 圖 是 其 他 教 本 所 無 者 各 教 本 附 圖 兩 兩 相 似, 顯 然 同 源, 卻 都 未 註 明 出 處 這 種 現 象 不 限 於 生 殖 作 用 章, 全 書 皆 然 繆 端 生 在 上 冊 編 輯 大 意 中 明 言 : 全 書 插 圖 擇 取 美 國 日 本 教 本 之 長, 數 量 之 多, 已 超 過 該 兩 國 之 現 行 教 本, 此 類 插 圖, 不 僅 可 助 學 生 理 解 內 容, 且 可 引 起 讀 書 之 興 趣 一 方 面 呼 應 課 標 要 求, 以 視 覺 教 材 提 升 教 學 效 果, 另 方 面 證 明 圖 示 確 實 源 自 他 國 教 本 我 曾 廣 泛 搜 尋 89 20 世 紀 初 歐 美 婦 產 科 大 學 用 書, 發 現 其 中 不 少 圖 示 為 臺 灣 生 理 衛 生 教 本 所 收 錄 但 90 有 些 解 剖 學 專 書, 並 不 見 藏 於 臺 灣 圖 書 館, 推 測 為 教 本 作 者 各 顯 神 通 私 下 取 得, 再 複 製 利 用 此 外, 性 器 與 胎 孕 圖 示 89 蔡 東 建 在 上 冊 編 輯 大 意 中 稱 : 本 書 插 圖 力 求 正 確 與 豐 富, 在 下 冊 說 明 : 採 用 照 相 圖 版 刊 載 電 子 顯 微 鏡 與 其 照 相, 該 項 教 材 美 日 新 課 本 均 已 普 遍 採 用 強 調 與 科 學 先 進 國 家 同 步 發 展 的 努 力, 也 暗 示 美 日 教 本 為 插 圖 來 源 90 如 前 引 蔡 東 建 吳 志 暢 的 卵 巢 圖, 與 Henry Gray, Anatomy of the Human Body (1918), p. 5 所 示 相 同 此 處 巫 華 群 所 示 懷 孕 後 的 子 宮, 趙 楷 蔡 東 建 繆 端 生 吳 志 暢 所 示 胚 胎 在 子 宮 中 的 狀 況 ( 或 懷 孕 ), 以 及 蔡 東 建 巫 華 群 吳 金 塗 吳 志 暢 所 示 生 產 前 胎 兒 的 位 置 ( 或 稱 : 子 宮 內 成 熟 的 胎 兒 ), 似 皆 出 於 John H. Dye, Painless Childbirth and Diseases of Women and Children (1912), pp. 53-56. Gray s Anatomy 自 1858 首 版 以 來, 即 為 醫 學 院 解 剖 學 權 威 教 科 書, 或 許 比 較 容 易 取 得, 但 目 前 臺 灣 僅 東 吳 有 1930 年 臺 大 有 1942 年 的 版 本, 臺 師 大 和 其 他 學 校 皆 無 1948 年 之 前 的 版 本

106 近 代 中 國 婦 女 史 研 究 第 22 期 插 畫, 顯 然 視 覺 輔 助 教 材 是 該 本 歷 久 不 衰 的 重 要 原 因 不 過, 他 在 生 殖 作 用 一 章 中 只 放 了 四 幅, 即 前 引 祖 孫 三 代 圖 男 女 生 殖 器 縱 剖 面 圖 和 懷 孕 圖, 是 全 書 各 章 中 插 圖 最 少 的 若 統 計 各 教 本 中 的 圖 示, 也 可 發 現 生 殖 作 用 章 的 附 圖 通 常 數 量 最 少 那 麼, 大 量 的 圖 示 展 現 在 何 處 呢? 繆 端 生 在 下 冊 增 編 者 附 啟, 說 明 根 據 全 國 教 師 意 見, 認 為 漫 畫 化 之 插 圖, 可 使 學 生 印 象 深 刻, 提 高 教 學 效 率, 因 此 格 外 增 多 而 這 些 漫 畫, 半 數 係 仿 製 美 日 之 專 書 及 雜 誌, 半 數 由 編 者 設 計, 請 鄧 世 琮 先 生 繪 製 他 大 方 地 表 示 : 其 他 書 籍 如 註 明 出 處, 歡 迎 轉 載, 不 過, 他 的 教 科 書 一 如 其 他 課 本, 也 未 註 明 所 引 美 日 大 專 用 書 或 雜 誌 的 出 處 92 四 性 的 保 健 與 性 別 規 範 繆 端 生 的 教 本 獨 樹 一 幟, 除 插 圖 豐 富 增 設 漫 畫 之 外, 他 自 始 即 列 保 健 專 節, 也 和 其 他 教 本 稍 異 事 實 上,1948 年 的 課 標 並 未 規 範 在 生 殖 作 用 章 中 說 明 保 健, 各 教 本 雖 仍 在 課 文 不 同 處 提 及 性 器 保 護 的 必 要, 但 多 延 續 20 世 紀 前 半 的 道 德 勸 說 繆 端 生 強 調 健 康 檢 查, 完 全 不 提 性 慾 控 制, 反 應 他 的 衛 生 與 性 別 觀 念 ( 一 ) 生 殖 器 官 攝 護 : 女 生 宜 清 潔 男 生 需 禁 慾 趙 楷 的 教 本 最 先 在 臺 灣 出 版, 雖 宣 稱 依 1948 年 課 標 編 著, 但 章 節 安 排 與 論 述 重 點 常 與 前 引 陳 雨 蒼 等 據 早 期 大 綱 撰 92 這 個 聲 明, 在 1957 年 臺 2 版 和 1962 年 臺 13 版 中 皆 有

臺 灣 生 理 衛 生 教 育 中 的 性 生 殖 與 性 別 (1945-1968) 107 寫 者 類 似 他 在 1952 年 的 初 中 生 理 衛 生 下 冊 第 二 編 人 體 衛 生 中 列 專 章 男 女 發 育 期 間 的 衛 生, 僅 兩 頁 其 中 三 分 之 一 的 篇 幅 說 明 女 性 應 注 意 經 期 清 潔 與 安 靜, 三 分 之 二 則 用 於 教 導 男 性 避 免 遺 精 病 的 危 害 他 破 題 先 說 精 液 含 有 可 貴 的 蛋 白 質 和 磷 酸 鹽 類, 若 遺 精 次 數 過 多, 除 消 耗 重 要 分 泌 物, 也 將 造 成 性 器 官 機 能 不 健 全 及 神 經 衰 弱, 貽 害 非 淺 接 著 便 介 紹 九 種 避 免 遺 精 病 的 方 法, 最 重 要 的 即 在 於 控 制 性 的 衝 動, 包 括 被 褥 不 可 過 暖 或 過 重, 睡 時 應 採 側 臥 位, 以 免 陰 部 受 壓 等 等, 一 方 面 呈 現 傳 統 精 液 寶 貴 的 觀 念, 另 方 面 顯 示 對 少 男 性 事 的 焦 慮 事 實 上, 趙 楷 的 焦 慮 也 直 接 反 映 在 編 輯 大 意 中, 他 稱 中 學 時 期 的 男 女 發 育 甚 速, 身 心 變 化 劇 烈, 若 缺 乏 正 確 知 識, 將 發 生 病 態, 誤 入 歧 途, 因 此 他 的 教 本 特 就 青 春 期 兩 性 的 發 育, 以 及 正 確 的 衛 生 方 法, 加 以 詳 細 的 敘 述, 期 能 對 青 年 學 生 作 合 理 的 指 導 和 糾 正 換 言 之, 早 期 課 標 中 性 的 發 育 行 為 和 責 任 一 項, 仍 是 這 本 戰 後 教 科 書 潛 在 的 指 導 原 則 93 對 少 年 性 事 的 焦 慮, 亦 可 見 於 巫 華 群 的 教 本 他 以 三 小 節 討 論 生 殖 系 統 的 保 健, 第 一 小 節 保 持 生 殖 器 的 清 潔, 僅 以 不 到 一 百 字 交 代 男 性 沐 浴 時 應 將 包 皮 翻 開 洗 乾 淨, 以 免 藏 污 納 垢, 建 議 女 性 每 天 都 應 清 洗 陰 道, 避 免 分 泌 物 造 成 發 炎 第 二 小 節 合 理 控 制 性 慾, 卻 以 洋 洋 灑 灑 近 五 百 字 說 明 性 慾 是 人 類 的 正 常 功 能, 但 為 了 社 會 安 寧 與 家 庭 幸 福, 文 93 趙 楷, 生 理 及 衛 生, 上 冊, 頁 25-26 1929 年 中 華 民 國 政 府 首 度 頒 布 初 中 生 生 理 衛 生 暫 訂 課 程 標 準 時, 便 有 性 的 發 育 行 為 和 責 任 一 項, 之 後 各 次 修 訂 課 標, 或 隱 或 顯, 討 論 見 李 貞 德, 二 十 世 紀 前 半 中 國 生 理 衛 生 教 育 中 的 性 生 殖 與 性 別, 收 入 衛 生 與 醫 療

108 近 代 中 國 婦 女 史 研 究 第 22 期 明 人 應 加 以 控 制, 以 別 於 原 始 人 或 禽 獸 然 後 在 第 三 小 節 不 要 早 婚 中 再 以 兩 三 百 字 解 釋 早 婚 影 響 身 心 發 育 求 知 進 取, 以 及 前 途 事 業, 主 張 : 男 子 最 好 能 在 學 業 完 成 後 或 經 濟 能 夠 完 全 獨 立 時 ( 約 25-30 歲 ), 女 子 必 須 身 心 完 全 發 育 後 ( 約 20-25 歲 ) 再 談 婚 嫁 的 問 題 94 避 免 早 婚, 是 國 民 政 府 來 臺 之 後 的 課 本 才 首 見 納 列 20 世 紀 前 半 中 國 出 現 初 中 生 這 種 族 群 時, 學 生 年 齡 較 長, 就 學 期 間 返 家 成 親 的 故 事 不 少 日 治 時 期 殖 民 政 府 雖 亦 宣 導 成 年 結 婚, 但 因 生 理 衛 生 不 談 性 與 生 殖, 故 非 課 本 重 點 戰 後 教 本 既 有 避 免 早 婚 一 項, 有 些 作 者 便 將 少 年 性 事 納 入 推 遲 婚 嫁 中 論 述 王 祖 祥 提 醒 學 生 不 宜 太 早 開 始 性 生 活, 鼓 勵 培 養 崇 高 理 想 和 遠 大 抱 負, 以 免 全 憑 本 能, 與 獸 類 無 異 蔡 95 東 建 警 告 若 精 子 卵 子 不 夠 成 熟, 則 孕 產 多 不 健 全, 故 應 避 免 早 婚, 並 稱 : 正 式 結 婚 後 才 應 有 正 當 的 性 生 活 此 後, 96 依 據 1962 年 課 標 編 寫 的 教 本, 亦 多 在 生 殖 器 的 保 健 一 節 中 列 出 理 想 結 婚 年 齡, 並 建 議 產 前 檢 查 除 邱 承 美 以 較 長 篇 幅 要 求 青 年 男 女 參 加 有 益 身 心 的 活 動, 迴 避 低 級 趣 味 的 書 報 圖 畫 音 樂, 以 保 持 個 人 心 理 的 健 全, 維 護 家 庭 及 社 會 的 安 寧 外, 其 他 教 本 已 少 見 這 類 道 德 勸 說 的 文 字 97 李 寶 樞 的 生 殖 器 官 保 健 專 節, 不 過 百 字, 雖 也 暗 示 男 生 應 制 慾, 但 重 點 放 在 女 生 的 經 期 保 養 : 局 部 清 潔 是 保 健 的 第 一 要 義, 女 子 在 月 經 期 內, 生 殖 94 巫 華 群, 生 理 衛 生, 第 二 編 人 體 衛 生, 第 一 章 人 體 各 系 統 的 保 健, 第 七 節 生 殖 系 統 的 保 健, 頁 15-17 95 王 祖 祥,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第 七 章, 頁 80 96 蔡 東 建,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第 八 章, 頁 103 97 邱 承 美,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第 八 章, 頁 92

臺 灣 生 理 衛 生 教 育 中 的 性 生 殖 與 性 別 (1945-1968) 109 器 官 最 易 受 細 菌 的 侵 入, 宜 每 日 用 溫 水 洗 滌 外 生 殖 器 部 數 次, 月 經 帶 須 用 消 毒 的 紗 布 或 棉 花, 切 不 可 用 舊 布 片 或 未 消 毒 的 草 紙 等 冷 水 浴, 可 減 除 腦 的 雜 念 和 分 散 下 部 的 血 液, 應 朝 夕 行 之 98 李 寶 樞 雖 強 調 清 潔 衛 生, 卻 完 全 不 提 經 痛 不 順 的 可 能 與 舒 緩 保 護 之 道, 而 這 也 幾 乎 是 所 有 教 本 的 共 相 偶 有 作 者 提 醒 避 免 過 分 勞 動 劇 烈 運 動 和 精 神 刺 激 但 稱 行 經 會 神 經 99 過 敏 性 情 暴 躁 的 蔡 東 建, 卻 沒 有 專 節 指 出 因 應 之 道 繆 端 生 則 與 眾 不 同, 他 在 編 輯 大 意 中 稱 : 本 書 注 重 知 識 之 利 用, 每 章 之 末, 特 添 保 健 一 節, 使 學 者 知 所 應 用 生 殖 作 用 章 也 不 例 外, 其 中 只 強 調 三 件 事 : 第 一, 保 持 清 潔, 以 免 患 癬 生 蝨, 女 性 尤 應 每 日 清 洗, 以 免 發 炎 ; 第 二, 禁 止 早 婚 ; 第 三, 應 請 醫 師 作 產 前 檢 查, 以 免 骨 盆 過 小 或 胎 位 不 正 整 節 不 到 一 百 七 十 字 中, 以 將 近 一 百 字 的 篇 幅 強 調 產 前 檢 查, 三 度 提 及 請 醫 師 判 斷 並 準 備, 對 於 清 潔 與 晚 婚 僅 一 筆 帶 過, 至 於 性 慾 控 制, 以 及 其 他 教 本 關 注 的 手 淫 嫖 妓 和 性 病 問 題 則 完 全 未 提 他 低 調 處 理 少 男 的 性 議 題, 高 調 呈 現 醫 師 對 生 殖 女 體 的 重 要, 以 陳 述 事 實 的 語 氣, 言 簡 意 賅 地 表 現 出 科 學 知 識 與 專 業 真 理 的 形 象, 可 以 視 為 戰 後 臺 灣 生 理 衛 生 教 本 的 新 典 型 ( 二 ) 健 全 的 性 知 識 與 道 德 生 殖 作 用 專 章 之 外, 戰 後 生 理 衛 生 教 本 另 有 三 處 涉 及 性 98 李 寶 樞,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第 八 章, 頁 100 99 趙 楷 吳 金 塗 吳 志 暢 皆 曾 提 及

臺 灣 生 理 衛 生 教 育 中 的 性 生 殖 與 性 別 (1945-1968) 111 為 針 對 臺 灣 風 俗 而 發 102 性 病 防 治 部 分, 各 教 本 大 多 僅 在 傳 染 病 的 預 防 一 章 中 簡 單 介 紹 梅 毒 和 淋 病 的 病 因 和 病 症, 警 告 勿 和 夫 婦 以 外 的 人 性 交 或 接 吻, 以 免 遺 禍 子 孫, 而 不 見 早 期 中 國 教 本 中 悲 歎 花 柳 病 瀰 漫 遍 地, 彷 彿 魔 鬼 就 在 你 身 邊 的 長 段 文 字 103 此 外, 戰 後 教 本 對 性 知 識 和 性 別 角 色 著 墨 較 多 的, 當 屬 心 理 衛 生 篇 1948 和 1962 年 的 課 程 標 準 都 提 出 在 人 體 構 造 及 其 保 健 兩 大 主 題 之 外, 應 涵 蓋 心 理 衛 生,1948 年 課 標 既 包 括 健 全 之 性 知 識, 各 教 本 亦 不 得 不 列 專 節 說 明 不 過, 多 數 作 者 直 接 抄 錄 教 材 大 綱 段 落, 作 為 課 文, 強 調 要 避 免 心 理 疾 病, 除 了 良 好 的 遺 傳 合 宜 的 環 境 健 康 的 身 體 充 分 的 休 息 適 當 的 工 作 與 娛 樂 外, 還 應 有 健 全 的 性 知 識 至 於 何 謂 健 全 的 性 知 識, 則 未 見 申 論, 顯 示 相 關 知 識 資 源 頗 為 匱 乏 偶 有 作 者 批 評 社 會 人 士 視 性 為 污 穢 的 錯 誤, 指 出 性 衝 動 是 本 能, 合 理 滿 足 性 慾 無 可 厚 非, 性 器 官 負 有 繁 殖 種 族 延 續 生 命 的 重 要 任 務, 應 該 公 開 討 論 並 主 張 教 導 性 知 識 加 強 性 道 德, 才 能 消 除 因 不 正 確 的 性 態 度 而 起 的 心 理 疾 病 104 不 過, 所 謂 心 理 疾 病, 似 乎 定 義 難 明, 各 教 本 羅 列 不 一, 導 致 患 者 充 斥 的 印 象 如 巫 華 群 主 張 精 神 病 只 是 日 常 心 理 不 正 常 的 最 後 結 果, 稱 : 心 理 不 正 常 而 尚 未 到 達 精 神 性 程 度 的 人, 則 實 在 隨 處 都 可 見 到 ; 例 如 脾 氣 古 怪 不 易 與 人 相 處, 性 情 偏 窄 102 如 繆 端 生 兩 度 在 教 本 中 批 評 束 胸 和 小 鞋, 見 繆 端 生, 生 理 衛 生, 上 冊, 頁 20-21 80 103 如 繆 端 生, 生 理 衛 生, 下 冊, 頁 71-73 104 巫 華 群, 生 理 衛 生, 下 冊, 頁 123-124

112 近 代 中 國 婦 女 史 研 究 第 22 期 怯 懦 多 疑 喜 誇 大 愛 說 謊 孤 獨 不 喜 與 人 來 往, 缺 乏 公 正 心 和 自 信 心, 遇 事 因 循 苟 且 動 作 遲 鈍, 說 話 吞 吞 吐 吐 而 無 果 斷 力, 對 異 性 不 感 興 趣, 對 他 人 常 不 信 任, 以 及 悲 觀 厭 世, 終 日 愁 眉 蹙 額 等, 都 可 說 是 心 理 不 健 康 的 表 現 105 此 類 提 說, 以 不 符 社 會 期 望 的 言 行 判 斷 健 康 與 否 的 態 度, 引 致 個 人 修 養 的 培 訓, 和 早 期 教 本 中 念 茲 在 茲 的 高 尚 德 操 說 法 差 別 不 大, 繆 端 生 頗 不 以 為 然, 稱 與 公 民 說 教 無 異 因 此, 他 在 編 輯 大 意 中 特 別 感 謝 臺 灣 師 範 大 學 心 理 系 的 同 事 錢 蘋 教 授 提 供 新 知 內 容, 充 實 心 理 衛 生 專 章 前 已 言 及, 自 1948 年 起, 課 程 標 準 的 實 施 方 法 中 都 強 調 應 採 用 視 覺 效 果 的 輔 助 教 材, 包 括 繪 寫 衛 生 宣 傳 品 放 映 衛 生 影 片 充 分 設 置 模 型 圖 表 標 本 和 器 具 等 但 以 戰 後 物 資 缺 乏 觀 之, 除 非 繼 續 利 用 日 治 時 代 設 備, 否 則 難 以 達 到 要 求 1950 年 代 以 後, 美 國 新 聞 處 不 時 提 供 各 界 影 片, 宣 導 公 共 衛 生, 學 校 亦 有 可 能 借 覽, 但 是 否 有 性 教 育 內 容, 無 法 確 知 繆 端 生 以 大 量 圖 示 引 起 學 生 興 趣, 是 少 數 成 功 的 範 例 各 教 本 下 冊 插 圖 都 較 少, 顯 然 心 理 衛 生 是 更 難 以 視 覺 教 材 展 示 的 抽 象 觀 念, 但 繆 端 生 在 說 明 健 全 的 性 知 識 時 附 了 三 張 漫 畫, 用 心 良 苦 第 一 張 圖 說 稱 : 性 道 德 開 始 崩 潰, 丈 夫 擦 桌 子, 抱 小 孩, 妻 子 滿 街 跑, 第 二 張 稱 : 丈 夫 對 於 家 庭 不 負 責 任, 亦 會 誘 致 性 道 德 的 崩 潰, 第 三 張 則 畫 一 男 一 女 兩 老 人, 稱 : 性 道 德, 愛 到 老, 健 到 老 ( 圖 十 二 ) 雖 然 以 圖 取 勝, 但 真 正 的 意 見 仍 在 文 字 敘 述 之 中 將 愛 到 老, 健 到 老 稱 為 性 道 德, 呼 應 之 前 他 對 更 年 期 女 性 也 可 105 巫 群 華, 生 理 衛 生, 下 冊, 頁 117

114 近 代 中 國 婦 女 史 研 究 第 22 期 五 結 語 : 邁 向 一 綱 一 本 之 路 戰 後 百 廢 待 興, 國 民 政 府 遷 臺 帶 來 大 量 人 口, 不 論 原 住 或 移 入, 新 一 代 的 少 年 男 女, 因 為 學 制 改 變, 科 目 調 整, 在 校 時 都 須 修 習 包 括 生 殖 作 用 的 生 理 衛 生 課 初 期 教 本 的 採 用 與 流 傳 情 況 較 不 明 朗,1948 年 重 訂 課 程 標 準 之 後 的 二 十 年, 初 中 生 學 習 的 內 容 逐 漸 確 立 若 與 20 世 紀 前 半 做 比 較, 戰 後 臺 灣 初 中 生 理 衛 生 教 本, 不 論 在 章 節 安 排 或 圖 文 內 容, 皆 朝 規 格 化 方 向 發 展, 呈 顯 趨 同 現 象 倘 再 細 究 1948 至 1968 年 之 間 的 變 化, 更 能 察 覺 個 人 風 格 逐 漸 隱 沒, 部 定 標 準 越 發 強 化 首 先, 戰 後 每 一 種 教 本 都 按 照 教 育 部 頒 訂 的 課 程 大 綱, 設 立 生 殖 作 用 專 章 日 治 臺 灣 中 學 校 採 用 日 本 國 內 生 理 衛 生 課 本, 不 講 解 性 與 生 殖, 教 師 手 冊 若 偶 涉 及, 多 依 作 者 興 趣 選 擇 當 代 新 知 提 供 參 考 中 華 民 國 政 府 自 1929 年 以 來, 幾 度 修 訂 課 程 標 準, 或 強 調 青 春 期 的 生 理 變 化, 或 規 範 防 治 花 柳 病, 或 提 醒 婦 嬰 保 護, 雖 然 重 點 不 同, 但 總 會 觸 及 性 的 課 題 儘 管 如 此, 並 非 所 有 教 本 皆 設 立 專 門 章 節, 論 及 者 觀 點 也 未 必 相 同, 呈 現 性 差 與 平 等 拉 鋸 社 會 與 政 府 競 合 性 與 生 殖 孰 輕 孰 重 的 差 異 但 107 1948 年 以 後, 即 使 篇 幅 長 短 不 一, 所 有 教 本 皆 根 據 課 程 標 準 安 排 順 序, 將 生 殖 作 用 章 放 在 上 冊 最 末 一 課, 介 紹 性 器 官 來 經 停 經 懷 孕 分 娩, 以 及 保 健 107 日 治 時 代 課 本 與 教 師 手 冊 的 討 論, 見 Jen-der Lee, Toward an Anatomical Sexuality: Educating the Junior Highs in 20 th Century Taiwan ; 民 國 早 期, 見 李 貞 德, 二 十 世 紀 前 半 中 國 生 理 衛 生 教 育 中 的 性 生 殖 與 性 別, 收 入 衛 生 與 醫 療, 頁 147-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