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 国 语 文 研 究 2012 年 第 1 辑 ; 总 第 4 辑 外 国 文 学 研 究 * 隐 喻 视 野 下 尤 利 西 斯 中 狂 欢 化 的 水 形 象 研 究 四 川 农 业 大 学 董 梅 摘 要 : 尤 利 西 斯 充 满 了 荒 唐 的 话 语 怪 诞 的 形 象 和 夸 张 的 行 为, 颠 覆 了 对 于 常 态 生 活 的 描 述, 契 合 了 巴 赫 金 笔 下 第 二 种 生 活 的 描 写, 营 造 出 了 狂 欢 化 的 氛 围 同 时, 从 人 物 的 名 称 开 始 处 处 呈 现 的 隐 喻, 又 让 其 具 有 了 神 秘 的 意 义 在 隐 喻 视 野 下 解 析 狂 欢 化 的 尤 利 西 斯, 不 难 读 出 其 间 每 个 形 象 的 特 殊 意 义 在 这 当 中 最 突 出 的 就 是 伴 随 每 个 角 色 出 现 的 狂 欢 化 的 水 形 象 了 小 说 不 仅 赋 予 了 三 个 主 人 翁 狂 欢 化 的 水 形 象 伴 随 史 蒂 芬 的 母 亲 般 的 海 水 形 象 伴 随 布 鲁 姆 的 爱 人 般 的 海 水 形 象, 而 且 也 赋 予 了 其 他 人 和 群 体 特 殊 的 水 形 象 酒 形 象 所 有 水 形 象 后 面 都 隐 藏 着 和 各 色 人 物 的 经 历 及 心 理 相 关 的 特 殊 隐 喻 意 义, 都 展 示 着 在 现 世 中 不 能 得 到 理 解 和 满 足 的 人 们 如 何 在 第 二 种 生 活 下 寻 得 生 命 力 和 彼 此 间 的 理 解 关 键 词 : 水 形 象 ; 隐 喻 ; 狂 欢 化 ; 尤 利 西 斯 作 者 简 介 : 讲 师, 主 要 从 事 英 美 文 学 西 方 文 论 研 究 电 子 邮 箱 :infidelophobia@sina.com 1 引 言 套 用 奥 德 赛 的 结 构, 乔 伊 斯 的 经 典 著 作 尤 利 西 斯 讲 述 了 三 个 主 人 公 利 奥 波 德 布 鲁 姆, 史 蒂 芬 迪 达 勒 斯 以 及 布 鲁 姆 夫 人 摩 莉 在 1904 年 6 月 16 日 这 一 天 十 八 个 小 时 中 的 所 见 所 想 所 做 所 闻 所 感 在 小 说 每 个 篇 章 段 落 甚 至 词 句 背 后, 都 可 以 挖 掘 出 特 别 而 深 邃 的 含 义 乔 伊 斯 说 过 : 我 在 书 中 设 置 了 许 许 多 多 的 疑 团 和 迷 魂 阵, 教 授 们 要 弄 清 楚 我 到 底 是 什 么 意 思, 够 他 们 争 论 几 个 世 纪 的, 这 是 取 得 不 朽 的 唯 一 办 法 1 (Ellmann, 1959:535) 乔 伊 斯 给 尤 利 西 斯 奠 定 了 浓 烈 的 隐 喻 基 调 虽 然 结 构 相 似, 尤 利 西 斯 和 奥 德 赛 的 内 容 和 风 格 却 迥 然 不 同 奥 德 赛 是 英 雄 人 物 伟 大 事 迹 的 记 录, 尤 利 西 斯 却 是 生 活 并 不 如 意 的 平 凡 人 物 的 聚 会 尤 利 西 斯 中 的 人 和 事 都 来 自 于 日 常 生 活, 乔 伊 斯 把 他 所 认 识 的 爱 尔 兰 的 人 和 所 了 解 的 爱 尔 兰 的 事, 全 部 糅 合 进 了 小 说 中 他 说 : 我 为 都 柏 林 留 下 了 一 幅 画 卷, 如 104
隐 喻 视 野 下 尤 利 西 斯 中 狂 欢 化 的 水 形 象 研 究 果 有 一 天 都 柏 林 突 然 从 地 球 上 消 失 了, 人 们 可 以 根 据 我 的 小 说 重 建 它 (Gifford, 1988:68) 尤 利 西 斯 是 对 奥 德 赛 的 戏 谑 奥 德 赛 是 当 之 无 愧 的 传 统 意 义 上 的 经 典 之 作, 是 严 肃 的 官 方 文 化 的 记 录 ; 尤 利 西 斯 描 述 的 却 是 普 通 大 众 的 民 间 生 活, 带 有 强 烈 的 游 戏 成 分 尤 利 西 斯 中 充 满 了 荒 唐 的 话 语 怪 诞 的 形 象 酒 醉 以 后 的 插 科 打 诨 男 女 之 间 的 打 情 骂 俏 和 朋 友 之 间 的 背 信 弃 义 在 这 里, 人 们 总 是 生 活 在 不 幸 和 死 亡 的 阴 影 中, 不 能 为 人 理 解, 他 们 只 能 在 脱 离 常 规 的 方 式 中 释 放 自 己, 追 求 极 度 夸 张 和 怪 诞 的 生 活 这 一 切 都 给 尤 利 西 斯 营 造 了 狂 欢 化 的 氛 围, 也 就 是 巴 赫 金 所 谓 的 第 二 种 生 活 : 狂 欢 节 没 有 演 员 和 观 众 之 分 在 狂 欢 节 上, 人 们 不 是 袖 手 旁 观, 而 是 生 活 在 其 中, 而 且 所 有 人 都 生 活 在 其 中 它 是 全 民 的 人 们 按 照 狂 欢 节 自 由 的 规 律 生 活 ( 巴 赫 金,1998a:8) 尤 利 西 斯 中 的 各 色 人 物 都 不 能 按 照 自 己 的 意 愿 生 活, 都 过 着 动 态 的 未 完 成 的 生 活, 在 夸 张 的 狂 欢 化 生 活 中 纵 情 地 释 放 自 己 的 情 感 巴 赫 金 (1998b:355) 说 : 狂 欢 节 的 世 界 感 受, 具 有 强 大 的 蓬 勃 的 改 造 力 量, 具 有 无 法 摧 毁 的 生 命 力 如 果 文 学 直 接 地 或 通 过 一 些 中 间 环 节 间 接 地 受 到 这 种 或 那 种 狂 欢 节 民 间 文 学 的 影 响, 那 么 这 种 文 学 我 们 称 为 狂 欢 化 的 文 学 因 此, 说 尤 利 西 斯 具 有 狂 欢 化 的 氛 围 丝 毫 不 显 突 兀 乔 伊 斯 和 巴 赫 金 没 有 表 明 过 对 彼 此 作 品 的 兴 趣, 但 是, 乔 伊 斯 的 尤 利 西 斯 和 巴 赫 金 的 狂 欢 理 论 却 是 彼 此 完 美 的 佐 证 尤 利 西 斯 讲 述 的 是 平 凡 人 物 的 日 常 生 活 轶 事, 具 有 强 烈 的 爱 尔 兰 民 间 文 化 气 息, 而 巴 赫 金 基 于 拉 伯 雷 作 品 而 得 出 的 狂 欢 理 论 也 是 基 于 对 民 间 大 众 文 化 的 探 索 国 内 外 众 多 学 者 都 对 乔 伊 斯 的 作 品 所 具 备 的 狂 欢 性 做 过 研 究 爱 伦 怀 特 (Allen White) 认 为 : 全 面 地 对 尤 利 西 斯 进 行 巴 赫 金 式 的 分 析 将 是 一 次 极 富 成 效 的 创 举 扎 克 鲍 恩 (Zack Bowen) 也 试 图 用 巴 赫 金 对 拉 伯 雷 的 狂 欢 化 理 论 阐 释 去 解 读 尤 利 西 斯 本 质 上 的 喜 剧 精 神 而 凯 什 纳 (Keshner) 在 乔 伊 斯 巴 赫 金 与 大 众 文 学 : 混 乱 的 记 录 里 对 巴 赫 金 和 乔 伊 斯 的 大 众 文 学 传 统 因 素 进 行 了 比 较 ( 转 引 自 黄 新 征,2006:155) 国 内 也 有 学 者 从 狂 欢 的 角 度 对 尤 利 西 斯 进 行 过 深 入 分 析, 戴 从 容 在 乔 伊 斯 与 爱 尔 兰 民 间 诙 谐 文 化 一 文 中 对 于 尤 利 西 斯 中 民 间 诙 谐 文 化 的 研 究 拉 开 了 国 内 关 于 巴 赫 金 和 乔 伊 斯 狂 欢 理 论 之 间 相 关 研 究 的 序 幕 在 尤 利 西 斯 众 多 狂 欢 化 的 形 象 中, 最 突 出 的 就 是 各 种 水 形 象 了 小 说 从 小 人 物 穆 利 根 开 场, 他 托 着 冒 泡 的 肥 皂 水, 上 面 交 叉 放 了 一 面 镜 子 和 一 把 剃 胡 刀, 穿 着 没 系 腰 带 的 淡 黄 色 浴 衣 ( 乔 伊 斯,2005:35) 本 该 严 肃 的 早 间 弥 撒 成 为 了 一 种 戏 谑 洗 涤 灵 魂 的 圣 水 变 成 了 肥 皂 水, 持 牧 师 形 象 的 穆 利 根 还 穿 着 睡 袍 这 种 对 于 宗 教 仪 式 夸 张 的 戏 谑 是 狂 欢 化 的 典 型 特 征, 在 巴 赫 金 (1998a:8) 对 狂 欢 节 的 溯 105
外 国 语 文 研 究 2012 年 第 1 辑 ; 总 第 4 辑 源 中, 他 曾 提 到 : 尽 管 中 世 纪 诙 谐 的 仪 式 从 发 生 学 来 说 与 弥 撒 有 同 源 关 系 狂 欢 节 仪 式 诙 谐 的 组 成 因 素, 使 这 些 仪 式 完 全 摆 脱 了 一 切 宗 教 和 教 会 的 教 条 主 义 神 秘 主 义 和 虔 诚 某 些 狂 欢 节 形 式 直 接 是 对 宗 教 祭 祀 活 动 的 戏 仿 在 隐 喻 视 野 下 的 尤 利 西 斯 中, 开 场 就 呈 现 这 样 一 个 怪 诞 形 象, 不 仅 预 示 着 整 部 作 品 的 狂 欢 化 氛 围, 把 穆 利 根 和 周 围 世 界 的 不 相 容 性 体 现 得 淋 漓 尽 致, 更 是 为 其 他 狂 欢 化 的 水 形 象 做 了 铺 垫 紧 随 这 个 人 物 和 水 的 形 象, 与 史 蒂 芬 相 关 的 海 水 布 鲁 姆 看 到 的 海 大 众 喝 的 酒 等 不 同 形 式 的 水 形 象 贯 穿 了 小 说 的 始 终 2 母 爱 的 呼 唤, 理 解 的 寻 求 史 蒂 芬 眼 中 的 海 水 形 象 在 尤 利 西 斯 中, 史 蒂 芬 是 首 先 出 场 的 主 要 人 物 他 的 出 场 很 低 调, 但 是, 他 的 出 现 也 有 特 殊 的 水 形 象 的 相 伴 吸 引 史 蒂 芬 的 是 塔 楼 脚 下 的 都 柏 林 湾, 他 安 详 地 说 : 一 位 伟 大 可 爱 的 母 亲! 鼻 涕 青 的 海 使 人 的 睾 丸 紧 缩 的 海 到 葡 萄 紫 的 大 海 上 去 喂, 迪 达 勒 斯, 那 些 希 腊 人 啊 海! 海 树 林 的 阴 影 穿 过 清 晨 的 寂 静, 从 楼 梯 口 悄 然 无 声 地 飘 向 他 正 在 眺 望 着 的 大 海 岸 边 和 海 面 上, 明 镜 般 的 海 水 正 泛 起 一 片 白 色, 好 像 是 被 登 着 轻 盈 的 鞋 疾 跑 着 的 脚 踹 起 来 的 一 般 朦 胧 的 海 洋 那 雪 白 的 胸 脯 (37,43) 乔 伊 斯 的 隐 喻 从 主 人 翁 的 命 名 就 开 始 了 迪 达 勒 斯 (Dedalus) 来 自 神 话 传 说 中 的 希 腊 建 筑 师 和 雕 刻 家 迪 达 勒 斯 (Daedalus) 正 如 埃 尔 曼 ( Ellmann) 在 乔 伊 斯 传 里 所 说, 赋 予 史 蒂 芬 迪 达 勒 斯 这 个 姓 氏, 史 蒂 芬 将 成 为 一 个 文 学 的 圣 人, 同 时 将 像 迪 达 勒 斯 一 样, 发 明 飞 越 其 同 胞 的 翅 膀, 同 时 也 将 创 造 一 个 迷 宫, 一 种 极 为 精 巧 的 神 秘 艺 术 (1959:521) 史 蒂 芬 确 实 有 与 众 不 同 之 处, 他 对 于 莎 士 比 亚 颇 有 研 究 和 迪 达 勒 斯 有 一 技 之 长 一 样, 他 有 着 出 色 的 文 学 功 底 然 而, 迪 达 勒 斯 的 才 能 是 有 目 共 睹 的, 而 他 的 知 识 却 是 被 众 人 嘲 笑 的 把 柄 在 他 讲 述 对 于 莎 士 比 亚 的 研 究 时, 没 人 聆 听 在 他 喝 醉 的 时 候, 那 些 酒 友 统 统 抛 弃 了 他, 这 是 医 科 同 学 对 他 最 大 的 背 叛 (978) 迪 达 勒 斯 留 下 了 震 撼 世 人 的 迷 宫, 而 被 朋 友 的 背 叛 不 为 人 理 解 的 史 蒂 芬 却 只 是 个 浪 子, 在 精 神 上 无 家 可 归 史 蒂 芬 的 姓 氏 迪 达 勒 斯 展 示 着 他 精 神 2 上 的 虚 无, 不 仅 暗 示 了 他 有 与 众 不 同 的 技 能, 也 让 他 的 形 象 和 伊 卡 洛 斯 的 形 象 有 了 契 合 之 处 他 们 同 为 人 子, 都 涉 世 不 深, 很 难 理 解 一 切 也 很 难 被 理 解, 庆 幸 后 者 有 着 3 挂 念 他 的 父 亲, 史 蒂 芬 却 只 能 找 寻 他 的 精 神 之 父 这 和 奥 德 赛 中 的 帖 雷 马 科 有 相 似 之 处, 不 过 前 者 是 在 众 神 的 指 引 之 下 找 寻 自 己 的 生 父, 而 史 蒂 芬 却 是 自 己 孤 独 地 找 寻 着 心 灵 的 归 宿 不 管 在 哪 种 隐 喻 视 角 下, 史 蒂 芬 始 终 展 现 着 精 神 上 的 孤 独 和 迷 茫, 也 一 直 在 找 106
隐 喻 视 野 下 尤 利 西 斯 中 狂 欢 化 的 水 形 象 研 究 寻 着 精 神 的 支 撑 他 形 单 力 薄, 不 能 理 解 别 人 也 不 能 为 人 所 理 解 逝 去 的 母 亲 是 他 挥 之 不 去 的 阴 影 : 她 去 世 后, 曾 在 梦 中 悄 悄 地 来 找 过 他, 她 那 枯 槁 的 身 躯 裹 在 宽 松 的 褐 色 衣 龛 里, 散 发 出 蜡 和 黄 檀 的 气 味 ; 当 她 带 着 微 嗔 一 声 不 响 地 朝 他 俯 下 身 来 时, 依 稀 闻 到 一 股 淡 淡 的 湿 灰 气 味 (38) 他 随 时 感 受 着 母 亲 死 亡 带 来 的 恐 惧, 甚 至 在 给 学 生 们 提 出 谜 语 的 时 候 这 是 一 个 普 通 的 谜 面 : 公 鸡 打 了 鸣, 天 色 一 片 蓝 天 堂 那 些 钟, 敲 了 十 一 点 可 怜 的 灵 魂, 该 升 天 堂 啦 (75) 他 给 的 谜 底 是 狐 狸 在 冬 青 树 下 埋 葬 它 的 奶 奶 谜 语 原 本 是 一 种 非 官 方 文 化 的 产 物, 此 处 的 这 个 谜 语 具 备 强 烈 的 爱 尔 兰 民 间 文 化 气 息 当 谜 语 走 进 小 说 的 时 候, 它 就 颠 覆 了 传 统 经 典 小 说 的 严 肃, 带 来 了 狂 欢 化 的 诙 谐 气 氛 史 蒂 芬 对 答 案 的 改 动, 将 妈 妈 变 成 奶 奶, 除 了 营 造 一 种 幽 默 气 氛, 也 映 射 着 他 内 心 的 忐 忑 没 有 满 足 母 亲 濒 死 时 的 要 求, 他 难 于 释 怀 回 避 妈 妈 这 个 词 语, 意 味 着 他 内 心 的 自 责 恐 惧 和 不 安 作 为 一 个 在 精 神 上 迷 失 却 在 坚 持 找 寻 着 依 托 的 青 年, 史 蒂 芬 充 满 了 对 于 理 解 的 渴 望 不 能 为 人 所 理 解, 他 就 尽 力 找 寻 理 解 母 亲 逝 去 后 经 常 出 现, 是 史 蒂 芬 愧 疚 的 表 现, 但 更 是 期 待 母 亲 能 原 谅 他 理 解 他 的 渴 望, 这 是 对 于 母 爱 的 呼 唤, 也 是 对 于 理 解 的 渴 求 这 种 情 感 自 然 地 就 融 进 了 他 个 人 的 无 意 识 之 中, 正 如 荣 格 所 说 : 那 些 曾 经 为 我 们 所 深 切 体 验 过 的 东 西 并 未 在 我 们 的 脑 海 中 彻 底 消 逝, 相 反, 它 们 储 存 和 潜 藏 在 个 人 无 意 识 中 ( 胡 经 之,2005:115) 意 识 和 思 维 的 东 西 总 会 以 某 种 形 式 展 示 出 来, 所 以 在 史 蒂 芬 看 到 的 事 物 中 鉴 证 他 对 于 母 爱 的 呼 唤 和 理 解 的 寻 求 就 不 足 为 奇 了 这 在 史 蒂 芬 看 到 的 海 水 意 象 中 体 现 得 非 常 到 位 看 到 海 水, 他 首 先 想 到 了 一 位 伟 大 可 爱 的 母 亲, 这 和 他 内 心 的 期 盼 是 紧 密 相 连 的 但 是, 小 说 狂 欢 化 的 格 调 也 赋 予 了 这 里 的 水 形 象 特 别 的 意 义, 这 海 是 鼻 涕 青 的, 是 使 人 的 睾 丸 紧 缩 的, 更 有 着 雪 白 的 胸 脯 如 施 涅 冈 斯 所 说 : 将 反 面 夸 张 到 不 可 思 议 和 匪 夷 所 思 之 极 限 就 是 怪 诞 的 主 要 特 征 怪 诞 首 先 是 一 幅 漫 画, 但 却 是 一 幅 已 达 幻 想 之 极 致 的 漫 画 ( 巴 赫 金,1998a:355) 怪 诞 是 狂 欢 化 生 活 的 典 型 特 征 这 样 的 水 形 象 在 满 足 夸 张 和 怪 诞 的 狂 欢 化 特 色 的 同 时, 也 清 晰 地 体 现 了 史 蒂 芬 的 心 境 亚 里 士 多 德 说 : 作 为 完 美 的 人, 最 自 然 的 行 为 就 是 创 造 出 像 自 己 一 样 的 人, 从 而 尽 可 能 地 进 入 到 永 恒 和 极 美 的 世 界 之 中 (Ellmann, 1959:212) 乔 伊 斯 写 作 的 一 大 特 点 是 他 的 自 传 特 色, 他 作 品 中 的 人 物 多 少 都 有 他 现 实 生 活 中 的 影 子 尽 管 乔 伊 斯 一 生 大 部 分 时 间 都 在 国 外, 对 爱 尔 兰 有 不 满 和 抱 怨, 但 他 的 作 品 都 以 都 柏 林 为 背 景, 展 示 着 他 对 祖 国 和 人 民 的 深 情 尽 管 史 蒂 芬 在 家 里 和 自 己 的 城 市 过 得 不 开 心, 但 是, 他 还 是 选 择 了 留 在 都 柏 林 因 此, 选 择 代 表 爱 尔 兰 的 传 统 颜 色 绿 色 作 为 海 的 颜 色, 体 现 着 史 蒂 芬 对 祖 国 的 情 感 当 这 种 绿 进 一 步 体 现 为 鼻 涕 青 的 时 候, 除 了 107
外 国 语 文 研 究 2012 年 第 1 辑 ; 总 第 4 辑 伴 随 怪 诞 而 来 的 狂 欢 化 的 诙 谐 之 外, 也 由 于 夸 张 而 进 一 步 加 深 了 人 物 情 感 的 体 现 巴 赫 金 (1998a:368) 说 : 怪 诞 形 象 的 艺 术 逻 辑 藐 视 人 体 中 封 闭 的 平 坦 的 和 无 生 气 的 表 面, 只 定 格 那 些 超 出 于 人 体 界 限 或 通 向 人 体 内 里 的 东 西 怪 诞 形 象 是 狂 欢 化 氛 围 下 最 常 见 和 最 突 出 的 表 现 在 狂 欢 化 的 氛 围 下, 把 大 海 与 代 表 生 命 力 的 睾 丸 和 胸 脯 联 系 在 一 起, 而 且 这 是 清 晨, 是 一 天 开 始 时 候 的 大 海, 史 蒂 芬 眼 中 代 表 着 母 亲 的 大 海 具 有 极 强 的 生 命 力 生 命 原 本 就 是 母 亲 赋 予 的, 所 以, 在 与 史 蒂 芬 紧 密 相 连 的 以 海 为 代 表 的 水 形 象 中, 透 出 的 是 史 蒂 芬 对 于 母 爱 的 呼 唤 和 渴 求 理 解 的 心 情 3 父 性 的 展 示, 生 命 的 渴 望 布 鲁 姆 眼 中 的 海 水 形 象 布 鲁 姆 的 出 现 也 伴 随 着 特 殊 的 海 水 形 象 伴 随 布 鲁 姆 的 海 水 没 有 在 他 出 现 的 第 一 时 间 就 被 呈 现 出 来, 但 在 小 说 隐 喻 视 野 下 狂 欢 化 的 氛 围 中, 却 也 承 载 着 特 别 的 意 义 和 布 鲁 姆 紧 密 联 系 的 最 突 出 的 海 水 形 象 出 现 在 他 对 于 和 摩 莉 在 一 起 的 幸 福 的 回 忆 中 躲 藏 在 霍 斯 那 片 野 生 的 羊 齿 丛 里 的 那 夜 的 海 水 : 海 湾 在 我 们 脚 下 沉 睡 着 天 空 一 片 沉 寂 天 空 在 狮 子 狎, 海 湾 里 的 水 面 发 紫, 到 了 德 鲁 姆 列 克 一 带 就 变 成 绿 色 了 靠 近 萨 顿 那 边 又 呈 黄 绿 色 海 底 的 原 野, 浮 在 海 藻 上 那 淡 褐 色 条 纹 一 座 座 被 淹 没 的 都 市 (321) 布 鲁 姆 是 一 个 全 能 的 人, 他 是 儿 子 父 亲 丈 夫 情 人 朋 友, 也 是 有 工 作 的 人, 是 市 民, 他 有 家, 同 时, 他 又 在 流 浪 (Budgen, 1934:64) 布 鲁 姆 在 奥 德 赛 中 对 应 的 是 具 有 同 等 身 份 的 奥 德 赛 但 是, 布 鲁 姆 绝 对 是 对 奥 德 赛 极 大 的 戏 谑 奥 德 赛 虽 然 经 历 了 一 系 列 磨 难, 但 最 终 回 到 了 家, 有 忠 贞 地 等 待 他 的 妻 子 和 一 直 找 寻 他 的 儿 子 布 鲁 姆 的 妻 子 有 情 人, 儿 子 十 一 天 就 夭 折 了, 这 些 都 是 他 内 心 的 伤 痛 他 还 被 给 予 了 一 个 犹 太 人 的 身 份, 这 无 疑 加 深 了 他 的 悲 剧 布 鲁 姆 是 走 到 了 反 面 的 奥 德 赛 在 谈 论 狂 欢 节 的 时 候, 巴 赫 金 说 : 最 基 本 的 狂 欢 式 行 为 就 是 对 于 狂 欢 节 国 王 戏 仿 式 的 加 脱 冕 几 乎 在 所 有 狂 欢 节 式 的 活 动 中 都 有 这 种 或 者 那 种 形 式 的 加 脱 冕 现 象 (Bernard, 1989:124) 对 于 奥 德 赛 的 戏 谑 自 然 加 强 了 小 说 的 狂 欢 氛 围 布 鲁 姆 (Bloom) 的 名 字 是 开 花 的 意 思 它 原 本 代 表 着 一 种 积 极 的 景 象, 是 旺 盛 的 生 命 力 的 象 征 然 而 对 于 儿 子 夭 折 而 导 致 性 无 能 的 布 鲁 姆 来 说, 这 无 疑 是 一 种 诙 谐 的 讽 刺 诙 谐 具 有 深 刻 的 世 界 观 意 义, 这 是 关 于 整 体 世 界 关 于 历 史 关 于 人 的 真 理 最 重 要 的 形 式 之 一, 这 是 一 种 包 罗 万 象 的 看 待 世 界 的 特 殊 观 点, 以 另 一 种 方 式 看 世 界, 其 重 要 程 度 比 起 严 肃 性 来, 如 果 不 超 过, 那 也 不 逊 色 ( 巴 赫 金,1998a: 4 368) 对 于 布 鲁 姆 名 字 狂 欢 化 的 诙 谐 在 他 和 玛 莎 的 通 信 中 达 到 了 高 潮 他 把 自 己 的 108
隐 喻 视 野 下 尤 利 西 斯 中 狂 欢 化 的 水 形 象 研 究 名 字 换 成 了 弗 罗 尔 ( Flower, 花 ) 玛 莎 在 信 中 告 诉 他, 我 时 常 想 起 你 这 个 名 字 有 多 么 可 爱, 而 他 却 用 花 语 对 她 进 行 了 一 番 戏 谑 布 鲁 姆 的 别 名 和 真 名 都 和 花 相 关, 花 代 表 即 将 到 来 的 果 生 命, 这 是 一 种 生 命 的 动 力 和 渴 望 但 是, 在 对 花 语 的 解 读 中, 他 对 生 活 的 不 满 被 生 动 地 展 示 了 出 来 一 直 带 给 布 鲁 姆 痛 苦 的 就 是 他 父 亲 的 自 杀 和 儿 子 的 夭 折, 尤 其 是 后 者, 这 意 味 着 他 生 命 的 彻 底 终 结 不 论 何 时, 这 些 死 亡 的 阴 影 都 会 出 现 甚 至 在 迪 格 纳 姆 的 葬 礼 上, 鲍 尔 先 生 对 自 杀 者 无 意 的 嘲 笑 都 会 让 他 回 忆 起 父 亲 和 儿 子 的 死 这 让 他 产 生 了 无 限 的 遐 想, 甚 至 想 到 了 棺 材 跌 落 的 情 景 : 一 副 棺 材 扑 通 一 声 跌 到 路 上 崩 开 了 帕 狄 迪 格 纳 姆 身 着 过 于 肥 大 的 褐 色 衣 服, 被 抛 出 来, 僵 直 地 在 尘 埃 中 打 滚 红 脸 膛 : 现 呈 灰 色 嘴 巴 裂 开 来 在 问 这 会 子 出 了 啥 事 儿 完 全 应 该 替 他 把 嘴 合 上 张 着 的 模 样 让 人 感 到 不 舒 服 内 脏 也 腐 烂 得 快 把 一 切 开 口 都 堵 上 就 好 得 多 对, 那 也 堵 起 来 用 蜡 括 约 肌 松 了 (194) 这 个 死 亡 的 形 象 是 沉 重 而 恐 怖 的, 但 是 随 着 裂 开 的 嘴 腐 烂 的 内 脏 和 用 蜡 封 上 括 约 肌 的 出 现, 这 个 形 象 就 被 狂 欢 化 了, 带 来 了 一 种 诙 谐 这 是 布 鲁 姆 内 心 深 处 对 于 父 亲 死 亡 形 象 的 记 忆, 也 是 儿 子 死 亡 这 个 事 实 的 提 醒, 是 他 内 心 恐 惧 的 体 现 他 无 意 识 地 就 幻 想 了 一 个 狂 欢 化 的 怪 诞 情 景 来 回 避 被 认 出 是 自 杀 的 鲁 道 尔 夫 之 子 的 耻 辱, 同 时 也 能 逃 避 承 认 再 没 有 子 嗣 的 痛 苦 当 人 们 聚 在 妇 产 医 院 等 待 普 里 福 伊 太 太 又 一 个 孩 子 的 诞 生 时, 个 个 酩 酊 大 醉, 众 多 脱 离 常 规 的 话 题 被 提 及, 这 和 生 育 者 的 极 度 痛 苦 形 成 了 强 烈 的 对 比, 也 因 其 夸 张 独 特 而 具 备 了 狂 欢 式 诙 谐 的 味 道 这 里 所 有 的 话 题 都 和 生 死 有 关, 本 质 上 都 不 轻 松 面 对 着 生 育 者 的 痛 苦, 每 个 人 内 心 都 有 一 种 焦 急 和 恐 惧, 因 为 分 娩 原 本 就 是 处 在 生 死 边 缘 的 一 个 行 为, 这 个 过 程 或 者 是 一 个 人 生 命 的 开 始 也 可 能 是 两 个 人 生 命 的 结 束 人 们 内 心 的 压 抑 只 能 被 缓 解 而 不 能 被 彻 底 去 除 掉, 所 以 人 们 谈 论 的 问 题 都 是 关 于 生 死 的 孩 子 一 生 下 来, 他 们 喧 嚣 地 冲 出 去 (758) 这 是 一 种 极 度 压 抑 后 突 然 的 释 放 整 个 过 程 中, 布 鲁 姆 内 心 的 绝 望 和 众 人 的 期 盼 成 真 新 生 命 又 一 次 诞 生 构 成 了 鲜 明 的 对 比, 凸 显 了 他 的 痛 苦 他 除 了 遭 受 父 亲 服 药 自 杀 的 回 忆 的 压 抑, 更 是 受 着 被 提 醒 儿 子 鲁 迪 已 死 去 他 再 无 子 嗣 的 痛 苦 的 折 磨 于 是, 对 于 这 个 内 心 极 度 痛 苦 而 又 不 能 得 到 理 解 的 人 来 说, 最 好 的 办 法 就 是 找 寻 美 好 回 忆 而 最 美 好 的 时 光 莫 过 于 儿 子 出 生 之 前 和 摩 莉 充 满 激 情 的 生 活 了, 这 当 中 最 令 他 难 忘 的 就 是 在 霍 斯 海 湾 的 那 一 夜 这 是 夜 晚, 海 水 由 紫 色 变 成 了 绿 色, 连 海 藻 都 是 褐 色 的 夜 幕 是 一 天 的 喧 嚣 沉 寂 下 来 的 时 刻, 是 成 熟 的 时 间, 相 当 于 生 命 中 的 成 年 期, 而 绿 色 是 生 命 的 颜 色 正 是 在 这 样 的 隐 喻 意 义 下, 布 鲁 姆 看 到 的 是 成 年 的 海 如 果 史 蒂 芬 看 到 的 海 是 代 表 母 亲, 那 么 布 鲁 姆 看 到 的 海 就 是 代 表 了 爱 人 正 是 在 这 充 满 爱 和 生 命 气 息 的 氛 围 下, 布 鲁 姆 和 摩 莉 开 始 了 生 命 的 孕 育 布 鲁 姆 的 109
外 国 语 文 研 究 2012 年 第 1 辑 ; 总 第 4 辑 父 性 得 到 了 极 好 的 体 现, 这 是 他 对 于 新 生 命 极 度 的 渴 望 和 布 鲁 姆 相 关 的 水 形 象, 多 出 现 在 夜 幕 下 看 见 美 丽 的 格 蒂, 也 是 在 傍 晚 的 海 边 在 遥 远 的 西 边, 太 阳 沉 落 了 这 一 天 转 瞬 即 逝, 晚 霞 将 最 后 一 抹 余 辉 含 情 脉 脉 地 投 射 在 海 洋 和 岸 滩 上, 投 射 在 一 如 往 日 那 样 死 守 着 湾 水 傲 然 屹 立 的 亲 爱 的 老 霍 斯 岬 角 以 及 沙 丘 海 岸 那 杂 草 蔓 生 的 岸 石 上 (651) 布 鲁 姆 因 为 妻 子 和 情 人 的 约 会 而 独 自 在 外 游 荡 相 似 的 景 色 勾 起 了 他 对 霍 斯 海 湾 的 回 忆 苦 于 没 有 忠 贞 的 妻 子 并 承 受 着 失 子 之 痛 的 他, 此 刻 看 到 了 大 献 殷 勤 的 格 蒂, 他 浮 想 联 翩, 甚 至 配 合 格 蒂 的 行 为 进 行 了 手 淫 傍 晚 的 海 水, 美 丽 的 女 孩, 唤 醒 了 布 鲁 姆 作 为 父 亲 的 愿 望, 对 往 昔 和 失 去 的 孩 子 的 回 忆 再 一 次 上 演 伽 达 默 尔 认 为 : 对 象 征 性 的 东 西 的 感 受, 指 的 是 这 如 半 片 信 物 一 样 的 个 别 的 特 殊 的 东 西 显 示 出 同 它 的 对 应 物 相 愈 合 而 补 全 为 整 体 的 希 望 ( 胡 经 之,2005:392) 这 象 征 性 的 海 水, 让 布 鲁 姆 产 生 的 希 望, 再 一 次 印 证 了 在 现 世 为 众 人 耻 笑 无 人 理 解 的 布 鲁 姆 眼 中 狂 欢 化 的 海 水 是 他 父 性 和 他 对 子 嗣 生 命 的 渴 望 的 展 示 4 无 聊 的 消 遣, 现 实 的 逃 避 大 众 的 酒 形 象 尤 利 西 斯 中 人 物 众 多, 乔 伊 斯 不 可 能 用 一 本 小 说 写 完 所 有 人 和 事, 所 以, 除 了 作 为 整 部 小 说 线 索 的 三 个 主 人 公, 小 说 中 聚 会 的 场 合 却 又 给 予 了 大 众 集 中 展 现 的 机 会 和 主 人 公 们 一 样, 所 有 人 都 经 受 着 生 活 的 考 验, 面 临 着 死 亡 的 阴 影, 都 不 能 理 解 别 人 也 不 能 为 别 人 所 理 解 所 以, 大 众 聚 在 一 起 呈 现 出 来 的 并 非 正 常 聚 会 所 呈 现 的 轻 松 状 态, 而 是 一 种 极 具 夸 张 和 怪 诞 氛 围 的 狂 欢 化 风 格 在 这 样 的 氛 围 下, 伴 随 着 大 众 的 水 形 象 就 成 为 了 属 于 广 场 狂 欢 典 型 代 表 的 酒 形 象 巴 赫 金 说 : 一 些 地 方 集 市 及 其 整 套 的 民 间 广 场 娱 乐 活 动 伴 随 着 无 拘 无 束 的 大 吃 大 喝 ( 同 上 :92) 喝 酒 是 生 活 中 的 一 种 常 规 习 惯, 而 过 度 喝 酒 就 具 备 了 狂 欢 化 的 性 质 尤 利 西 斯 中 狂 欢 化 氛 围 下 的 酒 形 象 自 然 也 就 具 备 了 特 殊 的 隐 喻 意 义 迪 格 纳 姆 的 葬 礼 上, 人 们 第 一 次 相 聚 葬 礼 和 阴 间 直 接 联 系, 是 走 向 阴 间 的 仪 式, 这 本 该 是 肃 穆 的 场 合 然 而, 迪 格 纳 姆 的 死 因 却 异 常 可 笑 : 满 脸 通 红, 像 团 火 焰 威 士 忌 喝 多 了 红 鼻 头 疗 法 拼 死 拼 活 地 灌, 把 鼻 头 喝 成 灰 黄 色 的 了 为 了 把 鼻 头 变 成 那 种 颜 色, 钱 可 没 少 花 (190) 这 样, 尤 利 西 斯 中 被 赋 予 大 众 的 水 形 象 就 出 现 了 酒 的 形 象 它 带 给 小 说 的 是 加 强 狂 欢 氛 围 的 效 果, 也 透 露 出 死 者 活 着 时 的 无 奈, 喝 酒 是 麻 痹 也 是 逃 避 在 赛 仑 中, 人 们 又 聚 在 了 一 起 所 有 人 都 被 音 乐 所 吸 引 各 种 声 音 如 音 乐 一 般 呈 现, 充 满 了 节 奏 感 音 乐 是 美 妙 的, 所 有 人 都 陶 醉 在 迪 达 勒 斯 先 生 的 歌 声 中, 人 们 110
隐 喻 视 野 下 尤 利 西 斯 中 狂 欢 化 的 水 形 象 研 究 回 忆 着 往 昔, 放 松 着 自 己 然 而, 所 有 人 的 内 心 都 是 忐 忑 的 这 是 摩 莉 和 博 伊 兰 约 会 的 时 间, 布 鲁 姆 在 经 受 着 内 心 的 煎 熬 迪 达 勒 斯 先 生 虽 有 美 丽 的 歌 喉, 却 被 杜 丝 小 姐 驱 赶 利 内 翰 和 博 伊 兰 极 度 期 盼 的 居 然 是 杜 丝 小 姐 拉 动 袜 带 的 声 音 甚 至 还 有 布 鲁 姆 憋 不 住 发 出 来 的 pprrpffrppfff 声 而 把 这 一 切 联 系 在 一 起 的 又 是 酒 无 事 可 做 的 人 们 在 一 起 狂 饮 消 遣, 追 求 着 一 种 低 俗 的 生 活, 逃 避 着 现 实 然 后, 所 有 人 都 聚 在 医 院 等 待 普 里 福 伊 太 太 生 下 又 一 个 孩 子 对 于 她, 大 家 的 赞 扬 被 夸 张 到 了 关 乎 国 家 繁 盛 与 否 的 地 步 : 一 个 民 族 之 繁 荣 兴 盛 并 非 取 决 于 其 表 面 之 光 辉, 乃 取 决 于 该 民 族 对 繁 衍 子 孙 所 寄 予 之 考 虑 及 改 进 之 程 度 (702) 人 们 纵 酒 豪 饮, 一 切 处 在 混 乱 状 态 之 中 史 蒂 芬 大 谈 荒 诞 的 妊 娠 之 因, 穆 利 根 甚 至 建 议 建 立 国 立 受 精 场 潘 趣 开 始 唱 起 淫 秽 之 曲, 淫 秽 话 题 随 之 深 入, 人 们 甚 至 开 始 谈 论 妓 女 阳 具 之 属 然 后 人 们 继 续 在 妓 院 饮 酒 作 乐 整 个 吃 喝 的 过 程 中, 人 们 谈 论 的 都 是 和 生 死 尤 其 是 生 殖 有 关 的 东 西 因 为 酒 带 来 的 迷 醉 状 态, 人 们 的 身 份 彻 底 迷 失, 所 有 人 物 一 起 登 场, 不 满 和 难 受 压 抑 和 空 虚 都 得 到 了 释 放 在 迷 醉 后 混 乱 的 狂 欢 中, 人 体 只 能 通 过 交 媾 怀 孕 分 娩 弥 留 吃 喝 拉 撒 这 一 类 动 作 来 揭 示 自 己 的 本 质, 即 不 断 生 长 和 不 断 超 越 自 身 界 限 的 因 素 ( 巴 赫 金, 1998a:368) 尤 利 西 斯 在 赋 予 大 众 酒 形 象 的 同 时, 也 把 它 和 各 种 狂 欢 化 的 生 活 联 系 在 一 起 在 这 个 迷 醉 的 世 界, 已 经 没 有 了 是 非 和 真 伪, 人 们 随 性 地 消 遣, 释 放 着 自 己, 保 留 着 混 沌 状 态 下 对 生 命 的 期 待, 逃 避 着 现 实 的 无 奈, 超 越 着 自 身 的 界 限 5 结 语 隐 喻 被 认 为 是 人 类 最 早 的 最 根 深 蒂 固 的 思 维 方 式 之 一, 它 是 语 言 修 辞 功 能 得 到 体 现 的 最 基 本 最 广 泛 的 方 式 之 一 尼 采 以 一 种 极 为 慎 重 的 态 度 考 察 隐 喻, 认 为 它 是 语 言 最 基 本 的 原 理, 认 为 通 常 所 谓 的 字 面 言 谈 不 过 是 隐 喻 的 一 种 凝 固 的 积 淀 ( 库 伯,2007:12) 在 语 言 的 字 面 之 下, 总 存 在 着 一 些 需 要 通 过 思 维 才 能 理 解 的 深 层 含 义 隐 喻 为 尤 利 西 斯 深 层 含 义 的 表 达 做 好 了 铺 垫 在 隐 喻 视 野 下, 狂 欢 化 的 尤 利 西 斯 中 充 满 了 各 种 各 样 的 水 形 象 这 里 的 水 形 象, 可 以 是 正 常 状 况 下 呈 现 液 态 的 水, 也 可 以 是 固 态 的 冰, 甚 至 是 狂 欢 氛 围 下 酒 以 及 尿 液 的 形 象 尤 利 西 斯 中 的 水 用 狂 欢 化 的 形 象 展 示 着 每 个 人 物 不 同 的 经 历 和 思 想, 它 可 以 是 史 蒂 芬 心 目 中 母 亲 般 的 海 水 布 鲁 姆 心 目 中 爱 人 般 的 海 水, 还 可 以 是 大 众 逃 避 现 实 的 酒 液 在 给 尤 利 西 斯 套 上 了 一 层 含 着 神 秘 色 彩 的 隐 喻 外 衣 的 同 时, 这 些 狂 欢 化 的 水 形 象 却 也 展 示 着 所 有 人 物 共 同 的 心 境, 展 示 着 这 些 不 能 理 解 也 不 能 为 人 所 理 解 的 人 们 在 第 二 种 生 活 下 对 于 生 命 力 和 相 互 理 解 的 寻 求 111
外 国 语 文 研 究 2012 年 第 1 辑 ; 总 第 4 辑 注 释 * 本 论 文 作 为 四 川 省 重 点 科 研 项 目 (10SA066) 的 阶 段 性 成 果 1 文 中 引 用 自 英 文 原 版 材 料 的 内 容 都 为 笔 者 自 己 翻 译 2 该 文 载 于 外 国 文 学 评 论 2000 年 第 3 期 3 伊 卡 洛 斯 是 希 腊 神 话 中 迪 达 勒 斯 儿 子 的 名 字 4 帖 雷 马 科 是 奥 德 赛 中 奥 德 赛 儿 子 的 名 字 5 玛 莎 是 尤 利 西 斯 中 与 布 鲁 姆 通 信 的 情 人 的 名 字, 但 因 为 布 鲁 姆 用 了 别 名 和 她 交 流, 她 并 不 知 道 布 鲁 姆 的 真 实 身 份 参 考 文 献 Bakhtin, M. 1984. Rabelais and His World. (Helene Iswolsky, trans.). Bloomington: Indiana University Press. Benstock, B. 1989. Critical Essays on James Joyce s Ulysses. Boston:G.K.Hall. Budgen, F. 1934. James Joyce and the Making of Ulysses. America: Harrison Smith and Robert Haas, Inc. Bulson, E. 2006. The Cambridge Introduction to James Joyce.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Ellmann, R. 1959. James Joyce.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Gifford, D. & R. J. Seidman. 1988. Ulysess Annotated. Berkeley, Los Angeles, London: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Gilbert, S. 1957. Letters of James Joyce. New York: The Viking Press. Joyce, J. 1961. Ulysses. New York: A Division of Random House. 戴 从 容,2000, 乔 伊 斯 与 爱 尔 兰 民 间 诙 谐 文 化, 外 国 文 学 评 论 (3):12 21 胡 经 之 等,2005, 西 方 文 艺 理 论 名 著 教 程 ( 下 卷 ), 北 京 : 北 京 大 学 出 版 社 黄 新 征,2006, 狂 欢 化 的 尤 利 西 斯, 南 京 师 大 学 报 (5):154 159 库 伯,2007, 隐 喻 ( 郭 贵 春, 安 军 译 ), 上 海 : 上 海 科 技 教 育 出 版 社 米 哈 伊 尔 巴 赫 金,1998a, 拉 伯 雷 的 创 作 与 中 世 纪 和 文 艺 复 兴 时 期 的 民 间 文 化 ( 李 兆 林 112
隐 喻 视 野 下 尤 利 西 斯 中 狂 欢 化 的 水 形 象 研 究 夏 忠 宪 等 译 ), 石 家 庄 : 河 北 教 育 出 版 社 1998b, 诗 学 与 访 谈 ( 白 春 仁 顾 亚 玲 等 译 ), 石 家 庄 : 河 北 教 育 出 版 社 詹 姆 斯 乔 伊 斯,2005, 尤 利 西 斯 ( 萧 乾 文 洁 若 译 ), 南 京 : 译 林 出 版 社 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