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 王 母 形 象 及 其 神 格 轉 變 神 話 產 生 自 原 始 社 會, 是 原 始 信 仰 加 上 原 始 生 活 的 結 果 1 由 於 經 歷 長 時 間 的 傳 承, 在 口 頭 敘 述 或 書 面 記 載 的 過 程 中 隨 著 時 人 的 詮 釋 或 誤 讀, 對 神 話 予 以 增 添 刪 去 和 傳 化, 內 容 受 到 不 同 程 度 的 修 改 當 中 有 不 少 仍 維 持 著 母 題 (motif) 與 原 型 的 一 致 性, 亦 有 部 份 完 全 脫 離 其 原 始 面 貌 茅 盾 認 為 神 話 的 演 化 源 於 人 們 隨 著 社 會 的 發 展 將 神 話 中 不 合 理 的 部 份 賦 予 解 釋 ; 一 方 面 是 好 奇 的 古 人 依 著 當 時 的 流 行 信 仰 把 樸 素 簡 短 的 故 事 敘 述 成 綺 麗 曲 折 ; 另 一 方 面 是 守 正 的 勢 力 藉 由 修 改 神 話 怪 誕 粗 陋 的 情 節 以 引 導 它 們 歸 正, 甚 或 加 上 道 德 的 教 訓 在 中 國 眾 多 古 代 神 話 中, 西 王 母 的 形 象 由 最 初 兇 猛 獷 悍 的 半 人 獸 惡 神 變 成 後 來 高 貴 仁 慈 的 眾 仙 之 首 王 母 娘 娘, 神 格 由 最 初 司 天 之 厲 及 五 殘 的 死 神 變 成 後 來 管 有 長 壽 仙 桃 的 壽 神, 其 轉 變 之 巨 影 響 之 大 可 說 是 絕 無 僅 有 本 文 嘗 試 從 戰 國 至 魏 晉 年 間 三 個 關 鍵 階 段 分 析 西 王 母 的 形 象 轉 變, 以 及 從 歷 代 不 同 關 於 西 王 母 的 敘 述 中 探 討 其 多 重 神 格 一 西 王 母 的 形 象 轉 變 1. 山 海 經 中 的 內 部 演 化 不 少 學 者 認 為 在 山 海 經 以 前 已 有 與 西 王 母 有 關 的 記 載 殷 墟 卜 辭 中 有 提 及 東 母 與 西 母, 如 寮 於 東 母 三 牛 寮 於 東 母 九 牛 時 於 東 母 西 母, 若 丁 山 以 禮 記 祭 義 把 東 母 與 西 母 認 為 是 日 月 神 2, 小 南 一 郎 引 陳 夢 家 的 意 見 亦 謂 西 母 能 享 燎 祭, 與 東 母 相 對, 是 西 王 母 的 前 身 3 正 如 小 南 一 郎 對 陳 夢 家 的 判 斷 採 取 保 留 態 度, 西 王 母 是 否 直 接 承 自 西 母 仍 有 可 商 榷 的 地 方, 其 中 的 關 聯 性 也 難 以 作 出 明 確 的 確 認 西 王 母 最 原 始 的 形 象 可 見 於 山 海 經 山 海 經 所 載 西 王 母 者 三 則 : 山 海 經 西 山 經 又 西 三 百 五 十 里 曰 玉 山, 是 西 王 母 所 居 也 西 王 母, 其 狀 如 人, 豹 尾, 虎 齒, 而 善 嘯, 蓬 髮 戴 勝 是 司 天 之 厲 及 五 殘 1 2 3 茅 盾, 中 國 神 話 研 究 ABC,(), 頁 207 213 李 永 平 : 西 王 母 流 變 史 的 文 化 闡 釋, 西 安 石 油 學 院 學 報, 第 4 期 (2000 年 ), 頁 83 小 南 一 郎, 中 國 的 神 話 傳 說 與 古 小 說,(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2006), 頁 26 27-100 -
山 海 經 海 內 北 經 西 王 母, 梯 几 而 戴 勝 杖 其 南 有 三 青 鳥, 為 西 王 母 取 食, 在 昆 侖 虛 北 山 海 經 大 荒 西 經 西 海 之 南, 流 沙 之 濱, 赤 水 之 後, 黑 水 之 前, 有 大 山, 名 曰 昆 侖 之 丘 有 神, 人 面 虎 身, 有 文 有 尾, 皆 白 處 之 其 下 有 弱 水 之 淵 環 之, 其 外 有 炎 火 之 山, 投 物 輒 然 有 人 戴 勝, 虎 齒 有 豹 尾, 穴 處, 名 曰 西 王 母, 此 山 萬 物 盡 有 山 海 經 由 於 各 部 份 的 成 書 年 代 不 同, 其 所 載 的 西 王 母 形 象 自 有 分 別 不 少 有 關 西 王 母 形 象 轉 變 的 研 究 大 多 利 用 神 人 仙 的 階 段 把 山 海 經 中 的 西 王 母 綜 合 劃 定 為 半 人 半 獸 的 神, 然 而 箇 中 敘 述 細 微 的 差 別 其 實 已 經 蘊 含 兩 次 內 部 演 化 4 據 袁 珂 分 析, 山 海 經 中 大 荒 經 這 一 部 份 成 書 最 早, 其 明 確 地 描 寫 西 王 母 為 有 人 而 非 有 神, 加 上 穴 處 的 居 住 習 慣, 應 為 一 以 窟 穴 為 居 的 獰 猛 野 人, 大 概 為 原 始 部 落 酋 長 及 至 成 書 次 早 的 西 山 經, 西 王 母 由 原 先 的 有 人 改 為 其 狀 如 人, 穴 處 二 字 被 刪 去, 再 加 上 特 定 的 神 職 司 天 之 厲 及 五 殘, 小 南 一 郎 認 為 厲 與 五 殘 為 給 地 上 世 界 帶 來 災 厄 的 刑 氣 5, 所 以 西 王 母 原 來 的 野 人 形 象 已 變 為 一 個 蓬 髮 善 嘯 的 凶 神 此 為 一 最 要 的 轉 變 再 比 較 成 書 最 晚 的 海 內 北 經, 西 王 母 的 特 徵 除 了 保 留 原 有 的 戴 勝 外, 就 只 有 新 添 的 梯 几, 袁 珂 謂 几 是 古 代 對 有 才 德 的 老 者 表 示 尊 重 之 物, 由 此 西 王 母 隱 含 一 種 雍 穆 和 平 的 姿 態, 形 象 初 步 演 變 成 女 性 化 與 王 者 化, 是 為 第 二 度 演 化 姑 勿 論 袁 珂 以 大 荒 西 經 成 書 最 早, 海 內 北 經 成 書 最 晚 的 說 法 是 可 信 6, 只 是 說 山 海 經 三 段 有 關 西 王 母 的 敘 述 中 的 存 在 著 差 異 與 演 化 顯 然 是 正 確 的 山 海 經 階 段 的 西 王 母 正 如 袁 珂 所 說, 是 一 個 野 蠻 人 或 怪 神, 無 論 如 何 也 不 能 給 人 以 如 後 世 所 設 想 的 西 方 的 王 母 那 樣 一 個 美 好 的 印 象 大 荒 西 經 西 山 經 海 內 北 經 年 代 最 早 次 早 最 晚 人 / 神 有 人 其 狀 如 人 形 象 戴 勝 虎 齒 其 狀 如 人 豹 尾 梯 几 戴 勝 杖 袁 珂, 中 國 神 話 史,(), 頁 46 48 同 註 3 關 於 山 海 經 的 成 書 年 代, 茅 盾 小 南 一 郎 等 學 者 大 都 認 為 西 山 經 成 書 最 早, 大 荒 西 經 成 書 最 晚 4 5 6-101 -
有 豹 尾 虎 齒 善 嘯 蓬 髮 戴 勝 居 處 昆 侖 之 丘 ( 穴 處 ) 玉 山 昆 侖 虛 北 神 格 司 天 之 厲 及 五 殘 僕 役 三 青 鳥 2. 穆 天 子 傳 人 王 化 穆 天 子 傳 是 西 晉 時 期 由 汲 郡 戰 國 魏 王 墓 中 出 土 的 典 籍, 內 容 為 周 穆 王 西 征 的 故 事, 當 中 有 一 段 穆 王 在 西 征 途 中 與 西 王 母 相 會 的 記 述 與 穆 天 子 傳 同 時 出 土 的 竹 書 紀 年 亦 載 有 該 事 穆 天 子 傳 吉 日 甲 子, 天 子 賓 于 西 王 母 乃 執 白 圭 玄 璧, 以 見 西 王 母, 好 獻 錦 組 百 純, 組 三 百 純, 西 王 母 再 拜 受 之 乙 丑, 天 子 觴 西 王 母 于 瑤 池 之 上, 西 王 母 為 天 子 謠 曰 : 白 雲 在 天, 丘 陵 自 出 道 里 悠 遠, 山 川 間 之 將 子 無 死, 尚 能 復 來 天 子 答 之 曰 : 予 歸 東 土, 和 治 諸 夏 萬 民 平 均, 吾 顧 見 汝 比 及 三 年, 將 復 而 野 西 王 母 又 為 天 子 吟 曰 : 徂 彼 西 土, 爰 居 其 所, 虎 豹 為 群, 於 鵲 與 處, 嘉 命 不 遷, 我 惟 帝 女, 彼 何 世 民, 又 將 去 子, 吹 筌 鼓 簧, 中 心 翔 翔, 世 民 之 子, 惟 天 之 望 天 子 遂 驅 升 于 弇 山, 乃 紀 其 迹 于 弇 山 之 石, 而 樹 之 槐, 眉 曰 西 王 母 之 山 在 穆 天 子 傳 中 的 西 王 母, 內 容 雖 尚 存 早 期 虎 豹 為 群, 於 鵲 與 處 的 原 始 之 貌, 然 正 如 茅 盾 所 言, 西 王 母 已 經 不 是 豹 尾 虎 齒 那 樣 的 異 相, 而 頗 似 一 人 王 郭 璞 山 海 經 圖 贊 云 : 穆 王 執 贄, 賦 詩 交 觀 西 王 母 以 一 人 王 姿 態 出 現, 且 懂 得 行 拜 受 禮 節, 亦 能 為 天 子 歌 謠, 與 山 海 經 中 的 兇 猛 形 象 全 然 不 同 除 了 相 當 程 度 的 文 明 化, 西 王 母 自 道 為 帝 女 也 從 此 明 確 地 為 其 性 別 定 型 蕭 兵 謂 : 西 王 母 祝 願 穆 王 將 子 無 死, 尚 能 復 來, 露 出 一 絲 長 生 思 想 7 文 明 化 女 性 化 與 長 生 思 想 基 礎 的 確 立 是 西 王 母 在 穆 天 子 傳 階 段 中 最 重 要 的 三 項 演 化 山 海 經 穆 天 子 傳 成 書 年 代 橫 跨 春 秋 至 漢 初 戰 國 人 / 神 野 人 / 怪 神 帝 女 形 象 戴 勝 能 為 天 子 歌 謠 7 蕭 兵 : 古 代 小 說 與 神 話, 頁 21 24-102 -
虎 齒 豹 尾 蓬 髮 善 嘯 行 膜 拜 之 禮 吹 筌 鼓 簧 虎 豹 為 群 於 鵲 與 處 居 處 昆 侖 ( 穴 處 ) 瑤 池 神 格 司 天 之 厲 及 五 殘 僕 役 三 青 鳥 3. 漢 魏 晉 年 間 仙 化 從 大 量 出 土 的 漢 朝 畫 像 磚 中 顯 示 當 時 社 會 對 西 王 母 的 崇 拜 極 盛 除 了 西 漢 有 司 馬 相 如 大 人 賦 : 吾 乃 今 日 睹 西 王 母, 皤 然 白 首 戴 勝 而 穴 處 兮, 亦 幸 有 三 足 烏 為 之 使 ; 必 長 生 若 此 而 不 死 兮, 雖 濟 萬 世 不 足 以 喜 漢 鏡 銘 文 亦 有 謂 上 有 仙 人 不 知 老, 渴 飲 玉 泉 飢 食 棗 由 於 魏 晉 時 期 道 教 的 興 盛 與 追 求 隱 遁 的 心 態, 西 王 母 的 形 象 此 時 在 偽 託 為 漢 人 所 撰 的 漢 武 故 事 漢 武 帝 內 傳 與 張 華 的 博 物 志 中 再 起 了 變 化, 開 始 與 道 教 和 方 術 結 合, 成 為 一 雍 容 華 貴 的 仙 人 漢 武 故 事 七 月 七 日, 上 於 承 華 殿 齋, 日 正 中, 忽 見 有 青 鳥 從 西 方 來 是 夜 漏 七 刻 ; 空 中 無 雲, 隱 如 雷 聲, 竟 天 紫 氣 有 頃, 王 母 至, 乘 紫 車, 玉 女 夾 馭 ; 戴 七 勝 ; 青 氣 如 雲 ; 有 二 青 鳥, 夾 侍 母 旁 下 車, 上 迎 拜, 延 母 坐, 請 不 死 之 藥 母 曰 : 帝 滯 情 不 遣, 愁 心 尚 多, 不 死 之 藥, 未 可 致 也 因 出 桃 七 枚, 母 自 噉 二 枚, 與 帝 二 枚 帝 留 核 箸 前, 王 母 問 曰 : 用 此 何 為? 上 曰 : 此 桃 美, 欲 種 之 母 笑 曰 : 此 桃 三 千 年 一 著 子, 非 下 土 所 植 也 留 至 五 更, 談 語 世 事 而 不 肯 言 鬼 神, 肅 然 便 去 東 方 朔 于 朱 鳥 牖 中 窺 母 母 曰 : 此 兒 好 作 罪 過, 疏 妄 無 賴, 久 被 斥 逐, 不 得 還 天, 然 原 心 無 惡, 尋 當 得 還, 帝 善 遇 之! 母 既 去, 上 惆 悵 良 久 博 物 志 卷 八 漢 武 帝 好 仙 道, 祭 祀 名 山 大 澤, 以 求 神 仙 之 道 時 西 王 母 遣 使 乘 白 鹿, 告 帝 當 來, 乃 供 帳 九 華 殿 以 待 之 七 月 七 日 夜 漏 七 刻, 西 王 母 乘 紫 雲 車 而 至 於 殿 西, 南 面 東 向, 頭 上 太 華 髻, 青 氣 郁 郁 如 雲 有 三 青 鳥 如 烏 大, 立 侍 母 旁 時 設 布 微 燈, 帝 東 面 西 向, 王 母 索 七 桃, 大 如 彈 丸, 以 五 枚 與 帝, 母 食 二 枚 帝 食 桃, 則 以 核 著 膝 前 母 曰 : 取 此 核 將 何 為? 帝 曰 : 此 桃 甘 美, 欲 種 之 母 笑 曰 : 此 桃 三 千 年 一 生 實 唯 帝 與 母 對 坐, 其 從 者 皆 不 得 進 時 東 方 朔 竊 從 殿 南 廂 朱 鳥 牖 中 窺 母, 母 顧 之 謂 帝 曰 : 此 窺 牖 小 兒, 嘗 三 來 盜 吾 此 桃 帝 乃 大 怪 之 由 此 世 人 謂 東 方 朔 神 仙 也 - 103 -
漢 武 帝 內 傳 到 七 月 七 日, 乃 修 除 宮 掖, 設 座 大 殿, 以 紫 羅 薦 地, 燔 百 和 之 香, 張 雲 錦 之 帳, 然 九 光 之 燈, 列 玉 門 之 棗, 酌 蒲 葡 之 醴, 宮 監 香 果, 為 天 宮 之 饌 半 食 頃, 王 母 至 也 ; 縣 投 殿 前, 有 似 鳥 集 ; 或 駕 龍 虎, 或 乘 白 麟, 或 乘 白 鶴, 或 乘 軒 車, 或 乘 天 馬 群 仙 數 千, 光 耀 庭 宇 王 母 惟 扶 二 侍 女 上 殿, 侍 女 年 可 十 六 七, 服 青 綾 之 桂, 容 眸 流 盼, 神 姿 清 發, 真 美 人 也! 王 母 上 殿 東 向 坐, 着 黃 金 褡, 文 釆 鮮 明, 光 儀 淑 穆, 帶 靈 飛 大 綬, 腰 佩 分 景 之 劍, 頭 上 太 華 髻, 戴 太 真 晨 嬰 之 冠, 履 玄 璚 鳳 文 之 舄, 視 之 可 年 三 十 許, 修 短 得 中, 天 姿 掩 藹, 容 顏 絕 世, 真 靈 人 也! 又 命 侍 女 更 索 桃 果 須 臾, 以 玉 盤 盛 仙 桃 七 顆, 大 如 鴨 卵, 形 圓 青 色, 以 呈 王 母 母 以 四 顆 與 帝, 三 顆 自 食 桃 味 甘 美, 口 有 盈 味 帝 食 輒 收 其 核 王 母 問 帝 帝 曰 : 欲 種 之 母 曰 : 此 桃 三 千 年 一 生 實, 中 夏 地 薄, 種 之 不 生? 帝 乃 止 於 坐 上 酒 觴 數 遍, 王 母 乃 命 諸 侍 女, 王 子 登 彈 八 琅 之, 又 命 侍 女 董 雙 成 吹 雲 和 之 笙, 石 公 子 擊 昆 庭 之 金, 許 飛 瓊 鼓 震 靈 之 簧, 婉 靈 華 拊 五 華 之 石, 范 成 君 擊 湘 陽 之 磬, 段 安 香 作 九 天 之 鈞, 于 是 眾 聲 澈 明, 靈 音 駭 空, 又 命 法 嬰 歌 玄 靈 之 曲 淮 南 子 覽 冥 篇 載 : 羿 請 不 死 之 藥 於 西 王 母, 娥 竊 以 奔 月 西 王 母 管 有 不 死 藥 的 職 能 在 以 上 三 段 情 節 逐 步 演 化, 先 是 漢 武 故 事 中 尚 有 提 及 西 王 母 說 以 仙 桃 代 替 不 死 藥 送 予 漢 武 帝, 而 博 物 志 與 漢 武 帝 內 傳 皆 直 接 寫 仙 桃 而 沒 有 不 死 藥 的 出 現 西 王 母 從 山 海 經 時 期 遺 留 下 來 的 戴 勝 與 青 鳥 更 分 別 慢 慢 發 展 為 太 華 髻 與 青 衣 侍 女, 詳 細 轉 變 可 參 閱 下 表 在 這 一 階 段, 西 王 母 完 全 剝 落 了 中 國 原 始 神 話 的 氣 味 而 成 為 道 教 的 傳 說 了 8 袁 珂 認 為 到 此 為 止, 仙 人 西 王 母 的 形 象, 終 於 大 體 上 完 成 了 以 後 群 眾 心 目 中 的 西 王 母 或 王 母 娘 娘, 就 是 以 這 幅 圖 畫 為 基 礎 修 潤 而 成 由 於 西 王 母 形 象 的 豐 富 完 整 與 普 及, 使 後 人 難 以 添 加 枝 葉, 因 此 他 們 轉 而 創 造 東 王 公 等 自 西 王 母 神 話 中 衍 生 出 來 的 人 物 山 海 經 穆 天 子 傳 漢 武 故 事 博 物 志 漢 武 帝 內 傳 成 書 橫 跨 春 秋 至 漢 戰 國 魏 晉 六 朝 年 代 初 人 / 神 野 人 / 怪 神 帝 女 仙 人 形 象 戴 勝 虎 齒 豹 尾 能 為 天 子 歌 謠 行 膜 拜 之 禮 吹 筌 鼓 簧 乘 紫 車 戴 七 勝 乘 紫 雲 車 頭 上 太 華 髻 着 黃 金 褡 文 釆 鮮 明 光 儀 淑 穆 8 同 註 1-104 -
蓬 髮 善 嘯 虎 豹 為 群 於 鵲 與 處 居 處 昆 侖 ( 穴 處 ) 瑤 池 神 格 司 天 之 厲 及 五 有 不 死 藥 仙 殘 桃 僕 役 三 青 鳥 二 青 鳥, 夾 侍 母 旁 帶 靈 飛 大 綬 腰 佩 分 景 之 劍 頭 上 太 華 髻 戴 太 真 晨 嬰 之 冠 履 玄 璚 鳳 文 之 舄 視 之 可 年 三 十 許 修 短 得 中 天 姿 掩 藹 容 顏 絕 世 有 仙 桃 三 青 鳥 如 烏 二 侍 女 年 可 十 六 大, 立 侍 母 旁 七, 服 青 綾 之 桂 董 雙 成 石 公 子 許 飛 瓊 婉 靈 華 范 成 君 段 安 香 二 西 王 母 之 神 格 1. 死 神 死 神 為 西 王 母 的 原 始 神 格 趙 宗 福 認 為 西 王 母 是 一 個 主 刑 殺 的 死 神, 主 司 死 亡 玉 山, 是 西 王 母 之 所 居 也 西 王 母 其 狀 如 人, 豹 尾 虎 齒 而 善 嘯, 逢 髮 戴 勝, 是 司 天 之 厲 及 五 殘 9 ( 山 海 經 西 山 經 ), 主 知 災 厲 五 刑 殘 殺 之 氣 也 ( 郭 璞 注 山 海 經 ) 如 厲 是 瘧 疾, 五 殘 是 災 星, 所 以 西 王 母 有 控 制 降 災 禍 及 疾 病 的 神 力 五 殘, 星 名 ( 史 記 天 官 書 ) 厲, 猶 災 也 杜 氏 注 左 傳 小 南 一 郎 認 為 厲 和 五 殘 是 帶 來 災 難 的 刑 氣, 10 所 以 認 為 西 王 母 是 掌 管 災 難 和 刑 罰 的 凶 神 五 殘, 一 名 五 鋒 見 則 五 谷 毀 敗 之 征, 大 臣 誅 亡 之 象 ( 張 守 節 正 義 ) 天 厲 不 戒 ( 左 傳 襄 公 三 十 一 年 ) 此 外, 闌 紅 艷 認 為 五 厲 之 害 給 人 們 帶 來 的 災 難 就 是 所 謂 五 殘 西 王 母 的 居 住 地 為 玉 山, 位 崑 崙 虛 北 而 崑 崙 山 有 不 死 樹, 與 西 王 母 為 死 神 相 關 9 天 之 厲, 又 指 自 然 災 害 見 趙 宗 福, 西 王 母 的 神 格 功 能, 尋 根,1999 年 第 5 期, 頁 1 10 見 小 南 一 郎 著, 中 國 神 話 與 古 小 說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93), 頁 31-105 -
西 王 母 是 令 人 恐 懼 的 死 神, 先 民 對 西 王 母 十 分 敬 畏, 惟 恐 惹 怒 她 而 帶 來 災 害, 所 以 人 民 祠 西 王 母, 11 歷 史 記 載 如 : 漢 書 哀 帝 紀 建 平 : 四 年 春 大 旱, 關 東 民 傳 行 西 王 母 籌, 經 歷 郡 國, 西 入 關 至 京 師 民 又 會 聚 祠 西 王 母, 或 夜 持 火 上 屋, 擊 鼓 號 呼 相 驚 恐 天 文 志 建 平 四 年 正 月 二 月 三 月 民 相 驚 動, 讙 譁 奔 走, 傳 行 詔 籌, 祠 西 王 母 五 行 志 建 平 四 年 正 月, 民 驚 走, 持 橐 或 取 一 杖, 傳 相 付 與, 曰 行 詔 籌 道 中 相 過 逢, 多 至 千 數 或 披 髮 徒 踐, 或 夜 折 關, 或 踰 牆 入, 或 乘 車 奔 馳, 以 置 驛 傳 行, 經 歷 郡 國 二 十 六, 至 京 師 其 夏, 京 師 國 民 聚 會 里 巷 阡 陌, 設 祭, 張 博 具, 歌 舞, 祠 西 王 母 又 傳 書 曰 : 母 告 百 姓 : 佩 此 書 者 不 死 不 信 我 言, 視 門 樞 下 當 有 白 髮 至 秋 止 此 外, 湖 南 湘 潭 縣 流 傳 一 則 伏 羲 和 女 媧 的 故 事 西 王 母 以 惡 神 的 身 份 出 現, 好 命 令 困 龍 山 上 的 黑 龍 打 開 天 河, 致 使 洪 水 泛 濫, 後 來 是 伏 羲 女 媧 殺 死 了 黑 龍 12 2. 壽 神 崑 崙 神 話 系 統, 充 滿 各 種 不 死 意 象 比 如 崑 崙 山 物 資 豐 富, 不 死 國 有 不 死 樹 開 明 北 有 不 死 樹 ( 山 海 經 海 內 西 經 ) 又 有 不 死 的 甘 木 甘 木 是 食 ( 山 海 經 大 荒 南 經 ) 甘 木 即 不 死 樹, 食 之 不 老 ( 郭 璞 注 山 海 經 ) 此 外 巫 彭 等 六 巫 持 有 不 死 葯, 皆 操 不 死 之 葯 ( 山 海 經 海 內 西 經 ) 山 海 經 更 有 吃 之 不 勞 的 桃 的 記 載, ( 不 周 之 山 ) 爰 有 嘉 果, 其 實 如 桃, 其 汁 如 棗, 黃 華 而 赤 柎, 食 之 不 勞 ( 山 海 經 西 次 三 經 ), 而 且 隋 著 神 話 的 流 變, 西 王 母 漸 漸 與 壽 桃 拉 上 關 係, 比 如 東 海 有 山 名 度 索 山, 上 有 大 桃 樹, 蟠 屈 三 千 里, 曰 蟠 木 ( 海 內 十 洲 記 ) 仙 玉 桃, 服 之 長 生 不 死 仙 桃 固 與 西 王 母 有 關, 故 稱 王 母 桃 ( 賈 思 勰 齊 民 要 術 卷 十 ) ( 華 林 園 中 ) 有 仙 人 桃, 其 色 赤, 表 裡 照 徹, 得 霜 即 熟 亦 出 崑 崙 山 一 曰 王 母 桃 ( 洛 陽 伽 藍 記 ) 西 王 母 為 崑 崙 山 主 神, 應 掌 有 不 死 葯 西 王 母 擁 有 不 死 葯, 意 味 著 掌 握 長 生 不 死 的 能 力 當 中 最 廣 為 流 傳 的 是 嫦 娥 竊 西 王 母 不 死 葯 的 神 話, 昔 常 娥 以 西 王 母 不 死 之 葯 服 之, 遂 奔 月 為 月 精 ( 歸 藏 ) 羿 請 不 死 之 葯 於 西 王 母, 姮 娥 竊 以 奔 月, 帳 然 有 喪, 無 以 續 之 ( 淮 南 子 覽 冥 訓 ) 隨 著 神 話 的 發 展 和 演 變, 西 王 母 從 凶 神 演 化 到 吉 神 及 仙 人 13 西 王 母 是 一 個 長 壽 和 不 死 的 象 徵, 比 如 必 長 生 若 此 而 不 死 ( 司 馬 相 如 大 人 賦 ) 想 西 王 母 欣 然 而 上 壽 兮 ( 楊 雄 甘 泉 賦 ) 此 外, 更 有 漢 武 帝 向 西 王 母 求 不 死 藥 的 故 事, 如 有 頃 西 王 母 至, 乘 車 子, 玉 米 女 夾 取, 載 七 月 生, 青 氣 如 云, 布 二 鳥, 夾 侍 母 旁 下 車, 上 迎 拜, 延 母 坐, 請 不 死 葯 母 曰 : 帝 滯 情 不 譴, 欲 心 尚 多, 11 12 13 見 趙 宗 福, 西 王 母 的 神 格 功 能, 尋 根,1999,(05), 頁 1 見 李 小 玲, 西 王 母 原 型 : 善 與 惡 的 統 一, 江 西 學 會 科 學,2001 年 第 12 期 見 李 永 平, 西 王 母 流 變 史 的 文 化 闡 釋, 西 安 石 油 學 院 學 報,2000 年 第 4 期, 頁 86-106 -
不 死 之 葯, 未 可 致 也 因 出 桃 七 枚, 母 自 啖 二 枚, 與 帝 五 枚 帝 留 核 著 前 王 母 問 曰 : 用 此 何 為? 上 曰 : 此 桃 美 欲 種 之 母 笑 曰 : 此 桃 三 千 年 一 著 子, 非 下 土 所 植 也 ( 漢 武 帝 內 傳 ) 又 致 三 桃 曰 : 食 此 可 得 極 壽 ( 漢 武 故 事 ) 及 至 西 遊 記 西 王 母 已 演 變 為 女 仙, 並 掌 有 蟠 桃, 有 三 千 六 百 株, 三 千 年 一 熟, 人 吃 了 成 仙 了 道, 體 健 身 輕 六 千 年 一 熟, 人 吃 了 霞 舉 飛 升 長 生 不 老 九 千 年 一 熟, 人 吃 了 與 天 地 齊 壽, 日 月 同 庚 ( 西 遊 記 ) 蟠 桃 在 後 世 民 間 傳 說 中 成 為 祥 瑞 可 致 長 生 之 物, 出 現 在 祝 壽 拜 年 的 剪 紙 和 年 畫 之 中 仙 桃 是 不 死 葯 的 變 種, 又 稱 長 壽 果, 而 西 王 母 則 是 中 國 第 一 女 壽 星 民 間 信 仰 方 面, 農 曆 三 月 初 三 是 著 名 的 蟠 桃 宮 廟 會 蟠 桃 宮 本 名 太 平 宮, 在 北 京 東 便 門 內 而 廟 內 主 祀 神 是 王 母 娘 娘, 三 月 初 三 春 正 長, 蟠 桃 宮 看 燒 香, 沿 河 一 帶 微 風 起, 十 丈 紅 塵 匝 地 颺 ( 清 代 北 京 竹 支 詞 都 門 雜 詠 蟠 桃 宮 ) 3. 月 亮 神 西 王 母 月 亮 神 格 始 於 殷 商, 察 於 東 母 三 牛 燎 祭 西 王 母 時 於 東 母 西 母, 若 ( 殷 墟 甲 骨 卜 辭 ), 但 說 法 不 一, 比 如 丁 山 認 為 二 母 為 日 月 神, 而 舒 憲 認 為 東 母 和 西 母 是 生 育 十 日 和 十 二 月 的 地 母 神 14 趙 宗 福 認 為 西 姥 即 西 王 母, 認 為 太 陰 是 月 亮, 菟 即 兔, 夜 光 何 德, 死 則 又 育? 厥 利 為 何, 而 顧 菟 在 腹? ( 屈 原 離 騷 天 問 ) 此 外, 丁 山 又 認 為 嫦 娥 服 了 靈 葯, 即 成 月 精, 也 無 異 說 西 王 母 本 身 就 是 月 精 了 而 趙 宗 福 亦 有 類 似 的 看 法, 認 為 嫦 娥 吃 西 王 母 不 死 葯, 飛 升 月 宮 成 為 月 精, 是 西 王 母 的 替 身 15, 16 如 昔 常 娥 以 西 王 母 不 死 之 葯 服 之, 遂 奔 月 為 月 精 ( 歸 藏 ) 羿 請 不 死 之 葯 於 西 王 母, 姮 娥 竊 以 奔 月, 帳 然 有 喪, 無 以 續 之 ( 淮 南 子 覽 冥 訓 ) 嫦 娥, 羿 妻 也, 竊 西 王 母 不 死 藥 服 之, 奔 月 將 往, 枚 佔 於 有 黃, 有 黃 佔 之, 曰 : 吉 翩 翩 歸 妹, 獨 將 西 行, 逢 天 晦 芒, 毋 驚 毋 恐, 後 且 大 昌 嫦 娥 逐 託 身 於 月, 是 為 蟾 蜍 ( 靈 憲 ) 17 此 外, 漢 代 磚 畫 中, 西 王 母 亦 常 與 月 亮 玉 兔 蟾 蜍 月 桂 樹 在 一 起, 與 月 亮 關 係 密 切 14 15 16 17 見 葉 舒 憲 著, 高 唐 神 女 與 維 納 斯 ( 北 京 : 中 國 社 會 科 學,1997) 見 趙 宗 福, 上 引 文, 頁 1 見 丁 山 著, 上 引 書 下 圖 見 李 錦 山, 西 王 母 神 話 的 演 化 一 系 列 文 章, 故 宮 文 物 月 刊 ( 北 京 : 故 宮 文 物,2002) - 107 -
4. 生 殖 神 西 王 母 為 生 殖 神, 與 子 嗣 有 密 切 的 關 係, 更 有 求 西 王 母 賜 子 和 求 子 不 死 的 記 載, 如 白 雲 在 天, 山 陵 自 出, 道 里 悠 遠, 山 川 之 間, 將 子 無 死, 尚 能 福 來 ( 穆 天 之 傳 ) 稷 為 堯 使, 西 見 王 母 拜 請 百 福, 賜 我 善 子 ( 焦 延 壽 易 林 ) 此 外, 有 學 者 認 為 西 王 母 與 月 亮 有 密 切 的 關 係, 而 神 話 中 以 月 亮 盈 虧 變 動 循 環, 比 作 女 子 懷 孕 生 子 而 延 續 生 命, 生 死 不 息, 消 長 的 規 律 所 以 認 為 西 王 母 為 生 殖 神, 月 亮 也 是 常 被 認 為 具 有 再 生 和 不 死 的 神 聖, 在 神 話 裡 是 女 性 農 耕 生 命 的 象 徵 18 ( 中 國 的 神 話 與 傳 說 ) 而 生 育 神 為 明 代 後 起 神 格, 在 民 間 信 仰 中 有 無 生 老 母 崇 拜, 正 是 西 王 母 之 演 化, 又 稱 為 送 子 觀 音 19 而 瑤 池 盛 會 蟠 桃 皆 為 西 王 母 之 重 要 原 素, 如 白 玉 顯 跡, 龜 台 煉 真, 麗 元 老 真 水, 億 世 為 神 宇 宙 靈 母, 至 尊 元 君, 孕 育 天 地, 萬 物 化 生 乾 元 主 宰, 瑤 池 為 宮, 厚 培 道 德, 極 致 公 平 龍 華 盛 會, 蟠 桃 賜 群 大 德 至 仁, 度 回 原 靈, 薄 海 一 統, 道 繼 聽 尊 無 極 瑤 池 大 聖 西 王 金 母 大 天 尊 ( 中 華 佛 聖 神 仙 志 王 母 淵 源 ) 此 外, 民 間 崇 拜 方 面, 如 甘 肅 經 州 王 母 宮 中, 迄 今 猶 有 不 少 求 子 的 香 客 北 京 的 蟠 桃 宮 也 供 奉 王 母 娘 娘, 求 子 者 燒 香 叩 求, 并 從 桌 台 上 偷 盗 小 孩, 用 五 彩 綫 拴 住, 稱 為 拴 娃 娃 當 求 子 者 出 門 時, 道 士 便 於 旁 祝 福 : 18 19 見 王 孝 廉 著, 中 國 的 神 話 與 傳 說 ( 台 北 : 聯 經,1985) 見 小 南 一 郎 著, 上 引 書, 頁 31 見 馬 書 田, 上 引 書, 頁 56-108 -
愿 你 早 生 貴 子 求 子 者 付 錢 致 謝 20 5. 圖 騰 與 創 世 神 西 王 母 是 羌 族 圖 騰 神 羌 族 的 有 這 樣 的 一 個 神 話 : 王 母 娘 娘 ( 羌 語 紅 滿 西 ) 跟 天 爺 ( 羌 語 阿 補 曲 格 ) 商 量 造 天 地 王 母 娘 娘 打 開 一 個 黑 雞 蛋, 放 出 一 個 大 魚 鱉, 用 牠 的 四 條 腿 撐 住 了 天 此 外 王 母 娘 娘 再 用 羊 角 花 枝 造 了 很 多 人 這 與 與 21 女 媧 相 類, 有 創 造 神 之 神 格 此 外, 陳 夢 家 殷 虛 卜 辭 縱 述 : 佑 於 東 母 西 母, 若 西 王 母 三 個 字 的 本 義, 即 西 部 母 ( 膜 幕 或 蟆 ) 邦 所 崇 拜 的 圖 騰 名 稱 22 除 了 圖 騰 物 本 身 是 圖 騰 外, 動 物 與 神 之 間 也 有 特 殊 的 關 係, 許 多 神 都 有 動 物 相 隨, 神 可 以 指 揮 和 操 縱 動 物, 動 物 則 聽 從 神 的 指 揮 和 差 遣, 23 如 西 王 母 梯 几 戴 勝 其 南 有 三 青 鳥, 為 西 王 母 取 食 在 昆 侖 西 北 ( 山 海 經 海 內 北 經 ) 有 人 珥 兩 黃 蛇, 名 曰 夸 父 ( 山 海 經 大 荒 北 經 ) 西 南 海 之 外, 赤 水 之 南, 流 沙 之 西, 有 人 珥, 兩 青 蛇, 乘 兩 龍, 名 曰 夏 后 開 ( 山 海 經 大 荒 西 經 ) 而 朱 芳 圃 則 從 社 會 發 展 的 角 度 來 研 究, 認 為 西 王 母 本 是 部 落 的 圖 騰, 但 後 來 卻 消 失 了 : 山 海 經 所 載 之 西 王 母, 原 為 西 方 模 族 所 奉 之 圖 騰, 隨 著 社 會 發 展, 圖 騰 本 義, 逐 漸 消 亡 一 方 面, 由 於 名 詞 的 誤 解 與 無 意 的 附 會, 逐 漸 演 變 為 黃 帝 的 后 妃 ; 一 方 面 保 持 其 本 來 面 目 演 變 為 神, 莫 知 其 始, 莫 知 其 終, 成 為 道 家 理 想 中 得 道 的 真 人, 同 時, 與 燕 齊 方 士 服 藥 求 化 的 方 術 結 合, 因 而 轉 化 為 漢 代 長 生 不 死 的 仙 女 24 而 李 文 實 則 從 古 音 上 作 出 考 證, 認 為 王 母 是 女 首 領 的 稱 號 : 漢 文 記 載 之 西 王 母, 乃 羌 氏 最 早 的 女 首 領 的 稱 號, 漢 文 譯 音 為 王 母, 便 也 被 理 會 成 神 話 中 女 神 傳 說 中 的 女 王 了 25 有 關 原 始 部 族 名 稱 的 具 體 位 置 說 法 亦 有 不 同, 如 崑 崙 崦 嵫 青 海 甘 肅, 觚 竹 北 戶 西 王 母 日 下, 謂 之 四 荒 ( 爾 雅 釋 名 ) 建 平 四 年 正 月, 民 驚 走, 持 橐 或 取 一 杖, 傳 相 付 與, 曰 行 詔 籌 道 中 相 過 逢, 多 至 千 數 或 披 髮 徒 踐, 或 夜 折 關, 或 踰 牆 入, 或 乘 車 奔 馳, 以 置 驛 傳 行, 經 歷 郡 國 二 十 六, 至 京 師 其 夏, 京 師 國 民 聚 會 里 巷 阡 陌, 設 祭, 張 博 具, 歌 舞, 祠 西 王 母 又 傳 書 曰 : 母 告 百 姓 : 佩 此 書 者 不 死 不 信 我 言, 視 門 樞 下 當 有 白 髮 至 秋 止 ( 五 行 志 ) 初, 平 王 之 東 遷 也, 辛 有 適 伊 川, 見 披 髮 而 祭 於 野 者, 曰 : 不 及 百 年, 此 其 戎 乎? 其 禮 先 亡 矣 秋, 秦 晉 遷 陸 渾 之 戎 26 27 於 伊 川 左 氏 僖 公 二 十 二 年, 披 髮 者, 就 是 羌 人 之 族 20 21 22 23 8 24 見 趙 宗 福, 上 引 文, 頁 4 見 趙 宗 福, 上 引 文, 頁 4 引 四 川 省 阿 坎 藏 族 羌 族 自 治 州 文 化 局, 羌 族 故 事 集,1989 見 陳 夢 家, 殷 虛 卜 辭 縱 述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88) 見 闌 紅 豔, 西 王 母 神 話 的 流 變 及 其 民 族 文 化 的 形 態, 延 邊 大 學 碩 士 學 位 論 文,2006, 頁 見 朱 芳 圃, 西 王 母 考, 開 封 師 院 學 報,1954 25 見 李 文 實, 西 陲 古 地 與 羌 藏 文 化 ( 西 寧 : 靑 海 人 民 出 版 社,2001) 26 見 呂 思 勉, 呂 思 勉 讀 史 扎 記 ( 上 海 : 古 籍 出 版 社,1982), 頁 1106 27 羌 是 一 個 古 老 的 民 族, 現 主 要 聚 居 區 是 四 川 省 阿 壩 藏 族 羌 族 自 治 州 的 茂 縣 和 汶 川 縣 現 有 人 口 30.6 萬 人 (2000 年 ) 羌 族 地 區 至 今 仍 保 留 原 始 宗 教, 盛 行 萬 物 有 - 109 -
6. 保 護 神 西 王 母 保 護 神 神 格 有 二, 民 間 保 護 神 和 道 教 徒 保 護 神 民 間 保 護 神 方 面, 西 王 母 顯 神 靈 救 百 姓 漢 王 大 將 劉 建 攻 打 陘 城 不 下, 放 火 燒 城, 守 城 的 張 禪 向 城 外 的 西 王 母 廟 號 泣 求 拜, 廟 上 雲 起, 澆 滅 大 火, 救 城 中 百 姓, 百 姓 何 罪, 致 此 焚 燒! 神 其 有 靈, 可 降 雨 相 救 ( 鑄 鼎 余 聞 卷 三 節 錄 隋 書 ) 道 教 徒 保 護 神 方 面, 武 帝 誅 滅 道 徒, 得 西 王 母 派 仙 使 送 上 三 桃, 才 確 保 道 徒 的 安 全, 后 上 殺 諸 道 妖 妄 者 百 余 人 西 王 母 遣 仙 謂 上 曰 : 求 仙 信 邪? 欲 見 神 人 而 先 殺 戮, 吾 與 帝 絕 又 至 三 桃 曰 : 食 此 可 得 極 壽 ( 漢 武 故 事 ), 從 這 看 來, 西 王 母 還 成 為 了 道 教 徒 的 保 護 神 28 西 王 母 的 神 格 是 一 個, 凶 與 吉 ; 生 與 死 的 對 立 統 一 惡 神 以 死 神 為 止 ; 及 後 善 神 神 格 不 斷 膨 脹, 民 間 把 西 王 母 看 成 是 賜 福 賜 壽 賜 子 和 消 災 解 難 的 女 29 30 仙 三 結 論 從 西 王 母 的 形 象 與 神 格 流 變 中 顯 示 出 此 神 話 蘊 含 強 大 生 命 力, 如 袁 珂 認 為 : 由 野 而 文, 是 一 個 不 可 抗 阻 的 演 化 公 例 各 個 時 期 的 西 王 母, 代 表 各 個 時 期 神 話 傳 說 的 特 色, 都 有 他 或 她 存 在 的 理 由 原 始 社 會 的 西 王 母 是 怪 人 或 怪 神, 到 了 奴 隸 社 會 西 王 母 自 然 便 成 了 王 者 再 到 封 建 社 會, 西 王 母 又 成 了 仙 人 三 變 化 身 的 西 王 母 的 形 象 其 實 又 是 一 氣 貫 通 的 神 話 經 歷 不 同 的 時 代, 因 其 文 化 信 仰 社 會 背 景 等 各 因 素 所 影 響, 神 話 不 斷 從 舊 有 的 元 素 中 演 化 成 新 的 面 貌, 西 王 母 的 神 話 正 正 代 表 著 神 話 在 演 化 過 後 能 夠 茁 壯 發 展 的 最 佳 例 證 靈, 多 種 信 仰 的 靈 物 崇 拜 羌 族 歷 史 可 追 溯 至 上 古 時 代, 早 在 春 秋 戰 國 時 期 已 聚 居 於 中 國 西 北, 秦 國 曾 與 羌 族 展 開 過 戰 鬥, 至 漢 朝 未 止 三 國 時 羌 族 開 始 遷 居 中 原, 分 佈 於 中 國 中 部 的 山 部 地 區 五 胡 十 六 國 期 間,384 年 羌 人 姚 萇 利 用 前 秦 苻 堅 淝 水 之 戰 兵 敗 後, 關 中 空 虛 之 際, 自 稱 萬 年 秦 王 386 年 姚 萇 稱 帝 於 長 安, 建 立 後 秦 北 宋 到 南 宋 時,1038 年 至 1227 年 期 間, 羌 族 的 一 支 黨 項 族 曾 在 今 寧 夏, 甘 肅, 新 疆 青 海 內 蒙 古 以 及 陝 西 的 部 分 地 區 建 立 了 大 夏 政 權, 史 稱 西 夏 見 維 基 百 科 :(http://zh.wikipedia.org/wiki/%e7%be%8c%e6%97%8f) 28 見 趙 宗 福, 上 引 文, 頁 2 29 見 馬 書 田, 中 國 道 教 諸 神 ( 北 京 : 團 結 出 版 社,1996), 頁 50 59 30 中 國 之 神 有 相 類 的 神 格 轉 變? 從 凶 神 到 吉 神? 比 如 鍾 馗 趙 公 明? - 110 -
四 參 考 資 料 1. 陳 夢 家, 殷 虛 卜 辭 縱 述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88) 2. 王 孝 廉 著, 中 國 的 神 話 與 傳 說 ( 台 北 : 聯 經,1985) 3. 李 文 實, 西 陲 古 地 與 羌 藏 文 化 ( 西 寧 : 靑 海 人 民 出 版 社,2001) 4. 呂 思 勉, 呂 思 勉 讀 史 扎 記 ( 上 海 : 古 籍 出 版 社,1982), 頁 1106 5. 小 南 一 郎 著, 中 國 神 話 與 古 小 說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93) 6. 葉 舒 憲 著, 高 唐 神 女 與 維 納 斯 ( 北 京 : 中 國 社 會 科 學,1997) 7. 王 景 琳 著, 鬼 神 的 魔 力 ( 北 京 : 三 聯,1992) 8. 馬 書 田, 中 國 道 教 諸 神 ( 北 京 : 團 結 出 版 社,1996), 頁 50 59 9. 王 兆 祥 等 著, 中 國 神 仙 傳 ( 山 西 省 : 山 西 人 民,1993) 10. 葛 洪, 枕 中 書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91) 11. 丁 山 著, 中 國 古 代 宗 教 與 神 話 ( 上 海 : 上 海 古 代 文 藝 出 版 社,1983) 12. 闌 紅 豔, 西 王 母 神 話 的 流 變 及 其 民 族 文 化 的 形 態, 延 邊 大 學 碩 士 學 位 論 文,2006 13. 李 錦 山, 西 王 母 神 話 的 演 化, 故 宮 文 物 月 刊 ( 北 京 : 故 宮 文 物,2002) 14. 李 永 平, 西 王 母 流 變 史 的 文 化 闡 釋, 西 安 石 油 學 院 學 報,2000 年 第 4 期 15. 朱 芳 圃, 西 王 母 考, 開 封 師 院 學 報,1954 16. 趙 宗 福, 西 王 母 的 神 格 功 能, 尋 根,1999,(05) 17. 李 小 玲, 西 王 母 原 型 : 善 與 惡 的 統 一, 江 西 學 會 科 學,2001 年 第 12 期 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