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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itle Louis Cha's misogyny complex Author(s) Chan, Lai-tak.; 陳勵德. Citation Chan, L. [ 陳勵德 ]. (2010). Louis Cha's misogyny complex : the archetypes in Condor trilogy and demi-gods and semi-devils = Jin Yong de yan nu qing jie : "She diao san bu qu" ji "Tian long ba bu" de yuan xing fen xi. (Thesis).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Pokfulam, Hong Kong SAR. Retrieved from Issued Date 2010 URL Rights The author retains all proprietary rights, (such as patent rights) and the right to use in future works.

2 Louis Cha s Misogyny Complex: The Archetypes in Condor Trilogy and Demi-Gods and Semi-Devils 金庸的厭女情結 射鵰三部曲 及 天龍八部 的原型分析 by CHAN Lai Tak 陳勵德 M. A. HKU A dissertation submitted in partial fulfillment of the requirements for the Degree of Master of Arts at Th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June 2010

3 Declaration I declare that this dissertation represents my own work, except where due acknowledgement is made, and that it has not been previously included in a thesis, dissertation or report submitted to this University or to any other institution for a degree, diploma or other qualifications. Signed: CHAN Lai Tak

4 目錄 一 引言 研究動機 2. 研究範圍 3. 研究方法 : 從 厭女現象 進行分析二 厭女現象 : 來自男性的敵對態度 水的意象 : 退化回歸 2. 女性毒素 3. 月經恐慌與敵視女陰情結 4. 利齒陰道 : 閹割焦慮三 其他適用於 厭女現象 分析的社會心理學 陽具型女性 2. 權力 3. 復仇 4. 缺失四 金庸作品中的阿尼瑪現象 永恆的女性理論 2. 阿尼瑪的四個階段 3. 阿尼瑪與周芷若的形象五 總結 053 主要參考文獻目錄 2

5 陳勵德 : 金庸的厭女情結 射鵰三部曲 及 天龍八部 的原型分析 一 引言 1. 研究動機金庸 (1924- ), 原名查良鏞,1924 年出生於浙江海寧縣袁花鎮 三十一歲完成自己的第一本武俠小說, 三十五歲創辦自己的報紙, 一支筆寫武俠, 奠定當代小說宗師地位 ; 一支筆縱論時局, 不斷奔走於兩岸三地之間, 會見政要, 成為傑出的新聞家及成功的文化企業家, 一生可謂傳奇 其主要十五部作品由 1955 年 書劍恩仇錄 在香港 新晚報 連載, 至 1970 年封筆作 鹿鼎記 算起, 至今逾五十載, 成為武俠小說 經典 1, 作品也歷經多次改版, 引起 金迷 議論紛紛 這些小說大多都被拍成電影 電視連續劇, 甚至有許多部有好幾個版本 比如說 神射 系列( 即 射雕英雄傳 神雕俠侶, 以及 倚天屠龍記 ) 天龍八部 笑傲江湖 鹿鼎記 等都被多次拍電影 電視劇, 甚至舞臺劇和電子遊戲, 難怪 凡是有中國人的地方, 都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2, 形成一股 金庸熱 3, 誠如其至友倪匡 ( 倪聰,1935- ) 所言, 金庸 能吸引每一個人, 上至大學教授, 國家元首, 下至販夫走卒, 僕役小廝, 真正做到了雅俗共賞的地步, 堪稱是中國近代, 擁有讀者最多的一位小說家 4 能成為 金學, 金庸的武俠小說影響之巨大, 實毋庸置疑 兩岸三地自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 金庸小說的研究成為一門學問, 這源自於倪匡的 我看金庸小說, 它是第一部系統研究金庸小說的專書 ; 及後, 這些 金學研究者 相繼發表評論文章, 輯錄成叢書 沈登恩主編的 金學研究叢書 更繼續出版了倪匡的 再看金庸小說 和 三看金庸小說 四看金庸小說 五看金庸小說, 其後則是三毛 ( 陳懋平, ) 羅龍治 翁靈文 杜南發等人的研究文章合集 諸子百家論金庸 之一 之二 之三 之四 之五, 這些研究文章對金庸小說的武俠世界的愛情 招式 人物 道德, 以至金庸的個人看法等都有評論 自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末開始, 金學 已成為學術界的熱門研究課題, 有些大學更主辦 金庸小說學術研討會, 與會者多為享負盛名的學者, 更出現了 金庸學 (Jinyonology) 一詞 陳碩 : 經典製造 金庸研究的文化政治 ( 桂林 : 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05) 1-2 三毛等, 金庸百家談 ( 瀋陽 : 春風文藝出版社,1987)10 嚴家炎先生認為 金庸熱 的熱潮在於持續時間長 覆蓋地域廣 讀者文化跨度很大 超越政治思想的分野 詳閱嚴家炎 : 金庸小說論稿 ( 北京 : 北京大學出版社,2000)8-13 嚴家炎,8-13 倪匡, 我看金庸小說 ( 台北 : 遠景出版事業公司,1997); 倪匡, 再看金庸小說 ( 台北 : 遠景出版事業公司,1997); 倪匡, 三看金庸小說 ( 台北 : 遠景出版事業公司,1997); 倪匡, 四看金庸小說 ( 台北 : 遠景出版事業公司,1997); 倪匡, 五看金庸小說 ( 台北 : 遠景出版事業公司,1997); 沈登恩 三毛等, 諸子百家看金庸 ( 第一至四輯 )( 台北 : 遠景出版事業公司, ).

6 在金庸小說研究中, 陳墨可算是專業研究金庸作品的學者 至今為止, 陳墨已經發表了十多部金庸研究專著, 他的作品有很多見解獨到之處 他的 金庸小說賞析, 對十五部金庸小說逐一賞評, 是內地第一部金庸小說研究專著 其後, 陳墨出版了一個龐大的 金庸小說研究系列, 主要還包括了. 金庸小說之謎 ( 1992) 金庸小說人論 ( 1994) 金庸小說藝術論 ( 1994) 金庸小說與中國文化 ( 1995) 金庸小說之武學 ( 1996) 金庸小說情愛論 ( 1996) 孤獨之俠 金庸小說論 ( 1999) 浪漫之旅 金庸小說神遊 ( 2000 ) 眾生之相 金庸小說人物談 ( 2001) 英華之咀 金庸四部佳作回評 (2002) 其作品涉及的範圍很多, 覆蓋很廣, 分類也很仔細, 包括分人格論 人性論 人生論及情愛論等 ; 分敍事藝術論 形象塑造論 審美境界論 ; 分文化知識錄 文化精神論等 但其中有些作品內容相同, 只是版本不同而已 除陳墨外, 對金庸作品進行研究的人也還有很多, 如北京大學嚴家炎教授的 金庸武俠小說論稿, 吳靄儀 (1948- ) 的 金庸小說的情 金庸小說的男子 金庸小說的女子, 覃賢茂所著的 金庸人物排行榜 等等, 還有許許多多的博碩士論文 但縱觀所有的研究作品, 大多關注的都是金庸武俠小說中所塑造的英雄人物, 如喬峰 郭靖 楊過 令狐沖等 ; 就算近年來對金庸小說中的女性形象或性別意識的研究逐漸增多, 如陶慕寧的 談金庸小說的女性形象 6 張群芳的 金庸小說中女性角色的身份認同 7 陳淑貞的 金庸武俠小說人物研究 8 等, 以上研究多以 在男權意識下, 女性如何作出抗爭 為研究方向, 但以 厭女現象 作為對金庸小說的研究則從未出現 另外, 金庸雖曾說過 : 女性好 我崇拜女性 我天生與賈寶玉相通 見過壞男人比較多 卻只見女性好 9 而他筆下的女主角們, 多為花容月貌 至純至真 直率自然 順從無私 愛情至上的代表, 如黃蓉 小龍女 任盈盈等, 這無疑可能代表着金庸 在武俠作品中所構建的性別烏托邦世界, 既代表着他對理想女性的憧憬和追求, 也包含着他潛意識中對現實缺失的補償, 是歷史傳統與現實存在整合的產物, 全然是金庸深受中國傳統文化的薰陶的結果 10 但是我們 陶慕寧 : 談金庸小說的女性形象, 南開學報 5(2001)7-8 張群芳 : 金庸小說中女性角色的身份認同, 安康師專學報 16(2004):66-68,79 陳淑貞 : 金庸武俠小說人物研究, 博士論文, 蘇州大學,2003,36-43 金庸也說 : 對於女性這個問題, 我是有自己的看法的 我不是不尊重女性, 相反, 我是特別崇拜女性的, 因為在這個社會裏, 男人要為名 為利 為地位 為家庭 為金錢去奮鬥 相比之下, 女人對名利並不那麼關心, 因此相對純一些, 女人自然比男人可愛 艾濤, 金庸新傳 ( 濟南 : 山東友誼出版社,2002) 王維燕 : 論金庸小說中女性形象模式的成因, 中華女子學院學報 17.1(2005): 62

7 陳勵德 : 金庸的厭女情結 射鵰三部曲 及 天龍八部 的原型分析 不難發現, 在金庸的武俠小說中, 總有一些與以上所提的天使形象的女子恰恰相 反的人物, 她們化身妖婦的形象, 成為不肯順從, 不肯放棄的自私女子 如 俠 客行 中的梅芳姑 碧血劍 中的何紅藥 射鵰英雄傳 中的梅超風 神 鵰俠侶 中的李莫愁等 可見被視為厭女角色的惡魔型女性在金庸的小說中, 並 不是偶然出現的角色, 這些會否是作者有心經營的安排或潛意識下對該等 厭女 描寫的傾向? 故此, 使得本論文的提出及方向有着更多的期許和努力之處 2. 研究範圍 本論文研究的範圍主要集中於 射鵰三部曲 及 天龍八部 四部長篇小說 首先由於金庸的小說 長篇比中篇寫得好, 中篇又比短篇寫得好, 似乎篇幅 越大越能激發作者的創作才華 11 加上自 射鵰英雄傳 一九五七年發表後, 造 成極大的轟動, 讓金庸聲名大噪, 射鵰英雄傳 一發表, 更是驚天動地, 在 一九五八年, 若是有看小說的人而不看 射鵰英雄傳 的, 簡直是笑話 12 射 鵰英雄傳 更奠定金庸的小說巨匠的地位, 是 一部結構完整得天衣無縫的小說 13 可見 射鵰英雄傳 絕對是初探金庸小說的最佳起點 另外, 要研究金庸作品中 的厭女現象, 除 射鵰英雄傳, 也必須包括故事情節相互關連的 神鵰俠侶 14 和 倚天屠龍記 15, 即著名的 射鵰三部曲, 才能看到統一完整的印象 而 天 龍八部 能充分顯示金庸博大精深學識的武俠長篇精品 也能開拓讀者 武俠世 界的思想深度與哲學內涵 16 因此, 本論文將以金庸作品裏故事情節相互關連的 射鵰三部曲, 即 射鵰英雄傳 17 神鵰俠侶 18 倚天屠龍記 19 和 天 陳平原 (1954- ), 千古文人俠客夢 武俠小說類型研究 ( 台北 : 麥田出版社,1997) 104 倪匡 : 武俠小說大宗師, 收入翁靈文等, 諸子百家看金庸( 三 ) ( 台北 : 遠流出版事業股份有限公司,1997) 89 倪匡, 我看金庸小說 ( 台北 : 遠流出版事業股份有限公司,1997)37 一九五九年發表於香港 明報 一九六一年發表於香港 明報 曹正文, 俠客行 縱談中國武俠 ( 台北 : 雲龍出版社,1998)176 溫瑞安 (1954- ) 這樣評價 天龍八部 : 天龍八部 是金庸武俠小說最重要的一部 修正過後的 天龍八部 近一百九十萬字, 是金庸作品裏字數最多的一部, 比金庸的壓軸巨著 鹿鼎記 還多出數千字 天龍八部 的故事背景, 涉及範圍 層面極廣, 是武俠小說中絕無僅有的 其歷史 地域遍及宋 大理 契丹 西夏 吐番等國, 若論書中思想的博大精深, 情節的變化萬千, 人物的豐富多姿, 不僅在當代小說中難得一見, 就算在金庸小說裏, 也可居榜首 參考溫瑞安, 天龍八部欣賞舉隅 ( 台北 : 遠流出版社,1986)1 金庸, 射鵰英雄傳 ( 香港 : 明河社出版社,1976) 金庸, 神鵰俠侶 ( 香港 : 明河社出版社,1976) 金庸, 倚天屠龍記 ( 香港 : 明河社出版社,1976)

8 龍八部 20 為研究對象 本論文將先對 厭女現象 作出詮釋, 包括以 戀母情意結 男性內部矛盾 及女性 負面形象 方面去解釋女性被男性厭棄的原因 ; 再分析文學作品中的 厭女現象 第二章以 厭女現象 一書中, 幾項適用於金庸小說分析的心理學因素 第三章將分析其他適用於 厭女現象 分析的社會心理學 第四章將以阿尼瑪現象分析金庸作品中, 並以周芷若為分析對象 3. 研究方法 : 從 厭女現象 進行分析根據劉心華 俄國古典文學中的厭女情結 21 和美國 David D. Gilmore 的 厭女現象 22 一書中所示, 厭女現象, 並非某一地區所特有的產物, 而是全世界的共有情形 厭女心理不但表現在男性主導的社會和各個文化層面中, 也反映在男性的文學作品裡 Gilmore 把厭女 (misogyny) 定義為 : 任何社會中對女性非理性的明顯恐懼與厭恨 厭女是對女性性別懷有敵意, 一種與社會階層差異無關的 憎惡與嫌惡 感受 我必須強調的是, 這種感受與具體的行為表現在社會中 : 包括文化習俗 文學作品 儀式 或其他看得見的活動 因此, 厭女是一種在男性間象徵性地交換 分享而且予以實踐的性別歧視 它存在於人們互動的方式當中 當然, 厭女乃男性的行為, 通常以儀式性的方式呈現出來 23 可見 Gilmore 認為厭女是男性才有的特別心理與行為 厭女可包括厭惡女人的所有形式, 指的是男性對女性的憎惡 它的成因複雜, 而非一種整體性的概念, 起始於男性內心的矛盾心理, 基本上是在男性對女性對象懷有敵意的狀態, 並進而想作出支配和控制 加上後天的外在環境的刺激, 如地理 社會 政治 宗教等因素, 會把厭女意識反映在男性的行為上, 如: 對女性的征服欲與猜忌心 厭惡感, 或是表現出男性的沙文主義等 有時憎惡的衝動會導致毀滅欲的加強, 換句話說, 若無法掌控對方, 支配對方, 就將她毀滅 從心理學與社會學的觀點, 都相信男性在自己幾乎完全意識不到的潛意識中憎惡女性 24 從 1970 年有關夫婦對性別角色研究的 布羅弗曼報告 ( Broverman and Broverman) 中, 指出女性特質有 非常容易流淚 非常感情用事 對不重要的小事非常過敏 以及 容易感到受傷害等, 所以指女性 非常容易受影 金庸, 天龍八部 ( 香港 : 明河社出版社,1978) 劉心華, 俄國古典文學中的厭女情結, 逢甲人文社會學報 10(2005): David D. Gilmore(1943- ), 厭女現象 (Misogyny: The Male Malady), 何雯琪譯 ( 臺北 : 書林出版有限公司,2005) Gilmore 14 詳細論述請參考亞當 朱克思, 為何男人憎恨女人,( 台北 : 正中書局,1996)

9 陳勵德 : 金庸的厭女情結 射鵰三部曲 及 天龍八部 的原型分析 響 非常主觀 不能區分想法和感覺 非常沒有邏輯性 以及 非常怯懦 可見 女性特質總體上說都是些負面的因素, 而且所謂的女性特徵中有許多同成熟 健康的精神狀態的臨床描述是背道而馳的 25 我們必須超越時空的限制, 從物種發展史中尋找 ( 近乎 ) 全世界男性所共有的根源, 唯有前文已討論過的心理學理論具有解釋全物種的功能, 才足以應付這問題 26 厭女是一個如此多層面的現象, 也就沒有一個理論能夠單獨解釋它 有眾多的實證資料顯示出, 特定而可辨識的環境因素的確解釋了某些厭女事例的強度 27 Gilmore 的話, 足以證明厭女現象的普世性, 只是每個社會中的厭女形式 強度有所不同 ( 一 ) 戀母情意結不同的學者曾對厭女現象作出詮釋, 包括著名的心理學家弗洛依德 (S.Freud, ) 他的潛意識心理分析研究中也有類似探究, 他特別強調母親行為的善惡對一個孩子早年影響的重要性, 因而建構了伊底帕斯情結 (Oedipus complex) 戀母情結理論, 即孩童對異性父母的性欲望, 以及希望排除同性父母的心理狀態 心理分析家按弗洛依德的理論, 對男性憎惡女性的動機作進一步分析, 認為主要也是來自母親的因素 一是由於對全能母親的畏懼導致了對女性支配的害怕 其次, 幼兒將母親視為第一個戀人, 而這個戀人最終因為其他的男人 ( 包括父親 ) 離開他, 令他感到挫折 這種挫折感的痛苦說明了為何男人常要求女人 忠誠 的原由 另外, 如果母親對兒子冷漠 殘酷 無理性 佔有慾, 都會讓這個兒子在日後將所有女性的型態歸納成自己母親的影像, 而對她們產生厭惡感與敵意 28 可見兒童從母親身上首次經驗了大母神原型, 亦即一位全能而神聖 萬事皆有賴於她的婦女的真實, 而不是他自己的母親的具體真實 ( 二 ) 男性內部矛盾另一學者 Gilmore 與弗洛依德對厭女因素的詮釋並非完全一致,Gilmore 曾言, 厭女乃是由男性未解決的內在衝突所造成 首先, 男性在與女性建立關係時, 將經歷到愛 需求以及認同, 但男性強烈的矛盾心理並非只是來自明顯的性衝突, 也不是簡約成伊底帕斯情結等可解釋 男人在更深遂的心理層次上, 對女人還有其他雖不明顯卻是恆久的需求 : 嬰兒時期母親的照顧 ; 孩童時期母親為他們提供 蘇珊. 布朗米勒 (Susan Brownmiller), 女性特質 (Femininity), 徐飈 朱萍譯 ( 南京 : 江蘇人民出版社,2006)206 Gilmore 335 Gilmore 336 劉心華 106

10 食物 支持與逆境時的保護 ; 青少年時期的關懷 安慰與認同 ; 及至成年期, 他們還需要女性為他們繁衍子嗣 ( 尤其是兒子 ), 繼續實踐延續家族香火的天賦使命 或許這些超越 性 的因素中最顯著的部分, 就是男性在心理上所經歷 回歸 與 滋養成長 的衝突 29 類似的理念, 可以從 大母神 30 中得到證明 因為女人被視為優良的容器 女人從她的 體內 生出嬰兒, 在性行為中, 男人 進入 到她的體內 女性特有的人格與庇護嬰兒的 容納的身體, 這與容器相同 所以女人不僅是容器, 像每一個身體都能在其中容納某些東西那樣, 而是 生命的容器本身, 對於她自身和男人都是如此, 生命在她之中形成, 她孕育着一切生命並把他們生到世間 當然, 在容器象徵中所經驗到的, 生產嬰兒是女性的基本特徵 因為作為大圓, 它是保護和緊抱的容器 此外, 它也是營養的容器, 為未生者和已生者提供食物和飲料 只有考慮到女性基本功能的整個範圍 賦予生命, 營養, 溫暖和保護, 我們才能夠理解女性何以在人類象徵中佔據如此重要的地位, 並從一開始便具有 偉大 的特徵 女性之所以表現為偉大, 是因為那些被容納 被庇護 被滋養者依賴於它, 並且完全處於它的仁慈之中 所以, 嬰兒和兒童把母親的地位等同於大母神 ( 三 ) 負面形象 : 帶來死亡女性被認為是負面的, 如 巴霍芬所說的物質 母性的毁滅性 31, 因為女性不僅養育和指引着整體生命, 同時把她所產生的一切帶回其起源的子宮, 所以女性既作為帶來保護的主體, 同樣是帶來死亡的起源 原型女性的基本特徵遠不只是容納的正面形象 正如大母神可以是善良的, 也可以是恐怖的, 原型女性也不僅是生命的施予者和保護者, 而是像容器那樣可以攫取和收回, 令她同時擔任生命和死亡女神 所以女性被崇拜歌頌的同時, 也被視為邪惡的根源, 因為她帶來死亡, 也就是帶來痛苦 愛的撤回和剝奪表現為原型女性或大母神自由選擇的負面行為 而由於生存的全部正面因素, 諸如滋養 食物 溫暖 安全等等, 皆與大母神意象聯繫在一起 在與渺小的個人 兒童和類似兒童的人的關係中, 大母神實際上正是傳遞着所有這些正面的內容, 人於是把母親流向各個生命的正向 Gilmore 22 埃利希. 諾伊曼 (Erich Neumann, ), 大母神: 原型分析 (The Great Mother), 李以洪譯 ( 北京 : 東方出版社,1998) 諾伊曼 29-30

11 陳勵德 : 金庸的厭女情結 射鵰三部曲 及 天龍八部 的原型分析 溪流的一切中斷和擾亂 一切憂愁和一切喪失, 都歸咎於這位大母神 壞 的方面和恐怖母神 同時, 在這裏也可以看到女性變形特徵所起的作用 32 由此可見, 大母神 ( 女性 ) 不僅給予生命, 同時也給予死亡 愛的撤回可以表現為基本特徵之積極方面的一切功能的撤回 於是飢渴置換了食物, 寒冷取代了溫暖, 無能自衛取代了防護, 裸體取代了遮蔽和服裝, 憂愁取代了滿足, 更帶來孤獨 因此, 女性既被視為生命之源, 同樣被視為邪惡的象徵, 正好回應前文提及的厭女現象中女性帶來死亡的意思, 並同時指出為何在整個世界中, 女性總是被男性厭棄的另一原因 我們可總結出厭女現象有以下具體表現 : 一是把女人看作 災星, 尤其是美麗的女人, 西方有潘多拉神話, 中國則有一些人對妲己 褒姒 貂蟬 武則天 楊貴妃 陳圓圓等的評價 ; 二是把女人看作 物件, 可以作為戰利品供自己炫耀, 作為禮品饋贈他人 ; 三是把女人視為 工具, 或作生兒育女傳宗接代之用, 或作灑掃庭院料理瑣事之用, 或作消遣淫樂之用, 總之, 女人存在的價值, 全在於對男人來說是 有用的 ; 四是對女人進行無休止的愚化, 譬如中國歷史上一直有 女子無才便是德 的道德箴言, 因此做成幾千年來男尊女卑的傳統思想 ; 五是認為女人的幸福在於成功地引誘男子 ; 六是認為女人是貪心與無知之人 ; 七是公開反對男女平等 33 厭女表現為對女性化 女性傾向以及一切與女性相關的事物和意義的厭惡 蔑視和貶低, 並把婦女, 尤其是婦女的性, 當作死亡與痛苦, 而不是當作生命和快樂的象徵, 正好呼應大母神概念中指出女性既是帶來生命的生殖神, 也是製造死亡, 撤回庇護的死神, 使女性即為惡的表現 日常生活中的性侵犯 性暴力 性騷擾, 乃至大眾媒體極力鼓吹的女性苗條至上 年輕至上的種種論調等, 這些都在破壞女性的身體和心靈, 使女性形成自卑和恥辱的心態, 甚至引致女性質疑自己的身體, 對自己身體感到厭惡, 並自我否定 帶來原罪的夏娃 中世紀的女巫, 一切帶來不幸的女性等, 都屬於厭女現象的代表, 總括而言, 紅顏禍水, 女人是邪惡之花 諾伊曼 參考劉陽 : 一部厭女症的電影 評影片 夜宴, 湖南大眾傳媒職業技術學院學報 7.2(2007):54-56; 戴雪紅 : 第二性 與 厭女症, 粵海風 1(2009): 63-64; 何華征 : 尼采的 厭女症 及其病因探微, 重慶科技學院學報 ( 社會科學版 ) 8(2009):19-20; 代倩 : 伊阿古的厭女症 奧瑟羅 的女性主義批評, 安徽文學經典重釋 10(2008):156-57

12 ( 四 ) 文學作品中的厭女現象歷來男性作家筆下的女性形象, 無論是天使還是惡魔, 實際上都是以不同方式對女性的歪曲和壓抑, 正好反映出父權制度下男性中心主義的根深蒂固和對女性的歧視 貶抑 對女人特徵的描述中, 經常使用的詞語計有貪婪 輕浮 嫉妒 迂闊 軟弱 無聊 俗氣 淺薄 陰鬱 平淡無奇 自欺 渺小陰私 裝腔作勢 淫蕩 虛偽等 厭女現象因而成為女性主義批判男性中心文學常用的一個術語, 它指文學作品中歪曲 貶低婦女的形象, 把一切罪過都推到女人頭上的情緒或主題 女性常常被描繪成情感幼稚 喜怒無常 喜好性事 長於欺騙 狡詐 易墮落等, 這些似乎都是女性與生俱來的缺陷, 也成為女性天生比男性低級的根據 男性潛藏着各種各樣的意象和信念, 把女性表現為一種邪惡的力量 無情無義 欺詐騙人 仇恨報復 而女性的外表之美又使得這種陰暗的力量顯得不可抗拒 34 女性主義批評認為, 男性攻擊和壓制女性不僅僅表現在行動上, 也表現在各種話語形式中 其中最常用及最有效的方式之一就是把男人們感到害怕的女性描寫定義為 妖女 狐狸精, 把女性建構成可導致男人貪色和淫亂, 甚至能殃及國家政權穩固的文化謊言, 進一步演變成把女色妖魔化 邪惡化的 女人禍水論 中國文學是把美女作為邪惡符號表現最集中的地方, 諸如 水滸傳 中的閻惜婆 潘金蓮 潘巧雲 ; 西遊記 中考驗男人意志的眾多的女妖魔; 聊齋志異 中更是一部將女人的美貌和歹毒連成一線的作品 其中 美女蛇 狐狸精 害人精 等詞突顯了美麗女性外加欺騙 狡詐和歹毒的表徵 因此美女害人 ( 男性 ) 不淺 文學是想像的藝術, 男作家筆下的女性形象, 實際上就是反映了男性對女性的藝術想像 男性作家在虛構的文學作品中反映了現實中的女性狀況, 這種反映會經過作家內心的分析, 經常明顯地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前面所闡述的男性與生俱來的厭女心理, 加上社會建構的父權制度與文化影響, 形成了文學中的厭女情結 她們化身愚婦 妖姬 惡婆娘等具有破壞力的形象 這類女人破壞男性社會固有的秩序, 令人望而生畏, 最後往往不得善終, 走上悲劇的命運 以憎惡 恐懼的態度創造了這類女性形象, 表現了男權文化下對女性生命力 女性自主精神的壓抑與宰制 35 厭女是從男性社群再擴充的一種社會現象, 同時影響作家的創作 正因為這是一種社會現象, 在共同的文化下, 將影響男性或女性作家的創作, 因此, 在不同文學作品中找到厭女情結都是不可避免的 波利. 揚 艾森卓 (Polly Young-Eisendrath), 性別與欲望: 不受詛咒的潘多拉 (Gender and Desire: Uncuring Pandora), 楊廣學譯 ( 北京 : 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3)115 劉心華 107

13 陳勵德 : 金庸的厭女情結 射鵰三部曲 及 天龍八部 的原型分析 ( 五 ) 小結如前所言, 厭女現象, 反映在中西文學作品之中, 諸如尼采 (Friedrich Wilhelm Nietzsche, ) 施耐庵( 彥端, ) 羅貫中( 出生於元仁宗年間 ) 的著作, 現代的電影也包含不少厭女現象的原素, 如 夜宴 怪誕萬聖節 魔鬼女人 等 所以, 在廿世紀的武俠小說大家 金庸的作品中, 能找到厭女現象, 實不足為奇 本論文將嘗試探討金庸筆下的厭女情結 在 射鵰三部曲 和 天龍八部 中, 能歸納為厭女形象的人物如下 : 射鵰英雄傳 中的梅超風 瑛姑 ; 神鵰俠侶 中的李莫愁 郭芙 裘千尺 陸無雙; 倚天屠龍記 中的周芷若 滅絕師太 王難姑 金花婆婆 丁敏君 朱九真 班淑嫻 殷素素 趙敏 殷離 小昭和 天龍八部 中的康敏 阿紫 葉二娘 李秋水 天山童姥 刀白鳳 嚴媽媽 王夫人等 二 厭女現象 : 來自男性的敵對態度依據 Gilmore 和埃利希. 諾伊曼的厭女理論, 我們不難在金庸的作品中找到不同的厭女情結 本文將從 水的意象 : 退化回歸 女性毒素 月經恐慌 敵視女陰情結 利齒陰道 陽具型女性 奪取權力 復仇 和 缺失 對金庸的文本進行分析 1. 水的意象 退化回歸正如前文 大母神 一文所述, 女性雖然作為生殖神, 能誕生新生命, 卻因為 出生受傷 的理論, 人們總希望達到 退化回歸 的狀況, 希望重回子宮裏, 尋求母體的保護 蘭克 (Otto Rank, ) 的 出生受傷 (the birth trauma) 理論指出, 誕生就是要離開子宮, 跟母體分離 (separation), 是一種受傷的過程, 亦進入一個充滿挑戰罪惡的世界, 所以人類在無意識之中, 就有着回歸母體的願望 36 Gilmore 曾提到 : 害怕沉淪 被拖入水中墳墓, 明顯地表現了 回歸子宮 的內涵, 而 這種心理狀態對住在海邊 湖邊 河邊 溪邊 沼澤或其他近水地區的男人 來說最是困擾 Otto Rank, The Trauma of Birth(New York : Harper & Row, 1973)192 Gilmore 93

14 文本中水的意象正是退化回歸的最佳描述, 文學作品中如出現水的意象, 也是厭女現象的一大特徵 我們在金庸創作的厭女角色中, 確能找到她們多徘徊在海邊 湖邊 河邊 溪邊 沼澤或其他近水地區的場景, 或在此遇見仇敵, 或居住於近水地區 以下是金庸作品中一些厭女角色多處於近水地區的例子 : ( 一 ) 近水地區與厭女角色的關係瑛姑自離開大理皇宮後, 在黑沼澤隱居十年 這黑龍潭本來是一個大湖, 後來因水源乾枯, 逐年淤塞, 才成為一片污泥堆積的大沼澤 38 黑沼有兩間房子, 一方一圓, 方屋裏是個院子, 分為兩半, 左一半是實土, 右一半是水塘 屋子建在一個污泥湖沼中, 屋外是按照奇門五行佈置的路徑, 潭邊方園七八里內草木不生, 縱目眺望, 眼前一片死氣沉沉 39 潭心堆着不少枯柴茅草, 展延甚廣 遠處是一個樹林 要進屋內先要解開五行的密碼, 因此黑沼可謂人跡罕至 另外, 瑛姑一直以來都找不到殺子的仇人, 偶然機遇下竟於青龍灘上與裘千仞碰上, 憑裘千仞的笑聲終發現對方曾殺害自己兒子的身份, 對裘千仞窮追不捨 40 可見瑛姑作為厭女人物的代表, 實在不容置疑, 先有隱居 沼澤 長達十年, 再有在沅江海邊尋獲仇人, 這表示金庸在創作瑛姑這厭女角色時, 潛意識中把瑛姑與近水地區帶上關係, 因為近水地區 ( 水的意象 ), 正是厭女現象的其中之一, 令金庸作品中 退化回歸 的主題顯而易見 裘千尺是鐵掌幫總舵裘千仞的妹妹, 碰巧鐵掌幫的根據地鐵掌山就在瀘溪與辰溪之間 41, 也對應了溪邊的場景, 呼應 回歸子宮 的厭女主題 另外, 她被公孫止推進深谷之中, 旁邊正是鱷魚潭, 是一寒似冰窟的水潭, 內有多條由公孫止飼養的鱷魚 42 金庸再一次以近水地區套用在厭女角色之上, 為本文欲證明 金庸在濳意識中帶有厭女思想 提供另一證明 郭芙既是黃蓉與郭靖的女兒, 自幼在桃花島長大 桃花島位處東海之上 43, 從舟山出發必須僱船前往, 其方位陰陽變化, 乾坤倒置, 南面是海, 向西是光禿禿的岩石, 東面北面都是依諸葛亮 八陣圖 遺法種植的花樹 44 可見桃花島就在海邊 自幼生長在海邊的郭芙, 因為對應近水地區的場景, 使她亦成為厭女角色的一員 金庸, 神鵰俠侶 1395 金庸, 射鵰英雄傳 金庸, 射鵰英雄傳 1282 金庸, 射鵰英雄傳 1119 金庸, 神鵰俠侶 748,758 金庸, 神鵰俠侶 80 金庸, 射鵰英雄傳

15 陳勵德 : 金庸的厭女情結 射鵰三部曲 及 天龍八部 的原型分析 金庸作品中其中一位殺人狂魔 李莫愁也曾與水的意象拉上關係 當她與洪凌波為跟隨小龍女師徒逃離古墓時, 在毫無戒備下, 被他們帶入水中 不習水性的李莫愁, 一股股水往她口中鼻中急灌, 直至昏暈, 為了求生, 只得緊緊地抓住本是敵人的楊過 在水中行了約一頓飯時分, 上岸後, 李莫愁 洪凌波因灌水過多均已昏迷, 醒來後 兀自不寒而慄 45 可見近水地區, 能帶來危機的意思, 並非空說 另外, 從金庸欲鋪排李莫愁處於危急關頭, 仍以近水地區為背景, 可見金庸潛意識中帶有厭女思想並非偶然的出現 金花婆婆 從小在海邊長大, 精熟水性, 曾代陽頂天與銀葉先生韓千葉在碧水寒潭中比試 46 另外, 靈蛇島在東海之中 47, 是金花婆婆居住的小島 張無忌 趙敏 周芷若 小昭曾在此島發現謝遜, 全因為金花婆婆要找到屠龍刀, 不顧昔日情誼, 反而設計陷害, 令謝遜決定與金花婆婆於此割袍斷義 48 可見海邊的意象, 同樣能在另一厭女人物金花婆婆身上得到驗證 而且, 金花婆婆那不念舊情的表現, 與男性普遍認為女性無情無義, 善於欺詐騙人如出一轍, 令男性因此對女性投以厭惡之情 金庸的創作, 再一次表現了水的意象, 加上把金花婆婆塑造成一個不顧舊情的女性, 無疑表現了他的厭女情結 王難姑作為蝶谷醫仙胡青牛的妻子, 一同住在蝴蝶谷 蝴蝶谷位處皖北女山湖畔, 一條清溪旁邊結着七間茅屋, 前後都是花圃種滿了諸般花草 49 滅絕師太曾在此打敗金花婆婆和打死紀曉芙 蝴蝶谷不但位處湖邊, 加上曾發生過殺人事件, 對應了 Gilmore 所指的厭女意象 由此可見, 金庸創作厭女人物時, 潛意識中總以近水地區作為厭女人物出現的地方, 從中透視出金庸的厭女思想 如前文曾述, 小昭與張無忌 殷離 周芷若和趙敏要到金花婆婆的靈蛇島找謝遜 要到東海靈蛇島, 一定要坐船, 自然對應了在海邊的場景 另外, 小昭於靈蛇島遇上波斯明教總教的來使, 為避免追殺行為繼續, 既保護母親, 也保護張無忌, 放棄自己對張無忌的感情, 答應母親以聖女身份回波斯總教出任教主, 並乘船離開 50 小昭因為是金花婆婆的女兒, 所以一直隱藏身份, 她這種長於欺騙, 感情用事的行為, 正是男性討厭女性的原因 金庸除了把小昭描寫成這個形象以外, 無意識中以近水地區為寫作背景, 透露他的厭女思想 殷離自幼離開父親後便被金花婆婆收留, 充當侍女, 一直在靈蛇島居住 後來, 曾隨金花婆婆出海到冰火島找謝遜 又於靈蛇島被金花婆婆要求使用千蛛萬 金庸, 神鵰俠侶 金庸, 倚天屠龍記 1206 金庸, 倚天屠龍記 493 金庸, 倚天屠龍記 1149,1165,1167 金庸, 倚天屠龍記 422,438 金庸, 倚天屠龍記 1240

16 毒手逼害謝遜, 卻因謝遜是自己從小喜歡的小張無忌的義父而不忍下手, 反被謝遜和金花婆婆所傷 51 後來又帶傷在靈蛇島與張無忌 周芷若等遇上 最後在位於閩粵浙三省海面上的小島上, 慘遭周芷若毒手, 臉上被利刃劃了十來條傷痕 並取命 52 也不難看到厭女角色中水的意象, 在殷離身上自幼開始已得到體現 殷素素曾與張翠山到位於錢塘江東之中的王盤山 53, 在揚刀大會上與謝遜相鬥 謝遜在殺死其他人後, 為免自己行蹤暴露, 威迫張翠山和殷素素一起離開這個荒涼小島 在船上險情不斷, 好不容易三人發誓和好, 又遇海潚和冰山, 最後到了北極, 漂到冰火島, 並隱居十年 金庸在描畫有 妖女 稱號的殷素素時, 同樣在近水地區, 可見金庸在潛意識中對厭女的描繪, 離不開傳統的厭女情結 綠柳山莊被小河環繞, 河邊滿是綠柳 54 趙敏曾在此設計加害明教中人, 讓他們一一中毒, 張無忌來這裏取解藥時, 亦被困於純鋼製造的陷阱中 55 由此可見近水的地區, 確實最困擾男性 周芷若與與張無忌小時候第一次見面, 就是在漢水舟中, 當時張三豐帶張無忌到少林求醫時, 碰巧救下常遇春和周芷若 周芷若在太平店附近的船艙中見張無忌愁眉不展, 食不下咽, 便餵他吃飯, 因而結下不解之緣 56 後來, 周芷若為救峨嵋眾弟子, 跟金花婆婆回靈蛇島後, 卻又被銬在將下沉的海船床上, 幸得張無忌解救 57 在位於閩粵浙三省海面上, 方圓不過數里的小島上, 周芷若迷惑張無忌, 陷害趙敏, 向殷離下毒手, 並奪取了倚天劍 屠龍刀和 九陰真經, 張無忌與周芷若亦在此由謝遜主持訂婚之禮 這水的意象, 套用在周芷若的身上, 可謂恰如其分, 她從一開始的善良本性, 到後來的陰險奸詐, 為張無忌來說, 確是最困擾不過 阿紫自幼在星宿海畔長大, 精於潛水的她, 曾使用丁春秋所授的龜息功裝死, 嚇唬母親, 最後被蕭峰識破 58 另外, 阿紫母親的居所在小鏡湖 59, 阿紫在這裏作弄禇萬里, 令他不甘受辱, 寧願以死以作解脫, 最終喪命於段延慶手下 60 可見近水邊的地區不止為男性帶來困擾, 更導致死亡 金庸有關創作, 與 大母神 中的死神概念相呼應, 認為女性為惡, 而阿紫最惡的表現, 就是間接奪取了別人的 金庸, 倚天屠龍記 金庸, 倚天屠龍記 1248 金庸, 倚天屠龍記 167 金庸, 倚天屠龍記 925 金庸, 倚天屠龍記 金庸, 倚天屠龍記 金庸, 倚天屠龍記 1137,1189 金庸, 天龍八部 931,933, 金庸, 天龍八部 金庸, 天龍八部 ,945-47

17 陳勵德 : 金庸的厭女情結 射鵰三部曲 及 天龍八部 的原型分析 生命 李秋水與無崖子當年的居所叫 瑯環福地, 就在劍湖湖底 若站在無量山谷底, 可見左邊山崖上一條大瀑布如玉龍懸空, 滾滾而下, 傾入一座清澈異常的大湖中 在峭壁下的大岩石背後便是無量山石洞, 是一個三尺來高的洞穴, 是座圓形石室, 光亮從左邊透來, 但朦朦朧朧的不似天光 走向光亮之處, 可見蝦 鯉魚等在窗外游過 而窗則是鑲在石壁上的一塊大水晶, 光亮便從水晶中透入, 同時可窺見劍湖湖底的風光 61 走出石室, 室旁一條石級斜向上引, 石級的盡頭有個僅可容身的洞穴, 外邊怒濤汹湧, 水流湍急, 江岸山石壁立, 嶙峋巍峨, 已是瀾滄江畔 另外, 當李秋水擔任西夏皇太妃時, 在西夏皇宮禁宮中, 則有一條深澗, 中間有一條網絲, 可通往公主的內書房 : 再轉了幾個彎, 忽聽得水聲淙淙, 來到一條深澗之旁 在禁宮之中突 然見到這樣一條深澗, 實是匪夷所思 那宮女道 : 要去內書房, 須得經 過這道幽蘭澗, 眾位請 說著嬌軀一擺, 便往深澗裏踏去 62 另外, 當李秋水和天山童姥在激鬥後快去世的時候, 就在西夏荒郊的小溪邊 虛竹直奔到離城十餘里的荒郊, 四下更無房屋, 才停了腳步, 將兩團冰塊放下, 心道 : 須得盡早除去她二人身外的冰塊 尋到一處小溪, 將兩團冰塊浸在溪水之中 月光下見童姥的口鼻露在冰塊之外, 只是雙目緊閉, 也不知她是死是活 63 可見李秋水的居住地點, 一直在湖邊 河邊, 亦在溪邊死去, 正好符合 退化回歸 的意象 金庸把厭女角色的所處背景, 多設定在近水地區, 由此可見, 金庸在潛意識中存有厭女的傾向 要進入王夫人的曼陀羅山莊, 便得經水路划艇內進, 阿朱 阿碧就曾 持槳緩緩盪舟 64 送段譽進莊, 另外, 從王夫人的侍婢阿碧的居處 琴韻小築 建造在一個不知是小島還是半島之上的環境 65 ; 或另一侍婢阿朱的居處 聽香水榭 坐落在姑蘇燕子塢的西邊, 在湖中小洲之上, 可知山莊被水環繞 另外, 王夫人為活捉段譽一幕, 雖然並非由王夫人親自操刀, 而派遣僕人中一位老婦, 裝扮為聾啞 金庸, 天龍八部 65,75-76 金庸, 天龍八部 1945 金庸, 天龍八部 1567 金庸, 天龍八部 478 金庸, 天龍八部 451

18 之人, 在一所山野沼澤間的木場小屋中, 並引來醉人蜂以達目的 66 正好回應了 沼澤地區為男人來說最是困擾, 也表現出金庸作品中 回歸子宮 的主題 康敏與馬大元的家, 就在河南信陽西郊, 離城三十餘里處 無獨有偶, 在馬家門外, 只見一條小河繞着三間小小瓦屋, 屋旁兩株垂楊, 門前一塊平地, 四角各有一個深坑供馬大元習武之用 67 在河邊的小屋, 這種場景, 正好回應 退化回歸 的水的意象, 也是金庸潛意識中帶有厭女情結的證明 大母神 中, 動物世界處於變形之中, 破殼的蛋卵和遍地亂爬的小動物, 腐敗入土的屍體, 以及泥沼和污物中孳生的生命 到處是母親們和吃奶的幼崽們, 出生, 成長, 變化, 吞食和被吞食, 殺戮和死亡 68 指出在泥沼之中, 能帶來生命, 然後進入死亡, 與 Gilmore 退化回歸 的概念互相呼應 女性毒素意象會以溺水或被毒害的形式呈現出來 溺水或其他與水有關的意象, 經常用來象徵這種着重退化狀態的幻想 形容使人衰弱之苦難的比喻, 如摔成碎片 退化 跌得徹底 倒置 沒入黑暗的水中 水的比喻和所有用墜落或消溶來貫穿主題的精神衰退等, 都明顯與回歸子宮的幻想有所關聯 69 厭女現象中指出女性作為容器, 能帶來生命及死亡 與容器象徵具有根本關聯的元素包括大地和水 能容納的水是生命的原始子宮, 無數神話人物都由它誕生 它是 下層 的水, 深層的水, 地下的水和海洋, 湖泊和池塘 70 按上文所述, 以金庸作品中的大部份厭女角色而言, 她們或生長於海邊 或居住於溪邊 或曾在近水地區發生過重要事件, 而改變其一生 ( 如金花婆婆認識終身伴侶 李秋水和天山童姥最終在溪邊喪命等 ), 使 退化回歸 的主題在文本中不斷出現 金庸在塑造多個厭女人物時, 無獨有偶均以近水地區作為場景, 正如前所言, 近水地區被視為厭女現象的其中一個表現, 以水表現出 退化回歸 的主題, 也就是回歸母題的欲望 我們可藉此推算, 金庸在潛意識中帶有厭女的思想 ( 二 ) 溶解及軟化意象有關 退化回歸 的厭女現象, 除了近水地區的場景外, 強調溶解意象 金庸, 天龍八部 金庸, 天龍八部 諾伊曼 51 Gilmore 217 諾伊曼 47

19 陳勵德 : 金庸的厭女情結 射鵰三部曲 及 天龍八部 的原型分析 流動性和軟化的奇怪現象, 也令人聯想起其他的厭女觀 71 流動性可與上文近水地區的意象互相補足, 除了接近海邊 湖邊 河邊 沼澤等地區能帶來害怕沉淪的心理狀態外, 富流動性的水同樣給人不穩定與危險的感覺 至於溶解意象, 是指男性在形態上被改變, 亦因此感到受威脅 以金庸作品為例, 李秋水與天山童姥在西夏王宮中的冰窖中打鬥, 因大火導致冰塊溶化 ( 溶解意象 ), 帶來水 ( 流動性的意象 ), 並因溺水而帶來危險, 同時令虛竹也差點溺斃 ( 為男性帶來困擾 ) 所以, 女人就像大火 洪水 巨蛇, 和其他危險事物一樣壞, 與他們接近時一定要 非常謹慎, 因為他們能在一瞬間使人斃命 72 有關大火 洪水 巨蛇等厭女意象, 我們都可在金庸的作品中找到 雖然有類似意象, 並不等於該女性角色必定是厭女角色 但小說中曾與上述意象有關的女性角色, 同樣被視為妄顧人命 殘忍成性的女角 所以, 我們不能否定金庸在創作有關女性角色時, 在潛意識中確有厭女情結, 並在描繪她們的行徑時, 以相關場景來表達 小說中, 曾與大火有關的厭女人物分別有李莫愁 裘千尺 趙敏和朱九真 李莫愁為向陸展元和何沅君報復, 於二人成親十年後到江南嘉興湖旁的陸家莊找二人報仇, 可惜二人早於三年前去世, 只剩下陸展元的弟弟陸立鼎當家 陸家莊中有陸立鼎夫婦 兩個孩子 僕人阿根和兩個丫環 李莫愁最後血濺陸家莊, 然後放火燒掉陸家莊, 只有兩個孩子程英和陸無雙可逃 那陸展元在武林中名頭不小, 他夫人何沅君也是當代女俠 若是尋常火燭, 他家中怎能有人逃不出來? 定是仇家來放的火 黃蓉忽然指著半壁殘牆 郭靖一抬頭, 只見牆上印著幾個血手印, 給煙一薰, 更加顯得可怖 牆壁倒塌, 有兩個血手印只賸下半截 郭靖心中一驚, 脫口而出 : 赤練仙子! 黃蓉道: 一定是她 早就聽說赤練仙子李莫愁武功高強, 陰毒無比, 不亞於當年的西毒 73 李莫愁另一次放火, 是她欲找程英 陸無雙尋仇, 以奪回 五毒秘傳 時 不過 被楊過 傻姑和黃藥師阻撓, 最終未能成功, 便放火燒茅屋以洩忿 楊過怔怔的想了半天, 又怕自己去後李莫愁忽然來襲, 獨自到山後她 所居的茅舍去窺察端倪, 卻見地下一灘焦土, 茅舍已化成灰燼, 原來李莫愁 Gilmore 190 Gilmore 97 金庸, 神鵰俠侶 56-57

20 放火燒屋, 竟已走了 74 最後一次, 李莫愁與大火場景有關的是在絕情谷裏, 那次並不是她放火, 而是絕 情谷的裘千尺 李莫愁遍身受了情花之刺 痛得再也忍不住, 突然間雙臂一振, 猛向武敦儒手中所持長劍撞去, 卻撞了個空, 一個觔斗, 骨碌碌的便從山坡上滾下, 直跌入烈火之中 只見她霎時間衣衫着火, 紅焰火舌, 飛舞身周, 但她站直了身子, 竟是動也不動 小龍女想起師門之情, 叫道 : 師姐, 快出來! 李莫愁挺立在熊熊烈火之中, 竟是絕不理會 瞬息之間, 火焰已將她全身裹住 突然火中傳出一陣淒厲的歌聲 : 問世間, 情是何物, 直教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 唱到這裡, 聲若游絲, 悄然而絕 75 李莫愁不慎中情花之毒, 後來絕情谷失火, 火勢迅速蔓延, 李莫愁痛苦難當, 自知再無解藥靈丹, 只有死路一條, 最終被火吞噬 李莫愁在作品中被描繪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卻多次與大火的意象有關 我們很難否定金庸在創作李莫愁這角色時, 不受有關厭女思想所影響, 所以, 在金庸的作品中存有厭女情結, 是值得我們探討的 裘千尺自女兒死去, 丈夫企圖逃走後放火燒掉絕情谷 離莊子尚有半里, 已覺熱氣撲面, 只聽得呼號喧嘩 樑瓦倒塌聲不絕於耳 朱子柳道 : 這場火多半不是公孫止放的, 我猜是那光頭老太婆裘千尺的手筆 谷中弟子都不服她, 便算咱們殺了公孫止, 那老太婆也不能再在此處安居, 我瞧這婦人心胸狹窄之極 76 公孫止大聲獰笑, 喝道 : 惡毒老婦, 你一把大火, 將我祖先數百年 相傳的大好基業燒得乾乾淨淨, 今日還饒得過你麼? 77 裘千尺放火燒谷, 為報復公孫止害她受盡折磨, 她要誘使公孫止到山巔, 並把他 推進深谷 可是, 卻同時讓不少人葬身火海, 死無全屍, 其 惡 之表現, 昭然 若揭 金庸特意加上裘千尺縱火一幕, 更添她的厭女色彩, 同時亦顯露出自己的 金庸, 神鵰俠侶 616 金庸, 神鵰俠侶 金庸, 神鵰俠侶 金庸, 神鵰俠侶 1313

21 陳勵德 : 金庸的厭女情結 射鵰三部曲 及 天龍八部 的原型分析 厭女傾向 趙敏曾在綠柳山莊設計加害明教中人, 讓他們一一中毒 張無忌回這裏取解藥時, 反被困純鋼的陷阱中, 與趙敏有了肌膚之親, 自觸碰其雙腳開始, 感情便漸漸產生了 最後趙敏放火燒了綠柳山莊 78 朱九真聽其父親朱長齡指使, 假意與張無忌示好, 原來朱長齡在張無忌某次全力抵抗衛璧和朱九真 武青嬰的毆打時, 使出了武當派武功心法, 暴露了身份 朱長齡為了尋獲屠龍刀, 不惜自編自導自演, 以博取張無忌信任 其中一幕, 是縱火焚燒朱武連環莊 79, 以表示對 謝遜 的保護, 實際上是以 假謝遜, 從張無忌口中套出 真謝遜 的下落 雖然放火的人是朱九真的父親朱長齡, 但引來張無忌的人是朱九真, 可以說, 是她間接引來這場大火 綜合以上各個與大火有關例子, 厭女人物與大火之間的關係, 並不是一個恰巧, 而是金庸的刻意安排 為帶出女性的毁滅性, 用火, 會是一個好方法 金庸作品中, 不只一次要表現女性的毁滅性, 恰好證明金庸有討厭女性, 或認為女性為惡的傾向, 換句話說, 也就是金庸本來就有厭女的思想 另外, 曾與洪水有關的厭女人物分別有殷素素 李秋水和天山童姥 殷素素與張翠山在王盤山的揚刀大會後被迫與謝遜一起離開, 在船上遇上海嘯, 最終平安到達冰火島 聽得狂風呼嘯, 身周盡是海水 狂風巨浪之中 一名舟子被巨浪沖出了船外, 遠遠飛出數丈, 迅即沉沒入波濤之中 巨浪猶似一堵結實的水牆, 砰的一聲大響, 只打得船木橫飛 這場狂風暴雨說來便來, 原來是海底突然地震, 帶同海嘯, 氣流激盪, 便惹起了一場大風暴 這場大海嘯直發作了三個多時辰方始漸漸止歇 80 天山童姥和李秋水在西夏國皇宮中的三層冰窖決鬥, 當鬥至難分難解, 大家也筋 疲力竭, 無法動彈時, 冰窖竟然失火, 險些淹過頭 81 突然之間, 只聽得極細微的滴答滴答之聲, 似有水滴從石階上落下 冰窖中越來越亮, 水聲淙淙, 水滴竟變成一道道水流, 流下石階 第一層冰窖中有一團火焰燒得甚旺 是燒著了棉花 大家都明白, 過不多時, 冰窖中積水上漲, 大家都非淹死不可 金庸, 倚天屠龍記 942 金庸, 倚天屠龍記 595 金庸, 倚天屠龍記 金庸, 天龍八部

22 童姥只覺冰水漸升漸高, 自頭頸到了下頦, 又自下頦到下唇 一縷冰水鑽入嘴裏 因少了一腿, 容易淨起, 索性仰臥水面, 將後腦浸在積水之中, 只露出口鼻呼吸 冰水漲到李秋水口邊, 她不識水性, 不敢浮在水面, 當即停閉呼吸 任由冰水漲過了眼睛 眉毛 額頭 虛竹但覺冰水淹過了嘴唇, 淹過了人中, 漸漸浸及鼻孔 這大火與洪水的意象, 除驚心動魄外, 更突顯女性的惡魔形象, 為女性成為男性厭棄者的理論提供更清晰的證據 可以說, 女人被視為邪惡之物, 會帶來不幸 從金庸有意藉大火與洪水為背景, 來塑造厭女人物的故事情節, 從而帶出她們惡的一面, 可見在金庸的潛意識中, 或多或少藏有厭女的傾向 軟化的意象可體現在厭女角色使用鞭為武器上 如梅超風使一條極長的銀色軟鞭 毒龍鞭, 四丈有餘, 鞭頭裝着十多隻明晃晃的尖利倒鈎, 以銀鞭護身 82 朱九真提起生滿小刺的皮鞭抽打猛犬, 鞭子抽過狗背上登時出現兩條長長血痕 83 從木婉清指自己要代師父找的仇人, 是位擺夷女子, 相貌很美, 以軟鞭作兵刃, 可知所說的人正是刀白鳳 84 周芷若在少林寺屠獅大會中, 以此大戰武當俞蓮舟與殷梨亭 又與張無忌聯手合鬥少林三高僧時, 便右手使軟鞭, 左手一柄短刀, 一長一短, 一剛一柔, 令群雄為之佩服 85 金庸創作的武俠小說, 確實以男性為核心人物, 但當中的女性, 有很多也是女俠, 懂得武功的女性除了用刀劍以外, 還會用鞭, 鞭又可作為軟化意象的表現 金庸的作品中, 會操鞭作兵器的女性, 不離上文曾列舉的女性人物, 由此可見, 在金庸的心裏, 不無受厭女現象的影響 ( 三 ) 小結從厭女角色多靠近水源, 加上洪水與大火的場景帶出流動性與溶解意象, 正好呼應 回歸子宮 這厭女母題 人們希望回到充滿水與喜樂的子宮, 海洋和水成為退化的意象, 令男性失去男子氣慨 86, 懼怕被吞沒 退化和死亡, 希望尋求母體的保護 水的意象被視為厭女情結的體現, 從以上例子, 我們可清楚看到金庸的作品中曾多次運用近水地區 大火或洪水, 應用於厭女人物的創作背景中, 除回應作品中 退化回歸 的主題外, 同時為證明金庸在創作過程中, 潛意識帶有厭女傾向作一佐證 金庸, 射鵰英雄傳 金庸, 倚天屠龍記 571,573 金庸, 天龍八部 金庸, 倚天屠龍記 1549 Gilmore 224

23 陳勵德 : 金庸的厭女情結 射鵰三部曲 及 天龍八部 的原型分析 2. 女性毒素 男性把女性的身體與惡魔 腐敗 死亡和毒藥等聯想在一起 87, 因此, 女性 毒素 同樣被視為厭女現象的體現 : 通常會強調選擇毒藥作為武器 古希臘悲劇充斥着女性作為下毒者的 印象 ( 經常被指責的爬蟲類特質 ), 尤其是那些將致命毒液倒入受其照顧者 的食物和飲水中 88 由於男性對被下毒的恐懼, 因此慣性把蛇和爬蟲類意象和厭女意象相聯繫 89 並相信 女人這個甜美的惡魔, 是蜂巢與毒藥的混合物 90 藉此證明女人會為全世界帶來破壞 不幸 罪惡 腐敗和一切暴行 在金庸小說的厭女角色中, 懂得武功的, 絕大部份都有她們的獨門暗器, 有些甚至餵以劇毒 不會武功的, 也有不少曾使用毒藥 正好是 女人, 即為毒藥 或 蛇蠍美人 一詞的最佳體現 為便於分析各厭女人物是否曾使用毒藥, 將以下表作分析 : 厭女人物 曾用毒藥或暗器 簡介 梅超風 暗器 : 無形釘 在對付歐陽克時使用, 陰毒無比 91 瑛姑 暗器 : 七絕針 ( 毒 ) 一個戴在右手指尖端上的小小金環, 環上突出一枚三分來長的金針, 針上喂以劇毒, 是瑛姑刻意為尅制一燈大師的 一陽指 所創 刺繡好手的瑛姑從女紅中得此構思, 並憑着眼神既佳, 手力又穩, 苦練後能令金針穿過飛行的蒼蠅 此暗器曾刺傷一燈大師兩位徒弟 ( 書生和農夫 ) 92 李莫愁 寒陰箭曾以三掌狠毒凌厲的 寒陰箭 打在來求九尾靈狐的楊過身 93 暗器 : 冰魄銀針 ( 毒 ) 是古墓派的獨門暗器, 針身鏤刻花紋, 打造得極為 Gilmore 57,83 Gilmore 115 Gilmore 115 Gilmore 134 金庸, 射鵰英雄傳 金庸, 射鵰英雄傳 1237 金庸, 神鵰俠侶 1402

24 精緻, 附有劇毒, 即使觸到皮膚外表, 也能置人於 死地 94 李莫愁曾多次用於傷人, 如陸立鼎 楊過 金輪法王 尼摩星 小龍女 天竺僧 雙鵰 武三 通父子等 武功 : 五毒神掌 ( 毒 ) 亦為李莫愁的獨門武功, 掌中帶毒 95 這掌法曾傷 害不少武林人士, 如打傷陸立鼎夫婦 武三通夫 婦 柯鎮惡 丐幫弟子 傻姑等 與馮默風打鬥時 與黃蓉奪嬰時 擅闖古墓奪 玉女心經 時均曾使 用此掌法 郭芙 暗器 : 冰魄銀針 ( 毒 ) 郭芙也曾誤用此針傷了正在療傷驅毒的小龍女和 楊過 96 令本來從未曾用過毒物的郭芙, 也成為與毒物有關的厭女人物 裘千尺 暗器 : 棗核 在深谷中練成的功夫, 曾以此擊盲公孫止的眼睛 周芷若 十香軟筋散 ( 毒 ) 周芷若在小島時曾從趙敏身上偷得此藥並下在飯菜中, 以盜取屠龍刀和倚天劍, 然後嫁禍趙敏 可說貫徹了厭女現象中的 女性 即 毒 一點 王難姑 毒藥 : 三蟲三草 ( 毒 ) 王難姑被稱為毒姑 她曾使用一種含劇毒的草叫斷 腸草, 連同蝮蛇 蜘蛛, 就成了三蟲三草劇毒的成份 97 金花婆婆 暗器 : 金花 那暗器是一朵黃金鑄成的梅花, 和真梅花一般大小, 白金絲作的花蕊, 打造得十分精巧 98 班淑嫻 暗器 : 喪門釘 ( 毒 ) 崑崙派的獨家暗器, 並喂有來自青陀羅花的劇毒 青陀羅花, 是一種源出西域, 非常罕見的毒花 它的花汁原有腥臭氣, 本身並無毒性, 但若與鮮血混合, 即生劇毒, 同時腥臭轉為清香 99 琥珀蜜梨酒 ( 毒 ) 微帶黏性, 顏色金黃, 甜香撲鼻, 以雪山頂上的琥珀蜜梨釀成, 屬崑崙山的名產 本非毒物, 是何太 金庸, 神鵰俠侶 52 金庸, 神鵰俠侶 313 金庸, 神鵰俠侶 1192 金庸, 倚天屠龍記 金庸, 倚天屠龍記 460 金庸, 倚天屠龍記 537

25 陳勵德 : 金庸的厭女情結 射鵰三部曲 及 天龍八部 的原型分析 沖宴請張無忌時請客用的, 怎料美酒中被班淑嫻加了蜈蚣涎的劇毒 100, 原意毒害五姑, 最後卻逼張無忌喝光 殷素素 暗器 : 蚊須針 ( 毒 ) 殷素素擅長使用的暗器 細如針, 喂有劇毒, 所有之處覺得漸漸麻癢, 似蚊子叮後的感覺, 歹毒無比 101 趙敏 殷離 奇鯪香木和醉仙靈趙敏曾在綠柳山莊向明教中人下毒藥 奇鯪香木 芙 ( 毒 ) 乃海底奇木, 本無毒 ; 醉仙靈芙 像水仙花模樣, 同樣無毒性 趙敏是按 毒經 記載 : 奇鯪香木如與芙蓉一類花香相遇, 往往能使人沉醉數日, 以該花之球莖和水而飲可解 如不即行消解, 毒性大損心肺 於是她略施小計, 用海底奇鯪香木製假倚天劍, 讓明教眾人中此毒 後來張無忌用奇異花草 ( 捏碎深紫色的根鬚和碧綠小球莖 ) 來解毒 102 十香軟筋散 ( 毒 ) 十香軟筋散本是西域番僧所獻的毒藥, 無色無香, 毒藥藥性一發作, 中毒者登時全身筋骨酸軟, 過得數日後, 雖行動如常, 內力卻無法使出 如第二次中毒, 就算只有點粉末, 也是立時血逆氣絕, 無藥可救 當六大派攻打光明頂後, 以十香軟筋散毒害各派高手, 要求他們以本門絕技相示 練功工具 : 蜘蛛 ( 毒 ) 背上花紋斑斕的蜘蛛是殷離用來練千蜘萬毒掌的工具, 身有彩斑, 乃劇毒之物, 蜇人後極難解救 103 康敏 毒藥 : 十香迷魂散 ( 毒 ) 康敏為了殺害段正淳, 所以曾使用這種烈性毒藥, 服用者就算武功登天也必內力全失 104 阿紫 暗器 : 碧磷針 ( 毒 ) 是星宿派的歹毒暗器 乃是一種極其細小的碧綠的細針, 發射時, 袖底輕輕一揚, 一蓬碧綠的光閃出, 針上喂有毒藥, 極其厲害, 見血封喉, 立時送人性命 105 阿紫曾用它偷襲與自己無怨無仇, 初次見面 金庸, 倚天屠龍記 金庸, 倚天屠龍記 金庸, 倚天屠龍記 金庸, 倚天屠龍記 667 金庸, 天龍八部 1006 金庸, 天龍八部

26 的父親段正淳 暗器 : 逍遙散 ( 毒 ) 是星宿派歹毒暗器, 阿紫曾多次使用 106 叫做 三笑逍遙散, 此毒中於無形, 中毒之初, 臉上現出古怪的笑容, 中毒者自己卻並不知道, 笑 到第三笑, 便即氣絕身亡 107 暗器 : 無形粉 是星宿派歹毒暗器, 阿紫曾多次使用 108 暗器 : 穿心釘 是星宿派歹毒暗器, 阿紫曾多次使用 109 暗器 : 極樂刺 是星宿派歹毒暗器, 阿紫曾多次使用 110 邪術 : 化功大法 由丁春秋所創的星宿派武功, 是專門化人內功 111, 使敵人成為廢人, 重者可以致死, 是一門陰毒的邪術 欲練此功, 需用神木王鼎和冰蠶來幫助, 並要經常將毒蟲毒蛇的毒汁塗在掌上, 吸入體內, 若是七日不塗, 不但功力減退, 而且體內蓄積了數十年的毒汁不得新毒尅制, 就會漸漸發作, 痛苦難當 偏偏如此陰毒的邪術, 竟成為阿紫執意修練的功夫, 以確立自己的地位 葉二娘 暗器 : 毒針 ( 毒 ) 葉二娘右手一揮, 一枚毒針向他背心射去 這枚毒針準頭既正, 去勢又勁 113 天山童姥 暗器 : 生死符 ( 毒 ) 屬天山童姥一種極厲害的暗器 是一片圓圓的薄冰, 其薄如紙, 不穿不破 製作時, 在手掌中放一些水, 然後用內力使掌心發出的真氣冷於寒冰數倍, 清水自然凝結成冰 114 製成之後, 以各種內力將其打入人的穴道之中 凡被種 生死符 的人, 一年內均要服用鎮痛止癢藥, 否則毒性發作, 奇癢無比, 劇痛難當, 日甚一日, 遞加九九八十一日, 然後逐步減退, 八十一日後遞增, 如此周而復始, 金庸, 天龍八部 937 金庸, 天龍八部 1369 金庸, 天龍八部 937 金庸, 天龍八部 937 金庸, 天龍八部 937 金庸, 天龍八部 938 金庸, 天龍八部 1223 金庸, 天龍八部 695 金庸, 天龍八部 1574

27 陳勵德 : 金庸的厭女情結 射鵰三部曲 及 天龍八部 的原型分析 王夫人 永無休止, 中此符者, 可謂求生不得, 求死不得, 生不如死 115 斷筋腐骨丸 ( 毒 ) 天山童姥曾使用, 服用後能使人全身軟筋皆斷, 嘴不能張, 舌不能動, 讓人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 116 工具 : 醉人蜂 ( 麻醉 ) 王夫人培育醉人蜂, 此蜂只喜歡茶花, 不喜歡其他花卉的香氣, 如在蜂兒食的蜜中逐步加入麻藥, 再加入另一種藥物, 蜂蜇人後會把人迷倒, 四五日不省人事 117 參閱上表, 可發現在金庸作品中, 有不少厭女人物曾分別運用暗器 毒藥或酒作為工具, 以本文欲探討的二十五位厭女人物中, 多於三分二的厭女人物曾使用相關物品 酒和毒藥 ( 與醫藥相反 ) 被視為能使人昏迷, 同時能令人 着魔 的物品, 而慣性使用者被歸納為 女巫 範圍, 也就是厭女現象的代表人物 另外, 若人處於昏迷狀況, 人格和意識將會漸漸 退化 118 以斑淑嫻為例, 她為了殺死五姑, 先有引金銀血蛇 ( 毒物 ) 咬五姑腳趾, 被張無忌搗破計謀, 並把五姑治好後, 便暗中在琥珀蜜梨酒中下毒藥, 有意毒死何太沖 五姑 張無忌 楊不悔等人 後被張無忌揭穿酒中有毒時, 竟直認不諱, 並命令何太沖自行定奪該把毒酒分配給五姑 張無忌或楊不悔, 其惡毒的 女巫 形象, 為金庸作品中的厭女現象提供最鮮明的例證 此外, 毒藥作為能令人 着魔 的物品, 以阿紫為最佳的代表人物 她曾使用的毒物或暗器最多, 有無形粉 極樂刺 碧磷針 逍遙散 穿心釘等, 而且她運用毒物 暗器的原因可謂毫無依據, 純粹率性而為, 往往導致別人無辜受害 她甚至為提高自己的戰鬥力, 不惜修練不為正派人士所容的化功大法, 為怕痛楚, 卻找來游坦之充當練功的輔助工具, 把苦楚轉嫁他人, 堅持修練 阿紫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依賴毒物或暗器的厭女, 可見毒物對人的影響 本文不斷找出不同例子, 就是要證明金庸雖然一再強調自己尊重女性 欣賞女性, 但是他在潛意識中, 已流露出厭女的傾向 所以, 她在刻畫各個厭女人物的時候, 無意識中把厭女人物與厭女現象如毒素拉上關係, 並由她們擅於下毒, 卻不感後悔的形象, 顯示出女性惡的一面 由此可見, 厭女現象 有以下的提示: 1). 誘惑 或設 陷阱 也是 一種侵略傾向, 與 囚禁 無異, 是 大母神 的負面現象 ( 如巫婆 ) 羅網 金庸, 天龍八部 1545 金庸, 天龍八部 1500 金庸, 天龍八部 1989 諾伊曼 72

28 和圈套, 蜘蛛, 以及長着帶吸盤的觸角的章魚, 是代表性象徵 119 ;2). 醫藥和毒藥, 是以神秘方式獲得的神秘之物 這一女性方面的傳遞者和行使者 ( 起初幾乎都是女人 ) 是神聖的形象, 即女祭司 120 雖然使用毒物和暗器並非女性的專利, 但女性往往被視為最佳的下毒者, 她們擅長下毒, 亦樂於下毒, 為了達到目的, 會借毒物來幫助自己 所以, 女性被視為與毒物 死亡等意象的相關點, 在美麗的外表包裝下, 卻暗藏最大的惡 女人衣物下隱藏的是一個帶有致命體液與有毒害蟲的汙穢部位 這裏面充斥著有毒的氣體與腐敗的惡臭, 還有怪異的昆蟲與寄生蟲 青蛙 老鼠 和毒蛇 121 裘千尺被推下絕情容的石窟中, 而在深谷的旁邊就有一條深澗, 裏面住有許多由公孫止治養的鱷魚 殷離為練成千蜘萬毒掌, 所以備有一隻身有彩斑, 劇毒的蜘蛛 如要練成千蜘萬毒掌這種極歹毒的邪派功夫, 要用上百隻花蛛以上 因為要使毒花蛛吸自己的血, 花蛛的身子從花到黑, 再由黑轉白, 最後去淨毒性而死, 而蜘蛛體內的毒液便到了人的身上 122 阿紫為練習化功大法, 所以透過神木王鼎先後捉來蜈蚣 青色蜘蛛 大蠍子, 又借用由慧淨和尚從崑崙山捉來的冰蠶作協助 123 雖然金銀血蛇並非班淑嫻所養, 卻是她故意引來毒害何太沖的妾侍五姑, 她特意在家裏種植靈脂蘭, 由於花的球莖中含有劇毒, 花開時有檀香之氣, 能吸引金銀血蛇來咬五姑的腳趾 金銀血蛇, 金色的指金血蛇, 蛇身血紅, 頭頂有個金色肉冠, 生有四足, 身長約八寸 ; 銀色的則指銀血蛇, 身子略短, 與金血蛇大致一樣, 但頭頂肉冠作銀色 這一對血蛇在天下毒物中名列第四十七, 性喜食毒, 雌雄同居 張無忌曾在何太沖家以此二蛇為五姑解毒 王夫人花許多心思培育醉人蜂 王夫人道: 這一次我所使的, 是個 醉人蜂 之計 我在曼陀山莊養了幾百窩蜜蜂, 莊上除了茶花之外, 更無別種花卉 山莊遠離陸地, 島上的蜜蜂也不會飛到另處去採蜜 是了, 這些醉人蜂除了茶花之外, 不喜其它花卉的香氣 王夫人道 : 調養這窩蜜蜂, 可費了我十幾年心血 我在蜂兒所食的蜂蜜之中, 逐步加入麻藥, 再加入另一種藥物, 這醉人蜂刺 諾伊曼 64 諾伊曼 58 Gilmore 金庸, 倚天屠龍記 671 金庸, 天龍八部 1190,1195,1198

29 陳勵德 : 金庸的厭女情結 射鵰三部曲 及 天龍八部 的原型分析 了人之後, 便會將人麻倒, 令人四 五日不省人事 124 慕容復道: 舅媽, 這些醉人蜂刺過人後, 便不能再用了麼? 王夫人道 : 蜂子刺過人之後, 過不多久便死 可是我養的蜂子成千上萬, 少了幾百隻又有什麼干係? 125 以上各個例子, 都可以看到金庸有意把女性與毒素 昆蟲等拉上關係, 並認為這些 毒素, 有可能對男性帶來影響, 嚴重者甚至死亡 所以說, 金庸在創作的時候, 就受到潛意識中的厭女情結控制, 讓女性繼續以相關形象出現在小說之中 3. 月經恐慌與敵視女陰情結男性視經血為穢物, 危害男人甚廣, 部分原始部落認為曾接觸這些穢物的話 ( 包括經期婦女及她們的裙褲 ) 會帶來疾病甚至死亡 所以金庸作品中的情花 靈脂蘭等被塑造成不能隨意觸碰的物件, 並帶有毒性的形象 幾乎每一個社會都有某種形式的月經禁忌, 或是認可某種將女性異味妖魔化的制度 126 並形成普遍性的 月經恐慌 厭女情結 ( 一 ) 谷的意象與厭女角色的關係在象徵意義上, 陰道好比墳墓 127 一位年輕的舍邁族男性向人類學家丹坦 (Robert Dentan) 表示, 他在自己的新婚之夜幾乎發狂 因為他說 妻子的陰道 看起來像個房子, 一個大房子 他很害怕自己被吞進去 128 金庸在塑造厭女角色的背景時, 喜歡把她們置身於偌大的地方之中 類似的 大房子, 往往帶給男性恐懼感, 也屬於表達厭女情結的相關元素 金庸在創作過程中, 以類似意象為男性帶來恐懼, 強化文本中的厭女意象, 同時可能是他潛藏着的厭女情結的無意顯露 瑛姑曾於大理皇宮與周伯通發生過一段感情 後來二人所生的兒子被裘千仞打成重傷, 可段智興一時糊塗未有及時伸援手 所以兒子死後, 瑛姑一怒離開皇宮 但大理皇宮之大, 也與上文所述的男性恐懼心理不無關係, 因為自此, 段智興便基於內疚捨棄皇爺身份, 出了家, 是為一燈大師 ; 周伯通因離開皇宮, 浪跡 金庸, 天龍八部 1989 金庸, 天龍八部 1991 Gilmore 68 Gilmore 38 Gilmore 72

30 天涯, 不願再留在皇宮與瑛姑見面 裘千尺與公孫止共創絕情谷, 自唐玄宗時期起在此隱居 此處地勢偏僻, 谷中到處都是情花 滅絕師太作為郭襄的再傳弟子, 峨嵋派的第三代掌門, 自然以峨嵋山為其根據地 峨嵋山之大, 實在不容小覷 王難姑的居處便是蝴蝶谷, 谷中遍地鮮花, 姹紫嫣紅, 到處是五顏六色的蝴蝶 相信蝴蝶谷佔地也不少 金花婆婆的靈蛇島位於南海之中, 島上樹木葱翠, 奇峰挺拔, 聳立着好幾座高山 天山童姥的居地在縹緲峰, 靈鷲宮所地在 山峰終年雲封霧鎖, 遠遠望去, 若有若無 縹緲峰頂雲霧彌漫, 都是松樹 石屋前有一片空地, 四周無遮掩之物 從石屋牆壁均是由四五尺見方的大石塊砌成, 大門則由一排八根原棵松樹削成半邊釘合而成, 已可見天山童姥居所之大 王夫人喜歡段正淳, 因此種植大理盛產的茶花作精神寄託 而山茶花又名曼陀羅花, 因此王夫人與女兒居住的山莊便以此命名 偌大的蘇州蔓陀山莊象徵厭女情結, 正因為它的巨大 129 以上各厭女人物, 同樣居住在 大房子 之中, 這一幢又一幢的大房子, 為表現金庸潛意識中藏有厭女情結提供證據 ( 二 ) 花的意象與厭女角色的關係原始部落未開化的男性, 多是以身體為導向的厭女, 集中在對女性性器的厭惡, 而現代化社會裡的男性多是以精神與智能為導向的厭女, 他們將女人設定為邪惡 墮落 懦弱 不知進取 退步的同義詞 以身體為導向的厭女執迷地 專注於肉體的機能 體形特徵 性, 以及感官 130 而當中最常見的, 主要表現即 敵視女陰情結 (anti-vagina complex), 特別強調陰道神秘分泌物的毀滅性邪惡特質 131 花朵正好象徵女性的陰部, 也是男性視為女性身上最不潔的部份, 會帶來傷害的結果 在金庸的作品中, 有不少花朵的出現, 或許是毒物, 或許是藥品, 或許是所處地點都是花朵, 或許是定情信物 情花扎根於絕情谷水仙山莊, 由裘千尺栽種, 是一種帶刺的花, 有毒 花瓣顏色嬌艷無比, 似芙蓉而更香, 如山茶而增豔 此花可食用, 乍入口香甜, 芳甘 金庸, 天龍八部 483 Gilmore 212 Gilmore 35

31 陳勵德 : 金庸的厭女情結 射鵰三部曲 及 天龍八部 的原型分析 似蜜, 更微有醺醺然的酒氣, 嚼上幾下, 便有一種苦澀的味道 此花毒平時於人無害, 但人一旦中了刺, 並動了情欲之念, 就會血行加速, 痛不可當 李莫愁就因身中情花毒, 最後產生幻覺, 葬身火海 從情花的顏色與形態, 可見情花明顯象徵月經 金庸對情花的塑造, 除了花如其名, 像人經歷一段感情時, 有甜和澀的感受外, 同時間有他厭女情結的表露, 以花作為對女性的敵視 王夫人喜歡種茶花, 全因為茶花是王夫與段正淳的定情信物 所以莊內莊外盡是山茶花, 品種有 羽衣霓裳 步步生蓮 十八學士 滿月 二喬 風塵三俠 七仙女 紅裝素裹 抓破美人臉 落第秀才 十三太保 八仙過海 八寶粧 眼兒媚 和 倚欄嬌 小船轉過一排垂柳, 遠遠看見水邊一叢花樹映水而紅, 燦若雲霞 段譽指着花樹道 : 這是我們大理的山茶山啊, 怎麼太湖之中居然也種得有這種滇茶? 阿朱道 : 是麼? 這莊子叫做曼陀山莊, 種滿了山茶花 小船直向山茶花樹駛去, 到得岸邊, 一眼望將出去, 都是紅白繽紛的茶花, 不見房屋 132 可見王夫人曼陀山莊中的茶花, 有不同品種 不同形態 顏色不同 大小亦不同 而莊外的茶花, 以紅色為主, 更顯示出茶花帶經血的象徵 百花谷地氣特暖, 陽春早臨, 百花齊放 133 是瑛姑 老頑童周伯通 一燈大師段智興三人冰釋前嫌後所隱居的地方 王難姑的居處便是蝴蝶谷, 谷中遍野都是鮮花, 姹紫嫣紅, 七八間茅屋前後左右都是花圃, 種滿了諸般花草, 到處是五顏六色的蝴蝶 134 班淑嫻種植靈脂蘭, 有球狀的莖, 顏色火紅, 球莖中含有劇毒, 花開時有檀香之氣, 並引來 金銀血蛇 佛座小紅蓮曾是張無忌用來救治趙敏的藥品, 是一朵紅色小花, 有去毒的作用 我們可以看到金庸小說中, 有不少對花朵的描述, 特別是紅色的花朵, 正好回應月經的象徵, 也就是對女性生殖器恐懼的回應, 那被視為最不潔的象徵 可以說, 在多個厭女人物中, 同樣以紅色的花朵為描寫對象, 絕不可能是偶一為之, 而是金庸在創作過程中, 受經歷或潛意識影響, 表現出他的厭女傾向, 令他不得不有類似的描寫 4. 利齒陰道 : 閹割焦慮男性對女性的陰道恐懼, 除月經恐慌外, 還有視女性為閹割者, 男性對閹 金庸, 天龍八部 483 金庸, 神鵰俠侶 1415 金庸, 倚天屠龍記 438

32 割的恐慌, 包括咬掉陰莖的 利齒陰道 ; 揮舞着恐怖武器, 斷人手足 殘人肢體的能量 135 在金庸作品中, 曾充當劊子手的有郭芙 朱九真 王夫人和其爪牙嚴媽媽, 她們曾對不同的男性作出傷害, 以斬斷男性的肢體為印證 郭芙從小龍女口中得知楊過說自己將成為她夫婿的謊言, 騙得武氏兄弟不再理她, 一氣之下, 將自己在窗下偷聽到趙志敬指尹志平玷污小龍女的話統統告訴楊過 楊過誤以為她在污蔑小龍女, 當即和她動起手來, 但因身體虛弱, 功夫施展不出 郭芙因為惱恨楊過打了自己一記耳光, 一時情急之下, 執起淑女劍, 便斬下楊過的右臂 136 以郭芙斬斷楊過的手, 其實是金庸對女性不可理喻 欠缺冷靜的一種描寫, 這些同樣是男性對女性蔑視的原因, 因此, 金庸有相關的創作, 可以看到他背後對女性的輕視態度, 而不得不把女性化身為厭女人物 朱九真為人任性刁蠻, 有三十餘頭訓練有素的猛犬 由於她在鄉間一向橫行霸道, 只為打獵, 竟放出三十多隻惡犬, 咬傷了救助受傷小猴的張無忌, 害張無忌頭臉肩背到處被群犬利齒咬中 137 金庸除了刻畫出富家子弟多欠管束, 較刁蠻任性外, 他更為朱九真冠以厭女的名號, 因為他把朱九真那殘人肢體的傾向, 表達得淋漓盡致, 更突顯出金庸潛藏的厭女傾向 王夫人曾是段正淳的情人, 而且一直喜歡段正淳, 可惜段正淳未有娶自己為妻, 懷有王語嫣後便立刻嫁到江蘇, 最後建立曼陀山莊 由於記恨, 所以對於擅闖曼陀山莊的人, 都會斬他們的肢體以茲懲戒 只聽得快船中一個女子聲音喝道 : 那一個男子膽敢擅到曼陀山莊來? 豈不聞任何男子不請自來, 均須斬斷雙足麼? 那聲音極具威嚴, 可也頗為 清脆動聽 138 當聽得段譽之名時, 因為他姓段而 微帶詫異 可是, 當段譽對她目不轉 睛時, 便斜睨一眼 : 冷冷的道 : 此人如此無禮, 待會先斬去他雙足, 再挖了眼睛, 割了 舌頭 139 王夫人恨段正淳, 所以一併把所有大理人 有大理口音 姓段或者有家室卻另結 Gilmore 217 金庸, 神鵰俠侶 金庸, 倚天屠龍記 568,571 金庸, 天龍八部 489 金庸, 天龍八部 490

33 陳勵德 : 金庸的厭女情結 射鵰三部曲 及 天龍八部 的原型分析 新歡的負心漢都要對付 王夫人冷笑道 : 只要是大理國人, 或者是姓段的, 撞到了我便得活埋 140 如無量劍派中的唐光雄, 因為家鄉鄰近大理, 操大理口音, 便被捉拿住, 拉入了花林之中, 漸行漸遠, 呼聲漸輕, 最後活埋在曼陀花下 當遇到另一男子有家室卻私下另結新歡時, 亦把他擒住, 對方救饒時, 王夫人便說 : 你今日回去即刻將家中的結髮妻子殺了, 明天娶了你外面私下結識 的苗姑娘, 須得三書六禮, 一應俱全 成不成? 141 當對方推搪下不了手, 家父亦不答允時, 便決意將他帶去活埋 更明言 : 你已有了妻子, 就不該再去糾纏別的閨女, 既然花言巧語的將人家 騙上了, 那就非得娶她為妻不可 這種事我不聽見便罷, 只要給我知道了, 當然這麼辦理 你這事又不是第一樁, 抱怨甚麼? 142 嚴媽媽充當王夫人最忠心的爪牙, 其 容貌醜陋, 目光盡是煞氣, 兩根尖尖的犬齒露了出來, 便似要咬人一口 143, 為王夫人在 花肥房 擔當殘人肢體的惡魔 王夫人不僅揮舞着殺人的武器, 實際上如段譽所想的 妖魔鬼怪, 為男性 閹割焦慮 中的厭女人物提供最貼切的演繹 綜合上述各個例子, 我們不難發現金庸在描畫厭女人物的變態行為時, 都喜歡把她們斷人四肢的傾向刻畫出來 其實女性要折磨別人時, 不一定要砍斷別人的四肢, 還有其他湊效的法子 但金庸卻不止一次以殘人肢體作為他對厭女人物傷害他人時的描述, 從中可透露金庸自身就帶有厭女的傾向, 才有類似的創作 三 其他適用於 厭女現象 分析的社會心理學對研究金庸作品中的厭女情結, 除 厭女現象 一書中提及的退化回歸 女性毒素 月經恐慌 敵視女陰情結和利齒陰道等男性對女性的敵視態度外, 我們亦可從其他社會心理學分析, 本文將就陽具型女性 奪取權力 復仇和缺失來分析金庸作品中的厭女情結 金庸, 天龍八部 491 金庸, 天龍八部 492 金庸, 天龍八部 492 金庸, 天龍八部 520

34 1. 陽具型女性一直以來, 男性認為自己比女性優越, 也就是指 陰莖羨妒 之意 古希臘人與羅馬人也將木笛和銅製喇叭視為神明賜予男性的神聖樂器 這些超越時空的樂器迷戀不僅是陽具的象徵, 也表現出男性心理上對抗跋扈又目無法紀之女性的厭女式幻想 144 在 天龍八部 中的阿紫就有白玉笛, 是一根短得出奇的樂器, 七寸來長, 通體潔白, 晶瑩可愛, 但發出的聲音卻十分淒厲, 全非樂調, 是星宿派門人的聯絡工具 145 金庸絕不可能不知道笛子等樂器, 本來就是陽具的象徵, 所以當他寫阿紫吹奏笛子的時候, 本來就有意刻畫阿紫帶 陰莖羨妒 之意, 這種故意貶抑女性的想法, 自然屬於金庸厭女思想的表露 其他厭女人物雖沒有使用樂器, 但她們使用的武器, 如劍 刀 拂塵和拐杖, 同樣有類似的含義 孫隆基在 未斷奶的民族 中援引維珍尼 海耶 (Virginia Heyer) 的相關研究, 指出男性多以白面書生形象出現, 導致女性必須採取主動屬中國民間故事中最常見的題材 其中一類是 女劍客, 劍是陽具的象徵 146 另外, 弗洛姆 (Fromm Erich, ) 夢的精神分析 一書中指出, 性器以一把武器表現出來不是偶然的事 147 所以, 帶長形的兵器可解釋為象徵一根性器 在小說中以劍為武器的, 有郭芙 李莫愁 裘千尺 班淑嫻 丁敏君 滅絕師太和周芷若 ; 以刀為武器的, 有陸無雙 葉二娘和李秋水 ; 以拂塵為武器的, 有李莫愁和刀白鳳 ; 金花婆婆則以拐杖為兵刃 郭芙屬黃蓉的女兒, 對黃藥師的家傳劍法, 自然傾囊相授 郭芙亦曾使用小龍女所贈的淑女劍, 斬斷楊過的手臂 另外, 由郭芙在絕情谷中對陸無雙使家傳絕技玉漏催銀箭 148, 可知劍乃屬郭芙所用的兵器 李莫愁亦曾用劍, 從她在情花坳中, 曾使用 冷月窺人 這一種古墓派劍法對付程英可見 當她抖動手中長劍時, 閃出十餘點銀光, 劍尖將程英上半身盡數罩住 裘千尺使用 陰陽劍 班淑嫻是劍術上的大名家, 與丈夫何太沖同使天下有名的崑崙兩儀劍法 丁敏君作為峨眉弟子, 使用的兵刃當然是劍, 從她當年刺穿彭和尚的眼睛亦可見 滅絕師太使用的兵刃為倚天劍, 並創下 滅劍 絕劍 的劍法, 而且劍法精妙, 出神入化, 凌厲無比 周芷若曾按滅絕師太要求 芷若, 一劍將他殺了!, 使用倚天劍刺張無忌右胸以表示自己與張無忌並無關係 Gilmore 101 金庸, 天龍八部 1056 孫隆基 (1945- ), 未斷奶的民族 ( 台北 : 巨流圖書公司,1995)266 弗洛姆, 夢的精神分析 (Forgotten Language: An Introduction to the Understanding of Dreams, Fairy Tales and Myths), 葉頌壽譯 ( 台北 : 志文出版社,1971)154 金庸, 神鵰俠侶 1260

35 陳勵德 : 金庸的厭女情結 射鵰三部曲 及 天龍八部 的原型分析 陸無雙擅使銀狐刀作兵刃, 此刀又細又薄, 銀光耀眼, 宛似一彎明月 葉二娘使用的是方刀, 屬長方形, 薄薄的一片, 四周鋒利無比 李秋水使用的是水晶匕首, 是一柄長不逾尺的短刀, 由水晶製成 李莫愁頸上插一拂塵作為其殺人利刃, 拂塵柄由精鋼所鑄, 拂塵絲由極柔軟之物所製 最後被黃藥師的六弟子馮默風用燒得通紅的鐵錘拐杖將拂塵絲燒斷, 又被楊過以玄鐵神劍將其精鋼所鑄的拂塵柄擊為兩截 另外, 玉虛散人 刀白鳳也曾用拂塵對付秦紅棉和云中鶴 金花婆婆使用的是珊瑚金拐杖, 是靈蛇島的產物, 由數種特異金屬混合了珊瑚在深海底經萬年而成, 能砸斷利劍, 削鐵如切豆腐, 打石如敲棉花 149 王立 中國古代復仇文學主題 一書說 : 精衛復仇神話中主體生命與精神意念神秘性延續, 被移置到相當一部份復仇女性武藝的超凡絕倫上 復仇主題原本與俠文學有着息息相通的血緣聯係, 而女性復仇主題尤其突出 劍 與 劍術 母題的位置 150 劍的母題與復仇女性及其行為有機結合起來, 向歧視欺凌善良弱小者的傳統及惡勢力挑戰抗議的意味, 也是對女性弱點和對女性偏見的一種糾正補償 151 可見描寫女性以 劍 刀 拂塵 或 拐杖 等作為兵刃, 並非偶一為之的表現, 除出現在金庸的作品外, 甚至出現在一系列復仇主題的文學創作中 並認為女性多呈現 陰莖羨妒 之意, 要藉使用兵器作補償 2. 權力 暴力是獲取權力的工具 152 從個人到國家 我們可以看到同樣的權力模式 : 暴力被用來獲取和維持權力 153 在金庸的作品中, 我們看到不少厭女角色為奪取權力, 而作出種種暴力行為 有為爭奪峨嵋派掌門一職的丁敏君 周芷若, 也有 四大惡人 中的葉二娘, 還有星宿派的阿紫 在峨嵋派與崑崙派追殺白龜壽時, 丁敏君以種種手段虐待彭和尚, 威逼紀曉芙傷害彭和尚, 其心狠手辣, 絕對是厭女的表現 又因為紀曉芙心地善良, 不忍 金庸, 倚天屠龍記 507 王立 李炳海, 中國古代復仇文學主題 ( 長春 : 東北師範大學出版社,1998)357 王立 368 羅伊.F. 鮑邁斯特爾 (R. F. Baumeister), 惡: 在人類暴力與殘酷之中 (Evil Inside Human Violence and Cruelty), 崔洪建等譯 ( 北京 : 東方出版社,1998) 161 鮑邁斯特爾 162

36 下手傷彭和尚的眼睛, 一再阻止丁敏君的行為, 卻惹來丁敏君惱羞成怒, 並以公開紀曉芙曾失身於魔教楊逍 有私生女兒的秘密要脅紀曉芙, 對她大加羞辱, 逼迫紀曉芙離開峨嵋派 154 全因為她嫉妒師妹受掌門人喜愛, 將繼承衣鉢, 便於蝴蝶谷在滅絕師太面前搬弄是非, 致使紀曉芙最後慘死於師父掌下 155, 這種只為一己私利, 排擠競爭對手, 致對方於死地的行為實在罪大惡極 後來, 發現師父對周芷若特別鍾愛, 便以大師姐之名, 欺壓周芷若 當滅絕師太在萬安寺寶塔中將掌門之位傳給周芷若後, 丁敏君因此深深不忿, 決意挑起門人不滿, 使周芷若陷入危險狀態, 欲推翻周芷若掌門之位, 迫其交出掌門人信物鐵指環, 以重選掌門人 另一位覬覦峨嵋派掌門一位的人物便是周芷若, 她聰慧並頗具城府, 一直以來對滅絕師太言聽計從, 加上資質極佳, 所以甚得滅絕師太的歡心 從滅絕師太將峨嵋派鎮派之寶峨嵋九陽功傳給她已知滅絕師太對她青睞有加 面對自小便認識的張無忌, 即使對他早有情意, 但為免令滅絕師太誤以為他們有染, 竟然聽師傅命令, 一劍刺進張無忌的胸中 她攻於心計, 全為了奪取掌門之位, 最後亦如願以償 周芷若的心計厲害, 亦可從殷離的話得到確認 當年周芷若跟隨滅絕師太前往西域圍剿魔教, 途中碰上張無忌與殷離 丁敏君因為比武落敗於殷離, 也想周芷若吃點苦頭, 所以裝着向周芷若求助 周芷若又裝着比武落敗而放走殷離和張無忌, 以免滅絕師太又擒住張無忌和殷離 正當張無忌擔心之時, 殷離則說 : 你不用擔心, 她壓根兒就沒受傷 我說她厲害, 不是說她武功, 是說她小小年紀, 心計卻如此厲害 156 已成為峨嵋派掌門人的周芷若, 對權力的追逐仍未滿足 周芷若一直以為自己成為掌門人後不得不心狠手辣, 只為完成師父遺命, 要奪得屠龍刀 倚天劍, 參透當中的武功秘笈, 好光復峨嵋 卻在張無忌為自己打翻彩車以後, 才自覺自己為追逐權勢, 昧着良心做壞事, 而且野心亦越來越大, 要當 武功天下第一 的霸主 當聽到韓林兒在客店裏半開玩笑地說 : 將來推翻元朝之後, 教主 ( 指張無忌 ) 做了皇帝, 周姑娘做了皇后娘娘 周芷若聽着, 居然 不勝之喜, 而當聽到張無忌說 不可! 我若有非分之想, 教我天誅地滅, 不得好死 時, 周芷若卻 臉色微變 157, 可見周芷若的對權力追逐的野心已到很嚴重的程度 葉二娘, 位列四大惡人的第二, 被冠以 無惡不作 葉二娘之名, 其最惡的行為, 自然是濫殺無辜, 全因為二十多年來, 一直承受失子之痛, 曾言自己的兒 金庸, 倚天屠龍記 金庸, 倚天屠龍記 , 金庸, 倚天屠龍記 663 金庸, 倚天屠龍記

37 陳勵德 : 金庸的厭女情結 射鵰三部曲 及 天龍八部 的原型分析 子被帶走了, 她也要帶走別人的孩子 卻被外號 凶神惡煞 的岳老三覺得自己 處處比葉二娘強, 所以自稱岳老二, 二人一直為排名爭持不休 阿紫身處的星宿派有一個非常殘酷的規矩以激勵弟子們勤練不休 那時便以武功定高低 倘若大師兄得勝, 做師弟的自然是任殺任打, 絕無反抗餘地 要是師弟得勝, 他立即一躍而升為大師兄, 轉手將原來的大 師兄處死 師父眼睜睜的袖手旁觀, 決不幹預 158 作為星宿派的門人, 阿紫為奪大師姐之位, 先有偷神木王鼎, 練陰毒功夫, 令自己功夫更好, 後有借助蕭峰的幫助打敗大師兄摘星子, 被眾人推為大師姊, 奪得天下第一大邪派傳人之位, 而星宿派大師兄摘星子則 全身都裹入烈燄之中, 被阿紫燒至重傷 從上述厭女人物的例子中, 可證實她們都為了奪得權力, 所以採取暴力行為 既然暴力作為奪取權力的工具, 我們所關注的是另一個極端, 在那裏, 對權力的貪欲導致了虐待行為 159 除了如阿紫對摘星子身體上的虐待行為外, 尤以滅絕師太對峨嵋弟子的精神虐待最值得關注 為了光大峨嵋派, 以完成郭襄遺願, 滅絕師太在精神及肉體上虐待紀曉芙, 要求她以身體誘惑楊逍, 再暗中使計殺楊逍, 並以事成後立紀曉芙為第四代掌門作利誘 這違背紀曉芙的善良本性, 她既不願傷害楊逍, 也不願欺騙師父, 寧可受師父一掌送命, 160 其後, 她亦虐待周芷若, 要她發毒誓, 以找到倚天劍和屠龍刀, 並光大峨嵋為己任 她對張無忌多次阻撓她殺害明教中人早已恨之入骨, 所以迫徒弟周芷若利用美色以劍重創張無忌, 又在決意尋死前將祖師遺命交予周芷若, 迫她發毒誓不可對張無忌傾心, 倘若她與張無忌結為夫妻, 她親生父母死在地下屍骨不得安穩 ; 師父定必化成厲鬼, 日夜向她糾纏 ; 她若與張無忌生兒女, 男子代代為奴, 女子世世為娼 161 種種惡手段, 都為別人帶來許多煩惱與不快, 改變周芷若善良本質, 使周芷若後來因為被師姐丁敏君發現偷練九陰白骨爪及 武穆遺書 的秘密, 指使宋青書殺丁敏君, 也成為貪戀權力而對別人施虐的厭女角色 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最珍重的欲求 我們用心靈反觀的自明之鏡照見了欲望的主體, 明白了給自己造成了諸多煩惱的罪魁禍首原來不是別人, 卻正是我們自己 162 從以上各厭女角色的表現, 我們得到為奪得權力, 而作惡並使用 金庸, 天龍八部 1075 鮑邁斯特爾 317 金庸, 倚天屠龍記 513 金庸, 倚天屠龍記 1370 艾森卓 137

38 暴力的最佳詮釋, 是金庸刻意安排的結果 3. 復仇以復仇主題來表現厭女人物, 亦是金庸作品中常見的現象 由於無可宣泄, 女人無法排解的憤怒情緒在她內心發酵, 並以某些卑鄙 低劣的方式彌散出來, 如我們所看到的 : 充滿嫉妒 幻想報復 邪惡的復仇陰謀 163 正如前文所言, 既然女人天生就與衝動 嫉妒等詞語相關連, 因此, 以邪惡的手段對仇敵進行報復自然不足為奇 在古希臘神話傳說中, 復仇的一方通常是以殺死仇主作為復仇目的, 因而採取的手段主要是暴力 164 梅超風與陳玄風由於背叛師門, 被師弟陸乘風帶領的江湖中人群起攻擊, 在打死柯辟邪和打瞎柯鎮惡以後, 負傷逃到大漠繼續修練武功 再一次拿活人做實驗, 卻被 江南七怪 為試郭靖勇氣, 讓他半夜上山學武時無意中發現 黑風雙煞 的蹤跡, 梅超風因此被柯鎮惡以毒菱打瞎雙目, 雖保住性命, 但丈夫卻被六歲的郭靖用匕首殺死 梅超風只得逃走, 帶着 九陰真經 和仇恨, 誓向郭靖報殺夫之仇, 因此梅超風曾在歸雲莊與郭靖打鬥時下毒手, 使用九陰白骨爪這門摧筋破骨, 狠辣無比的武功 在復仇泄憤的情感邏輯支配下, 人們普通認為懲惡就可以無所不用其 極, 不惜用最惡的手段方式來對待惡 165 瑛姑的慘痛經歷, 令她形成變態 陰鬱的性格 古怪 冷漠 喜怒無常的她, 寧願與自己心目中的仇人段皇爺同歸於盡 為了殺段皇爺, 她苦心修練, 不惜使用歐陽鋒為她籌劃的報仇方案 所以當黃蓉 郭靖前來求醫時, 她指示黃蓉向一燈求救, 以損其元氣, 並乘機向段皇爺尋仇, 將毒藥混進黃蓉的 九花玉露丸 中毒死段皇爺, 自己則坐享漁人之利以殺一燈 瑛姑曾說過 : 段智興, 你見到玉環之日, 就是我報仇之時 所指的玉環, 就是瑛姑進宮當劉貴妃的時候, 段皇爺送給她的羊脂白玉圓環 這報仇見證物, 加上已死去孩子的鴛鴦肚兜, 無時無刻不提醒瑛姑必須為兒子向段皇爺報仇 166 復仇帶有的非理性特徵同人的某些心理變態 情緒失常十分相似, 因為復仇情緒使當事人本身, 就帶有一定程度的變態心理 167 以此來描述李莫愁, 可 布朗米勒 210 王立 王立 409 金庸, 射鵰英雄傳 1228 王立 493

39 陳勵德 : 金庸的厭女情結 射鵰三部曲 及 天龍八部 的原型分析 說是最合理不過 她自從被陸展元拋棄後, 可說失去常性, 變得殺人不眨眼 當虛竹見童姥不住口的痛罵無崖子和李秋水時, 認為她罵得雖然惡毒, 但傷痛之情更甚於憤怒, 勸他 人生無常, 無常是苦, 一切煩惱, 皆因貪嗔癡而起 前輩只須離此三毒, 不再想念你的師弟, 也不去恨你的師妹, 心中便無煩惱 童姥更發怒說 : 我偏要想念你那沒有良心的師父, 偏要恨那不怕醜的賤人, 我心中越 是煩惱, 越是開心 168 可以見到童姥已被復仇的想法影響, 竟以為 煩惱, 就是 開心, 與厭女現象中, 認為女性是非理性的意象不謀而合 行惡者意在使別人痛苦, 復仇就是其中一列 復仇雖然無法解除傷害, 減輕痛苦, 但他們仍然希望傷害自己的人也遭到痛苦 暴力和類似的手段就十分有效 169 正因為要傷害自己的人也遭到痛苦, 所以李莫愁選擇大鬧陸展元和何沅君的婚禮, 在自己沒有幸福的時候, 也破壞他們的幸福 復仇, 從肉體上摧毀了仇主, 也從精神上解脫了主體自身的情感重負 ; 它不僅維護了主體個人的自尊, 也是對其家族鄉邦利益名譽的自覺捍衛, 而 這種維護捍衛是無可替代的 170 在中國古代, 只要男女之間曾經動情結恩, 就在事實上構成了一種難於割捨的倫理紐帶 恩義紐帶斷裂, 多體現為女性遭拋棄 ; 而男性 負恩者 遭到詛咒唾罵, 並不在於其另有新歡, 而是喜新厭舊的過程中根本不給當初的恩愛施加者起碼的生存空間 尤其是有盟約在先的, 負心男子始亂終棄的行徑就成為一種雙重的不義 171 可見李莫愁對陸展元心存報復之心, 未嘗不無原因, 只因為陸展元在收下李莫愁的定情信物 ( 紅花綠葉錦帕 ) 後, 卻又移情別戀, 並於熱戀昏頭之時急辦婚事, 更惹來李莫愁的怨恨情緒, 只因為李莫愁早已視陸展元為終生不渝的伴侶 李莫愁所贈的白緞質地錦帕早已表明心跡, 這錦帕四角上都繡着一朵紅花, 花紅欲滴, 每朵花旁都襯着一張翠綠色的葉子 白鍛雖然已泛黃, 但花葉仍嬌豔可愛, 如真花真葉一般 原來這塊紅花綠葉錦帕, 是當年李莫愁贈給陸展元的定情之物 紅花是大理 金庸, 天龍八部 1526 鮑邁斯特爾 181 王立 492 王立 95

40 國最著名的曼陀羅花, 李莫愁比作自己, 綠 陸 音同, 綠葉就是比作她心愛的陸郎了, 取義於 紅花綠葉, 相偎相倚 172 因此, 當李莫愁被陸展元始亂終棄, 最終導致一連串的復仇計劃 復仇者聞知仇主事先身亡, 或因無法接近以手刃仇人, 則是為之深感遺憾乃至憤憤不安的 這種遺憾除了用殃及仇人子弟親屬的方式彌補, 就是刑屍泄憤了 173 李莫愁對陸展元和何沅君的仇恨之心, 自被拋棄後一直沒有減退, 反而越來越深 從她緊記十年之約, 在十年後依時到陸家莊要取陸展元和何沅君的性命並在牆壁上印上九個血手印 可惜陸展元與何沅君結婚七年後病故, 其妻自刎殉夫 心存怨恨的李莫愁便將陸門一家五口滿門殺死, 連陸家的一名家丁阿根, 也死於李莫愁的手下 174 由於陸展元和何沅君已辭世, 李莫愁認為最好的報復方法就是向屍體報復 刑屍復仇, 作為對活人復仇的一種必然性延伸, 較為集中地體現了復仇主體的泄憤報復心理 這種泄憤報復常常是超出分寸 極度主觀意志化的 175 其實是武三通暗戀上自己的養女何沅君, 可惜何沅君卻因戀上陸展元而偷偷地走了, 武三通為此激憤過甚, 與李莫愁一樣趕到陸展元和何沅君的婚宴上胡鬧, 卻因為天龍寺高僧的阻止, 一氣之下變得瘋瘋癲癲 於十年之約期滿時, 瘋闖陸家莊, 毁了陸展元和河沅君的墳 176 當李莫愁來到陸家莊的時候, 看見墳已毁, 於是將何沅君和陸展元二人的骨灰分撒於華山之巔與東海之隅, 使兩人永遠分離 177 在羞辱 褻瀆仇屍過程中, 復仇者深在的攻擊本能與獸性本能得到了 釋放後的滿足 178 同樣, 李莫愁既然無法向活着的陸展元和何沅君報復, 無法拆散他們, 在他們死後把他們的骨灰分開, 為李莫愁來說, 也算是一種滿足與補償 古希臘神話中的美狄亞因愛情絕望殺子向負心的丈夫伊阿宋復仇, 這一母題經歐里庇得斯悲劇改造後, 成為展示 破碎的婦女心靈悲劇 的一個重要文學系列 179 公孫止雖與 鐵掌蓮花 裘千尺結婚, 可是與婢女柔兒相戀, 卻出於對裘千尺的懼怕, 為保存自己的性命, 只得殺死柔兒 但無恥的公孫止忘記妻子曾對自 金庸, 神鵰俠侶 42 王立 403 金庸, 神鵰俠侶 王立 405 金庸, 神鵰俠侶 金庸, 神鵰俠侶 1309 王立 411 王立 325,332

41 陳勵德 : 金庸的厭女情結 射鵰三部曲 及 天龍八部 的原型分析 己有恩, 竟用迷藥害裘千尺, 再挑斷裘千尺的手足經脈, 然後把她扔到絕情谷中的石窟之中 裘千尺卻沒有因此死去, 在谷底一直靠吃棗子保命, 一直伺機逃脫以揭穿公孫止的劣行 後來得女兒公孫綠萼和楊過偷取情花解藥時誤墮鱷魚潭之中, 無意中將自己解救出來 最後裘千尺在一旁指點楊過, 找到公孫止的破綻, 又設計令女兒把混有自己的鮮血的茶送給公孫止喝, 破了他的閉穴功, 更用棗核打瞎了公孫止的右眼 復仇動機給予主體的心理影響下不僅表現在得不到及時雪恨的焦慮偏 狂, 還體現為復仇在沒有成功把握下貿然行事 復仇的擴大化殃及無辜 復 仇手段的殘忍及刑屍泄憤等等 180 葉二娘被不名仇人把兒子抓走, 自此二十多年來記掛在心頭 葉二娘抱著虛竹道 : 孩子, 你今年二十四歲, 這二十四年來, 我白天也想念你, 黑夜也想念你, 我氣不過人家有兒子, 我自己兒子卻給天殺的賊子偷去了 我 我只好去偷人家的兒子 可是 可是 別人的兒子, 哪有自己親生的好? 181 為了報復 為了發泄失子之痛, 她決定濫殺無辜的小孩 她每天柔聲哄那小孩 心肝寶貝, 乖孩兒, 媽媽疼你惜你 媽媽要玩到你晚上, 這才弄死你, 這會兒可還捨不得 182 到晚上便用他們身上的金器銀器作暗器 若以她每天殺一個小孩來計算, 十年便有三千多個無辜小孩遇難, 二十四年來便有八千多個孩子遇害, 但別人與她並無仇怨, 這種復仇行為的擴大化實在何其殘忍 天山童姥與李秋水這對 敵人, 至 二人都是皺紋滿臉, 形容枯槁 183, 即天山童姥已九十六歲, 李秋水少說也有八十多歲之時, 仍然心存報仇之念 因為天山童姥練 八荒六合惟我獨尊 時, 每日需飲鮮血補充真氣 雖然威力大, 卻有一個大大的不利之處, 就是每三十年, 便要返老還童一次 她自六歲起便練這功夫, 當她返老還童後, 功力全失 在她八九歲時, 本能長大, 但師妹李秋水在她練功正在要緊關頭之時, 在她腦後大叫一聲, 害她走火入魔, 真氣走入岔道, 從此再也難以復原, 身子自此不能長大, 永遠都是八九歲的模樣 184 所以天山童姥多次找李秋水的麻煩, 最後更欲與李秋水一起死 在冰窖中, 即使已沒有力氣, 仍奮力 慢慢往石階上爬去 只須爬高幾級, 便能親眼見到李秋水在水中淹死 王立 485 金庸, 天龍八部 1772 金庸, 天龍八部 171 金庸, 天龍八部 1568 金庸, 天龍八部 1506,1568

42 185, 雖知自己也難免一死, 但認為只要親眼見到李秋水斃命的情狀, 要這賤人比我先死, 就算報了大仇 李秋水本來是個美人, 卻被天山童姥毁容, 在她一張雪白的臉蛋上, 劃成了一個 井 字, 由於這四道劍傷, 右眼突出, 左邊嘴角斜歪, 說不出的醜惡難看 186 李秋水為報復被天山童姥在臉上畫上四道疤痕的仇恨, 多次揭童姥的瘡疤, 笑童姥是長不大的 侏儒, 又極端殘害童姥的身體, 為了無崖子的七寶指環, 先削斷童姥一根手指, 再斬斷童姥的左腿 187 中國古代社會中的女性, 一般沒有獨立於社會生活的能力, 一旦遭到男性遺棄, 一生幸福與追求乃至正常生活的權利就會付之東流 188 殷離成為厭女, 是因為她小時候的經歷造成她的狠毒性格 她母親因為練陰毒功夫千蛛萬毒手, 令身體積累的毒質多了, 使容貌變醜, 不但面目黝黑, 肌膚更變得浮腫, 凹凹凸凸, 給人一種恐怖的感覺 189, 所以丈夫另娶妻子 殷離痛恨父親殷野王拋棄母親, 另結新歡, 所以殺二娘為母親出氣 190 母親卻為了救她, 而抹頸自盡, 所以殷離被父親追殺, 並脫離父女關係 殷離因為母親被父親拋棄, 決意練千蛛萬毒手為母親報復 另外, 報復的根據是某種平等觀念, 以眼還眼, 以牙還牙 : 做壞事的人應該受到他或她帶給受害者同等程度的痛苦 191 刀白鳳正好是以牙還牙的最佳代表 為報復丈夫段正淳的負心薄倖, 便自暴自棄, 作踐自己, 在大理天龍寺的菩提樹下, 將自己的身子給了滿身膿血, 淪落為乞丐的段延慶, 更為段延慶產下一子, 即一直被段正淳以為是親生兒子的段譽 以報段正淳處處留情, 並與不同情婦如秦紅棉 甘寶寶 阮星竹 王夫人等留有骨肉的 仇 很有趣的是 古代中國許多作品寫女性復仇成功後的殺子離夫或入寺廟打發餘生 192 而刀白鳳自離家出走後, 便一直留在 玉虛觀, 道號為 玉虛散人, 以表示對丈夫的不能原諒 至於李莫愁, 她自出場開始, 便身穿一杏黃色道袍, 以表明其出家人身份, 雖然她不曾離婚, 但終身以復仇和憎恨所有男性為目標, 可以說, 她選擇的裝束亦能表明她的心志 報復的全部目的是要使他人痛苦 被報復者因而很難指望輕鬆脫身 金庸, 天龍八部 1563 金庸, 天龍八部 1517 金庸, 天龍八部 王立 96 金庸, 倚天屠龍記 1141 金庸, 倚天屠龍記 672 鮑邁斯特爾 王立 32

43 陳勵德 : 金庸的厭女情結 射鵰三部曲 及 天龍八部 的原型分析 報復者的經驗近似於性虐狂 傷害能給行惡者帶來快樂以及積極 滿足的 感受 193 陸無雙是李莫愁自陸家莊中唯一欲留下的活口 194, 並收她為徒弟, 所以, 陸無雙一直負着雙親被殺的苦楚, 渴求報復, 卻又不得不曲意逢迎既是敵人又是師父的李莫愁 李莫愁也怕她長大後復仇, 不敢教她武藝, 只由師姐教了她一些入門武藝而已 她明知不是李莫愁對手, 所以偷了李莫愁的 五毒秘傳 後便逃走, 五毒秘傳 記載着諸般毒藥和解藥的抄本, 包括李莫愁的 五毒神掌 和 冰魄銀針 上毒藥和解藥的藥性製法, 可見她從未放棄向李莫愁報復的心意 或許為求解脫, 為求釋放鬱悶情緒, 她曾與丐幫大打出手, 後來在逃避師父追捕時與四處尋找小龍女的楊過在豺狼谷相遇, 亦找到她一生中唯一愛過的人 班淑嫺為報復丈夫一再納妾, 決定毁其最疼愛的妾侍五姑的容貌 使一個美人兒, 變得醜陋不堪, 經多位大夫診斷後亦無進展, 險被終身毁容 當朱九真發現自己的惡犬咬傷人的時候, 並不感歉意 並且在訓練惡犬時, 故意用皮製假人, 並在假人身上的各要害部份夾有肉塊作誘餌, 若大狗不聽指令便揮鞭懲戒, 可見她視訓練狗仔去咬人為樂趣 阿紫對 鐵頭人 游坦之百般折磨, 拿他作玩物, 戲弄作踐, 對他施虐後感到開心, 在苦悶中尋樂子, 而游坦之竟千依百順, 一一應阿紫的無理要求 阿紫叫侍從用鞭子抽打游坦之, 游坦之雖痛楚卻不敢表露出來, 生怕掃了阿紫興致, 若幾天見不着阿紫, 更覺得捱鞭子也很好, 因為可以見到阿紫 阿紫怕喬峰認出游坦之, 又要求游坦之戴上鐵頭, 呼其 鐵丑, 足見貶抑之意 阿紫為練習 化功大法, 要求游坦之以身試毒物 放人鳶 惡鬥獅子, 都是阿紫的主意 阿紫對游坦之如此殘忍, 除了因為游坦之的心甘情願外, 更大的原因是阿紫認為游坦之是喬峰的仇人, 她認為要讓喬峰開心, 最佳方法便是在仇人身上肆意玩弄, 進行報復 195 阿紫又因為出於對喬峰的愛護, 由於康敏把喬峰為契丹人的身份揭穿, 誣蔑喬峰殺死馬大元, 害喬峰被眾人唾棄, 同時為替父親段正淳報仇 代母親阮星竹出氣, 於是阿紫便向她報復 把被段正淳點穴之後的康敏的手筋腳筋挑斷, 又在其臉上 身上用刀劃成一道道傷口, 並在其傷口倒了蜜糖水, 引螞蟻來咬她, 要康敏受幾天苦楚, 在疼痛與羞辱中死去 196 為康敏來說, 最大折磨就是看到自己不再美的樣子, 被阿紫作弄折磨後的康敏, 只現種種醜態, 阿紫還特意拿起鏡子 鮑邁斯特爾 216 金庸, 神鵰俠侶 52 金庸, 天龍八部 1161,1167,1170,1175,1180,1191 金庸, 天龍八部 1024

44 讓她看見這 真實 的模樣, 康敏自然死不瞑目了 197 阿紫這種善於折磨別人的 本領, 令她的厭女特徵表露無遺 復仇邏輯中正義倫理所激發的情感化趨向, 使復仇火焰在人們心中熊熊燃燒, 報復的手段是殘忍而多樣化的 198 康敏的報復手段可謂處心積慮, 亦殘忍至極 康敏美, 也絕不是一般的美貌, 從蕭峰偷聽段正淳和馬夫人說話, 描寫馬夫人的聲音 膩中帶澀, 軟洋洋地, 說不盡的纏綿宛轉 令人神為之奪, 魂為之消 199 連金庸也曾在 1998 年 11 月的台灣座談會中回應蕭薔說 : 像這樣在隔壁聽到就這樣厲害, 可見馬夫人是真的美極了 200 她因為兩年前洛陽百花會中, 喬峰作為丐幫的大頭目, 自始至終沒瞧她一眼, 認為是對她最大的羞辱, 自負美貌的她便埋下仇恨的種子 直至發現喬峰契丹人的身份秘密, 欲把喬峰從幫主的位置上趕下去, 卻得不到丈夫馬大元的支持, 於是勾結情人白世鏡和全冠清, 再設計陷害喬峰 女人會用自身的魅力來羞辱男性 ; 女人會用陰謀控制男人, 使他就範 她先殺了自己的丈夫, 企圖把殺人的罪過推到喬峰頭上 趁喬峰已經在杏子林中平息了幫眾叛亂, 但康敏卻突然全身縞素出場, 口口聲聲 為先夫報仇, 形勢立刻大變 她沒一句說喬峰是凶手, 但每一句話都是指向喬峰 203 她正如潘多拉神話中所指的 女性美是一種邪惡的力量 204, 一生自負美貌的她, 陰險之極, 厲害之極, 令大英雄喬峰只得栽於她手中 正好呼應 Gilmore 所言 : 女人的邪惡來自於背叛, 因為她們會用盡各種方法, 不擇手段篡奪男 人的合法地位 ; 其次則是來自於性魅力, 因為她們會利用美麗的外貌作為所 有罪惡的偽裝, 置男人的身體與心靈於荒淫墮落的危險之中 205 康敏成為最佳的演繹者 她除了背叛丈夫馬大元, 與 情人 白世鏡 全冠清勾 金庸, 天龍八部 1034 王立 186 金庸, 天龍八部 998 艾濤 354 金庸, 天龍八部 艾森卓 117 金庸, 天龍八部 艾森卓 105 Gilmore 97

45 陳勵德 : 金庸的厭女情結 射鵰三部曲 及 天龍八部 的原型分析 結, 禠奪喬峰丐幫幫主之位 她又因為得不到段正淳, 便設計誘殺段正淳, 原來她和馬副幫主結婚前, 早已是段正淳的情婦, 只因段正淳沒有正式娶她為鎮南王妃, 她就懷恨在心, 誓報此仇 用 十香迷魂散 麻醉段正淳後, 企圖把他殺死, 可是在殺死他前, 又時而一臉溫柔, 時而一臉狠毒的樣子, 她從段正淳身上將肉一口一口咬下來, 卻咬一口叫一聲 段郎 206, 段正淳當時還不知道自己大限將至, 還沉醉於康敏的懷抱之中 康敏被稱為美豔絕倫的厭女, 實在當之無愧 復仇主體的女主人公付出了高昂的代價, 或失去正常美滿的生活, 或親手殺死愛子, 或無可挽回地毀滅自身 可見所謂 維護正義 的復仇計劃, 並不能為人帶來歡樂與幸福 207, 相反會令人變成偏執狂, 最終無法獲得快樂, 甚至自招滅亡 滅絕師太對魔教中人仇深似海, 就因為同門師姐孤鴻子被楊逍活活氣死 208, 所以與明教中人勢不兩立 因此, 她在萬安寺中因為不欲接納明教教主張無忌的幫助, 最終選擇自殺 金庸在創作以上厭女角色如何復仇的時候, 絕大部份採用殘忍的手段, 並把昔日的怨恨記掛在心中, 這與男性認為女性記恨 愛報復的心態不謀而合, 也是男性厭惡女性的重要原因 所以, 當金庸有意對厭女角色進行相關描述時, 已顯示出他的厭女傾向 4. 缺失厭女現象普遍認為女性的能力比男性低, 所以會以 缺失性 來描述女性 大多數精神分析的理論家都是男性中心主義者, 他們把男性作為心理 健康和能力發展的標準尺度, 因此他們的理論大都用缺失性概念來描繪女 性 : 女性缺少陽剛 力量 客觀性 智慧 道德勇氣 文化競爭力 209 其實女性的缺失並不局限在能力的表現上, 我們反而該說, 是經歷上的缺失, 造成她們的性格變異, 最終成為 失敗者, 成為厭女 這類理論於是進一步假定, 由於女性有這麼多缺失, 所以他們 自然而然地 會傾向於抑鬱寡歡 自我虐待, 或耽於個人中心式的自戀 從金庸的作品中, 我們可從 保守秘密 和 影子關係 作分析 金庸, 天龍八部 1010,1014 王立 374 金庸, 倚天屠龍記 512 艾森卓 41

46 ( 一 ) 保守秘密為了保守秘密, 女性或要改變原來身份, 或作易容裝扮, 或在性情轉變, 最終委曲自己本性, 踏上厭女之途 1. 金花婆婆波斯明教教主向來是女子, 且是不出嫁的處女 並由聖處女任教主, 旨在維護明教的神聖貞潔 每位教主接任後, 便即選定教中高職人士的三個女兒, 稱為 聖女 此三聖女領職立誓, 遊行四方, 為明教立功積德 當教主逝世後, 教中長老聚會, 評論三聖女功德高下, 選定立功最大的聖女繼任教主 但若此三位聖女中有誰失卻貞操, 便當處以焚身之罰, 縱然逃至天涯海角, 教中也必遣人追查, 以維護聖教貞善 210 金花婆婆原名叫黛綺絲, 是波斯明教淨善使者的女兒, 波斯總教三聖女之一 她原打算到中原傳揚波斯明教教義, 曾為明教教主陽頂天出戰碧水寒潭, 與韓千葉比試, 最後除得陽頂天立為義女, 亦贏得明教 紫衫龍王 的美號, 更贏得心上人 211 卻因為有違波斯明教教條, 離開明教後, 為逃避追殺, 金花婆婆只得攜夫易容喬裝, 亡命天涯, 避世於靈蛇島, 並欲偷入明教秘道尋找乾坤大挪移的武功心法以將功贖罪 謝遜曾言 : 韓夫人一生行事怪癖, 其實內心有說不出的苦處 她畢生在逃避波斯總教來人的追尋, 那知到頭來還是無法逃過 212 可見帶着秘密身份的金花婆婆, 除為她帶來種種心理上的負擔外, 也令她不得不過着逃亡的生活, 只有終生不斷欺騙人, 為求活命 最終要求女兒韓小昭離開意中人張無忌, 犧牲自己, 為母親贖罪 這種以自己為中心, 不管女兒的幸福, 就有如大母神中 愛的撤回 一樣, 令金花婆婆成為厭女人物的一大代表 2. 韓小昭小昭作為金花婆婆和銀葉先生的女兒 213, 當母親於危急之際把聖處女的七彩寶石戒指傳給她後, 成為波斯明教的聖女 因為母親觸犯了波斯總教的教規, 為擺脫波斯總教來使的追殺, 小昭自幼離開父母, 被寄養在一戶農家中 金花婆婆為贖罪, 要求小昭易容成醜女模樣, 裝跛子混入光明頂做楊不悔的丫環, 要她到明教秘道偷取 乾坤大挪移心法 214, 開始她 欺詐騙人 的日子 她一直把身 金庸, 倚天屠龍記 1210 金庸, 倚天屠龍記 金庸, 倚天屠龍記 1209 金庸, 倚天屠龍記 1236 金庸, 倚天屠龍記 1234

47 陳勵德 : 金庸的厭女情結 射鵰三部曲 及 天龍八部 的原型分析 份隱藏, 充當一個在明教中侍奉人的尋常丫環角色, 只在綠柳山莊見明教遭趙敏暗算, 明教快將全軍覆沒時, 才用八卦之術佈置防禦, 參與指揮明教教徒抵抗元軍, 顯示過人才能 215, 令她的身份加添神秘色彩 直至在靈蛇島, 為救母親和張無忌, 才表露真正身份, 答應回波斯總教擔任教主 216 以小昭在小說中的大部份表現, 確是難以將她歸納在厭女角色之中, 她勇敢 對愛情忠貞 偉大 無私 令她成為厭女人物的最大原因, 全因為金花婆婆是她的母親 嬰兒發展的研究者和理論家們 ( 例如畢貝 李滕伯格 斯滕等人 ) 業已 積累了很多證據, 表明兒童與父親或母親之間情感微妙的相互交往如何影響 到兒童自己的世界建構過程 217 小昭如果生於一個平常家庭, 可能是一位溫柔善良, 又擅於料理家庭的好妻子 好母親 偏偏她的母親卻有特殊身份, 是波斯明教總壇的聖女, 該說是一位叛教的聖女, 注定要接受懲罰 ( 焚身之罰 ), 最後只能讓小昭過着逃亡的生活, 自小沒有父母關愛, 由於帶着母親和自己身份的秘密, 自得不斷隱瞞, 欺詐騙人 的行為令小昭不得不被歸入在厭女之列 3. 周芷若由於滅絕師太死意已決, 不願領明教張無忌的情, 因此命周芷若立下重誓, 並出任第四代峨嵋掌門 周芷若在萬安寺中臨危受命, 除發下重誓不得與張無忌發生感情外, 更堅負重任 她必須按師父旨意, 以美色誘惑張無忌以取得屠龍刀, 和原本在峨嵋派的倚天劍合到一塊, 解開當中隱秘 周芷若以卑鄙手段奪得倚天劍和屠龍刀後, 將刀劍一併斫斷, 參破當中的武林至秘, 以光復峨嵋, 報師門之仇 身負屠龍刀與倚天劍統領武林的秘密, 周芷若只得改變心性, 由善良寬容的小女孩, 變成心狠手辣之輩, 由其向張無忌 謝遜 殷離 趙敏等人下毒藥十香軟筋散, 到嫁禍趙敏 損害殷離容貌並殺害她 濫殺蒙古兵 殺謝遜滅口 練陰毒功夫 殺害武當七子等事, 全因為要保守屠龍刀和倚天劍當中的秘密 最終成為其中一個典型厭女人物 4. 康敏康敏無意中得知喬峰是契丹人的身世, 有意揭發令他身敗名裂 面對丈夫馬 金庸, 倚天屠龍記 940 金庸, 倚天屠龍記 1238 艾森卓 15

48 大元疾言厲色阻止她揭露喬峰身世時, 她無視丈夫的怒斥, 對丈夫指不准自己出門, 如吐露隻言片語, 會把自己斬成肉醬的恐嚇, 以行動作出抗議, 決定勾結情人兼丐幫長老白世鏡, 聯手把丈夫殺掉, 並把殺人之名推諉在喬峰身上 當白世鏡不願出賣喬峰, 寧死也不揭露喬峰的身世秘密時, 她又找全冠清幫忙, 以自己的身軀為報酬 218, 終於如願以償, 把喬峰推向一個萬劫不復的境地 康敏因為拿住喬峰身世的秘密, 為致喬峰於死地, 以報復他在洛陽百花會中不看自己一眼的仇恨, 接着以謊話, 陷阱等令喬峰走向滅亡之路 這種行為, 正好回應 女人傾向於比男人更缺少羞恥感和自尊心, 更容易說假話, 她的記性更好, 也更具有欺騙性 219 令她成為 最出色 的厭女角色 5. 葉二娘葉二娘與玄慈之間的關係, 注定沒有美滿結局 一個是尋常的美女, 一個卻是少林寺方丈, 更是當年的 帶頭大哥 地位懸殊已是一阻力, 加上背景不同, 更是無法開花結果的原因 他們之間不止有情有欲, 更有一子 虛竹 可這個秘密被他們埋藏在心達廿多年, 直至在河南少室山一幕才被揭穿 葉二娘在玄慈接受扙責時曾哭叫 : 此事須怪不得方丈, 都是我不好, 是我受人之欺, 故意去引誘方丈, 這餘下的棍由我來擔吧! 玄慈則感嘆: 這些年來, 可苦了你啦! 葉二娘道 : 我不苦, 你有苦說不出, 那才是真苦 220 可見兩人的相知相親, 卻苦無結果, 更看到葉二娘為守着她與玄慈之間的秘密, 即使兒子被抓走, 亦不能向人透露 最終導致她殘暴的性格, 變成濫殺無辜, 甚至是屠殺兒童的魔頭, 走上厭女的道路 ( 二 ) 影子關係女性的缺失除表現在保守秘密以外, 還與影子有關 影子的關係普遍在姐妹之間發生, 兩者形成一個對比 在金庸的小說中, 我們可找到兩個影子的故事, 分別是大理無量山劍湖畔石洞中的玉像 ( 小妹子 ) 和李秋水, 還有阿朱和阿紫, 最終做成兩個悲劇人物, 令她們走上厭女的道路 1. 小妹子和李秋水小妹子, 其實就是山洞中的玉像 玉像乃是一宮裝美女, 手持長劍, 白玉雕 金庸, 天龍八部 1031 布朗米勒 207 金庸, 天龍八部 1780,1786

49 陳勵德 : 金庸的厭女情結 射鵰三部曲 及 天龍八部 的原型分析 成 玉像如真人一般大小, 身上一件淡黃色綢衫微微顫動 更奇的是一對眸子瑩然如水, 神采飛揚 玉像上白玉的紋理隱隱透着暈紅之色, 更與常人肌膚無異 玉像頭上的頭髮是真人髮, 雲鬢如霧 藐姑射之山, 有神人居焉, 肌膚若冰雪, 綽約如處子, 不食五穀, 吸風飲露 正是對此玉像的最好描述 李秋水與小妹子的容貌十分相似, 分別不過在小妹子 嘴角邊有個酒窩, 右眼旁有顆黑痣 221, 但在感情中卻有不同的待遇 雖然當時才十一歲的小妹子在故事中自始至終從沒有過任何一句話, 但她卻得到無崖子的青睞, 自雕像製成以後, 一直以 她 作陪伴, 目光中流露出愛戀不勝的神色 相反, 活脫脫站在無崖子面前的李秋水, 卻得不到關顧, 最後只落得自暴自棄, 找許多俊秀的少年來調情給無崖子看, 以換取無崖子的關愛, 最後徒勞無功, 反令無崖子一怒出走 李秋水殺光那些美少年後, 便到西夏擔任皇太妃 到臨終時才得知無崖子朝夕不離的畫卷中, 所繪畫的肖像原來就是小妹, 只道 師姊, 你我兩個都是可憐蟲, 都 都 教這沒良心的給騙了, 哈哈, 哈哈, 哈哈! 大笑三聲後, 口鼻流血並含怨而終 阿朱和阿紫阿朱和阿紫, 在金庸的作品中, 可謂一個鮮明的對比 在中國古代傳統文化裏, 正色是五行的青 赤 黃 白 黑, 紫色由青和赤色組合而成, 並非正色, 可以表達為 不正統 論語. 陽貨 中, 孔子曾言 惡紫之奪朱也, 惡鄭聲之亂雅樂也, 惡利口之覆邦家者, 所以人們往往把以邪犯正 以下亂上比作 以紫奪朱 我們可以相信金庸在構思阿紫與阿朱這兩個人物, 起名時便受 論語 所影響, 也注定阿紫在故事一開始, 便以厭女的身分出現 阿朱為愛死在喬峰手下, 實屬一場陰差陽錯的誤會, 沒有人會對阿朱多加苛責 阿朱溫婉可人, 為喬峰來說, 就如太陽一樣, 既帶來光, 亦帶來暖 所以, 盡管她早已不在人世, 喬峰卻對她難以忘記 至於阿紫, 仿佛是對照阿朱的影子, 有其嬌美的形態, 卻沒有她善良 明亮的性格, 相反是殘忍狠毒 喬峰曾不止一次認為阿紫不可理喻, 殘忍至極 先有在小鏡湖畔作弄禇萬里輕賤人命 胡亂殺生 向段正淳射毒針, 後來在長台鎮割去酒保的半截舌頭 把摘星子燒得半死不活 用毒針射喬峰 虐待游坦之等歹毒行為 223 阿紫越是希望成為阿朱的替代品, 其行為越是看到她的不自量力 因為阿紫愈是殘忍任性, 越顯得阿朱的善解人意 ; 金庸, 天龍八部 1573 金庸, 天龍八部 金庸, 天龍八部 928,930, ,1083,1088,1167,1177,1182,1186,1191, 1204

50 阿朱為愛犧性, 以消弭喬峰與父親之間的仇怨 ( 雖然最終被證實是康敏捏造的謊 言 ), 越顯出阿紫犧性他人, 害得人不死不活的不堪 終於令阿紫成為一個徹徹底 底的厭女角色 四 永恒的女性 理論參照黎師活仁 林語堂 瘂弦和簡媜筆下的男性與女性 一書, 阿尼瑪 ( 即 永恒的女性,anima) 和阿尼姆斯, 是容格 (C.G.Jung, ) 心理學的理論, 常用於對文藝作品中男女性形象的分析 這一理論指出, 由於千百年來男女性長期接觸, 共同交往, 令男性或女性都各具有異性的特質, 男性中的女性一面, 稱為阿尼瑪 (anima) 224 容格夫人 (Emma Jung, ) 首先確立此理論 225 阿尼瑪原理強調愛洛斯 (eros) 因此, 阿尼瑪可分四個階段, 即生物的阿尼瑪 羅漫蒂克的阿尼瑪 聖靈的階段和智慧的阿尼瑪 這四個階段順序是 : 能力 (power and will) 行為 (deed) 字(word) 和意義 (meaning) 1. 阿尼瑪的四個階段阿尼瑪雖然如人生之有百態, 但大抵可歸納為四大類, 這四大類是階段性地發展的 第一階段是 生物的阿尼瑪, 這是生育子女的阿尼瑪, 以性和生殖為前提的, 代表人物是夏娃 (Eve) 男性的阿尼瑪是由母親所塑造的 另一方面, 如不能及早離開母親獨立, 或者是早年喪母以至無法體驗母子關係的, 都會不斷從不同的女性找尋母親的形象, 南歐傳說中的唐璜 (Don Juan) 是其中一個例子 唐璜是西洋一個虛構人物,1630 年首次在西班牙一部戲劇中成為文學中的人物, 他是一名浪子, 征服了無數女子, 但又把她們一一拋棄 226 第二階段是 羅漫蒂克的阿尼瑪, 或者是 引起情欲衝動的阿尼瑪, 以 浮士德 (Faust) 的海倫 (Helen) 為代表 古典的例子中可舉阿伯拉爾 (Pierre Abéard, ) 和埃羅伊茲 (Héloïse, 約 ) 的戀愛悲劇說明 227 埃 224 黎活仁, 林語堂 瘂弦和簡媜筆下的男性與女性 ( 台北 : 大安出版社,1998)9 225 Emma Jung, Animus and Anima(Dallas: Spring Publication, 1957)2-3; 河合隼雄, 心理學入門 ( 容格心理學入門, 東京 : 培風館,1983)210-11; Sharon Kay Julsonnet: Androgyny and Its Relationship to the Anima and Animus and Related Psychological Constructs,.diss. Texas, 河合隼雄 林道義, 查拉斯圖拉的深層心理 ( 深層, 東京 : 朝日出版社, 48

51 陳勵德 : 金庸的厭女情結 射鵰三部曲 及 天龍八部 的原型分析 羅伊茲是法蘭克女修院院長, 她叔父委託阿伯拉爾給她輔導, 兩人因接觸而相戀, 生了一個孩子, 後來兩人的婚姻不為親屬所容, 阿伯拉爾遭閹割, 夫婦兩人分別遁跡空門 容格則舉希臘神話特洛伊 (Troy) 的赫勒涅 (Helen) 為例以說明, 赫勒涅是浮士德冒生命危險探求的永遠的女性形象 228 這種女性形象的追求, 在西洋文藝史上極為發達, 但是在東方社會差不多沒有拓展, 原因是在禮教大防之下, 男性很難有機會接觸異性 阿尼瑪的第三階段是 聖靈的階段, 西方的聖母瑪利亞是一個典型, 中國則以嫦娥和觀音為代表 愛欲 (eros) 的最高形態是對宗教的獻身, 瑪利亞既是母親也是處女, 有著處女的純潔, 所以第三階段的阿尼瑪又可以稱為 純潔的阿尼瑪 弗朗茲 (Marie Louise von Franz, ) 認為與聖母瑪利亞類似的形象是觀音菩薩, 另外, 嫦娥 (Lady of the Moon) 是一個更為大眾化的陰性特質 在印度, 是由沙克提 (Shakti) 帕瓦提(Parvati) 拉提(Rati) 及其他的神來代表 ; 在穆斯林文化之中, 則以穆罕默德的女兒法提瑪 (Fatima) 來代表 229 阿尼瑪的第四階段強調智慧, 又可稱為 智慧的阿尼瑪 這階段的阿尼瑪表現出過人的睿智, 常以男性的形象出現, 如雅典娜 容格強調智慧之時, 舉沙皮恩特亞 (Sapientia) 為象徵, 她有過人的智慧, 另外, 強調與 本我 (self, 神或智慧老人 ) 結合之時, 容格又舉身披甲冑 並飾以宙斯頭顱的希臘女神雅典娜為例來說明, 換言之, 這一形象有着 雌雄同體 (androgyny) 的特點 230 弗朗茲則舉 雅歌 ( Song of Songs ) 之中的舒拉米特 (Shulamite) 為例子 阿尼瑪與周芷若的形象依容格心理學而言, 眾多金庸小說的女主人公都不過是阿尼瑪的投射 她們大多貌美, 身材標準, 體能甚佳而且懂得武功, 與對手勢均力敵 她們亦擁有智慧謀略, 部分更能在男性主導的江湖中佔有一席位 容格認為阿尼瑪的發展, 可歸納為四階段, 愈後的階段愈高級 而在眾多女角中, 筆者認為以周芷若最具代表性 故本文將以周芷若為分析對象 )183 林道義 183 弗朗茲, 個體化的過程 ( The Process of Individuation ), 收入 人類及其象徵 (Man and His Symbols), 卡爾 容格 (C.G. Jung) 等, 張舉文 榮文庫譯 ( 遼寧 : 遼寧教育出版社,1988)165 林道義 弗朗茲 1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