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類別：一般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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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投 稿 類 別 : 一 般 主 題 二 ( 同 志 研 究 ) 稿 件 編 號 :B-1-8 籃 球 運 動 中 女 同 志 的 T 味 身 體 操 演 吳 宜 霏 高 雄 師 範 大 學 性 別 教 育 研 究 所 碩 士 蔡 麗 玲 高 雄 師 範 大 學 性 別 教 育 研 究 所 副 教 授 摘 要 本 研 究 從 身 體 展 現 與 人 際 互 動 的 面 向 理 解 T 味 女 同 志 在 籃 球 運 動 中 的 經 驗, 目 的 在 呈 現 T 味 女 同 志 去 陰 性 的 性 別 操 演 行 動, 以 及 主 體 與 認 同 建 構 的 歷 程 在 籃 球 這 個 公 認 極 為 性 別 化 的 運 動 場 域 中,T 味 女 同 志 反 而 能 翻 轉 出 位 居 中 心 的 性 別 位 置, 並 具 有 顛 覆 異 性 戀 二 元 性 別 主 流 結 構 的 價 值 筆 者 選 定 某 大 學 女 子 籃 球 校 隊 為 研 究 田 野, 進 行 了 為 期 一 年 半 的 參 與 觀 察, 並 募 集 五 位 符 合 研 究 議 題 的 受 訪 者 進 行 深 度 訪 談, 獲 得 以 下 研 究 發 現 在 籃 球 運 動 情 境 中,T 味 女 同 志 構 築 認 同 的 過 程 是 先 摒 除 被 視 為 女 性 特 質 的 部 分, 再 作 出 與 男 性 相 異 的 變 形, 既 不 依 附 於 被 指 認 的 性 別 身 分 上, 也 不 全 然 投 身 於 另 一 對 立 性 別 中, 她 們 以 不 認 同 作 為 逼 顯 主 體 的 性 別 位 置 的 策 略, 進 而 向 非 男 非 女 的 性 別 狀 態 滑 移 因 此, 本 研 究 提 出 T 味 一 詞 取 代 T 的 使 用, 指 稱 以 吸 引 其 他 生 理 女 性 為 目 的 的 去 陰 性 展 演, 所 生 成 的 性 別 特 質 這 樣 的 概 念 可 保 有 較 多 性 別 展 演 的 能 動 性, 避 免 再 製 出 T 的 性 別 刻 板 印 象 本 研 究 發 現, 女 同 志 藉 由 添 加 或 減 少 的 性 別 符 碼 展 現 T 味 濃 淡, 以 此 表 露 情 慾 傾 向 ; T 味 並 非 僅 是 一 種 身 體 風 格, 更 是 性 別 主 體 過 渡 到 情 慾 關 係 ( 性 慾 ) 的 導 體 T 味 的 重 複 操 演 除 了 成 就 去 陰 性 的 女 體, 也 讓 去 陰 性 女 體 在 追 求 女 性 時, 差 異 化 同 性 間 的 身 體 形 態, 確 立 出 T 味 女 同 志 自 身 所 欲 求 變 成 的 女 性 身 體 與 她 慾 望 的 女 性 身 體 的 不 同, 因 此 T 味 的 操 演 整 合 了 女 性 身 體 / 去 陰 性 特 質 / 同 性 戀 三 者 的 關 係, 建 構 出 T 味 女 同 志 的 主 體 性 別 位 置 另 外, 以 T 味 釐 清 做 陽 剛 去 女 性 與 去 陰 性 三 者 的 行 動 差 別, 有 助 於 T 味 女 同 志 不 需 要 刻 意 割 捨 女 性 身 體 認 同 或 犧 牲 性 別 展 演 的 踰 越 / 愉 1

2 悅, 以 換 取 論 述 上 的 主 體 統 一 性 以 T 味 取 代 T 的 說 法, 也 可 作 為 在 非 男 即 女 的 語 言 結 構 中, 為 被 架 空 的 非 異 性 戀 性 別 主 體 解 套, 亦 可 避 免 將 T 味 女 同 志 客 體 化, 以 凸 顯 她 們 性 別 流 動 的 經 驗 價 值 本 研 究 有 助 於 未 來 性 別 研 究 的 發 展 與 運 用, 特 別 是 T 味 概 念 對 於 性 別 多 樣 化 的 呈 現 上, 挑 戰 更 多 對 性 / 性 別 / 性 傾 向 的 既 有 想 像, 激 發 出 多 元 的 敘 事 方 式, 豐 富 性 別 光 譜 上 的 漸 層 色 彩 關 鍵 字 :T 女 同 志 籃 球 運 動 T 味 陽 剛 氣 概 陰 性 氣 質 性 別 操 演 身 體 風 格 主 體 認 同 壹 緒 論 一 研 究 緣 起 1 本 研 究 受 2006 年 加 拿 大 學 者 Caroline Fusco 訪 台 的 一 場 研 討 會 中 的 學 術 研 究 所 啟 發 她 提 到 在 美 國 的 運 動 團 隊 中 同 志 運 動 員 遭 受 沉 默 的 歧 視 與 明 顯 的 敵 視, 讓 我 深 受 另 一 個 文 化 中 與 我 自 身 截 然 不 同 且 多 屬 受 迫 壓 抑 的 女 同 志 運 動 經 歷 所 震 撼 回 顧 台 灣, 以 性 別 視 角 出 發 的 刊 物 中, 運 動 領 域 亦 鮮 少 成 為 主 要 議 題 2, 性 別 研 究 學 術 界 及 婦 女 團 體 也 還 沒 有 照 顧 到 體 育 運 動 這 個 面 向 ; 而 學 者 畢 恆 達 張 素 珠 (2006) 也 指 出 體 育 運 動 界 也 幾 乎 很 少 討 論 性 別 的 議 題, 至 多 只 是 在 各 種 運 動 調 查 項 目 中 有 性 別 這 個 變 項 而 已 因 此, 我 希 望 以 自 我 經 驗 為 出 發, 在 研 究 中 透 過 扣 連 運 動 文 化 與 社 會 中 性 別 論 述, 以 描 繪 出 運 動 場 域 中 的 性 別 樣 貌, 並 從 中 探 求 女 同 志 在 運 動 場 域 中 的 另 類 身 體 經 驗 是 否 能 別 於 過 往 的 描 述 的 可 能 雖 然 在 不 同 文 化 中, 同 性 戀 皆 非 主 流 性 別, 甚 至 常 落 居 他 者 地 位, 但 在 女 同 志 的 運 動 處 境 上, 台 灣 與 歐 美 過 往 與 現 況, 依 我 自 身 經 驗 觀 察 出 許 多 差 異, 這 值 得 我 們 1 Caroline Fusco 是 多 倫 多 大 學 體 育 及 健 康 學 系 助 理 教 授, 曾 於 2006 年 來 台, 受 國 立 高 雄 師 範 大 學 性 別 教 育 研 究 所 之 邀, 舉 行 性 別 融 入 式 教 學 應 用 的 專 題 演 講, 並 在 會 中 提 及 她 個 人 在 1995 年 關 於 女 同 志 運 動 員 處 境 的 研 究 成 果 2 性 別 平 等 教 育 季 刊 是 國 內 主 要 性 別 議 題 刊 物, 回 顧 其 內 容 可 了 解 國 內 性 別 走 向 它 自 87 年 2 月 1 日 創 刊 至 今 共 52 期, 直 到 39 期 翻 滾 吧! 不 分 性 別 體 育 運 動 才 出 現 體 育 運 動 為 主 題 的 專 刊,30 期 雖 有 相 關, 但 主 題 也 偏 向 遊 戲 與 休 閒 活 動, 而 過 往 的 相 關 文 章 為 數 不 多 且 零 星 穿 插 在 各 期 2

3 從 時 代 社 會 脈 絡 關 係 出 發, 探 索 本 土 化 之 運 動 女 同 志 經 驗, 開 啟 新 的 性 別 對 話 二 研 究 背 景 與 目 的 我 過 去 在 球 場 的 運 動 經 驗, 常 聽 到 男 性 球 友 對 於 女 性 運 動 員 有 意 或 無 意 間 充 滿 性 別 歧 視 的 說 法, 例 如 打 三 對 三 鬥 牛 時 分 到 跟 女 生 同 隊, 會 故 意 戲 謔 的 說, 我 們 這 樣 是 二 打 三 耶!, 女 生 雖 是 在 場 卻 如 同 缺 席 (absence), 女 性 的 身 體 在 運 動 過 程 中 好 似 隱 形 不 存 在 ; 或 是 拿 女 性 來 指 稱 不 夠 強 硬 表 現 不 佳 的 男 人, 以 污 名 的 方 式 再 現 女 性 其 次, 對 女 性 的 不 友 善 也 出 現 在 運 動 過 程 中 帶 有 性 意 涵 幾 近 於 性 騷 擾 的 用 語, 例 如 會 對 防 守 女 生 的 男 隊 友 說 小 心 不 要 抄 錯 球 3 喔! 不 然 是 要 負 責 的 這 種 物 化 運 動 中 的 女 性 身 體 行 為 時 有 所 見 有 時 女 生 一 場 球 打 下 來 如 同 在 打 仗 般, 敵 人 是 運 動 場 中 的 男 性 主 義, 欲 爭 取 的 也 不 過 是 在 球 場 上 一 丁 點 運 動 的 空 間 不 過, 球 場 邊 的 正 妹 4 情 況 卻 有 些 不 一 樣, 如 果 她 們 是 啦 啦 隊, 那 每 個 男 生 打 起 球 來 都 有 如 神 明 護 體 般 神 勇, 而 且 就 算 她 不 會 打 球 都 可 能 會 被 邀 請 到 球 場 上 同 樂 通 常 能 不 能 上 場 打 球 是 由 佔 據 球 場 中 心 的 男 性 決 定, 符 合 或 願 臣 屬 父 權 規 則 的 女 性, 由 於 能 夠 成 為 男 性 的 慾 望 及 控 制 的 對 象, 且 不 危 害 男 性 的 得 利 位 置, 因 此 在 其 權 力 範 圍 內, 男 性 較 願 意 釋 出 些 許 父 權 紅 利 (patriarchal dividend) 5 予 其 分 紅 綜 述 而 言, 女 性 並 非 完 全 不 存 在 於 球 場, 只 是 在 男 性 眼 中, 女 性 被 同 意 在 球 場 上, 多 被 當 作 娛 樂 的 展 示 作 用, 難 以 一 個 可 敬 的 對 手 之 姿 態 出 場 另 外, 男 性 除 了 用 明 確 的 生 理 形 貌 來 區 辨 自 我 與 女 性 的 差 別, 更 進 一 步 以 相 對 性 的 陰 柔 氣 質 來 確 認 自 我 的 陽 剛 氣 概, 因 此 他 必 須 很 明 確 的 指 認 誰 比 他 娘, 才 可 定 位 出 自 己 的 man ; 甚 至 依 此 推 測 他 人 性 傾 向, 以 便 排 除 非 異 性 戀 男 性 進 入 領 域 這 樣 的 遊 戲 規 則 即 使 是 具 運 動 實 力 的 男 同 志, 也 未 必 能 安 適 其 中, 如 前 美 國 職 籃 NBA 猶 他 爵 士 隊 球 員 亞 邁 奇 (John Amaechi) 在 2007 年 2 月 公 開 自 己 同 志 身 分, 他 深 信 同 志 身 分 是 當 時 不 被 球 團 續 約 的 主 要 原 因 之 一 6 這 類 的 恐 同 文 化 常 顯 露 在 男 子 運 動 團 隊 中, gay 字 常 被 來 取 笑 表 現 不 佳 或 較 女 性 特 質 的 球 員, 這 類 歧 視 同 志 的 言 論 甚 至 被 教 練 用 來 激 勵 球 員 ( 畢 恆 達 洪 文 龍,2006) 但 上 述 的 拒 女 論 點 與 排 同 現 象 皆 無 法 涵 蓋 筆 者 過 去 經 驗 中 那 些 奔 馳 在 籃 球 場 上 可 見 的 女 同 志 們, 尤 其 是 以 非 男 性 期 望 的 女 性 形 象 上 場 的 女 3 球 常 被 用 作 雙 關 語, 借 指 女 性 的 乳 房 或 是 男 性 的 睪 丸 4 目 前 時 下 流 行 用 語, 形 容 身 材 好 長 相 佳 且 打 扮 時 髦, 會 讓 人 眼 睛 為 之 一 亮 的 年 輕 女 子 5 Connell(2002) 在 其 著 作 性 / 別 中 提 出 父 權 紅 利 的 概 念, 意 指 男 性 整 體 藉 由 維 繫 性 別 不 平 等 結 構 而 獲 得 的 利 益, 並 由 全 體 男 性 受 惠, 而 個 人 收 益 多 少 並 不 一 定 ( 劉 泗 瀚 譯,2004) 6 資 料 來 源 台 灣 性 別 人 權 協 會 電 子 新 聞, 3

4 同 志 男 性 女 性 異 性 戀 與 同 性 戀 在 球 場 上 形 成 微 妙 與 錯 綜 的 權 力 與 宰 制 結 構, 看 似 由 男 性 徹 底 掌 握 運 動 場 上 的 性 別 型 態, 但 卻 可 能 漏 掉 某 些 在 異 性 戀 男 女 二 元 機 制 下 被 化 約 掉 的 族 群, 任 其 流 竄 其 中, 例 如 未 出 櫃 的 陽 剛 男 同 志 或 是 女 同 志 中 較 陰 柔 的 婆 或 是 不 分 7, 因 為 他 / 她 們 沒 有 明 顯 的 辨 識 特 徵, 躲 開 了 恐 同 的 篩 選, 被 當 作 一 般 男 性 女 性 放 行 或 分 紅 球 場 是 個 社 會 關 係 的 場 域, 其 中 亦 包 含 性 別 關 係, 因 此 具 陽 剛 氣 概 的 T 女 同 志 不 同 於 前 兩 者 的 異 形 / 過 關, 仍 能 留 在 性 別 化 的 運 動 場 上, 其 特 殊 性 在 此 脈 絡 中 便 鮮 明 起 來 洪 文 龍 (2008) 曾 寫 到, 女 同 志 運 動 員 連 結 與 轉 變 男 性 氣 概 與 女 性 氣 質 的 傳 統 關 係, 創 造 另 類 的 女 性 表 現, 例 如 像 男 人 的 女 同 志, 非 正 統 的 慾 望 與 外 表 運 動 使 女 人 連 結 陽 剛 的 活 動 與 性 質 ( 外 表 ) 與 女 性 氣 質 ( 內 在 ) 8 就 筆 者 個 人 長 期 身 處 田 野 的 觀 察, 即 便 球 場 有 厭 女 恐 同 的 等 情 結, 但 T 女 同 志 仍 絡 繹 不 絕 的 穿 梭 其 中 在 台 灣 籃 球 仍 屬 於 普 及 化 男 性 化 的 團 體 性 體 育 活 動, 經 由 不 同 個 體 的 展 演, 籃 球 運 動 中 的 陽 剛 氣 概 是 否 能 呈 現 出 多 元 的 樣 貌? 或 許 T 女 同 志 在 特 定 的 運 動 文 化 中 形 構 性 別 主 體 的 經 驗 可 以 提 供 我 們 一 些 答 案 以 Goffman 的 戲 劇 論 觀 點, 球 場 或 許 如 舞 台 一 般, 我 們 得 以 在 此 向 觀 眾 展 示 某 種 自 我, 得 出 某 種 互 動 反 應 (Turner, 1994; 張 君 玫 譯,1996), 甚 至 有 無 可 能 提 供 了 一 個 身 分 隱 / 現 游 移 的 空 間, 使 T 女 同 志 得 於 其 中 自 由 呈 現 想 要 的 身 體 形 象? 過 去 許 多 關 於 同 志 與 運 動 的 相 關 研 究, 多 數 著 重 於 分 析 身 體 符 號 身 分 認 同 性 別 政 治 與 困 境 本 研 究 希 望 以 不 同 以 往 的 呈 現, 從 T 女 同 志 的 運 動 經 驗, 探 求 T 女 同 志 在 運 動 文 化 與 性 別 常 規 的 交 集 中 的 身 體 行 動, 以 及 了 解 其 行 動 所 衍 生 的 能 動 性, 如 何 牽 動 T 女 同 志 的 主 體 與 認 同 形 構 ; 更 期 待 可 提 供 另 一 種 看 待 壓 迫 結 構 的 方 式, 將 性 別 化 的 場 域 轉 化 為 操 演 性 別 與 情 慾 的 舞 台 貳 文 獻 探 討 晚 進 女 性 主 義 者 受 到 傅 科 著 述 與 精 神 分 析 文 獻 影 響, 開 始 重 新 將 主 體 理 論 化 為 關 係 性 和 偶 然 性 的, 並 主 張 主 體 並 非 僵 固 穩 定 的 性 別 實 體, 而 是 流 動 且 暫 時 的 狀 態, 處 於 變 化 的 過 程 (Mcdowell, 1999; 徐 苔 玲 王 志 弘 譯,2006) 學 者 Stuart Hall 即 認 為, 認 同 發 展 到 所 謂 後 現 代 主 體 的 階 段, 主 體 不 再 具 有 固 定 本 質 或 永 久 的 認 同, 並 且 會 經 驗 到 破 碎 的 重 組 的 多 元 而 非 單 一 化 的, 有 時 7 婆 一 詞 在 女 同 志 圈 意 指 T 的 老 婆, 而 不 分 多 為 認 同 自 我 女 性 身 分 並 以 女 性 身 體 特 質 為 榮 兩 者 外 型 與 一 般 異 女 間 不 易 辨 識 ( 鄭 美 里,1997) 8 資 料 來 源 為 台 灣 立 報 電 子 報, 性 別 大 補 帖 : 女 同 志 運 動 員 一 文, 引 用 網 址 為 4

5 互 相 矛 盾 或 無 法 決 定 的 一 種 多 重 認 同 ( 引 自 朱 全 斌,1997, 頁 37-38) 本 研 究 欲 研 究 的 主 體 為 T 女 同 志, 希 望 了 解 她 們 如 何 在 運 動 脈 絡 中 定 位 自 我 的 性 / 性 別 / 性 傾 向 主 體, 這 樣 的 主 體 性 不 但 是 一 種 存 在 狀 況, 也 是 一 種 被 構 成 主 體 所 歷 經 的 過 程, 筆 者 希 冀 在 T 女 同 志 主 體 構 成 的 過 程 中, 看 見 她 們 如 何 抉 擇 與 思 考 自 己 所 要 的 主 體 位 置, 並 且 認 同 又 如 何 推 動 身 體 行 動 展 現 出 人 在 論 述 中 的 能 動 性 以 下 提 出 後 結 構 主 義 中,Monique Wittig 女 同 志 不 是 女 人 Judith Butler 性 別 操 演 與 Iris Marion Young 陰 性 身 體 三 位 學 者 的 身 體 與 認 同 理 論 作 為 分 析 取 徑 希 冀 描 繪 出 T 女 同 志 在 性 別 運 動 與 主 體 的 研 究 位 置, 並 開 展 能 呈 現 T 女 同 志 運 動 經 驗 及 性 別 主 體 的 另 類 視 角 一 T 女 同 志 是 不 是 女 人? Monique Wittig 在 其 異 性 戀 思 維 (The Straight Mind) 一 書 中 明 白 指 出, 生 理 女 性 並 非 先 於 社 會 存 在, 而 是 社 會 建 構 之 結 果 她 主 張 是 壓 迫 機 制 創 造 了 性 別, 而 非 性 別 產 製 壓 迫, 並 直 指 性 別 差 異 是 異 性 戀 思 維 的 產 物, 生 理 性 別 與 性 取 向 沒 有 必 然 的 連 結 ( 引 自 張 小 虹,1996) 就 此 而 言, 女 人 是 在 異 性 戀 中 才 存 在 的, 並 且 是 被 強 迫 與 預 設 連 結 上 女 性 該 有 的 陰 柔 氣 質, 那 麼 當 女 性 的 身 分 被 確 立 下 來 的 那 一 刻 起, 便 是 與 運 動 所 強 調 的 陽 剛 氣 概 互 斥 的 開 始, 也 造 成 了 女 性 在 運 動 空 間 的 邊 緣 化 甚 至 遭 受 隔 離 透 過 Wittig 提 出 的 觀 點, 可 以 更 細 緻 地 分 析 運 動 場 域 中 的 女 性 必 須 或 不 得 不 變 成 一 個 男 人 的 處 境, 筆 者 也 進 一 步 援 引 Wittig 女 同 志 不 是 女 人 之 論 來 提 問, 假 若 T 女 同 志 本 就 不 被 歸 屬 於 女 人, 那 麼 她 投 身 運 動 中 會 有 什 麼 不 同 於 女 性 的 經 歷?T 女 同 志 不 在 異 性 戀 範 疇 中, 那 她 需 要 以 如 何 的 姿 態 進 入 球 場 呢? 在 強 制 異 性 戀 下, 許 多 運 動 在 體 格 特 質 上 的 需 求, 例 如 身 材 健 美, 甚 至 是 略 為 健 壯 要 好 鬥 等, 在 異 性 戀 範 疇 中 是 屬 於 男 性 的 特 徵, 女 性 若 有 過 多 此 類 特 質 容 易 造 成 性 別 角 色 混 淆, 難 以 被 指 認, 進 而 危 及 自 我 女 性 認 同 父 權 透 過 異 性 戀 機 制 對 女 性 參 與 運 動 產 生 影 響, 像 男 人 的 女 人 缺 乏 性 吸 引 力 的 說 法 成 了 限 制 的 利 器 Wittig 認 為 實 踐 同 性 戀 可 以 超 越 異 性 戀 所 設 置 的 性 別, 也 就 是 說 在 異 性 戀 的 二 元 關 係 中, 經 由 同 性 情 慾 實 踐 的 歡 愉 以 顛 覆 用 生 育 機 能 來 標 誌 定 義 女 性 身 體 的 概 念 (Butler, 1999) 依 此 而 言,T 女 同 志, 因 情 慾 關 係 的 對 象 非 男 性, 身 體 企 圖 吸 引 的 對 象 也 不 是 男 性, 不 同 於 一 般 女 性 運 動 員, 在 運 動 參 與 上 可 不 受 女 性 角 色 所 束 縛, 運 動 場 得 以 是 女 同 志 與 女 性 身 分 暫 時 分 離 且 踰 越 性 別 的 場 域 另 一 方 面, 運 動 文 化 形 成 若 來 自 於 異 性 戀 體 制 中 男 人 女 人 的 共 犯 結 構, 那 T 女 同 志 出 現 於 運 動 空 間 或 許 可 以 形 成 一 股 破 壞 力, 因 為 主 控 運 動 場 域 的 男 性 對 她 們 身 體 缺 乏 界 定 的 範 疇 5

6 然 而,Wittig 將 女 同 志 定 義 為 完 全 超 越 男 女 二 元 對 立 已 獲 解 放 的 主 體, 這 樣 理 想 化 的 說 法 受 到 Butler 批 判, 她 認 為 Wittig 將 整 個 性 ( 別 ) 救 贖 寄 託 於 單 一 化 的 主 體 類 別, 除 了 形 成 排 他 性 概 念, 更 否 定 了 性 別 間 的 內 部 差 異 ( 周 華 山, 1995), 窄 化 了 女 性 身 體 的 想 像 在 此, 我 要 追 問 的 是, 即 使 Wittig 認 為 女 同 志 跳 脫 二 元 框 架, 但 不 代 表 女 同 志 不 受 任 何 性 別 論 述 召 喚 9, 運 動 的 T 女 同 志 如 何 看 待 自 我 主 體?T 女 同 志 透 過 運 動 又 產 製 出 怎 樣 的 內 部 差 異 性? 二 運 動 身 體 的 性 別 操 演 Judith Butler 於 1999 年 在 其 著 作 性 別 麻 煩 (Gender Trouble) 一 書 中 提 出 性 別 操 演 (performativity) 的 概 念 來 挑 戰 性 別 結 構 的 固 定 性 她 認 為 性 別 規 訓 的 連 貫 性 是 被 慾 望 想 像 及 理 想 化 的, 且 這 樣 的 理 想 化 是 透 過 行 動 姿 勢 與 慾 望 在 身 體 的 表 面 生 產 出 的 內 在 認 同, 並 對 身 體 形 成 意 義 的 結 果, 但 從 未 將 認 同 的 外 在 組 成 原 則 顯 露 為 原 因 (Butler, 1999) 在 此 定 義 上, 性 別 本 體 或 認 同 是 被 加 工 製 造, 並 透 過 外 在 符 號 所 維 持, 而 上 述 這 些 行 動 姿 勢 及 普 遍 的 規 則 即 被 解 釋 為 操 演 換 句 話 說, 主 體 認 同 是 在 不 斷 重 複 地 表 演 中 形 構, 以 致 產 生 自 然 形 態 和 實 體 表 象, 人 需 藉 由 重 複 的 行 為 來 確 立 自 我 的 主 體 存 在, 並 非 先 有 內 在 認 同 而 產 生 外 在 行 為, 認 同 與 行 為 是 共 構 的 關 係 運 動 場 是 人 們 操 演 所 在 的 場 所 之 一, 它 具 有 生 產 陽 剛 氣 概 的 特 殊 性 Coakley 曾 指 出, 陽 剛 氣 概 是 運 動 的 產 物, 並 非 運 動 本 身 的 特 性, 陽 剛 氣 概 是 經 由 運 動 而 制 度 化, 所 以 運 動 本 身 並 無 適 合 特 定 性 別 ( 引 自 楊 志 豪 劉 宏 裕 譯,2005) 這 說 明 運 動 本 身 其 實 是 一 個 媒 介, 若 男 性 需 透 過 運 動 而 使 陽 剛 氣 概 得 以 彰 顯, 那 麼 表 示 陽 剛 氣 概 與 男 性 並 非 天 生 即 連 結, 也 就 是 說, 女 性 亦 可 以 經 由 運 動 培 養 出 陽 剛 氣 概 運 動 是 操 演 的 符 號 之 一, 它 常 被 用 以 象 徵 強 壯 的 勇 敢 的 具 競 爭 性 男 性 化 之 類 的 意 涵, 女 性 可 藉 運 動 堆 砌 強 化 其 陽 剛 氣 概, 造 就 一 個 比 男 人 更 男 人 的 身 體, 打 斷 生 理 男 性 與 陽 剛 氣 概 的 單 一 連 結, 揭 示 了 性 別 特 質 與 性 別 身 體 的 可 操 演 性 (performatives) 若 將 運 動 再 拆 解 出 其 他 符 號, 則 不 難 看 運 動 提 供 一 個 操 演 的 情 境, 讓 人 可 以 有 做 不 同 選 擇 的 機 會, 例 如 服 裝 樣 式 的 挑 選 肢 體 外 貌 的 展 現 等 但 另 一 方 面, 我 們 雖 可 以 挑 選 操 演 的 元 素, 但 若 此 元 素 被 視 為 另 一 性 別 所 特 有, 則 我 們 就 得 冒 著 背 負 上 模 仿 之 名, 被 矮 化 成 不 良 的 贗 品 的 風 險, 例 如, 打 籃 球 時, 女 性 球 員 作 出 拉 杆 上 籃 單 手 投 籃 的 動 作 常 被 視 為 是 在 學 男 生 然 而 對 於 模 仿 之 說,Butler 亦 提 出 極 具 挑 戰 性 的 解 釋, 她 認 為 異 性 戀 認 9 召 喚 (interpellation) 的 術 語 是 阿 圖 塞 (Louis Althusser) 用 來 解 釋 主 體 經 由 認 識 自 己 而 被 徵 募 到 某 個 主 體 位 置 上 的 過 程 (Woodward 著, 林 文 琪 譯,2006), 有 如 主 體 認 同 的 對 號 入 座 6

7 同 本 身 即 是 強 制 性 的 重 複 必 須 不 斷 模 仿 卻 不 能 變 成 不 停 逼 近 而 無 法 企 及, 而 在 這 樣 的 不 斷 重 複 地 失 敗 中, 產 生 了 本 源 性 的 效 果, 並 且 本 源 需 要 有 派 生 物, 才 能 證 實 自 身 為 本 源 正 本, 因 為 本 源 只 有 在 用 區 別 它 們 所 生 產 的 派 生 物 時 才 具 有 意 義 ( 引 自 趙 英 男 譯,2001) Butler 指 出 拆 穿 本 源 假 象 的 方 式, 必 須 透 過 性 別 越 界 的 倒 置 的 模 仿, 且 必 須 將 拙 劣 的 模 仿 不 斷 地 重 複 使 其 在 性 別 結 構 中 產 生 自 然 化 愉 悅 性 David Hume 提 出 重 複 的 概 念, 他 認 為 重 複 不 會 改 變 重 複 出 現 的 物, 而 是 它 改 變 了 精 神 凝 視 物 時 的 某 些 東 西, 這 樣 的 重 複 不 是 相 同 的 複 製 翻 印, 而 具 有 差 異 的 潛 能 10 這 應 合 Butler 將 重 複 視 為 性 別 展 演 的 力 量 來 源 這 引 領 我 去 思 考, 如 果 運 動 被 預 先 男 性 化, 且 運 動 是 培 養 陽 剛 氣 概 的 合 法 及 有 效 途 徑, 運 動 是 否 一 條 阻 力 最 小 的 路 11 供 T 女 同 志 展 演 自 我? T 女 同 志 在 持 續 運 動 的 過 程 中, 能 否 能 操 演 出 陽 剛 女 體 的 自 然 性, 破 壞 男 / 女 二 元 的 身 體 範 疇? 運 動 中 的 操 演 性 對 於 T 女 同 志 又 會 產 生 什 麼 樣 的 主 體 經 驗? 操 演 行 為 的 重 複 並 非 全 然 固 定 缺 乏 變 化 的, 其 中 如 何 在 重 複 中 促 發 不 同 形 式 的 展 現 便 是 產 出 能 動 性 的 關 鍵 三 活 生 生 的 去 陰 性 女 體 以 活 生 生 的 去 陰 性 女 體 為 標 題, 揭 露 出 本 段 關 注 的 兩 個 焦 點, 一 是 活 生 生 的 身 體 經 驗, 這 是 源 自 存 在 現 象 學 的 概 念, 以 身 體 為 本 的 體 現 (embodiment); 另 一 個 是 去 陰 性 的 身 體 風 格, 釐 清 女 性 化 與 陰 性 化 的 意 義 差 異 Christine Battersby 曾 提 出 女 性 與 陰 性 並 不 一 定 屬 於 同 一 個 範 疇 之 觀 點, 她 認 為 女 性 身 體 之 存 在 特 質 與 血 肉 之 軀 的 身 體 經 驗 是 有 差 別 的, 從 女 性 肉 身 化 從 身 體 是 可 以 孕 育 出 另 一 個 身 體 經 驗 ;Young(2005) 曾 重 新 建 構 此 區 分, 陰 性 是 指 涉 陽 剛 / 陰 性 這 個 二 分 法 的 其 中 一 端, 並 且 這 二 分 法 中 陰 性 位 於 較 低 的 位 置, 且 部 分 被 定 義 為 負 面 缺 乏 的 意 涵 ( 引 自 孫 瑞 穗,2006) Young(2005) 在 像 女 孩 那 樣 丟 球 : 論 女 性 身 體 經 驗 ( 何 定 照 譯,2006) 一 書 中 提 到, 陰 性 身 體 的 舉 止 活 動 力 空 間 性 的 模 態 生 成 根 源 是, 女 人 被 當 代 社 會 的 性 別 歧 視 所 制 約 的 獨 特 處 境, 陰 性 則 可 說 是 男 性 宰 制 的 社 會 強 加 給 女 性 的 規 訓 期 待 大 多 數 的 女 性 幾 乎 沒 有 機 會 去 運 用 身 體 能 力, 也 不 被 鼓 勵 發 展 特 定 的 身 體 技 能, 更 無 法 像 男 孩 自 在 開 放 地 投 入 世 界, 例 如 籃 球 運 動, 女 性 就 絕 對 不 會 鼓 勵 投 入, 運 動 拒 絕 了 女 性, 女 性 也 拒 絕 了 運 動 然 而, 並 非 所 有 的 女 性 都 會 沉 陷 這 樣 的 處 境 中, 當 陰 性 模 態 在 女 性 身 上 不 明 顯 或 不 具 決 定 性 時, 可 能 因 為 意 外 或 好 運 而 得 以 免 除, 但 更 可 能 的 是, 她 們 已 10 引 號 內 容 整 理 自 陳 瑞 文 (2009) 於 美 學 課 堂 筆 記 11 Allen G. Johnson 於 見 樹 又 見 林 一 書 提 出 的 概 念, 指 的 是 最 容 易 的 選 擇 雖 然 這 種 選 擇 未 必 輕 鬆 ( 引 自 成 令 方 林 鶴 玲 吳 嘉 苓 譯,2001) 7

8 能 克 服 於 此, 陰 性 身 體 不 必 然 是 女 性 身 體 的 唯 一 模 型, 特 別 是 當 主 體 慾 望 的 驅 力 足 以 抵 抗 性 別 歧 視 的 壓 力 時, 女 性 與 陰 性 便 得 以 脫 鉤 雖 然 陰 性 與 女 性 兩 者 在 符 號 的 操 作 上 有 邏 輯 相 關, 可 互 相 對 照, 但 區 分 女 性 與 陰 性 的 說 法 引 發 我 的 好 奇, 若 將 女 性 與 陰 性 範 疇 分 開, 對 於 T 女 同 志 的 身 體 觀 會 產 生 什 麼 樣 的 影 響?T 女 同 志 時 常 有 說 自 己 像 男 生 不 像 女 生 或 說 自 己 畢 竟 還 是 女 生 這 類 不 得 不 使 用 性 別 二 元 架 構 下 的 說 法, 顯 然 不 論 男 性 或 女 性 的 範 疇 都 無 法 切 合 T 女 同 志 的 主 體 狀 態, 那 麼 她 們 想 去 除 與 保 留 的 範 疇 究 竟 是 什 麼? 以 T 女 同 志 來 說, 她 不 受 異 性 戀 關 係 宰 制, 不 用 擔 心 不 受 男 性 所 慾 望, 因 此 便 能 拒 絕 陰 性 身 體 的 身 體 風 格, 然 而 在 陽 剛 / 陰 性 二 分 法 的 中, 拒 絕 陰 性 身 體 行 動 是 否 意 味 T 味 女 同 志 的 性 別 氣 質 即 朝 著 陽 剛 氣 概 挪 移 呢? 而 當 女 性 身 體 拒 絕 成 為 陰 性 身 體, 將 會 蛻 變 成 怎 樣 的 性 別 狀 態?T 女 同 志 在 形 塑 主 體 時 所 拒 絕 的 到 底 是 什 麼? 本 研 究 藉 用 Young 的 身 體 觀 作 為 知 識 視 野, 借 重 她 對 於 身 體 姿 勢 服 裝 的 知 識 編 織, 希 冀 從 T 女 同 志 的 運 動 經 驗 中, 洞 悉 她 們 如 何 使 用 身 體, 以 身 體 體 現 出 性 別 主 體 位 置, 並 將 其 身 體 行 動 重 新 解 釋, 賦 與 性 別 編 碼 以 勾 勒 出 T 女 同 志 的 去 除 陰 性 的 身 體 生 成 過 程 另 一 方 面, 筆 者 亦 關 注 T 女 同 志 行 動 中 的 身 體 及 其 行 動 慾 望, 如 果 一 個 女 性 持 續 選 擇 以 陰 性 姿 態 活 動 可 能 是 受 內 在 慾 望 主 體 的 驅 使, 那 麼 我 不 禁 想 問,T 女 同 志 透 過 身 體 的 操 作 能 否 將 性 別 主 體 推 演 至 性 慾 載 體 本 研 究 也 企 圖 透 過 T 女 同 志 複 雜 的 主 體 認 同 過 程, 探 求 主 體 認 同 形 塑 模 式 的 其 他 可 能 參 研 究 設 計 一 研 究 方 法 與 對 象 本 研 究 的 資 料 蒐 集 法 主 要 來 自 於 田 野 觀 察, 與 深 度 訪 談 筆 者 認 為, 有 關 T 女 同 志 的 身 體 展 演 與 運 動 經 驗 單 憑 深 度 訪 談 所 獲 得 的 資 料, 可 能 受 限 於 語 言 表 達, 或 是 抽 離 脈 絡 下 解 讀 而 造 成 誤 解, 進 入 田 野 觀 察 除 了 可 以 看 見 感 受 事 件 進 行 中 的 氛 圍 與 過 程, 也 有 助 於 深 化 資 料 分 析 本 研 究 對 象 選 定 以 大 學 生 為 主, 筆 者 認 為 在 大 學 生 活 時 期, 鮮 少 與 家 人 同 住, 也 尚 未 面 臨 出 社 會 的 求 職 壓 力, 受 家 庭 社 會 的 性 別 規 範 較 少, 透 過 自 主 性 高 的 行 動 中, 察 覺 到 能 動 性 的 運 轉 而 主 要 運 動 經 驗 設 定 在 籃 球 運 動, 籃 球 8

9 是 求 學 過 程 中 最 容 易 接 觸 到 的 運 動 12, 卻 也 是 極 性 別 化 的 運 動 因 此, 本 研 究 挑 選 5 位 大 學 系 隊 及 非 甲 組 球 隊 之 女 籃 之 拉 子 球 員 為 受 訪 者, 她 們 具 有 穩 定 同 性 戀 關 係, 並 將 自 己 歸 屬 為 T 或 偏 T, 具 可 辨 認 的 陽 剛 性, 及 去 陰 性 行 動, 且 具 有 長 期 穩 定 的 參 與 運 動 團 隊 經 歷 二 後 結 構 主 義 的 分 析 取 徑 過 去 女 同 志 與 運 動 相 關 的 研 究 著 重 於 經 驗 分 析, 然 而 本 研 究 希 望 開 啟 另 一 種 研 究 視 角, 來 探 究 性 別 氣 質 與 性 別 操 演 近 年 T 女 同 志 的 運 動 身 體 經 驗 研 究 已 漸 從 結 構 壓 迫 轉 向 個 體 愉 悅 / 逾 越 的 呈 現, 然 而 由 於 對 於 性 別 行 為 展 演 符 號 所 使 用 的 描 述 詞 彙 仍 置 於 二 元 化 的 語 言 結 構 下, 男 / 女 陽 剛 / 陰 柔 男 性 化 / 女 性 化 等, 即 使 加 上 中 性 的 觀 點, 依 舊 未 脫 離 詞 語 使 用 的 限 制 援 引 一 段 研 究 資 料 為 例 : 我 覺 得 我 不 算 很 T, 雖 然 我 比 較 喜 歡 陰 柔 的 女 生, 可 是 我 不 會 想 把 自 己 弄 得 很 man, 也 不 會 想 要 穿 束 胸 或 幹 嘛 的 以 前 會 覺 得, 如 果 兩 個 女 生 在 一 起, 一 定 會 一 個 比 較 像 男 生, 一 個 比 較 像 女 生, 但 是 現 在 我 覺 得 可 以 兩 個 很 正 的 女 生 在 一 起 也 是 很 OK 的 一 件 事, 但 我 不 會 喜 歡 比 較 man 的 女 生 喔 ( 威 姐 -DI-ID-001) 由 本 段 來 說, 受 訪 者 想 說 明 自 身 的 性 別 狀 態, 她 必 須 透 過 像 男 生 或 像 女 生 喜 歡 陰 柔 還 是 man 之 類 的 詞 語 來 描 述 若 透 過 Jacques Derrida 對 語 言 延 異 性 的 觀 點, T 一 詞 的 概 念 需 要 以 許 多 性 別 化 的 語 言 去 堆 疊 出 它 的 意 涵, 然 而 這 些 性 別 化 的 語 言 本 身 也 牽 繫 著 一 串 的 概 念 與 描 述, 為 了 確 定 T 的 概 念, 反 倒 產 生 了 概 念 的 發 散, 更 進 一 步 看 見 二 元 詞 語 的 虛 構 性, 難 以 真 實 表 述 主 體 在 分 析 過 程 中, 筆 者 體 悟 到 將 T 女 同 志 的 行 為 展 現 以 原 先 的 陽 剛 氣 概 來 凸 顯 超 脫 女 性 氣 質 的 性 別 特 殊 性, 仍 落 入 二 元 的 語 言 困 境, T 仍 舊 脫 離 不 了 陽 剛 氣 概 的 刻 板 連 結 父 權 結 構 的 性 別 文 化 中, 男 人 應 該 有 陽 剛 的 男 人 味 ; 女 人 要 有 陰 柔 的 女 人 味, 是 一 種 透 過 性 別 認 同, 使 身 體 與 性 別 氣 質 強 制 連 結, 並 預 設 了 異 性 相 吸, 鞏 固 了 異 性 戀 機 制 T 女 同 志 沒 有 女 人 味 的 女 性 身 體, 因 為 性 別 角 色 的 僵 化 與 詞 語 的 匱 乏, 被 粗 糙 地 以 男 人 味 很 man 來 敘 述, 這 樣 一 來, 原 本 具 有 顛 覆 性 的 性 別 操 演, 便 在 語 言 結 構 中 喪 失 流 動 性 與 力 量,T 女 同 志 難 道 沒 有 屬 於 自 己 特 殊 的 一 股 味 嗎? 在 男 / 女 陽 剛 / 陰 柔 的 二 元 對 立 下, 12 行 政 院 體 育 委 員 會 (2007) 調 查 結 果 顯 示, 學 校 體 育 場 館 與 運 動 設 施 數 量, 就 整 體 總 和 而 言, 各 級 學 校 中 最 高 者 為 籃 球 場 (94.86%), 其 次 為 徑 賽 場 (90.78%) 桌 球 室 (70.77%) 排 球 場 (57.09%) 田 賽 場 (53.58%) 體 育 館 (50.28%) 等 9

10 不 同 於 酷 兒 娘 娘 腔 等 詞, 男 人 味 很 man 本 就 被 歸 屬 於 性 別 結 構 優 越 高 位 的 一 方, 詞 語 本 身 已 沒 有 正 面 翻 轉 的 空 間, 也 無 法 明 確 呈 現 女 同 志 情 慾 望 關 係, 即 使 女 性 套 用 了 這 樣 的 辭 彙, 也 容 易 被 視 為 陽 剛 異 性 戀 霸 權 的 收 編 T 女 同 志 去 陰 性 身 體 的 越 界 展 現 與 正 面 的 性 別 特 殊 性, 常 因 此 被 忽 視 抹 煞 因 此, 筆 者 提 出 以 T 味 來 描 寫 或 指 認 T 女 同 志 的 性 別 操 演, 避 用 性 別 二 元 化 的 詞 彙, 除 了 企 圖 豐 富 關 於 T 女 同 志 文 化 的 討 論, 洞 悉 表 象 符 號 以 探 求 行 動 的 另 類 意 涵, 我 認 為 亦 可 避 免 落 入 T 究 竟 是 顛 覆 或 再 製 性 別 二 元 意 識 形 態 的 論 爭, 開 展 新 局 在 此 我 必 須 先 界 定, 原 本 T 一 詞 主 要 用 於 女 同 志 在 情 慾 關 係 中 的 角 色 設 定, 指 的 是 關 係 中 被 一 般 人 認 為 偏 陽 剛 或 像 男 性 的 一 方 但 T 女 同 志 的 樣 貌 其 實 很 多 元, 例 如 所 謂 的 娘 T 寶 寶 T T 偏 不 分 等, 她 們 沒 有 明 顯 的 陽 剛 氣 概 或 像 男 性 的 外 在 表 現, 也 沒 有 一 般 人 期 望 女 生 該 有 的 陰 柔 氣 質 或 女 孩 樣, 因 此 不 適 合 再 以 陽 剛 或 陰 柔 的 概 念 或 對 比 來 理 解 若 是 繼 續 使 用 T 一 詞 來 指 涉 她 們, 則 難 以 理 解 其 超 越 陰 陽 二 分 的 性 別 表 現 因 此, 本 研 究 提 出 T 味 一 詞, 試 圖 描 繪 其 超 越 陽 剛 / 陰 柔 二 元 對 立 的 身 體 操 演, 及 其 所 產 生 的 豐 富 性 別 光 譜 關 於 T 味 的 詳 細 概 念, 將 於 下 部 份 做 進 一 步 詳 盡 的 討 論 肆 籃 球 運 動 作 為 T 味 的 展 場 本 研 究 主 要 探 討 T 味 女 同 志 在 籃 球 運 動 中 所 展 現 的 性 別 特 質, 發 現 這 些 性 別 特 質, 乃 藉 由 運 動 的 衣 著 運 動 身 體 的 姿 態 與 運 動 技 巧 各 方 面 的 施 展 顯 現 出 來, 而 由 於 這 些 性 別 特 質 的 展 現, 挑 戰 了 一 般 認 為 特 定 運 動 適 合 特 定 性 別 的 思 維, 更 讓 本 研 究 深 化 提 煉 出 T 味 作 為 性 別 研 究 思 考 的 新 路 線 一 運 動 衣 著 的 學 問 運 動 服 除 了 適 合 運 動 時 的 肢 體 活 動, 方 便 競 賽 時 裁 判 的 識 別, 還 有 一 個 非 功 能 性 卻 很 重 要 的 原 因, 使 運 動 樣 貌 看 起 來 更 賞 心 悅 目, 能 讓 穿 者 本 身 看 了 能 自 在, 觀 者 看 得 很 自 然, 進 而 使 人 樂 於 投 入 該 運 動 的 作 用 本 研 究 發 現, T 味 女 同 志 在 球 場 上 的 衣 著 有 不 同 於 他 人 的 考 量, 並 影 響 運 動 意 願, 其 中 顯 現 了 去 曲 線 化 與 抗 粉 色 系 二 種 特 性 第 一 個 特 性 去 曲 線 化 是 試 圖 掩 飾 掉 明 顯 的 女 性 身 體 曲 線, 以 達 到 干 擾 性 別 指 認 的 效 果, 而 其 去 曲 線 化 的 策 略 則 包 括 寬 大 的 外 衣 與 縛 平 的 內 衣 ( 一 ) 寬 大 的 外 衣 10

11 服 裝 可 能 會 影 響 打 球 意 願 吧?! 因 為 像 桌 球 的 褲 子 很 短, 不 止 短, 還 很 緊 啦! 我 小 三 小 四 那 時 候 打 桌 球, 身 材 還 沒 有 太 大 的 變 化, 所 以 還 不 會 有 什 麼 感 覺 高 中 田 徑 隊 的 衣 服 也 是 小 短 褲, 上 衣 是 比 較 緊 的 背 心, 我 那 時 候 穿 就 覺 得 有 點 小, 覺 得 人 穿 上 後 就 一 整 個 不 帥 氣, 不 知 道 為 什 麼 很 沒 有 氣 勢, 去 比 賽 田 徑 的 時 候, 我 就 不 喜 歡 穿 那 衣 服, 在 比 賽 前 一 刻 才 換 上 去, 跑 完 馬 上 換 下 來, 就 覺 得 好 像 不 太 好 看, 也 不 是 丟 臉, 就 是 不 太 好 看 不 像 我 們 去 比 賽 籃 球, 妳 可 以 就 直 接 穿 球 褲 去, 穿 球 衣 外 面 套 一 件 T 恤 ( 小 翊 -SI-TPS-007) 以 前 練 過 的 運 動 有 游 泳 跟 田 徑, 但 像 游 泳 衣 比 較 緊 身, 但 沒 辦 法 泳 衣 都 長 那 樣, 田 徑 褲 子 很 短, 籃 球 服 就 比 較 寬 大, 所 以 會 比 較 願 意 從 事, 而 且 可 以 讓 身 體 不 要 那 麼 明 顯 ( 錢 仔 -SI-TPS-004) 若 在 休 閒 的 情 境 中, 穿 著 寬 大 的 衣 服 去 跑 步 打 桌 球, 都 算 具 有 合 適 性, 但 如 果 是 以 競 賽 成 績 為 考 量, 還 是 需 要 專 業 特 殊 的 服 裝 提 升 成 績 表 現 籃 球 服 的 寬 大 性 同 時 滿 足 了 視 覺 與 專 業 的 需 求, 因 此 提 高 了 運 動 參 與 的 意 願 她 們 過 去 皆 受 過 多 項 運 動 的 訓 練, 雖 然 她 們 仍 喜 歡 那 些 運 動, 但 仍 持 續 參 與 正 式 比 賽 的 項 目 只 剩 籃 球 寬 大 的 衣 著 對 T 味 女 同 志 來 說, 主 要 是 為 了 遮 蔽 身 體 的 曲 線, 掩 飾 發 育 後 的 第 二 性 徵 - 胸 部, 而 容 易 因 短 褲 現 形 的 臀 腿 線 條 也 是 焦 慮 來 源 因 此, 在 不 喜 歡 暴 露 自 己 身 體 曲 線 的 心 態 下,T 味 女 同 志 逐 漸 遠 離 需 要 穿 合 身 服 裝 的 運 動, 而 向 籃 球 運 動 靠 攏 像 系 隊 T 的 人 數 就 有 差, 系 排 的 感 覺 起 來 T 就 比 較 少, 系 籃 的 比 較 多 跟 服 裝 有 關 係 吧! 因 為 很 多 T 不 喜 歡 小 短 褲 啊!( 阿 丹 -SI-TPS-005) 依 阿 丹 的 說 法, 她 可 以 知 道 球 場 上 哪 些 人 是 T, 甚 至 推 論 T 集 散 的 因 素, 這 代 表 著,T 味 女 同 志 在 籃 球 場 上 共 享 著 一 套 衣 著 文 化, 這 樣 的 文 化 使 T 們 可 以 相 互 指 認 及 聚 集 關 於 怎 麼 穿 衣 服 喜 歡 穿 怎 樣 的 衣 服,T 們 似 乎 很 有 默 契 五 位 受 訪 者 不 約 而 同 都 表 示, 自 己 體 格 應 該 穿 不 下 女 裝, 或 是 女 裝 穿 起 來 很 緊 很 合 身, 在 購 買 時 會 直 接 挑 選 男 裝, 不 會 挑 大 尺 寸 的 女 裝, 小 翊 在 受 訪 說 女 裝 就 算 大 件, 也 還 是 會 像 這 樣 有 腰 身, 穿 了 很 怪 其 他 受 訪 者 也 都 提 到, 不 穿 有 腰 身 的 衣 服, 意 即 服 裝 本 身 也 要 是 去 曲 線 的 此 外, 威 姐 更 一 語 道 破 上 述 衣 著 考 量 的 重 要 因 素 : 11

12 我 看 自 己 穿 緊 身 衣 會 覺 得 很 奇 怪, 可 能 合 身 的 衣 服 會 讓 身 材 比 較 明 顯, 讓 別 人 一 眼 就 覺 得 出 來 妳 是 女 生, 但 是 又 打 扮 得 比 較 陽 剛, 會 有 點 衝 突 感 ( 威 姐 -SI-TPS-007) 服 裝 是 一 個 文 化 共 享 的 符 號 體 系 之 一, 父 權 文 化 中 怎 樣 的 衣 服 穿 在 怎 樣 的 人 身 上 才 不 會 產 生 違 和 感, 存 在 著 一 套 規 則, 例 如 生 理 女 性 穿 著 女 裝 散 發 出 陰 柔 氣 質, 這 被 視 為 是 合 理 的 女 性 展 演 若 將 衝 突 的 元 素 並 列, 破 壞 符 碼 的 一 致 性, 令 人 看 起 來 覺 得 奇 怪, 那 必 然 會 招 致 他 人 的 目 光 關 切 因 此,T 味 女 同 志 透 過 寬 大 的 外 衣 產 生 去 女 性 身 體 的 效 果, 以 讓 陽 剛 的 符 碼 得 以 在 去 性 別 化 的 身 體 安 穩 呈 現, 避 免 遭 受 異 樣 眼 光, 使 自 身 得 以 自 在 行 動 ( 二 ) 縛 平 的 內 衣 去 曲 線 化 除 了 展 現 在 外 衣 的 選 擇, 另 一 個 隱 諱 卻 更 直 接 的 方 法 則 是 透 過 內 衣 類 型 在 訪 談 內 容 中, 受 訪 者 提 及 的 內 衣 主 要 分 成 一 般 內 衣 運 動 內 衣 以 及 束 胸 三 種 一 般 內 衣 主 要 的 製 造 訴 求 多 為 修 飾 女 性 胸 部 曲 線, 使 胸 部 看 起 來 豐 盈 ; 束 胸 則 能 將 胸 部 壓 平, 使 人 難 以 看 出 乳 房 的 形 狀 ; 運 動 內 衣 則 介 於 其 中 本 研 究 中 的 T 味 女 同 志 雖 然 在 外 衣 的 選 擇 上 都 會 試 圖 以 寬 大 的 衣 服 遮 蔽 曲 線, 但 在 內 衣 的 選 擇 上, 則 展 現 出 多 元 的 選 擇 與 複 雜 的 考 量 阿 丹 回 憶 起 高 中 時 的 心 境 說, 我 不 會 排 斥 我 是 女 生, 但 會 想 要 掩 蓋 自 己 的 女 性 特 質, 就 買 很 刻 意 的 東 西 束 胸 但 後 來 因 為 與 家 人 同 住, 束 胸 的 刻 意 性 容 易 導 致 出 櫃, 因 此 改 穿 運 動 內 衣 錢 仔 在 高 中 時, 念 體 育 班 的 T 同 學 告 訴 她 有 運 動 內 衣 這 東 西, 她 就 立 刻 改 穿 她 抗 拒 穿 著 一 般 內 衣 的 理 由 : 一 般 女 生 內 衣 穿 了 覺 得 不 舒 服 很 不 習 慣, 從 一 開 始 媽 媽 買 給 我 穿 就 不 習 慣 而 且 穿 一 般 內 衣 那 個 線 條 會 被 修 飾 出 來 ( 錢 仔 -SI-TPS-003) 錢 仔 說, 一 開 始 也 不 知 道 穿 起 來 胸 部 看 起 來 比 小, 在 尚 未 知 道 運 動 內 衣 的 附 加 功 能 時, 主 要 是 樣 式 上 的 選 擇, 覺 得 穿 那 個 比 較 不 奇 怪 小 翊 也 在 讀 國 二 開 始 很 乖 的 穿 媽 媽 買 的 一 般 內 衣 到 高 中, 因 為 一 直 會 很 在 意 別 人 是 否 會 注 意 她 的 胸 部 大 小, 在 高 二 偶 然 聽 到 運 動 內 衣 的 資 訊 後, 就 覺 得 穿 運 動 內 衣 比 較 不 會 那 麼 奇 怪 所 謂 的 奇 怪 對 她 們 來 說 是 指, 外 在 衣 著 表 徵 皆 呈 現 男 性 化 的 狀 態 12

13 下, 卻 必 須 穿 著 女 性 化 內 衣, 然 後 形 成 明 顯 的 胸 型 的 對 立 感 訪 談 中 她 們 不 斷 提 到 穿 一 般 內 衣 不 舒 服 不 習 慣 的 感 受, 那 感 受 不 止 來 自 身 體 上 突 如 其 來 的 束 縛 感, 還 包 括 心 境 的 轉 換 內 衣 的 需 求 通 常 是 因 為 身 體 胸 部 的 發 育, 這 樣 的 發 育 劃 下 了 男 性 身 體 與 女 性 身 體 的 分 界, 開 始 被 要 求 穿 內 衣, 不 舒 服 的 是 她 試 圖 隱 藏 的 生 理 性 徵 不 斷 地 被 強 調, 不 想 處 理 卻 又 不 得 不 處 理 的 身 體 ; 不 習 慣 的 是 將 要 面 對 身 體 被 明 顯 的 性 別 化, 必 須 將 象 徵 陰 柔 如 蕾 絲 花 邊 緞 面 的 元 素 縛 在 身 上, 內 衣 的 鋼 絲 彷 彿 緊 箍 咒 般, 不 斷 地 勒 緊, 不 斷 地 提 醒 著 性 別 文 化 的 框 架 蘇 淑 冠 (2005) 的 研 究 中 也 提 到,T 們 隱 藏 胸 部 是 她 們 去 性 化 的 首 要 行 動, 束 胸 的 對 立 面 是 胸 罩 - 是 對 於 男 人 女 人 既 定 性 別 性 徵 符 號 的 抗 拒, 並 以 此 消 抹 他 者 性 別 化 凝 視, 並 進 一 步 滿 足 自 我 身 體 慾 望 也 就 是 說, 令 T 味 女 同 志 焦 慮 的 不 只 是 被 修 飾 出 來 的 曲 線, 可 能 還 包 括 穿 一 般 內 衣 這 件 事 本 身 的 意 義, 及 其 他 面 向 的 身 體 效 應 阿 丹 是 屬 於 願 意 穿 一 般 內 衣 的 T 味 女 同 志 她 受 訪 時, 一 方 面 強 調 因 為 自 己 胸 部 小 所 以 平 時 可 接 受 穿 一 般 內 衣, 這 可 看 出 過 於 明 顯 的 胸 部 曲 線 其 實 還 是 令 人 焦 慮 另 一 方 面, 她 堅 持 運 動 時 一 定 穿 運 動 內 衣, 除 了 本 身 的 舒 適 性 外, 也 預 留 了 球 場 上 的 情 感 發 展 空 間 在 初 訪 三 個 多 月 後, 她 與 系 女 籃 的 學 妹 墜 入 愛 河, 那 時 再 訪 問 她, 她 說 我 現 在 連 平 常 都 穿 運 動 內 衣 了 也 就 是 說, 胸 部 仍 是 區 別 吸 引 的 性 慾 對 象 與 情 感 角 色 的 重 要 指 標, 特 別 是 潛 在 有 情 慾 對 象 的 場 域 : 之 前 我 會 用 要 打 球 當 穿 運 動 內 衣 的 藉 口, 媽 就 說 那 妳 就 打 球 的 時 候 穿 就 好 了, 平 常 時 就 穿 一 般 內 衣, 我 想 說 好 吧! 在 家 裡 也 就 算 了, 就 照 他 們 喜 歡 的 穿, 對 我 來 說 是 沒 什 麼 差, 反 正 在 家 裡 遇 到 那 些 人 就 是 些 長 輩, 也 不 會 是 要 吸 引 的 對 象, 無 所 謂 啦!( 小 翊 -SI-TPS-010) 對 女 同 志 來 說, 在 特 定 場 域 的 展 演 比 一 慣 性 的 展 現 更 具 效 益, 也 較 安 全, 去 除 胸 部 曲 線 常 是 T 味 女 同 志 吸 引 對 象 注 意 的 手 段 之 一, 卻 也 容 易 因 此 遭 受 性 向 的 質 疑 所 以 當 一 個 空 間 沒 有 任 何 可 慾 的 對 象 時, 自 我 的 性 認 同 與 對 應 的 樣 貌, 比 起 性 身 分 曝 光 所 帶 來 的 危 險, 更 顯 得 無 關 緊 要 外 表 主 要 是 用 來 構 築 情 感 中 的 性 別 關 係, 如 戰 神 艾 表 示, 在 她 交 了 第 一 個 女 朋 友 後 都 穿 束 胸, 就 是 想 要 man 一 點, 或 是 覺 得 穿 衣 服 不 想 要 有 胸 部 的 感 覺 穿 了 束 胸 之 後 就 不 會 再 想 穿 回 原 樣 不 過 幸 運 的 是, 因 束 胸 現 身 的 困 擾 由 於 她 的 運 動 嗜 好 獲 得 解 套 : 像 我 外 婆 很 好 笑 啊! 有 一 次, 她 在 晾 衣 服 的 時 候, 晾 到 我 的 束 胸 就 說 : 13

14 這 件 是 什 麼? 防 彈 衣 喔? 然 後 我 就 說 那 是 運 動 內 衣 啦! 打 球 的 時 候 穿 比 較 方 便 ( 戰 神 艾 -SI-TPS -004) 她 運 用 家 人 對 她 運 動 的 支 持, 以 及 對 於 內 衣 形 式 的 不 了 解, 把 束 胸 說 成 運 動 內 衣 矇 混 過 關, 對 家 人 來 說, 女 性 去 胸 部 曲 線 不 合 理, 但 在 運 動 的 前 提 下, 穿 束 胸 是 合 理 可 被 接 受 的 行 為 但 特 別 的 是, 想 要 man 一 點 的 她, 穿 束 胸 後 反 倒 認 同 起 自 己 的 女 性 身 分 : 大 概 國 高 中 的 時 候, 會 比 較 care 自 己 胸 部 的 大 小, 穿 束 胸 後 就 覺 得 還 好 以 前 會 一 直 注 意 說, 這 樣 胸 部 看 起 來 會 很 大, 就 覺 得 不 喜 歡 胸 部 的 感 覺, 可 能 是 不 安 全 感, 就 是 會 盡 量 把 它 隱 藏 起 來 現 在 就 覺 得 人 家 如 果 知 道 我 是 女 生, 或 說 我 是 女 生 也 不 會 怎 樣 了 ( 戰 神 艾 -SI-TPS -005) 對 於 戰 神 艾 而 言, 去 除 胸 部 不 是 要 變 成 男 性, 也 不 代 表 自 己 不 認 同 女 性 身 分, 她 拒 絕 的 是 胸 部 與 女 性 的 連 結 胸 部 負 載 了 過 多 異 性 戀 性 別 意 義, 需 要 在 象 徵 層 次 及 生 理 層 次 上 進 行 解 構,T 味 女 同 志 以 亦 彼 亦 此, 介 乎 其 間 的 特 性 處 理 自 我 胸 部, 其 意 義 在 於 看 見 存 在 二 元 對 立 間 的 其 他 面 向, 她 們 處 理 胸 部 的 操 作 是 將 胸 部 將 其 擺 在 可 見 與 不 可 見 的 接 合 點 ( 趙 彥 寧,1997) T 味 女 同 志 企 圖 保 留 可 見 的 女 性 身 分, 並 隱 藏 受 異 性 戀 男 性 所 物 化 的 女 性 胸 部, 為 了 篩 選 性 慾 對 象, 既 要 沒 有 胸 部 又 要 能 被 辨 認 是 女 生, 表 明 著 我 不 是 男 生, 但 也 不 要 男 生 來 追 求 我 雖 然 胸 部 常 被 作 為 異 性 關 係 的 情 慾 象 徵 而 困 擾 著 T 味 女 同 志, 但 小 翊 對 於 內 衣 的 選 擇 及 呈 現 的 胸 部 樣 貌 則 有 不 同 的 看 法 : 我 有 聽 過 束 胸, 但 沒 有 試 過, 我 覺 得 不 太 好 雖 然 穿 運 動 內 衣 感 覺 好 像 也 在 掩 飾 胸 部 這 件 事 情, 可 是 覺 得 穿 束 胸 太 刻 意 了, 做 的 有 點 過 火, 覺 得 想 要 怎 樣, 稍 微 點 到 就 好 了 ( 小 翊 -SI-TPS-003) 趙 彥 寧 (2001) 曾 提 及 她 一 九 九 六 年 參 與 一 個 國 內 性 別 相 關 的 學 術 研 討 會 的 經 驗, 會 議 上 她 感 受 到 T 的 束 胸 身 體 受 到 本 質 化 的 排 斥, 因 為 部 分 學 者 認 為 女 性 應 該 學 習 尊 重 自 身 女 性 化 的 身 體, T 的 性 操 演 傳 達 給 非 圈 內 (T/ 婆 圈 ) 者 的 訊 息 是, 一 種 異 性 戀 男 性 特 質 的 ( 盲 目 ) 模 仿 這 或 許 可 以 解 釋 小 翊 對 束 胸 的 排 斥, 束 胸 對 胸 型 的 束 平 度 雖 高, 有 明 顯 的 去 曲 線 效 果, 但 由 外 14

15 觀 來 看 會 造 成 難 以 辨 別 男 女 的 效 果, 並 引 起 被 誤 會 為 模 仿 男 生 的 焦 慮, 這 也 與 她 對 於 女 性 身 分 的 認 同 形 成 衝 突 因 此 如 何 明 確 定 位 在 不 像 女 生 的 女 生, 胸 部 樣 貌 的 拿 捏 需 要 很 巧 妙 穿 運 動 內 衣 的 宣 示 意 味 重 於 實 質 行 動 效 果 的 呈 現, 處 理 過 並 不 是 處 理 掉, 掩 飾 胸 部 也 非 讓 胸 部 消 失, 以 不 要 太 大 太 明 顯 取 得 性 別 氣 質 的 平 衡, 才 是 小 翊 認 為 合 適 的 展 演 行 為, 這 樣 的 隱 / 現 去 / 留 的 行 動, 是 T 味 女 同 志 建 構 主 體 的 重 要 歷 程, 也 是 應 對 性 別 秩 序 的 能 動 性 展 現 甚 至 當 為 了 保 留 其 他 T 味 符 碼 時, 胸 部 的 曲 線 成 了 拿 來 換 取 外 貌 自 主 權 的 主 要 籌 碼 : 有 的 時 候 穿 的 比 較 像 男 生, 家 人 也 不 會 說 怎 樣, 到 後 來 我 沒 有 穿 內 衣, 都 穿 運 動 內 衣, 我 媽 就 只 要 求 我 穿 一 般 內 衣 其 他 沒 關 係 她 說 : 穿 這 樣 ( 運 動 內 衣 ) 不 好 意 思 是 妳 胸 部 那 麼 平, 看 起 來 很 不 像 一 個 女 生 ( 小 翊 -SI-TPS-004) 內 衣 拉 出 了 性 別 樣 貌 的 協 商 空 間, 讓 其 他 T 味 符 碼 得 以 棲 身, 與 其 和 家 人 抗 爭 衝 突, 不 如 棄 胸 部 以 保 大 局 筆 者 認 為, 非 固 定 式 的 性 別 操 演, 保 持 較 多 的 符 號 選 項, 反 倒 使 T 味 女 同 志 能 透 過 挑 選 與 作 決 定 的 過 程 體 現 主 體 受 訪 者 中 威 姐 對 一 般 內 衣 的 接 受 度 最 高 她 說 如 果 衣 服 會 把 內 衣 的 線 用 得 太 明 顯, 我 就 會 穿 運 動 內 衣, 可 是 平 常 大 多 穿 一 般 的 內 衣, 運 動 才 穿 運 動 內 衣 她 認 為 自 己 的 胸 部 不 算 小, 在 運 動 時 穿 著 運 動 內 衣 是 比 較 舒 適 的, 但 在 平 常 只 要 衣 服 不 會 讓 人 一 眼 就 看 出 它 是 穿 一 般 內 衣, 她 是 不 排 斥 一 般 內 衣 的, 也 就 是 說, 她 並 不 在 意 自 己 有 胸 部 以 及 明 顯 的 胸 部 曲 線, 反 倒 是 被 人 知 道 穿 一 般 內 衣 這 件 事 本 身 較 令 她 困 擾 若 其 他 幾 位 受 訪 者 抗 拒 一 般 內 衣 的 因 素 是 要 去 除 女 性 / 胸 部 性 慾 化 連 結, 那 麼 威 姐 的 選 擇 則 是 另 一 種 層 次, 去 除 一 般 內 衣 與 女 性 / 胸 部 的 連 結 雖 然 五 位 對 內 衣 選 擇 與 去 曲 線 化 的 考 量 有 些 許 差 異, 但 沒 有 歧 義 的 是, 打 籃 球 時 絕 不 會 穿 一 般 內 衣, 除 了 戰 神 艾 穿 著 束 胸 外, 其 餘 皆 為 運 動 內 衣 由 此 可 以 略 見 籃 球 場 的 特 殊 性,T 味 女 同 志 在 日 常 生 活 上 或 許 需 要 花 不 少 力 氣 與 性 別 樣 貌 文 化 角 力, 但 在 球 場 上 的 身 體 則 較 具 有 自 主 性 從 寬 大 的 外 衣 及 縛 平 的 內 衣 兩 面 向 來 看, 身 體 的 線 條 被 認 為 是 形 塑 性 別 差 異 及 指 認 差 異 的 的 重 要 指 標, 也 就 是 只 要 能 模 糊 這 項 指 標 就 能 避 免 被 明 確 的 指 認 及 標 示 性 別 對 於 T 味 女 同 志 而 言, 兩 者 去 曲 線 化 的 表 面 功 能 雖 在 遮 蔽 身 體 曲 線, 但 實 質 上 則 有 宣 告 情 慾 認 同 的 作 用 在 異 性 戀 的 性 慾 關 係 中, 胸 部 腿 部 具 有 如 同 性 徵 的 功 能, 男 性 特 別 常 這 兩 者 的 曲 線 來 評 論 女 性 的 15

16 性 吸 引 力, 甚 至 將 女 性 身 體 物 化 成 巨 乳 美 腿, 也 就 是 說, 只 要 一 個 女 性 擁 有 明 顯 的 胸 部 腿 部 曲 線, 則 將 難 以 逃 脫 成 為 被 男 性 慾 望 的 對 象 而 T 味 女 同 志 藉 由 服 裝 的 選 擇 使 身 體 曲 線 去 性 徵 化, 與 異 性 戀 框 架 下 的 女 性 身 體 脫 鉤, 藉 以 表 明 將 男 性 排 除 在 其 性 慾 關 係 外 ; 也 企 圖 宣 示 自 己 的 性 認 同 以 吸 引 其 他 女 性 另 一 方 面,T 味 女 同 志 在 從 事 籃 球 運 動 時 可 以 自 由 的 運 用 這 兩 項 衣 著 策 略, 讓 自 己 的 性 別 認 同 與 理 想 的 身 體 樣 貌 貼 合, 使 得 自 我 在 身 心 上 都 達 到 自 在 舒 服, 展 現 出 屬 於 T 味 女 同 志 的 運 動 形 象 二 抗 粉 色 系 T 味 女 同 志 的 球 場 衣 著 學 問 另 一 個 特 性 是 抗 粉 色 系 色 彩 是 討 論 衣 著 文 化 很 重 要 的 面 向, 它 本 身 是 中 立 不 帶 意 義 的, 但 在 文 化 脈 絡 下 常 被 扣 連 著 象 徵 意 涵, 挪 作 為 區 隔 標 示 的 符 碼, 就 如 同 學 校 的 制 服 在 顏 色 上 也 常 有 性 別 差 異 ; 男 女 廁 的 指 標 不 止 圖 像 設 計 上 有 不 同, 還 會 加 上 顏 色 來 區 分, 即 使 標 誌 失 去 功 能 的 人, 至 少 還 可 以 憑 色 感 作 判 斷 因 此, 色 彩 也 不 免 有 著 性 別 化 的 作 用, 對 於 T 味 女 同 志 來 說, 有 些 特 定 顏 色 更 有 如 地 雷 般, 令 人 避 之 唯 恐 不 及 : 穿 體 育 服, 長 褲 外 套 大 家 一 樣, 但 裡 面 上 衣 女 生 是 粉 紅 色, 男 生 是 綠 色, 我 就 把 外 套 穿 起 來, 拉 鍊 拉 到 最 高, 這 樣 看 不 到 粉 紅 色 的 衣 服, 就 是 一 種 很 自 然 而 然 的 反 應, 不 是 很 刻 意 ( 小 翊 -SI-TPS-005) 小 翊 拉 上 拉 鍊 的 自 然 反 應 其 實 來 自 對 粉 紅 色 上 衣 的 不 自 然, 這 彷 彿 是 身 體 對 於 色 彩 意 涵 的 反 射 機 制, 來 消 除 衣 著 帶 來 的 焦 慮, 特 別 當 顏 色 被 拿 來 區 分 標 明 性 別 的 時 候 因 此, 衣 著 色 彩 在 T 味 女 同 志 構 成 身 體 意 象 的 符 號 序 列 中 的 重 要 一 環 : 之 前 對 T 的 定 義 比 較 狹 隘 一 點, 就 是 給 人 比 較 man 的 女 生, 可 能 是 短 髮 不 穿 緊 身 衣 著 顏 色 會 避 開 粉 色 系 之 類 的 挑 鞋 子 我 一 定 會 避 開 粉 色, 我 本 來 就 不 喜 歡 粉 紅 色, 衣 服 還 ok, 但 是 鞋 子 是 粉 紅 色 就... 很 噁 心 看 了 就 不 爽, 不 過 不 要 穿 在 我 身 上 就 好 啦!( 阿 丹 -SI-TPS-005) 由 小 翊 與 阿 丹 的 說 法, 隱 藏 或 是 避 開 粉 紅 色, 並 非 本 身 對 此 顏 色 的 好 惡, 而 是 不 願 接 受 自 己 不 想 要 的 性 別 標 記 比 較 man 的 女 生, 衣 著 款 式 除 了 要 具 先 前 提 到 的 寬 大 去 曲 線 化 的 條 件 來 與 女 性 身 體 脫 鉤 外, 在 顏 色 上 也 要 去 女 性 化 在 性 別 文 化 中, 色 彩 使 用 的 慣 性, 自 嬰 孩 時 期 就 銘 刻 在 每 個 人 的 身 體 經 驗 ; 16

17 女 孩 透 過 粉 色 系 物 品 確 認 自 我 性 別, 反 過 來 也 持 續 在 使 用 粉 色 系 的 物 品 中 構 築 女 性 認 同, 這 樣 的 色 彩 行 動 操 演 出 性 別 認 同 然 而, 當 T 味 女 同 志 身 處 在 這 樣 的 性 別 色 彩 文 化 中, 不 管 是 其 先 意 識 到 粉 色 系 / 女 性 的 連 結, 進 而 抗 抗 粉 色 系 ; 或 是 透 過 去 粉 色 系 建 構 非 一 般 女 性 的 性 別 認 同, 兩 面 向 都 是 她 們 在 展 演 出 去 陰 性 身 體 樣 貌 的 重 要 關 鍵 五 位 受 訪 者 皆 表 示, 日 常 生 活 中 雖 不 喜 歡 但 並 非 完 全 拒 穿 粉 色 系 衣 服, 甚 至 會 有 幾 件 粉 色 衣 服 可 作 為 刻 意 強 調 女 性 身 分 時 的 手 段 但 在 運 動 服 飾 球 衣 的 挑 選 上 卻 呈 現 抗 粉 色 系 的 堅 持 : 去 打 球 穿 粉 色 很 怪 吧! 我 是 有 看 過 粉 紅 色 的 球 衣, 或 者 是 褲 子 之 類 的 者 是 桃 色 粉 藍, 其 實 我 不 會 討 厭 這 些 顏 色, 只 是 球 衣 剛 好 都 不 是 這 些, 要 買 也 很 難 買 到 吧?! 也 不 知 道 那 些 系 是 哪 裡 生 來 的, 我 看 過 粉 紅 色 就 是 傻 眼, 可 能 就 是 不 想 跟 別 的 球 隊 撞 色 吧! 笑 ( 戰 神 艾 -SI-TPS -006) 從 戰 神 艾 的 說 法 可 以 看 出, 在 籃 球 運 動 中 的 色 彩 文 化 中, 粉 色 系 是 屬 於 特 殊 色 或 許 因 為 籃 球 主 要 的 運 動 人 口 為 男 性, 也 被 預 設 為 男 性 運 動, 運 動 型 態 是 屬 於 陽 剛 對 抗 性 的 因 素, 市 面 上 球 衣 的 設 計 鮮 少 出 現 給 人 感 覺 柔 和 的 粉 色, 因 此, 看 見 有 人 將 粉 色 這 與 籃 球 運 動 氣 質 衝 突 的 元 素 穿 在 身 上, 甚 至 是 女 子 籃 球 隊 穿 著 粉 色 球 衣 都 令 人 感 覺 違 常 而 戰 神 艾 所 謂 的 剛 好 沒 買, 除 了 有 著 不 願 意 購 買 的 意 涵, 另 一 方 面 也 因 為 買 不 到, 球 場 上 可 見 的 粉 紅 色 球 衣, 主 要 來 自 廠 商 針 對 女 子 球 隊 推 出 的 訂 製 團 體 服, 鮮 少 一 般 商 店 可 購 得, 由 此 可 得 知, 關 於 籃 球 運 動 服 要 怎 樣 才 看 的 順 眼 大 家 願 意 穿, 潛 藏 一 套 主 流 的 設 計 方 向, 粉 色 只 是 用 來 應 付 小 眾 ( 女 性 ) 的 需 求 在 這 樣 的 情 形 下, 投 身 籃 球 運 動 的 T 味 女 同 志 可 以 在 很 自 然 的 情 況 下, 避 開 粉 色 系 衣 著 : 如 果 大 家 可 以 接 受 粉 色 系 的 話, 我 也 不 置 可 否, 不 過 還 盡 量 避 免 啦! 因 為 感 覺 很 虛 弱 ( 錢 仔 -SI-TPS-006) 錢 仔 說 這 句 話 的 態 度 已 抱 著 大 家 不 會 接 受 的 立 場, 甚 至 將 粉 色 系 連 結 虛 弱 的 意 象, 來 認 定 隊 友 也 不 會 認 同 穿 粉 色 球 衣 的 想 法 在 籃 球 文 化 中 潛 藏 著 去 柔 弱 感 去 女 性 化 的 默 契, 因 此, 可 以 輕 易 推 論 出 多 數 人 對 相 關 符 碼 的 想 法, 即 使 籃 球 是 個 團 隊 運 動, 正 式 比 賽 服 裝 常 是 經 由 隊 員 多 數 表 決 而 定, 但 相 較 於 日 常 生 活 中 T 味 女 同 志 易 陷 於 被 迫 穿 著 自 己 不 喜 歡 的 團 體 服 的 窘 境, 籃 球 隊 顯 得 17

18 安 全 許 多 這 推 論 在 T 味 女 同 志 人 數 比 例 越 多 的 球 隊 更 是 必 然 : 挑 球 衣 的 時 候 怎 麼 決 定 那 個 顏 色, 就 投 票 啊! 因 為 都 是 T 嘛! 我 不 相 信 會 有 太 奇 怪 的 顏 色 ( 粉 色 ), 就 不 太 去 擔 心 這 個 ( 小 翊 -SI-TPS-006) 這 也 是 T 們 能 在 籃 球 隊 中 感 到 自 在 的 因 素 之 一, 因 為 隊 上 很 多 同 志, 大 家 在 同 一 陣 線 上, 不 需 要 擔 心 會 挑 選 出 有 違 T 意 的 球 衣 本 研 究 主 要 以 服 裝 剪 裁 樣 式 及 顏 色 做 深 入 探 討, 而 未 將 品 牌 質 料 等 面 向 納 入, 主 要 因 為 多 數 品 牌 在 籃 球 相 關 商 品 上 皆 少 以 女 性 為 主 的 產 品 設 計, 且 品 牌 牽 涉 到 經 濟 條 件 等 與 性 別 展 演 較 無 關 的 變 因 ; 而 產 品 材 質 皆 以 運 動 功 能 為 主 要 考 量, 例 如 伸 展 性 吸 濕 排 汗 等, 也 非 關 性 別 市 場 上 籃 球 服 飾 的 選 擇 性, 符 合 了 T 味 女 同 志 的 對 衣 著 寬 大 的 需 求, 設 計 上 也 鮮 少 將 男 女 球 員 服 裝 作 區 隔, 也 不 容 易 踩 到 粉 紅 地 雷 二 運 動 身 體 的 打 造 T 味 女 同 志 在 球 場 上 除 了 對 外 在 服 裝 有 著 特 殊 考 量, 對 自 己 從 事 運 動 的 身 體 期 望, 也 不 同 於 性 別 文 化 中 的 女 性 本 研 究 發 現, 一 般 認 為 長 髮 不 易 清 潔 整 理 運 動 會 長 肌 肉, 身 材 看 起 來 會 變 壯 與 運 動 會 曬 太 陽, 皮 膚 容 易 變 黑, 三 大 女 性 遠 離 籃 球 運 動 的 主 因, 卻 成 為 T 味 女 同 志 積 極 投 入 的 誘 因 以 下 討 論 著 眼 在 髮 型 肌 肉 與 膚 色 三 個 身 體 外 顯 面 向 的 打 造, 探 討 T 味 女 同 志 想 望 的 運 動 身 體 樣 貌 為 何, 又 如 何 在 籃 球 運 動 中 操 演 出 理 想 身 體 ( 一 ) 短 髮 真 方 便 從 事 球 類 運 動 的 女 生 中, 雖 然 留 著 長 髮 的 大 有 人 在, 但 短 髮 仍 被 視 為 較 適 合 活 動 的 髮 型, 主 要 理 由 有 運 動 流 汗 常 要 洗 頭, 長 髮 清 潔 整 理 較 花 時 間 運 動 流 汗 時 較 悶 熱 長 髮 容 易 因 激 烈 活 動 散 亂, 運 動 時 容 易 干 擾 視 線 以 及 不 希 望 球 員 把 心 思 花 在 頭 髮 造 型 上, 以 專 注 比 賽 等 最 容 易 令 人 接 受, 以 上 通 常 綜 述 為 方 便 然 而, 這 些 理 由 短 髮 方 便 運 動 的 說 法, 對 想 蓄 著 短 髮 T 味 女 同 志 而 言, 卻 常 是 方 便 剪 短 髮 的 煙 霧 彈 : 有 時 我 爸 會 問 我 為 什 頭 髮 麼 這 麼 短, 我 就 說 打 籃 球 這 樣 比 較 方 便, 不 然 頭 髮 很 長 會 我 爸 可 能 還 是 希 望 我 比 較 女 孩 一 點 ( 戰 神 艾 -SI-TPS -007) 18

19 一 般 而 言, 男 短 髮 女 長 髮 仍 是 刻 板 的 性 別 印 象, 但 在 短 髮 中 亦 有 女 生 及 男 生 樣 式 的 差 別, 通 常 T 所 遭 受 家 庭 成 員 反 對 的 短 髮, 多 是 因 為 太 像 男 生 但 由 於 打 籃 球 這 件 事 本 身 在 一 般 大 眾 的 刻 板 印 象 中, 呈 現 的 多 為 男 性 圖 像, 打 籃 球 是 被 歸 類 為 陽 剛 的 運 動, 因 此, 當 戰 神 艾 以 打 籃 球 之 名 解 釋 剪 男 生 頭 之 實, 則 較 容 易 說 服 父 親 認 同 她 的 樣 貌, 並 且 透 過 對 籃 球 運 動 的 想 像, 也 可 歸 避 掉 不 像 女 孩 的 責 難 另 外 阿 丹 也 提 到 : 之 前 家 人 反 對 剪 短 髮 的 時 候, 用 過 打 球 方 便 的 藉 口, 因 為 我 爸 媽 以 前 很 怕 我 是 自 閉 兒, 所 以 還 滿 支 持 我 打 籃 球, 希 望 我 多 運 動 ( 阿 丹 -SI-TPS-007) 她 的 父 母 親 並 沒 有 將 對 她 的 關 注 完 全 放 在 像 不 像 女 孩 這 件 事, 對 他 們 來 說, 小 孩 是 否 是 自 閉 兒 是 更 令 他 們 擔 心 的, 所 以 支 持 她 從 事 籃 球 運 動 以 接 觸 別 人, 因 而 進 一 步 接 受 她 因 打 球 方 便 而 不 像 女 孩 的 樣 貌 而 錢 仔 跟 威 姐 皆 提 到 自 己 有 自 然 捲 的 髮 質, 頭 髮 只 要 微 長 看 起 來 就 會 像 香 菇, 很 不 好 看, 因 此 多 半 維 持 一 頭 俐 落 的 短 髮, 但 不 同 世 代 的 審 美 眼 光 差 異 下, 家 長 感 覺 不 出 自 然 捲 哪 裡 不 好 看, 因 此 構 不 成 不 留 長 髮 不 像 女 孩 的 理 由, 這 時 兩 人 共 同 的 策 略 都 是 用 運 動 方 便 的 理 由 籃 球 運 動 可 算 是 健 康 的 休 閒 活 動, 在 沒 有 理 由 禁 止 的 情 況 下, 這 說 法 顯 得 合 理 又 容 易 使 人 接 受 然 而, 不 管 是 因 為 運 動 而 剪 短 髮, 或 是 想 留 短 髮 而 以 運 動 來 維 持, 對 於 T 味 女 同 志 來 說, 短 髮 運 動 與 性 別 展 演 常 不 斷 交 互 影 響, 形 構 主 體 : 之 前 短 髮 的 時 候 會 刻 意 比 一 般 女 生 陽 剛, 我 覺 得 我 的 表 現 通 常 與 我 頭 髮 長 短 很 有 關 聯 像 我 大 一 大 二 時, 我 會 在 球 場 上 刻 意 表 現 很 堅 強, 不 能 有 軟 弱 的 樣 子 但 是, 後 來 頭 髮 留 長, 我 就 會 覺 得 有 些 事 做 自 己 就 好, 不 用 老 是 逞 強, 這 樣 很 累 啊! 就 覺 得 自 己 是 女 生 ( 阿 丹 -SI-TPS-008) 在 訪 談 脈 絡 中, 阿 丹 想 表 達 的 堅 強 不 軟 弱, 其 實 是 指 在 球 場 上 呈 現 的 高 戰 鬥 力 高 抗 壓 性, 這 一 方 面 指 向 籃 球 運 動 中 對 於 陽 剛 性 的 期 待, 另 一 方 面 也 是 T 味 女 同 志 被 賦 予 的 性 別 演 出 透 過 阿 丹 說 法 中 可 以 發 現, 性 別 本 身 的 是 非 常 變 動 不 穩 固 的, 過 去 她 對 於 自 身 的 性 別 認 同 是 透 過 短 髮 陽 剛 去 女 性 化 的 T 認 知 不 斷 操 演 而 成 對 她 而 言, 當 短 髮 造 型 改 變, 蓄 長 髮 不 僅 是 朝 向 女 性 身 體 滑 移, 其 性 別 展 演 也 與 陽 剛 氣 概 脫 離 這 除 了 顯 示 出 陽 剛 氣 概 19

20 並 非 T 味 女 同 志 的 理 想 展 現, 而 女 性 身 體 也 絕 非 與 T 味 女 同 志 的 自 我 概 念 相 斥 ; T 味 女 同 志 的 性 別 狀 態 流 轉 在 短 髮 陽 剛 和 長 髮 陰 柔 間 並 無 性 別 認 同 的 轉 換, 而 是 以 其 去 陰 性 女 體 對 照 一 般 男 生 / 女 生 的 二 元 架 構, 調 節 出 T 味 的 濃 淡, 透 過 短 髮 方 便 運 動 與 運 動 方 便 短 髮 交 錯 作 用 出 濃 烈 的 T 味 主 體 ( 二 ) 不 怕 壯 的 肌 情 當 女 人 擁 有 男 性 的 體 格 時, 她 還 是 女 人 嗎? 一 般 而 言, 肌 肉 勃 張 的 女 性 身 體, 極 易 變 成 下 意 識 文 化 想 像 中 醜 怪 巨 大 的 怪 物, 還 有 引 起 內 在 本 質 是 否 會 隨 外 在 體 格 鍛 鍊 而 改 變 的 焦 慮 ( 張 小 虹,2006) 對 於 許 多 女 生 來 說, 運 動 雖 然 可 以 幫 助 減 肥, 苗 條 曲 線, 但 伴 隨 激 烈 的 運 動 容 易 累 積 出 的 結 實 肌 肉 常 削 弱 對 運 動 的 動 力 相 較 於 此,T 味 女 同 志 對 於 運 動 反 而 懷 有 一 股 濃 烈 的 肌 肉 情 結, 本 文 簡 稱 肌 情 : 有 希 望 自 己 看 起 來 壯 一 點, 就 是 還 會 做 一 些 伏 地 挺 身 練 一 些 肌 肉 我 覺 得 是 因 為 自 己 是 T, 所 以 會 希 望 比 一 般 女 生 看 起 來 陽 剛 有 力 不 過 這 樣 在 球 場 上 也 比 較 不 會 受 到 異 樣 眼 光, 被 說 什 麼 太 壯 或 什 麼 的 ( 小 翊 -SI-TPS-009) 希 望 自 己 手 臂 是 壯 的 有 結 實 感, 力 氣 大 一 點 還 是 希 望 露 出 來 的 手 臂 能 有 一 點 點 線 條 ( 阿 丹 -SI-TPS-009) 她 們 對 於 T 的 身 體 認 知 皆 是 屬 陽 剛 有 力, 因 此 對 於 運 動 所 操 練 出 的 壯 身 體 不 僅 不 以 為 意, 甚 至 還 會 刻 意 強 調 某 些 地 方 的 肌 肉 曲 線 甚 至 透 過 運 動, 也 能 順 勢 處 理 自 己 不 滿 意 的 身 體 : 討 厭 胸 部, 是 會 想 說 能 不 能 就 不 要 有, 然 後 想 到 動 手 術 會 很 痛 的 樣 子, 又 很 怕 痛, 就 覺 得 很 麻 煩, 就 還 好 之 後 它 也 沒 有 一 直 變 大 的 趨 勢, 加 上 做 運 動 也 會 變 肌 肉 比 較 結 實 ( 戰 神 艾 -SI-TPS -008) 戰 神 艾 並 不 喜 歡 自 己 有 胸 部 的 事 實, 因 此 除 了 平 時 穿 束 胸 以 外 力 去 除 胸 部 曲 線 外, 亦 透 過 加 強 運 動 改 造 肉 身, 試 使 乳 房 柔 軟 的 脂 肪 組 織, 代 謝 轉 化 為 較 結 實 的 胸 肌 對 於 T 味 女 同 志 而 言, 肌 肉 情 結 更 支 撐 自 身 的 運 動 成 就, 複 合 了 運 動 表 現 及 自 我 樣 貌 的 理 想 實 踐 : 20

21 可 能 就 一 方 面 想 加 強 自 己 打 球 時 的 對 抗 性, 另 一 方 面 想 避 免 受 傷, 就 有 自 己 去 做 重 量 訓 練 我 也 覺 得 壯 一 點 結 實 點 比 較 好 看 有 時 候 會 有 點 自 戀, 一 直 看 自 己 的 肌 肉, 就 會 覺 得 那 樣 穿 衣 服 比 較 好 看, 以 前 比 較 小 隻 一 點, 穿 衣 服 都 鬆 鬆 垮 垮 的, 現 在 就 是 可 能 穿 襯 衫 T 恤 的 時 候 比 較 有 自 信 可 以 抬 頭 挺 胸, 很 壯 的 感 覺 ( 戰 神 艾 -SI-TPS -009) 為 了 在 籃 球 運 動 中 提 升 自 己 的 對 抗 性, 進 而 以 重 量 訓 練 增 長 自 己 的 肌 肉 強 度, 一 方 面 提 升 了 運 動 表 現, 另 一 方 面 也 讓 自 己 變 好 看 有 自 信, 這 種 正 面 的 自 我 評 價, 不 斷 滋 養 自 戀 的 狀 態 然 而, 自 戀 的 涵 義 帶 有 他 人 的 目 光 透 過 自 己 的 眼 睛 來 凝 視 是 自 身, 並 繼 而 再 操 演 出 對 應 外 界 觀 感 的 回 應 意 味 : 她 們 可 能 跟 我 碰 撞 後 覺 得 我 對 抗 性 還 不 弱, 她 們 就 會 說 撞 到 牆 飛 走 了, 或 者 是 看 到 我 可 能 就 比 較 害 怕, 但 不 太 會 說 我 很 壯, 因 為 她 們 不 太 想 要 誇 獎 我, 因 為 我 很 容 易 驕 傲 起 來 ( 戰 神 艾 -SI-TPS -010) 在 她 的 說 法 中 透 露 出, 被 指 稱 壯 是 一 種 讚 美, 並 且 這 評 價 對 T 味 女 同 志 身 體 的 適 用 性, 在 運 動 文 化 中 具 有 一 定 的 共 識 如 錢 仔 也 於 訪 談 中 吐 露, 會 希 望 是 T 看 起 來 要 壯 碩 一 點, 但 我 練 不 起 來, 我 看 起 來 就 很 單 薄 更 顯 示 在 T 認 知 下, 運 動 女 同 志 對 壯 碩 身 體 的 渴 望 籃 球 T 味 女 同 志 的 身 體 看 似 沒 有 顛 覆 籃 球 運 動 圖 像, 但 卻 對 父 權 文 化 中 刻 板 的 性 別 身 體 產 生 衝 擊 一 個 壯 碩 的 身 體 也 凸 顯 出 T 味 女 同 志 對 於 自 我 身 體 的 形 塑 非 常 不 同 於 在 異 性 戀 框 架 中 的 女 性 : 我 覺 得 女 生 除 了 一 些 先 天 條 件 的 部 份 比 較 劣 勢 外, 有 一 些 男 生 可 以 的 女 生 也 可 以 做 得 到, 可 是 有 的 時 候 都 會 被 壓 抑 掉 一 般 會 覺 得, 女 生 不 需 要 練 的 那 麼 ㄎㄨㄞˇ 啊! 壯 啊! 有 些 女 生 可 能 會 顧 及 給 人 家 的 印 象, 不 想 太 壯, 就 沒 有 去 多 練 習 ( 錢 仔 -SI-TPS-009) ㄎㄨㄞˇ 壯 對 女 性 身 體 並 非 合 適 的 形 容 詞, 並 且 這 樣 的 性 別 規 則 也 限 制 女 生 的 運 動 發 展 因 為 擔 心 運 動 練 就 出 壯 的 體 態, 所 以 對 於 練 習 有 所 顧 忌, 然 而 要 完 成 較 高 難 度 的 運 動 技 巧, 通 常 需 要 耗 費 較 多 的 肌 力, 因 此, 一 般 女 生 在 抗 拒 有 肌 肉 的 狀 態 下, 自 然 無 法 提 升 運 動 表 現 T 味 女 同 志 所 企 圖 打 造 的 壯 碩 身 形, 明 顯 有 異 於 一 般 女 生 所 期 盼 呈 現 的 柔 21

22 軟 纖 細, 但 在 受 訪 者 的 訪 談 情 境 中 所 透 露 的 也 並 非 追 求 健 美 猛 男 形 象, 而 是 一 種 介 於 其 中 可 見 卻 不 明 確 的 曲 線, 即 可 理 解 為 跳 脫 男 女 身 體 的 T 味 體 態 T 味 女 同 志 在 運 動 中 企 求 結 實 曲 線 而 操 練 出 具 力 量 感 的 身 體, 不 僅 謀 合 了 理 想 化 的 運 動 圖 像, 造 就 運 動 中 的 優 異 表 現 ; 運 動 的 效 應 也 回 過 頭 來 成 就 出 她 們 的 理 想 身 體 ( 三 ) 擁 抱 陽 光 不 怕 黑 當 前 多 數 女 性 生 活 在 白 / 美 論 述 籠 罩 的 陰 影 之 下, 不 僅 發 展 出 怕 曬 的 生 活 型 態, 還 調 理 出 見 光 死 體 質, 讓 女 性 對 黑 的 恐 懼 如 同 惡 疾 般 而 T 味 女 同 志 不 同 於 一 般 女 性 的 身 體 觀, 也 明 顯 地 展 現 於 對 膚 色 的 態 度 上 : 之 前 會 一 直 很 想 曬 黑, 打 球 的 時 候 就 會 故 意 捲 袖 子, 或 穿 長 褲 時 會 捲 起 褲 管 去 曬 一 下 ( 阿 丹 -SI-TPS-013) 我 之 前 還 故 意 去 曬, 都 沒 有 擦 防 曬 那 個 時 候 覺 得 手 臂 很 白, 打 球 時 就 故 意 穿 無 袖 去 曬 黑, 結 果 一 曬 就 曬 得 太 超 過 脫 皮 了, 後 來 也 有 試 過 擦 一 點 助 曬 油 13 ( 戰 神 艾 -SI-TPS -011) 曬 黑 對 於 受 訪 的 T 味 女 同 志 而 言, 不 只 是 被 動 的 不 防 曬, 而 是 需 要 主 動 故 意 地 去 暴 露 皮 膚 去 曬, 例 如 捲 衣 褲 故 意 穿 背 心 等 行 為, 即 使 有 擦 防 曬 用 品, 其 目 的 也 僅 是 避 免 曬 傷, 甚 至 是 助 曬, 這 與 她 們 有 些 隊 友 上 場 前 的 防 曬 行 為, 如 再 三 的 補 防 曬 乳 撐 傘 等, 實 在 大 相 逕 庭 五 位 受 訪 者 皆 表 示, 不 擔 心 膚 色 曬 更 黑, 是 因 為 更 期 待 展 現 出 陽 光 健 康 的 正 面 氣 質, 在 陽 光 下 運 動 不 僅 充 分 展 現 陽 光 的 意 象, 其 曬 黑 的 膚 色 代 表 了 運 動 後 的 健 康 體 態, 也 間 接 區 隔 出 與 一 般 女 性 白 皙 柔 軟 身 體 樣 態 的 不 同 另 一 方 面, 從 對 籃 球 運 動 員 樣 貌 的 認 定 中, 可 以 間 接 地 闡 述 出 T 味 女 同 志 因 為 投 入 籃 球 運 動 而 對 黑 皮 膚 積 極 解 釋 : 黑 一 點 看 起 來 比 較 厲 害, 因 為 白 的 大 家 都 以 為 不 太 會 或 是 不 太 運 動 一 樣 體 型, 黑 感 覺 稍 微 精 壯 一 點, 白 就 會 覺 得 肉 肉 肥 肥 的, 所 以 我 也 不 喜 歡 太 白 ( 錢 仔 -SI-TPS-011) 13 市 售 產 品 主 要 功 能 為 防 止 曬 傷, 塗 抹 區 域 能 讓 黑 色 素 更 容 易 沉 澱 在 皮 膚 上, 形 成 黝 黑 的 膚 色 22

23 受 訪 者 們 皆 表 示 黑 皮 膚 的 運 動 員 會 讓 人 覺 得 實 力 比 較 強, 身 體 比 較 強 壯 雖 然 在 過 去 的 性 別 文 化 中, 對 男 女 的 膚 色 期 待 有 明 顯 的 分 化, 男 生 黝 黑 健 康 ; 女 生 晶 透 白 皙 然 而, 筆 者 在 研 究 中 發 現,T 味 女 同 志 對 身 體 膚 色 的 形 塑, 並 不 如 在 其 他 面 向 中 明 顯 地 呈 現 是 去 女 性 化 或 是 性 別 化, 而 較 偏 向 運 動 場 域 特 殊 的 情 境 效 應, 由 於 籃 球 運 動 大 多 進 行 於 戶 外 白 天 運 動, 投 入 較 多 時 間 的 人 膚 色 容 易 曬 得 比 較 黑 ; 鍛 鍊 出 較 強 壯 的 體 魄, 頻 繁 地 接 觸 籃 球 也 會 使 技 巧 純 熟 實 力 提 升, 也 因 此 推 論 出, 籃 球 好 手 通 常 會 有 較 著 黝 黑 皮 膚 常 打 球 的 人 皮 膚 會 比 較 黑 與 皮 膚 黑 的 人 看 起 來 比 較 會 打 球 的 邏 輯, 彷 彿 對 T 味 女 同 志 注 射 下 不 怕 曬 的 抗 體, 當 她 們 比 一 般 女 性 願 意 投 入 運 動, 相 對 的 也 比 就 容 易 有 較 優 異 的 表 現, 這 情 況 會 再 反 過 來 支 持 著 她 們 持 續 在 球 場 上 曬 黑 自 己 然 而 皮 膚 黑 對 於 受 訪 的 T 味 女 同 志 而 言, 是 特 別 存 在 於 運 動 中 的 理 想 身 體 操 演, 而 脫 離 運 動 情 境 後, 黑 皮 膚 反 而 被 論 述 成 不 健 康 的 膚 質, 加 上 近 年 美 妝 保 養 風 潮 已 從 女 性 吹 向 其 他 的 性 別 族 群, 美 白 也 不 再 被 視 為 女 性 專 屬 的 陰 柔 行 為 因 此, 日 常 情 境 中 T 味 濃 不 濃 則 不 須 再 以 膚 色 來 加 分, 相 較 於 衣 著 髮 型 與 體 態 等, 膚 色 是 T 味 元 素 中 較 容 易 被 抽 換 掉 的 三 運 動 技 巧 看 門 道 籃 球 運 動 的 基 本 競 賽 方 式, 簡 言 之 就 是 在 不 違 反 規 則 的 情 形 下, 突 破 對 方 防 守, 將 球 投 入 籃 框 得 分, 終 場 分 數 多 者 獲 勝 對 於 運 動 員 與 觀 眾 來 說, 進 球 得 分 固 然 重 要, 但 球 怎 麼 放 進 籃 又 是 另 一 個 重 點 ; 同 樣 得 2 分, 上 籃 與 灌 籃 的 掌 聲 可 就 大 不 相 同 關 於 技 巧 動 作 的 難 易 層 次 優 劣 之 分, 籃 球 人 可 有 一 套 看 球 的 門 道, 其 中 最 可 以 展 現 出 個 人 技 術 與 球 風 的 莫 過 於 投 籃 上 籃 與 運 球 本 研 究 也 發 現,T 味 女 同 志 在 籃 球 運 動 中,T 認 知 影 響 技 術 的 學 習 歷 程, 耍 出 具 單 手 的 偏 執 與 花 俏 的 運 球 兩 大 特 性 的 T 球 風 ( 一 ) 單 手 的 偏 執 本 研 究 中,T 味 女 同 志 從 事 籃 球 運 動 時, 對 於 投 籃 與 上 籃 的 選 擇, 主 要 都 以 單 手 完 成 出 手 動 作, 當 她 們 提 及 這 些 動 作 時, 語 意 間 隱 藏 著 這 些 動 作 所 象 徵 的 難 度 等 級 及 性 別 區 隔 不 同 於 一 般 女 生 以 雙 手 為 慣 性 的 投 籃 姿 勢, 她 們 對 於 使 用 單 手 的 堅 持 已 經 超 越 運 動 表 現 的 關 注 : 我 知 道, 數 據 好 像 是 雙 手 比 較 準, 我 也 相 信, 可 是 沒 有 想 要 改 變 我 是 有 雙 手 投 籃 過, 那 時 候 投 是 因 為 好 玩 嬉 鬧, 想 試 試 看 雙 手 投 是 怎 麼 樣, 不 是 真 心 想 要 改 變 的 ( 小 翊 -SI-TPS -001) 23

24 所 相 信 的 信 念 與 選 擇 的 方 式 並 沒 有 統 合 在 一 個 邏 輯 下, 準 與 強 也 沒 有 相 對 應 的 標 準, 小 翊 訪 談 中 隱 約 透 露 著 雙 手 即 使 準, 卻 是 屬 於 比 較 劣 等 的 動 作 技 巧, 會 使 人 覺 得 不 強 的 想 法, 威 姐 也 表 示, 有 人 上 籃 會 用 雙 手 拋 球, 這 動 作 會 感 覺 比 較 不 厲 害 雙 手 的 動 作 甚 至 被 歸 類 於 好 玩 嬉 鬧 的 層 次 : 主 要 我 有 時 候 會 覺 得 好 玩 會 裝 女 生, 像 我 本 來 就 是 女 生, 可 能 的 大 家 都 把 我 當 男 生 看, 故 意 裝 女 生 或 是 學 女 生 投 籃 ( 雙 手 ) ( 戰 神 艾 -SI-TPS -003) 雙 手 投 籃 會 試 著 練 習, 就 是 投 好 玩 的 而 已, 沒 有 把 它 當 最 平 常 的 投 籃 姿 勢 ( 錢 仔 -SI-TPS-001) 對 於 雙 手 投 籃 的 動 作, 除 了 是 抱 以 好 玩 的 心 態, 甚 至 是 刻 意 地 學 女 生 行 為 這 顯 現 籃 球 運 動 文 化 中, 單 / 雙 手 的 動 作 不 只 隱 含 著 強 / 弱 正 規 / 趣 味 的 差 異, 還 有 男 / 女 之 別 的 刻 板 概 念, 因 此 高 超 的 技 巧 也 扣 連 著 去 女 性 化 涵 義 這 情 況 下, 使 得 T 女 味 同 志 即 使 個 人 生 理 條 件 難 以 負 荷 單 手 投 籃, 也 不 願 退 而 求 其 次 改 成 雙 手 投 籃 : 我 單 純 都 是 看 比 較 強 的 人 的 我 就 學 他, 就 算 知 道 男 生 女 生 施 力 方 式 有 不 一 樣, 但 還 是 會 學 男 生 的, 就 算 人 家 雙 手 投 籃 很 準, 也 不 會 去 練 雙 手 投 之 前 有 被 小 武 ( 男 教 練 ) 糾 正 要 用 雙 手, 因 為 力 量 不 是 很 夠, 有 改 看 看, 但 不 會 施 力... 投 不 出.. 去 也 覺 得 很 怪, 就 還 是 照 我 的 方 式 ( 阿 丹 -SI-TPS-001) 從 教 練 的 反 應 來 看, 一 般 認 為 改 善 生 理 女 性 球 員 力 氣 不 夠 的 直 接 方 式 是 改 變 姿 勢, 而 非 要 求 做 重 量 訓 練, 增 強 力 量 ; 相 對 的, 若 是 男 子 球 員 射 程 太 短, 也 絕 不 會 被 要 求 改 用 雙 手, 因 為 這 是 女 性 化 的 降 級 的 處 置 對 需 要 力 量 與 肌 肉 協 調 的 軀 體 任 務, 不 同 性 別 採 取 的 方 式 常 常 相 異, 男 女 力 量 的 類 型 與 限 制, 確 實 有 體 格 上 的 差 異, 但 在 需 要 整 合 力 量 來 完 成 的 工 作 上, 男 女 的 差 異 主 要 來 自 是 用 身 體 的 方 式 不 同 (Young, 2005; 何 定 照 譯,2006, 頁 52) 因 此, 對 阿 丹 而 言, 即 使 射 程 不 遠 命 中 率 不 高, 仍 堅 持 使 用 技 巧 評 價 高 的 單 手 投 籃, 這 即 是 她 對 於 身 體 使 用 方 式 刻 意 與 女 性 化 切 割 的 選 擇 雖 然 她 曾 嚐 試 了 雙 手 投 籃 後, 24

25 但 並 沒 有 感 覺 改 善 問 題, 反 而 感 覺 怪 她 所 謂 的 怪, 其 實 來 自 對 從 學 男 生 的 肢 體 擺 出 女 性 姿 態 的 不 自 在, 甚 至 搗 亂 已 培 養 的 身 體 能 力 而 對 怪 感 的 體 會, 錢 仔 則 表 現 不 同 面 向 的 意 見 : 我 看 到 滿 多 校 隊 老 師 是 教 女 生 用 雙 手 投 籃, 我 覺 得 單 手 投 比 較 好 看, 雙 手 好 像 怪 怪 的 ( 錢 仔 -SI-TPS-002) 其 他 受 訪 者 亦 多 以 美 感 觀 點 來 說 明 使 用 單 手 的 因 素, 究 竟 為 什 麼 發 展 出 單 手 = 好 看 雙 手 = 醜 怪 的 對 應 關 係, 並 影 響 T 味 女 同 志 的 動 作 選 擇 她 們 的 說 法 點 出, 除 了 以 本 身 的 T 認 知 來 發 展 籃 球 技 巧 外, 另 一 個 因 素 在 於 學 習 歷 程 的 男 性 環 境 : 以 前 老 師 在 教 女 生 的 時 候, 我 記 得 是 先 教 雙 手 他 們 可 能 覺 得 女 生 力 氣 比 較 小 ( 威 姐 -SI-TPS-001) 投 的 時 候 單 雙 手 之 分, 就 是 比 較 T 的 就 是 比 較 傾 向 單 手, 可 能 也 是 因 為 力 氣 比 較 大 不 然 就 是 T 比 較 常 跟 男 生 打 球, ( 戰 神 艾 -SI-TPS -001) 我 沒 有 看 過 T 用 雙 手, 或 是 用 屬 於 女 孩 子 的 動 作, 我 覺 得 蠻 有 可 能 因 為 會 希 望 自 己 比 較 像 男 孩, 也 可 能 因 為 他 們 都 找 男 生 當 練 習 模 仿 的 對 象 ( 威 姐 -SI-TPS-003) 五 位 受 訪 者 在 訪 談 中 皆 提 到, 是 經 由 男 性, 如 父 親 哥 哥 男 同 學, 進 而 接 觸 或 學 習 籃 球, 學 習 的 技 巧 動 作 主 要 皆 以 男 性 為 範 本, 而 在 正 規 的 體 制 下, 如 學 校 體 育 課 或 籃 球 隊 訓 練 中, 卻 有 另 一 套 預 設 女 生 能 力 不 足 的 配 套 動 作 技 巧 這 顯 示 父 權 文 化 中, 男 性 對 於 籃 球 知 識 的 建 構 有 著 主 控 權, 並 且 將 女 性 置 於 籃 球 文 化 裡 的 次 等 位 置, 進 而 維 持 男 性 的 陽 剛 霸 權 而 T 味 女 同 志 在 體 制 外 的 男 性 環 境 學 習 到 男 性 的 籃 球 運 動 範 本, 其 T 認 知 又 在 體 制 中 發 酵, 抗 拒 著 女 性 模 式 的 置 入, 因 此 T 們 的 身 體 在 不 斷 地 運 動 中 演 練 出 單 手 投 籃 的 慣 性 T 味 女 同 志 操 練 出 的 身 體 慣 性 顯 現 性 別 本 身 的 非 自 然 性, 不 管 是 女 生 力 氣 小, 適 用 雙 手 投 球 ; 或 是 因 為 是 女 生, 所 以 先 教 雙 手 投 籃 這 兩 件 事, 是 可 以 雙 向 解 構 的, 如 同 小 翊 說 好 像 還 真 的 沒 有 看 過 T 雙 手 投 的 耶! 的 同 時, 已 經 撇 除 生 理 女 性 身 體 力 量 夠 不 夠 的 問 題, 而 回 歸 到 T 認 知 的 肢 體 展 現 25

26 ( 二 ) 花 俏 的 球 風 受 訪 者 們 在 訪 談 中 提 到 的 另 一 個 打 球 特 色 是, 比 一 般 女 生 花 俏 的 球 風, 花 俏 意 指 使 用 比 較 複 雜 的 動 作 一 般 來 說, 運 球 的 功 能, 除 了 移 位 跑 動 外, 另 一 個 是 閃 過 敵 方 防 守 球 員 T 可 能 就 是 較 常 跟 男 生 打 球, 比 如 說 一 些 切 入 上 籃 腳 步 的 感 覺 就 有 差, 會 傾 向 男 生, 比 較 花 俏, 喜 歡 從 跨 下 背 後 等, 女 生 動 作 就 比 較 單 純, 我 覺 得 這 是 我 觀 察 到 ( 戰 神 艾 -SI-TPS -001) 戰 神 艾 認 為 胯 下 運 球 背 後 運 球 等 方 式, 是 花 俏 動 作 類 型, T 味 女 同 志 與 一 般 女 生 使 用 頻 率 有 明 顯 的 差 異 ; 小 翊 也 提 到 像 一 般 女 生 比 較 不 會 胯 下 運 球 這 樣 的 看 法 不 僅 僅 是 T 味 女 同 志 的 自 我 觀 察, 甚 至 其 他 的 球 員 也 發 現 這 樣 的 共 性 : 那 場 對 上 X 大 的 比 賽, 對 方 那 個 主 力 3 號, 削 著 俐 落 的 短 髮, 十 足 T 樣 防 守 她 的 學 妹 休 息 時 說 : 吼 ~ 過 中 場 運 個 球 也 一 直 在 那 邊 胯 下, 弄 來 弄 去, T 好 像 都 很 愛 這 樣 欸! 頓 時, 腦 海 中 不 斷 地 回 顧 起 自 己 打 球 的 樣 子, 無 法 反 駁 ( 威 姐 - 札 記 ) 比 賽 時, 運 球 講 求 的 是 穩 定 不 掉 球, 因 此 用 到 的 技 巧, 多 以 基 本 的 單 手 運 球 及 交 叉 運 球 為 主, 而 像 跨 下 背 後 等 進 階 運 球, 則 是 依 防 守 情 況 隨 機 應 變 使 用, 難 度 高, 精 采 度 高, 相 對 的, 失 誤 率 也 高 就 功 能 性 來 說, 交 叉 運 球 與 跨 下 背 後 運 球 幾 乎 是 相 同 的 目 的, 都 是 為 了 變 換 行 徑 方 向, 晃 過 敵 人 防 守, 但 想 當 然, 用 後 兩 者 的 球 員 會 被 認 為 比 較 厲 害, 實 力 較 高 以 熱 愛 打 球 的 人 來 說, 誰 不 希 望 能 不 斷 進 步, 展 現 出 高 超 的 技 巧, 而 T 味 女 同 志 比 較 常 使 用 這 類 進 階 技 巧, 並 非 意 指 一 般 女 生 無 法 達 成, 或 是 T 們 運 動 能 力 較 優 越, 而 是 性 別 化 身 體 的 結 果 Young(2005) 曾 表 示, 一 般 女 性 的 身 體 經 驗 缺 乏 側 邊 空 間 延 伸 ( 何 定 照 譯,2006), 而 跨 下 和 背 後 運 球 皆 為 側 邊 橫 向 位 移 的 動 作, 因 此 對 於 一 個 不 斷 與 陰 性 身 體 切 割 的 T 味 女 同 志 而 言, 不 只 較 容 易 發 展 這 類 的 動 作, 也 因 為 平 時 側 邊 空 間 使 用 較 一 般 女 生 活 絡, 練 習 起 來 也 較 為 順 手 另 一 方 面, 雙 腳 的 姿 態 也 常 是 父 權 文 化 中 劃 分 男 女 舉 止 的 指 標, 女 生 在 成 長 過 程 中, 不 斷 被 教 導 不 能 把 雙 腳 打 太 開, 更 別 說 是 從 事 需 要 打 開 雙 腿 的 活 動 跨 下 運 球 的 動 作 被 認 為 陽 剛 意 味 濃 厚, 一 般 女 生 身 體 在 長 期 壓 抑 下, 較 缺 乏 主 動 26

27 練 習 的 動 機, 相 反 地 卻 成 為 T 們 展 現 出 T 認 知 的 重 要 動 作 因 此,T 味 女 同 志 的 身 體 概 念 不 斷 與 陰 性 身 體 劃 界, 所 塑 造 成 的 身 體 型 態 有 利 於 進 階 動 作 的 養 成, 在 比 一 般 女 生 較 為 熟 練 的 情 形 下, 執 行 動 作 的 信 心 較 強, 自 然 在 比 賽 中 運 用 的 機 會 較 高, 也 成 就 出 屬 於 T 們 的 花 俏 籃 球 風 格 T 味 女 同 志 在 籃 球 運 動 中 所 追 求 的, 並 非 僅 是 比 賽 的 勝 負 得 分 的 多 寡, 對 於 她 們 來 說, 把 球 弄 進 籃 框 的 姿 態 意 味 著 自 我 如 何 被 認 識 看 待 的 方 式 T 味 女 同 志 堅 持 以 單 手 投 射 上 籃, 不 論 力 量 適 否 足 夠, 她 們 以 不 斷 地 練 習 加 強 身 體 訓 練, 來 取 代 被 放 回 女 生 的 位 置 且 改 變 動 作, 這 宣 示 了 擺 脫 陰 性 身 體 限 制 的 決 心 並 且, 在 持 續 的 鍛 鍊 中, 她 們 的 身 體 也 逐 漸 能 撐 起 進 階 動 作 的 操 作, 進 而 展 現 出 不 同 於 一 般 女 生 的 運 動 表 現 易 言 之,T 味 女 同 志 對 於 運 動 技 巧 的 選 擇 是 不 斷 在 回 應 自 我 身 體 與 籃 球 文 化 的 操 演, 在 運 動 性 別 化 的 機 制 中, 逆 向 走 出 一 條 性 別 運 動 化 的 途 徑 四 性 別 運 動 化 : 運 動 作 為 T 味 的 展 演 前 三 部 份 討 論 了 T 味 女 同 志 在 籃 球 運 動 中 衣 著 身 體 與 運 動 技 巧 上 的 選 擇 策 略 與 樣 貌 展 演, 以 及 探 討 三 者 與 其 性 別 主 體 形 塑 的 關 係 本 節 主 要 關 注 在 這 些 運 動 行 為 中 所 衍 生 的 性 別 變 化, 以 及 這 樣 的 轉 化 如 何 突 破 男 / 女 二 元 的 性 別 身 分, 並 深 化 剖 析 出 T 味 概 念, 以 揭 露 出 屬 於 T 味 女 同 志 獨 特 的 性 別 位 置 ( 一 ) 性 別 運 動 化 如 果 運 動 樣 貌 或 能 力 展 現, 能 被 作 為 性 別 指 認 或 區 分 的 指 標 之 一, 性 別 本 身 或 許 也 可 在 運 動 的 過 程 中 產 生 質 變 : 有 次 打 大 語 盃 後, 別 校 有 人 說 我 根 本 是 男 人 嘛! 我 覺 得 很 好 笑, 我 不 知 道 為 什 麼 他 們 會 覺 得 球 打 得 比 較 厲 害 就 是 男 生, 還 蠻 常 有 這 種 經 驗 的 ( 威 姐 -DI- GS-002) 被 講 說 根 本 可 以 去 打 男 籃, 覺 得 有 點 是 肯 定, 就 只 是 知 道 他 覺 得 我 很 厲 害, 可 能 大 部 分 人 眼 光 都 是 這 樣 吧! 以 男 生 的 動 作 為 標 準 ( 威 姐 -DI- GS-003) 他 人 指 稱 運 動 能 力 好 的 女 性, 根 本 是 男 人 而 非 像 男 人, 這 兩 者 有 層 次 上 明 顯 不 同 了 過 去 T 味 女 同 志 常 受 批 評 詬 病 的 部 分, 集 中 在 樣 貌 被 視 為 模 仿 男 性, 裝 扮 被 認 為 是 後 天 性 的 偏 差 行 為, 像 男 人 但 終 究 不 是 男 人 27

28 然 而, 當 運 動 將 身 體 能 力 自 然 化 為 男 優 女 劣 時,T 味 女 同 志 優 異 的 表 現 使 其 身 體 也 被 自 然 化 為 男 性 在 男 生 比 女 生 會 打 籃 球 刻 板 印 象 及 男 強 女 弱 的 意 識 形 態 中, 被 說 是 男 籃 的 常 被 視 為 是 種 球 技 的 恭 維 女 性 主 義 理 論 曾 提 出 運 動 被 自 然 化 為 男 性 霸 權 機 構 的 觀 點, 在 生 理 性 別 社 會 化 的 過 程, 藉 由 運 動 擁 有 權 利 以 及 ( 自 認 為 ) 超 越 女 人 的 特 權 (Mckay, Messener, & Sabo, 2000, p.2) 這 也 反 過 來 表 示, 在 運 動 中 只 要 有 優 越 的 運 動 能 力, 性 別 是 可 能 重 新 認 定 的, 甚 至 自 然 化 到 被 錯 認 : 我 們 學 校 女 籃 隊 長 她 第 一 次 看 我 跟 系 上 的 男 生 在 打 球, 打 完 後 別 人 告 訴 她, 她 才 知 道 我 是 女 生, 她 超 震 驚 的 我 會 覺 得 那 是 一 種 對 我 球 技 的 認 同, 看 起 來 比 較 不 像 一 般 女 生 一 樣 柔 弱 ( 戰 神 艾 -DI- GS-001) 有 一 次 我 去 公 園 打, 有 個 男 的 就 要 守 我, 他 就 直 接 手 就 按 著 我 ( 胸 口 ) 這 樣 守, 打 球 打 久 了 才 知 道 我 是 女 生, 人 家 說 妳 是 女 生 哦!? 對 不 起 對 不 起! 其 實 我 反 而 不 喜 歡 人 家 care 我 是 女 生, 我 會 覺 得 就 打 球 嘛!( 戰 神 艾 -DI-NBS-001) 戰 神 艾 除 了 在 外 在 的 樣 貌 展 現 去 除 了 能 被 指 認 性 別 的 符 號, 她 更 在 身 體 能 力 的 運 動 中, 去 除 陰 性 身 體 的 柔 弱 感 訪 談 中 被 錯 認 男 生 這 件 事, 除 了 她 所 認 為 的 球 技 認 同 解 釋, 還 可 轉 譯 出 另 一 層 面 的 性 別 成 就 意 涵 陳 璟 葶 (2009) 的 研 究 中 指 出, 多 數 (T) 女 同 志 會 隱 藏 自 己 性 別, 不 會 主 動 將 自 己 歸 類, 而 是 被 動 的 讓 別 人 將 它 分 類, 甚 至 在 被 別 人 認 出 真 實 性 別 時, 還 會 頗 感 困 窘 或 抱 歉 然 而, 不 同 於 陳 璟 葶 (2009) 的 發 現, 筆 者 認 為 T 味 女 同 志 是 無 法 也 不 願 意 將 自 己 在 異 性 戀 的 二 元 性 別 中 選 邊, 因 此 透 過 別 人 將 其 分 類 的 過 程 中, 以 不 斷 地 拒 絕 歸 類 的 策 略 來 建 構 主 體 本 研 究 中 T 味 女 同 志 在 被 錯 認 為 男 性 的 情 況 下, 反 為 自 己 去 陰 性 的 成 就 感 到 驕 傲, 並 非 是 指 她 對 於 陽 剛 性 的 吹 捧 崇 拜, 也 不 是 因 為 展 演 出 男 性 身 體, 而 是 一 種 自 我 身 體 的 性 別 超 越, 超 越 的 性 別 常 模 下 的 陰 性 身 體, 也 揭 示 了 以 身 體 自 然 化 性 別 的 不 穩 定 性 另 外, 從 小 翊 的 經 驗, 可 以 讀 出 性 別 只 是 在 獨 立 的 雙 向 關 係 中 的 相 對, 而 非 固 定 位 置 的 絕 對 : 就 是 有 一 些 很 女 生, 她 們 也 不 會 打 球, 就 是 想 玩 一 下, 也 會 說 不 公 平 啦! 我 們 怎 麼 跟 男 生 打 之 類 的 我 跟 戰 神 艾 打 球 時, 也 會 故 意 開 玩 笑 說 跟 男 生 打 怎 麼 會 贏, 就 是 半 開 玩 笑, 一 半 也 是 事 實 啦!( 小 28

29 翊 -DI- GS-003) 男 性 的 位 置 是 給 相 對 擁 有 更 剛 強 身 體 的 人, 而 這 樣 的 人 並 非 僅 限 於 生 理 男 性 T 味 女 同 志 的 性 別 在 運 動 過 程 中, 以 其 去 陰 性 的 身 體, 不 斷 擺 盪 男 / 女 間, 鬆 動 了 原 先 被 自 然 化 的 性 別 身 體 能 力, 也 擺 脫 以 生 理 身 體 定 位 性 別 的 絕 對 模 式, 利 用 籃 球 運 動 被 男 性 化 的 狀 態 下, 完 美 精 準 地 操 演 該 運 動, 使 T 味 女 同 志 的 女 性 身 體 在 過 程 中 位 移 出 女 性 的 性 別, 甚 至 佔 據 原 本 男 性 的 位 置, 以 過 去 運 動 被 性 別 化 的 狀 態 為 背 景, 重 新 展 現 運 動 中 性 別 的 能 動 性, 達 性 別 運 動 化 的 效 應 然 而, 不 論 是 談 論 運 動 性 別 化 或 是 性 別 運 動 化, 性 別 化 一 詞 仍 流 轉 於 男 性 化 / 女 性 化 之 間, 其 效 應 也 只 在 性 / 性 別 的 層 面 擾 動, 其 女 同 志 的 性 慾 傾 向 並 未 在 其 中 顯 露 筆 者 認 為 T 味 女 同 志 的 同 性 情 慾 在 性 別 運 動 化 的 作 用 中, 應 有 不 同 於 一 般 女 性 參 與 運 動 所 產 生 的 效 應, 性 傾 向 對 於 性 / 性 別 在 運 動 中 的 轉 化 應 有 屬 於 T 味 女 同 志 的 獨 特 性 得 以 彰 顯, 她 們 的 性 別 運 動 化, 其 性 別 絕 非 僅 在 男 / 女 中 擺 盪 ( 二 ) 運 動 出 T 味 筆 者 在 分 析 資 料 時 體 悟, 受 訪 者 描 述 自 身 性 別 樣 貌 或 經 驗 時 詞 彙 的 不 足, 鮮 少 脫 離 像 男 生 陽 剛 以 外 的 詞 彚, 這 並 非 指 受 訪 者 的 表 達 能 力 有 問 題, 而 是 凸 顯 出 二 元 的 性 別 文 化 中, 對 於 非 男 性 / 女 性 認 同 的 詞 語 匱 乏, 甚 至 周 遭 他 人 指 認 T 味 女 同 的 性 別 敘 述, 也 毫 無 創 意 : 我 覺 得 說 我 根 本 是 男 人 的 人 應 該 是 覺 得 我 很 像 站 在 不 同 的 性 別 去 欺 負 女 生, 可 是 我 自 己 就 是 覺 得, 我 就 是 比 你 們 厲 害, 但 我 是 沒 有 把 自 己 當 男 生 ( 威 姐 -DI- GS-004) 受 訪 者 們 在 訪 談 中 提 及 自 我 定 位 時, 不 斷 重 申 我 是 女 生 的 生 理 狀 態 認 同, 但 卻 需 以 像 或 不 像 某 個 性 別 敘 述 方 式 來 形 容 自 己 T 認 知 的 操 演 行 動 和 成 果 ; 筆 者 反 思 自 身, 在 訪 談 時 也 需 大 量 使 用 這 類 語 意 與 其 溝 通, 這 顯 示 性 別 文 化 中 既 有 的 男 性 / 女 性 性 別 狀 態 的 詞 語, 已 難 以 幫 助 釐 清 性 別 展 現 的 深 層 意 涵 筆 者 認 為 有 必 要 開 闢 另 一 條 論 述 出 路, 在 當 前 性 別 概 念 結 構 下, 以 T 味 重 新 描 繪 出 T 女 同 志 中 躍 出 二 元 間 的 性 別 姿 態 T 味 一 詞 的 使 用 脈 絡 是 為 了 澄 清 及 避 免 過 去 對 T 女 同 志 身 體 以 像 男 性 或 不 像 女 性 來 形 容 所 造 成 語 義 不 明 的 描 述, 並 考 慮 到 過 度 倚 重 陽 剛 氣 概 論 述, 例 29

30 如 將 穿 男 裝 短 髮 有 肌 肉 曬 黑 皮 膚 花 俏 的 動 作 等 歸 類 或 解 釋 為 陽 剛 性 的 展 現, 不 免 使 T 女 同 志 的 性 別 研 究 所 產 生 限 制 : 要 真 的 很 像 男 生 才 叫 T, 我 覺 得 是 自 我 認 同 的 那 方 面 比 較 可 以 看 得 出 來, 我 覺 得 T 就 是 知 道 自 己 是 女 生, 但 是 會 想 要 讓 自 己 不 要 這 麼 像 女 生 ( 威 姐 -DI-TI-001) 就 威 姐 在 說 明 自 己 對 T 的 看 法 來 分 析, 像 男 生 跟 不 要 像 女 生 被 訴 說 為 同 一 件 事, 但 其 實 這 兩 者 在 操 作 的 手 法 呈 現 的 結 果 其 實 大 不 相 同, 但 受 限 於 二 元 邏 輯 便 推 論 出 此 說 法 在 此 我 引 述 一 段 小 翊 在 訪 談 閒 暇 時 的 談 話 : 我 反 而 不 會 很 喜 歡 人 家 說 我 很 man, 不 知 道 為 什 麼 就 覺 得 好 像 被 講 man 不 太 好, 一 個 女 生 不 應 該 man 啊! 我 是 這 樣 覺 得 剛 有 講 到 之 前 會 覺 得 想 要 比 較 像 男 生 一 樣 因 為 可 能 小 時 候 比 較 不 懂 事, 想 要 像 男 生 一 點 好 了, 可 是 長 大 了 就 覺 得 搖 頭 我 老 爸 常 跟 我 講 一 句 話 說 : 妳 是 女 生, 這 是 一 輩 子 無 法 改 變 的 我 聽 到 時 覺 得 很 不 想 聽, 可 是 後 來 想 說 我 是 女 生, 好 像 女 生 應 該 就 是 女 生, 不 要 把 自 己 弄 的 很 像 男 生 一 樣 可 能 外 型 上, 小 時 候 人 家 說 妳 帥, 妳 會 很 開 心, 可 是 長 大 人 家 會 說 妳 很 帥 的 時 候, 可 能 潛 意 識 裡 面 聽 到 覺 得 很 開 心, 可 是 就 覺 得 這 樣 講 不 太 好 ( 小 翊 -DI-TI-001) man 帥 這 些 形 容 詞 是 在 二 元 語 言 結 構 中 屬 極 度 男 性 化 的 形 容 詞, 這 與 她 未 拋 棄 的 女 性 認 同 形 成 對 立 矛 盾, 因 而 產 生 不 安 雖 然 她 潛 意 識 仍 帶 有 愉 悅 感, 因 為 這 些 用 詞 某 種 角 度 肯 定 了 她 去 陰 性 行 動 的 成 就, 然 而 這 樣 的 說 法 並 不 能 顯 露 T 女 同 志 的 性 別 特 質 與 性 慾 傾 向, 所 以 也 無 法 讓 她 覺 得 形 容 貼 切 過 去 T 女 同 志 一 直 受 到 抨 擊 的 因 素 是 被 視 為 模 仿 男 性,T 認 同 (butch identity) 被 視 為 男 性 性 權 力 的 表 現 (Healey, 1996, p.36), 其 顛 覆 的 性 別 操 演 不 被 認 為 可 以 破 壞 性 別 不 平 等 的 體 制 與 陽 剛 / 陰 柔 的 刻 板 關 係 筆 者 於 研 究 中 梳 理 出 有 關 T 一 詞 的 現 身 脈 絡, 受 訪 者 皆 指 出 接 受 到 T 一 詞 的 時 期 主 要 在 國 高 中 階 段, 但 關 於 T 的 性 別 概 念 並 不 如 男 女 性 別 論 述 般 明 確,T 更 只 是 掛 在 嘴 邊 但 解 釋 不 清 的 辭 彙, 僅 認 知 到 T 是 指 愛 女 生, 看 起 來 不 該 像 女 生, 在 女 同 志 關 係 中 屬 於 主 動 陽 剛 的 一 方, 被 假 定 為 異 性 戀 關 係 中 男 性 的 角 色 而 這 樣 的 認 定 並 不 足 以 確 立 T 認 同, 因 為 沒 有 明 確 可 模 仿 遵 循 的 T 論 述 指 導 她 們 應 該 如 何 舉 止, 因 此 她 們 對 於 自 我 主 體 的 建 構 必 須 來 自 與 男 / 女 性 別 論 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