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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初 稿 請 勿 引 用 D-2-1 蕪 土 吾 民 :2012 文 化 研 究 會 議 變 性 慾 生 命 如 何 愛 ( 在 異 / 同 性 戀 世 界 中 ) 陳 薇 真 romacapri@gmail.com 無 論 如 何, 她 接 受 我 多 年 後, 知 道 這 是 重 點 邱 妙 津 1994:22 一 對 逃 跑 的 分 析 這 個 問 題 伴 隨 了 我 這 幾 年 來 性 別 研 究 思 考 與 ( 慘 淡 的 ) 私 人 生 命 歷 程 而 不 斷 探 問 : 作 為 一 個 變 性 慾 主 體, 如 何 能 愛 與 被 愛? 如 何 面 對 在 異 性 戀 與 在 同 性 戀 之 中 的 宿 命 衝 突? 為 什 麼 既 有 的 性 別 / 同 志 理 論 運 動 與 社 群, 對 我 所 歸 屬 的 族 類, 不 是 象 徵 性 的 聯 合 忽 略, 甚 至 傷 害? 第 一 段 以 文 學 批 評 (literature critique), 和 台 灣 女 同 性 戀 - 女 性 主 義 (1990-) 1 理 論 層 次 做 對 話 省 略 歷 史 脈 絡 交 待 和 文 獻 回 顧, 是 相 信 : 只 要 找 到 一 個 解 構 施 力 點, 針 對 它 作 核 心 分 析, 便 會 彰 顯 出 同 性 戀 中 心 視 角 盲 點, 使 變 性 慾 在 二 十 年 來 曾 未 被 正 題 化 的 不 在 場 處 境 (absence), 並 看 到 同 性 戀 與 性 別 違 異 經 驗 之 間 的 既 相 互 分 離 獨 立 又 衍 異 運 動 (differance) 2 1 台 灣 跨 性 別 運 動 的 確 切 時 間 來 自 1999 年, 中 央 大 學 性 / 別 研 究 室 主 辦 的 研 討 會 " 宛 若 TG" 研 究 室 主 持 人 2000 年 開 始 著 手 台 灣 變 性 慾 的 田 野, 隨 後 於 國 內 外 期 刊 發 表 ; 並 於 2003 年 集 結 成 書 跨 性 別 何 春 蕤 於 2000 年 起 也 進 入 並 組 織 TG 蝶 園 團 體, 栽 培 跨 性 別 運 動 者 跨 國 - 本 土 來 說, 一 方 面, 來 自 本 地 女 性 主 義 (80-90 年 代 中 )- 女 同 性 戀 (90 初 -97) 之 間 的 矛 盾 分 離 而 產 生 ( 對 "T 不 愛 惜 自 己 女 性 身 體 " " 分 T 婆 複 製 異 性 戀 " 的 爭 論 ); 另 一 方 面, 引 接 美 國 90's 的 Transgender 運 動, 並 援 引 transgender 一 詞 ( 中 譯 跨 性 別 ) 來 取 代 台 灣 既 有 的 變 性 人 (transsexual) 一 詞 TG/TS( 跨 性 別 / 變 性 慾 ) 兩 詞 的 來 源 和 意 涵 不 盡 相 同, 本 文 更 多 地 是 直 接 針 對 transsexual 性 別 認 同 與 性 別 違 異 經 驗, 並 建 立 這 些 生 命 經 驗 的 性 別 政 治 可 能, 與 " 顛 覆 性 別 二 元 " 的 跨 性 別 政 治 不 同, 故 直 接 使 用 變 性 慾 指 稱 2 而 解 構 的 進 行, 卻 往 往 必 須 超 越 這 兩 種 策 略 的 對 立, 去 嘗 試 碰 觸 使 得 這 種 對 立 之 所 以 可 能 的 延 異 運 動 ( 張 君 玫,2005) 德 希 達 (Jacques Derrida) 於 1967 年 提 出 的 概 念, 除 了 批 評 西 方 語 音 中 心 主 義 而 以 只 能 由 書 寫 辨 識 出 差 異 的 "differance" 之 外, 更 表 示 差 異 (differ) 與 推 延 (deffer), 使 被 排 除 的 第 二 項 又 會 復 返 成 為 第 一 項 的 補 充 (supplement), 成 為 無 限 的 解 構 活 動 由 此 試 圖 定 1

2 選 定 的 題 材 是 台 灣 女 同 志 史 代 表 經 典 的 邱 妙 津 鱷 魚 手 記 (1994) 中, 作 者 故 事 主 述 者 拉 子 和 他 的 第 一 段 感 情 水 伶 的 逃 跑 手 記 記 述 作 者 年 大 學 四 年, 一 半 是 以 鱷 魚 諷 喻 體, 一 半 是 半 自 傳 風 格 的 寫 實 主 義 其 中 除 了 共 鳴 友 誼 線 : 夢 生 - 狂 楚 ( 男 同 / 男 雙 ) 吞 吞 - 至 柔 ( 女 同 / 女 同 ) 線 以 外, 便 是 作 者 的 二 段 愛 情, 作 者 大 四 時 的 小 凡, 與 大 一 的 水 伶 故 事 水 伶 是 作 者 剛 大 一 便 重 遇 上 的 高 中 同 校 學 姐 : 高 一 屆 的 高 中 學 姊, 危 險 黑 桃 級 的 人 物, 洗 過 一 次 牌 又 抽 中, 更 危 險 ( 邱 妙 津,16) 兩 人 在 每 週 一 次 的 文 學 概 論 課 祕 密 約 會 的 形 式 (21) 相 互 靠 近, 下 課 便 默 契 不 知 是 我 跟 著 她 走, 還 是 她 跟 著 我 走 [ ] 兩 人 都 懷 著 既 親 切 又 陌 生 的 曖 昧 氣 氛, 節 制 地 在 沈 默 裏 對 峙 著 到 作 者 溫 州 街 的 宿 舍 待 一 會, 再 送 水 伶 搭 74 號 公 車 回 家 如 形 式 般, 誰 也 不 說 破 一 邊 又 任 犯 罪 意 欲 在 蜜 糖 培 養 皿 中 貪 婪 滋 長 (21) 這 種 不 說 破 又 任 憑 默 契 想 望 而 任 其 發 展 的 背 後 是 充 滿 顫 慄 的 對 邱 這 方, 在 彼 此 愈 慾 望 地 相 互 吸 引 的 同 時 每 愈 享 受 犯 罪 的 甜 蜜, 便 愈 敏 感 刺 痛 地 急 欲 逃 開, 讓 邱 被 逼 著 不 斷 再 三 給 出 暗 示 : 下 個 禮 拜 我 不 去 上 文 概 課 了,[ ] 習 慣 每 個 禮 拜 都 會 看 到 你, 怕 被 這 個 習 慣 綁 住, 要 打 破 壞 習 慣 (25) 你 是 不 是 又 要 跑 掉 了, 她 哽 咽 地 問 無 言 以 對, 正 中 要 害 (59) 正 在 給 你 寫 告 別 信,[ ] 半 夜 會 親 自 跑 去 丟 在 妳 家 信 箱 (65), 讓 相 互 靠 近 的 同 時, 潛 在 雙 方 卻 伴 隨 有 愈 益 激 烈 的 不 安 而 水 伶 那 方 也 承 受 邱 莫 名 奇 妙 總 是 要 跑 掉 兩 端 不 斷 慾 望 靠 近 又 相 互 拉 扯 卻 愈 來 近 的 同 時 卻 正 愈 逼 近 邱 的 臨 界 點 : 不 可 能, 不 可 能, 她 哀 哀 地 哭 泣 起 來 我 衝 動 地 過 去 緊 緊 環 抱 住 她 的 頭 她 安 靜, 暖 流 通 過 [ 我 ] 內 心 倉 惶 無 比 (50) 這 進 展 與 恐 懼 的 臨 界 點 最 高 峰, 兩 人 親 密 關 係 到 最 高 進 展 卻 也 是 讓 邱 發 狠 地 也 要 倉 惶 逃 跑 的 這 一 幕 她 使 盡 各 種 招 數, 耍 賴 哄 騙 拖 拉, 近 深 夜 十 二 點 把 我 拖 回 她 的 房 間 [ ] 從 她 黏 熱 且 緊 緊 纏 住 我 的 身 體 帶 著 獻 身 的 意 識, 這 是 從 來 不 曾 出 現 的 複 雜 語 言 [ ] 她 正 以 某 種 新 的 成 熟 做 為 絕 地 挽 留 我 的 最 後 手 段, 但 對 我 而 言 正 是 致 命 的 恥 痛,[ ] 稍 稍 觸 及 我 那 一 大 塊 難 以 啓 齒 的 邊 緣 ( 模 糊 且 吶 喊 式 關 於 性 的 禁 忌 ) 時, 竟 然 正 是 我 的 崩 潰 點 那 一 刻, 我 清 清 楚 楚 地 知 道,[ ] 立 同 性 戀 與 性 別 違 異 的 關 係, 後 者 被 排 除 掩 蓋 不 相 關 化, 又 有 所 交 織 滲 透 混 雜 筆 者 意 圖 使 性 別 違 異 與 同 性 戀 議 題 的 差 異 能 被 正 題 化 而 成 其 為 中 心 主 體, 並 回 過 頭 讓 性 別 違 異 經 驗 也 能 豐 富 化 同 性 戀 經 驗 與 社 群 的 生 命 內 容 2

3 關 於 我 的 恐 懼, 我 總 算 遇 到 真 正 的 殺 手, 而 得 以 清 算 它 的 全 貌 清 晨 五 點, 我 不 顧 她 層 層 的 哀 求 我 不 要 離 開, 掙 脫 她 跪 在 地 下 緊 縛 我 的 雙 手, 像 把 被 肢 解 成 塊 的 身 體 用 破 布 隨 便 裏 住 般 地, 夾 尾 而 逃 (66-67) 悲 劇 與 錯 過 自 此 之 後, 當 十 八 個 月 邱 經 歷 過 這 件 事 才 彷 彿 從 遙 遠 的 某 根 蠟 燭 開 始 點 燃, 一 根 傳 過 一 根 有 的, 我 的 整 個 身 心 都 在 渴 望 世 界, 渴 望 它 撫 摸 一 下 我 這 個 小 孩 的 頭,[ ]( , 第 五 手 記 之 1), 邱 對 性 的 恐 懼 確 實 神 祕 地 退 去 了 (149) 然 而, 水 伶 後 知 地 知 道 這 是 愛 之 後, 洩 了 一 地 的 愛 沒 人 要,[ ] 反 而 覺 得 自 己 像 是 正 在 戀 愛 中 的 女 人 一 樣, 幸 福 得 恍 惚 起 來 ( ), 且 水 伶 開 始 在 精 神 中 與 完 美 的 你 相 愛, 反 而 變 得 已 經 無 法 靠 近 現 實 中 的 邱 因 為 水 伶 害 怕 遭 受 最 恐 懼 最 被 折 磨 她 的 二 次 創 傷 : 害 怕 邱 又 要 逃 走 一 九 八 九 年 我 和 水 伶 再 度 相 逢 後, 她 就 處 於 歇 斯 底 里 的 狀 態 中 她 恐 懼 我, 彷 彿 我 會 將 她 吞 沒 毀 滅 粉 碎, 我 一 接 近 她 一 步, 用 我 的 手 觸 摸 她, 她 全 身 顫 抖,[ ] 然 後, 我 問 及 她 為 何 抗 拒 我 恐 懼 我,[ ] 很 快 地, 她 瀕 臨 瘋 狂, 她 嘶 啞 地 哭 泣, 哀 痛 欲 絕 地 說 她 沒 有 辦 法 看 見 我, 說 她 沒 有 辦 法 想 像 跟 我 生 活 在 一 起, 說 她 恨 我 以 為 她 並 不 愛 我, 說 她 不 要 讓 我 知 道 為 什 麼 否 則 我 又 會 跑 掉 ( ) 邱 當 初 因 為 對 慾 望 的 恐 懼 而 逃 跑 ; 十 八 個 月 後, 雖 然 邱 已 克 服, 但 因 當 初 邱 以 極 激 烈 的 形 式 逃 走, 對 水 伶 造 成 精 神 狀 況 後 遺 症, 兩 人 前 後 錯 過, 始 終 無 法 實 際 在 一 起 分 析 逃 跑 是 因 為 邱 對 性 慾 的 恐 懼 究 竟 渴 望 又 恐 懼 的 核 心 的 真 面 目? 讓 邱 最 終 被 逼 的 得 倉 惶 逃 跑 的 原 因 究 竟 是 什 麼? 至 少 存 在 兩 個 分 析 模 式 第 一 個 我 命 名 為 性 傾 向 中 心 分 析 模 式, 主 要 是 由 張 娟 芬 提 出 的 張 於 1998 年 樹 立 女 同 性 戀 壓 迫 史 開 創 典 範 的 姊 妹 戲 牆 一 書, 第 三 章 的 開 頭, 開 彰 明 義 的 問 題 意 識 : 據 說 某 些 T 的 規 矩 是 : 做 愛 的 時 候 不 脫 衣 服, 也 不 給 摸 並 不 是 因 為 相 信 施 比 受 更 有 福, 而 是 不 願 意 面 對 自 己 的 女 性 身 體 邱 妙 津 的 鱷 魚 手 記 也 纏 繞 著 對 身 體 的 厭 惡 與 對 情 慾 的 否 定, 這 個 情 意 結 是 同 男 所 沒 有 的 我 不 禁 想, 同 女 對 自 己 身 體 與 情 慾 的 異 化 是 哪 來 的?( 張 娟 芬,1998:84) 張 的 分 析 是, 邱 這 方 太 早 已 知 同 女 愛 慾 禁 忌 所 即 面 對 的 社 會 處 境 而 深 受 痛 3

4 苦, 水 伶 那 方 卻 是 天 真 單 純 憑 靠 愛 的 直 覺 後 來 才 知 道 正 是 愛 當 她 們 攜 手 朝 向 性 的 國 度 前 去, 邱 妙 津 的 恐 懼 來 自 於 她 明 明 白 白 的 知 道 這 是 性, 知 道 一 旦 越 界, 即 不 為 此 地 所 容 ;[ ] 在 邱 妙 津 的 這 一 半, 她 從 來 都 知 道 同 女 性 慾 是 社 會 禁 忌,[...]( 張 娟 芬,102) 確 實, 關 鍵 的 分 離 十 八 個 月 後 重 遇 的 第 五 手 記 邱 的 信 件 表 述 ( ), 是 完 全 確 實 寫 及 這 個 詮 釋 的 3, 直 指 同 女 禁 忌 這 點, 由 此 詮 釋 邱 當 初 逃 跑 的 理 由, 是 因 為 同 女 社 會 困 境, 致 使 了 邱 不 願 意 面 對 自 己 身 體 與 那 些 自 傷 自 恨 的 行 為 表 徵 但 線 索 就 正 在 於 這 封 第 五 手 記 的 書 信, 是 存 在 兩 條 線 相 互 穿 織 的 我 提 出 另 一 分 析, 稱 之 為 性 別 違 異 經 驗 分 析 模 式 雖 然 邱 水 伶 兩 人 同 是 同 性 情 慾, 但 有 一 件 事 卻 是 絕 對 差 異 的, 讓 兩 人 的 理 解 隔 開 在 這 篇 書 信 中 : (1) 之 於 你, 愛 上 女 人 是 件 自 然 的 事, 如 同 愛 上 男 人,[ ](150) (2) 畢 竟 你 和 我 性 質 不 完 全 相 同, 你 仍 是 個 社 會 蓋 印 之 下 的 正 常 女 性, 你 愛 我 仍 是 以 陰 性 的 母 體 在 愛, 你 的 愛 可 橫 跨 正 當 的 男 性, 基 本 上 你 與 一 般 女 性 不 同 之 處 只 是 多 出 包 容 心,[ ](155) (3) 但 我 想 那 是 由 於 你 沒 有 經 驗 過 與 男 性 的 愛 情,[ ] 我 想 最 終 你 還 是 需 要 的 是 一 個 男 性, 對 我 不 過 是 一 時 的 迷 惑,[ ](154) 雖 然 這 裡 表 現 出 似 於 T 的 自 卑 沒 安 全 感 與 過 份 自 我 負 面 認 定 ( 畢 竟 對 一 位 已 經 下 定 決 心 的 婆, 說 這 話 是 傷 人 的 ) 4, 但 這 已 很 好 地 表 達 出 這 樣 心 情 : 女 性 化 原 女 和 masculinity 原 女 不 同 的 社 會 處 境 和 權 力 位 置 雖 然 同 是 正 常 異 性 戀 - 男 女 兩 性 下 的 弱 階, 但 女 同 中 還 是 有 差 異 : 女 性 化 享 有 " 正 常 " 可 橫 跨 異 性 戀 下 的 女 性 位 置 且 因 陽 剛 化 位 置 在 男 女 常 規 下 是 對 應 背 負 著 " 責 任 " 或 " 負 責 " 的 角 色, 讓 陽 剛 化 位 置 處 於 給 不 起 責 任 的 負 面 自 認 再 則, 文 本 中 不 斷 出 現 邱 自 敘 表 述 時, 常 不 斷 使 用 的 象 徵 : 怪 物 半 人 半 馬 : 像 我 這 樣 一 個 人 一 個 世 人 眼 裏 的 女 人 -- 從 世 人 眼 瞳 中 焦 聚 出 的 是 一 個 人 的 幻 影, 這 個 幻 影 符 合 他 們 的 範 疇 而 從 我 隻 獨 特 的 眼 看 自 己, 卻 是 個 類 似 希 臘 神 話 所 說 的 半 人 半 馬 的 怪 物 我 這 樣 的 怪 物 竟 然 還 有 另 一 個 女 人 願 意 痴 心 地 愛 著 (138) 3 你 只 能 靠 愛 情 中 的 直 覺,[...][ 對 ] 那 樣 的 石 灰 岩 內 部, 你 幾 乎 是 完 全 無 知 的 [...] 也 不 了 解 你 的 命 運 正 被 我 捲 向 何 方 (150) 4 拉 板 的 句 型 典 型 是 異 女 最 終 都 跟 男 人 跑! 幫 人 養 老 婆! 4

5 5 這 段 邱 描 述 對 自 我 身 體 意 象 的 感 知 身 體 意 象 的 自 我 覺 知, 是 性 別 的 ( 生 理 masculinity/feminity 性 傾 向 的 ), 也 是 社 會 的 ( 會 被 當 成 怪 物 ) 希 臘 神 話 半 人 半 馬 的 怪 物 是 個 巧 妙 的 比 喻 具 現 : 指 半 男 半 女 的 怪 物 而 在 那 短 短 半 年 讓 我 們 發 展 愛 情 的 歷 史 裏, 我 是 個 怪 物, 這 個 怪 物 用 牠 的 手 撫 摸 擁 抱 你, 用 牠 的 嘴 親 吻 你, 用 牠 怪 物 的 欲 望 熱 烈 渴 望 著 你 的 身 體, 然 後 承 受 你 眼 中 毫 無 怪 物 陰 影 的 完 整 愛 慕 與 審 美, 這 一 切 都 殘 酷 地 磨 蝕 著 我 (153) 扣 連 到 黑 暗 中, 我 徹 底 解 體 為 兩 個 人, 一 個 我 真 正 是 貪 婪 地 啃 噬 著 她, 另 一 個 我 冷 冷 地 置 啃 噬 她 的 動 作 於 度 外, 精 明 地 盤 算 如 何 在 何 時 脫 身 (66) 表 現 的 是 當 激 烈 地 不 能 接 納 自 己 時," 慾 望 著 他 者 的 我 " 與 " 自 我 意 識 的 我 " 之 間, 會 隨 慾 望 愈 烈 而 形 成 巨 大 的 自 我 分 裂 : 一 邊 看 著 自 己 怪 物 的 手 撫 摸 著 慾 望 對 象, 一 邊 正 刺 痛 地 意 識 著 自 己 正 是 個 怪 物 這 些 段 落 表 明, 作 者 明 確 表 述 他 對 在 愛 慾 時 自 己 的 身 體 意 象, 且 因 理 解 該 身 體 意 象 所 處 的 社 會 處 境 而 對 自 己 資 格, 先 行 地 已 採 取 負 面 看 法 自 卑 與 自 我 接 受 的 阻 礙 最 直 接 的 詮 釋 證 據 是, 一 直 到 此 刻 我 仍 然 不 真 的 明 瞭 那 種 恐 懼 感, 它 到 底 來 自 哪 裏?[ ] 但 我 的 生 命 就 是 這 樣, 成 長 的 血 肉 是 攪 拌 著 恐 懼 的 混 凝 土, 從 對 根 本 自 己 和 性 欲 的 恐 懼,[ ](58) 這 裡 (a. 自 己 ) 和 (b. 性 欲 ) 的 和 是 關 鍵 意 思 是, 邱 對 接 受 自 己 性 的 結, 包 含 兩 個 層 面 :(b) 女 性 同 性 性 慾 ; 及 (a) 怪 物 半 人 半 馬 對 身 為 原 生 女 性 ( 即 正 常 情 況 下 應 女 生 樣 且 愛 男 性 ) 卻 以 masculinity 陽 剛 樣 態 的 方 式 ( 身 體 與 靈 魂 ), 且 對 女 性 有 無 名 慾 望 的 那 個 自 己 [ 的 恐 懼 ] 換 言 之, 邱 的 特 殊 的 性 恐 懼, 是 來 自 雙 重 因 的 效 果 / 結 果 是 同 性 慾 望 的 不 正 確, 更 是 慾 望 時 的 自 己 我 沒 資 格 愛 你 我 在 心 中 與 這 個 資 格 掙 扎, 無 能 將 怪 物 的 自 我 體 驗 從 心 的 肉 上 拔 開, 這 種 怪 物 體 驗 又 猶 如 鹽 巴 般 地 灑 在 沒 資 格 的 傷 口 (153) 怪 物 半 人 半 馬 地 愛 慾 女 性 是 會 被 社 會 視 為 [ 雙 重 ] 不 正 確 的 邱 和 水 伶 的 的 差 異 是, 水 伶 不 用 面 對 性 別 樣 子 的 不 正 確 ; 而 邱 卻 從 小 便 時 時 被 (A) 自 己 樣 子 和 (B) 對 同 是 女 性 有 慾 望 雙 重 混 合 的 糾 纏 這 點 對 自 己 怪 物 的 覺 知 (awareness), 也 參 與 了 對 性 恐 懼 的 水 泥 攪 伴 混 合 5 身 體 意 象 (body image) 指 涉 於 一 個 人 對 他 們 屬 己 (own) 身 體 的 審 美 (aesthetics) 與 性 吸 引 力 的 知 覺 (perception) 5

6 更 詮 釋 地 說, 愛 慾 一 個 人 時, 若 無 法 接 受 自 己 ( 因 性 別 外 貌 與 生 理 性 別 不 符 的 社 會 處 境 對 接 納 自 己 的 阻 礙 效 果 ), 會 對 渴 望 又 恐 懼 的 核 心 真 實 6, 更 有 放 大 雙 重 等 比 級 異 常 敏 銳 的 效 果 因 為 當 愛 慾 望 著 某 人, 會 同 時 更 尖 銳 地 牽 涉 到 [ 定 位 ] 自 己 會 被 迫 臨 到 需 要 面 定 位 自 己 的 問 題, 且 正 是 在 愛 慾 與 最 想 被 愛 被 承 認 的 對 象 他 者 (Other) 面 前 這 種 逼 切, 會 更 加 痛 得 無 法 直 視 會 想 逃 開 這 裡 的 議 題 是 面 對 慾 望 對 象 (Other) 前 [ 在 場 ] 的 自 己 (Self), 性 別 氣 質 / 樣 貌 與 原 生 性 別 所 被 指 派 的 正 常 女 性 化 之 不 吻 合, 而 非 只 是 同 性 禁 忌 半 人 半 馬 的 怪 物 與 正 常 外 貌 女 性, 僅 管 相 愛, 兩 人 是 站 在 不 同 性 別 樣 貌 的 社 會 處 境 上 為 什 麼 台 灣 對 邱 妙 津 的 閱 讀, 不 容 易 讀 到 第 二 分 析 而 把 邱 對 自 己 身 體 與 愛 慾 的 自 恨 ( 只 ) 解 讀 成 對 同 性 愛 慾 禁 忌 的 自 恨 呢? 維 基 有 個 詞 叫 本 性 別 (cisgender): 本 性 別 是 一 個 形 容 詞, 在 性 別 議 題 和 諮 詢 指 涉 於 一 個 性 別 認 同 是 由 個 體 的 性 別 認 同 與 被 設 想 為 符 合 該 者 生 理 性 別 的 角 色 行 為 之 間 的 吻 合 (match) 所 構 成 7 筆 者 在 此 引 用 族 裔 研 究 的 離 散 (diaspora) 概 念, 指 出 : 由 於 性 別 研 究 / 運 動 者 和 主 流 女 性 / 男 性 同 性 戀 者 沒 有 性 別 游 離 經 驗, 故 缺 乏 對 gender dysphoria 的 感 知 能 力 在 她 / 他 們 生 命 長 成 中 那 一 塊 未 曾 離 開 過, 永 遠 是 滿 的 安 居 的 (dwelling) 的 gender dysphoria 是 一 個 人 的 性 別 認 同 與 他 的 原 生 性 別 之 間 不 符 合 所 引 起 的 不 舒 適 8 變 性 慾 伴 隨 gender dysphoria 現 象, 但 gender dysphoria 不 一 定 是 變 性 慾 或 性 別 認 同 障 礙 (gender identity disorder) 的 :GID 表 現 明 確 認 同 或 想 要 進 入 另 一 單 一 性 別, 但 gender dysphoria 則 不 一 定, 而 是 有 更 大 可 能 游 移 居 所 自 己 的 性 別 安 居 感 當 時 沒 有 詞 語 與 社 群, 邱 不 是 T 也 不 是 FtM, 但 邱 的 文 本 明 確 是 有 gender dysphoria 的 感 受 特 徵 或 者 說, 我 創 立 一 個 術 語, 是 在 T/FtM 界 線 的 經 驗 上 部 份 T 明 確 肯 認 自 己 是 女 性,FtM 則 明 確 要 自 己 是 男 生 ; 但 T 和 FtM 間 有 明 確 界 線 和 游 移 地 帶 我 無 意 確 立 疆 固 的 定 義 界 線, 但 也 要 維 持 區 別, 並 以 / 強 調 表 示 穿 越 Gayle Rubin 這 段 話 很 好 地 表 述 女 同 FtM/T 之 間 的 關 係 : 許 多 FtM 在 接 受 TS 或 男 性 認 同 前, 是 以 butch 的 方 式 活 著 的 有 些 認 為 他 所 找 到 的 比 6 在 5-1 這 章, 描 述 了 邱 的 生 存 境 遇 因 為 青 春 期 就 飽 受 愛 慾 恐 懼 那 種 感 覺 使 他 和 世 界 與 家 人 隔 開 在 逃 跑 後 孤 獨 隔 離 生 活 ( 只 有 吞 吞 - 至 柔 夢 生 - 狂 楚 是 有 意 義 的 人 際 線 ) 的 十 八 個 月 中, 寫 出 了 覺 得 只 有 水 伶 才 是 屬 於 我 的 真 實 (136) 'Gender dysphoria refers to discomfort or distress that is caused by a discrepancy between a person s gender identity and that person s sex assigned at birth'. p5. 6

7 他 原 先 的 更 為 重 要, 而 其 它 有 些 則 同 時 使 用 兩 邊 (butch experience and ts's) 去 解 釋 與 組 織 他 們 的 經 驗 歷 程 butch 和 FtM-TS 之 間 的 界 線 是 可 穿 通 的 (Rubin, 476) 畢 竟 同 性 戀 概 念 是 建 立 在 相 同 性 別 之 間, 而 這 相 同 (same) 總 太 快 被 設 想 是 本 性 別 的 舉 例 來 說, 拉 板 有 過 這 樣 言 論 : 有 些 T 的 自 我 認 同 真 的 是 有 問 題 耶! 他 們 不 接 受 自 己 是 女 生 T 就 是 女 生 啊, 甚 至 是 婆 的 逆 襲 9 如 何 順 利 讓 鐵 T 脫 衣 服 等, 雖 然 無 傷 大 雅, 但 潛 在 價 值 判 斷 上 卻 是 非 常 不 尊 重 gender dysphoria 經 驗 這 些 個 案 被 看 待 為 : 無 法 順 利 認 同 身 為 女 性 或 應 該 要 接 納 身 為 女 性 我 想 這 是 主 流 原 性 別 女 性 的 一 廂 情 願 Feinberg 寫 到, 在 一 起 過 的 婆 很 了 解 我, 但 沒 有 人 跨 越 過 我 內 心 那 道 屏 障 她 們 試 圖 要 我 越 過 屏 障, 投 進 她 們 懷 裡, 她 們 從 不 跟 過 來 找 我 (350) 我 會 比 較 有 顧 忌, 因 為 我 的 身 體 不 是 男 人 的 身 體, 我 根 本 不 可 能 脫 衣 服 來 面 對 嘉 嘉, 我 一 直 在 想 說 : 是 不 是 要 等 我 變 性 完 了 以 後, 才 行 啊?( 張 娟 芬 引 文,1998:105) 故 然 在 早 些 年 代, 同 女 禁 忌 的 自 卑 與 生 理 女 想 變 性 成 男 性 之 間 有 難 分 難 解 的 糾 葛 ; 故 然 讓 T" 接 受 自 己 女 性 身 體 " 不 再 承 擔 同 女 情 慾 社 會 禁 忌 是 重 要 的 但 以 同 女 解 釋, 也 就 不 對 等 地 壓 迫 了 另 一 側 : 有 些 認 同 自 我 為 男 人 的 慾 望, 是 在 喜 歡 女 性 的 情 慾 之 前 的 姊 妹 戲 牆 第 三 章 結 尾 引 述 這 段, 將 變 男 性 的 慾 望 全 歸 結 為 同 女 禁 忌, 在 另 一 個 角 度 來 看, 是 非 常 不 尊 重 性 別 認 同 的 我 建 議 是, 同 時 兼 顧 性 傾 向 分 析 和 性 別 認 同 分 析 兩 邊 張 娟 芬 於 文 中 不 斷 以 同 女 情 慾 的 字 眼 來 分 析 邱 妙 津 文 本 的 同 女 政 治 (politics of homosexual and lesbian) 面 向, 但 邱 的 文 本 也 是 gender dysphoria 經 驗 很 好 的 閱 讀 資 源 當 張 娟 芬 問 不 願 意 面 對 自 己 的 女 性 身 體 時, 我 想, 離 經 典 名 句 T 傷 害 自 己 女 性 身 體, 僅 僅 一 步 之 遙 女 同 性 戀 社 群 中 的 本 性 別 霸 權 :( 女 生 樣 )- 自 我 認 同 女 - 原 生 女, 壟 斷 了 聲 音 與 視 角, 成 為 市 面 可 見 的 主 流 女 同 性 戀 理 論 歷 史 政 治 與 社 群, 先 入 為 主 地 將 不 同 情 境 個 案 的 T 皆 認 定 為 女 性 ( 認 同 ) 遮 蔽 那 些 不 那 麼 認 同 猶 疑 拉 鋸 或 無 法 自 我 感 認 同 身 為 女 性 的 那 些 感 受 與 生 命 經 驗 更 嚴 重 地 說, 這 是 本 性 別 霸 權 (cisgender hegemony) 對 gender dysphoria 經 驗 的 暴 力 10 在 異 性 戀 霸 權 父 權 之 外, 同 志 長 期 存 在 的 本 性 別 霸 權, 從 來 沒 有 成 為 獨 立 的 分 析 軸 線 解 讀 這 一 段 自 述 中 為 何 邱 有 這 些 反 應, 答 案 朝 向 : 當 時 邱 仍 尚 不 能 接 受 自 己 9 婆 的 逆 襲 是 拉 板 不 定 期 會 出 現 的 標 題, 由 婆 發 文 求 助 或 歡 樂 分 享 如 何 順 利 讓 自 己 的 伴 [ 鐵 ]T 脫 束 胸 衣 服 給 碰, 因 為 受 服 務 的 婆 會 也 想 讓 她 的 伴 享 受 身 體 高 潮, 卻 因 [ 鐵 ]T 伴 侶 的 不 願 脫 衣 給 碰 而 感 到 受 傷 是 相 互 間 的 情 趣 / 慾 互 動 而 有 模 糊 的 可 鬆 動 空 間, 然 而 從 來 沒 有 由 [ 鐵 ] T 發 文 寫 被 婆 連 哄 帶 騙 的 感 受 10 原 女 本 性 別 的 知 識 域 代 言 暴 力 7

8 ( 身 為 愛 慾 同 為 女 性 的 半 人 半 馬 ), 不 能 相 信 自 己 是 能 真 的 完 整 被 愛, 激 烈 地 尚 11 未 (not yet) 才 逃 開 水 伶 直 視 穿 透 的 堅 定 眼 神 也 不 能 讀 到 這 一 塊 待 邱 自 我 隔 離 地 處 理 這 一 塊," 接 受 " 後, 才 完 全 走 出 這 是 當 初 邱 " 逃 跑 " 的 內 在 經 過 僅 管 相 互 吸 引, 但 T/P 卻 被 這 道 差 異 界 線 所 隔 開, 始 終 無 法 真 正 相 互 理 解 面 對 差 異 ( 而 非 被 遮 蔽 ), 才 是 相 互 理 解 的 可 能 ; 如 果 除 了 賦 權 (empower) 同 女 面 外 之 外, 也 能 賦 權 " 怪 物 " 的 面 向 ; 如 果 能 重 來, 如 果 拉 子 對 恐 懼 表 述 能 夠 被 水 伶 理 解 到 的 話, 如 果, 如 果, 錯 開 的 悲 劇 或 許 可 以 被 避 免 如 果 水 伶 的 悲 劇 作 為 隱 喻, 讓 這 層 被 現 今 讀 到, 那 麼 這 個 寓 言 將 是 有 用 的 12 二 其 它 一 些 文 本 另 外 一 知 名 的 女 同 - 跨 性 別 文 本, 是 於 2001 年 隨 台 灣 跨 性 別 運 動 (1999-) 而 重 新 中 譯 出 版 並 詮 加 新 推 薦 序 的 Leslie Feinberg 藍 調 石 牆 T (Stone Butch Blues, 原 作 1994) 出 版 行 為 的 推 薦 序 是 出 版 地 時 空 對 該 文 本 的 意 義 定 位, 分 析 推 薦 序 可 瞭 解 台 灣 跨 性 別 運 動 的 側 重 序 中 說 : 充 滿 了 T 特 有 的 溫 柔 與 體 貼, 對 婆 的 強 烈 愛 意,[...] 才 能 藉 由 潔 斯 寫 給 過 去 女 友 的 單 向 信 件 表 達 那 種 令 人 心 痛 的 對 婆 的 濃 郁 愛 意 13, 對 藍 調 定 位 有 二 :(1) 作 者 石 頭 T 對 婆 的 愛 慾 ; (2) 跨 性 別 者 受 的 壓 迫 但 作 者 Feinberg 生 命 跨 越 了 從 女 同 性 戀 T 酒 吧 的 社 會 化 ( 成 為 一 個 " 善 待 婆 的 好 T" 與 和 婆 的 愛 慾 經 養 到 使 用 男 性 荷 爾 蒙 離 開 女 同 圈 進 入 男 性 社 會 生 活 最 後 又 停 止 使 用 三 段 的 轉 變 經 歷 (transition experience) 筆 者 撿 選 其 中 一 個 段 落 說 明 一 些 轉 變 經 歷 的 共 有 特 點 女 侍 安 妮 小 說 中 有 一 個 喬 段 是,Feinberg 以 瞞 著 的 方 式 和 異 女 上 床! 在 第 十 六 章 Feinberg 縮 胸 與 荷 爾 蒙 後 男 性 身 份 後, 寂 寥 的 某 日 和 餐 廳 的 女 侍 搭 上 調 情, 並 邀 了 這 位 女 侍 安 妮 約 會 Feinberg 來 到 安 妮 家 中, 安 妮 是 位 獨 自 帶 孩 子 的 單 親 媽 11 " 不 理 解 不 懂, 但 接 受 " 12 也 許 還 存 在 著 第 三 個 分 析 模 式, 我 稱 之 為 原 生 女 性 - 陽 剛 特 質 或 男 性 認 同 的 經 驗 (female masculinity) 它 是 T FtM 經 驗 特 有 的 特 質 和 感 覺, 是 相 同 身 份 的 人 較 容 易 共 感 與 詮 釋 僅 管 MTF 有 共 感 的 性 別 違 異 經 驗, 但 female masculinity 特 殊 面 卻 不 盡 相 同 13 王 蘋, 石 牆 T 的 溫 柔, 我 們 看 見, 藍 調 石 牆 T, 台 北 : 新 新 聞,2001 頁 12 8

9 媽, 但 Feinberg 適 切 的 舉 止 讓 安 妮 備 感 意 外, 並 且 親 密 互 動 時,Feinberg 由 於 擁 有 和 女 同 婆 的 豐 富 經 驗, 由 於 前 戲 也 是 女 同 經 驗 擅 長 熟 稔 的 肢 體 語 言, 讓 安 妮 覺 得 你 做 的 方 式 也 不 像 其 他 男 人 [...] 你 不 毛 躁 就 好 像 你 的 老 人 有 腦 袋 而 不 是 腦 袋 裡 只 有 老 二, 你 懂 嗎?(Feinberg,256) 最 驚 悚 的 點 是, 竟 然 可 以 完 全 瞞 著 的 情 況 使 用 假 陽 具 和 異 女 做 愛 而 不 被 發 現 徹 底 以 異 性 戀 男 性 身 份 達 成! 他 本 人 也 說 黑 暗 中, 我 小 心 地 從 短 褲 中 拉 出 假 陽 具, 擔 心 被 發 現 我 哪 來 的 想 法, 以 為 此 舉 可 行?(Feinberg,254), 要 不 是 費 雷 斯 在 女 同 婆 的 經 驗 豐 富, 是 不 可 能 完 成 這 驚 悚 的 場 面, 而 且 是 最 心 靈 相 契 又 冒 著 害 怕 隨 時 被 發 現 安 妮 在 害 怕 我 知 道 這 是 真 的 不 過 她 不 會 知 道 的 是 我 也 一 樣 害 怕 我 太 想 躺 在 她 懷 裡, 以 致 願 意 冒 著 被 發 現 和 被 羞 辱 的 風 險 (Feinberg,252) 但 終 究 是 從 頭 到 尾 瞞 著 異 女 對 方 的 一 夜 情 安 妮 完 全 認 作 他 是 男 生 魔 術 師 透 露 製 造 幻 象 的 祕 密 是 一 回 事 告 訴 異 性 戀 女 人, 她 上 床 的 男 人 其 實 是 女 人, 又 是 另 一 回 事 那 不 是 安 妮 當 初 所 同 意 涉 入 的 事 情 遲 早 會 爆 發 而 經 過 今 天 下 午 的 事 情 之 後, 我 有 更 多 的 理 由 畏 懼 真 相 爆 發 (Feinberg,260) Feinberg 施 打 荷 爾 蒙 轉 變 男 性 後, 離 開 女 同 酒 吧 幾 乎 沒 有 一 個 人 可 說 話 太 寂 寞 以 致 寧 願 冒 風 險, 但 終 究 是 隱 瞞 實 情 的 一 夜 情 以 下 數 點 : (1) 轉 變 經 歷 經 常 伴 隨 著 同 性 戀 / 異 性 戀 世 界 之 間 的 渡 越 (2) 部 份 FTM 的 情 境 是 很 異 性 戀 的 (3) 轉 變 後 的 變 性 慾, 情 感 生 活 中 經 常 要 面 臨 瞞 著 對 方 隨 時 害 怕 被 發 現 該 哪 時 如 何 與 該 不 該 告 知 對 方 的 場 景 這 個 得 和 對 方 建 立 親 密 關 係 時 的 隱 瞞 場 景 是 特 殊 的, 需 要 被 視 作 獨 立 的 困 境 看 待 Feinberg 因 為 始 終 困 惑 的 感 覺 決 定 使 用 荷 爾 蒙 而 和 女 同 婆 泰 瑞 莎 分 手, 使 用 後 的 外 貌 聲 音 也 讓 他 被 迫 不 能 再 進 女 同 酒 吧 的 門 Gayle Rubin 替 女 同 圈 中 FtM 說 : 經 歷 性 別 重 建 手 術 為 男 性 的 FtM 焦 慮 於 儘 可 能 地 以 男 性 的 方 式 生 活 當 他 們 可 以 準 備 好 了 且 當 環 境 都 舒 適 好 了 時, 他 們 將 離 開 女 同 志 脈 絡 沒 有 必 要 為 了 性 別 治 安 維 持 而 驅 趕 他 們 (Rubin, 478) 9

10 三 不 能 接 受 你, 因 為 你 不 是 生 理 女 性 : 變 性 女 同 性 戀 在 情 愛 市 場 的 政 治 經 濟 學 在 筆 者 參 與 觀 察 期 間, 我 們 之 間 曾 收 到 幾 封 信, 來 信 的 人 是 生 理 男 性 但 卻 認 同 女 性 愛 女 人, 他 們 不 認 為 自 己 是 男 同 性 戀 當 時 我 們 之 間 幾 個 義 工 曾 討 論 是 否 接 受 其 加 入 團 體, 最 後 仍 不 了 了 之 ( 鄭 美 里,1997:237) 作 為 如 是 主 體, 當 我 從 貓 空 大 學 圖 書 館 借 出 這 本 覆 蓋 灰 塵 的 台 灣 女 同 性 戀 歷 史 (Herstory of lesbian, 既 " 大 寫 歷 史 " 又 " 她 史 ") 時, 意 外 地 讀 到 這 段, 內 心 百 感 交 集 : 一 方 面, 感 到 驚 喜 開 心," 像 我 們 這 樣 的 人 ", 終 於 也 能 浮 現 在 女 同 性 戀 的 歷 史 了!; 另 一 方 面, 又 感 到 萬 分 悲 傷 與 自 挫 :" 像 我 們 這 樣 的 人 " 與 女 同 性 戀 的 交 集, 卻 總 是 這 樣 的 故 事 這 是 在 另 一 台 灣 經 典 女 同 性 戀 學 術 文 本 是 鄭 美 里 的 女 兒 牆 (1997) 在 這 本 具 歷 史 意 義 (90 年 代 ) 的 書 藉 中, 剛 好 在 該 書 尾 註 的 最 後 一 頁, 歷 史 諷 喻 地 有 著 這 些 字 句 如 果 說 我 們 之 間 團 體 是 九 零 年 初 台 灣 女 同 性 戀 現 代 的 起 點, 那 麼 這 段 文 字 也 標 誌 了 變 性 女 同 性 戀 在 女 同 志 的 命 運 開 端 開 端 是 開 始, 也 包 含 決 定 了 往 後 的 命 運 走 向 這 些 " 這 樣 的 他 們 " 後 來 都 怎 樣 了? 是 否 找 到 讓 她 被 接 納 歸 屬 的 地 方? 不 得 而 知 但 唯 一 知 道 的 是, 在 往 後 將 不 斷 重 覆 (repeat) 遭 遇 那 同 樣 的 不 了 了 之, 沉 默 (silence) 當 PTT 拉 板 與 5466 時 期 前 的 拉 子 BBS 板 約 在 年, 代 表 有 淡 江 蛋 捲 拉 板 壞 女 兒 站 等 一 則 殘 餘 史 料 是, 當 時 有 被 爆 料, 一 個 拉 子 板 面 的 板 主 是 生 理 男 性 當 時 曾 在 板 上 引 起 一 陣 爭 議 風 波 在 2006 年 夏 天, 於 後 來 主 要 拉 子 BBS 社 群 的 PPT 拉 板, 發 生 了 一 件 最 大 風 波 事 件 : 有 一 位 跨 性 拉 血 淚 現 身 抗 議, 跨 性 拉 認 同 女 人 也 愛 女 人, 也 是 女 同 志 ; 但 PTT 拉 板 板 聚 的 參 加 資 格 限 生 理 女 性 14, 是 相 當 歧 視 跨 性 拉 的 作 法 該 篇 14 當 時 的 板 聚 公 告 文 如 下 : ( 來 源 :PTT Lesbian 板 精 華 區 ) [ 公 告 ] *~2006 版 聚 報 名 ~* 地 點 : 台 北 市 某 處 ( 詳 細 內 容 屆 時 將 以 群 組 信 告 知 報 名 參 加 的 各 位 ) 10

11 抗 議 文 章 一 出 現, 讓 多 方 討 論 持 續 了 兩 個 月 之 餘, 表 現 了 變 性 慾 女 同 性 戀 在 女 同 社 群 中 的 處 境, 成 為 影 響 往 後 的 拉 子 近 年 網 路 史 的 重 要 代 表 事 件 之 一 以 下 筆 者 以 台 灣 本 土 的 2006 年 拉 板 板 聚 事 件 為 例, 就 當 時 多 方 討 論 的 史 料 作 資 源, 進 行 相 互 立 場 的 辯 證 對 話 對 transsexual-lesbian 而 言 如 果 說 網 路 是 現 今 易 取 近 (accessible) 參 與 " 圈 子 " 的 方 式, 那 變 性 慾 女 同 性 戀 ( 以 下 縮 寫 TS-LES) 如 何 在 拉 子 網 路 社 群 的 生 存 處 境 是 值 得 先 提 的 生 理 性 別 的 污 名 弱 勢 讓 TS-LES 既 使 抱 著 我 是 的 認 同 歸 屬 感 而 逛 閱 拉 子 討 論 板, 但 仍 不 敢 浮 出 15 對 於 浮 出,TS-LES 比 原 女 懷 有 更 大 且 孤 立 的 焦 慮 感 16 好 幾 年 都 始 終 不 敢 在 社 群 浮 出 的 也 大 有 人 在 實 際 的 浮 出 情 形 呢? 案 例 一, 有 不 知 拉 子 險 惡 的 TS-LES 在 女 同 聊 天 室 和 人 相 談 甚 愉, 但 在 說 出 情 況 後, 即 被 轉 變 180% 人 間 消 失 自 介 寫 信 與 回 信 的 循 迴 是 拉 子 社 交 找 伴 生 態 的 生 活 韻 律, 案 例 二, 有 人 禮 貌 熱 情 且 善 良 地 寫 信 和 原 女 拉 子 互 動, 但 在 每 一 說 出 實 情 時, 不 斷 遭 收 到 殘 忍 的 對 不 起 不 能 接 受 因 為 你 不 是 女 的 回 信 案 例 三, 在 板 面 上 公 開 寫 及 出 櫃, 文 章 下 方 數 十 列 的 熱 情 推 文 加 油! 做 自 己 云 云, 但 實 際 收 到 的 回 信 與 被 加 MSN 數 量 卻 寥 寥 可 數 而 仍 願 意 歸 屬 認 同 女 同 志 並 且 讀 著 拉 板 的 TS-LES, 最 傷 害 的 是 板 面 上 讀 到 拉 子 性 質 的 公 開 / 私 人 揪 團 活 動 中, 明 文 寫 及 生 理 女 性 等 字 樣 這 字 眼 雖 然 一 般 人 讀 來 一 般 ( 啊 就 女 同 啊, 當 然 是 指 生 理 女, 理 所 當 然 ), 但 對 TS-LES, 卻 是 命 中 最 疼 痛 的 要 害 始 終 無 法 改 變 的 中 槍 即 使 現 今 氛 圍 無 特 別 設 限 的 活 動 眾 多, 但 對 TS-LES 而 言, 直 接 就 這 樣 去 的 自 我 預 期 壓 力 也 會 很 大, 通 常 是 外 表 等 級 已 女 性 化 程 度 高 聲 音 已 OK 的 個 案 條 件 資 源 較 佳, 但 還 是 時 時 擔 心 如 何 舉 止 應 對 會 不 會 被 發 現 的 提 心 吊 膽 這 些 預 期 心 裡 或 實 際 受 挫 經 驗, 使 TS-LES 連 去 的 勇 氣 也 沒 有 我 錯 過 了 整 個 生 命 歷 程 時 間 : 2006 年 8 月 6 日 ( 星 期 天 下 午 ) 與 會 資 格 : 生 理 女 性 ( 色 標 標 紅 ) 在 拉 版 發 文 數 5 篇 以 上 ( 文 章 數 計 算 以 2006 年 6 月 16 日 之 前 為 準 ) 可 攜 女 友 參 加 匿 名 板 的 板 標 使 用 潛 水 / 浮 出 的 術 語 匿 名 板 之 所 以 成 為 拉 子 bbs 特 殊 的 次 文 化 歷 史, 我 認 為 它 部 份 是 雙 重 具 現 了 身 為 女 同 性 戀 在 平 時 異 性 戀 中 的 生 活 感 覺 16 當 然, 不 同 個 性 做 風 的 個 案 有 多 樣 的 生 存 策 略, 有 大 方 開 誠 佈 公 ( 是 否 有 人 願 意 與 你 互 動, 也 是 " 一 翻 兩 瞪 眼 " 呈 現 兩 極 化 ) 有 策 略 性 模 糊 空 間 認 識 後 再 表 示 實 情 也 有 抵 死 隱 瞞 否 認 讓 自 己 是 個 驕 傲 的 原 女 女 同 11

12 -- 我 沒 參 加 團 體 沒 去 聽 女 人 的 音 樂 會 沒 在 女 同 志 議 題 上 露 面 我 告 訴 自 己 是 因 為 我 太 忙 或 我 根 本 不 想 去, 但 事 實 是, 我 知 道 自 己 不 會 受 歡 迎, 所 以 我 寧 可 孤 獨 的 待 在 家 中 這 是 一 整 個 我 沒 有 經 歷 過 的 生 活, 這 就 是 我 的 故 事 17 限 生 理 女 性 對 TS-LES 的 感 受 傷 害 是 什 麼? 除 非 徹 底 隱 瞞, 這 是 終 生 要 面 對 的 無 能 為 力 的 悲 傷 對 變 性 女 同 性 戀 而 言, 她 的 生 命 史 發 生 中, 是 既 慾 望 認 同 ( 喜 歡 女 性, 以 女 生 的 方 式 喜 歡 女 性, 並 希 望 自 己 是 以 女 性 方 式 在 關 係 中 被 對 待 ) 也 自 我 認 同 ( 身 為 女 性 ); 而 這 個 限, 造 成 了 雙 重 否 定 的 效 果 : 既 否 定 了 她 是 女 性, 也 否 定 了 她 實 實 在 在 愛 慾 的 感 受 與 正 當 且 因 為 涉 及 自 我 感 (sense of self) 的 被 否 定, 讓 TS-LES 出 面 控 訴 時 讓 人 覺 得 過 份 激 烈 對 原 生 女 性 拉 子 (female-born lesbian) 而 言 但 對 另 一 面 主 流 一 般 原 女 女 同 而 言 呢? 一 方 面, 對 男 性 的 恐 懼, 確 實 來 自 生 理 女 性 - 與 女 同 性 戀 的 生 命 經 驗 (1) 女 同 聊 天 室 有 男 生 來 亂 我 們 又 分 不 出 來 誰 是 真 的 誰 是 異 男 假 扮 的! (2) 從 小 生 活 中 便 不 斷 受 到 來 自 男 性 的 騷 擾, 因 為 在 異 性 戀 世 界 下, 男 性 對 女 性 的 追 求 是 被 社 會 許 可 鼓 勵 的 (3) 矛 盾 與 危 急 自 身 女 同 志 認 同 的 邊 界 感 (4) 訴 諸 日 常 的 生 理 事 實 印 象 :(1) 男 生 流 汗 都 臭 臭 的!(2) 就 是 喜 歡 女 生 的 身 體, 軟 軟 的 香 香 的 (5) 社 會 處 境 使 女 性 對 男 性 的 性 恐 懼 另 一 方 面, 完 全 沒 遇 過 ( 畢 竟 數 量 少 ), 所 以 是 真 的 不 瞭 解 [ 這 個 族 群 ] 且 轉 變 經 歷 原 生 女 拉 子 不 瞭 解 而 愛 莫 能 助 女 同 志 與 女 同 性 戀 社 群 (lesbian community), 長 久 太 快 還 是 預 設 為 原 生 女 性 且 純 拉 ('pure') 18, 不 包 括 雙 女 (bisexual women) 許 多 生 命 中 交 錯 與 男 性 經 歷 過 的 女 人 與 變 性 女 同 性 戀 且 女 同 空 間 是 安 全 空 間 ('safe' space), 而 TS-LES 總 仍 是 被 視 為 17 排 除 異 己 的 美 國 女 性 音 樂 祭 : 與 跨 性 別 運 動 份 子 魏 瑞 琪 (Riki Anne Wilchins ) 一 席 談, 郭 家 珍 譯, 何 春 蕤 校 訂, 從 小 便 意 識 到 喜 歡 女 性, 一 點 也 不 能 接 受 男 性 的 正 統 敘 事 型 當 然, 生 理 女 性 12

13 不 能 提 起 的 黑 盒 子 外 在 環 境 方 面, 台 灣 自 2000 年 起 同 志 諮 詢 熱 線 等 相 關 人 士 培 植 進 入 校 園 教 育, 為 了 同 性 戀 議 題 的 被 接 受 度 與 多 樣 性, 發 展 出 以 性 別 多 元 " 同 志 包 括 LGBT" 性 別 光 譜 等 來 作 為 基 礎 單 元 然 而 議 題 還 是 存 有 權 力 落 差 : 雙 性 戀 與 跨 性 別 提 及 後 被 帶 過, 深 入 議 題 還 是 以 同 性 戀 性 傾 向 出 櫃 從 幾 歲 知 道 自 己 是 同 志 談 起 ; 女 同 志 和 男 同 志 也 有 議 題 和 人 數 的 落 差 雖 然 LGBT 口 號 帶 起 了 一 片 和 平 樂 觀, 但 各 族 群 內 部 對 內 的 矛 盾 乃 至 族 群 間 的 不 瞭 解 甚 至 傷 害, 變 成 不 能 提 起 的 黑 盒 子 在 06 年 PTT 拉 板 那 次 討 論 中, 一 個 政 治 指 責 公 式 是 : 同 是 身 為 被 社 會 壓 迫 經 驗 的 女 同 志, 現 今 竟 以 同 樣 方 式 壓 迫 其 它 族 群, 你 們 還 有 資 格 作 為 女 同 志 嗎? 有 資 深 生 命 經 驗 女 同 網 友 出 聲 抵 抗 這 論 調, 認 為 TS-LES 處 境 和 女 同 接 受 度 想 法 是 很 值 得 公 開 討 論 的, 但 沒 有 理 由 身 為 女 同 志 就 必 須 無 由 地 一 律 政 治 正 確 我 認 為, 在 那 次 討 論 中, 非 TS-LES 亦 非 女 同 志 當 事 人 的 運 動 論 者 動 輒 端 出 指 責 公 式, 其 實 是 封 閉 了 表 述 相 互 心 聲 的 討 論 空 間 在 Lesbians talk transgender 中, 創 造 一 個 跨 性 別 與 女 同 性 戀 社 群 可 以 相 互 溝 通 他 們 恐 懼 與 夢 想 的 一 個 開 放 對 話 空 間 19,Gayle Rubin 也 寫 我 希 望 我 們 也 不 要 發 明 另 一 種 政 治 正 確 行 為 或 道 德 的 形 式 (Rubin, 479) 在 LGBT 旗 幟 大 傘 下,TS-LES 其 實 面 臨 了 如 下 困 境 : 她 必 須 獨 自 承 受 甚 至 是 在 同 運 組 織 的 義 工 或 資 深 員 工 女 同 志, 表 面 上 替 跨 性 別 說 話, 私 人 上 (in privacy) 是 一 點 也 無 法 接 受 TS-LES 的 ; 又 或 者 在 某 板 面 替 TS-LES 說 話, 在 另 個 地 方 徵 友 卻 寫 明 限 生 理 女 性 ; 在 性 別 平 權 氛 圍 的 同 志 大 遊 行 場 合 上, 會 不 小 心 拿 到 台 北 知 名 女 同 夜 店 Taboo 傳 單, 上 面 寫 著 女 性 500, 男 性 700 且 需 兩 位 女 性 陪 同, 身 份 證 為 準 且 多 次 溝 通 亦 無 效 TS-LES 既 應 避 免 激 烈 控 訴 但 也 亦 非 始 終 只 能 默 默 無 盡 地 心 裡 先 行 替 對 方 設 想 理 由, 既 不 扣 政 治 指 責 帽 子 但 亦 不 鄉 愿, 原 女 女 同 性 戀 既 避 免 說 出 傷 害 人 的 話 但 也 亦 不 因 " 政 治 正 確 " 而 沉 默 無 法 說 出 真 正 的 想 法 我 建 議 是, 除 了 讓 女 同 公 眾 更 加 瞭 解 " 我 們 " 之 外, 也 應 讓 原 女 女 同 擁 有 訴 說 恐 懼 經 驗 原 因 的 空 間 黑 盒 子 可 以 在 陽 光 下, 不 是 TS-LES 獨 自 面 對 的 沉 重, 也 不 是 原 女 女 同 梗 在 心 中 無 法 說 出 的 話, 更 非 彩 虹 的 不 光 采 無 法 讓 內 部 分 歧 浮 現 檯 面 的 彩 虹, 我 認 為 和 校 園 輔 導 室 和 我 們 學 校 沒 有 同 性 戀, 沒 什 麼 不 同 19 Zachary, Nataf. ' Lesbinas talk transgender(1996)', in in The transgender studies reader (2006). New York: Routledge. pp

14 邱 妙 津 當 初 尚 無 法 接 受 自 己 身 為 同 女 愛 慾 與 怪 物 而 錯 失 愛 情,Feinberg 既 無 法 向 異 女 開 口 實 情 亦 又 無 法 回 到 女 同 酒 吧, 變 性 女 同 性 戀 的 生 理 污 名, 本 文 三 段 各 自 呼 應 了 主 題 變 性 慾 生 命 如 何 愛 20 撇 開 分 析, 愛 與 被 愛 是 生 命 的 核 心, 也 是 生 命 所 要 學 習 的 課 題 分 析 的 責 任 是 讓 不 被 看 見 的 結 構 困 境 被 看 見, 這 點 我 願 和 前 輩 走 在 相 同 的 道 路 上 有 一 天 下 午 我 坐 在 女 朋 友 房 間 的 床 上, 聽 著 同 類 人 際 圈 中 故 事 的 交 往 的 分 分 合 合 與 許 多 位 等 待 愛 情 的 不 順 遂, 忽 然 感 嘆 地 提 口 問 著 : 究 竟 TS 要 如 何 才 能 得 到 幸 福 呢? 當 然 沒 有 答 案 但 卻 同 時 清 楚 知 道 : 唯 有 將 困 境 予 以 訴 說 (express), 進 入 公 共 化, 讓 公 共 一 起 面 對 21, 而 非 由 散 落 的 每 個 個 體 由 自 己 的 生 命 孤 立 地 獨 自 面 對 承 擔, 才 是 正 確 之 道 只 要 我 還 活 著 並 且 有 能 力, 關 於 人 類 的 恐 懼, 我 願 意 不 斷 地 說 邱 妙 津,68 20 雖 然 因 文 本 選 擇 篇 幅 限 制 與 私 心, 偏 向 與 女 同 社 群 的 交 集 而 忽 略 了 異 性 戀 FTM 異 性 戀 MTF 與 female-gay 但 或 能 一 窺 異 女 MTF 一 樣 " 容 易 進 入 異 性 戀 市 場 但 無 法 開 口 " 甚 至 female-gay 對 能 否 在 男 同 社 群 被 接 受 的 恐 懼 21 一 旦 差 異 的 輪 廓 已 經 獲 得 足 夠 的 關 注, 一 種 公 共 性 的 背 景 就 可 能 正 在 逐 漸 形 成 Bubeck, Diemut, 政 治 哲 學 中 的 女 性 主 義 : 女 性 的 差 異, 女 性 主 義 哲 學 指 南, 肖 巍 等 譯, 北 京 : 北 京 大 學 出 版 社,2010 頁 221 當 一 個 從 屬 者 團 體 的 成 員 和 公 民 權 或 制 度 性 的 通 路 之 間, 建 立 起 一 條 溝 通 的 道 路, 這 位 從 屬 者 也 就 被 置 入 一 條 通 往 文 化 主 流 的 漫 長 道 路 Spivak, Gayatri C., 後 殖 民 理 性 批 判 - 邁 向 當 下 消 逝 的 歷 史, 張 君 玫 譯, 台 北 : 群 學,2006 頁

15 附 一 : 重 回 邱 妙 津 當 我 向 周 遭 的 人 ( 不 太 好 意 思 地 ) 說 我 正 在 書 寫 有 關 邱 妙 津 作 品 的 討 論, 得 到 的 反 應 是 過 去 了 現 今 這 一 代 小 朋 友, 不 再 那 麼 閱 讀 邱 妙 津 了 邱 的 作 品 內 涵 太 黑 暗 絕 望, 而 那 作 品 滲 透 出 的 絕 望 態 度, 是 錯 誤 的, 或 是 提 及 不 能 檯 面 說 的 人 格 負 面 特 質, 叫 我 ( 們 ) 不 要 再 談 論 他 了 提 起 他, 懂 些 背 景 緣 由, 每 個 人 內 心 總 會 激 起 糾 結 複 雜 的 內 心 情 感, 難 以 簡 言 訴 出 對 於 他, 我 們 總 有 說 不 出 的 心 緒 且 大 眾 揣 測 引 發 仍 活 著 的 人 相 關 人 事 傷 害, 如 同 遺 留 日 記 代 理 人 賴 香 吟 說 是 該 塵 埃 落 定 了, 都 是 我 們 別 再 談 他 的 理 由 私 人 的 理 由 是, 當 我 自 身 也 經 歷 gender dysphoria 面 對 愛 慾 對 象 前 的 反 應 而 不 斷 損 傷 著 我 的 青 春 期 時, 對 手 記 前 二 手 記 水 伶 的 段 落 有 很 大 的 共 鳴 感 且 我 發 現 沒 有 很 多 人 讀 懂 他 ( 這 塊 ), 就 像 很 多 也 在 運 動 圈 的 原 女 友 人 也 沒 讀 懂 我 一 樣 隨 著 生 命 經 驗 間 隔 不 斷 閱 讀 他, 他 就 像 是 我 同 在 gender dysphoria 面 對 愛 慾 對 象 時 相 同 經 歷 的 親 人 一 樣 在 我 對 照 讀 到 張 娟 芬 姊 妹 戲 牆 那 開 宗 明 義 的 提 22 法 時, 推 敲 後 對 張 或 世 人 的 錯 失 (miss) 感 到 憤 怒, 而 這 正 是 我 必 須 說 出 的 理 由 邱 公 開 遺 留 下 的 文 本 資 源, 是 我 們 豐 富 的 歷 史 禮 物 (gift) 文 本 所 含 有 的 閱 讀 層 面 是 極 多 的 地 位 及 影 響 力 同 愛 的 自 由 式, 它 是 曾 被 共 同 閱 讀 建 立 認 同 的 公 眾 資 產 我 提 議 我 們 既 要 小 心 留 意 保 有 那 些 之 所 以 禁 忌 的 心 緒 理 由, 但 又 同 時 不 斷 重 回 閱 讀 與 討 論, 只 就 公 開 文 本, 做 不 斷 貼 近 的 平 實 閱 讀, 提 出 符 合 文 本 的 新 的 解 讀 我 不 提 倡 現 今 是 否 比 二 十 年 前 更 進 步 亦 或 原 地 停 步 的 進 步 史 觀 視 角, 而 是 要 訴 述 一 個 關 於 重 返 的 歷 史 : 如 果 德 希 達 (Jacques Derrida) 書 寫 馬 克 思 的 幽 靈 ( 英 文 書 名, 1990), 那 麼 不 論 時 序 如 何 推 前, 我 們 終 將 排 迴 在 北 一 女 與 邱 妙 津 的 幽 靈 下, 纏 繞 著 我 們 1995 年 當 邱 的 作 品 剛 出 版 又 厄 訊 傳 來 當 洪 凌 寫 下 在 號 稱 過 度 真 實 (Hyper-Reality) 的 網 路 上, 懶 得 參 加 社 團 討 厭 熾 烈 的 陽 光 一 覺 睡 醒 後 只 有 便 利 商 店 可 覓 食 的 我 們, 終 於 找 到 不 用 挪 移 身 體 的 狂 喜 之 道 23 鱷 魚 愛 吃 的 泡 芙 溫 州 街 74 路 公 車 尤 其 張 娟 芬 是 我 私 心 相 當 敬 佩 的 女 性 作 家 與 議 題 分 析 議 創 者 洪 凌, 屬 於 我 們 的 時 代? 一 位 台 大 女 生 的 見 聞 感 思 聯 合 報 1995 年 7 月 26 15

16 引 用 書 目 邱 妙 津, 鱷 魚 手 記 台 北 : 時 報 文 化,2003 三 版 ( 初 版 1994) 張 娟 芬, 姊 妹 戲 牆 - 女 同 志 運 動 學 台 北 : 聯 合 文 學,1998 Leslie Feinberg, 藍 調 石 牆 T (Stone Butch Blues, 原 作 1994), 陳 婷 譯 台 北 : 新 新 聞,2001 王 蘋, 石 牆 T 的 溫 柔, 我 們 看 見, 藍 調 石 牆 T, 台 北 : 新 新 聞,2001 頁 12 鄭 美 里, 女 兒 圈 - 台 灣 女 同 志 的 性 別 家 庭 與 圈 內 生 活 台 北 : 女 書 文 化,1997 洪 凌, 屬 於 我 們 的 時 代? 一 位 台 大 女 生 的 見 聞 感 思 聯 合 報 1995 年 7 月 26 日 張 君 玫, 德 希 達 魯 迅 班 雅 明 : 從 翻 譯 的 分 子 化 運 動 看 中 國 語 文 現 代 性 的 建 構, 東 吳 社 會 學 報, 民 94 年 12 月, 第 十 九 期, 頁 Diemut, 政 治 哲 學 中 的 女 性 主 義 : 女 性 的 差 異, 女 性 主 義 哲 學 指 南, 肖 巍 等 譯, 北 京 : 北 京 大 學 出 版 社,2010 Spivak, Gayatri C., 後 殖 民 理 性 批 判 - 邁 向 當 下 消 逝 的 歷 史, 張 君 玫 譯, 台 北 : 群 學,2006 Rubin, Gayle. 'Of Catamites and Kings: Reflections on Butch, Gender, and Boundaries(1994)', in The transgender studies reader (2006). New York: Routledge Zachary, Nataf. ' Lesbinas talk transgender(1996)', in in The transgender studies reader (2006). New York: Routledge ATH.pdf 排 除 異 己 的 美 國 女 性 音 樂 祭 : 與 跨 性 別 運 動 份 子 魏 瑞 琪 (Riki Anne Wilchins ) 一 席 談, 郭 家 珍 譯, 何 春 蕤 校 訂, telnet://ptt.cc LESBIAN 板 精 華 區 位 置 : z 參 訪 日 期 :2011/12/19 16

17 附 二 : 蕪 土 吾 民 :2012 文 化 研 究 會 議 該 從 哪 裡 說 起 呢? 從 大 學 碩 班 好 多 年 也 如 邱 筆 下 大 學 生 活 那 種 蹺 課, 每 天 在 宿 舍 床 上 棉 被 裡 睡 覺, 不 吃 東 西, 與 無 盡 的 哭, 到 二 十 五 歲 那 年 秋 天 和 第 一 任 交 往 [ 過 ] 後, 體 重 增 加 了, 且 自 然 地 好 久 沒 再 想 到 關 於 死 這 是 好 的 切 入 角 度 嗎? 實 在 幾 乎 無 法 以 言 語, 但 愛 的 效 果 就 是 擺 在 那 兒 這 篇 無 法 獻 給 我 的 第 一 任, 因 為 他 最 討 厭 我 執 著 在 寫 這 種 主 題 了 謝 謝 第 一 任 所 給 我 的 這 篇 稿 幾 乎 是 在 和 最 可 愛 漂 亮 抱 抱 親 愛 的 我 的 第 二 任 在 約 會 與 相 處 的 零 碎 空 檔 中 從 手 稿 鍵 入 與 修 改, 所 完 成 的 寫 作 最 討 厭 的 是 承 受 情 緒 運 轉 的 漩 ; 有 人 在, 讓 我 脫 離 了 獨 自 承 受 在 許 多 方 面 也 是 如 果 沒 有 她, 這 篇 不 會 順 利 完 成 對 現 任 的 愛, 仍 在 學 習 與 進 行 祕 密 許 多 和 我 們 一 樣 共 同 命 運 的 朋 友 希 望 都 永 不 遺 失 主 動 尋 求 的 勇 氣 ; 當 然, 和 一 點 小 訣 竅 如 同 拉 子 怎 麼 追 異 女, 我 們 怎 麼 和 原 女 打 交 道, 也 能 是 有 些 小 策 略 的 祝 世 界 上 的 我 們 都 幸 福 快 樂 陳 薇 真 政 治 大 學 哲 學 所 碩 士 班 romacapri@gmail.com 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