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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性別漂泊的旅行者之書 文聿 零 引言 隨著性別運動在世界各地的蓬勃發展 台灣酷兒的多樣性也越 見豐富 除了最常被看見的同性戀者外 跨性別 雙性戀 愉虐戀 疑性戀者 1 等名詞也漸漸為人所知 這篇文章將以第一人稱來勾 繪出一個變性慾者 TS 2在性別認同及身體關係之間的思考與處 境 即使在同一類的 男人 類別之下也有數不清的男人樣貌 跨 性別者 變性慾者當然也是一樣 而身為一個比較難被看見的 不 變性變性慾者 又是以怎樣的方式進行身體與性別的生活展演呢 對性別認同特殊者的研究 一般多使用 性別認同障礙 1 2 疑性戀者指的是認為自己沒有或不需要性別 性傾向認同的人 又或者也可指涉那些正在 摸索性別 性傾向認同的人 Transsexual變性慾者 與GID族群間的相屬關係仍有爭議 但我個人比較傾向於認為TS是 GD者當中有強烈改變性別之慾望並以異性身份生活者

2 80 酷兒新聲 GID 3來命名對原生性別認同感到困難的人 本篇則特別改用 性 別焦慮 GD 4 來稱呼對原生性別感到各種不同程度的痛苦 焦 慮 不適配 unfit 的廣大人群 GID除了有其複雜的病理位置和 醫學意義外 也已經承受過多的精神醫學想像和污名 在書寫上 由於疾病診斷式的觀看方式 使得GID只能指稱GD人群中的少部 分人 可能是大部分GD的焦慮程度沒有達到確診的程度 沒有符 合精神疾病手冊的操作要點 或者只是因為醫療與法律的勾聯 使 得GID變成少數 榮獲許可 推進手術房的變性人所能擁有的名詞 除了疾病化的想像外 GID診斷與外科手術的高度相關 也使得 GID TS等名詞演變成被那些 欲 進行變性手術者獨佔的想像族 群 同時讓還沒有變性 不打算變性的認同困難者被消音 被邊陲 化 這也促使本文傾向使用更能廣泛指涉且未受過度想像渲染的 性別焦慮 GD 來稱呼這個廣大人群 本文出現GID時則是用來 強調 GID 這個疾病分類所形成的特殊文化或壓迫性所產生的許 多相關思考 使用不同名稱以翻轉污名與既定的想像 對不變性變性人的處 境真實描繪以看見另類生命的細微之處 這兩方面同是本篇的重 點 壹 之前 節錄 xxxxxxx 文聿 發表在PTT BBS看板上之文章 3 4 Gender Identity Disorder性別認同疾患 認同障礙 乃 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 第四 版 DSM IV 中之診斷病名 指 無法認同自己原生性別 並因此感到困擾者 Gender Dysphoria 泛指為原生性別而焦慮 痛苦的各種不同程度 階段的人們

3 作 者 : xxxxxxx( xxxxxxx) 看 板 : xxxxxxx 標 題 : 昨 天 在 圖 書 館... ( 前 略 ) 我 是 FTM 目 前 還 沒 開 始 用 荷 爾 蒙 也 沒 有 動 手 術 ( 廢 話 ) 但 是 已 經 改 了 名 字 ( 改 了 一 個 雌 雄 莫 辨 的 名 字 XD) 昨 天 我 去 國 家 圖 書 館 中 山 北 路 的 那 個 那 邊 每 次 進 出 都 要 刷 閱 覽 證 上 面 會 顯 示 出 你 的 姓 名 性 別 有 無 書 籍 未 還 然 後 我 又 再 度 被 門 口 的 館 員 與 警 察 小 姐 攔 了 下 來 我 在 去 年 十 月 才 改 名 字 所 以 之 前 被 攔 下 來 的 時 候 他 會 說 先 生, 那 是 你 的 證 件 嗎? 然 後 我 就 要 拿 身 份 證 給 他 看.. 昨 天 變 成 先 生 先 生! 你 的 這 個 卡 註 記 成 女 的 了! 你 可 能 要 請 他 們 改 一 下! 一 w 一 " 大 概 是 我 看 起 來 一 點 也 不 驚 訝 也 沒 表 示 什 麼 所 以 他 們 就 跟 我 要 了 我 的 閱 覽 證 看 看 了 一 下 好 像 是 我 沒 錯 ( 因 為 有 照 片 嘛 ) 可 是 女 警 顯 然 知 道 身 份 證 號 上 面 有 性 別 碼 她 看 了 很 久 也 看 了 我 很 久 然 後 說 他 這 個 有 打 錯 嗎? 確 認 了 很 多 次 我 很 確 定 地 跟 她 說 沒 有 錯 她 才 一 臉 莫 名 其 妙 地 讓 我 過 去 後 來 我 要 離 開 的 時 候 就 去 辦 證 櫃 台 請 他 們 幫 我 處 理 我 跟 他 們 解 釋 我 是 跨 性 別 者 我 已 經 改 了 我 的 名 字 也 長 成 這 樣 XD 我 常 常 因 為 他 們 的 性 別 註 記 被 攔 下 來 這 讓 我 很 困 擾

4 問 他 們 有 沒 有 什 麼 方 法 可 以 解 決 我 的 困 擾 那 個 顯 然 是 工 讀 生 的 人 說 那 我 可 以 拿 身 份 證 證 明 我 就 是 那 個 人 我 就 說 你 的 意 思 是, 因 為 我 的 性 別 狀 態, 所 以 在 每 次 進 出 的 時 候 都 要 出 示 身 份 證 並 且 不 斷 地 跟 警 衛 解 釋 我 的 性 別 忍 受 後 面 排 隊 的 人 的 眼 光 ; 並 且 不 斷 澄 清 一 個 我 不 認 同 的 性 別 只 因 為 我 是 跨 性 別 者 嗎? 於 是 那 個 工 讀 生 就 決 定 帶 我 進 去 找 館 員 館 員 是 個 阿 姨 大 概 是 四 十 幾 歲 的 人 我 跟 她 解 釋 了 狀 態 她 完 全 沒 有 疑 問 ( 因 為 我 已 經 講 過 一 次 所 以 這 次 講 得 很 不 清 不 楚 XD 但 她 也 OK~) 就 說 好 她 幫 我 看 看 我 的 閱 覽 證 後 來 她 問 我 是 不 是 變 完 性 之 後 身 份 證 字 號 並 不 會 改 變 因 為 他 們 的 系 統 性 別 不 是 用 鍵 入 的 而 是 電 腦 程 式 自 動 辨 識 的 我 就 只 好 很 誠 實 地 說 我 們 變 完 性 會 換 身 份 證 字 號 但 是 我 還 沒 有 變 性 因 為 台 灣 規 定 要 變 更 性 別 要 做 完 變 性 手 術 我 可 以 感 覺 她 在 我 說 我 還 沒 變 性 時 有 一 點 點 希 望 我 先 去 變 更 性 別 這 樣 她 這 邊 毫 無 疑 問 可 以 替 我 改 的 感 覺 但 當 我 說 完 台 灣 變 更 要 做 完 手 術 時 她 就 露 出 喔! 我 了 解! 那 個 太 難 了!( 或 是 那 個 不 是 人 人 都 能 做 ) 的 表 情 開 始 認 真 幫 我 研 究 怎 麼 改 性 別 後 來 她 幫 我 抄 資 料 的 時 候 看 到 我 的 換 證 日 期 是 十 月 她 就 說 十 月 就 辦 了 啊? 那 你 應 該 困 擾 很 久 了 吧! 那 時 候 我 都 快 流 淚 了 Q Q 我 就 跟 他 說 其 實 我 之 前 就 已 經 一 直 被 攔 後 來 換 了 名 字 想 說 可 能 狀 況 會 好 一 點 沒 想 到 還 是 差 不 多 XD

5 性別漂泊的旅行者之書 83 然後這個時候 旁邊的另一個館員阿姨跑來說 怎麼了怎麼了 不能刷嗎 本來幫我弄的阿姨猶豫了一下含糊地說: 不是 是性別的問題 結果沒想到另一個人完全也是沒有疑問 也沒有多看我一眼 然後她們發現並不能直接更改性別 後來來的那一位就說 那把性別消掉好了 可以消掉不註記 明明她就不知道現在是發生什麼事 XD 於是當場就改好 然後他們還帶我去出入口再刷一次 確定電腦不會再跑出性別女來 然後才熱情地跟我再見~ 下略 貳 之後寫在前面 事實上在發表這個經驗的時候 我的心情上是承載著一種對自 身性別再塑的壓力和情緒 我認為每一個TS在日常的生活中都時 常與自己特異的性別處境搏鬥著 我們將許多的動能都投注在一次 又一次的性別角力中 為了讓自己不再被不願意的性別給框限住 這樣的狀態發生在TS的每一個階段中 不論他怎麼定位自己 怎 麼面對性別認同這回事 我們都花了很大的力氣在和社會 他人互 動 並且不斷地為自己身心不符的性別找出路 前面所節錄的這篇 文章 恰巧可以將一個較少被看見的狀況清楚地表現出來 一個還沒有進行變性手術的TS 他在面對日常生活有關性別 分類的處境時 不比已經變性TS的壓力及困擾來得小 他們也不 見得是 不清楚 自己的狀況 也不是 不想成為真正的男性 女 性 這樣的TS 在TS社群裡較少被看見 許多人 包括TS 都

6 84 酷兒新聲 很自然地認為所有的GD者都勢必以變性做為目標和奮鬥的終點 一個不打算變性的TS因此一定是哪裡有問題 哪裡不確定 或是 沒那麼想當男人 女人 在很多場合裡 最被千夫所指 承受 污名和不被諒解的 就是被認為可以做 正確 選擇 但卻沒有做 的人 而像我這樣選擇不進行手術的TS認同者 就是在已經是邊 緣的TS群體中被認為是 不純正 不正確 的怪異份子 是被 丟出邊界外消音的無臉男5 在這篇文章發表的一兩個禮拜前 我們跨性別白皮書的討論小 組才因為一些不同的想法而產生了一些緊張和情緒 一個上了年紀 的 大約四十多歲 FTM6 表示 他認為只有做完所有的變性手術 程序 7 的人才能稱之為變性人 換言之 他否定在變性路途上不同 階段的人都可以稱作變性人 而這些人自稱為變性人也是擾亂他們 真正變性人 的真男人形象 因為那些人是不男不女的人 怎麼 能被稱為是變性人呢 我在當下沒有很強的情緒 只是將它看作是一個世代上的性別 概念理解的差異 但是當我回到家裡後 卻對這件事越想越生氣 我發現其實我正在一個我以為安全的團體裡又受到一次性別二元化 的暴力 我被用另外一種方法分類到 不是男人 的那一類 而且 還被廣施恩惠似的指出 我可以經由某些動作 手術 而成為一個 真正的 變性 男人 但同時其實這也暗示了 由於我可以選擇手 日本動畫 神隱少女 中的角色 沒有安全感 充滿虛無 是無法實現的慾望的合成體 也代表沒有臉孔 一直努力想被看見的人 Female to Male 意指自我認同為男性的生理女性 目前女變男變性人之性別轉換手術為兩階段 第一階段為摘除女性生殖器及乳房摘除 胸 部重建手術 第二階段為人工男性生殖器再造 目前台灣法令規定 進行完第一階段之 女變男變性人始可更換男性身份證 詳見第三章

7 性別漂泊的旅行者之書 85 術而不做 所以我真正是一個不男不女的人而不是 男人 同時我們的跨性別書寫小組在準備回應這一系列的變性人醫療 法律及倫理問題時 一個首要的問題就是我們發聲的主體應當為 誰 當然 由於回應的對象一開始就針對了變性人 所以我們也就 毫無疑問地將問題的主體放在變性人身上 但 誰是變性人 也 同樣碰到主體標定的問題 所謂的 變性人 除了自我的認定之外 還有一些其他的社會面向 當我們在說變性的時候 變更的不是 性 sex 本身 因為我們無法真正地改變生殖功能 從受精者變 授精 從授精者變懷孕者 或是基因 XX或XY 而是變更 性 別 gender 是變更在這個社會既有的性別分化下個體所佔 的角色 這個 角色 超過一般的地位立場 同時也牽涉到慣常的 性別外貌 體態 個人氣質甚至是人際互動 而這些都有別於變性 人出生時 所自動被賦予的 此外還有社會身份上的變更與社會倫理問題 連最簡單的性別 改變 改變出生別從次男到長女 或是在變性前後的婚姻關係 親子關係 都牽動了社會的倫理問題 在探討變性人權益時將法 律及倫理也一併納入 即昭示了所謂的變性無法脫開社會層面來單 獨討論 變性人的定義也是一樣 無法孤立討論 我認為除了純粹生理的手術之外 所謂的變性還應當包含社會 人際 身心 與當代法律這三個部分 這三個面向以某種方式交集 而成為每一個GD主體不同的狀態 當一個TS在社會性別上 生理 構造上任一個部分試著從此方過渡到彼方 我認為這就是一個變性 的過程 而這個GD者即成為變性人 相對於單單談論醫療時的 狹義變性人 即我們所關切的變性人權益中的主體 我想試著匯集這幾個面向 將所謂的 變性 這個行動立體起

8 86 酷兒新聲 來 然後才能進一步談到 變性人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 同時我也 期待這樣的開頭 還有這樣的一篇文章 可以讓沒有選擇變性手術 的TS生命及其動能 可以被彰顯 許多的TS將變性之前的時間視 為不得不的過渡期 只是一個悲劇般的錯誤 所以在變性前的人生 彷彿不存在 不被看見 同樣的觀點下 一個沒有變性的TS也一 樣無法被看見 這樣生命的獨特性被壓縮 一筆帶過 快轉到進行 變性手術之後 我希望以一個暫時不考慮進行變性手術的TS為出 發 思考及說明我的故事與處境 讓這樣的TS能被看見 TS的生 命本身就充滿奇幻色彩和多樣性 我希望藉著這樣的一篇文章 能 夠讓沒進入變性手術的TS空間更獲得舒展 參 有關社會 社會性別的改變是最容易爭論不休的課題 我認為性別身份在 通過 醫療 法律 社會 三者交揉的洗禮間保持著一種神祕的關 係 醫療和法律相扣 社會身份看似與法律相連 實則有著截然不 同的自我實踐過程 但醫療的協助某種程度上提供了社會適應所需 要的自信 而法律規範事實上也在亦步亦趨地影響著跨性別者的性 別實踐之路 不過我認為 社會 面向獨立的討論有助於釐清平常所認為 生理性別 sex 和社會性別 gender 間的單向關係 以下我引用 艾莉斯 馬利雍 楊一段話 早期女性主義者挪用在當時還只是一種模糊的心理學上的 性 別區分說法 性 指的是解剖學和生理學 性別 指 的是自我概念與行為 為理論與政治方面帶來很大的貢獻

9 性別漂泊的旅行者之書 87 在當時的理論關鍵時刻 挑戰 生物性即命定 biology is destiny 的信念 是個重要的女性主義課題 為了讓女人有更 寬廣的機會 我們需要將兩性能力與傾向予以符合這個目的 女性主義者當然確定男女的體格與生殖功能有所 不同 但也 反對這些 不同 與人們該有的機會 該從事的活動有關 這 樣的性別規則與期待是社會建構的 也會隨著社會變化 8 既然 這樣的性別規則與期待是社會建構的 也會隨著社會變 化 跨性別 這樣的族群自然會隨著社會的發展而呈現不同的樣 態 當特定文化裡性別意義改變時 跨越性別這個動作自然會因著 該文化所指涉的性別劃分而產生不同的逾越行動 因此TS的討論 就跟本無法離開社會脈絡來談 更不用說TS的性別認同與實踐和 社會之間也會不斷地彼此回饋 個體與社會之間有一種互相循環的關係 所以在試圖離開本來 的性別角色時 變性人往往需要在很多不同的細節上符合另一個性 別的社會共同想像 以獲得社會的認可跟支持 像是性別化的外貌 身體構造 和男性女性間不同的互動方式等等 而且這個獲得支 持的需要也從來都不是單向的 事實上這些社會建構同樣也深植變 性人的心 他們同時需要這樣的內外在改變來強化自己的信心 以 脫離本來受到原生性別牽制的社會互動模式 變性手術所創造的生 理型態也就是在斡旋中滿足GD者 對於身體的想像 和 符合異 性身體樣貌的需求 在這整篇文章當中 我會大量地談有關社會與性別之間的關係 因為我認為TS對於 性別 的想法 其實也就反映了社會對於 性別的既定認知 而TS的跨越性別 同時也是對於性別僵化的一 8 Iris Marion Young 像女孩那樣丟球 論女性身體經驗 何定照譯 台北 商周 2007 頁19

10 88 酷兒新聲 種反動和抗拒 雖然很多時候並不能單純用社會問題的方式來觀看 跨性別 就像我們無法單純地以社會建構來解釋TS與身體之間 的疏離 但是就像憂鬱人格一樣 TS可能本來就有某些特定的 心理表徵 我想探討的則是 像促動憂鬱人格發展憂鬱症的力量那 樣將TS推向以基進的方式看待性別並處理自己身體的那個力量 我認為在這個力量上 社會影響扮演了極為重要的角色 影響了對 於身體再塑的渴望 就好像在每個時期會有不同的對於 美 的主 流價值 這些價值也會直接反映在當時風行的整型外科手術的數量 和形式上 割雙眼皮 隆乳 抽脂瘦身 拉皮 微型整容等等 如 果今天我們在崇尚肉感美人的唐朝 或是在認為皺紋代表智慧的部 落文化 或是在喜歡可愛單眼皮男生的韓國 這些整型手術程序的 盛況可能就不再 雖然用整型美容風潮來比擬變性慾的複雜心理有 點過於簡化 而且變性慾至今仍在精神疾病診斷手冊裡 DSM IV 然而以整型進行身體改造卻已經是一種被推廣的大眾價值 被病 理化的GID也好 美容整型也好 它們都再現了社會不可見卻實存 的暗流 在大部分國家仍把GID視為精神疾病的今天9 性別教育意 圖扳正的 不只是對於性別焦慮的去病化 而是對疾病 暫且那麼 說 和社會之間的關係的看待方式 疾病若反映了社會 那它就是 我們的一部分 一個反映了此刻價值觀 不可分割的共同存在 就 像我們與又養育又壓制我們的社會共同存在一樣 9 最新的新聞 97年5月16日 指出 法國決定將 變性慾 自精神疾病列表中移除 成為 世界上第一個為變性慾去病化的國家 參見 France-La-transsexualite-ne-sera-plus-classee-maladie-mentale-en-France.php

11 性別漂泊的旅行者之書 89 肆 有關變性的二三事 從第一次聽說這個世界上有變性手術 到我真正進入跨性別團 體 進入精神鑑定程序之前 相隔了快十年 變性手術對GD者來 講 一直都有很大的吸引力 就算是像我這樣一個努力去喜歡自己 身體的FTM來說也是一樣 想要變性 在最一開始只是一個模糊的 願望 希望這個神奇的過程可以讓我的身體變成在這個社會裡沒有 問題的樣子 消除我對身體性別的不安 但是認識了手術過程之後 開始了解到因為女性身體沒辦法提供海棉體 所以從過去到現在 醫學所能提供的女變男手術一直沒有辦法為這個新男體提供一個 可以如原生男性般自由勃起的陰莖 於是 變性手術 對我來講 一直都是象徵意義大過於實用意義 或許進行變性手術之後 我就 可以把我的性別欄改成 男性 但是那跟 真正的 男人比起來 最多只是 長得很像 而已 它永遠都不會 是 男人的身體 這實在令人有點沮喪和失望 雖然我想離開這個讓我焦慮的女性身 體 但是變性手術提供的那個身體好像也只是差強人意 那個模糊 的變性慾望因此一直沒有太大的吸引力 直到後來 隨著自己的男 性認同發展 我漸漸發現 變性手術不僅僅是我本來認為的套餐式 手術而已 它比較像是許多任君挑選的零件 為了完成想像中的身 體或自身美學而在各種選項中自由選擇 隨著個人對自己身體的不 同想像 同樣也影響著變性過程的選擇和進行 從認為自己是男生會比較 對位 到真實地進入醫學體制 考慮身體改變和加入TG10團體 是一個從想像進入真實的過程 而 10 TG (Transgender) 跨性別 泛稱所有認同 表現 慾望與社會性別期待不符者

12 90 酷兒新聲 在這當中 對於變性資訊的學習就是成長的一部分 對變性手術的 了解 也隨著進入不同的生命階段而跟著改變 變性手術資訊的搜 集 本身就反映了變性慾者對身體改造的需求及渴望 目前被稱為 性別重建 的手術療程 也以漸進的方式解除 完成TS對自身性 別的認定與渴望 很容易理解地 一個完整的改變性別過程除了生理器官上的改 變外 還包括了法律身份上的變更及社會身份的重整 單單進行外 科手術並不能使一個人完整地進入另一個性別的生活 衣服底下有 沒有胸部和性器官 在沒有法律身份代為宣示之前 手術反而像是 不可見的個人私生活事件 然而性別這件事一直都是一件被拉進公 領域的私事 所以雖然手術 法律 社會的改變順序最容易想像 但事實上 像許多FTM剪短頭髮 穿束胸以壓平胸部的行動 就已 經將社會性別改變先行於手術性別改變 只是這些細節會在法律身 份完成變更後來一個更徹底的大洗牌 通常在醫療系統裡對 變性 的規劃 大致上可以用以下的順 序理解 真實生活測試 (RLT) 手術改變(SRS) 變更法律性別 整個社會性別改變 這也是比較被多數TS所選擇的方式 在變性手術之前 大部分TS會被要求進行真實生活測試 除 了像是剛剛說的穿束胸或是MTF穿著中性或女性服裝生活外 簡而 言之就是嘗試以期待的性別身份生活 當然每個人所能做的程度不 盡相同 有些人的環境只能進行到中性穿著的打扮 另外有些人已 經能自在地進出異性公廁 不論如何 這個階段大致上是TS在試 探環境對他 新性別 的接受度 以及小心地體驗所期待性別的生 R.L.T. 即Real Life Test. S.R.S. 即Sex Reassignment Surgery.

13 性別漂泊的旅行者之書 91 活 這個部分對很多TS的自信和生活很重要 因為就算是一個生 理女性很自然地在原生性別中長大 也需要經過一個過程去了解及 發展自己要成為一個怎麼樣的女人 對意圖改變已經使用了起碼二 三十年的性別的TS而言 了解 適應新的性別文化及發展個人 特色 是相當重要的事 也能夠讓長久以來只在TS心中想像的性 別生活成為真實世界 在醫療過程的變性手術評估中 這個真實生 活的測試是相當重要的一個部分 TS可能會在進入醫療系統之前 或之後進行真實生活測試 但大部分會被要求在正式進行變性手術 之前有兩年的時間以異性身份生活 目前在台灣的變性手術都需要擁有精神科開出的精神鑑定才能 進行13 而且需要兩位不同醫院的醫師開立雙證明 一般來說 精 神科醫師在這個階段所負責的工作 就是在數年之間確認個案的身 心狀態 並從精神醫學專家的身份針對該個案的性別認同適應提出 建議 TS在精神科中必須要先被確診 然後才會有後續的不論何 種形式的醫療介入 這在醫學系統中的任何一個科別都是如此 精神科也不例外 確診 同時意謂著 有這樣困擾的人們有著某 種特定 疾病 醫學系統也會因應發展出一套針對這種 疾病 的固定診斷 治療程序 早期有性別認同困擾的人們可能會在醫師的建議下接受矯正 心理治療 特定療法等等 但大部分的治療方式都無助於TS們解 除性別上的焦慮 直到1990年代 整型醫學的突破使得變性手術的 安全性 成功率都更高的情況下 進行變性手術正式成為解除TS 13 TS的精神鑑定規定有相當複雜的醫療政治因素 同時牽涉到切除重要器官的法律問題 執刀醫師的正當性 社會對人倫關係的想像等等 本文暫不多加討論

14 92 酷兒新聲 性別焦慮的有效方式之一14 但進行變性手術這類重大 嚴重改變 生理功能的侵入性協助 使得精神科的診斷更需要戰戰兢兢 我們 也可以用同樣的邏輯來理解現在對於精神科診斷的許多規定 首先 TS需要先經過一個簡單的精神鑑定 確認這個變性的慾望不是 來自其他的精神疾病 如憂鬱症 妄想 精神分裂等等 並且個 案沒有智力上的問題 如果要進一步開立診斷證明書及整型外科轉 診單 則有其他規定 可以理解的是 對於準備接受手術的人設置 了一定的年齡限制以確保個人能承受此類大型手術 還有一些法律 上的規定 如沒有婚姻關係 因為台灣禁止同性婚姻 沒有未成 年子女 避免人倫關係混亂 需要父母簽署同意書以避免後來衍 生法律問題等等 通常在正式手術之前 TS會先使用荷爾蒙 因為不管是FTM 或是MTF 荷爾蒙都可以有效的幫助他們在外表 生活細節上提早 進入異性生活 除了減輕變性手術對社會環境所引發的衝擊外 使 用荷爾蒙的簡單方便 跟變性手術的重重關卡審核相比 大概就像 買擬真軍服參加生存遊戲 和真實加入軍隊前進伊拉克之間的難易 差距一般大 荷爾蒙在藥局 網路上就可以買得到 不需要醫師 處方 雖然施打荷爾蒙仍會造成一些不可逆的改變 但一旦停止施 打 大概有一半的效果會減退及恢復 例如變聲和胸部發育是無法 回復的改變 但如果沒有摘除性腺 停用荷爾蒙後月經 勃起功能 脂肪肌肉分布等等兩性特徵 仍然會慢慢回到原生性別的樣子 而且相較於手術改變衣服底下 看不見的地方 荷爾蒙則是有強 14 變性手術並不是幫助TS面對性別困難的唯一方式 但確實大部分的TS都可以有效的 甚 至必須 經由變性手術以解除身心分離的狀況 必須承認 和其他諸多治療方式相比 目 前沒有其它方式能獲得如變性手術般廣泛有效 徹底的結果

15 性別漂泊的旅行者之書 93 大的威力去改變顯露在外 通常被用來判斷性別的地方 在手術後 TS仍要接受新陳代謝科長期的追蹤觀察 因為一旦手術完成 TS就需要終生使用人工荷爾蒙繼續維持性別外貌 這個部分非常 需要專業醫療人士的協助和觀察以確保每一個個體的用藥情形能搭 配各人需求及生理狀況 性別重建手術 Sex Reassignment Surgery 的重頭戲就是生殖 器的改造重建 MTF的手術可以一次完成 就是切除陰莖並同時製 造人造陰道 FTM的手術則分成兩個階段 第一階段是移除乳房及 女性內生殖器 第二個階段才是人工陰莖塑型 不過有些人也會將 人工陰莖整型移到第三次手術處理 好讓新的性器官有更逼真的外 型 現代醫學發展日新月益 在創造人工性器及神經顯微手術的技 術上不斷創新 並且也發展出幾種不同的作法 以下簡述目前較常 見的手術過程及方式 女變男手術(通常分兩個時期完成 其間隔約 6 個月 ) 第一階段 1. 子宮 輸卵巢切除 2. 陰道切除術及乳房切除 Mastectony 3. 於手肘至手腕部位預造人工陰莖 並移植陰道黏膜或腹股 溝皮膚作為日後人工尿道管壁 以約24-28號尿管埋入作為 支撐尿道空間用 4. 保存陰道黏膜或由腹部取表面皮膚移植 以作為之後之人 工尿道管壁 5. 於腹部及腹股溝之間裝設組織擴張器 水球 注射之平 台埠則埋放於大腿上 以作為手部於人工陰莖皮瓣剝離後

16 94 酷兒新聲 移植用 第二階段 1. 將第一階手肘至手腕部位預造的人工陰莖皮瓣剝離塑型 後移接於尿道口 2. 將陰蒂移往人工陰莖的側邊或下方使能保有對性的敏感 度 3. 用原尿道口之皮肉向下內翻塑型為陰囊 睪丸 4. 於手部皮瓣剝離後將手與腹部縫合進行植皮及肉芽組織 之培養生長 5. 手術後約三週左右進行手與腹部之分割 並另取皮肉移 植於人工陰莖前端塑型為龜頭 男變女手術 一般採一次完成 1. 陰莖切除 陰囊睪丸切除術 人造陰道成形術 乳房擴 大整形 及喉結修補術 依喉結大小及病人要求而行之 15 費用及時間部分 女變男手術第一階段時間大約三 四小時 費用大約二十萬元 第二階段費用大約五十萬元 因為要接血管 神經 現在大概要花八 九個小時 有的甚至要做十小時 單單是 手術費用 不含護理及修養期間的開銷 總共是七十萬元 男變女 15 潘選 林韻卿 變性慾症及男變女手術中期護理 榮總護理 第7卷第2期 民國79年 6月 完全變性手冊 王茂山 參見其個人網頁

17 性別漂泊的旅行者之書 95 手術包括隆乳在內總共時間大約是四小時 費用不到二十萬元 台 灣將變性手術視為是個人的 整型美容手術 並沒有納入健保的 範圍 所以費用需由變性人全額自付 而在部分國家 像巴西 因 為認為變性手術和人性尊嚴 平等權 個人隱私權及健康照護權一 樣 是憲法保障的權利 所以公共衛生照護系統會支付變性手術的 費用16 此外 在不同的國家 法律上的性別登記有不同的規定 台 灣法律明定可以經由變性手術改變法定性別 但在某些國家就算通 過變性手術 人們仍然不能改變法定性別 另一方面 像在美國某 些州 甚至只要通過精神鑑定以及施打荷爾蒙 就可以合法地改變 性別 在性別觀念最前衛的荷蘭則是只要通過精神鑑定並且確定自 己所認同的性別 就可以在沒有接受任何醫療介入的情況下改變法 定性別 法律上性別的變更 對很多人來講 有其必要及實際面 第 一個改變就是TS終於可以以一個和自己外表相符的身份生活 很 多TS在變性前的尷尬階段 因為外在性別和證件性別不同而沒有 辦法順利找工作 根據台灣最新的法令 年11月3日 FTM 在完成第一階段手術 MTF完成手術後 MTF的手術是一次性的 便可以合法的改變法定性別 並獲得一組新的身份證字號 之前 的法律一度規定女變男變性人必須完成兩個階段的手術才能更改性 別 但由於FTM變性手術的特殊性和所費不貲 使得一些平胸 蓄 鬍 聲音低沉的變性男人只能拿著女性身份證尷尬不已 16 巴西公立醫院提供免費變性手術 2008年08月20日 參見 om/doc/1007/2/7/2/ html?coluid=7&kindid=0&docid= 內政部 民國97年11月3日 內授中戶字第 號

18 96 酷兒新聲 除此之外 法定性別改變所牽涉到的範圍相當廣 法律上與性 別有關的規定超乎想像的深入生活 好比FTM MTF兩者都會需要 改變自己的出生別 其兄弟姊妹也必須因應改變戶口註記 如 A 男原為家中長男 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 A進行變性手術且轉換身 份為女性後 則A的出生別就從長男改為長女 弟弟的出生別由次 男改為長男 妹妹的出生別由長女改為次女 另外 MTF更改性別 身份後將可除役 FTM則會收到兵役體檢單等等 性別變更之後也 可與法定異性結婚 以不孕夫妻的身份進行人工生殖或領養 對許 多已經有婚姻或親密關係等人生規劃的TS來講 更是茲事體大 伍 我之為現在這個樣子 不要去談 解放慾望 因為這麼說 是預設了有一個有某種原 形的 慾望 被壓在那裡 其實不然 直接去創造新的快感 讓慾望生出來 18 我很努力在成為現在這個樣子 一邊想要用力抵抗對於自己身 體的厭惡 一邊繼續活著 我之所以是現在這個樣子 完全不是因 為我不想變性或是我選擇一個較容易生活的方式 相反的 當我 對自我男性認同發展得越好時 我越容易被辨識為一個男性 到底 應該在被叫先生時糾正對方 以免未來女性證件被看見時的夜長夢 多 還是在被叫小姐時糾正對方並認真的不斷解釋我身上難以理解 的性別狀態 這就是我每天都要面對的難題 這樣的難題也同時挑 起我龐大的焦慮 我不知道現在碰到的這個人會不會有機會碰見其 18 網路評論 Lacrimosa die Illa [GJM] 傅柯談SM 28.html

19 性別漂泊的旅行者之書 97 他也認識我的人 我不知道他們聊天時會不會談起我 不知道我的 性別會在哪天兩個人聊天時被無心揭穿 當我身邊的朋友在努力建 立人脈準備進入社會時 我只想躲在角落 希望沒有人認識我 沒 有人記得我 我越適得其所地發展自己身上的男性氣質 身心性別 的衝突就越來越大 我想把這個矛盾和猶豫寫出來 現在這個 不 變性 的身體是如何在掙扎與焦慮中建立自己的男性 抵抗變性手術的誘惑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因為我要一邊處理自 己的性別焦慮 還要一邊說服自己和TS社群接受 不動手術是一 件有價值的事 這樣的矛盾和自我攻擊不斷地發生 也纏繞在這 整篇文章之間 我一邊說著越早使用荷爾蒙越好 一邊卻也無法不 在意因為使用荷爾蒙而造成的其它問題或麻煩? 我真實地將這 些問題和自我辯證在此論文中展開 希望在呈現 選擇不變性TS 的生命樣貌的同時 也忠實保有TS身上最重要的特質 就是不 斷被焦慮及矛盾纏身的生命 身為一個還沒有進行任何生理改造的FTM認同者 我一直積極 地去思考我的身體與我的性別之間的關係 而我使用 性別再塑 而非使用 性別還原 是因為我試著去觀察我自己身體與 男性 性別認同的本質 很多人用 女 男 人身體裡的男 女 人 來形容TS 但我認為 性別 本來就是一種奠基於生理特徵的文 化產物 這意謂著 性別所演化出來的文化特性 本身是和生理性 別無法分割的 換個方式講 離開了生理性別 我們所認為的性別 氣質也在不斷努力的性別教育底下被認為 不能以此來代表 判斷 一個人的性別 那 我們所說的那個 心裡的男 女 人 到 底在哪裡 當一個人說 我是男 女 人 這個 男 女 人 指的到底是什麼 我認為所謂的 性別 其實是反映了社會對於經

20 98 酷兒新聲 由 性 的分類 推廣成 性別差異 的常態判斷和想像 經過社 會規範加持的性 性別差異 連結太穩固 最後反而是生理性別倒 過來創造了對於性別差異的解釋 這個慣常的歸因方式發展得太好 反而使得像我這樣與典型性別想像不同的人出現時有了極大的矛 盾和不可解釋 我在我自己以及性別運動的互動上發現了這個矛盾的關係 我 還無法細緻地說出我的身體和我的性別認同之間的關係 但事實上 我和我的身體以及我和我的性別認同 各自保持著親密的關係 我 會在後面更清楚的講到 我的body sex 身體的性 和我的gender identity 性別認同 之間的緊張及矛盾關係 事實就是 我喜歡我 的身體 縱使它在解剖學上會被歸類為雌性 我也喜歡並認同男 人這個性別 雖然這個認同造成我個人很多的痛苦 我不會在和 我自己以及了解我狀況的朋友們相處時產生性別與身體上的矛盾 我可以將我大部分的身體經驗很自然地置入男性的認同 我也接納 這個身體的限制而不將它和性別做直線的歸因 比如說 我把在力 氣上或是體育能力上的不擅長當作每個人都有的身體限制和個人氣 質差異 而非歸因於男性荷爾蒙的缺乏 我在性行為上無法以一般 異性戀者的方式進行 但我將性活動當作是親密關係中的彼此調整 玩耍機會 而非器官的短少或殘障 這不影響我對於鍛鍊肌肉的 興趣 還有擁有一根陰莖的渴望 只是這些事並不會讓我否定自己 的身體 但我仍然常常感到痛苦與焦慮 後來我發現 造成這些痛苦的 往往是社會認定與自我完成的交攻 並且同時提供了一個速食式 的解答 誘使GD者尋找一個最快速簡便的解決方案 就是否認自 己的身體 快速重建另一個新的身體

21 性別漂泊的旅行者之書 99 我認為對付這一切 最重要的關鍵就是更細緻地處理每一個跨 性別主體的生命歷程 並在痛苦與不協調的荊棘之間揭尋出一條屬 於個人 自我實踐的性別整合之徑 那是一條通過即逝的小路 撥 開的荊棘在側身而過之後馬上又再合上 那是只屬於個人的道路 無法 也不應該被不斷複製 偽裝成一個世界同歡式的最佳解答 當身體去掉sex的生殖分類後 事實上一個單純的肉體是不具 有性別的 我不認為這個概念無法在人類社會中被理解 因為性別 是屬於一個文化建構下的產物 甚至我相信它是一個文化的想像 所以身體性 sex 和社會性別 gender 雖然有強大的指向傾向 但不代表它們永遠無法被分割開來討論 身為一個跨性別者 壓力一直很大 更不用說是一個還沒有 進行手術的FTM 還沒有動刀的FTM從外界看起來 任何一個角度 都像是一個T 19 而隨著社會對於女同志接受度的日益開放 presrs20的ftm越來越難在t的可見性越變越高的情況下 偷渡 到男 人之列 我到現在還是會做惡夢 在一個FTM的自我養成過程中 我常常要進行想像中的性別養成 這是比 從男孩到男人 還要更 困難的 從女孩到男人 之路 因為不論我的自我認同為何 有很 多環境的因素 像是父母自然的性別教育 孩子是沒有選擇權 的 又或者是有些東西我可能在年紀更長的時候才知道 原來這一 切的一切都指向我是一個女孩 所以我必須開始自己摸索所謂的男 人應該要是什麼樣子並且自我訓練 那是一個漫長又充滿焦慮的過 程 像是羊男的迷宮裡華麗又超現實的場景一樣 19 源自英文Tom boy 女同性戀當中性別氣質較為陽剛或男性化者 並沒有自我性別認同的 問題 多仍能順利地認同自己為女性 但隨著性別教育的發展 部分因為過去環境或是資 訊的有限而隱身在女同志當中的跨性別者 也開始慢慢現身或是發現自己的獨特性 20 準備 可能會 進行手術 但尚未進行的變性慾者

22 100 酷兒新聲 這個旅程開始於我必須要比其他人都還要了解自己 比男生更 關注自己的樣子氣質 比女生更了解自己的身體長相 因為我不只 是要重塑一個性別而已 而是要讓自己成功的 進入 一個性別 既然是 進入 就有既定的範圍 固定的份子 還會有許多在男 性之間以某種自然的方式流傳的通關密碼 我必須像007一樣 絞 盡腦汁想辦法參加一場實際上我並沒有拿到邀請卡的宴會 以下摘錄自 FTM完全手冊 21 文聿 我想我比很多人都還要關心自己的臉 我知道我自己的臉女性化的特徵主要表現在顴骨還有額頭 所以我無論如何都要留瀏海並且留一些因為毛髮不夠從上面 順下來的假鬢角 我的眉宇沒有男生的方剛氣質 所以眼鏡變成大部分時候 的必需 眼鏡的大小 顏色跟形狀也很重要 我要怎麼看才像 個 正常 的男生而不是一個太書生氣的 娘娘腔 我的脖子跟男生比太細長 所以不能剪真正太短的頭髮 並且盡量穿有領子的襯衫 polo 衫或是圍圍巾 但是我也不能 穿太經典色的男性襯衫 因為當其他的衣著陽剛性 壓我過本 身的時候 我反而會被突顯女性化的部分 所以對我來講 最 安全的顏色是粉紅色 綠色跟黃色 T 恤則是白色底而胸口有簡單的圖或文的最適合 因為白 色讓肩膀看起來比較寬 而胸口的花紋則可以轉移掉胸部因為 穿了束胸而不太自然的形狀 我不能穿西裝褲 因為屁股太大 所以盡量是直筒休閒褲 也謝謝近幾年來的垮褲流行 如果一定要穿西裝褲 不能穿 有打折的 雖然那正是為大臀部男性設計的 我要穿沒有打折 訂做的中直筒並且是低腰的褲子 以避免突顯我的腰臀比 21 本文作者的另一份未出版之作品

23 性別漂泊的旅行者之書 101 為了要讓臉上可以長一些介於鬍子跟汗毛之間的曖昧毛髮 我認真的刮了不存在的鬍子好幾年 我試過在臉上塗生薑 酒精 育毛劑 現在則是使用治療雄性禿的生髮水 我每天都 要先用熱毛巾敷臉 讓毛孔張開 然後使用手動式的刮鬍刀從 下巴開始由下往上倒著刮 給毛囊大一點的刺激 然後再整個 順刮一次 以避免有沒刮到的部分 畢竟倒著刮還滿恐怖的 常會刮傷自己 然後再用熱水洗臉 熱敷 等臉上的水乾掉之 後再塗上生髮水 除了只有早上才刮鬍子之外 剩下的動作我 每天進行兩次 聲音對我來講更是一個大問題 還沒有使用荷爾蒙的女聲 簡直是害我曝光的主兇 對於這個部分別無方法 我只能盡量 不講話 把聲音放低還有把講話的速度放慢 曖昧地帶 對我來講很重要 我常常是在一種踩在線上的 狀態裡 從上面的節錄可以同時看見TS對自己身體的親密關注 焦慮 也可以看見這樣的觀看同時也是建立在滑壘式的過關目標上 尤 其是最後一句中 曖昧地帶 的重要性 顯現了有明確認同的TS 敏感地在面對身體限制時的權宜位置 很多GD者的狀況其實和 跨性別 這個詞所造成的想像不太 一樣 大部分的GD者並沒有想要尋求一個 跨 在兩個性別 或 更多 之間的狀況 而是以一種跨越的姿態離開自己的原生性別 並完整的進入另一個性別 和很多人相比 GD者的想法反而更強 調二元性別分立 所以在很多GD者身上 他們的性別反而是一件 相當清楚的事情 而非一般人想像的模糊不清 可是不論GD者的 性別認同多麼穩固 性別游移的機會比很多的性別少數更少 GD 者在作為一個有性別的人的生活當中 仍然跟原生男 女性有很大 的差異 就像前面引文中所寫的 GD者除了要關注自己所欲的性 別 對於自己原生性別的身體和許多問題反而更要投注大量的精力

24 102 酷兒新聲 所以這個不論是游移或是跨越的動作 打從一開始就無法建立在 對原本身體的真正否定跟漠視上 反而要對身體投注更多的關注 陸 沒變性身體的特殊印記 沒有變性的身體像是有一種很特別的花紋 不同於已經變 性的變性人還有準備變性者 我相信 沒有變性 決定不變性 的人 對於自己的身體有一種特殊的觀看方式 使用身體的方 式一定也異於原生者和變性人 有一本童書 講的是一隻在鴨子群中被孵化的鱷魚22 鱷魚 Guji Guji 從小跟鴨媽媽和兄弟姐妹們一起長大 牠跟別人不太 一樣 但卻很樂於做一隻鴨子 直到有一天其他鱷魚發現了牠 告訴牠鱷魚們應該互相幫忙 把其他的鴨子騙到河邊好讓大 家飽餐一頓 故事的結局是 鱷魚 Guji Guji 決定自己不是鴨子 也不是鱷魚 而是一隻鱷魚鴨 crocoduck 並且繼續快樂 的在鴨群中生活 書的最後一頁 是 Guji Guji 和鴨子們在河裡 戲水 河面上 Guji Guji 的倒映是一隻鴨子的樣子 所有的身份 都需要經過一段自我觀看及認同的過程 不管是一隻鴨子或一 隻鱷魚 都需要藉著環境和自己的樣子 來認定自己是一隻需 要躲避鱷魚的鴨子或是和同伴一起去獵鴨子的鱷魚 而性別困 難的人就像在鴨子群中長大的鱷魚 發現環境和自己兜不起來 需要在生活中思考自己到底是什麼 有些 TS 有過和鱷魚鴨 Guji Guji 一樣的經歷 認為自己應該要是一隻鴨子 但身體好 像又比較像鱷魚 最後發現 不管從哪一邊看過去 好像都不 足以完整地代表自己 因為 Guji Guji 不只是一隻平常的鴨子 也不是一隻平常的鱷魚 而 鱷魚鴨 的誕生則表現出兩個身 份的獨特狀態 Guji Guji 找到一個讓心裡的鴨子和鱷魚的血統 共存的方式 22 Guji Guji 陳致元 台北 信誼基金出版社 2005

25 性別漂泊的旅行者之書 103 當 不進行變性手術 做為一種選擇時 我必須重整和我 身體的關係 和以變性為目標的變性人相比 我更需要正視自 己身體的很多部分 對其他的 FTM 而言 胸部的存在可能是一 個有期限的容忍對象 對我而言 胸部討人厭 但確實是我身 體的一部分 或許我也會試著將胸部客體化 用束胸將它遮住 但那比較像是對 女性 性徵的排斥 而不是對 自己的身 體 的積極否認 為了方便論述及理解 這篇文章裡到處都寫滿了 SRS FTM pre-srs FTM non-srs FTM 似乎暗示了變性人的性別選擇 之旅必定要以變性手術為終點 我試圖在這一節裡討論這個觀 點 並試想 離開變性手術 一個 GD 者的身體可以有什麼可 能 以期能讓讀者了解變性手術並不是 GD 者必然的依歸和絕 對常態 但是離開了這一節 為了閱讀理解的便利性 我將繼 續使用這幾個分類性的名詞 我認為在討論GD者的身體的時候應該要先從GD者的自我和身 體之間的關係開始 GD者的焦慮源於身體 也歸於身體 身體是 GD者一生都要處理與面對的最大課題 英國詩人艾略特 T. S. Eliot 說 我們所有探索的終點 都將抵達我們出發的地方 並 且第一次 我們將真正認識這個地方 在舞蹈治療的 身體就是人自己 23理論之下 我相信不管是 GD或是任何人 和身體的關係都影響到他身心的協調 不論在手 術前或是手術後 和自己身體的親密和好都是相當重要的課題 更 有甚者 我認為當一個TS無法面對或承認自己的身體時 手術將 無助於改變身心不整合的分離狀態 那是一種心理健康的不協調 與外力的改變沒有關係 有可能會變成一種對 想像的身體 永無 終點的追求 變性手術不論發展得再好 也永遠無法變得像原生男 23 李宗芹 傾聽身體之歌 舞蹈治療的發展與內涵 台北 心靈工坊 2001

26 104 酷兒新聲 女性一樣 無法改變這個人原生性別的事實與生命史 身心的互 不相認 隱約地使得變性手術成為最理所當然的選擇 但長期與自 己身體疏離的變性人 也不可能在手術後突然發展出與自己身體的 親密關係 於是變性前的身體成了一段羞恥與塵封的禁忌歷史 變 性手術變成用過即丟的身體改造必要手段 最後 變性人仍然無法 面對自己的身體 也無法客觀地選擇最適合自己的性別適應方式 面對許多手術後的女性 男性護理保養 以及手術造成的後遺症或 是不完美的地方 變性人養成了一種漠然的態度 他們將擁有一個 符合自己性別認同的身體 但他們將永遠無法對自己的身體有著快 樂的 正向的凝視 這是我認為非常可惜也非常遺憾的一點 在 性別認同 與 社會性別認定 的雙重夾殺下 GD者一 方面要用社會判定式的眼光審視自己 給自己評分 可是同時又必 須和自己的身體保持一種無法分割的緊密關係 這樣的矛盾關係一 方面使得身體成為自己想像裡 性別表現評分表 底下被 客體化 的物件 同時也因為與身體關係的親密與否認 使得GD者非常 容易和自己的身體呈現一種疏離的關係 大部分變性手術施行時 往往也是根植於對自己原有身體的否定 所以我認為GD者比一般 人更需要重拾對自身身體的關注與交談 雖然這個過程可能也比一 般人來得更加艱辛 GD者比一般人更常需要知覺自己的身體 形塑自己的身體樣 貌 而在此時 疏離化與客體化也隨之而生 因此我認為變性前的 身體 除了擁有最原初的身體之外 也是一個和自己身體和好的極 佳時間點 GD者因為長期對身體的異化審視 其實比一般人更容 易知覺到自己的身體 在一般的時候 人將自己的 我 置放在雙 眼之間 而罕於用整個身體來經驗自己 但我認為GD者卻實現了

27 性別漂泊的旅行者之書 105 一種矛盾的整合形態 因為我們常常需要注意自己身體的形態和邊 界 像我擁有一對我認為不應該屬於我的乳房 我需要花很多力氣 去掩飾它 注意它在外形上展現出來的樣子 一方面我得比常人更 專注於自己身體的樣子 另一方面身體的邊界也在這樣的脈絡下成 為鬆動 流動的 而我對於 自我主體 的覺知 除了雙眼之外 最起碼也會落在胸口之處 這是一個矛盾的否認與關注的結合 史 特勞斯 Erwin Straus 和梅洛龐帝 Maurice Merleau-Ponty 都認 為意識與主體性就在身體本身 認為主體性就在活生生的身體當中 24 我認為這個觀點打開了有關美學和身體審視的一個新觀點 但 是我更想將岡朵 Sally Gadow 25 的理論引進GD者與自己的身體 觀看 關係 岡朵認為 我們可以在美學模式中經驗身體的存有 這個美學模式可以超越社會眼光的觀看 性別身體的判決 而 直接進入身體與生命本身 我們可以經驗到 自己就是身體 為 了身體本身而關注其感覺與限制 體會它們是一種完整 而非缺乏 岡朵認為 疾病和老化都可以是這種美學模式下的身體經驗 這 截然不同於某些理論基礎中 超越性 transcendence 和 內宥 性 immanence 必然互斥的範疇化 當然 這些理論性的觀看立場並不能否認確實有社會觀看 評 分的壓力所在 在這樣的背景下 在社會目光與自身美學之間 GD主體幾乎是被迫 分裂的 GD者從自己和外界之間斷開 甚 24 Erwin Straus, Psychiatry and Philosophy (New York: Springer-Verlag, 1969), 29 引自Iris Marion Young 像女孩那樣丟球 論女性身體經驗 何定照譯 台北 商周 頁 25 Sally Gadow, Body and Self: A Dialectic, Journal of Medicine and Philosophy 5 (1980): 引自Iris Marion Young 像女孩那樣丟球 論女性身體經驗 何定照譯 台北 商 周 頁

28 106 酷兒新聲 至所謂的自己 也在這身心的不對稱下斷裂成許多塊 但同時這個 分裂也更接近GD者所處的世界 也是理解GD處境很重要的關鍵之 處 然而 不論GD者嘗試以任何的方式面對 處理性別的焦慮 絕大多數的GD者還是以變性手術來解決大部分的性別焦慮 我覺 得變性手術並不是一件如豺狼虎豹般的恐怖事情 它還是目前可以 相當有效舒解GD者性別處境的主要方式 但是觀察到許多我身邊 的變性朋友 他們在手術後以全然否定自己過去生命的方式獲得新 性別的安全感 他們認為過去的生命 身體是如錯誤般的不得不 變性手術彷彿如產道一般 一旦擠過那擁擠 狹小 黑暗的性別轉 換過程 就將重獲新生 也如剛出生般的嬰兒 過去再也不屬於他 們 但我認為不應該是這樣子 人的身體終其一生都可能會有不同 的樣子或是週期 人們有著生理的韻律 不論是自然發生的或是外 力造成的 對於身體的存有 不需要非得固型化在某個特定的樣貌 或階段不可 我們是否可以在過往的生命歷程當中找到屬於變性人 的獨特生命故事及生命能量 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想在這邊討論伊希迦黑 Luce Irigaray 的流體 fluid 存 26 有論 伊希迦黑提出一種從陰性慾望產生的形上學 將存有概念 化為流體 而非固定的實體或物件 流體不如固體 它們沒有明確 的邊界 它們不固定 但這不意味著它們沒有模式 伊希迦黑認為 猶如流體的存有形上學重視的是生命 活動力與脈動 扼言之 這 是一種過程形上學 process metaphysics 其中的運動和能量在本 26 Luce Irigaray, The Mechanics of Fluids, in This Sex Which Is Not One, trans. Catherine Porter (Ithaca, N.Y.: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1985) 引自Iris Marion Young 像女孩那樣丟球 論女性身體經驗 何定照譯 台北 商周 頁

29 性別漂泊的旅行者之書 107 體論層次上都先於物性 thingness 而物的本質則從其嵌入的有 機脈絡中呈現其存有 我認為這個 流動 及 沒有 移動 邊界 的概念 相當適合用來討論GD者的身體生命歷程 這個理論對 於 過程 的關注 也再度提醒了 事實上性別轉換的過程從來不 是短的 甚至是一個長達一生的旅程 而GD者從面對對於自己性 別的不適應 尋找屬於自己的認同 以及到達後不斷的調整 行動 都顯示了一種強而有力的生命力量 或許性別的轉換或移動是大部分GD者對性別焦慮處理的必然 但我想這些論述事實上也試著填補了我們GD者長期以來在性別 認同與身體性別之間破裂的巨大罅隙 柒 從焦慮到跨性別文化 有關焦慮的共同胎記 我到現在還會做惡夢 今天才剛夢到在一個空曠的空間中央有 一個馬桶 我沒有辦法關上四周大開的窗戶 褲子不知道怎麼回事 拉鍊拉不下去 旁邊有很多人等著看我尿尿以證明我是一個沒有小 雞雞的女生 我從來不願意用女人來表示我生命裡的任何一個階 段 因為我覺得身為女性時候的我並不是一個完整的人 要我用女 人來自稱 是一件噁心到不行的事情 身為一個pre-SRS的FTM 我假設我未來會想要尋求某種程 度的醫療協助以達到我所希望的性別身體狀態 我常常處在一種 怕被人 揭穿 的狀態中 而對我來講最舒服的狀態 既不是把我 當做男生 也不是把我當作女生 而是清楚知道我的生理性別與跨

30 108 酷兒新聲 性別狀態 我不會認為我既不是男生也不是女生 但是 我知道 我的認同性別和別人認定我性別的方式有牴觸 這個 我知道 正是讓我最心虛 最無法大聲說出我是一個男生的原因 不過 雖 然對我來講最安心的狀態 就是大家都知道我的跨性別認同 但我 還是無法直接出櫃來解決這樣兩頭擔憂的狀況 畢竟我是一個還沒 有手術的TS 我現在的身體處於完全是女生的狀態 當我不斷對 人們出櫃我是一個還沒有手術的男性認同者的時候 我除了在接受 我的跨性別狀態 好像也同時承認了自己生為女性的事實 這看 起來沒有什麼了不起 但是卻是身為一個TS在性別述說中最困難 的一點 承認自己 是 那個原生性別 擁有一個身體 怎麼被別人看待這個身體 還有自己怎麼看待 這個身體 對一個人來講是完全不同的三個層次 身體是自己的一 部分 別人 則構成了世界的一部分 而 自己 卻真正左右了 世界的樣貌 對我來講 最痛苦的不是擁有一個有怎樣器官的身體 甚至別人將我看待為女性也只是生活困擾的某一部分而已 但如 果要我 承認 我是一個女生 那就等於我不但認同了 男性 及 女性 的社會劃分 並且同意他們用那種粗暴的生理區分將我劃 分到粉紅色的那一邊 這是一連串既複雜又痛苦的糾纏 也就是我 不斷在說的 TS的矛盾 從這樣的過程可以發現 SRS FTM 27 與 pre/non 28 -SRS FTM 在手術前的性別經驗中 有一大塊在身體 心理上的重疊 甚至有 27 已進行變性手術之女變男 FTM 者 此指已更換男性身份證 不論是否完成第二階段 有無人工陰莖 28 non-srs有別於pre-srs 為決定不進行手術的變性人 其展現性別認同的方式也不盡相 同 有的人不進行任何身體改變 有的人僅使用荷爾蒙療法 有的人不變性只改變法律性 別身份(如荷蘭). 等等

31 性別漂泊的旅行者之書 109 一些對身體的焦慮與期待 就像是FTM的底色一樣 即便已經完成 手術 仍然無法完全擺脫 對於性別的焦慮像是每一位TS都會有 的胎記 總是想望著長大就會變淡的印子 卻沒有隨著社會和身體 的改變而淡化 反而變成一種骨子裡的念念不忘 使得這樣的焦慮 有時在爾後發展成對於 跨性別正典 的追求 不切實際地期待有 一種外在的力量可以完全免除對於自身性別的不確定 或是幻想有 一種政治正確的庇護 還有類似生理男性對於恐同症的歇斯底里 反過來對原生性別的一切有著過度反應 即便每個人本來就會 擁有男女雙性特質 在客觀的知識上仍要強調 事實上確實有一些TS在手術之後 仍然可以被其他的TS一眼就 認出來 像是有些女星被發現隆過 乳一樣 整型醫師看一眼也就知道是真貨還是假貨 當然 路上大 部分的人不是整型醫師 也不是TS 所以這個擔憂有點過度 但 卻也是其來有自 我們因此也就不能那麼簡單地去討論TS性別焦 慮的實際與否 而忽略了TS常常在手術之前本來就已經花了大半 的人生去喬裝另一個性別 更何況現今的手術也有其限度 結果 不見得那麼天衣無縫 TS在這樣的困境中努力生存 這樣的焦慮 因為綜合了本身GD就是一個特殊的心理狀況 所以GD者的性別焦 慮並不是那麼一個輕易就可以理解並舒緩的問題 抗焦慮祕密結社 在早期談變性慾者的經典當中 當時的文字留下來的太少 所 以留下來的都叫經典 通常都大談變性手術的轉換和好處 我甚

32 110 酷兒新聲 至在一本FTM的書中看到 作者認為CD29是想被看做是異性的而不 想改變身體 而TS是想改變身體至於被怎麼看待倒不是很重要的 事30 我認為這是一種錯誤的想法 不能以個人的經歷一概而論 TS的定義就只是變性 慾 者 而變性人對於 變性 動作的實 踐 必定會經由時代及社會環境的改變而有所不同 所以 以身體 改造作為變性人的標準 本身就犯了本質化的錯誤 GD本來就是 在特定社會脈絡下出現的狀況 無法離開社會而談 但就像生理性 徵一開始沒有社會意義 到後來卻反過來被社會定義給影響了性別 本身 變性人的出現本來是社會現象的反抗的一部分 後來卻反過 頭來被制約了 變性人 的形象 甚至一直到現在 TS圈裡面還 是有一種鼓吹使用荷爾蒙 儘快手術的風氣 而這當中又以FTM圈 尤盛 我認為或許和兩性所受到的教育不同 男性往往被教育成和 自己的身體比較疏遠 比較不去重視身體的感覺 情感 甚至男性 文化裡常常用 誰比較敢 誰比較衝 做為進入 正港男人 團 體的考核 所以會有這樣的自行使用荷爾蒙 儘快手術的現象 事 實上我相信所謂的TS圈或是FTM圈 其實某種程度上都反映了相 當的TS性別幻想 還有對不同性別文化的靠攏 甚至包括對於跨 性別 正典 的想像 好像一定要表現出自己真的很痛苦 很恨自 己的身體 願意不計代價的交換性器官的改造 才是真正的GID 這也是本篇決定使用GD這個沒有被過度想像的名稱的原因之一 好像TS需要有很多的痛苦 才能夠說服旁人他們對於性別改變的 需求 這當中對於 正典 的需求 有時候也同時呈現了跨性別者 對性別的不安全感以及與主流異性戀 性別二元靠攏以求溫暖的詭 Cross-Dresser變裝者 喜好穿著異性服飾 但仍認同自己原生性別者 由女變男的我 虎井正衛 林瑞玉譯 台北 大展 1998

33 性別漂泊的旅行者之書 111 境 我從自己在同志 跨性別團體的觀察中發現 TS社群就像很 多邊緣認同一樣 以一種祕密結社之姿 發展出一套對付焦慮的方 法 就是生成出更多的文化和不成文規範 像是有著大量教條的 祕密宗教 總可以創造出某種特別緊密且深信不移的團體關係 如 果跨性別者無法真正的與主流靠攏 來擺脫性別認同非主流的焦慮 那就發展出一個更緊密的內團體 以建立他人的認同和屬於自己 的認同感 這是在早期同志社群中也能看見的情形 在早期同志團 體中 複製異性戀 還有 崇尚男子氣概 以做為 正港 同志 的量尺 像 藍調石牆T 裡1980年代充滿陽剛氣息的女同志酒吧 還有台灣早期女同志酒吧T婆二分對立的酒吧文化 都顯示出這 樣的狀況 其實不管在哪一個社群裡 都會慢慢發展出屬於該團體的主流 形象 這可以創造出一種安全感和集結 最後甚至成為某種道德標 準 就像一般社會中的性與戀愛關係 從最早原始部落的自由配對 到出現異性戀主流 一夫一妻的專偶制度 及至成為宗教或倫常 的道德標準 這是任何一個團體都會經歷的用以分別內外及集結力 量的過程 在TS圈則是發展出 儘早使用荷爾蒙 31 鼓勵進行 變性手術 的團體氛圍 不過 隨著時光的推移和性別運動的長期推動 越來越多不同 樣貌 不同學經歷背景以及受各種現代教育的年輕TS加入團體後 開始漸漸有人注意到這個現象的詭譎之處 在已然開放的現代社 31 按照生理發育來講 越早使用荷爾蒙 效力越大 例如對臉型或喉節等細微處之第二性 徵的發展會更完全 但換言之 也就更難以原生性別的身份 身份證 生活 找工作等問 題會更大

34 112 酷兒新聲 會 日益進步的性別觀念 與人們對自身越來越高的覺察下 手術 對於許多TS而言 應該已經和原本的意義不同了 早期的手術可 能是單一的移除生殖功能 或是提供堪用的性器官 但現在的手術 已經發展得更細緻 更純熟 整個內科及外科的合作將 變性手術 切割成更細的數個階段 像是荷爾蒙治療 摘除內生殖器 人工 陰莖成形 隆乳 除去喉結等等 除了從某個性別轉換到另一個性 別之外 我們接受更多的可能 也有越來越多的TS願意處在本來 被認為是 不清不楚 的地帶 可能是已經拿除女性內生殖器 卻 仍保有女性生殖器的外觀的FTM 或是沒有動手術但使用荷爾蒙使 得外觀上已經接近女性的MTF等等 手術的功能也從單一侵入式的 改變性別 而變成像是協同合作者一般地提供在不同階段或不同需 求的身體再塑 捌 我面對沒有陰莖的身體 沒有陰莖是一種廣泛的說法 事實上我缺的可多了 我沒有陰 莖 沒有鬍子 沒有男性的嗓音 沒有寬厚的胸膛 沒有粗壯的手 臂 沒有爬滿手腳的體毛 這些東西都是男性或多或少都有而女 性很難會擁有的身體特徵 我的身體當然不會天生擁有這些東西 所以我的重要課題就是要怎麼面對這樣的身體 使我自己重新累積 身為一個男性應該有的成長經驗 並和這個大祕密一起在生活中闖 關 累積男性的生活經驗 對 完成自己的男性認同 以及 混入 男性社群 是件相當重要的事 我拿著這個不合格的身體 翻找一 個讓它可以pass的小路 第一個重要的訓練就是假裝一切都存在

35 性別漂泊的旅行者之書 113 假裝我有老二 假裝我有鬍子 假裝我有粗壯的手臂 當我穿著四 角褲在鏡子前煞有其事地刮著不存在的鬍子好幾年之後 我發現 四角褲 刮鬍子 除了讓我覺得 這樣比較對勁 之外 同時也 讓我自然地接近了一個男人會有的樣子 這些事不會沒有存在的必 要 TS的性別展演不會只發生在別人看得到的地方 男人除了長 得是個男人之外 還有心理的 經驗上的男人的樣子 寬鬆的四角 褲和合身的三角褲相比 自然出現的身體動作就不太一樣 刮鬍子 讓我知道刮鬍刀應該怎麼用 電動刮鬍刀跟手動式的有什麼不一樣 還有臉上偶爾出現早上閃神造成的割傷 都讓我累積起一種可以 和其他男性互動的經驗 如果低於六十分就會開始被懷疑性別的話 突然有別的男生走進寢室 架子上的刮鬍用具可以讓我瞬間增加 二十分 早上刮鬍水的味道也可以增加個十五分 性別生活的實踐 本身 跟性別一樣重要 像這些生活的小細節 細細密密的鋪起一片可以讓我小心居於 其上的網 有的時候我會想 會不會TS的變性想像 就像是一種 對美的追求呢 拋開生理所意謂的性別區分功能 會不會其實比較 像是對於身體改造的極致想像 如果我們想要跳脫社會對於身體就 代表性別的觀念 那我們就更應該去發展屬於自己身體的美學 而 非單一地朝特定性別的生物型態靠攏 就好比男性與女性都有 胸 部 這個部位 而男性比女性來得平坦而已 一個意圖將自己的胸部塑造成平胸的女性 是否可以說只是 對於自己身體美感的一種追求 那可以是 符合異性身體樣貌的 需求 也可以是對於 將異性身體視為標準 的 美的追求 如 果撇開我需要被社會認定為男性的性別變更關卡 手術完成一階始 可換男性身份證 一種希望自己聲音低一點 希望自己胸部長某

36 114 酷兒新聲 個形狀 甚至希望自己有一套男性生殖器這樣的願望 是不是可以 被澄清 然後變成是一種對於自己身體形狀的喜好 而如果有一個 人願意以另一種方式來處理這種對身體的期待 像是用夾式的耳環 避開針式耳環所需要的製造耳洞的過程 那個對於身體的期待還是 不變的 即使有些人選擇與另一種方式和那麼 不那麼令人滿意 的身體相處 而這樣的想法 除了在心裡想想外 如果當它發展到 成為一個大部分的TS都可以接受 甚至大部分人也可以接受的想 法的時候 我們就有機會可以跳脫生物導向的強制性別劃分法 有 點像是某些女性主義者希望有一天世界可以不再有性別劃分一樣 當我們面對身體可以用更個人化的觀看 讓身體成為自己的合作者 時 我相信許多TS的性別焦慮和很多男女對身體的自卑就有機會 可以舒解 如果有一天 性別不再是一個那麼強迫的 天生的 一 刀兩斷充滿社會幻想的分類 那麼說不定GD那種無所不在的焦慮 就不會再存在了 取而代之的是每個人對身體不同想像的完成 去年我去改了一次名字 在改名之前我看著要交回去已經跟我 用了二十多年的身份證 有點悵惘 我的本名其實並不算是女性化 只是和最近這幾年突然紅起來的一位女性同名 事實上很多東西 像是特定文化背景的名字 都是在後來才出現性別意義的 我在 將名字交出去的那一剎那 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掉進一個圈套裡 我 的名字就像我自己的一部分 雖然我基於很多原因不喜歡它 但是 並不是我的名字本身的問題 像是我不喜歡姓氏意謂著單性 父權 的傳承 名字則提供了看見的人一種性別與文化的想像 很多字起 先並沒有特定性別意涵 事實上 字 大部分也本來就沒有性別 之分 但經過我們的文化卻可以拼出一個讓人一眼就辨認出屬於 女性擁有的名字 如 宜君 適宜夫君 嘉琪 特定女星聯想

37 性別漂泊的旅行者之書 115 向柔 女性要學習溫柔 等等 在那一刻我了解到 我跟我的 身體的關係也是如此 很多時候我的焦慮是來自我不符合社會對於 男性應有的身體的認定 而否定了我本來 女性 身體的價值 但 在男性及女性的身體之間 我不一定要那麼快就選擇 完全 成為 哪一種 來符合社會對於判定性別的標準 好免除那個自我與外界 的衝突 最後我還是交出舊的身份證 換了一個名字 但是我暗自下定 決心 就算我要因為任何原因改變我自己 我也要清楚地知道 在 這一切過程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或許在生活不斷面對的選擇中 有些東西就算我很清楚地看見它向我迎來 我也沒有辦法閃掉 但是起碼我期待自己在整個過程中是清晰的 我知道我失去的是什 麼 我知道在這個選擇中 放棄和擁有都有它的限制 身為一個FTM者 我可以很自豪地說 我一直都在努力追求有 關 自己 的原本樣子 這個原本 不是在暗示生命的一個既定解 答 而是在強大的外力干擾 社會意見 團體壓力 自我焦慮下 看見我身體的需要和它想成為的樣子 而不是太快的否定或是改變 但在這之前 到底在層層疊疊之下有沒有一個 本來的我 卻 是一個哲學上的問題 就像靈魂的本質一樣 如果今天有一個也是 GD的人 因為我這個pre-SRS的狀態而否定我身為一個男性的事實 那他不只完全漠視了這整個與我自己性別相處的狀態以及努力的 結果 也否認了他自己身體的存在與這整個過程 因為一個TS 從來都不是在動完變性手術之後才突然變成TS的 TS幾乎要變成 一種狀態 一個心理和身體關係的形容詞 而變性手術對身體的改 變 只是這一連串身 心理活動最後進入醫療外科系統的其中一步 任何一個TS 不論他是否想要 已經進行性別改變的過程 他

38 116 酷兒新聲 都已經和這個身體在一起 身體承載了我們的焦慮 而我們也將自 己對於成為某個性別的慾望體現在身體上 心理治療當中 特別強 調身體自我覺察的 舞蹈治療 認為 人的身體就等於人自身 一 個人心理整合的狀況會誠實地反映在與身體的關係上32 對於身體 動態的整合與覺察 有助於心理的治癒或健康 人的身體終其一生 都在改變它的樣態 而在GD的身體上 連續的變動同樣也是一個 重要的動態歷史 GD者從一出生就和自己的身體在一起 從嬰兒 到青春期 從青春期到成年 在手術之前的身體有一個樣子 用了 荷爾蒙之後緩慢但強大的改變 還有變性手術對身體邊界的反轉 這些都是GD者身體歷史的一部分 它們不應該只是一個 矯正 的過程 而是一個接一個 無法獨立或分割的身體生命史 相對於大多數的TS使用 性別重構 像是將之前身體本 來有的東西全然否定 我比較傾向使用 性別再塑 這樣的字句 來描述我自己的狀態 就像我們人的身體終其一生都有一個生理的 韻律 青春期 更年期 髮線後移 月經來潮 變性人的生理韻律 與轉變是來自外力的 人為的 但是並不改變它奠基在原本身體的 存有上 就像我會覺得我現在擁有的一口牙齒是來自兒童期的乳牙 一樣 我甚至會認同乳牙是我的身體的一部分 它是我的 標誌了 屬於我的過去 因為不會有人和我擁有一樣的東西 且對它有一樣 的情感態度 離開了社會性 我的身體在沒有別人 沒有伴侶的情 況下 是沒有性別的 我不討厭它 我討厭的是它意謂著 我是女 生 這件事 所以我一直在尋找一個和它相處的方法 這個對話超 越了 性別認同障礙 而是靈魂與身體的彼此了解和接納 接納 32 李宗芹 傾聽身體之歌 舞蹈治療的發展與內涵 台北 心靈工坊 2001

39 性別漂泊的旅行者之書 117 不一定表示就此停住 GD者有著有別於一般人對於身體的強烈渴 望和需求 甚至混雜著旁人無法理解的 對身體的羞恥感 痛苦和 不協調 只是 往往這樣造成了對身體的全盤否定 而使得TS主 體在手術後仍然無法與身體擁有親密的關係 選擇不動手術的TS 則必須面對長時間與這些情緒共處的嚴峻考驗 所以不論一位TS 是否變性 和自己身體和好 以及找到與性別焦慮情緒的平衡點 都有當下迫切的需要 對於身體的樣子 我們可以有很多的想像 但是我一直認為任 何一個對待身體的行動 都應該基於善意和了解 而不是對自己身 體的憎恨 我們的身體就等於我們自身 當我憎恨自己的具體存有 那又該怎麼面對自己的存在 即便是這樣 一個FTM依然是一個FTM 這不改變我因為性別 而隨之來到的痛苦與不適應 但是順著這個脈絡下來 就可以理解 對於不同的TS個體 會有不同的適合的醫療介入方式 有的人釐 清了自己的性別認同 就可以安然的生活下去33 有的人只需要荷 爾蒙治療就可以達到他對自己性別認同的需求 有的人甚至願意為 太太懷孕 也有的人選擇將所有的性別轉換手術完成 同樣的性別認同 卻有無數種性別實踐 就像有無數種人生一 樣 事實上 性別的糾纏是一生的 就算完全完成當代醫療所能做 的手術 SRS TS還是要不斷地面對自己的性別和身體 做完變性 手術仍然有著強大性別焦慮的TS 所在多有 34 這就是GD者的真 33 此處的安然 不是指 不再有身心上的不適應 而是選擇一個最舒服的方式生活而已 對於一個GID者 任何一種選擇一定都是有捨有得 34 如許多SRS FTM仍然很害怕自己胸部手術的疤痕被看見 縱使事實上原生男性不可能知 道疤痕的來源 或是更避免讓人覺得自己女性化的穿著 刻意粗魯的舉止 大口喝酒 向傳統立場靠攏 男人可以流血不能流淚 等等

40 118 酷兒新聲 實世界 玖 結語 每一個性別主體所需要的空間與形狀都不太一樣 我們需要一 個更寬廣的性別視野以容納更多更不一樣的人 讓每一個人都能自 在的生活 我試著在這有限的篇幅中 從自身的經歷和反省出發 將TS在變性前的思考和掙扎做出描述 這通常是許多TS都經歷過 卻隱而未顯的 甚至在有些TS身上 不變性的身體成為生命的一 種選擇 這些看似和變了性的TS截然不同的決定 留在原地 和 激烈地離開 事實上有很多共同的生命經驗以及心理過程 這個 獨特的階段或狀態 不論之前因為何種原因而長期沒有被看見 我 認為現在已經到了可以將它提出來討論的時候 GID或是TS長期落在病理分類和社會成見的宰制之下 很多聲 音不只不被聽見 甚至一個選擇不進行 或是不 做完 變性手 術的TS 常常要承受很多質疑和自我懷疑 當我們試圖以某種政 略 將特定族群 例如TS 主流化時 必定永遠都會有一些人落 到邊界上 甚至邊界外 我認為這樣的動作不但跳回原本異性戀主 流社會對性別想像的框架 也扼殺了性別世界的更多可能 也就 是性別運動多年來所欲達到的性別開放的可能 早年同志運動的 去中心化 說的不只是與 主流 的概念對抗 而是以更寬廣的 眼界去在所有的歧異上尋找到對話的空間 我認為這也是同志運動 史可以做為GD族群參考的一段 我們常常受到過去經歷和類目化 的囿限 而反過來被名詞宰制了多樣化本質的可能性 就如同 GID 或是 TS 這樣的分類命名也只是最明顯的表現或是一種對

41 性別漂泊的旅行者之書 119 集合狀態的簡而言之而已 所謂的認同 也都是主體自我觀看與期 待的另一種簡而言之 底下錯綜複雜的個人歷程都不能也不應該被 認為是普GD者皆同的 單一不會改變的 至多只是有某些普遍性 或是共同經驗 但絕不能說GD當中一定有某種 典型 當然更遑 論 正典 了 說了很多 我最後想講的是 一趟性別旅行除了會因為社會 環境及個人不同的需求而有所變動之外 它也佐合了跨性別主體對 於生命的看待和生命觀 就像有些人從來不遠行 有些人年輕時的 一陣漂泊決定了他往後生命的原鄉 而有些人終其一生都在旅行 長達一生的旅行並不只是一種供人嫉羨的浪漫 有時會遇暴風巨浪 有時三個月無法洗澡 對家鄉的思念難以抑止的時候 想要睡在 一張屬於自己的床上的時候 離開與不離開都需要很大的勇氣 而 人人都有一個自己的人生 請停止對於和你不一樣的人的追殺 因 為這一切就是每個人以自己的方式對待生命 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