ＰＤＦAS CHINA GOES 2015 8 　last Full version

AS CHINA GOES, SO GOES THE WORLD 中 国 消 费 的 崛 起 中 国 消 费 者 如 何 改 变 世 界 [ 美 ] 葛 凯 著 曹 槟 译 中 信 出 版 社 献 给 我 的 父 母 朱 迪 瓦 伦 丁 葛 斯 和 罗 杰 安 德 鲁 葛 斯 1

中 国 转 动 世 界 中 国 消 费 者 如 何 影 响 全 世 界... 1 中 文 版 序... 5 前 言... 7 从 共 产 主 义 到 消 费 主 义... 10 创 造 消 费 者... 13 世 界 跟 着 中 国 走... 15 1 不 归 路?... 17 中 国 的 汽 车 文 化 和 汽 车 经 济... 17 汽 车 文 化 之 中 国 制 造... 21 汽 车 文 化 改 变 中 国... 23 中 国 的 汽 车 文 化 如 何 改 变 世 界... 27 2 各 得 其 所?... 33 炫 富 和 仇 富 : 中 国 新 贵 阶 层... 33 中 国 特 色 的 富 人 生 活 方 式... 34 社 会 态 度 流 动 性 和 消 费 主 义... 40 3 台 湾 制 造... 48 台 湾 和 大 陆 消 费 主 义 的 形 成... 48 从 大 陆 热 到 上 海 狂 热... 51 迎 合 大 陆 口 味... 54 流 行 音 乐 带 来 的 流 行 商 品... 55 F4 现 象... 58 纸 质 消 费 文 化 的 振 兴... 59 韩 流 冲 击... 61 4 中 国 消 费 者 的 这 些 年 : 从 极 度 匮 乏 到 极 度 充 裕... 65 从 匮 乏 到 充 裕... 66 零 售 革 命... 70 吃 得 放 心 和 便 利... 72 从 饥 荒 到 飨 宴... 74 5 消 费 意 识 的 品 牌 化... 77 品 牌 中 国... 79 经 济 民 族 主 义 在 中 国... 82 购 来 的 名 牌... 86 中 国 的 品 牌 化 挑 战... 87 6 让 假 货 飞 的 世 界... 91 中 国 为 什 么 假 货 泛 滥... 93 难 辞 其 咎 的 外 国 消 费 者... 96 从 大 头 婴 儿 到 三 聚 氰 胺 : 中 国 的 劣 等 品 市 场... 98 打 击 劣 质 和 假 冒 商 品... 68 山 寨 文 化... 103 7 极 端 市 场... 106 女 孩 的 市 场 价 值... 107 性 交 易... 111 器 官 买 卖 和 医 疗 旅 游... 115 倒 卖 濒 危 物 种... 117 8 消 费 主 义 的 代 价 : 中 国 环 境 保 护 的 难 题... 121 2

消 费 者 Vs. 环 境... 122 消 失 的 森 林, 横 行 的 沙 漠... 125 被 垃 圾 包 围... 127 呼 吸 的 代 价... 128 绿 色 消 费 主 义 的 难 题... 129 结 语 : 解 读 中 国 墨 迹 图... 133 致 谢... 136 注 释... 139 3

为 中 文 版 序 〸十 几 年 前, 我 遇 到 的 中 国 人 常 常 问 : 为 什 么 对 中 国 那 么 感 兴 趣 呢? 是 因 为 你 父 亲 是 商 人 或 者 政 府 官 员? 或 者 你 祖 辈 曾 在 中 国 从 事 基 督 传 教 士? 时 至 今 日, 中 国 人 对 此 类 问 题 已 不 再 好 奇, 因 为 大 家 都 知 道 美 国 人 对 中 国 那 么 兴 趣 盎 然 常 常 都 有 着 类 似 的 理 由, 就 像 当 初 美 国 人 八 〸十 年 代 对 日 本 那 样, 其 兴 趣 常 常 是 基 于 经 济 上 或 职 业 上 对 中 国 有 所 求, 而 这 些 并 非 是 我 当 初 1985 年 研 究 中 国 的 理 由 那 时 候 我 年 轻 还 富 有 浓 郁 的 理 想 主 义 色 彩, 那 时 的 中 国 也 不 像 现 在, 我 看 不 到 哪 儿 富 裕 记 得 小 时 候 看 过 一 部 电 影 叫 星 球 大 战 (Star Wars), 电 影 最 后, 英 雄 卢 克 天 行 者 (Luke Skywalker) 成 功 炸 毁 了 帝 国 的 死 亡 之 星 星 球, 不 过 在 续 片 的 开 头 我 们 看 到 他 其 实 并 没 有 完 全 摧 毁 了 它, 只 是 留 下 了 巨 坑, 镜 头 里 出 现 了 一 个 空 洞 了 三 分 之 一 的 星 球, 一 个 不 完 整 的 世 界, 这 个 映 像 在 我 的 脑 子 里 总 是 挥 之 不 去 升 入 大 学, 我 开 始 寻 求 了 解 美 国 之 外 的 世 界 我 忽 然 意 识 到 我 自 己 对 这 整 个 世 界 的 概 念, 如 同 那 个 半 个 深 坑 的 星 球 一 样 是 不 完 整 的, 我 开 始 尝 试 填 补 缺 失 的 那 部 分 精 神 世 界, 那 时 正 是 七 〸十 年 代 到 八 〸十 年 代 冷 战 结 束 时 期, 对 中 国 我 一 无 所 知 我 首 先 是 从 了 解 美 国 这 个 资 本 主 义 国 家 的 对 立 面 苏 联 开 始 的, 我 记 得 那 时 里 根 总 统 给 苏 联 贴 的 是 邪 恶 帝 国 这 样 的 标 签, 这 个 老 套 的 权 威 给 出 的 邪 恶 两 字, 反 而 激 起 了 我 的 兴 趣, 因 为 我 年 轻 叛 逆, 大 学 老 师 告 诉 我 们, 社 会 主 义 是 资 本 主 义 的 对 立 面, 我 就 去 了 解 那 个 我 所 不 了 解 的 对 立 面 我 阅 读 了 我 所 能 找 到 的 一 切 资 料, 然 后 我 得 出 结 论, 苏 联 和 其 它 欧 洲 国 家 极 其 相 像, 苏 联 只 是 欧 洲 的 一 个 分 裂, 并 非 一 个 我 全 然 不 知 的 一 个 对 立 面, 而 且 我 也 不 再 相 信 冷 战 时 期 的 宣 传, 好 像 世 界 上 不 是 好 的 就 是 坏 的 所 以, 我 继 续 前 行 寻 找 另 外 的 世 界 我 很 幸 运, 我 在 毗 邻 芝 加 哥 的 一 个 大 学 城 长 大, 周 围 有 很 多 书 店, 其 中 有 个 书 店 里 的 架 子 上 全 是 关 于 中 国 的 书 有 个 暑 假 我 花 了 整 个 下 午 翻 遍 了 每 个 书 架, 书 翻 得 越 多 越 觉 得 自 己 无 知, 中 国 历 史 也 好, 中 国 武 功 也 罢, 我 都 一 无 了 解 : 没 读 过 唐 诗, 没 见 过 青 铜 器, 从 没 看 过 红 楼 梦 那 样 的 小 说, 我 甚 至 都 还 从 没 尝 过 中 国 菜 我 决 定 就 从 两 册 关 于 中 国 传 统 哲 学 书 开 始, 当 读 到 道 可 道, 非 常 道 的 解 释 时, 一 下 子 改 变 了 我 的 世 界 观, 这 样 的 阅 读 让 像 我 这 样 一 个 充 满 了 理 想 主 义 色 彩 的 学 生 立 刻 尝 到 了 甜 头, 我 索 性 买 了 书 开 始 学 习 中 文 结 束 暑 期 回 到 大 学 后, 有 次 看 电 影, 我 发 现 自 己 竟 然 坐 在 几 个 中 国 学 生 旁 边, 我 靠 4

过 去 压 低 声 音 说 : 我 是 一 个 道 教 主 义 者, 你 也 是 吗? 我 还 很 自 豪 自 己 知 道 道 教 这 个 词, 中 国 学 生 很 礼 貌, 他 只 是 对 我 笑 了 笑 我 也 很 幸 运, 那 年 大 学 开 设 了 中 文 课, 我 第 一 个 报 了 名, 我 需 要 先 学 习 一 年 才 有 资 格 申 请 去 中 国 留 学 的 项 目, 第 二 年 我 便 来 到 了 南 京 大 学 和 北 京 大 学 开 始 了 我 各 为 半 年 的 学 习 我 更 幸 运 的 是 来 到 中 国 后, 室 友 中 有 个 中 国 学 生, 现 在 我 能 问 他 同 样 的 问 题 了 : 你 是 个 道 教 主 义 者 吗? 那 时 我 真 是 一 天 到 晚 有 问 不 完 的 问 题 我 这 个 中 国 室 友 就 是 王 建 宁, 非 但 思 想 开 放, 而 且 和 我 一 样 的 理 想 主 义, 他 总 是 耐 心 地 回 答 我 所 有 的 问 题 一 些 外 国 人 抱 怨 说, 中 国 人 总 会 问 些 别 人 不 会 问 的 问 题, 比 如 : 你 结 婚 了 吗? 你 有 孩 子 吗? 工 资 高 吗? 但 正 是 这 些 他 们 特 有 的 习 惯 是 我 喜 欢 的, 因 为 我 也 可 以 反 过 来 问 他 们 同 类 问 题, 了 解 中 国 人 的 日 常 生 活 和 文 化 只 是 对 中 国 的 问 题, 我 总 有 这 样 的 感 觉, 就 是 知 道 得 越 多, 想 问 的 问 题 也 就 越 多 我 的 导 师 费 正 清, 在 他 的 自 传 里 写 道 : 了 解 中 国 如 同 一 个 逐 渐 扩 大 的 圆, 圆 里 是 对 中 国 的 认 识, 圈 外 是 对 中 国 的 疑 问, 伴 随 着 对 中 国 的 认 知 越 多, 相 应 的 疑 问 也 越 多, 越 发 意 识 到 自 己 的 无 知 也 许, 王 建 宁 25 年 前 教 我 的 一 句 话 是 对 的, 那 就 是 难 得 糊 涂 研 究 中 国 文 化 能 让 人 变 得 谦 卑, 我 还 有 很 多 的 深 坑 需 要 去 填 补 我 曾 天 真 地 以 为, 我 在 中 国 再 学 一 年 后 就 可 以 继 续 往 前 寻 找 另 外 的 世 界 了, 只 是 到 现 在 我 是 在 我 的 想 象 中 完 成 着 这 样 的 拼 图 学 习 中 文 花 了 我 远 不 止 一 年 ( 我 一 学 就 学 了 25 年 ) 时 间, 我 当 时 决 定 休 学, 直 到 我 学 会 中 文 为 止 那 时 我 出 现 了 经 济 问 题, 于 是 我 就 像 现 在 很 多 美 国 学 生 到 中 国 来 教 英 语 一 样, 八 〸十 年 代 的 外 国 学 生 会 去 台 湾, 在 那 里 教 书 挣 钱 我 在 那 里 教 了 一 年 的 书 然 后 回 到 美 国 在 台 湾 期 间, 我 有 几 次 回 到 中 国 大 陆 做 长 途 旅 行, 遍 访 中 国, 几 乎 每 个 省 我 都 去 过 至 今 我 仍 觉 得 幸 运 的 是, 我 亲 眼 看 到 和 经 历 了 巨 变 前 的 中 国, 使 我 对 中 国 的 过 去 和 现 在 有 了 比 较 的 起 点, 这 也 是 我 在 这 本 书 里 所 做 的 尝 试 我 至 今 还 记 得 阳 朔 和 丽 江 的 模 样, 那 时 它 们 还 没 有 成 为 中 国 国 内 中 产 阶 级 的 度 假 胜 地, 它 偏 远, 安 静, 孤 独, 夜 间 天 际 的 星 星 清 晰 明 亮 此 后, 我 也 是 一 路 幸 运 九 〸十 年 代, 我 来 到 了 适 合 我 的 哈 佛 大 学 读 研 究 生 哈 佛 不 像 这 里 牛 津 大 学, 希 望 学 生 一 来 就 带 着 很 清 晰 的 研 究 题 目 那 时 我 没 有 任 何 清 晰 的 想 法, 我 的 导 师 们 (Philip Kuhn 孔 斐 力and William Kirby 柯 伟 林 ) 对 我 很 支 持, 很 信 任, 任 我 涉 猎 任 何 我 想 研 究 的, 从 蒙 古 历 史 到 毛 泽 东 时 期 我 无 不 涉 猎 我 的 同 学 大 多 对 中 国 传 统 历 史 的 课 题 感 兴 趣, 尤 其 是 那 些 由 来 已 久 的 历 史 ( 比 如 总 理 衙 门 ), 但 我 感 兴 趣 的 是 中 国 城 市 的 经 济 和 社 会 生 活, 令 我 〸十 分 感 谢 的 是, 我 的 导 师 们 允 许 我 服 从 自 己 的 兴 趣 去 做 现 在 你 知 道 了 为 什 么 我 每 年 都 要 对 这 个 世 界 上 最 富 有 的 大 学 尽 一 点 自 己 的 心 意, 尽 管 钱 不 多 我 的 博 士 论 文 就 是 我 的 第 一 本 书 制 造 中 国 : 消 费 文 化 与 民 族 国 家 的 创 建 5

(China Made: Consumer Culture and the Creation of the Nation) 我 很 为 自 己 这 本 书 感 到 骄 傲, 它 花 了 我 将 近 〸十 年 的 时 间, 几 乎 访 遍 中 国 和 日 本 的 档 案 馆 找 资 料 更 让 我 觉 得 开 心 和 感 激 的 是, 著 名 学 者 清 华 大 学 历 史 系 的 黄 振 萍 教 授 翻 译 了 本 书, 并 由 北 京 大 学 出 版 社 于 2007 年 出 版 如 今 这 本 是 我 的 第 二 本 与 中 国 读 者 见 面 的 书, 它 面 向 的 是 更 多 关 心 中 国 消 费 和 这 个 世 界 关 系 的 读 者 其 实 我 一 开 始 没 有 打 算 写 这 本 面 向 大 众 读 者 的 书, 而 是 另 外 一 本 关 于 中 国 1900 以 来 的 消 费 主 义 的 学 术 专 著 通 常 的, 这 类 书 历 史 学 家 喜 欢 按 照 时 间 先 后 从 古 到 今 来 写, 而 我 决 定 从 当 代 开 始 写 起 在 写 作 过 程 中, 我 遇 到 了 很 多 学 者 都 遇 到 的 一 个 问 题, 就 是 对 某 个 话 题 有 太 多 要 写, 导 致 篇 幅 远 远 超 过 了 既 定 的 要 求, 我 也 一 样, 我 对 自1978 年 以 来 的 中 国 有 太 多 的 话 要 说, 于 是 我 就 索 性 将 原 来 的 学 术 专 著 章 节 放 一 放, 一 口 气 写 了 这 本 关 于 中 国 当 代 消 费 的 书 因 为 我 相 信 本 书 所 涉 及 的 命 题, 它 就 时 刻 发 生 在 中 国 每 个 消 费 者 的 身 边, 我 希 望 与 中 国 读 者 一 起 分 享 这 样 的 思 想 在 这 本 英 文 版 本 的 书 里, 结 论 部 分 有 一 点 非 常 重 要, 我 愿 意 在 这 里 再 提 一 笔 : 假 如 你 看 了 本 书 的 注 脚, 你 会 发 现 书 里 的 引 经 据 典 大 部 分 来 自 中 国, 并 且 是 中 文 资 料 我 想 告 诉 美 国 读 者, 许 多 中 国 人 已 经 意 识 到 书 中 所 讨 论 的 一 些 严 重 和 复 杂 的 问 题, 同 样 的, 此 处 重 提 是 为 了 告 诉 我 的 中 国 读 者 本 书 的 内 容 并 非 神 秘, 都 来 自 于 大 家 的 日 常 生 活, 并 非 来 自 一 个 外 国 人 的 陌 生 眼 光 我 的 优 势 是 站 在 中 国 现 象 的 外 围, 看 到 了 更 多 中 国 和 世 界 的 时 空 交 错 上 的 联 系 点, 就 好 像 只 缘 此 身 不 在 庐 山 中, 才 得 知 一 些 庐 山 真 面 目 我 还 要 说 我 是 幸 运 的,25 年 中, 我 在 中 国 不 断 游 历 学 习, 中 国 于 我 有 时 也 许 让 我 感 到 沮 丧 和 疲 倦, 但 中 国 从 不 让 我 觉 得 乏 味 我 想, 也 许 我 也 像 别 的 外 国 人 一 样, 我 对 中 国 也 是 有 求 的, 而 且 也 得 到 了, 那 就 是 25 年 来 不 断 的 灵 感 我 也 想, 期 望 和 要 求 中 国 单 方 来 解 决 本 书 中 讨 论 的 问 题 如 何 在 享 受 几 〸十 年 来 多 少 个 人 家 庭 以 及 国 家 自 我 牺 牲 换 来 的 改 革 成 果 时, 避 免 造 成 全 球 种 种 问 题 的 恶 化 是 一 种 极 大 的 不 公 平 为 什 么 应 该 是 中 国 站 起 来 去 收 拾 别 的 国 家 造 成 的 残 局 解 决 别 的 国 家 造 成 的 问 题? 但 另 一 方 面, 我 又 期 待 中 国 人 能 再 给 我 和 这 个 世 界 一 个 奇 迹 葛 凯 2011 年 6 月20 日 6

前 言 1986 年, 当 我 第 一 次 来 到 中 国, 计 划 在 中 国 的 两 所 大 学 进 行 为 期 一 年 的 学 习 时, 我 诧 异 地 发 现 自 己 一 下 子 从 一 个 穷 学 生 变 成 了 一 个 富 老 外, 以 前 在 美 国 读 书 的 时 候 有 时 甚 至 买 不 起 一 个 比 萨 和 半 打 啤 酒, 而 到 了 中 国 美 元 换 成 了 人 民 币 后, 我 的 生 活 费 要 远 远 高 于 身 边 的 中 国 同 学, 不 过 我 很 快 意 识 到 了 这 种 财 富 地 位 迅 速 提 升 并 没 有 给 我 带 来 多 少 物 质 享 受, 因 为 周 围 除 了 专 门 招 待 外 国 游 客 的 豪 华 酒 店 外, 你 几 乎 找 不 到 享 受 消 费 购 物 的 地 方, 即 使 有, 可 供 选 择 的 商 品 也 不 多, 那 时 的 中 国 和 现 在 游 客 眼 中 的 中 国 有 着 天 壤 之 别 满 街 的 豪 华 轿 车, 衣 着 时 尚 的 中 国 人, 无 处 不 在 的 广 告 填 满 了 城 市 的 各 个 角 落, 大 大 小 小 的 百 货 大 楼 和 琳 琅 满 目 的 零 售 商 场 让 人 分 辨 不 出 商 街 之 间 的 区 别 自20 世 纪 70 年 代 末 启 动 市 场 改 革 以 来, 中 国 消 费 者 的 生 活 方 式 发 生 了 翻 天 覆 地 的 变 化, 速 度 之 快 简 直 无 法 用 语 言 来 形 容 今 天 来 中 国 旅 游 的 每 一 位 外 国 人 都 能 够 清 楚 地 感 受 到, 中 国 新 一 代 城 市 中 产 阶 层 的 消 费 水 平 正 不 断 与 发 达 国 家 的 中 产 阶 层 缩 小 差 距 虽 然 中 国 4 万 亿 美 元 的 消 费 总 支 出 连 美 国 的 一 半 都 不 到, 但 是 这 个 数 字 已 经 超 过 了 日 本, 与 欧 盟 的 不 相 上 下 中 国 只 用 了 几 年 的 时 间 就 学 会 了 那 些 消 费 国 几 〸十 年 才 形 成 的 消 费 文 化 和 习 惯, 从 汽 车 到 啤 酒, 中 国 已 经 成 为 世 界 上 几 乎 所 有 商 品 的 最 大 消 费 国, 中 国 人 的 消 费 习 惯 也 越 来 越 向 西 方 靠 拢, 在 宽 敞 的 单 身 公 寓 里 居 住, 在 连 锁 超 市 里 购 物, 在 以 肉 类 食 品 为 主 的 快 餐 连 锁 店 里 进 餐 与 此 同 时, 中 国 消 费 者 也 开 始 尝 试 一 些 新 的 休 闲 娱 乐 活 动, 比 如 出 国 旅 游 度 假 或 观 看 职 业 运 动 比 赛 等, 甚 至 在 那 些 长 期 以 来 较 为 落 后 的 农 村 地 区, 消 费 者 也 在 购 买 越 来 越 多 的 汽 车, 建 造 越 来 越 大 的 房 子, 添 置 越 来 越 多 的 家 用 电 器, 比 如 电 脑 和 电 视 尽 管 中 国 在 名 义 上 还 是 一 个 社 会 主 义 国 家, 消 费 主 义 已 经 深 深 渗 透 进 了 中 国 人 生 活 的 各 个 方 面, 对 此 我 个 人 最 喜 欢 举 的 一 个 例 子 是 中 国 蓬 勃 发 展 的 美 容 美 发 业 八 〸十 年 代 我 初 到 中 国, 作 为 一 个 消 费 者, 我 的 选 择 很 少, 市 面 上 的 美 容 产 品 屈 指 可 数, 除 了 几 家 国 营 理 发 店, 基 本 上 找 不 到 地 方 理 发, 更 不 用 说 做 个 面 膜 修 个 指 甲 或 来 个 头 部 按 摩 了 那 时 国 营 商 店 里 的 店 员 毫 无 工 作 积 极 性 可 言, 而 且 只 在 工 作 日 营 业, 即 使 是 这 样 的 商 店 也 不 好 找 20 年 之 后 的 中 国, 化 妆 品 和 美 容 业 的 销 售 额 从 1982 年 的 2400 万 美 元 飙 升 到 2009 年 的 1680 亿 美 元, 现 在 你 可 以 在 160 多 万 家 美 发 沙 龙 百 货 商 场 和 专 卖 店 里 获 得 这 些 美 容 用 品 和 服 务 仅 仅 在 几 〸十 年 以 前, 这 里 还 满 大 街 男 女 统 一 松 松 垮 垮 的 制 服 和 女 性 千 篇 一 律 的 游 泳 式 发 型 ; 到 了 今 天, 有 1100 多 万 中 国 消 费 者 一 天 到 晚 都 在 研 究 别 人 的 发 型 指 甲 和 妆 容, 给 这 7

个 行 业 带 来 了 数 亿 元 的 利 润 20 世 纪 70 年 代 末, 全 中 国 只 有 约 50 家 工 厂 生 产 肥 皂 和 香 波, 如 今 已 经 有 差 不 多 4000 家 化 妆 品 公 司 和 600 多 所 与 美 容 相 关 的 职 业 培 训 机 构, 基 本 上 全 球 知 名 的 化 妆 品 和 头 发 护 理 品 牌 都 已 经 进 入 了 中 国 市 场 早 在 1981 年, 日 本 最 大 的 化 妆 品 制 造 商 资 生 堂 成 为 第 一 家 进 入 中 国 市 场 的 全 球 化 妆 品 公 司, 经 过 30 年 的 发 展, 该 公 司 在 中 国 拥 有 了 近 5 000 家 专 卖 店 美 容 业 作 为 一 个 极 端 消 费 主 义 者 的 行 业, 令 三 〸十 年 前 的 人 们 无 法 想 象, 毛 时 代 的 人 们 对 这 种 追 求 个 人 装 饰 的 臭 美 行 为 基 本 上 都 嗤 之 以 鼻, 认 为 这 是 资 本 主 义 的 恶 习 而 如 今, 美 容 业 已 经 成 为 中 国 经 济 的 第 五 大 组 成 部 分, 仅 次 于 房 地 产 汽 车 旅 游 和 信 息 技 术 产 业 然 而 伴 随 着 中 国 消 费 者 赶 超 其 他 主 要 消 费 大 国 的 步 伐 越 迈 越 大, 其 带 来 的 后 果 也 正 在 颠 覆 着 中 国 的 社 会 乃 至 整 个 世 界 在 中 国 这 三 〸十 年 来 方 方 面 面 的 巨 变 中, 消 费 的 崛 起 及 其 带 来 的 变 化 是 第 一 个 值 得 讲 述 的 故 事 毫 无 疑 问, 中 国 消 费 主 义 的 形 成 和 迅 速 膨 胀 对 这 个 世 界 的 冲 击 有 着 自 身 的 文 化 因 素 在 里 面, 但 反 观 北 京 和 上 海, 为 什 么 从 消 费 主 义 发 达 的 欧 美 和 日 本 来 的 旅 游 者, 能 在 这 里 有 宾 至 如 归 的 感 觉 : 同 样 的 品 牌 同 样 的 专 卖 店, 与 在 自 己 国 家 早 已 习 惯 了 的 同 样 的 消 费 体 验? 事 实 上, 这 些 消 费 文 化 和 体 验 正 是 从 欧 美 等 发 达 国 家 输 入 的, 不 幸 的 是, 伴 随 着 这 种 输 入, 同 样 也 产 生 了 越 来 越 多 的 污 染 垃 圾 贫 富 差 距 以 及 肥 胖 等 问 题 这 正 应 了 美 国 著 名 卡 通 人 物 波 哥 的 话 我 们 遇 到 的 敌 人 正 是 我 们 自 己 当 美 国 和 其 他 国 家 坚 持 在 中 国 为 自 己 的 产 品 开 辟 和 扩 张 新 市 场, 通 过 不 断 鼓 励 中 国 消 费 者 任 性 消 费 而 大 获 其 利 的 时 候, 没 有 人 真 正 明 白 自 己 到 底 为 中 国 乃 至 这 个 世 界 种 下 了 什 么 恶 果 那 么 每 个 个 体 消 费 者 的 集 约 对 于 中 国 乃 至 这 个 世 界 产 生 什 么 样 的 影 响? 目 前 许 多 记 者 学 者 和 批 评 家 将 他 们 关 注 的 重 点 放 在 了 中 国 加 入 工 业 化 国 家 大 家 庭 这 一 点 上, 如 制 造 业 工 作 岗 位 的 流 失 石 油 竞 争 人 权 危 机 中 国 不 断 增 长 的 军 费 开 支 和 碳 排 放 量, 他 们 几 乎 都 忽 略 了 一 个 虽 然 不 那 么 明 显 却 同 样 意 义 深 远 的 方 面, 那 就 是 中 国 消 费 人 群 及 其 消 费 文 化 的 迅 速 发 展 带 来 的 影 响 本 书 将 要 证 明 的 就 是, 中 国 消 费 者 在 其 他 发 达 国 家 消 费 者 的 潜 移 默 化 和 推 波 助 澜 之 下, 正 在 并 且 已 经 开 始 塑 造 一 个 全 世 界 都 将 共 有 的 未 来 从 共 产 主 义 到 消 费 主 义 为 了 更 好 地 理 解 中 国 为 何 作 出 向 消 费 主 义 转 型 的 决 定, 并 下 决 心 努 力 取 得 成 功, 及 其 势 在 必 得 的 决 心, 我 们 有 必 要 回 顾 一 下 历 史 1949 年 中 华 人 民 共 和 国 成 立 之 时, 毛 泽 东 大 声 宣 布 中 国 站 起 来 了, 这 意 味 着 这 个 在 之 前 的 一 个 世 纪 里 被 帝 国 主 义 列 强 欺 凌 的 国 家, 其 8

命 运 从 此 掌 握 在 自 己 手 中 了 在 新 中 国 成 立 的 前 30 年 里, 当 美 国 和 日 本 市 场 经 济 国 家 发 展 和 形 成 现 代 消 费 型 社 会 时, 中 国 在 尝 试 发 展 自 己 的 工 业 经 济, 并 同 时 也 与 这 些 资 本 主 义 国 家 努 力 划 清 界 限, 保 持 着 距 离, 它 通 过 出 台 政 策 来 限 制 商 品 的 供 应 并 将 稀 缺 资 源 优 先 用 于 发 展 重 工 业 那 时 全 国 工 作 的 重 心 始 终 围 绕 着 生 产 至 上 主 义, 即 制 造 生 产 性 产 品, 如 钢 铁 和 化 学 制 品 等, 而 不 是 那 些 可 以 直 接 使 用 的 消 费 性 产 品 如 自 行 车 牙 膏 等 出 于 国 家 利 益 的 考 量, 中 国 通 过 限 制 商 品 的 供 应 来 抑 制 大 众 消 费, 因 此 那 时 的 老 百 姓 在 消 费 时 并 没 有 多 少 选 择 余 地 随 着 毛 时 代 的 结 束 和 邓 小 平 的 上 台, 所 有 这 些 都 发 生 了 改 变, 中 国 的 领 导 人 开 始 认 为 对 外 开 放 ( 外 指 的 就 是 资 本 主 义 世 界 ) 是 引 进 技 术 和 资 金 促 进 中 国 经 济 发 展 必 不 可 少 的 环 节 之 一, 他 们 认 为 毛 泽 东 时 代 的 那 种 单 打 独 干 的 经 济 发 展 方 式 已 不 再 适 用 于 当 前 的 国 情, 虽 然 对 外 开 放 也 可 能 会 带 来 贫 富 差 距 的 拉 大 以 及 对 资 本 主 义 国 家 形 成 依 赖 的 风 险, 但 这 些 风 险 与 中 国 将 有 望 恢 复 其 经 济 强 国 的 历 史 地 位 这 点 相 比 显 得 无 足 轻 重 自1978 年 中 国 改 革 开 放 一 直 到 今 天, 为 了 从 资 本 主 义 国 家 那 里 获 得 资 金 和 人 才, 中 国 也 不 得 不 逐 渐 将 国 内 国 际 贸 易 政 策 的 制 定 权 拱 手 相 让, 这 种 权 力 出 让 在 2001 年 中 国 加 入 世 界 贸 易 组 织 (WTO) 的 那 一 刻 达 到 了 顶 峰 在 这 个 控 制 权 逐 步 出 让 的 过 程 中, 市 场 变 化 也 在 慢 慢 积 累, 直 到 2001 年 之 后, 则 一 切 都 变 得 不 一 样 了 作 为 世 界 贸 易 组 织 的 成 员 国, 中 国 给 予 外 国 公 司 更 多 进 入 中 国 市 场 的 权 限 来 接 触 潜 在 的 中 国 消 费 者, 而 且 外 国 公 司 进 驻 中 国 的 速 度 也 变 得 越 来 越 快, 与 此 同 时, 各 国 际 贸 易 机 构 和 国 外 政 府 也 在 催 促 中 国 政 府 在 这 些 领 域 进 行 政 策 改 革, 中 国 也 接 受 了 这 些 政 策 调 整, 从 而 开 启 了 一 场 前 所 未 有 的 转 型 中 国 从 来 没 有 像 今 天 这 样 接 近 市 场 经 济, 越 来 越 多 的 中 国 人 也 逐 渐 接 纳 并 习 惯 了 现 代 消 费 主 义 的 生 活 方 式 中 国 从 中 央 控 制 的 计 划 经 济 过 渡 到 消 费 经 济, 不 能 单 纯 地 解 读 为 在 外 来 影 响 下 的 又 一 次 被 迫 转 变, 事 实 上 这 一 次 是 中 国 欢 迎 并 且 鼓 励 了 这 种 外 来 影 响, 至 少 可 以 说 是 遵 从 了 主 要 市 场 经 济 国 家 尤 其 是 美 国 的 游 戏 规 则 邓 小 平 上 台 后, 中 国 开 始 逐 步 取 消 政 府 控 制 的 计 划 经 济, 鼓 励 外 国 投 资 者 在 中 国 的 土 地 上 播 撒 以 市 场 为 主 导 的 发 展 种 子 紧 跟 日 本 中 国 台 湾 智 利 韩 国 和 新 加 坡 之 后, 邓 小 平 创 造 了 一 个 受 中 央 调 控 的 市 场 经 济, 他 称 之 为 中 国 特 色 的 社 会 主 义 ( 但 我 认 为 中 国 特 色 的 私 有 化 或 许 更 为 确 切 ) 依 赖 出 口 引 进 外 资 以 及 通 过 与 外 国 公 司 成 立 合 资 公 司 来 实 现 技 术 转 移, 这 三 点 共 同 促 进 了 工 业 化 的 急 剧 扩 张 和 发 展, 不 过 相 关 政 策 还 在 试 图 限 制 对 消 费 品 的 进 口, 从 而 削 弱 消 费 者 行 为 对 经 济 发 展 所 产 生 的 影 响 当 然, 政 策 的 本 意 并 不 是 要 限 制 消 费 主 义 本 身 的 发 展, 而 是 希 望 能 够 对 其 进 行 引 导, 保 证 其 结 果 符 合 国 家 经 济 增 长 的 长 期 利 益, 而 不 希 望 人 们 将 突 然 增 加 的 财 富 都 9

用 在 转 瞬 即 逝 的 消 费 快 感 上 虽 然 进 入 中 国 市 场 与 中 国 消 费 者 亲 密 接 触 的 外 商 或 多 或 少 受 到 一 些 限 制, 但 是 发 达 国 家 的 企 业 还 是 趋 之 若 鹜, 因 为 它 们 知 道 这 里 不 仅 有 大 量 廉 价 的 劳 动 力, 还 拥 有 巨 大 的 潜 在 市 场 几 〸十 年 来, 全 世 界 的 投 资 者 争 先 恐 后 地 来 到 中 国, 在 这 里 注 入 了 数 百 亿 美 元 的 资 金, 就 是 为 了 获 得 中 国 市 场 的 入 场 券, 希 望 有 朝 一 日 能 接 近 中 国 的 潜 在 消 费 者 原 因 很 简 单 : 中 国 拥 有 数 亿 消 费 者, 对 于 这 些 新 兴 的 中 产 阶 层 消 费 者 来 说, 绝 大 多 数 商 品 他 们 都 还 是 第 一 次 购 买, 因 此 还 没 有 形 成 品 牌 偏 好, 从 这 个 意 义 上 说, 中 国 消 费 者 类 似 于 美 国 市 场 营 销 人 员 口 中 的 黄 金 人 口 口 袋 里 有 大 把 零 花 钱 刚 刚 开 始 懂 得 偏 好 百 事 可 乐 或 可 口 可 乐 的 年 轻 人 尽 管 中 国 消 费 者 与 西 方 发 达 国 家 消 费 者 之 间 的 差 距 越 来 越 小, 政 府 出 台 刺 激 消 费 政 策 却 还 是 最 近 的 事 情 从 20 世 纪 90 年 代 起, 中 国 开 始 意 识 到 其 最 大 的 贸 易 伙 伴 美 国 其 自 身 庞 大 的 财 政 预 算 和 贸 易 逆 差 将 无 以 为 继, 并 开 始 积 极 寻 求 一 条 能 摆 脱 过 度 依 赖 出 口 的 经 济 增 长 之 路, 早 在 2008 年 全 球 经 济 危 机 爆 发 之 前, 中 国 就 已 经 认 识 到 廉 价 的 中 国 制 造 在 美 国 和 欧 洲 的 消 费 市 场 迟 早 会 出 现 饱 和, 债 台 高 筑 的 西 方 消 费 者 们 将 无 法 维 持 他 们 建 立 在 过 度 消 费 基 础 上 的 生 活 方 式 时 至 今 日, 寻 找 经 济 出 路 的 中 国 领 导 者 对 刺 激 消 费 者 的 购 买 欲 不 再 看 作 是 纵 容 浪 费 和 对 生 产 的 终 结, 而 是 生 产 的 起 点 事 实 上, 从 八 〸十 年 代 后 期 赵 紫 阳 等 早 期 政 策 制 定 者 提 倡 的 出 口 增 长 型 经 济 模 式 中 反 映 出 了 一 个 巨 大 的 政 策 变 迁, 人 们 常 说 的 释 放 中 国 消 费 者 的 潜 能 错 误 地 将 他 们 的 消 费 欲 望 看 作 是 与 生 俱 来 的, 而 却 忽 略 了 中 国 政 府 在 这 个 过 程 中 所 发 挥 的 作 用, 事 实 上 真 正 推 动 中 国 人 养 成 消 费 习 惯 的 正 是 中 国 政 府 为 了 让 发 展 这 个 命 题 不 再 单 纯 地 依 靠 外 国 消 费 者 的 购 买 习 惯, 中 国 摒 弃 了 依 靠 外 国 消 费 习 惯 规 律 那 一 套, 决 定 让 中 国 人 成 为 自 己 的 最 好 的 消 费 者, 引 导 公 民 繁 荣 消 费 这 样 的 努 力 即 使 在 全 球 经 济 条 件 严 峻 国 内 调 整 政 策 的 情 况 下 也 没 有 减 少, 比 如 将 资 源 导 入 国 有 企 业 以 及 基 础 设 施 项 目 如 公 路 机 场 的 建 设, 通 过 扩 大 政 府 需 求 来 重 振 经 济 但 是 这 并 不 意 味 着 他 们 将 占 国 内 生 产 总 值 33% 的 全 国 年 均 消 费 水 平 ( 在 所 有 经 济 大 国 里, 这 个 比 例 是 最 低 的 ) 提 高 到 与 美 国 以 及 70%~80% 的 世 界 平 均 水 平 相 当 的 努 力 会 有 所 减 少 这 就 意 味 着 无 穷 的 消 费 欲 望 将 转 化 成 更 多 的 空 调 汽 车 瓶 装 水 和 休 假 忽 略 了 是 中 国 政 府 自 己 推 动 了 国 人 大 量 消 费 的 事 实 为 了 不 再 过 度 依 靠 外 国 消 费 者 的 消 费 力 量, 中 国 决 定 教 会 自 己 的 国 人 像 美 国 人 一 样 多 多 消 费, 成 为 自 己 最 好 的 消 费 者 尽 管 经 济 形 势 由 于 2008 年 开 始 的 世 界 经 济 危 机 变 得 越 来 越 严 峻, 中 国 领 导 人 也 不 得 不 作 出 调 整, 让 政 策 趋 向 回 归 于 过 去 熟 悉 的 生 产 主 义 习 惯, 即 将 资 源 注 入 国 有 企 业 和 无 休 无 止 的 公 10

路 机 场 等 基 础 设 施 建 设 项 目, 通 过 扩 大 政 府 需 求 来 重 振 经 济, 但 这 并 不 意 味 着 政 府 减 少 了 提 高 全 国 年 均 消 费 增 长 的 努 力, 政 府 的 目 标 是 将 占 国 内 生 产 总 值 33% 的 全 国 年 均 消 费 水 平 ( 在 所 有 经 济 大 国 里, 这 个 比 例 是 最 低 的 ) 拉 近 于 美 国 以 及 其 他 消 费 国 的 70%~80% 的 世 界 平 均 水 平 2008 年 的 全 球 金 融 危 机 让 全 世 界 政 治 和 商 业 领 袖 的 目 光 全 都 聚 焦 在 中 国 消 费 者 身 上, 希 望 他 们 能 够 通 过 减 少 存 款 增 加 消 费 来 拯 救 全 球 经 济 2008 年 10 月 底, 危 机 可 以 说 达 到 了 顶 峰, 纽 约 时 报 在 社 论 专 栏 刊 登 文 章, 以 牵 一 发 而 动 全 身 的 中 国 为 题, 呼 吁 中 国 政 府 放 弃 传 统 的 出 口 策 略, 鼓 励 本 国 人 民 积 极 消 费 时 任 美 国 总 统 小 布 什 也 督 促 中 国 政 府 进 一 步 刺 激 国 内 消 费, 大 声 呼 吁 中 国 从 一 个 储 蓄 型 社 会 转 向 消 费 型 社 会 之 后 的 奥 巴 马 政 府 基 本 上 也 在 遵 循 同 样 的 政 策 中 国 政 府 也 认 识 到 可 持 续 发 展 的 实 现 离 不 开 一 系 列 重 大 的 转 型, 即 外 需 转 内 需 投 资 和 出 口 推 动 型 发 展 转 向 消 费 推 动 型 发 展, 对 此 美 国 财 政 部 长 蒂 姆 盖 特 纳 2009 年 在 北 京 大 学 演 讲 时 表 示 高 度 赞 赏 上 述 呼 吁 以 及 来 自 欧 盟 和 日 本 的 类 似 诉 求 无 一 不 寄 希 望 于 中 国 消 费 者, 希 望 他 们 能 够 成 为 增 加 和 推 动 全 球 经 济 需 求 与 发 展 的 全 新 动 力, 从 而 提 高 中 国 的 进 口 额 和 消 费 水 平, 减 少 中 国 与 世 界 各 国 之 间 巨 大 的 贸 易 不 均 衡 绝 大 多 数 主 流 经 济 学 家 和 政 策 制 定 者 都 提 出 实 际 上 中 国 人 的 消 费 行 为 将 有 可 能 拯 救 全 球 经 济, 中 国 对 于 美 国 和 欧 洲 的 高 科 技 产 品 金 融 服 务 以 及 其 他 产 品 的 需 求 将 会 为 美 国 以 及 其 他 发 达 国 家 创 造 更 多 的 工 作 机 会 和 经 济 增 长 点, 中 国 也 能 够 因 此 成 为 一 个 稳 定 和 更 民 主 ( 虽 然 该 措 辞 到 今 天 已 经 不 再 那 么 经 常 被 用 来 兜 售 了 ) 的 国 家 简 言 之, 中 国 人 的 大 量 消 费 将 会 成 为 治 疗 发 达 经 济 体 所 有 疾 病 的 灵 丹 妙 药, 如 果 我 们 将 该 观 点 进 行 合 理 的 极 端 化, 其 含 义 就 是 只 要 中 国 在 加 快 商 品 和 资 源 的 消 费 方 面 尽 到 责 任, 那 么 中 国 就 能 拯 救 全 世 界 此 外, 中 国 政 府 在 促 进 内 需 以 及 将 中 国 从 一 个 生 产 型 社 会 转 型 为 消 费 型 社 会 方 面 也 有 自 己 的 理 由 2008 年, 中 国 政 坛 上 的 新 星 李 克 强 在 政 府 最 高 决 策 层 中 提 出, 促 进 内 需 对 于 发 展 经 济 的 作 用 至 关 重 要, 尤 其 在 全 球 经 济 疲 软 的 时 候 为 了 让 中 国 消 费 者 买 得 起 之 前 专 门 为 美 国 和 其 他 发 达 国 家 的 市 场 ( 现 已 接 近 饱 和 ) 而 生 产 的 商 品, 中 国 政 府 实 施 了 各 种 政 策 来 取 消 限 制 刺 激 消 费, 包 括 降 低 银 行 贷 款 申 请 门 槛, 放 宽 信 用 和 储 备 金 限 制, 以 及 通 过 下 调 利 率 来 降 低 居 民 储 蓄 的 热 情 意 识 到 在 城 市 以 外 还 存 在 着 巨 大 的 潜 在 消 费 市 场, 中 国 政 府 同 样 出 台 了 各 项 措 施 来 刺 激 农 村 地 区 的 消 费, 包 括 改 善 电 力 网 络, 对 购 买 手 机 洗 衣 机 和 彩 电 等 进 行 补 贴 为 了 间 接 鼓 励 消 费 者 将 他 们 的 应 急 备 用 存 款 用 于 消 费, 中 国 政 府 还 着 手 完 善 各 项 社 会 福 利, 比 如 将 更 多 人 纳 入 医 保 范 围 提 高 最 低 工 资 标 准 等 中 国 政 府 在 实 施 这 些 政 策 的 同 时 也 意 识 到 了 愈 加 迫 近 的 紧 迫 感, 为 了 避 免 出 现 亚 洲 其 11

他 出 口 主 导 型 经 济 体 如 日 本 韩 国 和 中 国 台 湾 所 经 历 的 发 展 停 滞, 中 国 政 府 视 内 需 为 实 现 长 期 经 济 增 长 的 关 键, 在 他 们 看 来, 促 进 内 需 推 广 现 代 生 活 方 式 是 帮 助 中 国 积 累 国 家 财 富 树 立 国 际 地 位 以 及 提 升 自 身 威 信 的 一 种 方 式 ( 有 可 能 是 唯 一 的 方 式 ) 因 此, 就 像 政 治 学 家 帕 特 丽 夏 桑 顿 所 说 的 那 样, 在 中 国 提 倡 消 费 主 义 将 中 国 人 民 由 毛 泽 东 时 代 积 极 革 命 的 群 众 转 化 为 改 革 时 代 更 加 个 人 在 政 治 上 更 为 被 动 的 消 费 者, 不 仅 具 备 政 治 动 机, 而 且 还 具 备 经 济 动 机 创 造 消 费 者 当 然, 在 刺 激 中 国 消 费 者 尽 情 消 费 的 过 程 中 还 存 在 很 多 需 要 克 服 的 困 难, 在 所 有 对 中 国 人 消 费 主 义 的 讨 论 中, 最 容 易 被 忽 视 的 一 点 就 是 中 国 至 今 还 是 贫 穷 的 如 果 将 农 村 人 口 计 算 在 内, 中 国 拥 有 差 不 多 13 亿 消 费 者, 但 是 其 中 有 数 亿 人 花 得 少, 挣 得 也 少 如 果 他 们 口 袋 里 根 本 就 没 有 钱, 那 么 谈 何 刺 激 消 费 呢? 但 是 我 们 也 看 到 越 来 越 多 慷 慨 的 金 融 政 策 出 台, 目 的 就 是 让 生 活 在 城 市 的 中 产 阶 层 消 费 者 借 钱 消 费 变 得 更 加 容 易,1997 年 才 正 式 开 放 的 个 人 贷 款 市 场 发 展 速 度 非 常 迅 猛, 抵 押 贷 款 的 规 模 正 以 年 均 80% 的 速 度 增 长 另 一 个 挑 战 来 自 中 国 人 节 俭 的 生 活 传 统, 据 统 计, 平 均 每 个 中 国 人 将 他 们 收 入 的 1/4~1/2 存 起 来 ( 与 之 形 成 鲜 明 对 比 的 是 美 国 人,2010 年 他 们 只 将 收 入 的 1% 存 入 银 行, 这 算 得 上 是 全 世 界 最 低 的 储 蓄 率 了 ) 医 疗 退 休 养 老 教 育 以 及 住 房 等 之 前 全 由 政 府 一 手 包 办 的 消 费 项 目 现 如 今 困 扰 着 大 多 数 中 国 人, 也 给 政 府 带 来 了 诸 多 挑 战 全 球 金 融 危 机 又 加 重 了 人 们 对 失 业 的 担 忧, 可 谓 雪 上 加 霜 尽 管 如 此, 中 国 人 在 消 费 方 面 确 实 比 以 前 更 加 大 手 大 脚 越 来 越 多 的 贷 款 机 会 正 在 迅 速 颠 覆 中 国 的 储 蓄 文 化, 房 奴 车 奴 和 卡 奴 在 中 国 早 已 司 空 见 惯, 而 且 在 年 轻 消 费 者 中 还 出 现 了 所 谓 的 月 光 族, 到 2009 年 年 末, 有 将 近 30% 的 中 国 家 庭 将 收 入 的 一 半 以 上 用 于 偿 还 债 务 政 府 以 及 相 应 的 商 业 机 构 通 过 扩 大 养 老 金 计 划 以 及 医 疗 保 险 的 受 惠 人 群 增 加 公 务 员 工 资 上 调 个 人 所 得 税 起 征 点 取 消 农 业 税 以 及 允 许 人 民 币 ( 在 一 定 范 围 内 ) 升 值 来 刺 激 和 提 高 人 民 的 消 费 欲 望 与 购 买 力 为 了 帮 助 经 济 摆 脱 对 污 染 和 能 源 密 集 型 重 工 业 的 过 度 依 赖, 中 国 政 府 专 门 制 定 了 相 关 政 策 来 促 进 休 闲 消 费, 比 如 双 休 日 和 每 周 40 个 小 时 的 工 作 时 间 等 前 副 总 理 吴 仪 在 参 观 2006 年 杭 州 世 界 休 闲 博 览 会 时 提 出, 政 府 的 目 标 是 让 休 闲 成 为 大 众 流 行 的 生 活 方 式, 而 不 仅 仅 是 少 数 人 的 特 权 在 所 有 这 些 努 力 里, 最 为 高 调 的 一 项 要 算 日 式 黄 金 周 政 策 的 出 台 了, 每 年 的 农 历 春 节 五 一 劳 动 节 和 〸十 一 国 庆 节 ( 为 了 纪 念 中 国 人 民 共 和 国 于 1949 年 10 月1 12

日 成 立 而 设 立 的 节 日), 全 国 人 民 都 可 以 享 受 到 长 达 七 天 的 长 假, 这 些 假 期 极 大 地 推 动 了 国 内 旅 游 业 的 蓬 勃 发 展, 其 促 进 作 用 太 过 强 烈 以 至 于 中 央 政 府 不 得 不 喊 停 了 这 项 政 策, 为 的 就 是 让 中 国 人 的 旅 游 热 情 能 够 合 理 地 分 配 到 全 年 ( 有 趣 的 是, 美 国 政 府 也 曾 为 了 合 理 分 配 美 国 人 的 消 费 和 假 期 宣 布 取 消 感 恩 假 期 和 圣 诞 假 期 ) 政 府 对 假 期 的 推 广 让 中 国 的 大 众 旅 游 业 一 夜 之 间 焕 发 了 青 春, 如 今 已 经 成 为 中 国 经 济 最 重 要 的 支 柱 产 业 之 一, 就 跟 上 文 提 到 的 理 发 店 一 样, 旅 行 社 从 之 前 屈 指 可 数 的 几 家 国 营 单 位 到 现 在 的 遍 布 大 街 小 巷, 原 来 人 口 稀 疏 经 济 落 后 的 海 南 岛 现 在 对 于 中 国 人 来 说 越 来 越 接 近 夏 威 夷 在 美 国 人 心 目 中 的 地 位 粗 略 估 计, 消 费 主 义 在 中 国 已 经 存 在 数 百 年 甚 至 上 千 年 了, 但 事 实 上 真 正 决 定 现 代 消 费 主 义 基 本 特 点 的 根 本 性 变 革 是 从 1900 年 前 后 才 开 始 进 行 的 这 种 处 于 萌 芽 阶 段 的 消 费 文 化 包 括 大 批 量 生 产 商 品 的 广 泛 流 通 展 示 以 及 报 纸 对 这 些 商 品 的 评 论 这 些 都 是 从 那 个 时 候 开 始 在 中 国 流 行 起 来 的 到 了 今 天, 人 们 又 通 过 中 国 制 造 与 世 界 进 行 对 话, 向 世 界 展 示 中 国 的 形 象 当 然, 一 个 中 国 人 到 底 拥 有 多 少 东 西 才 算 得 上 富 足, 这 个 标 准 随 着 时 间 的 推 移 也 在 发 生 着 很 大 的 变 化 在 20 世 纪 初, 电 风 扇 白 炽 灯 甚 至 连 一 顶 西 式 圆 顶 礼 帽 这 样 的 物 品, 都 足 以 将 拥 有 者 与 他 人 区 别 开 来 到 了 新 中 国 成 立 初 期, 中 国 消 费 者 开 始 青 睐 自 行 车 手 表 缝 纫 机 以 及 收 音 机 等 商 品, 这 四 件 商 品 当 时 被 人 们 称 做 四 大 件 进 入80 年 代, 人 们 的 期 望 值 有 所 提 高, 四 大 件 也 升 级 成 了 六 大 件 录 像 机 电 视 机 洗 衣 机 照 相 机 电 冰 箱 和 电 风 扇 截 至2000 年, 中 国 人 渴 望 更 高 级 更 昂 贵 的 商 品, 在 全 国 11 个 大 中 城 市, 空 调 成 为 最 受 消 费 者 追 捧 的 家 用 电 器, 此 外, 人 们 对 个 人 电 脑 手 机 彩 色 电 视 微 波 炉 以 及 影 视 器 材 的 消 费 需 求 也 开 始 显 现 在 农 村, 摩 托 车 取 代 了 自 行 车 驴 车 等 交 通 工 具, 在 1 000 多 万 人 的 购 物 清 单 上 高 居 榜 首 从 那 时 候 起, 现 代 中 国 消 费 者 的 消 费 范 围 逐 渐 扩 展 到 了 体 验 式 消 费 领 域, 比 如 教 育 旅 游 以 及 文 化 活 动 等, 北 京 奥 运 会 就 是 一 个 例 子 时 至 今 日, 中 国 有 将 近 1/3 的 人 口, 也 就 是 4.3 亿 人 可 以 被 归 入 中 产 阶 层 ( 核 心 消 费 阶 层 ), 分 类 标 准 就 是 家 里 至 少 拥 有 6 件 类 似 的 电 器 产 品, 比 如 电 视 电 冰 箱 洗 衣 机 电 话 手 机 音 响 DVD 播 放 机 空 调 微 波 炉 等 如 果 换 一 个 角 度 来 看, 中 国 至 少 有 13% 的 人 口, 也 就 是 超 过 1.5 亿 人 可 以 买 得 起 某 些 奢 侈 品, 比 如 名 牌 服 装 手 提 包 高 档 手 表 等 这 也 就 意 味 着 在 一 个 由 相 关 政 策 支 持 的 消 费 主 义 所 带 来 的 经 济 和 社 会 新 秩 序 里, 从 中 获 益 的 不 仅 仅 是 政 客 和 商 业 领 袖, 更 包 括 广 大 的 草 根 阶 层 但 是 消 费 主 义 不 仅 仅 体 现 在 大 幅 增 长 的 商 品 购 买 量 上, 还 意 味 着 人 们 的 日 常 生 活 从 简 单 地 围 绕 产 品 和 服 务 运 转 过 渡 到 消 费 主 义 的 完 全 植 入 人 们 之 间 的 谈 话 和 交 流 几 乎 都 13

离 不 开 他 们 从 市 场 上 购 买 的 商 品 ( 比 如 要 来 一 瓶 可 口 可 乐 吗?, 而 不 是 想 喝 点 糖 水 吗? ) 在 这 样 的 一 个 消 费 文 化 氛 围 里, 对 人 的 评 价 不 仅 仅 通 过 他 们 的 出 身 口 音 工 作 家 乡 和 宗 教 信 仰, 更 包 括 他 所 拥 有 的 物 品 一 台 油 耗 极 高 的 悍 马 跟 一 台 油 耗 较 低 的 普 锐 斯 所 传 递 的 关 于 车 主 的 信 息 肯 定 是 不 一 样 的 由 此 我 们 不 难 得 出, 消 费 主 义 指 的 就 是 个 人 集 体 以 及 国 家 越 来 越 多 地 通 过 对 大 批 量 生 产 社 会 上 大 肆 讨 论 的 商 品 的 消 费 来 定 义 自 己 的 一 种 方 式 消 费 文 化 改 变 了 我 们 体 验 这 个 世 界 的 方 式 一 旦 你 在 一 家 干 净 有 空 调 的 美 发 沙 龙 里 让 一 位 彬 彬 有 礼 的 专 业 美 发 师 帮 你 做 了 一 次 头 发, 你 就 会 发 现 要 想 再 回 到 那 种 国 营 理 发 店 里 做 头 发 是 一 件 多 么 困 难 的 事 情 同 样, 一 旦 你 习 惯 了 在 舒 适 的 家 里 使 用 私 人 卫 生 间, 而 不 是 到 社 区 里 使 用 公 共 厕 所, 你 就 会 觉 得 回 到 以 前 那 种 跟 你 的 邻 居 并 排 如 厕 的 日 子 简 直 难 以 想 象 一 位 25 岁 来 自 南 昌 的 女 士 曾 经 这 样 向 我 描 述 : 当 我 还 是 个 孩 子 的 时 候 用 的 就 是 公 共 厕 所, 那 个 时 候 所 有 人 家 里 都 没 有 私 人 卫 生 间, 所 以 每 个 人 都 去 公 共 厕 所 我 现 在 根 本 没 法 想 象 〸十 几 户 人 家 不 得 不 共 用 一 个 厕 所 是 怎 样 的 一 个 场 景, 这 也 太 不 方 便 了, 而 且 还 会 觉 得 尴 尬 世 界 跟 着 中 国 走 要 让 消 费 者 看 懂 和 区 别 可 口 可 乐 和 百 事 可 乐 的 宣 传 广 告, 前 提 是 先 得 让 他 们 养 成 在 口 渴 时 第 一 个 想 到 的 是 可 口 可 乐 或 百 事 可 乐 而 不 是 茶 水 的 习 惯 1981 年 4 月15 日, 可 口 可 乐 在 新 中 国 的 第 一 家 瓶 装 厂 正 式 落 成, 在 开 业 典 礼 上, 可 口 可 乐 公 司 董 事 长 罗 伯 图 戈 祖 塔 声 称, 这 一 天 将 有 可 能 成 为 可 口 可 乐 公 司 历 史 上 最 为 重 要 的 日 子 之 一, 而 且 从 许 多 方 面 来 讲, 也 会 是 世 界 历 史 上 最 为 重 要 的 日 子 之 一 对 此, 我 们 一 般 可 能 只 看 到 了 一 场 世 界 级 市 场 营 销 家 的 自 夸, 没 有 看 到 这 场 可 口 可 乐 重 返 中 国 市 场 实 际 象 征 着 消 费 主 义 大 摇 大 摆 进 入 这 个 地 球 上 最 大 国 家 的 一 个 背 书 时 至 今 日, 在 中 国 乃 至 全 球 所 面 临 的 关 键 问 题 上 中 国 消 费 者 都 是 核 心, 从 共 产 党 政 权 的 合 法 性 到 占 全 世 界 人 口1/5 的 国 民 日 常 生 活 的 根 本 转 型, 从 全 球 经 济 的 健 康 稳 定 到 全 球 环 境 的 福 祉 为 了 进 一 步 刺 激 消 费, 中 国 必 须 摒 弃 对 生 产 和 出 口 导 向 型 增 长 模 式 的 着 迷 以 及 对 海 外 消 费 者 的 依 赖, 延 续 中 国 在 经 济 增 长 模 式 上 的 深 刻 转 型, 制 定 相 关 政 策 来 引 导 甚 至 刺 激 消 费 者 推 动 经 济 发 展 显 而 易 见 的 是, 中 国 早 期 对 生 产 的 重 视 得 到 了 可 观 的 回 报, 关 于 这 一 点 我 们 只 需 要 粗 略 看 看 世 界 上 几 乎 每 个 角 落 里 都 有 从 中 国 进 口 来 的 廉 价 商 品 就 会 得 到 验 证, 但 时 至 今 日, 这 个 世 界 像 之 前 关 心 中 国 产 品 一 样 地 开 始 关 心 中 国 的 消 费 然 而 就 是 想 14

尽 办 法 让 中 国 人 通 过 足 够 的 消 费 拯 救 了 世 界 经 济, 这 么 一 个 开 着 更 多 的 汽 车 吃 着 更 多 的 牛 排 更 多 人 外 出 度 假 的 中 国, 对 这 世 界 又 真 正 意 味 着 什 么 呢? 日 趋 严 重 的 经 济 不 公 腐 败 以 及 新 消 费 激 进 主 义 又 会 给 政 治 带 来 何 种 影 响? 本 书 所 描 述 的 种 种 变 化, 无 论 好 坏, 都 已 发 生 数 百 万 中 国 人 已 摆 脱 了 贫 困 成 为 中 产 阶 层, 现 在 的 中 国 人 能 够 获 得 的 商 品 便 利 和 消 费 体 验 早 已 超 出 了 人 们 的 想 象 这 些 发 达 国 家 长 久 以 来 习 以 为 常 所 享 受 的 方 式, 方 方 面 面 地 提 高 了 中 国 人 的 生 活 指 数 但 同 时 伴 随 而 来 的, 中 国 也 已 经 成 为 世 界 上 最 大 的 温 室 气 体 排 放 国, 中 国 人 的 饮 食 需 求 也 正 在 威 胁 着 某 些 物 种 的 生 存, 中 国 企 业 在 强 大 的 政 府 的 扶 持 下 开 始 并 购 或 挑 战 国 际 品 牌, 往 前 继 续 深 化 自 身 国 际 化 的 消 费 主 义 进 程, 为 不 负 世 界 重 托, 中 国 正 不 断 地 更 新 和 深 化 着 自 己 的 消 费 主 义 发 生 在 中 国 的 这 场 转 型, 其 影 响 不 管 是 出 于 有 意 还 是 无 意, 正 给 世 界 带 来 巨 大 而 又 常 常 不 可 确 认 的 变 化 无 疑 的 是, 无 论 是 中 国 的 未 来 还 是 世 界 的 未 来, 其 发 展 进 程 都 将 会 因 为 今 天 中 国 朝 着 消 费 主 义 的 这 场 冲 刺 而 发 生 改 变 就 像 接 下 来 的 章 节 即 将 呈 现 的 那 样 中 国 转 动 世 界 15

1 不 归 路? 中 国 汽 车 文 化 和 汽 车 经 济 今 日 的 中 国 已 经 发 生 了 翻 天 覆 地 的 变 化 1986 年, 我 作 为 交 换 生 来 中 国 读 大 二, 刚 到 南 京, 第 一 件 让 我 感 到 诧 异 的 事 情 就 是 静 悄 悄 的 马 路, 一 点 儿 汽 车 的 声 音 都 没 有, 那 时 的 南 京 并 没 有 多 少 汽 车 在 从 机 场 出 来 的 大 巴 上, 我 所 能 听 到 的 除 了 大 巴 发 动 机 的 轰 鸣 声 以 及 几 辆 卡 车 和 汽 车 偶 尔 发 出 的 喇 叭 声 以 外, 就 只 有 自 行 车 的 铃 声 和 车 轮 转 动 声 了 第 二 天 清 晨, 当 其 他 同 学 还 在 睡 梦 中 时, 急 切 地 想 要 融 入 这 个 城 市 的 我 已 穿 戴 整 齐, 准 备 出 门 兑 换 货 币 了 我 找 到 了 位 于 市 中 心 的 那 座 新 建 的 豪 华 酒 店, 这 家 酒 店 是 专 门 为 了 接 待 外 商 而 建 的, 当 时 不 允 许 中 国 人 随 便 进 出 那 天 早 上 当 我 到 的 时 候, 有 很 多 人 围 在 酒 店 大 门 前, 只 是 为 了 来 见 识 一 下 这 座 城 市 的 第 一 高 楼 我 进 门 的 时 候, 旁 边 的 保 安 没 有 阻 拦 一 群 〸十 几 岁 的 年 轻 中 国 人 一 起 进 入, 我 注 意 到 他 们 穿 着 耐 克 运 动 鞋 直 到 很 久 以 后 我 才 知 道, 酒 店 保 安 是 根 据 人 们 穿 的 鞋 子 来 判 断 来 者 是 否 是 海 外 华 侨, 那 时 南 京 本 地 人 基 本 还 都 穿 着 布 鞋 或 者 便 宜 的 皮 革 鞋 我 走 进 酒 店 换 完 钱 以 后, 上 了 一 辆 公 交 车, 准 备 去 位 于 城 市 另 一 头 的 友 谊 商 场, 只 有 外 国 人 和 高 收 入 的 中 国 人 才 会 来 这 里 购 买 一 些 中 国 特 色 的 装 饰 品 以 及 市 面 上 难 以 买 到 的 进 口 商 品 公 交 车 在 望 不 到 边 的 自 行 车 海 洋 中 缓 缓 前 行, 人 们 蹬 着 自 行 车 前 往 单 位 上 班, 从 大 巴 里 向 前 望 出 去, 他 们 骑 着 车 相 互 穿 插 追 赶, 似 乎 在 试 图 表 明 一 个 立 场, 那 就 是 这 条 马 路 是 属 于 他 们 的 而 这 在 当 时 确 实 是 一 个 不 证 自 明 的 事 实 终 于 到 了 商 场, 大 致 逛 了 一 圈 以 后, 我 看 中 了 一 辆 自 行 车, 这 辆 车 最 显 著 的 特 点 就 是 没 有 特 点, 除 了 看 上 去 比 我 在 大 街 上 见 到 的 成 百 上 千 辆 自 行 车 要 亮 一 点 以 外, 我 认 为 这 辆 车 可 以 很 好 地 带 我 逛 逛 这 座 令 人 兴 奋 的 城 市, 但 出 乎 我 意 料 的 是, 售 货 员 竟 然 不 卖, 我 不 明 白 为 什 么 我 手 里 有 钱 而 买 不 到, 那 时 我 才 学 了 一 年 的 中 文, 连 用 正 确 的 音 调 说 出 我 的 中 文 名 都 很 勉 强 ( 我 的 中 文 名 叫 葛 凯, 这 两 个 字 的 音 调 都 是 三 声 ), 因 此 一 开 始 我 根 本 听 不 懂 出 了 什 么 问 题, 但 最 终 我 还 是 明 白 了, 我 需 要 从 工 作 单 位 那 里 领 一 张 配 给 券 不 过 经 过 与 商 场 员 工 一 段 时 间 的 讨 论 和 若 干 个 电 话 之 后, 我 终 于 买 到 了 心 仪 的 自 行 车, 至 于 最 后 他 们 为 什 么 卖 给 了 我 到 现 在 还 是 个 谜 我 带 着 胜 利 者 的 姿 态 准 备 骑 车 回 学 校, 迫 不 及 待 地 要 和 我 的 美 国 同 学 分 享 我 的 喜 悦 16

( 他 们 后 来 集 体 组 织 去 了 友 谊 商 场, 在 那 里 他 们 顺 利 买 到 了 自 行 车 ) 但 是 在 回 去 的 路 上, 刚 买 的 自 行 车 就 出 现 了 解 体 的 倾 向, 各 部 分 开 始 散 架, 而 且 就 在 我 转 过 一 个 弯 的 时 候, 铃 铛 飞 了 出 去, 沿 着 马 路 滚 了 好 远 后 来 我 才 知 道, 新 买 的 自 行 车 只 是 看 上 去 组 装 好 了, 实 际 上 每 部 分 都 需 要 加 固 才 行 那 时 的 自 行 车 质 量 实 在 令 人 不 敢 恭 维, 车 主 从 车 到 手 的 第 一 天 开 始 就 得 作 好 终 身 维 修 的 准 备 第 二 个 学 期 我 去 了 北 京, 在 北 京 大 学 读 书, 有 一 个 同 学 曾 教 我 一 句 中 国 话 : ( 自 行 车 ) 除 了 铃 儿 不 会 响, 其 他 部 分 都 会 响 当 然, 这 个 玩 笑 之 所 以 能 够 博 得 大 家 的 会 心 一 笑, 是 因 为 在 1986 年 的 时 候 人 们 无 论 走 到 哪 里 都 能 听 见 自 行 车 的 声 音, 要 是 放 到 今 天, 这 些 声 音 早 就 淹 没 在 汽 车 发 动 机 的 轰 鸣 声 中 了 这 个 变 化 发 生 得 如 此 快 速, 前 后 加 起 来 也 还 不 到 10 年, 那 些 仍 沉 浸 在 过 去 的 人 们 甚 至 还 没 有 适 应 这 种 声 音 的 变 化, 而 在 这 期 间 中 国 已 经 迅 速 进 入 了 一 个 汽 车 文 化 时 代 事 实 上, 中 国 在 对 消 费 主 义 的 接 受 过 程 中, 最 与 众 不 同 的 地 方 就 在 于 其 勇 往 直 前 的 性 格 : 西 方 消 费 者 花 了 几 〸十 年 甚 至 一 个 世 纪 才 适 应 的 东 西, 中 国 人 几 年 就 搞 定 了 无 论 从 哪 个 角 度 来 衡 量, 这 样 的 成 就 都 足 以 令 世 人 瞩 目 但 是 与 此 同 时, 这 也 导 致 了 一 系 列 具 有 连 锁 效 应 的 社 会 问 题 那 时 我 〸十 分 爱 惜 我 的 自 行 车, 有 了 它 我 就 不 用 去 坐 又 慢 又 拥 挤 的 公 交 车 一 直 到 今 天, 这 种 挤 公 交 车 的 经 历 让 我 在 乘 电 梯 的 时 候 无 论 里 面 挤 了 多 少 人, 总 觉 得 还 能 再 容 下 一 个 人 多 亏 了 我 的 自 行 车, 我 得 以 在 这 座 城 市 里 尽 情 地 探 索, 因 为 那 时 街 上 很 少 有 私 家 车 驶 过, 而 聒 噪 行 动 缓 慢 的 公 交 车 又 不 会 构 成 任 何 行 驶 威 胁 那 时 坐 出 租 车 是 一 件 奢 侈 且 困 难 的 事, 你 必 须 事 先 预 定 或 者 去 招 待 外 国 人 的 酒 店 门 口 排 队, 这 就 是 1986 年 让 我 们 往 后 数 20 年, 出 租 车 已 经 到 了 无 所 不 在 的 地 步, 我 现 在 招 呼 出 租 车 时 如 果 多 等 几 分 钟 就 会 变 得 急 躁 中 国 的 这 些 城 市 原 来 还 嗡 嗡 地 回 响 着 自 行 车 的 铃 声, 如 今 已 被 排 成 长 龙 的 汽 车 喇 叭 声 给 淹 没, 这 些 车 在 拥 堵 的 马 路 上 缓 缓 移 向 各 个 星 级 酒 店, 在 这 些 酒 店 的 豪 华 大 厅 和 舒 适 房 间 里 休 息 的 多 是 当 地 人 正 是 这 种 变 化 让 我 们 不 得 不 正 视 发 生 在 中 国 的 有 关 汽 车 的 故 事 20 世 纪 80 年 代 初, 在 中 国 的 8 亿 人 口 中, 平 均 1 200 人 拥 有 一 辆 汽 车 或 卡 车, 绝 大 多 数 中 国 人 日 常 出 行 需 要 依 赖 自 行 车 的 确, 自 行 车 在 超 过 半 个 世 纪 的 时 间 里 几 乎 成 了 这 个 国 家 的 象 征 但 是 就 在 我 第 一 次 来 到 中 国 后 的 10 年 时 间 里, 中 国 的 机 动 车 数 量 稳 步 增 长, 越 来 越 多 地 充 斥 着 那 些 原 本 安 静 美 妙 的 街 道 到 了 20 世 纪 90 年 代 末, 中 国 的 汽 车 工 业 挂 上 了 超 速 挡, 在 不 到 10 年 的 时 间 里 中 国 超 过 美 国 成 为 世 界 上 最 大 的 汽 车 销 售 市 场 以 及 最 大 的 汽 车 制 造 国 之 一 这 一 切 都 不 是 偶 然, 也 不 仅 仅 是 因 为 对 市 场 的 修 正, 而 是 一 系 列 经 过 深 思 熟 虑 的 政 策 的 结 果 那 么 中 国 政 府 为 什 么 会 在 一 夜 之 间 就 决 定 发 展 汽 车 工 业 和 汽 车 文 化 让 经 济 和 社 会 像 发 达 国 家 一 样 高 度 依 赖 汽 车 呢? 一 直 到 20 世 纪 90 年 代 中 期, 人 们 还 认 为 美 国 的 汽 车 文 化 是 17

没 有 安 全 感 可 言 的, 而 且 会 造 成 巨 大 的 污 染 和 资 源 浪 费 中 国 国 内 的 一 些 专 家 也 在 呼 吁 政 府 不 要 重 蹈 美 国 的 覆 辙, 理 由 是 汽 车 文 化 将 会 让 中 国 产 生 进 口 大 量 石 油 的 需 求, 从 而 丧 失 能 源 独 立 性, 因 而 他 们 呼 吁 政 府 尽 快 建 立 起 一 个 完 善 的 大 众 公 共 交 通 网 络 人 们 知 道 发 展 汽 车 工 业 会 带 来 的 负 面 影 响, 但 是 他 们 认 为 其 正 面 结 果 更 加 难 以 抗 拒 为 了 实 现 自 我 发 展 和 提 升 竞 争 力, 中 国 决 定 以 一 种 开 放 的 姿 态 来 迎 接 汽 车 文 化 的 到 来, 刺 激 本 国 人 民 的 购 车 欲 望 并 鼓 励 他 们 付 诸 行 动 在 接 纳 消 费 主 义 这 个 问 题 上, 中 国 或 许 别 无 他 选 20 世 纪 90 年 代 中 期, 为 了 让 中 国 制 造 获 得 更 大 的 海 外 市 场, 中 国 决 定 加 入 世 界 贸 易 组 织, 这 个 决 定 意 味 着 中 国 将 服 从 世 界 贸 易 组 织 的 相 关 规 定 并 放 弃 对 国 内 市 场 的 一 部 分 控 制 权 发 令 枪 已 经 打 响, 中 国 的 世 界 贸 易 组 织 正 式 会 员 资 格 会 在 2001 年 生 效, 也 就 是 说, 在 进 口 汽 车 大 量 涌 进 中 国 这 个 原 先 一 直 处 于 国 家 保 护 之 下 的 汽 车 市 场 之 前, 中 国 只 剩 下 不 到 10 年 的 时 间 来 发 展 国 内 的 汽 车 工 业, 否 则 就 会 将 国 内 市 场 拱 手 让 给 外 国 汽 车 企 业, 而 且 这 一 让 就 不 知 道 什 么 时 候 才 能 夺 回 了 中 国 想 要 以 自 己 的 方 式 推 广 汽 车 文 化, 也 就 是 说, 中 国 想 要 一 个 属 于 自 己 的 国 产 汽 车 工 业, 而 不 是 将 这 个 重 要 产 业 让 给 外 国 人 来 经 营 这 就 需 要 相 关 部 门 减 少 汽 车 进 口 的 贸 易 壁 垒, 营 造 一 个 具 有 国 际 化 竞 争 氛 围 的 汽 车 市 场, 从 全 球 汽 车 制 造 商 那 里 吸 收 足 够 的 资 金 和 技 术 在 国 内, 政 府 刺 激 国 民 购 车 欲 望 的 努 力 得 到 了 回 报, 由 于 汽 车 价 格 的 下 降 接 触 到 世 界 级 汽 车 款 型 的 机 会 越 来 越 多 以 及 国 有 银 行 在 购 车 贷 款 业 务 上 的 信 贷 放 松, 中 国 消 费 者 的 购 车 热 情 异 常 高 涨 这 种 飙 升 的 需 求 很 快 让 中 国 在 2009 年 超 过 美 国 成 为 世 界 上 最 大 的 汽 车 销 售 市 场 这 出 乎 很 多 人 的 意 料, 根 据 之 前 一 个 有 关 中 国 的 预 测, 中 国 的 汽 车 市 场 称 霸 全 球 的 时 间 要 比 这 一 时 间 晚 6 年 中 国 政 府 的 策 略 同 时 还 创 造 了 一 个 规 模 巨 大 的 国 内 汽 车 工 业, 现 在 全 国 每 年 生 产 的 汽 车 数 量 超 过 1 000 万 辆, 直 接 导 致 了 全 球 汽 车 市 场 供 大 于 求 的 局 面, 让 很 多 美 国 竞 争 者 濒 临 破 产 边 缘 和 美 国 的 做 法 如 出 一 辙, 现 在 中 国 政 府 以 及 汽 车 制 造 商 都 在 鼓 励 那 些 20 年 前 的 终 极 目 标 还 只 是 一 辆 自 行 车 的 中 国 消 费 者 购 车, 却 丝 毫 没 有 顾 及 由 此 对 环 境 和 地 缘 政 治 造 成 的 影 响 中 国 的 消 费 革 命 没 有 哪 一 部 分 是 孤 立 的, 一 个 庞 大 的 汽 车 市 场 在 中 国 的 崛 起 只 不 过 是 众 多 同 时 发 生 且 相 互 补 充 的 变 化 的 一 部 分, 在 许 多 促 进 汽 车 消 费 的 变 化 背 后 都 有 中 国 政 府 的 身 影 过 去 绝 大 多 数 的 城 市 居 民 还 在 国 有 企 业 里 上 班, 住 在 不 远 的 单 位 宿 舍 里, 他 们 只 需 要 走 路 骑 自 行 车 或 乘 坐 公 共 交 通 工 具 就 可 以 轻 松 地 上 下 班, 这 种 情 况 一 直 延 续 到 20 世 纪 90 年 代 末 但 是 随 着 倒 闭 的 国 有 企 业 越 来 越 多, 还 有 一 些 迁 到 了 郊 区, 上 班 变 得 没 有 那 么 方 便 了, 于 是 一 种 新 的 上 下 班 文 化 便 出 现 了 过 去 那 种 人 们 在 一 个 街 区 里 上 班 生 活 的 混 合 型 发 展 模 式 不 复 存 在, 全 中 国 几 乎 所 有 城 市 的 中 心 区 域 逐 渐 被 改 造 成 新 的 商 业 中 心 18

原 来 的 老 房 子 被 夷 平, 取 而 代 之 的 是 一 幢 幢 办 公 摩 天 大 楼, 将 人 们 负 担 得 起 的 住 房 都 挤 到 了 郊 区 如 果 没 有 政 府 的 支 持, 所 有 这 一 切 都 不 可 能 发 生, 而 且 所 有 这 一 切 都 给 社 会 带 来 了 一 个 共 同 的 作 用, 那 就 是 增 加 了 人 们 对 汽 车 的 需 求 和 世 界 上 的 其 他 国 家 一 样, 中 国 消 费 者 现 在 不 仅 仅 是 想 买 车, 他 们 的 确 需 要 一 个 属 于 自 己 的 交 通 运 输 方 式 据 估 计, 中 国 每 天 新 增 的 汽 车 将 会 达 到 12,000~14,000 辆, 每 年 新 增 汽 车 总 数 将 会 超 过 3,500 万 辆, 预 计 在 未 来 的 10 年 内 将 会 累 计 增 加 1.5 亿 辆 以 上 仅 2006 年 一 年, 中 国 消 费 者 购 买 机 动 车 的 数 量 就 超 过 了 680 万 辆, 超 过 日 本 成 为 世 界 第 二 大 汽 车 市 场 ;2009 年 伊 始, 中 国 就 取 代 了 日 本, 年 均 汽 车 销 量 超 过 1,200 万 辆 根 据 2002 年 针 对 北 京 广 州 和 上 海 家 庭 的 一 项 调 查,70% 的 家 庭 表 示 将 会 在 未 来 5~10 年 内 购 买 私 家 车 ; 到 了 2005 年,2/5 的 受 访 者 表 示 拥 有 一 辆 属 于 自 己 的 汽 车 是 他 们 最 大 的 梦 想 中 国 在 刺 激 消 费 者 购 买 汽 车 方 面 的 成 功 尝 试 也 为 其 他 美 式 消 费 主 义 标 志 性 生 活 方 式 的 到 来 铺 平 了 道 路, 比 如 位 于 城 市 外 围 地 区 的 综 合 购 物 中 心 建 在 城 郊 的 封 闭 式 居 住 区 乡 下 的 休 闲 别 墅 周 末 度 假 等 对 于 一 个 正 处 于 消 费 旺 盛 期 的 国 家 来 说, 所 有 这 些 都 被 认 为 是 积 极 的 发 展 但 是 中 国 人 对 汽 车 的 狂 热 也 导 致 了 一 系 列 更 加 棘 手 令 人 始 料 不 及 的 问 题, 而 且 城 市 规 模 越 大, 问 题 也 越 明 显, 因 为 这 里 是 汽 车 最 为 集 中 的 地 方 2009 年, 仅 北 京 就 有 400 万 辆 汽 车 在 拥 挤 不 堪 的 道 路 上 行 使, 这 个 数 字 是 10 年 前 的 3 倍, 即 使 将 这 期 间 北 京 新 增 扩 建 的 道 路 面 积 考 虑 进 去, 依 然 无 法 容 纳 这 些 新 增 的 汽 车, 因 为 道 路 的 建 设 速 度 远 不 及 汽 车 市 场 的 发 展 速 度 这 些 汽 车 每 天 排 放 3,600 吨 污 染 物, 使 得 北 京 成 为 世 界 上 空 气 污 染 最 严 重 的 城 市 之 一, 空 气 污 染 物 水 平 是 世 界 卫 生 组 织 制 定 的 安 全 标 准 的 6~7 倍 为 了 迎 接 2008 年 北 京 奥 运 会 的 到 来, 政 府 出 台 了 大 量 措 施 来 治 理 污 染, 其 中 一 项 就 是 推 广 尾 号 限 行 措 施, 这 样 就 能 起 到 限 制 汽 车 上 路 行 驶 的 作 用 2008 年, 北 京 在 污 染 最 严 重 的 城 市 排 名 中 位 列 第 〸十 三, 排 在 另 外 6 个 中 国 城 市 的 后 面 在 上 海, 政 府 最 近 出 台 相 关 规 定, 通 过 提 高 购 置 车 辆 所 需 缴 纳 的 各 种 税 费 来 限 制 汽 车 消 费, 据 统 计 在 上 海 买 车 所 需 承 担 的 税 费 超 过 5, 000 美 元, 这 一 数 字 是 上 海 人 均 年 收 入 的 两 倍 在 增 加 地 铁 线 路 提 高 公 共 交 通 系 统 承 载 能 力 方 面, 上 海 同 样 没 能 赶 上 经 济 发 展 的 脚 步 无 论 如 何, 瓶 中 精 灵 已 被 放 出 汽 车 文 化 与 中 国 制 造 中 国 人 现 在 都 想 拥 有 汽 车, 这 正 如 政 府 所 愿, 中 国 需 要 国 民 产 生 买 车 欲 望, 因 此 政 府 19

也 专 门 出 台 了 相 关 的 政 策 来 推 广 拥 有 私 家 车, 这 种 思 维 上 的 转 变 对 于 中 国 来 说 可 以 称 得 上 是 一 个 剧 变 自1949 年 新 中 国 成 立 以 来, 中 国 政 府 就 一 直 致 力 于 推 动 国 内 机 动 车 产 业 的 蓬 勃 发 展, 因 为 这 在 很 大 程 度 上 代 表 了 一 个 国 家 的 经 济 实 力 和 自 给 自 足 的 能 力 但 是 直 到 20 世 纪 90 年 代 中 期, 一 提 到 机 动 车, 人 们 的 第 一 反 应 还 是 作 为 运 输 必 要 物 资 和 军 队 的 交 通 工 具, 而 不 是 自 己 开 着 去 城 郊 大 型 商 场 购 物 的 私 家 车 在 毛 泽 东 那 个 年 代, 政 府 不 会 想 到 去 为 私 人 消 费 者 生 产 汽 车 为 他 们 的 娱 乐 消 遣 修 建 公 路, 就 算 中 国 的 汽 车 制 造 商 们 拥 有 为 私 人 消 费 者 生 产 汽 车 的 能 力, 但 在 那 个 特 殊 的 年 代, 政 府 也 不 会 允 许 毛 泽 东 时 代 之 后, 这 种 对 消 费 者 的 偏 见 还 在 延 续, 改 革 初 期, 上 海 汽 车 公 司 决 定 与 外 商 成 立 一 家 合 资 企 业, 计 划 每 年 生 产 15 万 辆 汽 车, 但 是 其 中 的 绝 大 部 分 汽 车 是 为 出 口 而 生 产 的 冷 战 期 间, 由 于 担 心 遭 到 美 国 或 苏 联 的 攻 击, 中 国 创 造 了 一 个 高 度 分 散 的 机 动 车 生 产 工 业, 希 望 通 过 这 种 方 式 来 保 护 这 一 产 业 那 时 中 国 政 府 给 出 的 理 由 是, 任 何 一 次 单 独 的 核 打 击 都 不 至 于 摧 毁 整 个 国 家 的 现 代 工 业 体 系, 该 政 策 导 致 了 1 950 家 工 厂 零 星 分 布 在 中 国 的 各 个 角 落, 这 些 工 厂 每 年 的 总 产 量 是 16 万 辆, 但 其 中 只 有 几 千 辆 是 小 汽 车 到 了 1990 年, 中 国 年 均 生 产 机 动 车 52 万 辆, 乘 用 车 只 占 其 中 的 8%, 这 对 于 政 府 刺 激 消 费 需 求 树 立 民 族 品 牌 建 设 规 模 经 济 来 说 并 不 算 是 一 个 理 想 的 出 发 点 由 于 外 国 游 客 是 硬 通 货 的 重 要 来 源 之 一, 为 了 吸 引 更 多 的 外 国 人 来 中 国 旅 游, 大 力 发 展 出 租 车 行 业 势 在 必 行, 对 汽 车 的 需 求 也 节 节 上 升 最 初, 仅 靠 进 口 就 能 满 足 需 求, 进 口 汽 车 从 1977 年 的 52 辆 上 升 到 1980 年 的 将 近 两 万 辆 但 到 了 1984 年, 中 国 政 府 开 始 担 忧 将 宝 贵 的 硬 通 货 大 把 地 挥 霍 在 进 口 消 费 商 品 上 这 一 事 实, 于 是 作 出 了 一 个 决 定, 同 意 北 京 汽 车 制 造 厂 与 美 国 汽 车 公 司 在 中 国 成 立 合 资 企 业, 进 而 允 许 ( 还 称 不 上 鼓 励 ) 在 中 国 私 人 拥 有 汽 车 但 是 这 条 合 资 之 路 并 不 是 那 么 顺 畅, 也 远 没 有 美 国 企 业 原 来 想 的 那 么 美 好 不 过 这 都 无 所 谓 了, 庞 大 的 中 国 市 场 就 像 是 海 妖 之 歌, 没 有 人 能 够 抵 制 住 她 的 诱 惑 很 快, 其 他 外 国 汽 车 厂 商 也 纷 纷 加 入 这 场 合 资 大 战 中 来, 比 如 美 国 通 用 福 特 等, 而 中 国 的 汽 车 制 造 业 也 终 于 开 始 走 上 正 轨 但 为 了 控 制 外 汇 的 外 流, 中 国 政 府 还 通 过 发 放 进 口 许 可 证 规 定 配 额 以 及 对 外 国 产 的 汽 车 征 收 高 额 关 税 等 措 施 来 限 制 消 费 商 品 ( 尤 其 是 进 口 商 品 ) 的 供 应 20 世 纪 90 年 代, 中 国 的 消 费 者 若 想 购 买 一 辆 进 口 轿 车, 需 要 为 其 支 付 220% 的 关 税 算 得 上 是 世 界 上 关 税 最 高 的 国 家 之 一 了 与 此 同 时, 中 国 政 府 为 了 促 进 国 内 生 产, 还 鼓 励 这 些 跨 国 汽 车 公 司 更 多 地 采 用 中 国 生 产 的 零 部 件 和 中 国 的 劳 动 力, 这 表 明 政 府 开 始 参 与 到 推 动 国 内 民 众 购 买 国 产 合 资 汽 车, 并 最 终 购 买 中 国 自 主 品 牌 汽 车 的 运 动 中 来 从 那 时 起, 汽 车 工 业 就 成 为 200 万 中 国 员 工 的 雇 主 以 及 推 动 经 济 发 展 的 重 要 动 力 来 源 虽 然 直 到 1993 年, 中 国 的 私 人 汽 车 数 量 只 有 区 区 3.7 万 辆, 但 是 一 场 视 觉 革 命 已 经 在 中 国 的 20

各 大 城 市 展 开 了 看 惯 了 街 上 千 篇 一 律 款 型 单 一 的 汽 车, 面 对 街 上 一 夜 之 间 多 起 来 的 各 种 颜 色 和 款 型 的 汽 车, 中 国 消 费 者 似 乎 还 没 来 得 及 适 应 到 了 20 世 纪 90 年 代 初, 中 国 的 汽 车 产 量 已 经 突 破 100 万 辆, 包 括 卡 车 巴 士 和 轿 车 诸 多 城 市 竞 相 争 做 中 国 的 底 特 律 ( 位 于 美 国, 世 界 传 统 汽 车 中 心), 地 方 官 员 也 在 积 极 推 广 本 地 产 的 汽 车 在 1990 年 中 国 政 府 制 订 的 第 八 个 五 年 计 划 里, 明 确 了 汽 车 产 业 在 中 国 经 济 中 的 支 柱 产 业 地 位 为 了 与 跨 国 汽 车 制 造 商 竞 争, 中 国 政 府 对 国 内 的 汽 车 制 造 商 进 行 整 合, 并 最 终 成 立 了 六 家 大 型 的 集 团 企 业, 每 一 家 集 团 企 业 都 有 一 个 控 股 不 超 过 50% 的 外 国 合 作 伙 伴, 目 的 不 仅 仅 是 为 通 用 以 及 其 他 的 跨 国 公 司 生 产 汽 车, 更 是 创 造 出 在 国 内 和 国 际 市 场 上 都 具 有 一 定 竞 争 力 的 中 国 汽 车 品 牌 为 了 刺 激 中 国 消 费 者 对 国 产 汽 车 的 需 求, 中 央 政 府 一 方 面 敦 促 银 行 向 私 人 消 费 者 放 贷, 另 一 方 面 还 要 求 各 级 政 府 将 公 共 交 通 经 费 用 于 道 路 的 建 设 此 外, 政 府 最 终 承 认 了 生 产 离 不 开 内 需 这 一 事 实, 意 义 最 为 深 远 的 一 次 政 策 变 化 就 是 中 国 政 府 决 定 鼓 励 私 人 所 有 制 中 国 庞 大 的 潜 在 汽 车 市 场 吸 引 了 将 近 600 亿 美 元 的 资 本 进 入 汽 车 制 造 业, 是 美 国 合 作 伙 伴 在 过 去 40 年 里 在 中 国 总 投 资 额 的 60 倍 到 了 2000 年, 政 府 有 关 鼓 励 私 人 所 有 制 的 做 法 第 一 次 明 确 地 出 现 在 了 第 〸十 个 五 年 计 划 的 相 关 提 案 中 私 人 汽 车 在 中 国 人 的 生 活 里 越 来 越 普 及, 正 如 汽 车 领 域 的 学 术 权 威 李 安 定 所 说 : 中 国 人 的 购 车 欲 望 跟 美 国 一 样 强 烈, 不 同 的 是 中 国 人 这 种 购 车 欲 望 被 压 抑 了 半 个 世 纪 一 直 到 90 年 代 末, 政 府 机 关 的 购 车 数 量 还 几 乎 占 中 国 汽 车 总 销 售 量 的 80%, 余 下 的 20% 也 基 本 上 被 私 人 企 业 以 及 外 资 企 业 占 据, 个 人 买 车 所 占 的 比 例 还 不 足1% 但 是 截 至2000 年,60 万 辆 已 售 汽 车 中 有 30% 的 买 主 是 个 人 消 费 者, 而 且 该 比 例 到 2010 年 翻 了 一 番 新 消 费 市 场 的 崛 起 促 使 汽 车 制 造 商 们 开 始 学 会 迎 合 消 费 者 的 口 味, 为 他 们 提 供 更 多 的 款 型 颜 色 和 功 能 和 其 他 国 家 的 车 主 类 似, 中 国 人 也 视 他 们 的 座 驾 为 个 人 成 功 的 象 征, 视 驾 驶 为 他 们 的 权 利, 当 被 问 到 买 车 的 原 因 时, 中 国 消 费 者 的 回 答 与 全 世 界 的 消 费 者 如 出 一 辙 : 地 位 独 立, 还 有 个 人 自 由 而 且 越 来 越 多 的 人 觉 得 购 买 国 产 汽 车 能 够 彰 显 民 族 自 豪 感, 是 一 种 爱 国 行 为, 如 名 字 颇 具 诗 意 的 长 安 志 翔 系 列 就 反 映 了 中 国 消 费 者 的 活 力 和 抱 负 还 有 一 些 国 内 的 汽 车 制 造 商 如 奇 瑞 汽 车, 也 都 在 生 产 自 己 的 款 型, 尽 管 它 们 经 常 通 过 逆 向 工 程 向 国 外 竞 争 者 学 习 尽 管 他 们 的 惯 用 手 法 是 对 国 外 竞 争 者 的 汽 车 进 行 逆 向 工 程 化 来 获 取 相 关 生 产 信 息, 如 奇 瑞 QQ 就 与 大 宇 马 蒂 兹 雪 佛 兰 乐 驰 相 似, 东 方 之 子 基 本 上 就 是 大 宇 美 男 爵 的 翻 版 21

汽 车 文 化 改 变 中 国 由 于 中 国 消 费 者 越 来 越 多 地 将 汽 车 与 个 人 自 由 声 望 和 成 功 联 系 在 一 起, 买 车 行 为 背 后 隐 藏 的 社 会 压 力 成 为 许 多 人 生 命 中 不 能 承 受 之 重 最 近 一 位 家 住 上 海 的 著 名 历 史 学 家 就 跟 我 诉 苦 说 虽 然 以 他 的 经 济 实 力 买 一 辆 车 不 成 问 题, 但 考 虑 到 环 保 因 素, 他 还 是 决 定 乘 坐 公 共 交 通 工 具 上 下 班 但 就 是 有 一 点 让 他 困 扰 不 已, 由 于 他 所 在 的 小 区 每 一 套 房 子 都 分 配 一 个 车 位, 他 的 车 位 一 直 空 着, 因 为 这 一 点, 不 止 一 个 朋 友 和 邻 居 曾 经 关 切 地 询 问 他 的 经 济 状 况 随 着 中 国 人 对 汽 车 的 了 解 程 度 日 益 加 深, 一 个 人 社 会 地 位 的 高 低 不 仅 取 决 于 此 人 是 否 有 汽 车, 汽 车 的 价 格 和 外 观 也 逐 渐 成 为 新 的 评 价 标 准 有 句 时 髦 话 说 得 好 : 假 如 你 想 知 道 一 个 人 的 品 位, 看 他 的 手 表 和 座 驾 就 可 以 了 据 通 用 汽 车 在 上 海 的 发 言 人 介 绍, 相 比 汽 车 的 实 际 性 能, 中 国 消 费 者 更 加 关 注 朋 友 和 家 人 能 够 直 观 感 受 到 的 特 性, 比 如 椅 背 的 视 频 显 示 器 木 制 配 件 真 皮 车 内 装 饰 等 德 国 汽 车 制 造 商 专 门 为 中 国 消 费 者 加 长 轿 车 车 身, 旨 在 吸 引 更 多 的 人 购 买 它 们 的 车 在 地 位 天 平 的 一 端, 廉 价 汽 车 的 车 主 总 能 够 告 诉 你 许 多 他 们 被 嘲 笑 无 法 享 受 代 客 泊 车 服 务 的 经 历 ; 而 在 另 一 端, 豪 华 轿 车 又 成 了 犯 罪 分 子 寻 找 绑 架 目 标 最 方 便 的 手 段, 例 如 广 东 就 有 一 个 犯 罪 团 伙 利 用 政 府 机 动 车 登 记 表 来 锁 定 宝 马 车 主 随 着 买 车 和 开 车 需 求 的 增 长, 越 来 越 多 的 中 国 消 费 者 放 弃 了 原 来 缓 慢 费 力 但 非 常 可 靠 的 自 行 车 和 公 共 交 通 工 具, 选 择 了 代 表 进 步 却 也 高 度 依 赖 交 通 状 况 时 间 上 充 满 不 确 定 性 的 汽 车, 交 通 堵 塞 成 为 他 们 的 又 一 个 全 新 经 历 人 们 已 经 习 惯 了 在 路 上 堵 一 个 小 时, 仅 仅 为 了 左 转 进 入 蜿 蜒 的 高 架 桥 穿 到 城 市 的 另 一 头, 人 们 再 也 不 能 像 以 前 那 样 轻 松 迅 速 地 到 达 他 们 想 去 的 地 方 10 年 前, 北 京 三 环 路 上 的 平 均 车 速 在 每 小 时 45 公 里 左 右, 但 现 在 的 速 度 是 每 小 时 20 公 里, 有 时 候 在 一 些 繁 忙 的 〸十 字 路 口 甚 至 只 有 每 小 时 7 公 里 换 句 话 说, 私 人 汽 车 在 理 论 上 提 高 了 机 动 性, 但 在 实 际 上 却 增 加 了 不 确 定 性 但 是, 要 让 大 多 数 西 方 人 真 正 理 解 私 人 汽 车 为 中 国 人 开 创 的 机 动 性 新 时 代 并 不 是 一 件 易 事, 他 们 大 多 不 知 道, 直 到 20 世 纪 90 年 代, 中 国 人 在 国 内 旅 行 还 不 是 那 么 自 如, 无 论 是 买 一 张 机 票 火 车 卧 铺 票, 还 是 在 当 时 为 数 不 多 的 几 家 稍 微 高 档 的 酒 店 订 一 间 房, 都 离 不 开 工 作 单 位 开 具 的 介 绍 信 因 此, 对 于 那 些 有 钱 的 中 国 人 来 说, 拥 有 一 辆 私 人 汽 车 能 够 冲 破 所 有 这 些 限 制, 尽 管 无 法 回 避 交 通 堵 塞 这 个 难 题, 但 并 不 阻 碍 私 人 汽 车 成 为 个 人 自 由 和 地 位 的 最 有 力 象 征 汽 车 同 样 改 变 了 中 国 人 在 城 市 里 的 行 走 习 惯 西 方 行 人 如 今 已 经 非 常 熟 悉 各 种 指 示 灯 栏 杆 和 马 路 规 则, 他 们 逐 渐 适 应 了 一 个 快 速 的 城 市 交 通 节 奏 但 是 在 中 国, 要 求 行 人 在 规 22

定 的 地 点 等 待 规 定 的 交 通 指 示 灯 以 及 在 规 定 的 时 间 内 过 马 路 对 于 很 多 人 来 说 还 是 一 个 全 新 的 体 验, 而 且 有 些 行 人 和 司 机 都 习 惯 于 忽 视 交 通 规 则 中 国 的 媒 体 为 了 宣 传 提 高 速 度 和 效 率 是 实 现 现 代 性 的 途 径, 开 始 批 评 行 人 的 一 些 坏 习 惯, 其 中 一 条 就 是 过 马 路 太 慢 慢 悠 悠 了 ( 中 国 并 不 是 唯 一 出 现 这 种 现 象 的 国 家, 韩 国 的 媒 体 也 曾 有 过 类 似 的 报 道, 将 韩 国 乱 哄 哄 的 排 队 和 交 通 状 况 与 高 度 自 觉 自 律 的 日 本 作 比 较 ) 媒 体 还 指 出, 行 人 总 是 倾 向 于 看 车 而 不 是 看 指 示 灯, 有 些 人 因 为 等 待 太 久 而 失 去 耐 心, 试 图 不 顾 一 切 地 横 穿 马 路 有 一 家 地 方 电 视 台 甚 至 还 在 电 视 上 播 放 行 人 违 规 过 马 路 的 录 像, 有 些 人 甚 至 停 在 马 路 中 间 和 朋 友 聊 天 之 所 以 要 如 此 重 视 行 人 违 反 道 路 规 则 这 一 现 象, 原 因 显 而 易 见, 汽 车 在 带 来 机 动 性 的 同 时, 也 带 来 了 危 险 一 般 来 说, 如 果 行 人 与 自 行 车 或 是 驴 车 撞 在 一 起, 很 少 会 出 人 命, 但 要 是 换 成 汽 车, 那 就 不 好 说 了 虽 然 近 两 年 中 国 的 道 路 交 通 死 亡 率 呈 现 出 下 降 趋 势, 但 还 是 世 界 上 最 高 的 国 家 之 一,2007 年 的 死 亡 人 数 下 降 到 了 9 万,2008 年 又 下 降 到 7.3 万, 但 是 在 这 两 年 以 前, 每 年 死 于 交 通 事 故 的 人 数 一 直 在 10 万 到 20 万 之 间 在 进 入21 世 纪 的 前 5 年 时 间 里, 中 国 平 均 每 天 有 680 人 死 于 车 祸,4.5 万 人 因 车 祸 受 伤, 与 之 形 成 鲜 明 对 比 的 是, 汽 车 拥 有 量 大 得 多 的 美 国 平 均 每 天 死 于 车 祸 的 人 数 为 115 人, 英 国 少 于 10 人 中 国 绝 大 多 数 车 祸 都 发 生 在 城 市 以 外, 这 些 乡 下 地 方 的 行 人 和 骑 车 的 人 必 须 跟 汽 车 大 巴 和 卡 车 在 狭 窄 崎 岖 的 小 路 上 争 抢 行 驶 空 间 当 自 行 车 和 汽 车 相 撞 时, 骑 车 的 人 致 死 或 受 伤 的 概 率 要 大 大 高 于 开 车 的 由 此, 一 个 非 常 矛 盾 的 现 象 出 现 了, 消 费 者 对 汽 车 的 需 求 有 可 能 会 随 着 死 亡 风 险 的 增 加 而 增 加, 就 像 许 多 美 国 人 转 而 购 买 更 贵 更 耗 油 的 运 动 型 多 功 能 车 是 因 为 他 们 认 为 这 种 车 更 加 安 全 一 样, 在 许 多 中 国 人( 甚 至 包 括 先 前 提 到 的 历 史 学 家 ) 眼 里 汽 车 虽 然 危 险, 但 至 少 比 走 路 或 骑 车 要 安 全 汽 车 还 成 为 中 产 阶 层 休 闲 活 动 的 重 点, 为 了 将 上 海 建 设 成 为 一 个 汽 车 文 化 中 心, 上 海 市 政 府 不 仅 投 入 了 数 〸十 亿 美 元 在 嘉 定 区 打 造 了 一 个 新 的 国 际 汽 车 城, 还 建 造 了 中 国 第 一 条 一 级 方 程 式 赛 道 2004 年, 投 资 超 过 3.2 亿 美 元 拥 有 5.4 公 里F1 赛 道 的 比 赛 场 地 正 式 开 放, 超 过 15 万 观 众 涌 进 这 座 世 界 上 最 先 进 的 场 馆 观 看 第 一 场 比 赛, 最 低 票 价 为 1,800 元 中 国 政 府 和 私 人 投 资 者 不 仅 资 助 了 嘉 定 的 汽 车 研 发 生 产 和 推 广 以 及 F1 赛 道, 还 投 资 5,000 万 美 元 建 设 了 相 邻 的 汽 车 博 物 馆, 为 的 就 是 要 鼓 励 消 费 者 将 汽 车 本 身 看 做 休 闲 娱 乐 活 动 的 装 备, 他 们 的 目 标 就 是 要 用 三 年 的 时 间 来 完 成 底 特 律 用 了 一 个 世 纪 才 完 成 的 事 遍 布 中 国 各 地 的 报 刊 亭 里 摆 满 了 包 装 精 美 的 汽 车 杂 志 ; 北 京 郊 区 早 在 1998 年 就 开 设 了 一 家 能 够 容 纳 500 辆 车 拥 有 6 块 大 屏 幕 的 美 式 汽 车 电 影 院 ; 与 汽 车 相 关 的 典 型 休 闲 商 业 设 施 汽 车 餐 厅 在 中 国 也 开 始 出 现, 麦 当 劳 在 中 国 的 第 一 家 汽 车 餐 厅 就 开 在 广 东 省 东 莞 市 23

的 中 央 商 务 区, 这 家 餐 厅 的 特 点 就 是 拥 有 一 个 巨 大 的 能 够 容 纳 50 多 辆 汽 车 的 停 车 场 将 汽 车 餐 厅 定 位 为 中 国 下 一 代 的 麦 当 劳 餐 厅, 该 快 餐 连 锁 在 上 海 北 京 天 津 广 州 深 圳 以 及 其 他 城 市 相 继 开 设 了 90 家 类 似 的 汽 车 餐 厅, 并 且 还 正 在 考 虑 与 中 石 化 建 立 合 作 伙 伴 关 系, 后 者 在 中 国 各 地 拥 有 大 约 3 万 个 加 油 站 中 国 的 消 费 文 化 正 在 以 最 快 的 速 度 赶 上 国 际 上 的 最 佳 做 法 个 性 化 车 牌, 另 一 个 奇 特 的 舶 来 品, 在 进 入 中 国 之 后 迅 速 具 有 了 中 国 特 色 举 个 例 子, 如 果 一 个 中 国 人 要 购 买 一 部 新 手 机, 那 么 他 不 会 像 英 国 人 和 美 国 人 那 样 随 意 由 运 营 商 分 配 一 个 电 话 号 码, 而 是 宁 愿 花 钱 买 某 个 特 定 的 号 码, 而 且 这 些 靓 号 的 价 格 从 几 〸十 到 几 千 美 元 不 等 数 字 越 吉 利, 如 8, 价 格 自 然 也 就 越 高, 比 如 中 国 某 家 地 方 航 空 公 司 花 30 万 美 元 购 买 了 8888-8888 作 为 该 公 司 的 客 服 热 线 在 中 国 南 部 某 个 城 市 的 幸 运 车 牌 号 拍 卖 会 上, 号 码 为 AC6688 的 车 牌 以 1 万 美 元 的 成 交 价 格 拔 得 头 筹, 整 场 拍 卖 会 的 总 成 交 额 达 到 了 36.65 万 美 元 一 个 专 门 以 汽 车 牌 照 为 交 易 对 象 的 二 级 市 场 也 已 经 出 现, 比 如 在 杭 州 就 有 一 位 生 意 人 开 价 14 万 美 元 出 售 自 己 的 车 牌 号 A88888 一 些 中 国 消 费 者 对 于 这 种 车 牌 号 文 化 的 关 注 程 度 有 时 甚 至 走 向 了 极 端, 比 如 在 高 考 那 天, 有 些 家 长 拒 绝 让 孩 子 乘 坐 车 牌 号 不 吉 利 的 出 租 车 去 考 场 在 中 国 出 现 的 这 种 车 牌 市 场 从 侧 面 说 明 了 中 国 消 费 者 拥 有 显 而 易 见 的 消 费 能 力, 那 些 印 有 好 几 个 8 的 车 牌 明 确 地 告 诉 旁 观 者 它 们 的 主 人 很 有 钱 汽 车 俱 乐 部 也 如 雨 后 春 笋 般 迅 速 遍 布 中 国 各 大 城 市, 仅 北 京 一 地 就 拥 有 100 多 家 汽 车 俱 乐 部, 这 些 俱 乐 部 成 立 之 初 的 主 要 目 的 都 还 是 围 绕 出 行 和 旅 游, 但 是 后 来 逐 渐 加 入 了 保 养 约 会 等 元 素, 主 办 方 主 要 是 汽 车 销 售 商 或 者 某 些 特 定 车 型 的 车 主, 甚 至 还 包 括 一 些 旅 行 社 目 前 中 国 最 大 的 一 家 汽 车 旅 游 俱 乐 部 是 由 北 京 交 通 广 播 FM103.9 主 办 的, 为 会 员 提 供 常 规 的 分 类 服 务, 比 如 集 体 保 险 以 及 市 区 内 紧 急 道 路 救 援 服 务 等 该 俱 乐 部 的 主 要 任 务 是 组 织 自 驾 游 活 动, 也 就 是 将 车 主 们 组 成 一 个 车 队, 并 事 先 安 排 好 路 上 的 食 宿 有 些 俱 乐 部 甚 至 还 会 带 上 他 们 自 己 的 修 车 师 傅 一 路 随 行; 还 有 些 俱 乐 部 会 围 绕 汽 车 款 型 创 造 出 它 们 自 己 的 亚 文 化, 比 如 北 京 的 大 众 Polo 俱 乐 部, 只 要 其 中 有 一 个 成 员 结 婚, 那 么 在 婚 礼 当 天 我 们 就 会 看 到 32 辆 这 种 超 级 迷 你 的 汽 车 组 成 的 婚 礼 车 队 浩 浩 荡 荡 地 行 驶 在 北 京 的 大 街 上 汽 车 文 化 的 蔓 延 颠 覆 和 重 造 了 曾 经 是 中 国 象 征 的 交 通 工 具 自 行 车 的 身 份, 许 多 中 国 人 抛 弃 了 自 行 车, 有 些 城 市 甚 至 还 在 某 些 道 路 上 明 令 禁 止 自 行 车 行 驶, 而 中 国 的 新 兴 中 产 阶 层 则 开 始 将 骑 自 行 车 视 为 一 项 休 闲 锻 炼 活 动 自 行 车 曾 经 被 人 们 视 为 限 量 供 应 的 宝 贵 家 庭 财 产, 现 在 的 年 产 量 达 到 了 700 万 辆, 拥 有 1, 000 多 个 自 行 车 品 牌 虽 然 天 津 的 飞 鸽 上 海 的 凤 凰 和 永 久 等 品 牌 在 老 一 辈 消 费 者 中 还 占 有 一 席 之 地, 但 是 年 轻 的 自 行 车 手 更 倾 向 于 外 观 时 尚 重 量 更 轻 的 台 湾 产 捷 安 特, 使 捷 安 特 跃 居 全 国 自 行 车 品 牌 之 首 现 在 中 国 市 场 上 销 24

售 的 自 行 车 种 类 也 无 所 不 包, 基 本 上 囊 括 了 国 际 上 所 有 的 自 行 车 种 类 : 山 地 自 行 车 公 路 自 行 车 以 及 用 于 越 野 和 表 演 的 小 轮 单 车 等 现 如 今 自 行 车 在 年 轻 人 中 也 成 为 身 份 的 象 征, 就 像 汽 车 之 于 他 们 的 父 母 一 样, 正 如 一 个 13 岁 的 小 男 孩 所 说 : 每 当 我 看 到 同 班 同 学 骑 着 他 们 又 酷 又 帅 的 自 行 车 时, 心 里 总 是 羡 慕 不 已, 可 是 我 爸 妈 就 是 不 给 我 买, 除 非 我 考 试 拿 了 高 分 这 种 攀 比 的 风 气 在 有 些 地 方 〸十 分 盛 行, 以 至 于 在 山 西 省 某 所 中 学 里, 老 师 禁 止 学 生 骑 售 价 超 过 300 元 的 自 行 车 进 入 校 园 中 国 的 汽 车 文 化 在 改 变 世 界 中 国 针 对 国 内 市 场 进 行 的 汽 车 生 产 同 样 也 为 全 球 汽 车 产 业 的 繁 荣 注 入 了 活 力 中 国 汽 车 制 造 商 的 一 个 突 出 优 点 就 在 于 能 够 生 产 出 价 格 低 廉 的 入 门 级 汽 车 也 就 是 专 为 第 一 次 购 车 的 消 费 者 生 产 的 汽 车 2007 年 中 国 的 汽 车 产 量 达 到 了 880 万 辆, 预 计 到 2010 年, 中 国 将 有 10% 的 国 产 汽 车 通 过 国 际 市 场 进 入 更 多 外 国 消 费 者 的 日 常 生 活 中 如 果 中 国 实 现 了 这 一 目 标, 那 么 中 国 将 会 为 汽 车 产 业 带 来 与 其 他 消 费 品 如 塑 料 草 坪 躺 椅 家 用 电 器 等 一 样 的 影 响 : 极 大 降 低 这 些 产 业 的 准 入 门 槛, 让 这 些 产 品 在 短 时 间 内 遍 布 全 球 的 各 个 角 落 自2004 年 以 来, 由 于 担 心 国 有 银 行 可 能 会 出 现 大 量 不 良 贷 款, 中 国 政 府 逐 步 收 紧 了 针 对 国 内 消 费 者 的 宽 松 的 汽 车 贷 款 政 策, 但 是 与 此 同 时, 中 国 政 府 却 积 极 鼓 励 国 产 汽 车 的 出 口 和 海 外 消 费, 在 这 期 间 中 国 商 务 部 还 出 台 了 一 系 列 相 关 政 策, 比 如 提 供 金 融 和 出 口 信 贷 服 务 来 进 一 步 鼓 励 汽 车 制 造 商 将 中 国 品 牌 的 汽 车 推 向 国 际 市 场, 并 占 到 了 世 界 汽 车 贸 易 总 额 的 1/10 中 国 的 汽 车 企 业 如 吉 利 奇 瑞 力 帆 等 不 仅 在 中 国 市 场 上 和 外 国 品 牌 竞 争, 而 且 还 将 它 们 的 车 卖 到 了 非 洲 以 及 其 他 发 展 中 国 家, 最 近 这 些 企 业 甚 至 还 作 出 要 进 军 欧 美 市 场 的 决 定, 一 时 间 成 为 国 际 新 闻 的 焦 点 就 算 美 国 消 费 者 在 购 买 汽 车 时 对 中 国 的 汽 车 品 牌 持 怀 疑 态 度, 我 们 也 能 找 到 折 中 的 办 法, 那 就 是 收 购 一 个 美 国 人 已 经 认 可 的 品 牌, 在 这 一 点 上 中 国 已 经 开 了 先 河 : 中 国 一 家 名 不 见 经 传 的 重 工 企 业 四 川 腾 中 就 曾 试 图 收 购 美 国 通 用 旗 下 的 一 大 汽 车 品 牌 悍 马 得 到 政 府 支 持 的 中 国 汽 车 产 业 已 经 出 现 了 巨 大 的 产 能 过 剩 ( 到 2010 年 中 国 年 均 汽 车 产 量 将 有 可 能 达 到 1,000 万 辆 ), 因 此 对 出 口 的 诉 求 显 而 易 见, 企 业 在 这 方 面 所 面 临 的 压 力 自 然 也 越 来 越 大 2005 年, 中 国 的 汽 车 出 口 量 达 到 17 万 辆, 第 一 次 超 过 了 进 口 量, 如 果 这 种 趋 势 得 以 持 续, 那 么 中 国 的 汽 车 将 有 可 能 在 全 球 范 围 内 革 新 人 们 的 消 费 意 识, 包 括 那 些 发 展 得 已 经 非 常 成 熟 的 汽 车 市 场, 比 如 美 国 和 欧 洲, 中 国 的 汽 车 品 牌 将 会 像 日 本 的 丰 田 本 25

田 雷 克 萨 斯 和 马 自 达 以 及 韩 国 的 现 代 和 大 宇 一 样 进 入 美 国 人 的 消 费 视 野 到 目 前 为 止, 中 国 品 牌 的 汽 车 和 卡 车 已 经 在 170 多 个 国 家 的 公 路 上 行 驶, 这 个 数 字 在 2000 年 的 时 候 还 只 能 用 屈 指 可 数 来 形 容 许 多 中 国 竞 争 者 的 实 力 都 不 容 小 觑 下 一 个 引 起 西 方 消 费 者 普 遍 关 注 的 亚 洲 汽 车 品 牌 有 可 能 会 是 奇 瑞 汽 车, 该 公 司 有 着 极 具 野 心 的 出 口 计 划 以 及 极 佳 的 经 营 业 绩 奇 瑞 的 第 一 桶 金 来 自 旗 下 的 QQ 轿 车, 该 车 型 跟 通 用 大 宇 旗 下 的 雪 佛 兰 乐 驰 有 诸 多 相 似 之 处,2003 年 上 市 的 QQ 轿 车 凭 借 其 价 格 优 势 ( 比 乐 驰 的 售 价 低 了 将 近 1/4) 在 市 场 上 打 败 了 通 用, 仅 仅 7,000 美 元 的 低 廉 价 格 让 QQ 在 低 端 汽 车 市 场 上 占 领 了 一 席 之 地, 让 轿 车 成 为 更 多 人 能 够 真 正 消 费 得 起 的 商 品 到 了 2005 年, 奇 瑞 的 出 口 量 已 经 达 到 了 差 不 多 两 万 辆, 并 计 划 进 一 步 开 拓 中 东 和 俄 罗 斯 市 场, 尽 管 奇 瑞 试 图 进 入 美 国 市 场 未 果, 但 这 并 不 影 响 其 继 续 努 力 的 决 心 奇 瑞 是 一 家 有 着 自 主 发 展 计 划 的 国 有 企 业, 承 载 着 中 国 研 发 和 出 口 世 界 级 汽 车 品 牌 的 国 家 使 命 在 QQ 轿 车 整 车 厂 的 入 口 处, 一 幅 巨 大 的 标 语 引 人 注 目, 上 面 写 着 : 我 们 不 仅 要 努 力, 还 必 须 勤 勉, 更 重 要 的 是, 我 们 必 须 拥 有 国 家 使 命 感 这 也 是 其 他 中 国 汽 车 制 造 商 如 长 城 吉 利 的 共 同 使 命, 其 中 包 括 大 量 出 口 中 国 汽 车 尽 管 汽 车 产 业 不 是 一 个 零 和 游 戏, 但 也 〸十 分 接 近, 因 此 中 国 品 牌 的 崛 起 往 往 意 味 着 其 他 品 牌 的 衰 落, 先 是 在 中 国 国 内, 然 后 波 及 全 球, 包 括 美 国 中 国 逐 渐 波 及 全 球 的 汽 车 文 化 证 实 了 本 书 所 提 出 的 一 个 关 键 论 点 : 中 国 消 费 者 正 在 成 为 全 球 消 费 主 义 的 新 主 力 军 正 是 因 为 中 国 汽 车 市 场 的 庞 大 规 模 和 高 速 发 展, 基 本 上 所 有 的 重 要 国 际 汽 车 制 造 商 都 开 始 为 中 国 市 场 量 身 定 做 适 合 的 车 型 在 短 短 几 〸十 年 时 间 里, 中 国 消 费 者 在 买 车 时 经 历 了 从 过 时 的 技 术 低 端 的 品 牌 到 最 新 最 高 级 的 技 术 和 品 牌 的 过 渡 这 方 面 的 例 子 有 很 多, 比 如 宝 马 公 司 在 2009 年 10 月1 日 特 别 推 出 了 建 国 60 周 年 760Li 超 豪 华 庆 典 版, 配 备 双 涡 轮 增 压 V12 发 动 机 此 外, 当 大 众 公 司 决 定 将 其 生 产 的 混 合 动 力 型 汽 车 推 向 海 外 市 场 时, 其 首 选 市 场 是 中 国, 而 不 是 美 国 中 国 消 费 者 的 选 择 将 有 可 能 很 快 成 为 决 定 全 球 市 场 上 可 售 车 型 的 重 要 因 素 汽 车 文 化 给 中 国 带 来 新 的 产 业 和 工 作 机 会 的 同 时, 也 加 深 了 其 对 原 油 的 依 赖 程 度, 相 应 地 中 国 的 对 外 政 策 也 因 此 发 生 了 改 变 目 前, 私 家 车 消 耗 了 中 国 1/3 的 进 口 石 油, 随 着 汽 车 数 量 的 不 断 增 加, 对 汽 油 的 需 求 也 在 猛 增 中 国 对 能 源 的 需 求 已 经 占 到 了 全 球 总 需 求 的 大 约 12%, 并 以 高 于 全 球 平 均 水 平 4 倍 的 速 度 增 长 20 世 纪 90 年 代 初, 中 国 就 已 经 失 去 了 能 源 独 立 性, 国 内 所 需 原 油 的 绝 大 部 分 不 得 不 依 靠 进 口, 到 了 2008 年, 中 国 在 原 油 进 口 方 面 的 投 入 达 到 了 惊 人 的 1,300 亿 美 元, 这 种 需 求 直 接 影 响 到 了 中 国 在 全 球 范 围 内 与 其 他 发 达 经 济 体 之 间 的 竞 争, 中 美 之 间 对 不 可 再 生 资 源 的 购 买 和 控 制 的 博 弈 尤 为 明 显 结 果 就 是, 美 26

国 欧 洲 各 国 日 本 以 及 其 他 任 何 一 个 依 赖 石 油 进 口 的 国 家 都 需 要 付 出 更 大 的 代 价 来 满 足 自 身 国 内 的 需 求 正 如 许 多 国 家 一 样, 中 国 政 府 由 于 对 石 油 的 依 赖 而 不 得 已 做 出 的 某 些 外 交 决 策 会 让 其 他 国 家 感 到 不 适, 就 比 如 说 在 北 京 奥 运 会 前 夕, 中 国 从 苏 丹 进 口 了 大 量 的 石 油, 这 些 石 油 占 到 了 中 国 石 油 进 口 总 量 的 6%, 是 苏 丹 出 口 总 量 的 60%, 这 在 国 际 社 会 引 起 了 极 大 的 争 议, 国 际 人 权 人 士 指 出 中 国 从 苏 丹 进 口 石 油 相 当 于 资 助 了 发 生 在 达 尔 富 尔 地 区 的 种 族 屠 杀, 他 们 为 此 称 北 京 奥 运 会 为 种 族 屠 杀 奥 运 会 我 举 这 个 例 子 并 不 是 说 西 方 国 家 就 一 定 能 够 避 免 此 类 因 为 各 种 原 因 而 不 得 不 妥 协 的 外 交 关 系, 我 所 要 说 的 是 中 国 消 费 者 对 汽 车 和 能 源 的 需 求 更 为 广 泛, 也 有 助 于 巩 固 那 些 坐 拥 大 量 石 油 资 源 的 国 家 的 地 位 汽 车 文 化 同 时 也 在 蚕 食 中 国 宝 贵 的 农 业 土 地 中 国 对 汽 车 的 大 力 推 广 在 经 济 上 造 成 的 最 为 不 公 的 影 响 或 许 就 是 对 食 物 价 格 的 抬 升 了, 因 为 汽 车, 全 世 界 的 穷 人 们 不 得 不 花 更 多 的 钱 来 填 饱 肚 子, 原 因 不 仅 在 于 越 来 越 多 的 粮 食 被 用 于 生 物 燃 料 的 生 产, 还 有 成 千 上 万 亩 良 田 被 用 于 建 设 道 路 和 停 车 场 正 如 地 球 政 策 研 究 所 创 始 人 莱 斯 特 布 朗 所 说 : 这 个 世 界 上 根 本 没 有 所 谓 的 免 费 泊 车 诸 如 中 国 印 度 这 样 的 国 家 刚 刚 开 始 拥 有 大 量 的 汽 车, 刚 刚 开 始 大 量 铺 设 公 路, 当 沥 青 成 为 中 国 大 地 上 产 量 第 一 的 作 物 时, 全 世 界 都 将 会 为 食 物 付 出 更 大 的 代 价 尽 管 如 此, 中 国 仍 在 大 力 修 建 道 路 20 年 前, 我 和 南 京 大 学 的 同 学 一 起 去 历 史 名 城 扬 州 实 践 考 察, 我 们 上 了 大 巴, 开 始 了 颠 簸 的 旅 程, 一 路 上 司 机 师 傅 一 直 在 躲 避 随 时 出 现 的 家 禽 自 行 车 拖 拉 机, 还 有 驴 车, 我 记 得 我 那 个 时 候 还 在 思 量 : 我 们 到 底 要 忍 受 多 久 这 种 令 人 抓 狂 的 路 况 才 能 上 高 速 呢? 但 是 我 们 从 来 就 没 有 上 过 高 速 公 路, 因 为 那 时 根 本 就 没 有 如 今, 中 国 政 府 正 在 投 入 数 〸十 亿 美 元 用 于 道 路 的 建 设, 中 国 第 一 条 现 代 高 速 公 路 广 州 到 深 圳 的 收 费 公 路, 是 由 一 位 来 自 香 港 的 大 亨 胡 应 湘 于 20 世 纪 90 年 代 初 投 资 建 成 的 2000~2004 年, 中 国 的 高 速 公 路 总 里 程 数 翻 了 一 番, 达 到 了 3.4 万 公 里, 居 世 界 第 三, 其 中 有 44% 是 1990 年 以 后 建 设 的 中 国 政 府 还 计 划 在 2020 年 以 前 将 高 速 公 路 里 程 数 再 翻 一 番 中 国 政 府 也 意 识 到 在 大 力 鼓 励 购 车 的 背 后 所 隐 藏 着 的 诸 多 不 良 影 响, 虽 然 仍 在 继 续 发 展 汽 车 文 化, 但 也 开 始 有 意 减 缓 中 国 对 进 口 石 油 不 断 上 升 的 依 赖 性 2005 年, 中 国 政 府 出 台 了 新 的 汽 车 燃 油 经 济 性 标 准, 这 一 针 对 汽 车 和 卡 车 的 标 准 比 美 国 的 还 要 严 格 得 多 次 年, 中 央 政 府 开 始 推 广 小 排 量 环 保 型 轿 车, 要 求 全 国 84 个 城 市 废 止 对 小 型 车 的 禁 令 ( 该 禁 令 原 本 是 为 了 限 制 噪 声 和 空 气 污 染, 减 少 车 祸, 并 禁 止 那 些 外 观 不 甚 美 观 的 小 型 车 上 路 ), 同 时 还 出 台 了 其 他 措 施 如 降 低 小 型 车 的 停 车 费 允 许 小 型 车 作 为 出 租 车 等 在 北 京, 截 至 2005 年,10% 的 家 庭 都 拥 有 了 汽 车, 因 此 像 北 京 这 样 的 城 市 在 这 方 面 走 得 更 远, 甚 至 开 始 限 制 每 个 月 发 放 汽 车 牌 照 的 数 量 27

中 国 政 府 在 意 识 到 重 汽 车 轻 公 共 交 通 可 能 会 带 来 的 难 以 预 测 的 后 果 之 后, 终 于 开 始 花 大 力 气 提 高 大 城 市 的 公 共 交 通 运 输 能 力 截 至2008 年, 北 京 的 地 铁 里 程 已 达 200 公 里, 在 过 去 三 年 的 时 间 里 翻 了 整 整 一 番 2010 年 世 博 会 的 举 办 地 上 海 也 将 本 市 的 地 铁 里 程 由 原 来 的 80 公 里 增 加 到 420 公 里 以 上, 并 计 划 在 2020 年 以 前 增 加 到 810 公 里, 地 铁 里 程 将 会 是 伦 敦 地 铁 系 统 的 两 倍 面 对 汽 车 数 量 不 断 增 加 所 带 来 的 污 染 问 题, 北 京 市 政 府 也 不 定 期 地 出 台 相 关 政 策 来 为 北 京 争 取 更 多 的 蓝 天,2006 年 北 京 全 年 的 蓝 天 数 量 只 有 56 天, 比2005 年 减 少 了 16 天 为 了 兑 现 承 办 绿 色 奥 运 的 诺 言, 北 京 市 政 府 还 尝 试 发 起 无 车 日 该 项 目 最 初 是 由 法 国 34 个 城 市 共 同 发 起 的, 目 的 是 为 了 缓 解 城 市 污 染 和 交 通 拥 堵 从 2006 年 6 月 起, 有 超 过 25 万 北 京 市 民 同 意 每 个 月 至 少 有 一 天 乘 坐 公 共 交 通 工 具 上 下 班, 然 而 这 类 行 动 并 不 能 给 空 气 质 量 和 交 通 拥 堵 带 来 立 竿 见 影 的 效 果 此 外, 北 京 还 出 台 了 一 项 新 规 单 双 号 限 行, 就 是 根 据 汽 车 牌 照 尾 号 来 限 制 车 辆 上 路 的 天 数 该 措 施 在 北 京 催 生 了 越 来 越 多 的 拼 车 族, 而 且 拼 车 这 一 举 动 已 经 从 上 下 班 扩 展 到 了 接 送 孩 子 上 学 放 学, 甚 至 自 驾 旅 游 2006 年 春, 中 国 政 府 为 了 给 火 暴 的 汽 车 市 场 降 温, 并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减 少 对 进 口 石 油 的 依 赖, 决 定 提 高 大 排 量 汽 车 的 消 费 税 税 率, 基 本 上 所 有 的 进 口 车 都 难 逃 此 劫, 但 是 这 项 税 收 新 政 并 没 有 收 到 预 期 的 效 果, 中 国 消 费 者 依 旧 对 车 型 大 能 耗 高 的 美 式 汽 车 趋 之 若 鹜, 部 分 原 因 在 于 大 规 模 生 产 所 带 来 的 低 廉 价 格, 还 有 部 分 原 因 来 自 消 费 者 自 身 他 们 愿 意 为 地 位 掏 更 多 的 钱 例 如, 上 海 大 众 最 受 欢 迎 的 车 型 桑 塔 纳 的 单 台 售 价 从 2001 年 的 12.4 万 元 降 到 了 2005 年 的 7.6 万 元 相 比 西 方 国 家 来 说, 中 国 政 府 对 这 种 朝 着 汽 车 文 化 的 转 型 更 为 慎 重, 他 们 知 道 摆 在 他 们 面 前 的 是 一 个 艰 难 的 选 择 1979 年 春, 美 国 琼 斯 母 亲 杂 志 刊 登 了 一 篇 有 关 中 国 的 文 章 第 一 个 后 石 油 社 会?, 作 者 预 测 说, 至 少 从 目 前 来 看, 上 海 成 为 远 东 地 区 的 底 特 律 的 可 能 性 似 乎 不 大 如 果 一 个 正 处 于 工 业 化 阶 段 的 中 国 在 全 国 还 继 续 保 有 不 超 过 10 万 辆 车, 那 么 中 国 将 会 创 造 出 世 界 上 第 一 个 后 汽 油 文 化 这 篇 文 章 现 在 看 来 非 常 可 笑, 但 这 些 预 测 至 少 提 醒 了 我 们 曾 经 有 那 么 多 人 有 各 种 理 由 说 服 自 己 中 国 极 有 可 能 会 走 一 条 和 邻 国 以 及 西 方 不 一 样 的 发 展 道 路 但 是 今 天, 中 国 也 意 识 到 自 己 正 处 于 一 个 和 美 国 欧 洲 相 类 似 的 政 治 经 济 环 境 任 何 在 交 通 政 策 方 面 的 改 革 都 举 步 维 艰 中 国 数 百 万 的 汽 车 买 家 正 在 将 他 们 的 国 家 拉 入 一 个 矛 盾 重 重 的 发 展 困 境, 中 国 处 理 国 内 问 题 已 经 颇 为 棘 手, 更 遑 论 拯 救 世 界 了 中 央 政 府 在 某 些 政 策 的 制 定 和 执 行 方 面 已 经 体 现 出 了 巨 大 的 优 势 汽 车 产 业 如 愿 以 偿 地 成 为 中 国 经 济 的 一 个 重 要 组 成 部 分, 解 决 了 数 百 万 中 国 人 的 就 业 问 题, 为 北 京 上 海 等 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