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 岳 王 其 亨 著 中 国 园 林 创 作 的 解 释 学 传 统 中 国 古 典 园 林 研 究 论 丛 丛 书 主 编 王 其 亨
图 书 在 版 编 目 (CIP) 数 据 中 国 园 林 创 作 的 解 释 学 传 统 / 庄 岳, 王 其 亨 著. 天 津 : 天 津 大 学 出 版 社, 2015.5 ( 中 国 古 典 园 林 研 究 论 丛 / 王 其 亨 主 编 ) ISBN 978-7-5618-5318-4 Ⅰ. 1 中 Ⅱ. 1 庄 2 王 Ⅲ. 1 古 典 园 林 园 林 设 计 研 究 中 国 Ⅳ. 1TU986.62 中 国 版 本 图 书 馆 CIP 数 据 核 字 (2015) 第 123473 号 策 划 编 辑 金 磊 韩 振 平 张 龙 郭 颖 责 任 编 辑 常 红 装 帧 设 计 谷 英 卉 魏 彬 张 杨 梅 出 版 发 行 天 津 大 学 出 版 社 地 址 天 津 市 卫 津 路 92 号 天 津 大 学 内 ( 邮 编 :300072) 电 话 发 行 部 :022-27403647 网 址 publish.tju.edu.cn 印 刷 廊 坊 市 海 涛 印 刷 有 限 公 司 经 销 全 国 各 地 新 华 书 店 开 本 185mm 260mm 印 张 13.75 字 数 396 千 版 次 2015 年 9 月 第 1 版 印 次 2015 年 9 月 第 1 次 定 价 58.00 元
自 然 科 学 与 社 会 科 学 如 车 之 两 轮 鸟 之 两 翼 哲 学 社 会 科 学 的 发 展 水 平, 体 现 着 一 个 国 家 和 民 族 的 思 维 能 力 精 神 状 况 和 文 明 素 质 中 国 特 色 社 会 主 义 事 业 的 兴 旺 发 达, 不 仅 需 要 自 然 科 学 的 创 新, 而 且 需 要 以 马 克 思 主 义 为 指 导 的 哲 学 社 会 科 学 的 繁 荣 和 发 展 天 津 大 学 社 会 科 学 文 库 的 出 版 为 繁 荣 发 展 我 国 哲 学 社 会 科 学 事 业 尽 一 份 绵 薄 之 力 天 津 大 学 前 身 是 北 洋 大 学, 有 悠 久 的 历 史 1895 年 9 月 30 日, 盛 宣 怀 请 北 洋 大 臣 王 文 韶 禀 奏 清 廷, 称 自 强 之 道, 以 作 育 人 才 为 本 ; 求 才 之 道, 尤 以 设 立 学 堂 为 先 隔 日, 即 1895 年 10 月 2 日, 光 绪 皇 帝 御 批, 中 国 近 代 第 一 所 大 学 诞 生 了 创 设 之 初, 学 校 分 设 律 例 ( 法 律 ) 工 程 ( 土 木 建 筑 水 利 ) 矿 务 ( 采 矿 冶 金 ) 和 机 器 ( 机 械 制 造 和 动 力 )4 个 学 门, 培 养 高 级 专 门 人 才 1920 年 教 育 部 训 令, 北 洋 大 学 进 入 专 办 工 科 时 期 新 中 国 成 立 后,1951 年, 学 校 定 名 为 天 津 大 学 ;1959 年, 成 为 中 共 中 央 首 批 指 定 的 16 所 全 国 重 点 大 学 之 一 ;1996 年 进 入 211 工 程 首 批 重 点 建 设 高 校 行 列 ;2000 年, 教 育 部 与 天 津 市 签 署 共 建 协 议, 天 津 大 学 成 为 国 家 在 新 世 纪 重 点 建 设 的 若 干 所 国 内 外 知 名 高 水 平 大 学 之 一 学 校 明 确 了 办 特 色 出 精 品 上 水 平 的 办 学 思 路, 逐 步 形 成 了 以 工 为 主, 理 工 结 合, 经 管 文 法 等 多 学 科 协 调 发 展 的 学 科 布 局 学 校 以 培 养 高 素 质 拔 尖 创 新 人 才 为 目 标, 坚 持 实 事 求 是 的 校 训 和 严 谨 治 学 严 格 教 学 要 求 的 治 学 方 针, 对 学 生 实 施 综 合 培 养, 为 民 族 的 振 兴 社 会 的 进 步 培 养 了 一 批 出 版 说 明
批 优 秀 的 人 才 本 世 纪 初, 学 校 制 订 了 面 向 新 世 纪 的 总 体 发 展 目 标 和 三 步 走 的 发 展 战 略, 努 力 把 天 津 大 学 建 设 成 为 国 内 外 知 名 高 水 平 大 学, 并 在 本 世 纪 中 叶 建 设 成 为 综 合 性 研 究 型 开 放 式 国 际 化 的 世 界 一 流 大 学 天 津 大 学 社 会 科 学 文 库 的 出 版 目 的 是 向 外 界 展 示 天 津 大 学 社 会 科 学 方 面 的 科 研 成 果 丛 书 由 若 干 本 学 术 专 著 组 成, 主 题 未 必 一 致, 主 要 反 映 的 是 天 津 大 学 社 会 科 学 研 究 的 水 平 借 助 天 津 大 学 的 平 台, 对 外 扩 大 天 津 大 学 社 会 科 学 研 究 的 知 名 度, 对 内 营 造 一 种 崇 尚 社 会 科 学 研 究 的 学 术 氛 围, 每 年 数 量 不 多, 铢 积 寸 累, 逐 渐 成 为 天 津 大 学 社 会 科 学 的 品 牌, 同 时 也 推 出 一 批 新 人 使 广 大 学 者 积 年 研 究 所 得 的 学 术 心 得 能 够 嘉 惠 学 林, 传 诸 后 世 天 津 大 学 社 会 科 学 文 库 出 版 的 取 舍 标 准 首 先 是 真 正 的 学 术 著 作, 其 次 是 与 天 津 大 学 地 位 相 匹 配 的 优 秀 研 究 成 果 我 们 联 系 优 秀 的 出 版 社 进 行 发 行 出 版, 以 保 证 品 质 出 版 高 质 量 的 学 术 著 作 是 我 们 不 懈 的 追 求, 凡 能 采 用 新 材 料 运 用 新 方 法 提 出 新 观 点 的, 新 颖 扎 实 的 学 术 著 作 我 们 均 竭 诚 推 出 希 冀 我 们 的 天 津 大 学 社 会 科 学 文 库 能 经 受 得 起 时 间 的 检 验 天 津 大 学 人 文 社 科 处 2009 年 1 月 20 日
序 自 1952 年 以 来, 在 建 筑 历 史 与 理 论 学 科 创 始 人 和 带 头 人 卢 绳 先 生 以 及 冯 建 逵 先 生 的 主 持 下, 天 津 大 学 建 筑 学 院 对 中 国 古 典 园 林 的 研 究, 已 坚 持 不 懈 六 十 多 年, 取 得 了 十 分 丰 硕 的 成 果, 更 形 成 了 独 具 特 色 而 且 非 常 优 秀 的 学 术 研 究 传 统 这 个 传 统 的 核 心, 就 是 务 实 求 真, 不 懈 探 索 在 中 国 古 典 园 林 的 研 究 还 处 于 拓 荒 奠 基 期 的 时 候, 天 津 大 学 建 筑 学 院 的 先 贤 们, 就 别 具 慧 眼, 高 屋 建 瓴 地 开 创 了 明 确 的 研 究 方 向, 即 以 集 历 史 大 成 而 规 模 恢 宏 的 清 代 皇 家 园 林 作 为 研 究 主 体, 将 根 基 性 的 园 林 建 筑 实 物 的 测 绘 以 及 对 应 档 案 文 献 的 发 掘 作 为 研 究 的 起 点 经 过 两 代 学 人 扎 扎 实 实 的 投 入, 迄 今 已 完 成 了 绝 大 部 分 园 林 建 筑 的 实 测 和 相 关 档 案 文 献 的 梳 理 工 作 其 规 模 之 大, 持 续 时 间 之 长, 投 入 师 生 人 数 之 多, 在 相 关 建 筑 历 史 研 究 和 文 化 遗 产 保 护 领 域, 都 可 以 说 是 空 前 的 在 此 基 础 上, 天 津 大 学 建 筑 学 院 先 贤 们 带 领 众 多 学 子, 多 维 度 地 开 展 了 深 入 研 究, 发 表 了 大 量 的 学 术 论 文, 更 陆 续 出 版 了 承 德 古 建 筑 清 代 内 廷 宫 苑 清 代 御 苑 撷 英 中 国 古 典 园 林 建 筑 图 录 北 方 园 林 等 学 术 专 著, 已 列 入 中 国 古 建 筑 测 绘 大 系 的 北 海 承 德 避 暑 山 庄 及 外 八 庙 颐 和 园 等 也 即 将 付 梓 显 而 易 见, 如 果 没 有 务 实 求 真 精 诚 敬 业 持 之 以 恒 严 谨 治 学 的 态 度, 要 取 得 这 样 的 业 绩, 是 根 本 不 可 能 的 务 实 求 真 不 懈 探 索 的 传 统, 也 反 映 在 相 关 工 作 与 社 会 需 求 的 密 切 结 合 上, 包 括 建 筑 学 科 专 业 人 才 培 养, 文 化 遗 产 保 护, 现 代 建 筑 创 作 实 践 借 鉴 和 创 新, 等 等 事 实 上, 数 十 年 来, 故 宫 博 物 院 北 海 公 园 承 德 避 暑 山 庄 颐 和 园 香 山 公 园 等 涉 及 清 代 皇 家 园 林 的 单 位, 均 已 成 为 天 津 大 学 建 筑 学 院 最 重 要 的 教 学 和 科 研 基 地 这 些 管 理 部 门 和 学 校 密 切 合 作, 互 助 互 利, 取 得 了 显 著 效 益 学 校 方 面, 师 生 们 通 过 相 关 园 林 建 筑 的 测 绘 复 原 及 修 缮 设 计 保 护 规
划 等 工 作, 直 接 服 务 于 文 化 遗 产 保 护 事 业, 专 业 修 养 得 以 升 华, 学 科 建 设 也 随 之 得 以 发 展 天 津 大 学 建 筑 学 院 的 中 国 古 建 筑 测 绘 课 程 之 所 以 能 够 获 得 高 等 教 育 领 域 的 国 家 级 特 等 奖, 国 家 文 物 局 的 古 建 筑 测 绘 研 究 重 点 科 研 基 地 之 所 以 能 够 获 准 在 天 津 大 学 建 筑 学 院 创 立, 就 是 对 于 这 一 工 作 模 式 及 其 突 出 成 就 的 高 度 认 同 基 于 这 一 学 术 研 究 传 统, 也 产 生 了 针 对 当 代 设 计 借 鉴 与 创 新 的 学 术 成 果, 典 型 如 彭 一 刚 先 生 的 中 国 古 典 园 林 分 析 胡 德 君 先 生 的 学 造 园 等, 就 是 建 筑 教 学 研 究 和 设 计 实 践 密 切 结 合 的 杰 作, 自 问 世 以 来 一 直 饮 誉 建 筑 界 和 相 关 学 术 领 域 这 一 务 实 求 真 的 学 术 研 究 传 统, 还 使 天 津 大 学 建 筑 学 院 形 成 了 研 究 中 国 古 典 园 林 的 浓 郁 氛 围, 团 队 合 作 的 精 神 也 一 直 在 教 学 科 研 和 设 计 实 践 中 传 承 与 发 展 从 某 种 意 义 上 讲, 摆 在 读 者 面 前 的 这 套 中 国 古 典 园 林 研 究 论 丛, 就 是 这 种 传 统 这 种 精 神 的 直 接 产 物 具 体 说 来,1985 年 以 后, 天 津 大 学 建 筑 学 院 的 研 究 团 队 进 一 步 拓 展 了 清 代 皇 家 园 林 的 测 绘 和 文 献 研 究, 包 括 样 式 雷 图 档 的 整 理 研 究, 强 化 了 组 群 布 局 题 名 用 典 等 方 面 的 剖 析, 还 系 统 汲 取 了 现 象 学 类 型 学 解 释 学 等 当 代 哲 学 和 美 学 方 法, 把 研 究 引 向 清 代 皇 家 园 林 以 至 中 国 古 代 园 林 本 质 内 涵 ( 包 括 其 设 计 思 想 理 论 以 及 相 关 价 值 观 等 ) 的 探 析 相 关 课 题 的 硕 士 博 士 学 位 论 文 已 有 六 十 多 篇, 在 更 深 层 次 更 广 领 域 取 得 了 可 喜 成 果, 赢 得 了 学 术 界 的 高 度 评 价 1990 年 至 今, 相 关 研 究 课 题 持 续 获 得 国 家 自 然 科 学 基 金 重 点 项 目 以 及 教 育 部 博 士 点 基 金 资 助 在 天 津 大 学 ( 北 洋 大 学 ) 建 校 一 百 二 十 周 年 之 际, 天 津 大 学 建 筑 学 院 的 研 究 团 队 谨 从 近 二 十 多 年 来 的 园 林 研 究 成 果 中 精 选 了 一 部 分, 辑 为 中 国 古 典 园 林 研 究 论 丛, 借 以 缅 怀 开 拓 了 这 一 研 究 领 域 的 众 多 先 贤, 也 奉 献 给 在 相 关 专 业 教 育 学 术 研 究 设 计 创 作 以 及 文 化 遗 产 保 护 事 业 中 努 力 拼 搏 的 更 多 同 人, 以 期 能 够 裨 益 于 中 国 古 代 优 秀 文 化 遗 产 的 继 承 和 光 大 王 其 亨 2015 年 9 月
目 绪 论 / 009 录 第 一 章 中 国 园 林 的 本 质 : 精 神 栖 居 / 027 第 二 章 解 释 作 为 再 创 造 : 园 林 中 的 用 典 / 055 第 三 章 得 意 忘 言 : 园 林 中 的 诗 性 语 言 / 097 第 四 章 清 代 皇 家 园 林 解 释 学 创 作 个 案 研 究 / 143 附 录 / 183 参 考 文 献 / 195
008 中 国 园 林 创 作 的 解 释 学 传 统
绪 论 绪 论 009
中 国 园 林 创 作 的 解 释 学 传 统 解 释 学 (hermeneutics) 1 是 一 门 关 于 理 解 和 解 释 文 本 的 学 科, 也 是 当 代 西 方 继 现 象 学 存 在 主 义 等 思 想 潮 流 之 后 的 又 一 门 显 学 它 的 最 初 形 态 主 要 始 于 古 希 腊 学 者 对 古 代 文 献 经 典 作 品 的 诠 释 和 考 证, 一 方 面 确 定 词 句 的 确 切 含 义, 另 一 方 面 使 隐 藏 的 意 义 显 现 出 来 在 中 世 纪 与 文 艺 复 兴 时 期, 解 释 学 主 要 以 诠 释 圣 经 的 形 式 存 在 比 较 宽 泛 地 说, 直 到 18 世 纪 末, 解 释 学 主 要 是 一 种 文 献 学 的 工 具, 学 者 用 它 来 追 求 文 本 意 义 的 清 晰 和 确 定 性, 获 得 对 意 义 的 绝 对 认 识 2 在 19 世 纪 德 国 浪 漫 与 理 想 主 义 思 潮 影 响 下, 施 莱 尔 马 赫 (Friedrich Schleiermacher, 1768 1834) 等 人 提 出 普 遍 解 释 学 的 概 念, 解 释 学 的 对 象 文 本 扩 大 到 整 个 人 文 世 界, 所 有 历 史 遗 留 下 来 的 东 西 ( 建 筑 法 律 体 系 文 献 乐 曲 等 ) 都 可 看 作 有 待 解 释 的 文 本 3 由 于 语 言 具 有 普 遍 性, 解 释 学 也 就 不 只 是 个 体 用 来 理 解 个 别 文 本 的 工 具, 而 应 当 辅 助 人 类 对 人 文 世 界 或 文 本 传 统 整 体 进 行 理 解 普 遍 解 释 学 这 种 希 望 找 到 一 种 系 统 的 科 学 规 律, 对 人 类 人 文 世 界 整 体 进 行 把 握 的 尝 试, 隐 含 了 启 蒙 运 动 以 来 主 导 了 西 方 文 明 的 普 遍 历 史 理 性 思 维 发 展 的 结 果 这 种 思 维 模 式 预 设 历 史 是 有 普 遍 性 与 必 然 性 的, 可 以 为 人 的 理 性 思 辨 所 绝 对 把 握 在 20 世 纪 西 方 哲 学 的 语 言 学 转 向 中, 这 一 高 傲 的 理 性 中 心 主 义 的 假 设 成 为 哲 学 家 反 思 的 对 象 延 续 西 方 早 期 现 代 文 明 以 来 以 维 柯 (Giambattista Vico, 1668 1744) 为 代 表 的 理 性 批 判 思 想, 卡 西 尔 (Ernst Cassirer, 1874 1945) 提 出 : 语 言 这 一 人 类 思 维 的 基 本 方 式, 就 其 本 质 而 言 首 先 是 隐 喻 的, 而 主 导 了 现 代 西 方 文 明 的 逻 辑 思 维 和 抽 象 概 念 实 际 上 只 是 在 隐 喻 思 维 和 具 体 概 念 的 基 础 上 得 以 形 成 和 发 展 的 换 句 话 说, 人 类 的 知 识 文 化 并 非 如 启 蒙 运 动 以 来 的 理 性 中 心 主 义 者 所 认 为 的 那 样 建 立 在 逻 辑 概 念 和 逻 辑 思 维 的 基 础 之 上, 可 以 被 完 整 精 确 地 认 识 分 析 与 控 制 相 反, 人 类 的 文 本 传 统 是 建 立 在 隐 喻 思 维 这 种 先 于 逻 辑 的 概 念 和 表 达 方 式 之 上 的 4 从 这 一 视 角 来 看, 执 着 于 逻 辑 的 东 西 的 西 方 哲 学 无 异 于 处 在 一 种 漂 泊 无 根 的 状 态 为 了 寻 找 到 迷 失 的 精 神 家 园,20 世 纪 西 方 尤 其 是 欧 陆 哲 学 研 究 日 益 转 向 所 谓 先 于 逻 辑 的 东 西, 即 语 言 学 转 向 现 代 解 释 学 就 是 在 语 言 学 转 向 1 在 中 国 文 化 典 籍 中, 并 无 解 释 学 一 词 本 文 所 谓 解 释 学, 是 hermeneutik( 德 语 ) hermeneutics( 英 语 ) 的 中 译 这 两 个 西 文 单 词 完 全 对 应, 但 它 们 的 中 译 在 中 国 学 界 却 并 不 一 致 汤 一 介 译 为 解 释 学, 钱 钟 书 张 隆 溪 等 译 为 阐 释 学, 成 中 英 洪 汉 鼎 等 建 议 译 为 诠 释 学, 张 汝 伦 主 张 译 为 释 义 学 由 于 解 释 学 一 词 在 国 内 流 传 较 早 且 广, 本 书 从 此 译 名 2 王 岳 川 : 现 象 学 与 解 释 学 文 论,211 页, 济 南, 山 东 教 育 出 版 社, 1999 3 狄 尔 泰 : 狄 尔 泰 全 集 ( 德 文 版 ), 第 5 卷,318 页,1958 转 引 自 张 汝 伦 : 意 义 的 探 究 当 代 西 方 释 义 学, 45 页, 沈 阳, 辽 宁 人 民 出 版 社,1986 4 恩 斯 特 卡 西 尔 : 语 言 与 神 话,12 页, 于 晓, 译, 北 京, 生 活 读 书 新 知 三 联 书 店,1988 010
绪 论 的 背 景 下 产 生 的 海 德 格 尔 (Martin Heidegger, 1889 1976) 提 出 前 理 解 或 理 解 的 前 结 构, 以 说 明 存 在 的 先 于 逻 辑 性 1 前 理 解 由 三 方 面 构 成 : 前 有 (Vorhabe) 即 人 们 预 先 已 有 的 东 西, 泛 指 社 会 文 化 状 况 传 统 风 俗 乃 至 民 族 心 理 等 ; 前 见 (Vorsicht) 指 人 们 思 考 问 题 时 所 使 用 的 语 言 观 念 及 语 言 的 方 式 ; 前 设 (Vorgriff) 即 人 们 在 进 行 理 解 和 解 释 之 前 预 先 已 有 的 观 念 前 提 和 假 设 等 三 者 共 同 构 成 了 解 释 活 动 的 先 决 条 件 这 说 明 人 在 有 自 我 意 识 或 反 思 意 识 之 前, 就 已 经 置 身 于 一 种 胡 塞 尔 (Edmund Husserl, 1859 1938) 所 说 的 生 活 世 界 当 中 这 一 生 活 世 界, 是 人 作 为 具 体 的 人 所 直 接 知 觉 的 世 界, 是 他 的 文 化 背 景 风 俗 习 惯 生 活 经 验 以 及 他 生 活 时 代 的 知 识 水 平 物 质 条 件 思 想 状 况 的 总 和, 从 人 意 识 到 自 身 的 存 在 时, 这 一 世 界 就 已 经 为 他 所 有, 并 成 为 不 断 影 响 他 形 成 他 的 力 量 海 德 格 尔 后, 伽 达 默 尔 (Hans-Georg Gadamer, 1900 2002) 提 出 理 解 的 历 史 性 这 一 重 要 命 题, 即 无 论 理 解 者 本 人, 还 是 理 解 对 象 文 本, 都 共 处 于 历 史 的 发 展 演 变 之 中, 谁 都 不 可 能 脱 离 自 身 的 历 史 特 殊 性 和 局 限 性 取 得 所 谓 的 客 观 的 理 解, 前 理 解 是 全 部 认 识 的 基 础 和 条 件 2 现 代 解 释 学 的 如 上 命 题 破 除 了 理 性 中 心 主 义 所 持 的 意 义 具 有 永 恒 本 质 的 观 念 所 谓 的 意 义 并 非 由 人 的 头 脑 或 是 在 某 个 抽 象 的 逻 辑 王 国 中 自 动 生 成, 而 是 借 文 本 艺 术 的 形 式 在 传 统 当 中 沉 积, 并 在 人 们 的 理 解 和 解 释 中 不 断 更 新 生 成 尼 采 就 曾 质 疑 意 义 的 永 恒 性, 指 出 : 意 义 永 远 属 于 无 尽 的 解 释, 这 是 我 们 所 无 法 阻 止 的, 真 理 也 只 是 相 对 的 概 念, 随 外 在 世 界 的 变 迁 而 变 化 3 这 一 看 法 在 海 德 格 尔 那 里 得 到 更 系 统 的 阐 释, 意 义 是 理 解 的 根 据 意 义 从 前 有 前 见 前 设 中 获 得 它 的 结 构 唯 有 理 解 和 解 释 活 动, 才 能 使 意 义 得 到 彰 显, 使 世 界 变 得 澄 明 起 来 海 德 格 尔 还 进 一 步 将 意 义 与 存 在 联 系 起 来, 指 出 意 义 乃 是 事 物 对 于 我 们 的 可 能 性 它 首 先 是 一 种 存 在 4 基 于 这 一 理 解 即 存 在 或 此 在 (dasein) 的 认 识, 海 德 格 尔 认 为 存 在 的 意 义 是 通 过 此 时 此 地 的 存 在 而 被 理 解, 这 一 理 解 过 程 就 是 意 义 的 展 现 过 程, 亦 即 心 灵 的 体 验 过 程 5 伽 达 默 尔 则 更 偏 重 于 理 解 的 历 史 性, 提 出 视 界 融 合 (fusion of horizons) 的 概 念 在 他 看 来, 真 正 的 理 解 就 是 从 自 己 的 视 界 出 发, 从 被 理 解 的 东 西 艺 术 品 文 本 1 M. Heidegger: Being and Time. English Edition. Oxford: Blackwell, 1962, p191. 2 张 汝 伦 : 意 义 的 探 究 当 代 西 方 释 义 学,175 页, 沈 阳, 辽 宁 人 民 出 版 社,1986 3 Friedrich Nietzsche: Human, All too human,trans. By Marion Faber,Stephen Lohmann, Lincoln: University of Nebraska Press. 1984, p25. 4 海 德 格 尔 : 存 在 与 时 间,193 页 转 引 自 张 汝 伦 : 意 义 的 探 究 当 代 西 方 释 义 学,153 页, 沈 阳, 辽 宁 人 民 出 版 社,1986 5 张 汝 伦 : 意 义 的 探 究 当 代 西 方 释 义 学,132-134 页, 沈 阳, 辽 宁 人 民 出 版 社,1986 011
中 国 园 林 创 作 的 解 释 学 传 统 传 统 中 接 受 有 价 值 的 东 西, 然 后 将 它 译 解 成 自 己 理 解 世 界 的 方 式, 由 此 实 现 自 身 与 文 本 的 视 界 融 合 1 这 其 中 必 然 包 括 个 人 现 时 的 和 历 史 的 因 素, 包 括 个 人 对 它 们 的 领 悟 解 释, 也 由 此 而 成 为 一 种 再 创 造, 一 种 超 越 过 去 或 传 统 也 就 不 是 一 个 被 动 的 研 究 对 象, 而 是 表 现 为 不 断 更 新 的 理 解 过 程, 一 个 无 穷 无 尽 的 意 义 的 源 泉 这 种 对 传 统 的 无 穷 探 索, 实 际 上 就 是 对 人 类 自 己 生 命 的 无 穷 探 索 人 们 在 不 断 地 理 解 和 超 越 当 中, 也 达 到 了 自 我 理 解, 获 取 了 自 己 的 存 在 2 解 释 学 在 本 体 论 层 次 的 探 讨, 正 为 失 落 了 精 神 家 园 的 西 方 哲 学 找 到 了 一 条 回 归 之 路 在 建 筑 学 领 域, 产 生 于 19 世 纪 后 期 的 现 代 主 义 建 筑 思 潮 在 不 同 层 面 上 表 现 出 理 性 中 心 主 义 所 特 有 的 思 维 的 封 闭 性 和 确 定 性, 追 求 一 种 由 抽 象 理 性 绝 对 控 制 的 统 一 普 遍 的 建 筑 形 式, 对 于 建 筑 问 题 涉 及 的 多 元 社 会 文 化 和 历 史 诸 因 素, 往 往 缺 乏 考 虑 现 代 主 义 者 认 为 可 以 并 且 有 必 要 与 传 统 决 裂, 建 立 一 种 全 新 的 生 活 和 思 想 方 式 3, 现 代 主 义 建 筑 也 一 度 排 斥 传 统 性 民 族 性 地 域 性, 只 借 助 抽 象 理 性 的 几 何 图 示 和 形 式 构 成 规 律 进 行 创 作, 终 因 缺 乏 内 在 意 蕴 和 人 情 味 而 在 20 世 纪 末 遭 到 普 遍 诟 病 ; 而 行 为 分 析 实 证 主 义 者 相 信 凭 借 某 种 科 学 的 数 学 的 方 法 就 能 够 解 决 建 筑 问 题 ; 高 技 派 对 技 术 的 崇 拜 和 不 遗 余 力 地 展 现 技 术 之 美, 也 折 射 了 理 性 中 心 主 义 的 专 制 他 们 都 忽 视 了 人 性 所 根 植 的 生 活 世 界 和 文 本 传 统, 无 法 真 正 解 决 人 的 精 神 归 属 的 问 题 20 世 纪 60 年 代 以 来, 哲 学 思 潮 中 的 语 言 学 转 向 促 使 人 们 开 始 追 求 建 筑 表 层 结 构 下 的 深 层 结 构 和 意 义, 由 此 而 出 现 了 建 筑 符 号 学 对 形 式 语 言 的 句 法 结 构 的 研 究 ( 图 0-1-a), 但 这 种 创 作 趋 向 拘 泥 于 形 式 语 言 学 的 逻 辑 术 语 与 分 析 方 法, 沿 着 语 言 构 成 的 思 路 演 变 为 逻 辑 游 戏, 使 得 建 筑 仍 然 背 离 生 活 世 界 后 现 代 主 义 者 则 积 极 地 从 历 史 和 传 统 中 寻 找 灵 感 ( 图 0-1-b), 他 们 将 历 史 中 典 型 建 筑 的 形 式 母 题 或 语 言 简 化 成 新 的 符 号, 进 行 一 种 拼 贴 式 的 组 合 但 正 如 康 纳 在 其 当 代 理 论 的 三 种 专 制 与 解 释 学 的 选 择 一 文 中 引 用 歌 德 之 语 所 形 容 的 那 样, 这 种 做 法 将 语 言 和 思 想 当 中 所 有 富 于 原 创 和 生 命 力 的 因 素 统 统 毁 掉, 只 剩 下 表 层 的 短 语 和 句 法, 虽 有 着 不 错 的 形 式 外 观, 却 毫 无 意 蕴 可 言 4, 把 传 统 的 本 真 含 义 搞 得 庸 俗 而 贫 瘠 新 理 性 主 义 者 提 倡 类 型 学 的 方 法 ( 图 0-1-c), 1 Hans-Georg Gadamer: Truth and Method, New York: Seabury Press. 1975, p319. 2 张 汝 伦 : 意 义 的 探 究 当 代 西 方 释 义 学,194-251 页, 沈 阳, 辽 宁 人 民 出 版 社,1986 3 James Corner: A Discourse on Theory Ⅱ :Three Tyrannies of Contemporary Theory and the Alternative of Hermeneutics. Landscape Journal,1991(10),p115-133. 4 James Corner: A Discourse on Theory Ⅱ:Three Tyrannies of Contemporary Theory and the Alternative of Hermeneutics.Landscape Journal,1991(10),p115-133. 012
绪 论 在 他 们 看 来, 类 型 作 为 抽 象 的 结 果, 是 永 恒 不 变 的, 外 在 世 界 的 剧 烈 变 迁 对 类 型 不 产 生 影 响 这 种 对 历 史 时 间 和 文 化 变 迁 的 忽 视 使 他 们 的 作 品 成 为 抽 掉 了 历 史 之 维 的 历 史 主 义, 相 当 于 将 自 己 置 身 于 生 活 世 界 之 外, 作 冷 眼 旁 观 解 构 主 义 者 通 过 拼 贴 蒙 太 奇 收 放 重 叠 嫁 接 等 手 法, 将 世 界 赖 以 被 理 解 的 意 义 片 段 进 行 错 位 无 序 的 排 列, 从 而 形 成 一 个 没 有 边 界 的 领 域, 摒 除 单 一 的 中 心 逻 辑, 消 解 单 一 秩 序 的 无 方 向 的 虚 空, 以 此 来 强 调 摒 除 逻 辑 专 制 之 后 的 思 维 特 征 这 一 方 法 与 其 说 是 在 寻 找 意 义 的 本 源, 毋 宁 说 是 进 一 步 主 张 了 意 义 缺 失 后 的 混 乱 与 迷 茫 ( 图 0-1- d) a. 2 号 住 宅, 埃 森 曼,20 世 纪 70 年 代 b. 美 国 新 奥 尔 良 意 大 利 广 场, 查 尔 斯 摩 尔,1978 年 c. 意 大 利 佩 鲁 贾 社 区 中 心, 罗 西,1982 年 d. 法 国 巴 黎 拉 维 莱 特 公 园, 屈 米,1991 年 图 0-1 当 代 建 筑 理 论 为 突 破 逻 辑 思 维 专 制 而 进 行 的 探 讨 013
中 国 园 林 创 作 的 解 释 学 传 统 上 述 这 些 为 突 破 理 性 中 心 主 义 的 探 讨 之 所 以 仍 未 能 走 出 困 境, 某 种 程 度 上, 在 于 其 仍 未 能 摆 脱 建 筑 即 形 式 语 言 这 一 理 性 中 心 思 维 定 式 要 实 现 一 种 真 正 摆 脱 理 性 逻 辑 专 制 回 归 人 存 在 本 身 的 建 筑, 解 释 学 对 以 传 统 的 理 解 和 解 释 作 为 人 存 在 与 获 取 意 义 的 方 式 的 命 题 作 出 了 有 益 的 启 示 伽 达 默 尔 在 真 理 与 方 法 中 指 出 : 解 释 学 的 核 心 问 题 在 于 这 一 而 且 是 同 一 传 统 必 须 被 一 次 又 一 次 地 以 不 同 方 式 来 加 以 理 解 1 这 种 强 调 应 当 根 植 于 传 统 反 复 地 理 解 传 统 的 历 史 解 释 学 态 度, 提 示 当 代 西 方 建 筑 师 去 关 注 传 统, 用 一 种 解 释 性 批 判 性 开 放 性 的 态 度, 从 对 传 统 的 诠 释 当 中 实 现 自 身 与 作 品 的 存 在 意 义, 摆 脱 意 义 缺 失 无 家 可 归 的 创 作 困 境 广 义 而 言, 传 统 最 直 接 的 载 体 就 是 由 语 言 书 写 下 来 的 文 本 对 于 建 筑 景 观 设 计 师 而 言, 理 解 情 境 (situation) 的 意 义 尤 为 重 要 所 谓 的 情 境, 也 作 处 境 形 势, 是 现 象 学 解 释 学 的 术 语, 指 个 体 对 自 己 的 自 身 经 验 英 国 当 代 建 筑 理 论 家 韦 斯 利 (Dalibor Vesely) 认 为, 情 境 是 体 验 的 贮 藏 所, 也 是 有 着 特 定 意 义 的 事 件 的 贮 藏 所, 意 义 在 其 中 不 是 被 动 地 积 淀, 而 是 在 不 断 地 主 动 增 生 情 境 赋 予 体 验 以 可 持 续 性 情 境 的 丰 富 性 取 决 于 意 义 的 历 史 纵 深 所 引 发 的 共 鸣 2 从 现 象 学 的 角 度 看, 景 观 或 建 筑, 不 是 孤 立 的 客 体, 而 正 是 人 的 体 验 不 断 发 生 的 场 所 如 康 纳 所 强 调 的, 在 景 观 建 筑 设 计 中 要 表 达 人 文 传 统, 离 不 开 情 境 的 构 建, 景 观 建 筑 应 当 体 现 为 对 情 境 的 不 同 理 解 与 解 释 3 在 康 纳 看 来, 墨 西 哥 建 筑 师 巴 拉 甘 (Luis Barragan, 1902 1988) 的 作 品 是 融 合 现 代 建 筑 形 式 与 墨 西 哥 本 土 居 民 生 活 情 境 的 成 功 的 解 释 学 式 创 作 以 阿 布 雷 达 斯 居 住 区 的 饮 马 槽 广 场 ( 图 0-2-a) 与 圣 克 里 斯 托 巴 住 宅 ( 图 0-2-b) 为 例, 这 里 有 着 彩 色 的 墙 高 架 的 水 槽 和 落 水 口 的 瀑 布 这 些 似 乎 颇 为 典 型 的 现 代 建 筑 语 言, 经 巴 拉 甘 的 塑 造, 成 为 一 系 列 墨 西 哥 本 土 生 活 情 境 的 展 现 : 墨 西 哥 传 统 民 居 的 白 墙 院 子 和 其 间 潜 藏 的 伟 大 的 宁 静 ; 明 黄 大 红 桃 红 海 蓝 交 织 出 的 色 彩 明 亮 的 街 道 和 热 情 爽 朗 的 本 土 居 民 ; 村 庄 屋 顶 上, 掏 空 树 干 做 成 的 水 槽 纵 横 交 错, 泉 水 沿 水 槽 边 沿 静 静 地 流 淌 ; 宽 阔 的 山 谷, 蓝 天 白 云, 牧 人 骑 着 骏 马 飞 驰 所 有 这 些, 均 深 深 地 根 植 于 墨 西 哥 的 文 化 传 统 中, 能 唤 起 居 民 内 心 深 处 的 情 感 和 共 鸣, 使 人 们 在 回 忆 的 堡 垒 中 获 得 一 种 归 属 感, 并 可 能 由 此 而 排 斥 过 度 的 无 约 束 的 生 活 方 式, 1 Hans-Georg Gadamer: Truth and Method,New York,Seabury Press,1975, p278. 2 Dalibor Veseley: Architecture and Continuity,London,Architectural Association, 1983, p9 本 文 第 三 章 对 此 有 进 一 步 讨 论 3 James Corner: A Discourse on Theory Ⅱ : Three Tyrannies of Contemporary Theory and the Alternative of Hermeneutics. Landscape Journal,1991(10 ),p115-133. 014
绪 论 从而升华和净化心灵世界① 而作品本身 依然活在记忆 文学 哲学中的格言隽 也在传统与当下的互融当中 成为一个 语中寻找原型 并以全新的方式加以表 生命连续体 在不断向前探索的文化中 现 从而形成一种对文学 文本传统的 又呈现出对于遗产的记忆 创造性解释 如果说巴拉甘的解释学式创作成功 例如瑞士景观建筑师基纳斯特 Dieter 地将现代建筑语言融合于墨西哥传统的 Kienast, 1945 1998 生活情境 另一类可称作解释学式的创 Ego 我也曾在阿卡迪亚 的字样构建 作主要致力于文学原型的探讨 从那些 了苏黎世森林观景台的护栏 图 0-3-a ② a. 阿布雷达斯居住区 饮马槽广场 1950 年 以 Et in Arcadia b. 圣克里斯托巴住宅 马厩与水池 1968 年 图 0-2 巴拉甘源于生活情境的解释学式创作 a. 苏黎世森林观景台 1993 年 b. 普桑 阿卡迪亚的牧羊人 图 0-3 基纳斯特基于文本原型的解释学式创作 采自 Between landscape Architecture and Land Art ① 王向荣 林箐 西方现代景观设计的理论与实践 117-126 页 北京 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 2002 ② Udo Weilacher: Between Landscape Architecture and Land Art trans.by Felicity Gloth Basel Birkhauser, 1999. 015
中 国 园 林 创 作 的 解 释 学 传 统 此 语 源 自 古 罗 马 诗 人 维 吉 尔 名 著 牧 歌 (The Eclogues) 中 对 于 世 外 田 园 风 光 的 描 写, 在 文 艺 复 兴 时 期 与 18 世 纪 欧 洲 风 景 园 林 运 动 中 曾 被 广 泛 引 用 17 世 纪 法 国 画 家 普 桑 的 作 品 阿 卡 迪 亚 的 牧 羊 人 (The Arcadian Shepherds)( 图 0-3-b) 即 为 对 这 一 原 型 的 诠 释 : 牧 羊 人 无 忧 无 虑 地 置 身 于 田 园 景 色 中, 偶 然 间, 他 们 发 现 了 一 座 墓 碑, 上 面 刻 着 我 也 曾 在 阿 卡 迪 亚 的 铭 文, 隐 含 着 人 的 局 限, 即 死 亡 的 必 然 性 如 艺 术 史 学 家 潘 诺 夫 斯 基 指 出 : 我 也 曾 在 阿 卡 迪 亚 一 语 传 达 了 西 方 人 文 传 统 所 执 着 的 人 生 矛 盾 田 园 生 活 之 美 好 与 死 亡 之 无 法 规 避 的 悲 哀 1 在 一 派 田 园 风 光 的 苏 黎 世 森 林 当 中 设 置 以 这 一 文 学 原 型 为 主 题 的 护 栏, 基 纳 斯 特 的 用 意 是 深 邃 的 对 了 解 西 方 人 文 传 统 的 旅 游 者 们, 护 栏 形 成 了 一 种 文 化 语 境, 将 自 然 景 致 转 化 为 人 文 景 观, 触 动 人 们 产 生 如 维 吉 尔 笔 下 或 普 桑 画 中 的 牧 羊 人 对 于 人 生 意 义 的 思 考 苏 格 兰 的 诗 人 造 园 家 芬 利 (Ian Hamilton Finlay,1925 2006) 在 爱 丁 堡 郊 外 自 家 田 园 的 创 作 是 另 一 个 实 例 在 这 座 被 命 名 为 小 斯 巴 达 的 园 中, 最 引 人 注 目 的 景 致 是 十 一 块 巨 大 的 半 加 工 的 断 裂 的 石 头, 散 置 于 石 楠 丛 生 的 荒 野 之 中, 上 面 雕 刻 了 法 国 大 革 命 时 期 圣 西 门 的 名 言 THE PRESENT ORDER IS THE DISORDER OF THE FUTURE ( 图 0-4), 意 即 现 在 的 秩 序 是 未 来 的 无 序 在 苏 格 兰, 小 斯 巴 达 园, 现 在 的 秩 序 是 未 来 的 无 序, 对 名 言 隽 语 的 重 新 诠 释, 促 成 人 在 对 历 史 的 理 解 当 中 理 解 自 身 图 0-4 芬 利 基 于 文 本 原 型 的 解 释 学 式 创 作 ( 采 自 Between landscape Architecture and Land Art) 1 Erwin Panofsky: Meaning in the Visual Arts: Papers in and on Art History, Garden City, N.Y.: Doubleday, 1955, p295-320. 另 见 鲁 道 夫 阿 恩 海 姆 : 艺 术 心 理 学 新 论,132 页, 郭 小 平, 翟 灿, 译, 北 京, 商 务 印 书 馆, 1994 016
绪 论 这 郊 外 的 山 坡 上, 这 些 显 然 曾 属 于 宏 大 建 筑 的 断 裂 的 石 块 显 得 与 环 境 格 格 不 入 这 种 强 烈 的 错 位 感 很 难 不 唤 起 人 们 对 那 场 震 动 了 整 个 法 国 与 欧 洲 的 巨 大 动 荡 的 记 忆 然 而 石 块 又 是 可 以 被 搬 动 的, 可 以 被 重 新 组 织 以 表 达 相 反 的 意 思 这 一 游 戏 使 得 观 者 能 够 不 断 改 变 视 角, 体 验 新 的 意 义, 也 建 立 起 当 下 和 传 统 之 间 的 对 话 另 一 方 面, 作 为 诗 人, 芬 利 也 将 他 的 诗 置 入 景 观 当 中, 并 将 诗 比 作 园 林 的 语 境 ( 图 0-5) 在 他 看 来, 任 何 艺 术 品 都 是 在 语 境 当 中 的, 诗 和 树 木 植 被 花 朵 水 等 完 全 整 合 在 一 起, 是 一 个 合 成 物 而 不 是 孤 立 的 物 体 把 刻 有 诗 的 铭 牌 挂 在 树 干 上, 也 就 是 将 人 的 情 感 置 入 自 然 风 景 中, 从 而 将 自 然 景 观 升 华 为 了 一 种 文 化 景 观 1 如 阿 恩 海 姆 所 指 出 : 诗 性 语 言 为 它 所 处 的 环 境 提 供 存 在 意 义, 是 为 思 想 准 备 的 场 所 2 这 一 分 析 表 达 了 西 方 思 哲 对 于 诗 能 使 园 林 环 境 成 为 一 种 本 体 的 存 在 方 式 的 思 考 在 语 言 之 路 上,1990 年 小 斯 巴 达 园 中 刻 字 的 日 晷 之 一, 芬 利 将 此 视 为 哲 学 诗 歌 和 技 艺 的 完 美 结 合 小 斯 巴 达 园 中 刻 字 的 汀 步,1982 年 图 0-5 小 斯 巴 达 园 中 的 诗 性 景 观 ( 采 自 Between landscape Architecture and Land Art) 1 Udo Weilacher: Between Landscape Architecture and Land Art,trans.by Felicity Gloth,Basel, Birkhauser, 1999. 2 鲁 阿 恩 海 姆 : 艺 术 心 理 学 新 论,136 页, 郭 小 平, 翟 灿, 译, 北 京, 商 务 印 书 馆,1994 017
中国园林创作的解释学传统 现代解释学理论以及解释学式创作 如兰亭修禊 其中包含的不仅是流觞曲 在当代西方的实践 不能不引起我们对 水的物质环境 更是一觞一咏 胸次悠 中国园林和中国自身解释学传统的思考 然的魏晋风度 在此类典故中 主体的情 在中国园林数千年来的发展历程中 意和客体的物象相互交融 二者往往不 广泛地存在着援引古代诗文境界或园居 分彼此 相互关联 形成生动的情景与 典故进行创作的方法 孔子的仁山智水 意象 这种情与景的互动不仅是关于此 逝川之叹 夫子闲居 庄子的濠上观鱼 时此刻的 而且是向过去与未来开放的 不系之舟 孟子的观水有术 陶渊明的 可以说 正是借由对历史中这些情景 编篱种菊 悠然见山 王羲之等的兰亭 意象的回忆 挪用与再现 园居欣赏者 禊饮 王子猷的借宅种竹 白居易的池 才能实现其对客体物象 对自身存在的 上之居 这些隽永的历史 诗文典故 体验 也可以说 他的审美理解或 存在 在历代造园当中不断地再现 在具有一 正是通过对过去文本传统的理解 沟通 定文学素养的人眼中 这些典故不是肤 与更新才得到实现 兰亭修禊 被后 浅的文学点缀 相反 它们是蕴藏着历 世文人不断诠释 再现 成为浓浓的兰 史审美意象 诗性情感与生命体验的园 亭情结 就是最好的说明 图 0-6 基 林生活场景 是引发理解活动的源泉 于前述解释学 现象学的视角 兰亭 明 永乐 兰亭修禊图 局部 一 明 永乐 兰亭修禊图 局部 二 明 永乐 兰亭修禊图 局部 三 明 万历 兰亭遗胜图 图 0-6 兰亭修禊 在文本传统中的不断再现 018
绪 清 乾隆 避暑山庄图咏 曲水荷香 论 清 乾隆 避暑山庄图咏 香远益清 清 乾隆 圆明园图咏 坐石临流 清 乾隆 南巡盛典 倚虹园 清 乾隆 南巡盛典 兰亭 清 嘉庆 泛槎图 兰亭问津 图 0-6 兰亭修禊 在文本传统中的不断再现 续 019
中国园林创作的解释学传统 清 道光 鸿雪因缘图记 红桥探春 清 道光 鸿雪因缘图记 猗玕流觞 紫禁城宁寿宫花园禊赏亭流杯渠 静宜园璎珞岩清音亭 采自 中国建筑艺术全集 采自 中国建筑艺术全集 图 0-6 兰亭修禊 在文本传统中的不断再现 续 修禊 这一典故正具有 情境 的含义 文人的理解和解释当中得到持续的更新 它如同 体验的贮藏所 审美理解 与转化 既属于历史 也属于当下 属 在其中不断地主动增生 于每一个审美主体的此时此刻 传达出 在这一意义上 可以假设 古代结 合于诗文典故的园林创作与审美 正具 020 建立在 情境 基础之上的解释学式创 作审美对于生命意义的体贴与回归 有一种解释学的特征 通过对诗文典故 更广泛地说 中国古代包括园林在 的援引与理解 园林创作者与欣赏者均 内的环境艺术中有着大量运用语言文字 能移入一种解释学式的情境 在其中既 建立起来的文化 语境 从秦代的摩 获得潜藏在心灵深处的文化归属感 同 崖石刻 汉代的文字瓦当 到明清时期 时也是对传统的唤醒和更新 结合于诗 精雅富赡的楹联题额 装修陈设 语言 文典故的传统园林创作与审美 在历代 文字在环境当中无处不在 图 0-7 所
绪 论 文 化 自 然 的 先 行 : 峄 山 石 刻 秦 李 斯 ( 采 自 福 建 书 画 网 ) 在 宫 殿 环 境 中 引 述 儒 家 经 典 塑 造 历 史 政 治 氛 围 紫 禁 城 交 泰 殿 室 内 ( 采 自 紫 禁 城 宫 殿 建 筑 装 饰 : 内 檐 装 修 图 典 ) 文 字 神 性 力 量 的 具 现 : 吉 语 瓦 当 ( 采 自 中 国 古 代 建 筑 史 ) 图 0-7 文 化 的 中 国 古 代 环 境 021
中国园林创作的解释学传统 兰亭 二字激发于 兰亭修禊 的全部联想 在园林环境中以诗性语言的描述凝固瞬间 体验避暑山庄烟 浙江绍兴兰亭 采自 中国建筑艺术全集 雨楼匾额 清高宗 ( 乾隆 ) 书 采自 清帝与避暑山庄 中国人擅长以文学形式将自然风光 文化 使其具有永恒的价值 泰山摩崖石刻 采自福建书画网 图 0-7 文化 的中国古代环境 续 谓 文以载道 ① 以文化之 ② 文 互渗 影响现实生活 从史前的岩画 在中国始终具有一种特殊的力量 它最 到秦汉的刻石 瓦当 再到今天仍然流 先体现为具有原始巫术意义的祝祷 相 行的春联 文字这一力量在中国文化中 信文字蕴含的神秘事物能够与所属事物 一直延续 而更为重要的是 文 的 ① 周敦颐 通书 文辞 文所以载道也 ② 旧唐书 李纾传 诏曰 帝德广运 乃武乃文 文化武功 皇王之二柄 祀礼教敬 国章孔明 文化与武功 武威相对 即 以文化之 之意 另参 法国汉学 丛书编辑委员会 法国汉学 第九辑 106 页 北京 中华书局 2004 022
绪 论 这 种 神 秘 力 量 在 魏 晋 觉 醒 的 人 文 思 潮 中 被 不 断 地 理 性 化 美 学 化 魏 晋 时 期 言 意 之 辨, 就 是 一 个 典 型 以 王 弼 为 代 表 的 得 意 忘 言 说 为 例, 魏 晋 之 后 的 中 国 哲 学 没 有 去 追 求 文 本 意 义 的 单 一 确 定 性, 而 是 注 重 言 的 隐 喻 与 出 象 的 功 能, 即 用 精 微 的 言 引 发 人 的 联 想, 在 语 言 符 号 的 表 象 之 外 建 构 意 义 活 动 园 林 当 中 的 文 字, 实 际 成 为 文 化 物 质 环 境, 赋 予 物 质 环 境 以 人 文 价 值 的 一 种 手 段, 换 句 话 说, 文 字 将 草 木 泉 石 的 建 构 文 本 化 历 史 化, 让 物 质 性 的 元 素 或 构 成 转 化 为 具 有 媒 介 性 的 象 或 意 象, 从 而 激 发 主 体 联 想, 即 意 的 活 动 这 种 联 想, 非 脱 离 生 活 世 界 的 抽 象 思 辨, 而 是 根 植 于 对 文 本 的 理 解 与 解 释, 表 现 出 一 种 解 释 学 的 视 界 融 合 的 意 义 活 动 这 种 意 义 活 动, 一 方 面 倚 仗 于 引 述 解 释 历 史 典 故, 使 人 在 时 空 往 复 的 运 迈 中 对 环 境 进 行 理 解 和 把 握, 促 成 读 者 的 当 下 与 过 去 和 未 来 的 融 合 ; 另 一 方 面, 利 用 诗 性 语 言 体 验 捕 捉 瞬 间 的 情 感 体 验, 用 文 字 将 瞬 间 化 为 永 恒, 超 越 有 限 的 个 体 生 命 与 无 限 的 历 史 或 宇 宙 的 界 限 然 而, 长 期 以 来, 园 林 当 中 这 种 结 合 典 故 诗 文 情 境 进 行 创 作 审 美 的 解 释 学 式 传 统 却 未 曾 得 到 明 确 的 揭 示, 国 内 国 际 学 界 对 于 这 种 创 作 审 美 的 本 体 论 意 义 和 价 值 也 缺 乏 深 刻 的 认 识 1 自 20 世 纪 80 年 代 始, 西 方 当 代 建 筑 理 论 在 国 内 建 筑 学 界 被 大 量 引 介, 包 括 前 面 述 及 的 建 筑 现 象 学 类 型 学 以 及 后 现 代 主 义 者 的 符 号 学 等, 它 们 突 破 了 现 代 主 义 对 传 统 的 虚 无 态 度, 转 而 强 调 传 统 历 史 文 化 对 于 建 筑 创 作 的 深 刻 意 义, 引 起 了 国 内 学 界 的 高 度 关 注, 而 当 代 解 释 学 作 为 这 些 理 论 的 哲 学 背 景 之 一, 与 现 象 学 结 构 主 义 后 结 构 主 义 关 联 密 切, 也 相 应 地 被 纳 入 一 些 学 者 的 视 界 当 中, 但 一 般 均 是 点 到 为 止, 没 有 进 一 步 深 入 2 自 2000 年 以 后, 国 内 文 科 领 域 关 于 中 国 古 代 解 释 学 的 系 统 研 究 成 果 大 量 涌 现 出 来, 从 整 体 理 论 体 系 的 构 架 到 具 体 史 料 的 挖 掘, 从 方 法 论 的 探 讨 到 中 西 比 较 研 究, 古 代 内 在 具 足 的 解 释 学 传 统 得 到 了 深 刻 的 揭 示 和 系 统 的 论 述 3 它 们 表 明 : 中 国 在 古 代 经 学 文 学 美 学 领 域 有 着 丰 富 的 解 释 学 传 统 而 与 西 方 相 比, 中 国 的 解 释 1 目 前 学 界 就 这 一 议 题 的 成 果 主 要 限 于 论 者 之 前 的 一 些 论 述 如 Zhuang Yue :Performing Poetry- Music: On Confucians Garden Dwelling, From the things themselves: Architecture and Phenomenology, Kyoto,Kyoto University Press, 2012, p373-405. 庄 岳, 王 其 亨, 邬 东 璠 : 中 国 古 典 园 林 创 作 的 解 释 学 传 统, 载 中 国 园 林,2005 (5),71-76 页 庄 岳, 王 其 亨 : 有 人 斯 有 乾 坤 理, 各 蕴 心 中 会 得 无 : 北 海 镜 清 斋 解 释 学 创 作 意 象 探 析, 载 建 筑 师,2003(103),70-73 页 2 王 贵 祥 : 关 于 建 筑 史 学 研 究 的 几 点 思 考, 载 建 筑 师,1996(69) 另 侯 幼 彬 朱 光 亚 先 生 也 均 有 述 及 3 成 中 英 : 本 体 与 诠 释, 北 京, 生 活 读 书 新 知 三 联 书 店,2000 洪 汉 鼎 : 中 国 诠 释 学 ( 第 一 辑 ), 济 南, 山 东 人 民 出 版 社,2003 Zhang Longxi :The Tao and the Logos: Literary Hermeneutics, East and West,Durham,Duke University Press, 1992. 张 隆 溪 : 道 与 逻 各 斯, 陈 川, 译, 成 都, 四 川 人 民 出 版 社, 1998 董 洪 利 : 古 籍 的 阐 释, 辽 宁, 教 育 出 版 社,1993 李 清 良 : 中 国 阐 释 学, 长 沙, 湖 南 师 范 大 学 出 版 社,2001 周 光 庆 : 中 国 古 典 解 释 学 导 论, 北 京, 中 华 书 局,2002 周 裕 锴 : 中 国 古 代 阐 释 学 研 究, 上 海, 上 海 人 民 出 版 社,2003 023
中 国 园 林 创 作 的 解 释 学 传 统 学 很 早 就 强 调 意 义 的 不 确 定 性 文 本 的 开 放 性 读 者 的 主 体 性 然 而, 这 些 成 果 对 于 中 国 传 统 解 释 学 的 研 究 多 是 从 文 本 理 解 的 角 度 展 开, 迄 今 鲜 有 延 及 创 作 方 法 层 次 与 哲 学 层 次 上 的 讨 论 1 此 外, 园 林 的 这 一 解 释 学 传 统 具 有 跨 学 科 的 性 质, 涉 及 文 学 哲 学 美 学 符 号 学 语 言 学 心 理 学 思 维 方 式 建 筑 学 风 景 园 林 景 观 学 等 多 学 科 领 域, 然 而 目 前 学 科 领 域 的 条 块 分 割, 工 科 与 文 科 的 泾 渭 分 明, 使 得 建 筑 理 论 研 究 对 文 科 领 域 的 成 果 不 够 关 注, 对 中 国 传 统 解 释 学 本 身 缺 乏 了 解, 因 此 对 蕴 藏 在 历 史 园 林 当 中 的 创 作 审 美 传 统 的 忽 视 或 误 解 也 就 不 足 为 奇 例 如, 化 用 典 故 的 创 作, 往 往 被 认 为 是 牵 强 附 会 缺 乏 新 意 的 表 现 很 少 有 人 注 意 到 这 种 创 作 方 式 中 蕴 含 的 创 造 性 也 就 是 说, 用 典 其 实 是 因 地 制 宜 因 时 制 宜 的 再 创 造 包 含 了 典 故 的 文 学 艺 术 作 品 是 在 传 统 与 当 下 共 存 的 生 命 连 续 体, 而 人 们 也 正 是 通 过 这 种 方 式 将 自 身 和 传 统 建 立 关 联, 也 推 动 了 文 化 的 再 生 和 发 展 园 林 中 的 点 景 题 名, 是 运 用 语 言 文 字 升 华 物 质 环 境 建 构 精 神 世 界, 却 往 往 被 现 代 人 狭 隘 地 当 作 一 种 纯 粹 的 文 学 化 修 辞 手 段, 而 忽 略 了 其 作 为 园 林 创 作 方 法 的 本 体 意 义 一 旦 被 剥 离 了 文 化 语 境, 丧 失 了 它 与 传 统 历 史 和 生 命 的 关 联, 园 林 的 全 部 价 值 似 乎 就 只 在 于 形 式 语 言 和 视 觉 规 律 的 躯 壳, 这 是 当 代 对 作 为 精 神 栖 居 的 园 林 传 统 的 莫 大 误 解 如 前 所 述, 解 释 学 首 先 是 本 体 论, 它 将 理 解 和 解 释 视 为 人 的 存 在 方 式 解 释 学 同 时 也 是 方 法 论, 海 德 格 尔 关 于 此 在 对 自 身 的 顿 悟, 伽 达 默 尔 由 理 解 文 本 历 史 进 而 理 解 自 身 的 视 界 融 合 的 观 点, 是 两 种 不 同 的 途 径, 或 者 说 是 不 同 的 方 法 的 运 用, 以 实 现 本 体 论 层 次 上 的 自 我 理 解 这 也 启 发 论 者 从 本 体 论 与 方 法 论 的 不 同 层 次 观 照 中 国 自 身 的 解 释 学 传 统 在 乐 的 精 神 观 照 下, 中 国 古 代 艺 术 就 是 一 种 本 体 论 的 诗 性 生 存 和 精 神 栖 居, 是 将 自 身 的 精 神 意 志 寄 托 在 文 学 艺 术 当 中, 从 而 获 得 人 生 价 值 的 实 现, 文 以 载 道 以 艺 载 道, 即 为 此 意 而 在 园 居 当 中 体 悟 自 身 的 存 在, 理 解 人 生 历 史 宇 宙 的 意 义, 远 俗 见 道, 也 是 古 人 建 构 园 林 居 于 园 林 的 真 正 用 意 这 种 能 升 华 人 精 神 境 界 的 环 境 经 营, 正 可 视 为 一 种 能 够 使 人 获 取 记 忆 与 希 望 之 根 的 解 释 学 式 的 创 作 本 书 第 一 章 中 国 园 林 的 本 质 : 精 神 栖 居, 就 基 于 儒 家 文 化 礼 乐 复 合 的 模 式, 将 园 林 与 宫 宅 分 别 作 为 乐 与 礼 的 精 神 实 质 说 清 楚, 阐 明 园 林 作 为 乐 艺 术 活 动 的 集 成 而 具 有 精 神 栖 居 的 本 质, 为 后 文 论 述 中 国 的 解 释 学 传 统 影 响 了 园 林 创 作 与 审 美 奠 定 基 础 第 二 章 解 释 作 为 再 创 造 : 园 林 中 1 顾 明 栋 在 中 国 的 阅 读 与 书 写 理 论 : 走 向 解 释 学 与 开 放 诗 学 一 书 中 对 这 一 议 题 有 论 述 见 Gu Mingdong,Chinese Theories of Reading and Writing, A Route to Hermeneutics and Open Poetics, New York, SUNY Press, 2005. 024
绪 论 的 用 典, 以 温 故 知 新 述 而 不 作 的 解 释 学 精 神 为 核 心, 突 出 其 解 释 作 为 再 创 造 的 实 质, 循 此 梳 理 用 典 这 一 解 释 学 式 创 作 方 法 在 历 代 发 展 的 沿 革, 论 述 园 林 用 典 创 作 传 统 的 形 成 演 变 及 特 征, 并 概 括 出 意 象 物 化 与 意 象 点 化 两 种 不 同 的 解 释 学 创 作 方 法 在 园 林 当 中 的 运 用 : 即 通 过 对 历 史 典 故 的 引 述 或 场 景 的 再 现, 将 园 林 与 个 体 共 同 置 入 历 史 的 脉 络 当 中, 让 主 体 于 无 限 的 时 空 境 域 当 中 观 照 自 身, 在 获 得 和 占 有 前 人 赋 予 文 化 传 统 中 的 意 义 的 同 时, 实 现 自 身 的 超 越, 获 得 一 种 存 在 感 确 实 感 归 属 感, 同 时 也 实 现 自 身 在 文 化 的 传 承 发 展 再 生 过 程 中 的 价 值 第 三 章 得 意 忘 言 : 园 林 中 的 诗 性 语 言 以 传 统 解 释 学 言 象 意 这 一 语 义 结 构 为 主 线, 探 讨 园 林 当 中 言 象 意 的 关 系 及 其 表 意 的 解 释 学 特 征 着 重 指 出 在 园 林 审 美 创 作 中, 诗 性 的 文 学 语 言 与 形 式 语 言 这 两 种 语 言 不 同 形 态 的 运 用 都 表 现 出 解 释 学 的 规 律, 即 以 更 为 精 微 的 言 的 表 层 结 构 来 使 园 林 体 验 更 大 程 度 地 美 学 化 解 释 学 化, 提 升 扩 充 园 林 意 象, 传 达 文 人 对 于 生 命 的 感 悟, 彰 显 意 境, 也 即 承 载 着 无 尽 的 意 蕴 和 体 验 的 领 域, 一 种 艺 术 与 人 生 相 融 合 的 境 界 相 对 于 文 人 园 林, 皇 家 园 林 的 创 作 与 审 美 传 统 长 期 以 来 受 到 较 少 的 关 注 而 事 实 上, 清 代 帝 王 以 儒 家 思 想 为 治 国 之 本, 对 于 以 儒 学 为 主 的 中 国 文 化 传 统 有 着 深 厚 的 造 诣 与 修 养 清 代 皇 家 园 林 的 建 设, 在 某 种 程 度 上, 是 帝 王 作 为 儒 家 思 想 塑 造 下 的 个 体 的 人 实 现 礼 乐 复 合 内 圣 外 王 的 理 想 人 格 的 重 要 媒 介 本 书 第 四 章 即 以 乾 隆 时 期 北 海 皇 家 园 林 中 园 中 园 ( 包 括 画 舫 斋 镜 清 斋 以 及 琼 岛 延 楼 ) 的 建 置 为 例, 通 过 对 诸 园 林 的 主 要 设 计 师 与 欣 赏 者 乾 隆 帝 书 写 的 文 本 解 读 历 史 沿 革 考 证 与 园 林 实 地 考 察, 进 行 深 入 系 统 的 个 案 研 究, 综 合 论 述 解 释 学 影 响 下 的 园 林 艺 术 成 就 简 言 之, 本 书 旨 在 通 过 耙 梳 中 国 自 身 的 解 释 学 传 统, 将 其 与 传 统 思 维 方 式 古 代 哲 学 美 学 理 论 相 连 通, 来 重 新 观 照 中 国 园 林 的 意 义 或 意 境 的 建 构 理 解 与 阐 释, 将 在 西 方 建 筑 理 论 遮 蔽 下 的 中 国 园 林 自 身 创 作 与 审 美 的 解 释 学 传 统 揭 示 出 来, 彰 显 其 艺 术 成 就 和 哲 学 意 义, 从 而 修 补 当 下 与 传 统 之 间 的 裂 痕, 重 建 我 们 的 精 神 家 园 也 正 如 当 代 西 方 与 中 国 传 统 解 释 学 智 慧 所 共 同 认 同 的 那 样, 理 解 过 去 意 味 着 把 握 未 来, 理 解 就 是 超 越, 能 在 对 园 林 传 统 的 重 新 理 解 当 中 获 取 经 验, 而 对 当 代 理 论 实 践 有 所 裨 益, 则 是 论 者 更 进 一 步 的 愿 望 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