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愛與忽略 台灣原住氏族漢語文學選集 論言平之四 { 評論卷 謝世忠 文學創作何其多, 只是, 若未被學院或與學院接近的文學批評 ( literature criticism) 專家專門論及, 它們即使已發表於某處多時, 其下場和學校作文練習寫寫 字, 老師給了個好分數, 然後攜回家里自娛, 並無二致 當然, 講這樣的話, 一定會有人以 太武斷了! J 或 太絕對了! J 批之 畢竟, 文評多半只負責寫學術比較, 論時代文風, 或講個別大家 ; 至於其餘散見的各佳作, 不必有人論評, 依可膽炙人口 我當然也同意此理, 然而, 對像 原住民丈學 這類亟欲在今日台灣爭得書寫位置的 文派 而言, 勢要有文評學者的介入論說, 才能有成功的機會 因為, 原住民文學是一項集體性的社會運動, 文學評論若注意到她, 即表示運動本身之晶質與實力受到肯定 如此, 原住民文學方可建立, 在當代原住民史上, 族人的文學也才具有深度文化創造上的意酒 台灣原住民族漢語文學選集 主編孫大川先生必知道理, 因此才會精心地在 詩歌 散文 及 小說 各卷之後, 以 評論 上下兩卷壓軸 評論 的文章若有強力, 就直接宣示了原住民文學作者作品果真是當下重要文學學術議題 評論 卷收得 15 位作者 21 篇文章, 其中原住民籍者有 3 位 9 丈, 而非原住民籍者則 12 位一人一篇 相較於 詩歌 ~ 16 人 57 首 散文 ~ 17 人 51 文 小說 ~ 13 人 22 篇等各卷合起來共計 46 人 130 種創作, 並且全是 原住民血統 的人與作品, < 評論 之 3 比 12 或 9 比 12 的原住民弱勢比例, 直接顯現者, 就是文學評論學界原住民籍專業學者的闕如 購得七本精美的文學選集, 按詩歌 散文 小說及至評論的順序閱讀, 享受精彩, 自不在話下 然而, 讀者獲有書本之初的乙份邏輯想像, 卻會被繼續讀下去的經驗所瓦解 發生了什麼事呢? 原來是, 我們好不容易從前三卷 130 項創作中認識了 46 位作家, 正期待參考學術界與文化知識界專家對他們的看法, 不想, 閱畢 評論 卷 ~, 就發現了前人落空於後書的情形, 並立即陷入困惑 前人落空於後書 是指, 前三卷 46 人 130 創作, 在後乙卷的人 21 文中, 出現或被論及的比率太有限了, 吾人有如於頁數在四卷中佔第二高位的 評論卷 中 ( 按 評論卷 ~ 216 頁, < 詩歌卷 ~ 390 頁, < 小說卷 ~ 622 頁, < 評論卷 ~ 612 頁 ), 踏了個尋覓前三卷人物作品的空 謝世 ; 盔, 美 l 司 8 隸屬學盛頓大學人教學博士, I 司立合禪大學人辦學系款才是 107
評論卷 文章以原住民文學整體為對象者有 11 篇, 另 10 篇則專論某一或有限 幾個作家作品 想像中, 專論多係針對一人或一文, 那麼泛論原住民文學者總該是 各家各丈面面俱論吧! 且看如下專論的 10 篇所選評之人物作品的統計 表一 評論卷 中的專論性文評 作者篇名選評人物選評作品 楊渡 ( 讓原住民用母語寫詩莫 那能詩作的隨想 莫那能 美麗的稻穗 許俊雅 ( 山林的悲歌一布農族田雅田雅各 ( 拓拔 各的小說 最後的獵人 }> 斯.塔瑪匹瑪 最後的獵人 久久酒一次 山海世界 : 台灣原住民 林正三 ( 孫大川與台灣原住民族文 藝復興運動 孫大川 心靈世界的摹寫 夾縫中的族群建構 : 台 灣原住民的語言 文化與 政治 永遠的部落 : 泰雅筆 記 魏胎君 ( 找尋認同的戰鬥位置一以 的故事為例 番刀出鞘 荒野的呼喚 想念族人 戴墨鏡的飛鼠 王應棠 ( 語言 生命經驗與文學創作試論奧威尼從 雲豹的傳奧威尼.卡露人 到 野百合之歌 的心路斯 ( 邱金士 ) 歷程 雲豹的傳人 野百合之歌 108
券妥與忽略 董恕明 ( 浪漫的返鄉人夏曼.藍波 安 夏曼.藍波安 冷海情深 莫那能 美麗的稻穗 董恕明 微風的力量.大地的芳華一 試論八 九 0 年代台灣原住民 詩歌中重構主體的樣態 阿道.巴辣夫 ( 彌伊禮信的頭一天 想念族人 溫奇 ( 退出 ) 伍聖馨 ( 戰在霧社 陳敬介 ( 冷海中燃燒的生命試讀 冷海情深 }> 夏曼.藍波安 冷海情深 楊翠 ( 認同與記憶一以阿女鳥的利格拉樂.阿 創作試探原住民女性書寫 女烏 誰來穿我織的美麗衣 裳 紅嘴巴的 VuVu} 瓦歷斯 < Bunun 的詩歌斗尹斯瑪哈伊斯瑪啥.話幹單. 衰 山棕月影 的魅 ; 但單. 衰 山棕月影 以上計有 11 人 19 種著作被選評討論 接著再以下表看看泛論原住民文藝的 11 篇內 容中, 到底提到哪些作家作者 作 者 篇名提及作家提及作品 孫 ( 原住民文化歷史與心靈世界 大 }If 能 的摹寫試論原住民文學的可 娃利斯.羅干孫大川莫那能高正儀 ( 溫奇 ) 泰雅腳蹤 久久酒一次 永遠的部落 美麗的稻穗 練習曲 梅雨仍舊不來的六月 109
( 山海世界一 山海丈化 雙月 刊創刊號序文 無無 孫大川 久久酒一次 莫那能 美麗的稻穗 番刀出鞘 孫 ( 原住民文學的困境一黃昏或夏曼.藍波安 八代灣的神話 大 黎明 夏本.奇伯愛雅 釣到雨鞋的雅美人 )I[ 拓拔斯.塔瑪匹 最後的族人 瑪 ( 田雅各 ) 情人與妓女 溫奇 梅雨仍舊不來的六月 夏本.奇伯愛雅 釣到雨鞋的雅美人 ( 文學的山海, 山海的文學 夏曼.藍波安 八代灣的神話 霍斯陸曼.伐伐 玉山的生命精靈 巴蘇亞.博伊哲 庫巴之火 努 ( 浦忠 成 ) 台灣鄒族的風土神話 曾建次 祖靈的腳步 娃利斯.羅平 泰雅腳蹤 莫那能 美麗的稻穗 孫 大 文學的山海, 山海的文學 川 久久酒一次 孫大川 山海世界 夾縫中的族群建構 夏曼.藍波安 冷海情深 黑色的翅膀 撒可努 山豬 飛鼠 撒可努 田雅各 最後的獵人 110
4 年妥與忽略 莫那能 拓拔斯.塔理匹 瑪 美麗的稻穗 最後的獵人 情人與妓女 番刀出鞘 永遠的部落 荒野的呼喚 戴墨鏡的飛鼠 麗依京.尤瑪 娃利斯.羅干 夏曼.藍波安 傳承一走出控訴 泰雅腳蹤 冷海情深 浦 忠 成 利格拉樂.阿女 紅嘴巴的 VuVu} 烏 ( 原住民文學發展的幾回轉折 霍斯陸曼.伐伐 那年我們祭拜祖靈 一由日據時期以迄現在的觀察 依優樹.博伊哲 鄒族的生活智慧 努 夏曼.藍波安 八代灣的神話 曾建次 夏本.奇伯愛雅 霍斯陸曼.伐伐 祖靈的腳步 釣到雨鞋的雅美人 玉山的生命精靈 奧威尼.卡露斯 ( 邱金士 ) 雲豹的傳人 台灣鄒族的風土神話 巴蘇亞.博伊哲 努 庫巴之火 敘事性口傳文學的表述 : 台灣原住民特富野部落歷史文化的追溯 111
久久酒一次 浦 忠 成 孫大川 山海世界 ( 原住民文學發展的幾回轉折 夾縫中的族群建構 一由日據時期以迄現在的觀察 撒可努 山豬 飛鼠 撒可努 尤霸士.撓給赫 天狗部落之歌 ( 田敏忠 ) 赤裸的山脈 ( 台灣原住民文學的去殖民 台灣原住民文學與社會的初步 觀察 莫那能霍斯陸曼.伐伐陳英雄 美麗的稻穗 ( 獵人 域外夢痕 ( 關於泰雅 瓦 歷 霍斯陸曼.伐伐 田雅各 玉山的生命精靈 那年我們祭拜祖靈 最後的獵人 幹諾 斯. 莫那能 美麗的稻穗 ( 從台灣原住民文學反思生態 冷海情深 夏曼.藍波安文化 黑色的翅膀 衰.伊斯瑪哈 單.伊斯立端 番人之眼 戴墨鏡的飛鼠 山棕月影 陳 自召 瑛 永遠的部落 番刀出鞘 ( 文學的原住民與原住民的文 田雅各 最後的獵人 學一從 異己 到 主體 J) 莫那能 美麗的稻穗 夾縫中的族群建構 孫大川 久久酒一次 112
卷, 愛與忽略 傅 大 為 ( 百朗森林裡的文字獵人 柳翱 ( ) 莫那能田雅各娃利斯.羅干 永遠的部落 美麗的稻穗 最後的獵人 <P i 址 l-knyal na Tayal, 泰 雅腳蹤 莫那能 美麗的稻穗 廖夏曼.藍波安 冷海情深 (, 漢 夜未可懼, 何不持炬咸 久久酒一次 遊? 原住民的新文化論述 浩孫大川 ( 原住民文化歷史與心 靈摹寫 廖 戚 浩 ( 原住民文學的困境 : 黃 孫大川 (, 漢 夜未可懼, 何不持炬 昏或黎明 遊? 一原住民的新文化論述 田雅各 最後的獵人 番刀出鞘 孫大川 久久酒一次 荒野的呼喚 彭莫那能 美麗的稻穗 ( 族群書寫與民族 / 國家一論原田雅各 最後的獵人 住民文學 研娃利斯.羅干 泰雅腳蹤 夏本.奇伯愛雅 夏曼.藍波安 釣到雨鞋的雅美人 八代灣的神話 113
泛論文評計提及了 19 位作家的 34 種作品 ( 按, 其中有將文章集成專冊者, 即以該集冊名稱計之 ) 作家中被論及三次者有莫那能(1 0 次 ) (9 次 ) 田雅各 (8 次 ) 孫大川與夏曼.藍波安( 各 7 次 ) 娃利斯.羅干與霍斯陸曼.伐伐 ( 各 5 次 ) 及夏本.奇伯愛雅 (4 次 ) 等 而 34 種作品被討論超過 3 次者包括 美麗的稻穗 > ( 莫那能 ) (1 0 次 ) 最後的獵人 > ( 由雅各 ) (8 次 ) 久久酒一次 > ( 孫大川 )(7 次 ) 泰雅腳蹤 > ( 娃利斯.羅平 ) (5 次 ) 番刀出鞘 > ( ) (5 次 ) 永遠的部落 > ( ) (4 次 ) 八代灣的神話 > ( 夏曼.藍波安 ) (4 次 ) 釣到雨鞋的雅美人 > ( 夏本.奇伯愛雅 ) (4 次 ) 山海世界: 台灣原住民心靈世界的摹寫 > ( 孫大川 ) (4 次 ) 玉山的生命精靈 > ( 霍斯陸曼.伐伐 ) (3 次 ) 及 夾縫中的族群建構: 台灣原住民的語言 文化與政治 > ( 孫大川 )(3 次 ) 等 綜合上述所列被集中閱讀的作家及作品, 大致可分成兩大類 其一是可歸屬於母語文學和口傳文學範疇的 泰雅腳蹤 八代灣的神話 釣到雨鞋的雅美人 及 玉山的生命精靈 > 其二則是其它分屬詩歌 散文 和小說等文類的典型文學創作 在這兩類 原住民文學 中, 前者被提及的次數有 24 次, 後者則被論及 69 次, 相差將近三倍 更重要的一點是, 提到第一類母語口傳文學作品的, 多為原住民籍 ( 如孫大川 浦忠成 及 ) 文論家, 一般漢人學者 ( 彭小冊除外 ) 則明顯地只注意到第二類典型文學作品 再回頭看看專論型評論的景況 ( 即表一 ), 以茲比較 結果答案是, 9 位作者 10 篇文章中所提及之 11 作家 19 著作, 竟無一與母語或口傳文學相關 總之, 包括泛論和專論在內的所有文論專家, 顯然均焦點於創作性文學 初步的結論因此可歸納如後 : l.~ 乏論型文論專家明顯地比較注意創作文學 2. 泛論型丈論專家凡有注意到母語口傳文學者, 多半自己就是原住民 3 專論型文論專家從未以母語口傳文學進行評論 4 簡而言之, 創作文學是主流, 母語口傳文學則不僅次要, 而且幾等於可有可 証 114
眷妥與忽略 可有 係指原住民籍文論專家以自主文化體驗出發, 積極強調母語口傳, 因為它們是 'f 專統 J 是 認同 J 是文化特色 可無 J 則代表文學評論市場上母語口傳的失落 原住民文學 若要爭得位置, 在前述基礎下, 勢必只能繼續精緻化創作作品, 以求得到丈評青睞 今日續有志氣之人仍在全力呼籲母語口傳價值, 無奈終是緣木求不得魚, 或只能族群小眾場域寧靜自賞的了 多數丈論專家大作即使辭藻美麗, 學理豐盛, 卻見材料簡單 材料簡單 係指, 作者們不是常只看到有限的作品, 就急忙概化整體原住民丈學, 就是一直目光於特定幾位作家作品 概化 和 特定 的問題, 前節整理各表內容應己可說明, 有請讀者女士先生自行往上頁盤點 此處可再補充一證, 那就是 詩歌 散文 及 小說 三大卷的 46 位作家, 在 評論 } 21 文中, 有 21 位從未被提到, 另有 2 位只被非常輕淡的舉名 這個現象只可能有如下四個理由 : 1. 評論文章完成於這些作家創作之後, 故來不及提到 2. 創作作品水準不足, 未能超越總是被眷愛提論的特定幾人幾文, 故不值一寫 3 丈評專家不夠用功, 看不完全數, 就直接下筆, 因此一手資料總是不足 4 丈學選集主編因特定理由, 割愛了曾有討論大批作品的評論文章 總之, 美麗辭藻加上豐盛學理的文章面貌, 自然成功地掩蓋了只見單人或單篇稀疏點綴之作品材料的缺點 被眷愛的文章, 當然可能是經典, 慧眼獨到者, 都會注意到它們 但單以之作為原住民文學的代表, 郤似有過度代表之嫌 ; 而被忽略的作品, 實質上精彩大作亦不少, 它們原本可豐富原住民文學被識而得之的內涵, 如今卻只能落寞一旁 評論人若果不看到縱時限動態發展的全部, 就等於視歷史而不見 換句話說, 只有廣闊博論所有作品, 從較早期到今天, 整系全脈地觀察分析, 方是成功的文學評論, 從中建構而出的原住民文學才能明白公道 原住民文學讀起 來不一定就要 精神唯美 苦痛生命 悲情昇華 J 然後再站出來戰鬥一 場 只是目前文評專家華麗藻彙下的原住民作家個人 原住民族群 及原住民歷史 文化似乎就是如此 他們言說文字作品, 建構了 苦難 與 悲淒 J 也道盡生命 的唯美昇華 最後, 我們都看到文論學者肯定 作家英雄 勇於文學講話的武態語 言 這些種種即使閱讀暢快, 卻是建立於有限作家作品的結語 我和大家一樣, 會 115
眷愛被眷愛久久的老牌作家作品, 但更願大聲提醒學人們看到被忽略也夠久了的新生代作家作品 ( 原住民籍的文評家人數明顯不足, 換句話說, 就是原住民在文學學術界人口寥寥 這是大弱點, 應戮力改善 依經驗, 原住民籍文評家 ( 如浦忠成 ) 較能廣面地關照舊新作家, 此類文評若得以量多, 即能正面刺激提醒學院, 那麼, 忽略的現象當可大大減少 ) 0 r 眷愛 與 忽略 雖仍是今況, 但未來應全數都是眷愛 眷愛的更高層次還包括對母語口傳文學的興趣 今後創作文學每一冒頭作家 作品都是寶, 她 ( 他 ) ( 它 ) 是原住民文學運動洪潮的健將, 應該給與位置 至於 母語口傳方面, 原住民籍文論學者既積極為其文學定位, 任何人文學者尤其是文評 教授和口傳歷史文學田野常客的人類學家, 更應同理心地予以全力支持 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