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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國政治大台灣文研究所 碩士位論文 指導老師 : 孫大川教授 政 治 大 國 泰雅族作家 游霸士. 撓給赫 ( 田敏忠 ) 作品研究 o egch 研究生 : 謝佳源 st 中華民國一百零二年九月

2 目次 第一章緒論第一節研究動機與研究目的... 1 第二節研究界定與方法... 3 第三節先行研究回顧... 6 第四節章節架構安排... 9 國 第二章生平與創作背景 政 治 大 第一節生平簡介 第二節創作背景與時代對應 一 激動的時代, 機動的邊境 從番仔到原住民 二 以筆從戎, 力去汙名 o egch 第三節小結 第三章游霸士. 撓給赫作品敘事內涵與修辭 st 第一節對日抗爭的歷史題材運用 第二節出草 戰爭與文 第三節古色古香的文字風格 第肆章游霸士. 撓給赫作品中 自省 與 自建 的精神第一節前言 第二節 自省 於死亡 黃昏意識的轉化 一 黃昏意識 二 自省的寄托 第三節從污名到釫鳴 部落精神的建 II

3 第四節小結 第伍章結論 參考文獻 附錄一 : 游霸士. 撓給赫生平寫作年表 政 治 附錄二 : 游霸士. 撓給赫相關訪談整理 大 附錄三 : 游霸士. 撓給赫手稿影像 附錄四 : 未收錄作品整理 國 附錄五 : 天狗部落之歌 與 赤裸山脈 艱澀字詞與成語整理 o egch st III

4 摘要 本文首先從游霸士. 撓給赫的年表編纂開始, 包括其生平事蹟 歷經歷, 以及創作起迄, 特別搜尋未被收錄的作品和記錄上的滄海遺珠, 以期建最為 完整的系譜 ; 另外, 專注爬梳作者創作年代的時空背景, 聚焦在原住民運動及 原住民文出版概況, 以便對應作家可能受到的影響因子 這兩大脈絡完成 政 治 後, 交相重疊觀看, 析探其中可能存在的互文性 ; 此外, 也會透過親友間的口 訪, 補足生平概述中的缺漏 最後, 整併上述所有成果為文本分析的基底, 採 大 國 多重視角的原則對題材內容 語言邏輯 架構肌理, 以及情感條件做一客觀性 的研究, 得到研究成果之後, 將游霸士. 撓給赫的創作屬性及成就擲入原住民 文史的大流中, 探究其創作屬性的象限落定, 再徹底將其定位, 賦予游霸士. 撓給赫一個完整的評價 o egch st 關鍵字 : 游霸士. 撓給赫 原住民文 原住民運動 IV

5 第一章 緒論 第一節 研究動機及研究目的 爬梳原住民漢語文創作歷史 以及各種相關研究論述 筆者發現目前界關 徹底地解決 諸如語言特色與敘事手法等面向都有可以再開拓的空間 文研究中 注的方向多半聚焦在文化研究的議題層面上 然而許多與文性相關的問題卻未被 國 無論是同質性 異質性 亦或是價值性的比較 皆須有充沛的個案研究做為基底 如此一來才有可能進一步建築成各種高樓大廈 況且歧異性愈高發展的向度就越 廣 而就歧異性本身的定義來看 早已經包括兩個或兩個以上具不同特色樣本之比 st 較結果 這些獨的樣本 在此多樣的生態之中各佔著不可撼動的地位 正是因為 o 他們特異個性 使這片土地能由一棵樹苗到一座森林 因此 無論從廣義的文研 究範疇 或是狹義的原住民漢語文研究來看 作者專論 的重要性皆是不言而喻 的事實 再者 經典 是經過反覆地閱讀而成的 研究者的責任是在挖掘與解剖閱 egch 讀的各種可能 如儼然已是臺灣經典作家的余光中 黃春明 白先勇 以及七等生 等人的專論論文至少都超過十篇 其他相關評論更是遍地開花 是故 將研究視角 轉向作家作品本身 不僅可以進入原住民文的本脈 更可以從這些探索中 打造 經典的條件 筆者於原住民漢語文史的大流岸邊發現泰雅族作家 游霸士 撓給赫 田 敏忠 其創作時間始於 1983 年終於 2003 年 二十年間一共出版了 天狗部落之 歌 與 赤裸山脈 兩本小說集以及 高砂王國 與 泰雅的故事 兩部口傳文史 譯作 作品 斷層山 曾得過第一屆山胞文藝創作小說佳作獎 於報章雜誌亦有過 不少的作品發表 游霸士 撓給赫的作品內容不僅具有原運傳承下的控訴性格 1

6 更從中理出 自省 的脈絡, 此外, 兼具對部落歷史 精神以及習俗的再詮釋, 以及瞄準教育政策與都市化對於原住民的種種傷害, 將其作品相互串連, 幾乎可以成為一部氣勢磅礡的戰後原住民史 謝世忠在 2004 年的統計觀之, 當時者對於原住民文的 作者 研究絕大多以拓拔斯. 塔瑪匹瑪 瓦歷斯. 諾幹 夏曼. 藍波安 莫那能 利格拉樂. 阿女烏 亞榮隆. 撒可努 游霸士. 撓給赫, 以及孫大川等人及其作品為專論對象 1 ; 將時序拉回至今日, 以上八位被列為熱門作家中, 卻只有游霸士. 撓給赫一人未有位論文的作家專論, 而單篇論文數量也只從原本的兩 篇增加到四篇 ; 然而就其以高中國文老師身份使用漢化極深的文字書寫部落文化生 政 治 活 作品題材從日治時期至現代都會皆有涉獵, 以及對部落口傳歷史的再翻譯不遺 餘力等面相觀之, 皆有徹底討論之必要 以研究價值的面向而言, 游霸士. 撓給 大 國 赫的創作內容中富含的多元性, 可以說是原住民族認同趨勢的縮影, 無論是現實書 寫, 反思部落消逝文化, 或者是批判都市化後原住民族被留置社會的黑影角落, 都 是原運後原住民族文的較常觸及的主題, 最值得注意的即是歷史書寫, 此乃殖民 o egch 地文中常有的特色, 例如日治時期台灣文的開端即是建在寫實手法上, 運用 記憶勾勒 建已然 抑或即將逝去的風俗文化, 來達到抵制大敘述的目的 ; 原住民民族從滿清以降, 即不斷地受到統治者政策上的脅迫與同化, 縱使身於民主的當代, 也因為本身沒有文字系統, 而被這凡事都文字化 口說無憑的世界給邊緣化, st 發聲權長期受到漠視 ; 民國七〇年代搭上黨外運動的列車, 原住民族覺醒自身文化已大部分因為國家政策使然瀕臨消逝, 漢文化中心的社會所帶來的影響重大, 各個族人開始記錄影像語言 書寫文化, 以及創作藝術, 為的就是重新拿回主權, 一種原住民族血液裡感知與記憶的再現, 而不再是 他者 觀看的搶奪 歷史書寫於此處佔有相當大的地位, 以往沒有文字且不諳漢文的原住民族, 歷史 風俗 祭儀等各種文化皆只能透過口耳相傳, 表述的自由因此被文字使用者剝奪, 形成了許多偏見 不符現實刻板印象產生, 是故, 原住民族文興起後, 歷史書寫的地位一直屹 1 謝世忠, 山海文化 雜誌創與原住民文的建構, 收於 臺灣新文發展重大事件論文集 ( 台南市 : 國家文館, 月 ), 頁

7 不搖 也連帶使得報導文的力量與用途被此一領域廣泛使用 游霸士 撓給 赫的小說中對於日治時期以及國民軍政府時期的歷史都有觸碰 以部落耆老口述的 材料為根基 一反官方史料中的獨斷專絕 重新刻畫新的歷史面貌 也替原住民族 當下的堅持與矛盾作了平衡定位 見到在原民文滔滔大流中的滄海遺珠 驅動要 去好好開發 雕琢這塊璞玉的使命感與日俱增 是故 決定以游霸士 撓給赫的作 品研究為碩士論文的主題 期望不僅能藉由研究重新定位他的作品價值 也希望能 開啓更多閱讀的可能 治 政 第二節 研究界定與方法 大 國 臺灣經歷日據時期 以及國民政府時期兩種不同的政經文化統治 語言政策的 轉換曾經對作家造成莫大的衝擊 因此形成了五 年代初期的沈默地帶 爬梳台灣 文史建構時的選材 寧願在這噤聲時代中放大特有的台灣作家 如 鍾理和 鍾 o st 肇政 陳獨秀 等人 也不願多納入一位非台灣裔的作家 這即是台灣文史上 最根本地堅持 身份說 尤其在啓蒙或是匱乏的境遇之中 身份 的定位更是 直接與 主體 劃上等號 雖然 題材說 有著更多兼容並蓄的可能 也確為成就 egch 文盛世所不可缺乏要素之一 但是 主體的骨幹若是沒有構築穩固 最後各種形 體質量不一的血肉會逐一壓垮根基 自為王 屆時將無從討論起 所以 筆者認 為所謂的 身份說 應當不只用於詮釋原住民文而已 更應該在論述時試圖與漢 人文史做ㄧ合理切割 浦忠成於 2009 年時完成大作 原住民文史綱 從原住 民口傳歷史 傳說 禱詞 祭儀等傳統出發 將原住民的文化獨出來敘述 開出 原住民文史 的先聲 在文化 歷史 以及生活世界都有相當差距的原住民族 與漢人 著實沒有相互依附的必要 特別是在原住民文尚還在建構的階段 應當 在 身份說 的基礎上 獨討論原住民文 不應該將之編在台灣文裡面 它 3

8 是一個 特區 的屬性, 與台灣文的關係是 聯屬 而非 納編 2 因為教育等漢化制度的普及推行, 討論原住民作家, 很難可以完全的與漢文化切割完整, 又歷史文化上各種不同痕跡腳印多半與漢人緊緊相連, 透過此所積纂的意識形態在在於作品中的字裡行間浮現, 所以研究原住民文時, 清楚地掌握這些脈絡是必要的 然而, 正是因為建構一個完整的文史勢在必行, 如何在漢文化籠罩的背景下清楚的 定位 就顯得格為重要 要如何成為大範疇之中的獨單位, 者往往沒有清楚的將問題界定完整, 如獨討論原住民文的內容 意義 價值 等 ; 但在大論述底下卻還是將其視為台灣文的一脈, 若按照這樣的邏輯, 倘若我 政 治 們欲將莫那能定位, 就必須得與民國八〇年代的詩人一同比較才算平等 ; 但是多半 者皆以先入為主的觀念, 在認知兩者相異的條件下, 忽略界定及釐清的重要性, 大 國 草率的將原住民文獨出來論述 筆者以為這樣 先入為主 的動作背後不僅是 有別於漢人 特別 的歧見外, 更是對於認同原住民文乃台灣文史一支的這種 說法的弔詭反動 ; 雖然歷史 文化 血液都有甚大的差距, 但是共同生活在同一塊 o egch 土地上的事實卻是不爭的, 文乃是生活體驗的總結, 將原住民文併入臺灣文 史上討論, 在客觀上而言並無不可 ; 但是, 觸及到 比較 的問題時, 必須回到原點去觀看出發位置的差距才是根本解決之道 民國七〇年代剛點起因為原運的火苗而燃燒起的原住民文, 在短短期間之內就算燒得如何旺盛, 究竟要如何與已千錘 st 百鍊的台灣漢文文抗衡呢? 若是一同置入相同的場域比較, 必定會在不同的美觀點下被漠視, 況且原住民文雖然是以漢文書寫, 但是其血肉 骨幹都與漢文文有相當的差異, 若是一昧的以相同標準審視, 絕對無法凸顯其中的特色 是故, 筆者以為研究原住民文的首要任務, 便是釐清 定位 的問題, 正是因為本質上的差異, 所以獨將原住民文置入自身的脈絡中論述, 才更能夠觀察到其中的特色與變化, 雖然是台灣文的一支, 但是由於性質以及出發點的不一, 所以應該分開探討, 才得公允 2 瓦歷斯. 諾幹, 台灣原住民文的去殖民, 收錄於 台灣原住民族漢語文評論選集, 頁 131 4

9 本文將以作家專論定位 以泰雅族作家 游霸士 撓給赫生平所有的作品為 討論範疇 文作品部分包括 1995 年由晨星出版社出版的短篇小說集 天狗部落 之歌 1999 年由晨星出版社出版的 赤裸山脈 翻譯作品部分包括 2001 年由晨 星出版社出版的 高砂王國 北勢八社天狗部落的祖靈傳說與抗日傳奇 以及 2003 年由晨星出版社出版的 泰雅的故事 除了文本分析之外 筆者擬在時 代背景的歷史脈絡上加以爬梳整理 再將作者作品置入比對 試圖釐清其 創作動機目的與受容改變 是故 對於民國七〇 八〇年代的時空背景 以及原住民運動等相關論述皆會納入本文的研究範疇之中 此外 作家作 品中所呈現的原鄉景貌 傳統慣習 以及口傳歷史 筆者也會透過實地的 口訪來建第一手資料以方便確認其輪廓 期求能因此補足文本分析上的 國 侷限 容納更多種的對話的可能 方法部分 本文首先從游霸士撓給赫的 年表編纂開始 包括其生平事蹟 歷經歷 以及創作起迄 特別搜尋未 被收錄的作品和記錄上可能遺漏的滄海遺珠 以期建最為完整的系譜 st 另外 專注爬梳作者創作年代的時空背景 特別聚焦在原住民運動及原住 o 民文出版概況 拉出一幕擬真的場景 以便對應作家可能受到影響的因 子 這兩大脈絡完成後 交相重疊觀看 析探其中可能存在的互文性 此 egch 外 也會透過親友間的口訪 補足生平概述中的缺漏 以期能得到更多可 信的材料 最後 整併上述所有成果為文本分析的基底 採多重視角的原 則對其語言邏輯 架構肌理 情感條件 以及題材內容做一客觀性的研究 得到研究成果之後 將游霸士撓給赫的創作屬性及成就擲入原住民文 史的大流中 探究其重量將於何種象限落定 再徹底將其定位 賦予游霸 士 撓給赫一個完整的評價 5

10 第三節 先行研究回顧 關於游霸士 撓給赫的作品專論 至今僅有簡嘉男 錚刀鳴槍 泰雅之聲 試論游霸士 撓給赫 天狗部落之歌 一書 3 黃淑芬 歌詠泰雅勇士 天狗 部落之歌 4 萇瑞松 日落大地的遺民身體 論泰雅族田敏忠的原住民小說 5 以及武芳羽 擺脫悲情 論游霸士 撓給赫的作品 6四篇期刊論文 而單篇的 位論文專論在本文之前則尚未有人完成 雖然在原住民漢語文相關的綜論7或主題 式8的位論文中不乏出現關於游霸士 撓給赫的作品論述 但其尚屬片面 零星 無法自成一格 為數眾多的引用借提固然足以證明其作品價值的意義 然而 筆者 礙於能力有限 僅能挑選論點較為完整清析的文章作為建構本文主幹的素材 以下 國 將對這些專書 位論文 以及期刊論文耙梳整理 專書方面 呂慧珍在 書寫部落記憶 九〇年代台灣原住民小說研究 一書 中 不僅介紹了九〇年代台灣原住民小說家及其作品種類特色 更透過實地的專訪 o st 留下珍貴的口述資料 其中 人如其文的泰雅作家 訪尤霸士 撓給赫 田敏忠 的紀錄 更是為作家生平概述 文理念以及著作年表收集的沙漠地帶注入不少甘 霖 此書乃由作者 2001 的碩士論文 九〇年代台灣原住民小說研究 改編出版 egch 因為觸及的作家種類繁多 光引介生平及創作內容就佔去大半篇幅 導致真正析論 的部分過少 留下許多可以對話的空間 如評介游霸士 撓給赫作品時 採獨的 文本分析 並未將其作品置入歷史文化的大脈絡中探究 不免捉襟見肘 其次 關 於作品掌握並未完整 如口述資料提及三篇未收錄但有發表過的作品 於文中皆未 本篇發表於 原住民文的對話研討會論文集 台北市原住民事務委員會 頁 本篇發表於 原住民文的對話研討會論文集 台北市原住民事務委員會 頁 本篇發表於 第 27 屆中區中文研究生論文發表會 東海大中文系主辦 2005 年 11 月 27 日 本篇發表於 中國現代文 第 10 期 月 頁 此處乃指綜合敘述 如呂慧珍 九〇年代台灣原住民小說研究 和魏貽君 戰後台灣原住民的 文形成研究 等觸及較長時空背景以及較多作家作品討論的論文 此處乃指採某種文主題類型如祭儀書寫 都市書寫為研究分界的論文 6

11 視為論述資料 ; 最後, 評價的角度過於狹隘, 論述多半出於主觀思維 ; 如對游霸士. 撓給赫作品僅以一句 過於直白 下結, 未清楚交代評價的美標準以及援引根據 位論文方面, 賴桂如在 美麗的達戈文 : 台灣原住民漢語文中族語運用之研究 以孫大川主編的 台灣原住民漢語文選集 中各類型文作品為樣本, 從文本中族語翻寫種類範疇 書寫形式 閱讀效果以及修辭等面向 9 析論這些族語翻寫帶給原住民漢語文什麼樣的色彩 其中對於游霸士. 撓給赫作品中族語翻寫的資料, 有相當清楚的整理與介紹, 為原住民文相關研究別開生面 儘管此文在字詞 間相互滲透的現象下足了功夫, 卻較少論及其書寫動作中潛藏的意識思維, 畢竟文 政 治 字只是思想和語言的工具, 工具是被動的產物, 還得看使用者的操作意念才能定位 其價值 大 國 陳秋萍在其論文 原住民文中的自我認同與主體建構 10 中, 針對原住民各 類文作品做一脈絡性地爬梳, 試圖從中探析主體建構與自我認同的因子 其中對 於游霸士. 撓給赫的作品內容精神, 有開啟珍貴的評論意見 ; 然而, 此論 o egch 文乃以議題先行, 也就是有一研究主題為條件去檢驗所欲評析的素材, 於 術研究上固然推陳出新, 但是對於個別作家研究的展開助益卻有限度, 其主題限定面向的開闊 題材繁雜又決定了論述的深淺, 因此, 對於游霸士. 撓給赫雖然有獨特的見解, 卻無法提供更深廣的論點 st 徐時福在其論文 台灣原住民的都市書寫 11, 以 都市書寫 的概念主題探究台灣原住民文中廣被採納的母題, 透過對相關作家作品的文本分析, 進一步挖掘背後母體建構的希望與絕望, 可以說為台灣原住民文研究拓寬了疆土 然而, 論文雖然擴展了研究的可能, 卻未用力將論述至深, 如對游霸士. 撓給赫的評析就過度流於表面, 雖然對其背後精神層次有所爬梳, 卻僅能只是粗略地帶 9 賴桂如, 美麗的達戈文: 台灣原住民漢語文中的族語運用之研究 ( 東華大民族發展研究所碩士論文,2009.7), 頁 10 陳秋萍, 原住民文中的自我認同與主體建構 ( 台中 : 靜宜大中國文研究所碩士論文, 2002) 11 徐時福, 台灣原住民的都市書寫 ( 台北 : 私佛光大文系碩士班碩士論文,2006) 7

12 過, 關於時代背景 歷史文化, 母體形貌等的對位閱讀顯得缺乏, 難以支撐其論點所預估之重量 期刊論文方面, 簡嘉男 錚刀鳴槍, 泰雅之聲 試論游霸士. 撓給赫 天狗部落之歌 一書 一文為目前最早論及游霸士. 撓給赫作品的論文, 作者就 天狗部落之歌 一書中的作品分析, 發現相較於許多原住民作家作品中常出現的共性 控訴與抗爭而言, 游霸士. 撓給赫的作品中卻更著重在泰雅族歷史的紀錄與建構, 從視野與格局觀之, 自有其思考族群內在生命的審視意義 12 此外, 作者也歸納出 游霸士. 撓給赫創作上的三個特點 : 一是深於漢字系統的遣詞造句 ; 二是多層細膩 政 治 的描寫手法 ; 三是作品常帶泰雅的文化風貌 13 以上三大發現為日後研究奠下穩固 的基礎 ; 然而, 此間游霸士. 撓給赫第二部短篇小說集 赤裸山脈, 以及第一本翻 大 國 譯著作 高砂王國 北勢八社天狗部落的祖靈傳說與抗日傳奇 皆已出版, 雖然本 文研究範圍已設限於 天狗部落之歌 一書 ; 但若能以整體創作脈絡來觀察其作品 特色, 該會更加客觀完整 o egch 與簡嘉男 錚刀鳴槍, 泰雅之聲 試論游霸士. 撓給赫 天狗部落之歌 一 書 一文同一時間場次發表的是黃淑芬 歌詠泰雅勇士 天狗部落之歌 一文, 本文概略性的整理了 天狗部落之歌 中小說的創作手法及種類, 而後未再依此申論, 也未提出較為具體的研究觀點 相較於簡嘉男與黃淑芬綜論式的研究, 萇瑞松 st 在其論文 日落大地的遺民身體 論泰雅族田敏忠的原住民小說 中對游霸士. 撓給赫的小說提出 黃昏意識 的觀點, 並藉由此放大析論游霸士. 撓給赫作品中對母體文化即將滅絕的無力感 此創見出一條清晰的研究脈絡, 有助於沉澱作品中的訊息 ; 但是, 以生死對的的絕對悲觀悲情的角度來定義游霸士. 撓給赫作品, 不免顯得武斷, 也掉入了 漢人思維 的陷阱, 未能客觀的發揮 黃昏意識 於作家身上的特殊意義 固然許多原住民作家對於母體文 12 簡嘉男 錚刀鳴劍, 泰雅之聲 試論尤霸士. 撓給赫 天狗部落之歌 一書, 收於 原住民文的對話研討會論文集 ( 台北市原住民事務委員會,2001.8), 頁 簡嘉男 錚刀鳴劍, 泰雅之聲 試論尤霸士. 撓給赫 天狗部落之歌 一書, 收於 原住民文的對話研討會論文集 ( 台北市原住民事務委員會,2001.8), 頁 112 8

13 化的復振充滿憂慮 甚至直接將其視為已經亡逝的狀態 但是 爬梳游霸士 撓 給赫作品後 我們不難從歷程與轉變中看出他積極復甦文化的實踐步驟 因此 黃 昏意識 對作家而言除了絕望之外 更有燃起希望之火種的意義存在 武芳羽 擺 脫悲情 論游霸士 撓給赫的作品 一文延續了簡嘉男的觀點 具體而微的呈現出 作家筆下的主題 文中提及游霸士 撓給赫的作品有別於早期原住民文以 控 訴 為單一的基調 呈現出三個主題 一 拋開外貌上的自卑 塑造本族引以為傲 的樣貌 二 挑戰官方歷史 重新書寫本族歷史 三 超越 控訴 以 自省 為 救贖14 此處分類較簡嘉男而言更加具體 已能將作家與眾不同的特色凸顯出來 最特別之處莫過於力排原住民作家們書寫的共性 控訴 強調唯有深切反省 進而思索改善的辦法 才能衝破逆境 15 國 從先行研究回顧中 可以理解到游霸士 撓給赫的作品除了因漢化較深具 有卓越的漢語書寫能力外 也能在題材上別開生面 獨異於其他同期的作 家 雖然現有研究資料尚未豐足 但是 許多深具啟發性的論述已伏於其 st 中 想必若是將其與文本及時代背景等因素多方交疊 定會顯現更多價值 o 是故 筆者擬以這些研究基礎為起步的墊腳石 除了整合論點以外 再從 中繁衍出更多對話的空間 以期能將游霸士撓給赫的作品專論處理至善 e g c h 第四節 章節架構安排 本論文分成五章 第一章是緒論 第二章是游霸士 撓給赫生平介紹 第 三 四章分析游霸士 撓給赫的文本 第五章是結論 第一章緒論 主要透過研究源起 研究範疇 研究方法 前行研究回 武芳羽 擺脫悲情 論游霸士 撓給赫的作品 中國現代文 第 10 期 頁 185 武芳羽 擺脫悲情 論游霸士 撓給赫的作品 中國現代文 第 10 期 頁 198 9

14 顧 內容架構等小節, 說明研究動機與研究取向, 並且對於後續章節的脈絡走向提供粗略的肌理模版 第二章為游霸士. 撓給赫生平介紹, 即對於此作家的生平概況以及創作背景, 包括其年表編纂 作品刊誤, 以及創作的內外因素做一完整的梳理動作 本章主要希望將作家生平的年表與創作背景的內外因素重疊一起探查, 理解其中可能存有的互文性, 以求拓寬文本中的歧義性, 進一步的挖掘作家書寫的底藴 此外, 本章除了確認游霸士. 撓給赫 地老天荒薩 衣亞 此書的真偽, 更會對稽查過程中發現的訛謬勘誤 政 治 第三章為分析游霸士. 撓給赫作品的敘事內涵與修辭, 本章共兩小 節 : 第一小節為 對日抗爭的歷史題材運用, 此節分成兩部分進行, 第 大 國 一部分 高砂王國 中 鏖戰年代 的口傳歷史, 是先以 高砂王國 鏖戰 年代 中的戰爭類型口傳史料為分析對象, 釐清其中敘事結構與精神內容 的梗概, 然後對照游霸士. 撓給赫作品戰爭類型的歷史小說與之的承接與 o egch 轉變 第二部分 出草 戰爭與文 擬就前第一部分中的論出發, 從 敘 事結構 與 精神內容 兩大面向分析口傳文本, 從其共同性分析其中慣用的具體架構與部落精神的延承, 焦點放在分析 千倆山百秒戰 南坑山山腹之役 二本松攻防戰 等三篇記載戰爭事件的口傳文本敘事結構, st 以 出草 中規定的程序與禁忌等慣習探討其中內部精神內容, 查探其中是否有所繼承與變化 ; 分別從人物 場景 心理等三面向析論 丸田砲臺進出 斷層山 大霸風雲 三篇創作如何咀嚼消化口傳文本的營養, 並且另闢新徑, 轉化成獨組織 第二節 古色古香的文字風格 分成三部分進行, 第一部分與第二部分分別為 天狗部落之歌 字詞分析 與 赤裸山脈 字詞分析, 主要整理這兩本小說集中的各篇作品所使用過的成語及艱澀字詞, 借此證明游霸士. 撓給赫書寫風格受到中國文化深度的影響 第三部分為小結, 乃統合前兩部分的成果總和作者行文風格特色 10

15 第四章開始以戰後原住民漢語文的發展脈絡為參照背景, 透過與作家年表重疊檢視, 再分別以自省與自建的概念析論游霸士. 撓給赫作品 本章共五小節 : 第一小節為 前言, 此節主要將游霸士. 撓給赫的作品所觸及的時代背景依先後順序分為日治時期 現代化時期, 以及原住民意識覺醒時期四階段, 以其年表與當代運動風潮對照 ; 日治時期的文本包括 丸田砲台進出 棄械 大霸尖山, 以及 斷層山, 此四篇小說皆是以日據時期為背景, 以與日警爭執而發生的戰事為題材, 內容梗概以當地的 口傳歷史為底本, 藉由放大情節 加深人物的刻劃, 以及添入虛構的情感 政 治 因子等方式, 揉作出生動活潑的敘事風格 現代化時期使用的文本為 墓 仔埔別墅 與 赤裸山脈, 此處焦點將會放在貨幣主義如何促成部落瓦解, 大 國 以及原住民族在都市生活的境遇兩大層面論述, 針對如何成為 市民, 以 及成為 市民 後的糾結作一完整的爬梳 原住民意識覺醒時期討論的文 本為 : 部落鳥事 尤霸斯和他的兒子 兄弟出獵 最後部落 媽 o egch 媽臉上的圖騰 出草 等六篇作品, 主要集中在書寫部落的範疇, 如節 名最後所言乃成為原住民的階段, 此節分成兩大部份論述, 第一部分使用前二篇文本, 將以部落精神為核心, 觀察作者如何以文字抒發對其變動的感慨, 希望從這些線索進一步挖掘部落回歸風氣於此的發酵狀況 ; 第二部 st 分使用後四篇文本, 試圖分析作者在釐清汙名與傳統分野時, 所使用的方式與自省的態度, 如何從自省到自建 第二節 自省 於死亡 黃昏意識的消長, 將以第一節提及之現代化時期, 以及原住民意識覺醒時期的作品內容進行析論, 內容主要在控訴都市文明的滲透, 嚴重促使部落生活世界的崩解, 前者主要研究文本有 : 墓仔埔別墅 與 赤裸山脈 ; 後者則是 : 部落鳥事 尤霸斯和他的兒子 等四篇作品, 此節不僅析探其中所流露出的黃昏意識, 更欲從其緬懷與批評的語句裡, 疊合出其力求重組其母體記憶原貌的願景, 再合而討論作者在黃昏意識的絕境中, 如何藉由自省得到救贖 此章以分 11

16 類的方式處理文本內容, 一方面是希望能集合作家偏好的類點成組面, 易於藉由共性的相合, 獨出所有的異質, 另一方面則是希望能藉此與歷史同質塊狀階段作更為便利的結合 第四節 從污名到釫鳴 部落精神的重建, 以 兄弟出獵 最後部落 媽媽臉上的圖騰 出草 等四篇小說為文本研究對象, 此區塊將先以 媽媽臉上的圖騰 與 出草 兩篇中從刷洗傳統汙名 正名傳統, 到返身自省以汙名為恥的族人的脈絡, 呼應前兩節自省與自建的脈絡 ; 再以 兄弟出獵 與 最後部落 兩篇文本中對部落精神淪喪的惋惜與力 挽狂瀾的態度, 補充前一節 黃昏意識 的轉向 第五節為小結, 主要將 政 治 前四節的論述歸納整理, 為此章訂簡明的結語 大 第五章結論將總結二 三 四章的概述, 透過各章研究成果的展開, 對游霸士. 國 撓給赫的作品做一總結性的評價, 除了呈現現有成果外, 更會詳細交待研 究的侷限 ; 最後, 再將其價值意義置入台灣原住民漢語文史中與之對話, 企求將其重新定位 o egch st 12

17 第二章 生平簡介與創作時代背景 第一節 生平簡介 游霸士 撓給赫 漢名田敏忠 泰雅族人 1943 年 5 月 1 日出生於大霸尖山下 60 歲 父親田水滿 職業務農 生卒年不詳 母親田柯新妹 為泰雅族大安溪流 天狗部落 苗栗縣泰安鄉梅園村 2003 年 5 月 1 日因心肌梗塞於自宅逝世 享年 16 國 域北勢八社大頭目 GAGI NAOBAS 女兒 生卒年不詳 享年 85 歲 弟弟田敏育 自象鼻國小畢業後未再升 幫忙家中農事生計 游霸士 撓給赫年幼喪父 大舅 達利 卡給 柯正信 將其視如己出 情同父子 這樣的關係間接影響了他日後文 st 創作的題材以及翻譯部落口傳歷史文的契機 長期與日本有木材貿易往來的達 o 17 利 卡給 曾獲日本出版社之邀 以日文撰寫部落的口傳文化 最後他將這本日書的 翻譯權交由游霸士撓給赫實踐 成就了 高砂王國 一書的誕生18 二舅柯正源繼 承外公成為天狗部落頭目 三舅柯正雄 曾為多屆苗栗縣議員 游霸士 撓給赫因 egch 此得以於不同交際場合上認識各界作家 者 以及政府官員19 游霸士 撓給赫自象鼻國小畢業後考上苗栗中後即離開部落求 後直升苗栗 高中 大首年考上臺灣師範大國文系夜間部 隔年考進國文系日間部 據家屬 透露 當年因部落交通不便 大錄取通知單以乃由直升機丟下 從天而降宣佈的 赤裸山脈 封面婦人照即是田柯新妹 生育時曾歷經多次夭折 最後僅剩田敏忠 田敏育兩 兄弟 乃由達利 卡給 柯正信 之友関口達郎推薦出版 此人為 高砂王國 內多處提及的関口先 生之子 高砂王國 內文乃為達利 卡給 柯正信 對泰雅族天狗部落口傳文化的記載 因時空背景 教育的關係僅能以日文書寫 所以本打算由日本出版業者出版 但後決定由游霸士 撓給赫翻 譯成中文 於臺灣出版 參見附錄二 游霸士 撓給赫遺孀 孫思綺 口訪記錄 13

18 好消息 似夢虛幻 而至於大所需隻費及生活費乃達利 卡給請求部落教堂神 父幫忙籌成的20 游霸士 撓給赫自幼聰穎過人 行事沈著穩重 對於陌生事物的 習 不求快速但求準確 十分喜愛聽長輩講述部落的歷史故事 對於傳統習俗的來 龍去脈更是相當熱衷21 行事雖然穩重 但是性格剛烈 但凡遇到不公義的事件 絕 不願息事寧人 就讀師範大期間便曾因原住民的認同問題 與教授激烈抗辯 當 時便暗自期許能為自己的民族貢獻一己之力 去除各方的偏見 初任教於苗栗高中 時 更因校長行政疏失等問題 不惜對簿公堂 雖然最後自己吃上悶虧進而離校 但從未對此不平則鳴的舉動感到後悔22 大三年級時 於師大修習李辰冬教授開設的 現代文賞析 時 被法國作 家普羅斯培 梅里美善於描繪人的 利 慾 技巧 以及忠於現實的創作理念所 國 吸引23 遂開啟對文藝的愛好 更激起以文創作平反原住民污名的念頭 民國七十 二年近入東海文藝創作班小說組進修時 正式將大時期的理念付之實踐 雖然起 步較晚 但一開始就綿延不絕量產 發表之初以 田間 為筆名投稿 後因發現中 st 國大陸也有相同筆名的作者 遂改筆名為 田訥溪 第一篇發表作品 媽媽臉上的 o 圖騰 連載於 1983 年 12 月 8 日~10 日 臺灣日報 副刊 出刊前一天公告於臺中 火車站附近柳川西路口的佈告欄 當時他與其妻走過發現十分開心 除了自信心的 egch 增強以外 更釋放出更多的創作慾望24 以下引游霸士 撓給赫親筆寫至山海文化出 版社的自介信 田敏忠 血統純正泰雅族澤敖利北勢八社薩衣亞人 族名游霸士 撓給赫 公元 1943 年 5 月 1 日出生於北勢八社薩衣亞天狗部落 現轄苗 栗縣泰安鄉梅園村天狗 26 號 天狗部落是苗栗縣泰安鄉南山部落群大安 參見附錄二 游霸士 撓給赫大舅 達利 卡給 柯正信 口訪紀錄 這筆就經費乃 是達利 卡給請託神父幫忙四處籌借而成 參見附錄二 游霸士 撓給赫大舅 達利 卡給 柯正信 口訪紀錄 參見附錄二 游霸士 撓給赫大舅 達利 卡給 柯正信 口訪紀錄 參考 書寫部落記憶 九 O 年代台灣原住民小說研究 一書中 人如其文的泰雅作家 訪尤霸士 撓給赫 田敏忠 的口述資料 參見附錄二 游霸士 撓給赫遺孀 孫思綺 口訪記錄 14

19 溪流域最靠內陸的部落 海拔 800 公尺左右 過去交通不便 但視野遼 闊 現為進出雪霸國家公園門戶 沿途景觀壯麗 頗讓人留連忘返 本 人於 1967 年畢業於臺師大國文系 1990 年 8 月於臺灣師範大國文研究 所碩士班結業 曾任教於基隆市六中 省苗栗高中 私辭修高中 台中明道 大明中 台中監獄培德補校 現任國台中高工國文教師 教生涯垂三十五年於斯 準備於明 92 年 8 月 1 日退休 六〇年代就 讀臺師大國文系時 幸得李辰冬 謝冰瑩等大師面授寫作技巧 八〇年代 在東海大習小說寫作課程 復蒙趙滋蕃 胡楚卿 周芬伶等大師親 自指點 始開始寫作 年出版中短篇小說集 天狗部落之歌 赤裸山脈 二書 2002 年 11 月出版日文漢譯本 高砂王國 北勢八社 國 軼事 凡 26 萬 8 千餘言 2002 年 12 月將出版泰雅 族薩衣亞語原漢對照本 地老天荒薩衣亞 暫名 以上均屬台中晨星出版社出版 現刻編撰泰雅 族薩衣亞語原漢對照對照語料 鬼火閃爍 暫名 不日亦可出書 st 田敏忠秉瑜自身遭遇 小說專針對原住民族被整合於一個國家機制 o 與現代社會大熔爐時 終不免萎縮為弱勢族群 突面臨種族歧視 經濟 剝削 政治迫害 武力剿討 本身社會瓦解 文化崩盤 自然資源枯竭 egch 人心渙散等毀滅性危機處切入 但又必須避免 辭氣浮露 筆無藏鋒 甚 至過甚其辭 而陷入某種宣傳技倆 或只是投合時人 世道澆漓 人心日 下 的社會普遍心理傾向 結果寫出來的作品 不但過於簡化 過於通俗 還難以構成統一的藝術情境 以故向以熱狂的心 揮灑冷峻的筆觸 務從深 層內核反思 力求窺探所有與原住民族有所接觸的人類靈魂深處的奧秘 試 圖鉅細靡遺的呈現 展示給讀者看 讀者評介極富文 人類 社會 考古文化及歷史內涵 其中尋幽探索原住民族悲情宿命 字字血淚 句 句切入原住民族生命底層原本及靈魂奧秘 極具爆炸張力 亦咸認賦有指標 性意義 15

20 近年受語言大師李壬癸 黃美金 張永利等教授鼓舞鞭策 深感原住 民族各族母語 乃我族智能成就的證言 反映一個族群的性格與文化特色 因而語言是民族的族譜 是自我身分認同的線索 喪失自己民族的聲音 猶如喪失靈魂的安宅 死去的不只是語言 民族與文化也隨之死亡 以上 引孫大川教授 語言的死亡 中文版序文字 本人現在正著力於臺灣南島 語系泰雅族薩衣亞地區語料之整理出版事宜 成績正可期待 年 6 月山海文化雜誌社成後 台灣第一份以原住民報導為主體的雜 誌 山海文化雙月刊 於同年 11 月創刊 在厚植台灣原住民文化力量 建原 住民書寫園地的原則上 正式開拓出一片專屬原住民書寫的淨土 順應網 國 際網路的興起 山海文化雜誌社更是將歷年來收集而成的資料庫數位化 方便使用者查閱流傳 筆者在蒐集游霸士 撓給赫生平資料之時 不僅從 此網站獲得許多寶貴的第一手資訊 同時也從當中對照出一項重大的錯 st 誤 網站中游霸士 撓給赫的創作篇目與手稿中的自述完全相同 想必在 o 建的過程中是經過反覆的比對確認 然而 相較於過去歷史的恆常 未 來總是充滿變數的 其中一本當時尚未付梓的書 地老天荒薩衣亞 乃 egch 作家在手稿1中非常篤定即將出版的書名 但是 查遍所有圖書資料庫皆未 有此書的蹤跡 如果單單只有此一線索 或許我們可以大膽的假設此乃作 家筆誤 或者出版計劃的變更 然而 當其他研究者的論述以及引用書目 曾經出現此書時 就會令人更加費解其存在與否的問題 筆者除了繼續在 浩瀚的圖書資料系統尋找以外 更不斷的翻閱游霸士 撓給赫其他相關著 作 終於在 泰雅的故事 序文 美麗的泰雅爾語 中確認此書原本定以 地老天荒薩衣亞 命名 但是因為內容關係 作者最後決定以 泰雅的故事 此名出版 發現此事後 筆者也向晨星出版社詢問 確認從未出版過 地 25 台灣原住民 百年文地圖 網址 16

21 老天荒薩衣亞 這本書 台灣原住民. 百年文地圖 網站上的錯誤是被作家的手稿混淆, 就連當下作家本身也不知未來的變動, 追究起來, 爾後資訊的比對刊誤動作確實有所疏漏 ; 若太倚靠此一平台的資訊, 而無仔細注意此書的流變, 容易犯下以訛傳訛錯誤, 包括李玉華 林逢森 曾有欽, 以及陳芳明都曾在其論述或者引用書目中將 地老天荒薩衣亞 視為一本已出版的書, 若不加以澄清, 此誤恐將繼續蔓延下去 本論文乃以游霸士. 撓給赫作品為主要析論對象, 與作品相關的任何因素皆是成就論述的重要齒輪, 由於作家早故, 資料的真偽虛實有時 實非筆者能力可及 ; 但是, 盡力排除任何瑕疵缺漏, 乃筆者深切的自我期 許 政 治 大 此部分所引的自述對於游霸士. 撓給赫的生平簡介以及創作歷程固然有相當程 國 度的說明 ; 但是, 比如出生 閱讀影響, 以及時代風潮是否衝擊創作的可能都難以 測得, 筆者透過向其遺孀孫思綺及大舅達利. 卡給的口頭訪問中, 得知游霸士. 撓 給赫較為私人的一片, 實有助於為其作品注入更多面向的討論 譬如從事原住民題 o egch 材書寫的原因探討, 以及對於原住民運動暨原住民漢語文的興起, 游霸士. 撓給 赫的態度為何等問題 ; 但是透過口訪資料的整理, 共同呈現他的創作動機中有項屹不搖的初衷, 就是為原住民發聲, 進而衍生紀錄保存的危機意識, 這份熱情, 在自幼與漢文化密切接觸的游霸士. 撓給赫身上更是炙烈, 從求時代開始到出社會 st 工作, 周遭不乏有許多對原住民世界存有刻板印象的眼光亂竄, 飽受其辱的他多次據理力爭到底, 雖然光明磊落 ; 但是, 總是力不從心, 找不到根除的方式 最後, 是寫作為他開啓了一扇光明, 用文字刻下永垂不朽的真理才是力抗污名的良方 26 這從 力抗污名 的初衷正與原運的精神不謀而合, 而由原運刺激開花結果的原住民漢語文也與游霸士. 撓給赫書寫的主題有相當程度上的關聯 雖然我們無法證明其中是否有參與的直接證據 ; 但是就其時空背景的相似程度而言, 實有將其並置觀察的必要, 望能於其中的異同中看到更多作品的歧異性可能, 是故, 於下一小節, 26 參見附錄二 : 游霸士. 撓給赫遺孀 孫思綺口訪記錄 17

22 筆者將以游霸士. 撓給赫的創作背景為主, 比較同時期原運暨原住民漢語文發展景況, 試圖凸顯其作品的歷史地位 筆者透過與游霸士. 撓給赫家眷的口訪, 以及參考呂慧珍 書寫部落記憶 九〇年代台灣原住民小說研究 一書中, 人如其文的泰雅作家 訪尤霸士. 撓給赫 ( 田敏忠 ) 的口述資料, 一一比對出處及相關論述所製成游霸士. 撓給赫的創作年表, 是以作家正式發表過的作品為主, 其中已發表未出版的作品 : 愛人, 我倆共飲這一杯 於本論文附錄處有呈現, 夢魘 以及 山谷吹來的狂飆 等屬未發 表未收錄的作品在此不加以討論 年月事件 國 政 治 o egch 大 1983 年 12 月 8~10 日, 以筆名田間發表小說 媽媽臉上的圖騰 於 臺灣日報 副刊 本年 24 日, 以筆名田間發表小說 愛人, 我倆共飲這一杯 於 臺灣日報 副刊 入東海大文藝創作班小說組進修 教授為趙滋蕃 胡楚卿 周芬苓等 1984 年 1 月以筆名田間發表小說 丸田砲臺進出 於 幼獅文藝 第 361 期 以筆名田間發表小說 兄弟出獵 於 臺灣日報 副刊 1986 年 1 月以筆名田間發表小說 出草 於 文壇月刊 第 303 期 1993 年 本年 作品 斷層山 獲由中華文化復興運動總會主辦, 山胞行政局所承辦之第一屆山胞藝術季 文藝創作比賽, 小說組佳作 1994 年本年以筆名田訥溪發表小說 大霸風雲 於 山海文化雙月刊 第 2 3 期 st 1995 年 1 月 30 日, 小說集 天狗部落之歌, 由晨星出版社出版 本年以筆名田訥溪發表小說 赤裸山脈 於 山海文化雙月刊 第 期 1999 年 5 月 11 日 ~6 月 17 日, 以筆名田訥溪發表小說 尤霸士與他的兒子 於 臺灣時報 副刊 小說集 赤裸山脈, 由晨星出版社出版 2001 年作品 高砂王國 -- 北勢八社天狗部落的祖靈傳說與抗日傳奇, 由晨星出版社出版 2003 年 1 月 30 日, 作品 泰雅的故事, 由晨星出版社出版 將此年表與原住民漢語文發展的概況比照對應, 可以看到游霸士. 撓給赫在每個類型區塊上的蹤跡, 從分類的角度觀之, 民國六〇年代以降, 商品貨幣主義的侵害下, 造成部分原住民族淪為都市裡的血汗勞工與雛妓, 徹徹底底的扛著沈甸甸的汙名往社會的最低下沈淪 這類的精神創傷, 在原住民族的 壓迫史 中恐怕是 18

23 超過重量級的苦痛 街頭運動曾為此奔命 雖然成功引起關注 卻無法從根源救治 根深柢固的偏見 是國家長期以來政策錯誤的遺毒 原住民運動即是要針對行政過 失處提出改革要求 然而 已經形成的汙名除了以國家力量還以 顏色 外 更需 要非官方的力量共同努力 此時 作家的責任便相對重要 這些作者有著相當沈重的歷史文化負擔 所以當他們以原住民身分書 寫之時 便幾乎一致以原住民為其寫作的焦點 絕少突然為賦新詞強 說愁的篇章 這種勇於揭露醜惡 敢於對抗霸道與侵凌而擯棄風花雪 月 無病呻吟之作的態度 是原住民作者務實與擔當的表徵 27 國 早期原住民文的題材多圍繞在 控訴 上面28 這與原運所挖掘出來的種種問題 有相當大的關係 影響之下 淒絕的遭遇成為作家胸口的塊壘 不吐不快 如莫納 能 鐘聲響起時 百步蛇死了 田雅各 情人與妓女 以及田敏忠 赤裸山脈 st 等作品中對自己族人淪為妓女皆發出不平之鳴 而莫那能 流浪 致死去的好友撒 o 即有 以及田敏忠 墓仔埔別墅 更是將原住民勞工於都市叢林中的血汗與淚一一 道盡 魏貽君將這些作家稱作原住民文的 原運世代 egch 是在以原權會做為原權會做為原住民運動的主要動員期間 1984 年至 1996 年 曾以文書寫參與原運的原住民作家 他 她 們的出生年代分佈於 1950 年代至 1970 年代之間 絕大多數是在部落出生 小多在鄰近部落生活 輻射網絡的校完成 並在都市 台灣或外國 接受中以上的教育 也都 分別經歷了方式不一的原住民文化身份自覺過程 個人的第一本文作品也 27 巴蘇亞 博伊哲努 浦忠成 原住民文發展的幾回轉折 由日據時期以迄現在的 觀察 收於巴蘇亞 博伊哲努 浦忠成 思考原住民 台北 前衛出版社 2002 頁 孫大川 文的山海 山海的文 收入孫大川主編 台灣原住民族漢語文選集 評論卷 上 台北 印刻 2003 頁

24 在 1984 年至 1996 年間結集出版 29 原運世代 的這一批作家乃戰後原住民漢語文創作的元老 他們萌生於原運 幾經不同思潮的演變而找到自己的本位 幾乎所有的作家皆跨足不同時期 對於一 項屬啓蒙時期的文來說實屬相當難得的事 孫大川曾經就西元 2000 年以前原住 民書寫的內容將其分為 一 以控訴為主題 二 認同的焦慮 三 山海世界的 沃土 自然宇宙與人文的和諧互動30 回到今日 隨著時空背景的差異 美思想 的結合變化 產生出更多的可能性 雖然看似一江收不住的洪水瀕臨決堤 卻隱隱 有一種精神質地不斷的為其疏濬築防 這便是原住民文發展迄今最核心的關鍵 主體建構 環顧世界各文史的發展流變 可以知道時代背景的影響固然能左其 國 右 但是屬於族群內部精神性的傳承更是骨架血肉形成的主因 從原運時期方啟明 的原住民族漢語文 欲觀察走至今日的變化 必須得以其精神核心 主體建構 作為參考標準 才能深入析論出其中的真義 現階段原住民作家彼此因歷史環境以 st 及個人經歷焠鍊出不同文風 在這種條件之下 單以時間的延展來劃分區別 便比 o 較難以釐清其中具體承轉的異同關係 因此 本論文將先爬梳時代背景的發展 再 區分原住民漢語文的各階段發展 以求以更宏觀的視野析探游霸士 撓給赫的作 品 egch 第二節 創作背景與時代對應 1 激動的時代 機動的邊境 從 番仔 到 原住民 魏貽君 臺灣原住民文的 莎赫扎德 原運世代作者 的形成辯證及文實踐 中國現代文 頁 73 孫大川 文的山海 山海的文 原載於 誠品好讀 收入孫大川主編 台灣原住民族漢語文選集評論卷 上 (台北 印刻 2003) 頁

25 民國七十年代中期 隨著台灣在政治 社會 文化等方面要求 本土 化 的歷史形勢 來自原住民主體自覺的政治抗爭運動乘勢而起 圍 繞在一連串抗爭運動背後 以抗議為主題的原住民文 開始流傳在 若干文字媒體上 這樣的一種文動向 其實從民國八十年代初期 原 住民運動 開始起 一直是所有後來原住民作者的母題和寫作動力 31 欲探討原住民文的內在發展必先將原住民運動的因果始末釐清 才能有效地 將文與現實連接敘述 免於空中樓臺的論述囿限 民國六〇年中後期 適逢台灣 經濟迅速起飛 產業型態由輸入替代向加工外銷轉移 隨之興旺的資本主義風氣充 國 斥 進而扭轉社會生活方式 此一犀利的風暴並未因為山海的雄偉遼闊而卻步 相 反的 將原本由國民黨設置的山地保護措施 山地保留地體制 和 山地管制 禁 令一一破除 深而廣的滲透到原住民族的生活體系之中 使其原本半採集漁獵 半 st o 換骨 定墾 自給自足的經濟結構因為商品 商品經濟 以及貨幣的需求而被徹底的奪胎 egch 經濟 推 拉 力量的強大影響 也始原住民人口劇烈移動 海上 礦坑與 都市鷹架 形成了新的 部落 山地社會因而逐漸 空洞化 經濟邏輯與 錢幣邏輯 超越了 行政力量 使原住民不自覺地 自我解構 32 原本以物易物的交易模式 尚還能以慣習文化維持部落的完整性 一旦貨幣強 勢介入 商品化的市場機制啟動後 交換 的基礎將定位在 等價 的原則 而 價 的規準則涉及著龐大的權力結構互動 從物到貨幣 牽動著原住民族的生存方式 孫大川 原住民文的困境 黃昏或是黎明 收入 台灣原住民族漢語文選集 評論卷 上 台北 印刻 2003 頁 孫大川 台灣原住民的語言 文化與政治 夾縫中的族群建構 台北 聯合文 2000 年 頁

26 徹底改變部落經濟模式 而從山地流徙到都市生活的原住民 等於是進入了風暴的 中心 拜物 商品化的環境 處處皆是狡詐貪婪的人心 格格不入的原住民族很快 就被強擠入底層 以最原始純淨的器具 身體 謀生 男子向台灣社會最底邊的 肌肉勞動層淪落 成為建築零工 遠洋漁船上的半奴工 皮革工 捆工和日傭零工 這些毫無保障福利的行業 並且受到漢族資本 介紹所 與漢族工人歧視 而女子 則大量地被平地性工業所吸收33 到了民國七〇年代 一個感覺電光石火的年代 它隨時在激爆 隨時在流 閃 更是感覺高昂至極的年代34 一九七一年保釣運動 年底台灣退出聯合國 一九七五年越戰結束 一九七九年中美正式斷交 外部政局的動盪不斷搖晃着 堅固的戒嚴政策 如暴雨前悶熱的氛圍催生一九七六年 夏潮 雜誌與一九七 國 九年 美麗島 雜誌 不僅開啟了戰後左翼論述的先鋒 也掀起台灣本土化浪 潮 而此時鼎沸的 鄉土文論戰 也在多方歧見交鋒中 正式揭櫫最為 本 土 的原住民話題 st o 由於鄉土文論戰之後 鄉土是什麼 的探討持續進行 原住民 逐漸成為各家論述企圖挪用和激烈交鋒的關鍵 為了區分台灣與中國的不 egch 同 本土論述者除了借重台灣日治殖民地記憶之外 也強調原住民是台灣 鄉土 最初的住民 是許多台灣住民的祖先 也是台灣文化重要的一個 板塊 這樣的論述方向企圖瓦解 台灣人=華人 台灣文化=華人文 化 從血緣和文化層面來破除中國國族論述強調的血緣論( 我們都 是炎黃子孫 ) 陳映真 莫那能 台灣內部的殖民地詩人 收入 美麗的稻穗 台中 晨星出版 社 頁 楊澤主編 七Ｏ年代 懺情錄 臺北市 時報文化 1994 頁 23 邱貴芬 在地性論述的發展與全球空間 鄉土文論戰三十年 思想 第六期 鄉土 本土 在地 台北 聯經出版社 頁

27 鄉土文論戰之後所被提及的 原住民 議題, 只是工具式的挪用, 對於其本質意義的價值上還是停留在漢原高低關係上的漠視 雖然如此, 足以從此顯現原住民族相對於歧視的價值意義, 以及歷史定位的挖掘再思索 時序走到民國八〇年代, 屬於一個台灣社會掙脫舊枷鎖的時代, 各種新生事物和新的社會內容開始被添加進舊結構及舊文化裡衝撞 36, 封閉的社會終於開放, 許多新鮮的智識文明如洪水般流入, 滿足了追求卓越的多種可能, 可以說是一個現代性爆炸的時代 原住民族的知青於七〇年代尚未完全開放的社會 中, 所接觸到的只能算是隱蔽 未完整的知識雛本, 要到了八〇年代開放的社會才 政 治 得以真正醍醐灌頂, 進而促動一波波有關原住民權益爭取的運動 大 1983 年 5 月 1 日, 以泰雅族伊凡及阿美族人夷將等為首的原住民生在台灣 國 大創辦 高山青 雜誌, 提出兩個主要論點 : 一為高山族正面臨種族滅亡的危機, 二為提倡高山族民族自覺運動 37, 後經少民會後正式創民權會,1984 年原權會創 首先以 原住民 取代 山胞 為訴求重點, 正式推動 正名運動,1987 年將 o egch 原住民 定義為各不同族別之個人的普遍性自稱, 而 原住民族 乃具相同意識 形態即結合各族群之統稱 年 9 月 9 日原權會集結 39 個團體帶領原住民 長老教會牧師前往嘉義火車站前之吳鳳銅像抗議, 不久之後, 原運代表又前往教育部請願, 要求從課本中刪除吳鳳的故事 1987 年 3 4 月間原權會率原運團體至南 st 投現政府抗議政府以妨礙 風景區觀瞻與地方繁榮 為由, 強行挖掘信義鄉東埔村布農族祖墳, 並將屍體任意曝曬 年 7 月 11 日, 原權會結合宗教與原運團體組成 臺灣原住民還我土地運動聯盟, 同年 8 月 25 日發動第一次大遊行, 參加人數約兩千名, 身著傳統服裝高喊 為求生存 還我土地, 這是歷來最大規模的原運 ;1989 年 9 月 27 日, 發動 還我土地再出擊 大遊行 ;1993 年為國際原住民 36 楊澤主編 : 狂飆八 O 記錄一個集體發聲的年代 ( 臺北市 : 時報文化,1999), 頁 夷將. 拔路兒, 台灣原住民族運動發展路線之初步探討, 收入 山海文化 (1994.5), 頁 汪明輝, 語言 祭儀 禁忌與領域共同體 : 原住民族的想像地理,( 台北 : 台灣師範大地理系,2006), 頁 夷將. 拔路兒, 台灣原住民族運動發展路線之初步探討, 收入 山海文化 (1994.5), 頁 27 23

28 年 此間原運團體積極參與國際原住民會議 吸收國外原住民爭取土地經驗 於是 於 1 月 23 日發動歷年來最大規模的第三次還我土地運動 主題定為 反侵佔 爭 生存 還我土地 人數也超過一千人 這一階段的原住民漢語文 受到原運背景 的影響下 階級 歷史控訴 社會瓦解 等戰鬥性思維題材成為創作的主要元 素 到了 1980 年代後期 在台灣社會準備解嚴 1987 年解嚴 以及民主進步黨 成之後 原住民族發聲權更加自由 再加上此時年輕族群旺盛 這類型的題材更 是發揮淋漓盡致 代表性作家有 莫那能 胡德夫 田雅各 夏曼 藍波安 瓦歷 斯 諾幹 田雅各 田敏忠等人 大抵上與魏貽君提及的 原運世代 作家群無異 1992 年 原報 發起了 重建舊好茶村 活動 正式吹響了原住民部落重建 的號角 這個結合當地民眾自發性的文化復振 基本上主張原運以部落為主體 重 國 新組織原有的組織和傳統 恢復逐漸被遺忘的的生命禮儀 祭儀及文化活動 部 落 事實上 是原住民最親近的生活世界 是孕育其一切生命要素的母體 st 脫離了部落 也就脫離了土地 而一個喪失土地庇佑的族群 終將難逃潰敗的 o 命運 所有原住民族群的文化復興 必須重新回到自己熟悉的土壤 去重構這 片土地的歷史 去重建那裡的社會結構 重塑族群文化的脈絡 唯有如此才能 尋回民族再生的契機 40 egch 部落所進行之在地抗爭與泛原運動有關 但性質稍異 因為從事部落抗爭的人 很多是參加台北都會之街頭運動之後 返回家鄉 一方面泛原運動大都是在都市求 或謀職之知識精英 其運動固然俱有理念性 但卻被批評為偏離群眾41 與部落 脫節 這對原運發展極為不利 夷將等人亦認為原運缺乏部落草根組織與工作42其 40 台邦 撒沙勒 廢墟故鄉的重生 從 高山青 到部落主義 一個原住民運動者的觀 察和反省 台灣史料研究 第 2 期 頁 謝世忠 形式資源的操控與競爭 非漢族群政治運動的生成條件 O the Mapulato ad Competto of Nom Resources A Stud of Codtos of Itato of No- Ha Ethc- Poltc Moemet 考古人類刊 1992 頁 夷將 拔路兒 原住民文化會議論文集 (台北 當代雜誌社 1994) 頁

29 實早在 1989 年, 原全會領袖之一台邦. 沙撒勒便回到他的家鄉屏東霧台鄉, 以尋回台灣歷史真貌, 重建原住民族的尊嚴, 開創台灣多元文化為理念, 創辦 原報, 從事 原鄉戰鬥與部落出擊 43 他提出了 部落主義 (trbsm) 概念, 試圖將原運落實到生活的部落社區 44 以後的反瑪家水庫運動便是緊密地與台邦的回歸部落主義相聯繫著 由瑪家水庫 重返好茶村之部落運動, 進而提升至魯凱族之部落重建, 是原運 1990 年以後發展的新趨勢 此時, 原住民漢語文進入第二階段, 是以 母體文化 的追尋為主, 以生命最根本的體驗記憶去記錄書寫記錄部落的精 神 ; 題材聚焦在部落的 生命禮俗 歲時祭儀 以及 歷史建構 前二類題材代 政 治 表的作家及其作品有 : 魯凱族作家 : 奧威尼. 卡露斯 ( 邱金士 ) 雲豹的傳人 45 臺灣原住民的神話與傳說 魯凱族 : 多情的巴嫩姑娘 46 神秘的消失 47 ; 布 大 國 農族作家 : 霍斯陸曼. 伐伐 ( 王新民 ) 中央山脈的守護者 : 布農族 48 玉山的 生命精靈 49 那年我們祭拜祖靈 50 黥面 51 ; 這類作品觸及返回母體文化 實踐時所觸碰到最具歷史精神意義的部分, 奧威尼. 卡露斯 ( 邱金士 ) 與霍斯陸曼. o egch 伐伐 ( 王新民 ) 皆是重返部落後才開始書寫, 創作後的所有題材也都與此密切 ; 這 兩類型的口傳資料在新舊兩代中形成斷層, 記錄保存的動作更顯必要 ; 此外, 此一類型特以突出的題材與原漢語交錯的書寫, 衝撞挑戰漢文形式內容的框架, 在議論紛紛的母語先決的文觀裡獨樹一格, 以及控訴取向類型後另轉一格, 成為原住 st 民漢語文作品中新興的典範 以 歷史建構 題材代表的作家及其作品有 : 泰雅族作家 : 游霸士. 撓給赫 天 43 丘延亮,1994 From The Poltcs of Idettes to a Altate Cultur Poltcs: O Tawa Prmord Ihabtats' A- sstematc Moemet. Boudar 2, 21(1): : 台邦. 撒沙勒,1993 廢墟故鄉的重生: 從 高山青 到部落主義一個原住民運動 者的觀察和反省 台灣史料研究第 2 期 45 奧威尼. 卡露斯 ( 邱金士 ), 雲豹的傳人 ( 台中, 晨星出版社, ) 46 奧威尼. 卡露斯 ( 邱金士 ), 臺灣原住民的神話與傳說 魯凱族 : 多情的巴嫩姑娘 ( 台北, 新自然主義股份有限公司, ) 47 奧威尼. 卡露斯 ( 邱金士 ), 神秘的消失 ( 台北, 麥田出版社, ) 48 霍斯陸曼. 伐伐 ( 王新民 ), 中央山脈的守護者: 布農族 ( 台北, 稻香出版社, ) 49 霍斯陸曼. 伐伐 ( 王新民 ), 玉山的生命精靈 ( 台中, 晨星出版社, ) 50 霍斯陸曼. 伐伐 ( 王新民 ), 那年我們祭拜祖靈 ( 台中, 晨星出版社, 日 ) 51 霍斯陸曼. 伐伐 ( 王新民 ), 黥面 ( 台中, 晨星出版社, ) 25

30 狗部落之歌 52 赤裸山脈 53 ; 達悟族作家 : 夏曼. 藍波安 ( 施努來 ) 八代灣的神話 54 冷海情深 55 海浪的記憶 56 航海家的臉 57 ; 泰雅族作家 : 瓦歷斯. 諾幹 : 永遠的部落 58 荒野的呼喚 59 番刀出鞘 60 泰雅孩子, 台灣心 61 想念族人 62 ; 排灣族作家 : 亞榮隆. 撒奇努 山豬 飛鼠 撒奇努 63 走風的人 64 ; 布農族作家 : 乜寇. 索克魯曼 東谷沙飛傳奇 65 除了 生命禮俗 與 歲時祭儀 之外, 歷史建構 在追尋修整母體文化時也佔了相當重要的部分 ; 無論是日治時期或是國民黨政府時期於此所銘刻遺留的歷史文化, 儼然已成為 原住民母體的部分, 追本溯源的同時, 要求純正固然重要, 但若是排除歷史兼容並 政 治 蓄的特性來限定, 便易顯得匱乏 深度漢化的作家如何在其中自我定位與自我突破 呢? 如游霸士. 撓給赫畢業於師範大的國文系, 為專職的高中國文教師, 由其字 大 國 裡行間不定時浮現的冷僻的生字與成語的使用 66, 在在顯示其書寫中受漢文化影響 的痕跡 ; 對照其書序譯文的筆調與小說敘述時的語句使用, 可以清楚比較出濃淡差 別, 雖然兩者間不乏藏有漢文化的身影, 但返身以較為直白的敘述語法創作, 似有 o egch 意凸顯原住民文的特異性, 更是一種自我突破, 令其作品超脫役物, 獨顯風格 與之同為教師身分的瓦歷斯. 諾幹, 早期崇尚唯美的創作風格受漢化影響很深, 返回部落之後, 不斷透過田野式來記錄部落, 他並非只是尋找傳統而已, 更是藉由清點傷痛 視察被破壞的原住民現場, 進而往內探尋 : 我到底是誰? 最後再以傳 st 52 游霸士. 撓給赫, 天狗部落之歌 ( 台中, 晨星出版社, ) 53 游霸士. 撓給赫, 赤裸山脈 ( 台中, 晨星出版社, ) 54 夏曼. 藍波安 ( 施努來 ), 八代灣的神話 ( 台中, 晨星出版社, ) 55 夏曼. 藍波安 ( 施努來 ), 冷海情深 ( 台北, 聯合文出版社,1997.5) 56 夏曼. 藍波安 ( 施努來 ), 海浪的記憶 ( 台北, 聯合文出版社,2002.7) 57 夏曼. 藍波安 ( 施努來 ), 航海家的臉 ( 台北, 印刻出版有限公司,2007.7) 58 瓦歷斯. 諾幹, 永遠的部落 ( 台中, 晨星出版社, ) 59 瓦歷斯. 諾幹, 荒野的呼喚 ( 台中, 晨星出版社, ) 60 瓦歷斯. 諾幹, 番刀出鞘 ( 台北, 稻香出版社, ) 61 瓦歷斯. 諾幹, 泰雅孩子, 台灣心 ( 台中, 台灣原住民人文研究中心, ) 62 瓦歷斯. 諾幹, 想念族人,( 台中, 晨星出版社, ) 63 亞榮隆. 撒奇努 山豬 飛鼠 撒奇努,( 台北, 耶魯國際文化,1998.1) 64 亞榮隆. 撒奇努 走風的人,( 台北, 思想生活屋, ) 65 乜寇. 索克魯曼 東谷沙飛傳奇,( 台北, 印刻出版有限公司,2008.1) 66 簡嘉男 錚刀鳴劍, 泰雅之聲 試論尤霸士. 撓給赫 天狗部落之歌 一書, 收於 原 住民文的對話研討會論文集 ( 台北市原住民事務委員會,2001), 頁

31 統文化填充主體 在 解除自我懷疑後 建整備的主體 此類型中以新生代作家 亞榮隆 撒奇努為要 在他有名的著作 山豬 飛鼠 撒奇努 中提及祖父命他不 斷的書寫部落的事蹟 我仍深記著祖父對我告知的一段話 我老了 我的 VuVu 你看我還有多 少的日子能看 我所說的 你一定要用筆和紙寫下來 我死了 留給我們的 下一代讓他們知道 也讓別人了解我們 67 沒有文字的民族 從日據時期開始所展現出的圖像皆是由第三者描繪出來 其 中以偏概全 先入為主 甚至妖魔化的論述實在不勝枚舉 無論如此的成效是好是 國 壞 偏離事實的敘述對於母體形象的追尋都是一種阻礙 是故 奪回發聲權 以第 一人稱書寫 便成為 歷史建構 中關鍵的要素 反思此一階段的覺醒 主要是對 於主體匱乏的填補 無論從 生命禮俗 歲時祭儀 或是 歷史建構 何處著手 st 創作 背後的意念皆是殊途同歸 惟關切母體文化而已 探索 發現 以及組成的 o 步驟絕非朝夕能完工 還須更多的材料物件使其趨於完整 接續的第三階段 乃是指在繼承回歸部落的概念以後 都市與部落間的對比逐 egch 漸壯大成為作家們直抒胸臆的題材類型 如游霸士 撓給赫 尤霸斯與他的兒 子 墓仔埔別墅 赤裸山脈 三篇分別就都市原住民重返獵人 原住民勞工 生活在都市中的窘迫 以及原住民女性被騙至都市賣淫等面向書寫 字裡行間責備 與無奈雙行 對猶如天堂與地獄 此外 亞榮隆 撒奇努的 台北記事 與 尋 父親記 68則利用都市與部落的各種差異來凸顯我族與他族實質上的差異 由其第 二本著作 走風的人 完全回歸部落生活記述 可以清楚知道他的自我選擇與歸屬 此外 此階段獨出一流的女性書寫備受矚目 時間約在 1990 年後期到 2000 年前後 主要作家及其作品有 鄒族 白茲 牟固那那 武香梅 親愛的 Ak 請您不要 亞榮隆 撒可努 山豬 飛鼠 撒可努 台北 易讀書坊 頁 213 收入於 山豬 飛鼠 撒奇努 台北 耶魯國際文化 頁

32 生氣 69 ; 泰雅族 : 里慕伊. 阿紀 ( 曾修媚 ) 山野笛聲 70 台灣原住民的神話與傳說 泰雅族 : 彩虹橋的審判 71 ; 排灣族 : 利格拉樂. 阿女烏 誰來穿我織的美麗衣裳 72 紅嘴巴的 Vu Vu 73 穆利淡 74 ; 卑南族 : 董恕明 紀念品 75 ; 排灣族作家 : 達德拉凡. 伊苞 老鷹, 再見 76 ; 其中利格拉樂. 阿女烏最受到矚目, 她早期與瓦歷斯 諾幹合辦 獵人文化, 為台灣原住民運動留下歷史記錄, 長期投身部落利用田野調查進行母體建構, 值得注意的是她特別關注在原住民女性的議題 生活史, 以及生命故事, 並透過書寫來強調 女性意識 的重要性 77 利格拉樂. 阿女烏一揭竿, 影響的成果要到 2001 年里慕伊. 阿紀 ( 曾 政 治 修媚 ) 才算明顯, 長期居住在都市的她, 將原漢混雜的文化現象透過書寫呈現, 刻 畫身為都市原住民內外矛盾的心情 ; 與之相反的是白茲. 牟固那那 ( 武香梅 ) 以原 大 國 住民面對現代化時的心情為書寫題材, 如在 內山姑娘進城 78 一文中透過詼諧口 吻, 描寫一個山地姑娘面對現代化的驚訝與驚奇 79 ; 此時勃生的原住民女性 作家多集中在生命史的紀錄, 部落記憶與都市體驗成了最常相互比較的議題 o egch 相較於原住民男性作家的眾聲喧嘩, 原住民女性作家雖未能與之抗衡, 其分貝 值卻也能與日俱增, 適逢文化母體復甦之時, 處於弱勢原住民文中的弱勢更是需要極力的鞏固, 又台灣原住民族大多屬母系社會, 女性意識 想當然是不容小覷的一塊珍寶 由利格拉樂. 阿女烏掀起了相對弱勢女聲書寫的篇章, 原住民文史兼 st 容並蓄的肚量於未來該有機會再往 同志 殘障 等弱勢面挖掘, 藉由不同領域 69 白茲. 牟固那那 ( 武香梅 ), 親愛的 Ak 請您不要生氣 ( 台北 : 女書文化, ) 70 里慕伊. 阿紀 ( 曾修媚 ), 山野笛聲 ( 台中 : 晨星出版社, ) 71 里慕伊. 阿紀 ( 曾修媚 ), 台灣原住民的神話與傳說 泰雅族 : 彩虹橋的審判 ( 台 北 : 新自然主義股份有限公司, ) 72 利格拉樂. 阿女烏, 誰來穿我織的美麗衣裳,( 台中 : 晨星出版社, ) 73 利格拉樂. 阿女烏, 紅嘴巴的 Vu Vu,( 台中 : 晨星出版社, ) 74 利格拉樂. 阿女烏, 穆利淡,( 台北 : 女書文化, ) 75 董恕明 紀念品,( 台北 : 秀威資訊科技,2007.6) 76 達德拉凡. 伊苞 老鷹, 再見,( 台北 : 大塊文化,2004.9) 77 參考 台灣原住民 百年文地圖 網站 : 78 白茲. 牟固那那 ( 武香梅 ), 收入 親愛的 Ak 請您不要生氣 ( 台北, 女書文化, ) 79 胡台麗, 序, 親愛的 Ak 請您不要生氣 ( 台北, 女書文化, ) 28

33 的互補與互斥, 提醒不斷往前拓荒的勇士能適時的回頭檢視忽略的橋段, 以期能將此工程做到盡善盡美 一波波風起雲湧的抗爭運動凝聚在民國八 O 年代, 不僅是因為臺灣社會受到各種思潮刺激影響外, 其中本土化理念的勃興實為相當重要的因子之一 ; 此外, 左右原住民運動迅速於此時凝聚成型的重要因素, 乃是在戰後出生並接受現代教育的原住民知識份子大量出現 這一批 知青 以習得的知識作為基礎, 重新省思民族平等共處的問題, 乘著時空背景下的社會運動與本土化的列車, 駛向街頭抗爭 站 出來是種實體的衝撞, 帶來即刻的對抗, 對內外雙方都有當頭棒喝 ; 但卻易音著重 政 治 行政訴求而疏忽根本問題的處理, 相較於此, 寫 出來則是種精神層面的挖掘與記 錄, 不僅將抗爭的時效性拉長, 更可以文字傳媒的力量不斷照明原住民族的傷痛與 大 國 訴求, 所以在 爭取政治參與 正名 還我土地 等運動的推動中, 文創作 慢慢開始成為原住民表達其沈重悲傷及嚴肅目標的重要方式 80, 如田雅各 尋找名 字 81 霍斯陸曼. 伐伐 生之祭 82 以及莫那能 恢復我們的姓名 83 皆曾針對 正 o egch 名 的部分予以敘述, 這些作家同屬於戰後的知識份子, 他們選擇以 寫 來抗爭, 除了達成對於政治不公的抗議, 更能聚焦在原住民族所受的歧視等多種苦痛, 藉此組合較為深刻的泣訴 原運的核心集中在 主體 權力的訴求, 由其脈絡的變化可分為 外在主體 st 與 內在主體, 所謂的 外在主體 強調的是法政上的主體建, 包括 正名 運動 還我土地 運動, 以及 原住民 入憲請願運動等與 他者 客觀權利義務關係的安排 ; 而 內在主體 則是指涉 部落主義 (trbsm) 的實現, 不僅包括了客觀世界的物質恢復, 同時更著重在其部落精神的重建, 如祭儀 音樂 舞蹈 80 巴蘇亞. 博伊哲努 ( 浦忠成 ), 台灣原住民文的過去 現在與未來, 收入黃鈴華編 21 世紀台灣原住民文 ( 台北 : 台灣原住民文教基金會,1999) 81 田雅各, 情人與妓女 ( 台中 : 晨星出版社,1992) 82 霍斯陸曼. 伐伐, 生之祭, 收入 黥面 布農族玉山精靈小說 ( 台中 : 晨星出版社,2003) 83 莫那能, 美麗的稻穗 ( 台中, 晨星出版社,1987) 29

34 歷史 語言 等等 此面向乃是一種文化再現 是為真正認同問題的核心84 從外 在控訴到內在建置 從都市抗爭到部落關懷 原運的血汗早已深植在原住民的基因 之中 無論分散多遠 都有共同展望的烏托邦想像聯繫 2 以筆從戎 力去污名 原住民人口數僅占台灣人口數的 2.2 個百分比85 處於相對弱勢的角色 若是 沒有啟動多次的原住民抗爭運動捍衛主體權利 恐怕將迅速的被佔較大多數的漢文 化稀釋 隨著部落主義將原運由外向內疏導後 母體的文化歷史以及語言開始受到 重視 許多身處都市的原住民紛紛返鄉嘗試部落文化的重建 無論是族語調查 影 國 像記錄 音樂歌曲 藝術創作 以及文創作的種子皆播滿台灣山海天地中 其中 甚至是生活中的祭儀和禮規中 處處都充滿著誠摯的文 文創作的部分受到很大的關注 很大的原因是因為原住民的口傳歷史 歌曲詞字 o st 落葉歸根固然有可能開花結果 但是成果若要與茂密的山林並齊就必須得化分 散為集中 結合更大的力量使主體的的正當性從 有 to hae 到 是 to be 86 以積極建設完整的母體 取代消極被動的他者認同 瓦歷斯 諾幹提出了原住 egch 民族的六項文化建議 正是在這脈絡之下成型的肌理 一 舉辦 原住民文化營 二 成 原住民文化基金會 三 成原住民各族群語言中心 四 創設 原 住民藝術中心 五 重視各族祭典 六 編寫原住民史87 此六項建議不僅能強 化個人的能動性 更思考到團體的建制性 此外 最重要的是提出基金會和習中 孫大川 神聖的回歸 台灣原住民族祭儀的現況與再生 台灣戲專刊 頁 根據行政院原住民族委員會 2012 統計資料 EBD318C26F9C052F6EB66F32 孫大川 原住民文的困境 黃昏或是黎明 收入收入孫大川主編 台灣原住民 族漢語文選集評論卷(上) 台北 印刻 2003 頁 見瓦歷斯 諾幹 一個原住民的文化大夢 原住民文化建設的藍圖 收於 番刀出 鞘 台北 稻香 1992 頁

35 心的概念, 除了增加行政效力外, 最重要的是能提供一個交流的平台, 使重建母體文化的概念可以基在更實際 廣闊的道路上 在 第四世界 危機與日俱增的壓力之下, 原住民再重新建置母體的動作上, 不能再只是口號訴求以 文化顯著 的族群求生存, 而是應該付諸實踐在 文化顯著 的目標超越, 利用文化 慣習 文等種種特殊性的再生產, 建築獨具風貌的莊園, 以歷史文化累進的眾數對抗生物繁衍複製的多數, 想必才是最有效率的防守與進攻 亞里斯多德曾言 : 詩比歷史更真實 文作為一個 載體, 提供了更多的 包容 ; 諸如歷史 神話 歌謠 祭儀 等多樣已然存在於文化中, 且堅固如信仰 政 治 形同事實的元素 ; 亦或是情緒 想像等無形體與根據的虛幻物件, 皆可以同時並列 融合 甚至變形於這個容器之中 正是因為擁有如此大的 度量, 才能超越史家眼 大 國 光的侷限, 從資料中的多樣層次中還原更加完整的精神史 是故, 文在原住民文 化建置運動中佔了相當重要的地位, 原住民漢語文從第二三階段的母體文化重建 中, 逐漸成熟發展出長篇小說篇幅的階段 但凡文皆離不開現實, 詩 散文 小 o egch 說中, 以小說體裁最大, 又其注重人物 對話與情節的描述, 與人類世界的場景聯 繫最為緊密 ; 長篇小說乃所有文類型中最大載體, 除了在篇幅上能容納一個以上的生命史外, 在鋪陳與組織方面也需要嫺熟的技巧才能成功駕馭 ; 是故, 不乏有許多文論家將長篇小說的出產視為作家創作的里程碑, 回顧古今中外著名的小說家, st 大多對長篇小說的創作駕輕就熟, 因此, 將其視為一座指標並無不可 探究戰後台灣原住民漢語文史的發展, 一般以 1984 年吳錦發編 悲情的山林 為開端, 短短不到二十年的時間內, 夏曼 藍波安率先發表了第一部長篇小說 : 黑色的翅膀 88, 其內容聚焦在返回部落的議題上, 運用四個小孩的夢想刻畫蘭嶼人對自身文化的承擔與依歸 ; 奧威尼 卡露斯 野百合之歌 89 則是一部 民族誌 小說 90, 以魯凱族的生命禮俗和歲時祭儀為主要建構材料, 背景從遠古的珍視 88 夏曼. 藍波安, 黑色的翅膀 ( 台中 : 晨星出版社, ) 89 奧威尼 卡露斯 野百合之歌 ( 台中 : 晨星出版社, ) 90 參考陳芷凡 : 31

36 寫到現在的漠視 呼籲族人多與自己的母體文化相處 因為那才是血脈的源頭 生 命的歸屬 霍斯陸曼伐伐 玉山魂 91是一部書寫布農族生命史的巨作 內容藉由 一布農族少年的成長經驗 勾勒出布農族歷史文化 生命禮俗 歲時祭儀 以及面 對現代化侵襲後的民族景況 總結作者先前著作中所有核心宗旨 儼然成為作者最 具特色的代表作 乜寇 索克魯曼 東谷沙飛傳奇 92以布農族口傳神話做為基 底 寫出一部屬於原住民的 魔戒 93 以相當優越的視覺筆法融合布農 族歷史文化與慣習禮儀為一體 於緊湊的情節鋪陳中反覆的刺激讀者的感 官 仿若親臨布農文化 令人印象深刻 原住民漢語文從詩歌 散文 短篇小說 一路發展到長篇小說 已然下一堅實的里程碑 然而 莫忘 後方仍舊貧瘠之處 以及前方未竟的挑戰之途 才是當務之急 民國九〇 國 年代以後 原住民漢語文集前麵四階段大成 開始出現大河小說的創作 此類 型小說篇幅超過長篇小說 內容以 歷史建構 為要 是一種我寫我族意念的實踐 代表作家作品 巴代 笛鸛 大巴六九部落系列之大正年間 上 94 薑路 短 st 斯卡羅人 96 走過 個台籍老兵的故事 97 馬鐵路 大巴六九 篇小說集95 o 部落系列之大正年間 下 98 白鹿之愛 99 以超過長篇小說分量的姿態出現 大河小說更能將生命史的全體置入於書寫的脈絡 巴代不僅突破了平面的歷史書 egch 寫 更進一步以體的結構詮釋歷史 帶領台灣原住民漢語文開出新的紀元 第三節 小結 91 霍斯陸曼 伐伐 玉山魂 台北 印刻出版有限公司 乜寇 索克魯曼 東谷沙飛傳奇 台北 印刻出版有限公司 參考馬昀甄 94 巴代 笛鸛 大巴六九部落系列之大正年間 上 台北 麥田出版社 巴代 薑路 台北 山海文化雜誌社 巴代 斯卡羅人 台北 耶魯國際文化事業 巴代 走過 個台籍老兵的故事 台北 印刻出版有限公司 巴代 馬鐵路 大巴六九部落系列之大正年間 下 台北 耶魯國際文化事業 巴代 白鹿之愛 台北 印刻出版有限公司

37 將游霸士. 撓給赫的作品放入原住民漢語文發展的五大階段中對照, 可以發現除了後兩階段的 長篇小說 和 大河小說 等形式書寫未有作品以外, 幾乎各種主題皆有代表作品 由此可知其創作動機及題材運用可能受到社會背景脈動的影響, 除了外在環境的影響之外, 家族環境和內在我族意識的繼承, 以及經歷中所予的刺激與鼓勵, 相信都是創作熱情主要的發源之地 100 因為驟逝的關係, 游霸士. 撓給赫原本的寫作計劃只能告終 八卦力之鷹 此部長篇小說, 在 2000 年之前就已經提筆進行了 101, 若是游霸士. 撓給赫至今尚健 在, 或許已經突破寫作的限度, 從短 中篇, 進化到長篇 甚至大河小說的出產也 政 治 有相當大的可能信 筆者於口訪其家屬時, 才得知 八卦力之鷹 的手稿在多次的 喬遷之下, 連同其他手稿都已多半遺失 但就其題名觀之, 相當可能是一部書寫北 大 國 勢八社部落的歷史小說 102, 由此可知他的書寫重心全都出於一脈 部落 從小生長於部落的頭目之家, 與之關係最密切的大舅達利. 卡給 ( 柯正信 ) 相 當熟悉部落的口傳文史, 耳濡目染下定累積相當多豐富的創作源泉 ; 但身為中中 o egch 文教師的他漢化較一般原住民都還要深, 當書寫部落故事時, 語言的轉化以及敘事 方式的選擇將如何取捨呢? 這種矛盾發展出他個人獨特的書寫風格, 無論是在口傳的翻譯 敘事 引例, 甚至感發都成為 游霸士式 的專屬技巧, 此部分筆者將於三 四兩章深入敘述 st 100 據口訪資料得知, 游霸士. 撓給赫未開始創作前, 對於原住民族遭受到社會各界的歧視曾有切身之痛, 便志澄清希望將部落文化意義發揚光大, 在其妻建議之下, 選擇以寫作作為主要方式 因此其作品全部都是與其生長地 天狗部落 的歷史 文化 生活有密切關係 101 參考 書寫部落記憶 九〇年代台灣原住民小說研究 一書中, 人如其文的泰雅作家 訪尤霸士. 撓給赫 ( 田敏忠 ) 的口述資料 102 八卦力之鷹 乃苗栗縣北勢八社部落中其中一部落名稱 33

38 第三章 游霸士 撓給赫作品特色風格 第一節 對日抗爭的歷史題材 游霸士 撓給赫的創作作品中有不少觸及原住民歷史上的殖民抗爭經 驗 包括日據時期日軍與部落交戰的歷史事件 以及國民黨政府時期因槍 支管制條例與警察的衝突 皆成為創作小說的題材 代表作品分別為 1984 國 年發表的 丸田砲臺進出 1993 年發表的 斷層山 1994 年發表的 大霸風雲 以及收錄在 赤裸山脈 中的 棄械 與 最後的部落 五篇小說 游霸士 撓給 赫身為部落頭目的孫子 從小在其舅達利 卡給視如己出的照顧之下耳濡 st 目染太多部族傳奇故事103 雖然從國中便離開部落至平地求 卻始終不 o 敢忘本 無論是語言抑或是歷史文化都銘記於心104 感其母文化逐漸凋零 更是不懈怠的紀錄不足的歷史文化 也常現身說法鼓勵部落子弟正視自己 egch 的價值 勿妄自菲薄105 根深血液的部落意識 讓游霸士 撓給赫縱使漢 化較深 卻從不忘本 以至於寫作的最大養分的來源並非是多年所的中 國文 抑或是閱讀興趣裡的世界文 而是流淌在記憶血液中的部族文 化 這些篇章一樣都是以泰雅族北勢八社抗日傳奇為故事核心 取材皆源於 高砂王國 鏖戰年代 中 千倆山百秒戰 南坑山山腹之戰 二本松攻 防戰 等口傳史料 值得注意的是當時台灣原住民運動抗爭氛圍相當紛鬧 無論是 103 據口訪資料得知 游霸士 撓給赫不僅從小接受部落歷史文化的養分 更在離開部 落工作以後 定時返回部落紀錄口傳文史資料 因此有機會出版 高砂王國 及 泰雅的故事 兩本口傳文本 104 本論文第二章起始 節錄游霸士 撓給赫自述稿 其中說道雖很早就離開部落求 工作 但時時不敢忘本 對於語言 歷史及文化接銘記於心 105 據口訪資料得知 游霸士 撓給赫返回部落記錄口傳文史資料的同時 也會探訪生 活較為貧困及尚未找到生命意義而自暴自棄的族人 現身說法給予鼓勵及協助 34

39 土地 正名 抑或是 自治 的問題, 早在日據時期就受過類似的迫害, 游霸士. 撓給赫藉由歷史小說的書寫, 不但重建母體, 也在一樁樁故事借古諷今, 回應這世界對種種不公對待的控訴與抗爭 本節將討論 高砂王國 鏖戰年代 的戰爭敘述, 聚焦於 報仇 千倆山百秒戰 南坑山山腹之戰 二本松攻防戰 等四篇文本 ; 第二部分將討論游霸士. 撓給赫先後發表的三篇抗日題材小說 : 丸田砲臺進出 斷層山 大霸風雲 題材使用的意義 高砂王國 乃游霸士. 撓給赫二舅達利. 卡給以日文著作的作品, 內容分 歷 史文化 社會生活 以及 鏖戰年代 三部分記錄泰雅族北勢八社天狗部落的祖 政 治 靈傳說與抗日傳奇 其中抗日傳奇集中歸納於 鏖戰年代, 內容有 : 三士兵之比 較 出草 拜敵首悼亡魂 報仇 孤獨出草一頭目 千倆山百秒戰 南 大 國 坑山山腹之戰 二本松攻防戰 勇敢的泰雅爾少年 移民番悲歌 北勢八 社總頭目末日 北勢八社歸順 106 等十二篇, 這部分的史料從落出草的精神介紹 出發, 最後走到對日抗爭的結束, 幾乎可以成為部落抗爭戰鬥歷史的雛形, 其中 報 o egch 仇 千倆山百秒戰 南坑山山腹之戰 二本松攻防戰 四篇極具小說的篇幅 與架構, 收錄在 天狗部落之歌 中的 丸田砲臺 斷層山 大霸風雲 等篇歷史小說, 便是以 千倆山百秒戰 南坑山山腹之戰 二本松攻防戰 等三篇口傳文做為底材發揮而成的 ; 而收錄在 赤裸山脈 中的 棄械 一文, 則是取 st 材於此部分的 北勢八社總頭目末日 北勢八社歸順 等兩篇史料 以上四篇以部落歷史為主的口傳故事, 全部聚焦在部落與外族的抗爭的事件上 ; 每一篇的內容除了記錄口耳相傳的記憶片段以外, 更試圖從族人的視角拉出一幕場景, 無論是征戰前的討論狀況, 抑或是戰爭時的各類場景都有詳細的記載 然而, 這樣的歷史故事, 如何在沒有文字系統的原住民部落中順利流傳呢? 是否有什麼共性能夠便於記憶, 而不至於使其離原型太遠呢? 若能解決這兩個問題, 便能從歷史題材的口傳文本中看到一些 基因, 他們共同承載著部落的精神, 在一般生活慣習中反覆出現, 106 游霸士. 撓給赫, 高砂王國 ( 台中 : 晨星出版社,2001 年 12 月 30 日 ), 頁 :6 7 35

40 左右口傳歷史的述說模式 而透過辨識這些基因 我們能更清楚游霸士 撓給赫的 創作取材意義為何 因此 筆者首先將分析上述幾篇抗戰傳奇中的共性 以及彼此 相同的敘事方式及精神內涵可能會與傳承的本質連上關係 當我們行比較動作時 最重要的便是對主體物建置的背景原因以及形式質地有充分地瞭解 關於這面向 巴蘇亞 博伊哲努 浦忠成 將原住民口傳文產生的背景為五點 1. 民族以及各氏族歷史傳承的必要性 2. 為本族有關習俗 禁忌 觀念奠定合理的基礎 3. 對大自然諸多不可思議現象的合理解釋 對領地屬權的確認與申明 國 5. 教育的需要108 為了彌補文字缺憾的空格 口傳文所要負載的責任就相對重要 舉凡部落的歷史 st 神話 傳說 故事 祭儀 禁忌 歌唱等慣習文化皆須仰賴此方式進行紀錄 以便 o 於傳承與教育 另外 白紙黑字能達成的約束 諸如法政權力等事務 也都須藉由 口傳來達到其效力 雖然其所承載的責任與功用與文字無異 但因為工具特性的差 egch 異 所呈現的效果也不盡相同 比如巴蘇亞 博伊哲努 浦忠成 就將口傳文的 特質分成六點 1. 與實際生活緊密連繫 2. 能顯示歷史的部份實況 3. 充分表達初民的理想或願望 4. 反映抗拒艱難 反對惡勢力的態度 巴蘇亞 博伊哲努 台灣原住民口傳文試探 台灣原住民的口傳文 台北 常 民文化 1996 頁 25 巴蘇亞 博伊哲努 台灣原住民口傳文試探 台灣原住民的口傳文 台北 常 民文化 1996 頁 26 36

41 5. 辨明古時對鬼神或宗教信仰的態度 6. 嘗試釐清與生存環境的關係109 巴蘇亞 博伊哲努 浦忠成 的分類方式 是融許多不同類型口傳文模本 加以統計而成 用來與單一作家作品對照較無法兼顧其中的風格偏好 特別是本文 討論的作家游霸士 撓給赫特別對戰爭類的口傳文感到興趣 甚至還在部 分創作中沿用了相關素材作為創作的源泉 所以 筆者欲比較其中異同時 會將範圍縮小至 戰爭 類口傳文的形式分類 如此才能契合問題研究的徑路 因此 筆者首先會將 高砂王國 中 鏖戰年代 部分中戰爭類的文本分為兩大枝 幹加以析論 分別是 外部敘事結構 與 內部精神結構 外部敘事結構 顧名 國 思義便是就其文本內容探究其故事 情節 以及敘事手法 內部精神結構 則是理 想 態度 以及信仰等面向的討論 要能成為口傳材料必須要能便於記憶 便於記 憶的方式最為人知道的便是形式化 使其結構與敘事都在後設的步驟之中 便易於 st 記憶傳誦 再者 將從析論的結果出發與游霸士 撓給赫的歷史小說對應 找 的受容與變異 o 出彼此的共性與殊性 最後 藉由其共性與殊性探討其作品對於口傳文 egch 報仇 千倆山百秒戰 南坑山山腹之戰 二本松攻防戰 此四篇文本 主題都是征戰事件 其中動機都是受到外族的侵犯進而才掀起 出草 的行動 高 砂王國 中不僅以 出草 一文解釋其緣由與意義 更透過口傳故事來予人更深刻 的印象 如在 社會生活 部分的 獵場與漁場之區域紛爭 及 溪流之管理與法 則 中便透過侵犯他族領域的紛爭之不解 使用出草的結果來判定是非對錯 而在 鏖戰年代 中的 孤獨出草一頭目 則是透過頭目為了維護家族的名譽而透過出 草來證實清白的故事 來呼應出草的多種意義 對內而言 若是遭受的冤屈 或者 有難以評斷的紛爭 便會請當事者分別行出草儀式 成功者取得信任 對外而言 109 巴蘇亞 博伊哲努 台灣原住民口傳文試探 台灣原住民的口傳文 台北 常 民文化 1996 頁41 37

42 若是遇到侵犯我族土地或人民安全的事件時 會發起出草的行動予以制衡 昔人常言出草 出戰獵人頭之謂也 但出草絕不可為無謂之殺人 故 部落有所謂 無仇怨絕不可胡亂殺人 違者必遭天罰 一語 高砂族以 此語嚴格禁制冒犯者 但尚加有一但書謂 為防禦他族侵犯 則不在此 限制之列 乃因即使不出草殺人 仍常有戰事發生 每發生戰爭 高砂 族便以獵得敵首多少為功依據 遂相沿成習 110 高砂王國 中 鏖戰年代 部分裡的 報仇 其中的故事不僅是在此一系列中發 生年代最久遠者 其敘事結構也最完整符合 外部敘事結構 與 內部精神結構 國 111 的形態 內容主要敘述清領時期罩蘭 地區漢人與原住民的幾次爭端 記載部落與 現今卓蘭地區漢人的征戰 熟知此故事的北勢八社泰雅族人 對於其中所觸 及的民族個性以及外族侵略等議題必然有深刻的印象 特別是敘事結構內 o st 的邏輯語言 對於日後書寫模式的建想必有著一定程度上的影響 比如 其中被動的動機 不主動侵犯 光明磊落單純復仇 不行強暴等惡行 理性的事前謀略 出草慣習及精神意義的置入 都形成游霸士 撓給赫日 egch 後此類書寫的核心結構 雖然這些口傳文本都是經由游霸士 撓給赫翻譯 而來 其中也不免具有他的意識思維 所以 由此發論其結構的延承必然 顯得薄弱 但換個角度思考 翻譯的文本本身有著某一基模架構 而負責 翻譯者或許可以介入自己思想以增補其意 卻也在會在這轉換的過程中習 慣 甚至被原文影響 是故 筆者以為有必要在正式論述游霸士 撓給赫 作品前 對此故事有一完整的分析介紹 以助日後更清楚理解作家字裡行 間的意識與企圖 110 達利 卡給著 游霸士 撓給赫譯 出草 高砂王國 台中 晨星出版社 2001 年 12 月 30 日 頁 清領台灣時期對現今卓蘭的稱謂 38

43 報仇 此篇口傳歷史文本 顧名思義就是在談報仇的經驗 講述北勢 八社部落與卓蘭地區漢人的衝突與報復行為 故事分成四個脈絡進行 第一脈絡述 說山下有商人設宴招待五對部落夫婦 進行到一半時便遭卓蘭地區漢人的襲擊 女 人被輪姦後殺死 男人遭去勢後凌虐致死 部落頭目得知消息以後 與各個長老商 議後決定靜候佳機發動出草 第二脈絡是出草行動的展開 部族戰士終於等到適當 的時機 目標鎖定在糖廠工作的工人 因這些工人皆是女性 頭目特別在出草前叮 嚀絕對不能做出其他侵犯的事情 以免褻瀆出草的神聖意義 結果連同管理人員共 五十顆頭顱皆被割走 第三個脈絡與第一個類似 卓蘭人在湖邊看見原住民後心念 糖廠的血海深仇 於是將其全部殺害 消息傳至部落後 頭目決定再發動一次出草 為族人復仇 第四脈絡圍繞在出草的過程敘述 原住民為吸引漢人上山便將上游的 國 水源堵住 待漢人上山處理時再按戰術出草 最後大獲全勝 此事件發生於清領 時期 劉銘傳治理階段 苗栗縣泰安鄉原住民與卓蘭鄉居民間的相互復仇 事件 st o 有五對原住民夫婦下山與卓蘭鄉商人交易 因合作愉快的商 人欲設宴款待 盛情難卻之下 五對夫婦皆留下享用 宴席進行 egch 到一半 忽然衝進十幾位暴徒 將這五對夫婦逮捕 用繩索綁住 他們的手腳 連拉帶扯的拉進巷街內施暴 男性全被綁在樹下 被迫看著自己的妻子被這十多位暴徒輪番姦淫 全數得逞後更將 這些女性亂刀砍死 早已痛不欲生的五位男子 生殖器官被砍下 揶揄嘲弄 最後更被大卸八塊暴屍荒野 部落長老事後知道此事 後 開始密謀報復 首先點燃的第一次復仇行動瞄準卓蘭附近一 所製糖公司 因其每日須聘雇五十個搬運工及三四位執槍男性擔 任守衛任務 所以行進時成為最好下手的機會 此次出擊 一舉 將負責防衛搬運道路任務的五位警備人員刺死 接著全力鋪擊正 39

44 在搬運甘蔗的女工 這番復仇出擊行動 據傳擄獲的首級數為 男性五顆 女性六十顆 該甘蔗園周邊所有的聯絡道路 即化 成鮮血淋淋的修羅場 112 報仇 一文的 外部敘事結構 大概分為 動機 謀略 戰爭三部分 內 部精神結構 則是復仇的態度 部落精神 動機發啟為事件開端主因 其決定事件 發展的命脈 也是型塑敘述精神意義的重要元素 報仇 的動機屬於被動式的 就 此口傳資料的敘述細究 首先因為五對原住民夫婦無故遭到漢人辱殺 而引發第一 次復仇行動 再來是因為四名原住民男子於河邊游泳時 遭到漢人活活打死 而引 發第二次復仇行動 兩次動機原住民都處於被動位置 更具體來說 完全是符合正 國 當且正義的原則 溯其史實源頭 劉銘傳於 剿撫滋事生番現經歸化摺 光緒十 一年十月二十九日臺北府發 有說道 st 竊據彰化 新竹交界罩蘭莊地方生員詹景星等聯名數十莊稟稱 莊地 o 逼近番巢 出入居民 時遭慘殺 歷年既久 指數無從 以近事計之 自 上年八月至今年九月 一歲間被割去男女頭顱二十八級 鎗斃四人 不堪 egch 擾虐 懇請派營堵剿 並據道員林朝棟詳同前情 又據淡水縣屈尺莊董事 劉夙夜等稟稱 淡屬拳山堡 大溪一帶 迫近內山 生番出沒無常 前有 墾民自備資斧募勇守隘 近因經費不給 隘勇遣散 番遂不時出山 耕作 居民 橫遭殺戮 計本年正月至今 被殺男婦十二人 本月十九日復殺二 人 居民相率移避 田園盡荒 懇請派兵剿撫 以衛民生等情前來 113 此資料提供了罩蘭地區原漢關係的歷史經驗 或因 出草 慣習 或因衝突爭 執 奏摺內提供具體死傷數據 足以說明當地漢人與原住民的關係早有芥蒂 這樣 112 游霸士 撓給赫 報仇 高砂王國 台中 晨星出版社 2001 年 12 月 30 日 頁 劉銘傳 劉肅公奏議 台銀文叢第 27 種 台北 台灣銀行經濟研究室 40

45 的芥蒂可能是造成 報仇 中莫名突襲的主因 但是, 無論民族曾經留有多大的仇恨, 縮小到個人遭遇時, 若無一正當 正義鬥爭的理由, 便是一種挑釁 甚至挑戰的行為 報仇 成為泰雅族北勢八社的口傳史, 不僅擔負起傳承史實的責任, 更有延續部落精神的實質意義, 站在原住民的場, 出草 乃為一種慣習, 勝敗決定以後, 仇恨隨之消逝 ; 但是, 不懂其精神的民族並無法釋懷這些動作所造成的傷害, 因此累計記憶傷痛經驗, 逐漸成為一種刻板印象, 每次相遇都啓動自我防備 甚至攻擊機制 所以, 這也就是為什麼 報仇 中事端總是沒有原因的觸發, 採一種 漢 人見到原住民就攻擊 的模式進行 政 治 千倆山百秒戰 講述日本殖民政府為了貫徹理番政策, 不斷侵犯原住民的領 土 ; 從大克山砲台不斷擴張到千倆山鼻稜 ( 今象鼻 ), 北勢八社對於這種侵略行為早 大 國 已感到相當憤怒, 經過多次地商討決定出草報復 戰略依然採取游擊方式, 善用熟 知地形的優勢來發動進攻與防守, 全部戰士必須聽從指揮行事, 不得魯莽危害全體 安全 ; 出草那一天戰士的行動快如閃電, 在極短的時間內將敵人打得潰不成軍, 從 o egch 此日軍以及卓蘭地區的漢人, 聽聞此次的事件都感到十分顫慄 ; 南坑山山腹之戰 講述部落戰士細亞特. 比浩的弟弟和兒子在夜歸的路上被不明的敵人殺害且割去頭顱, 等不及部落支援的人力來到, 他在氣憤之下單槍匹馬尋敵報仇 過程中運用地形優勢和作戰經驗, 成功殺了不少敵人 ; 當部落支援來到, 細亞特. 比浩告知頭目 st 此次的敵人因為其語言行為都與日本人差異甚大, 所以可能是其他部族的原住民, 頭目提議回部落商討再決定出草行動, 因為另一邊日軍的攻擊也相當猛烈, 孰重孰輕應當聽聽大家的意見再做決定 最後決議先處理眼下的突襲 隔天細亞特. 比浩循著前日觀察的蹤跡找到敵人, 不僅拿回自己兒子的頭顱, 同時也砍下二十九個頭顱以慰其子在天之靈 ; 二本松攻防戰 講述日本人舉著 理蕃政策 大旗, 卻派出 討伐隊 以軍機砲轟山地原住民, 部落住民只得放棄耕田, 逃向深山, 彼此偶遇時相約抗戰到底 北勢八社最東端的薩衣亞部落頭目游霸斯. 達拉武是出名武將, 他正帶領大部分的戰士在深山打獵, 打獵第二日深夜, 兩名部落青年前來深山報訊, 41

46 顯見勢態非同小可 話後 頭目宣布 日人勢力逼近二本松台地 部落將與日人開 戰 不同於前幾次有預謀的對戰 此次並無擬好的計謀 隔日 戰事即告開始 然 而 隨戰事時間拉長 部落傷亡漸增 雖然殺死不少日人 得到多具槍支 但頭目 有感於部落不能再有犧牲人口 遂停止大規模的還擊 此後 日本人增大兵員 投 入新式武器裝備 北勢八社頭目們經商討 認為大規模攻擊無濟於事 而逐漸採取 以路上埋伏突擊方式對付日本人 也開啟了日後北勢八社日漸擴大的游擊戰 游擊 之舉包括了丸田砲台偷襲事件 在水源地破壞日本人飲水管 並伺機於日本人修復 時伏擊 以及破壞多處駐警所和理蕃道的等等 日本人為報復在這些攻擊所造成的 損失 對北勢八社還以飛機轟炸攻擊 卻在低空轟炸時遭部落戰士射擊 造成戰機 墜毀 也曾以砲擊威脅 但砲彈卻往往落入山谷密林 未能展效 之後 日本人便 國 利用平地人選出了壯丁團 組成四 五十人的義勇隊 欲侵入薩伊亞地區的部落 部落的戰士 則使用交互支援的戰術 對平地人窮追猛打 一口氣將他們逼上山頭 再打入密林地帶 最後 麻必浩部落的山中豪傑細雅特 比浩在密林發現了平地人 st 躲藏的蹤跡 施以槍擊 最後只剩十三個散兵得以逃出 o 這三篇文本的背景皆屬日治時期官方推動 理蕃政策 時期 其動機大多集中 在這政策施行時對其生活環境的改變上 依然屬於較為被動的位置 egch 為了有效阻止日本人的入侵 我們必須執行徹底性的抵制行動 這 正是凸顯我們最大決心的關鍵時刻 過去受限於大安溪溪水暴漲 無法橫 渡 我們的對抗行動受阻 正以為日本人可能也無法入侵的時機 他們卻 利用下大雨的時候 就當著我們的面 猖狂的侵佔了對岸的山頂 日本人 這種擅自專斷 不費一兵一卒 況且是狡猾蠻橫的侵略行為 絕對不是我 們所能許可的 從前明鄭或滿清的時代 他們若要入山砍伐木材 甚至只 是經營漂流木的打撈作業等等 都須先提供十頭牛 十頭豬還有鹹魚 酒 鹽巴若干給我們作為代價 必須先得到我們的允准才可以從事不是嗎 但 42

47 是日本人竟然可以擅自專斷 不花費一絲一毫 就任意在我們的土地上開 闢道路 道路兩側又任意張掛刺鐵絲網 又扛來了重鎗重砲 這個山頂那 個山頂處處設置大砲 目標則是向我方部落隨意砲擊 他們的企圖非常明 顯 就是試圖壓迫我們 甚至要滅亡我們種族的可惡侵略行為 日本人這 種蠻橫無理 窮兇極惡的挑釁行為 我們若不給予徹底的嚴懲是絕對不可 以的114 在這項敘述中 可以清楚看到原住民對於日本政府侵入自己領域的不滿 但是並未 意識到這是一種蠶食鯨吞 而只認為日本人不比明清時的漢人會提供交換的價值來 換取進入的許可 因而感到相當憤怒 此乃並未理解全部狀況時 單純因為禮貌上 國 的不足而引發出草的動機 就事件原因討論 乃日本人先行某件觸怒部落領域權利 的事情 才引發族人聲討的危機 回歸原住民的場 這場戰爭的動機乃是屬於被 動的 因為其領土及獵場先遭到侵入而引起的爭端 日後 隨著政策深根 原住民 st 才開始意識到這絕非簡單的侵入 而是有可能變成大規模的佔領 甚至更進一步派 o 出軍隊討伐 將其視為敵人來討伐 egch 卻從這時起 不分晝夜 部落裡便受到這兩門大砲盲目的轟擊 但所有 的砲彈 幾乎都飛掠過遮蔽部落的山頂上面 不時發出咻咻聲 從人們的頭 頂上空掠過 隨後都無可避免地落在後山的密林裡 隨處爆裂 至於薩 衣亞部落的居民 日本人一開砲 他們刻停止作家事或勞動 一個個蹲在 木樁或大石上 放鬆腰桿 輕輕鬆鬆地觀賞開砲時的轟隆聲 以及在背後深 谷密林裡 啪啪幾聲之後 砲彈爆裂後噴向天空的白色硝煙的奇景 不過這 樣的奇景 反倒更加激化了部落戰士們心中的怒火 抗日的火苗一天天熾烈 起來 游霸士 撓給赫 千倆山百秒戰 高砂王國 台中 晨星出版社 2001 年 12 月 30 日 頁

48 當戰火一天天猛烈起來 縱使天然屏障能夠阻絕炮彈的攻勢 但卻無法抑制原住民 內心的憤恨 特別是當日本討伐部隊更進一步地放行武力威脅 嚴重威脅到原住民 的生存空間 以致不得不被迫遷徙時 爭戰的決心更加堅定不移 日本人高舉 理蕃政策 大纛 向北方的帝國政府標榜策略成就 卻派 出名曰 討伐隊 稱呼的部隊 扛著大砲或機關槍 或用軍機在山裡實施胡 亂的砲擊 山地原住民只得捨棄自己最懷念的故鄉或田地 向深山更深處暫 居遁隱 偶然在山巔水湄相遇 各各誓約徹底抗戰到底 116 國 千倆山百秒戰 南坑山山腹之戰 二本松攻防戰 這三篇文本的題材中 皆對戰爭的動機呈現出不得已的被動動機 日本人設砲臺 加電鐵絲網 先行侵犯 的動作 所以部落策動反擊 雖然不至於到 日本人見到原住民就攻擊 的境地 st 但日警的理蕃動作卻是無時無刻侵犯著部落的生活 無疑構成了巨大的挑釁 這些 o 敘述的時空背景皆座落在佐久間左馬太總督上任後積極推行的 五年理蕃政策 期 間 日軍與北勢八社住民發生的戰事情形 除了對於戰士背景和緣由記載外 更對 egch 出草的形式與意義詳盡敘述 尤其對於出草扮演著主權紛爭及是非校正的重要裁決 方式加以強調 可以說是以此精神為重要的口傳基因 部落頭目及牽涉到有難以解決的問題 列如有人侵犯了獵狩場 溪流 捕魚區 拓墾地域等界限彼此發生了紛爭而引發的摩擦 甚至婚姻 通姦 竊盜 男女關係等所引發的糾紛 假如有一方自認所作所為全無誤謬 因 此絲毫不作讓步打算之際 往往讓部落頭目與其他牽涉者難以裁決 末 游霸士 撓給赫 南坑山山腹之役 高砂王國 台中 晨星出版社 2001 年 12 月 30 日 頁 224 游霸士 撓給赫 二本松攻防戰 高砂王國 台中 晨星出版社 2001 年 12 月 30 日 頁

49 了 為裁決各方之虛實真偽 有人就會不得不將生命交付鬼神作為賭注 於是就以出草行動跟對方互別苗頭 結局是 勝負的裁決 常決定於出草 取得敵首或槍砲凱旋而歸者為 真 而空手而回者為 偽 以此判勝 負 117 出草在部落中具有相當廣義的規範 非只是漢人認知的殘忍獵頭祭儀118 擔負起更 多部落安全與正義的責任 當日軍覬覦台灣山地豐富的經濟資源 憑藉著強大的武 力攻勢 在在的侵犯原住民族的居住地以及狩獵場等經濟地時 出草 的機制自然 會擺上檯面 除了捍衛自己的生存環境 更是鞏固民族尊嚴的聖戰119 動機的背動 性在出草規範中已然標示的相當清楚 那種 人不犯我 我不犯人 的精神 更由 國 此延伸到每一篇戰爭口傳文本之中 由另一個面向觀之 報仇 千倆山百秒戰 南坑山山腹之戰 二本松攻防戰 等四篇文本中十分強調戰爭事前的謀略 要 能忍住衝動 經過部落頭目與長老商會後 擬訂完整的計劃方能行事 此處著重描 o st 寫戰事事前謀略的情況 可以說是對出草行動的一種自明與對族人的再教育 各部落之正副頭目 起初須經集合地方有志者及身經百戰的前輩們 egch 先行召開嚴密的聯盟會議 為使目的地 出草行動 作戰要領等次序明確 不亂 絕不可以未經共同決議就自行採取行動 而部落內個別的出草計 劃 大致上也比照此種方式進行 但每一個部落各有其秘密 此類秘密行 動 僅限於頭目指名的人士出草 但即使如此 也須在開過秘密會議之後 才按會議決議進行 出草行動有種種規則 都基於部落的特殊風俗 為考慮而擬定 出草行動多在一周至十日前規劃決定 這期間 不知經歷 幾回密議協商 大體上 出動者得精選部落半數戰士待從陪行 而剩餘之 117 游霸士 撓給赫 出草 高砂王國 台中 晨星出版社 2001 年 12 月 30 日 頁 中華民國政府於三十八年 1949 年 遷臺後繼續沿用吳鳳神話 並將吳鳳神話編入小國 語課本與生活與倫理課本 吳鳳的故事便是對獵頭祭儀的一種汙名化行為 119 小說中有提及 聖戰 一說 45

50 半數留守 防範部落萬一遭到侵犯時負擔守備任務 同時間 部落實施 保密措施 嚴禁任何消息外洩 一眨眼間 出發之日已然接近 行前 頭 目向神明祈禱說 部落此番出草 祈願有輝煌戰果 多建首功 以發揚 先聖先賢傳統精神 恢弘部落榮光 祈求此行一切幸運 為求趨吉避凶 部落長老早已有請吉凶鳥指示 為此祈禱神明從旁保佑 云云 120 前置的戰略只是紙上談兵 並不會在敘述中多加呈現 真正的策略會在戰爭進行中 的場景裡一一付諸實現 動態的空間變化中 以事先規劃好的法則 善用對環境熟 悉的優勢 或障眼遮蔽 或欺誘敵方 往往能有相當的效果 以敘事手法上而言 便是在動機成後設置謀略部分 並不說破其中細則 埋下的伏筆於戰事描繪中一 國 一冒出 更能吸引注意力 留下深刻的印象 口傳文因求便於記憶 若以編年體 類史書式的傳述 必然枯索無味 所以讓謀略一靜一動的二層次表演更能體現口傳 文精彩的性質 除了將敘述生動活潑化 更能在精神內容上灌輸部落性格 以達 st 到記實以及教訓的重要目的 戰術大致上並無不同 多是以自身經驗的優勢 利用 o 地形的險阻突襲 讓敵方措手不及反應 潰散無方 再乘勝追擊 如在 出草 一 文當中有過這樣的敘述 egch 高砂族的戰術 大體有其共通性 利用最佳地形 並動用現場地物為 基本條件 何況部落戰士原本出生於荒野的環境 這些在荒野成長的部 落戰士們 先天就具備這樣的求生條件 一遇到特殊的場合 他們一目 了然於動用這種求生條件 利用各種地形地物敏捷蹦跳 先天就擁有一 切戰鬥的特殊長處 特別是北勢八社部落的戰士們 他們最得心應手的 戰術是利用原始叢林 山壁 溪谷 在草木 石堆和岩縫等暗處 或在 羊腸山路的一隅角落 凹凸不平之地表上 或其他可以遮身的掩蔽物底 120 游霸士 撓給赫 出草 高砂王國 台中 晨星出版社 2001 年 12 月 30 日 頁

51 下 任何足以保護身體的東西 均可充分加以利用 所有人為設計的周 密程度 就連敵人接近時 均可一動不動 絕不暴露身影 只細心注意 敵人的舉止動態 沒有號令絕不開戰 只要一聲槍響 部落戰士各各蜂 擁出手 將敵人砍倒 敵人霎時叭噠叭噠倒下 掙扎之際 突然像幻影 一般 以疾風迅雷之勢 首級 槍枝 武器一併都被奪取一空 只一剎那 間 這些幻影早已敏捷的回到安全地帶了 接連不斷的勝利凱旋歡躍聲直 上雲霄 呼叫戰友前來會合之聲在山頂到山谷的戰場上揚起 121 利用熟知地形的優勢 靜待最好時間出手 速戰速決絕不戀戰的原則 乃戰術 執行最主要的內容 這類游擊式的攻略常使敵軍措手不及 屢戰屢敗 因為部落視 國 出草 行動攸關部落主權的爭取 以及個人榮譽的鞏固 所以戰士皆能嚴正以待 不敢輕忽怠慢每一個細節 若是有哪一環扣出錯 必定會受到相當嚴厲的處罰 st 天剛微稀 各部落的指揮員跑出指揮位置 一個個檢點部下的防禦 o 工事 符不符合安全的要求 並告誡大家一定要進行一場一發就精確命 中敵人心臟的近距離殲滅性作戰方法 而且當戰火撲天蓋地覆蓋下來 egch 時 我方戰線必須保持像絕對無人地帶似的一無動靜狀態 才可以沈穩 作戰 從頭到尾嚴禁抽煙 喉頭發癢要咳嗽時 先將嘴巴埋進戰壕底下 的土裡 把屁股抬得高高的 像只能用屁股咳嗽似的絕不發出任何聲響 122 戰術的實質大抵掌握 利用最佳地形 並動用現場地物為基本條件 的原則 千倆 山百秒戰 中對戰術有更具體的敘述 游霸士 撓給赫 出草 高砂王國 台中 晨星出版社 2001 年 12 月 30 日 頁 游霸士 撓給赫 千倆山百秒戰 高砂王國 台中 晨星出版社 2001 年 12 月 30 日 頁

52 大家潛伏距警備線旁約十公尺處 各自間隔距離約兩公尺 橫向散 開 全隊將作戰面縮在兩百公尺之間 標定好戰鬥位置之後 每一個部 落戰士開始設定作適當的進退出處途徑 並以個人最方便自在的方式設 定射擊區域和射擊目標 末了 每人接著挖掘戰壕 做好防禦工事 挖 出來的新土 全部用乾枯的茅草葉覆蓋 弄到完全辨認不出來才妥當 之後 大家便待在土裡 靜待黎明的到來 123 作戰時 一慣的攻擊要領是 指定最右翼的兩個人 負責射殺敵人 最先頭持槍的兩名士兵 槍聲乍響 最左翼的兩人 刻也射倒敵人末 尾兩個持槍的士兵 但是 左右兩翼假若槍響沒響 中路人馬就須 國 嚴禁開槍 若是有人隨便違犯這項規矩 而讓所有的作戰計劃遭致失敗 甚至造成人員的死傷時 則必須受到部落嚴厲的處罰 有時還遭受當場 斬首的處置 124 st o 並非每一次的征戰都有時間可以事先周全的謀劃 若遇敵方突襲 自然需要臨 時的動機變化 策動計劃者雖然以頭目長老為主 但是 在危急情況底下 除了撤 egch 退方位等重要原則以外 其餘細節皆由戰士自身操作 在沒有機會事先籌劃探勘的 情況底下 太多不能掌握的變動因子存在 給予戰士最大的自由反而更能隨機應變 這顯然和過去的千倆山作戰情是不同 當時 我們預先作好了通盤的 作戰計劃 戰果自然輝煌 而這次的作戰 已不可能比照那時的情況而論 由於原無任何預定計劃 不得已 我們可能要單獨作戰才能奏功 不過 只要遵循過去光榮的傳統 全按平時作戰要領打仗就行了 因為人類作戰 游霸士 撓給赫 千倆山百秒戰 高砂王國 台中 晨星出版社 2001 年 12 月 30 日 頁 游霸士 撓給赫 千倆山百秒戰 高砂王國 台中 晨星出版社 2001 年 12 月 30 日 頁

53 的方式 一直並未有任何改變 不過 我們自有保護神在 那就是有 利的地形和熟悉的環境 這兩樣東西 就可守護我們的安全了 但進行 這樣的戰鬥當中 每一個戰鬥員 須互相緊密聯繫 不必依靠任何號令 刻實施突襲撲殺 殺人撤退時 就要靠適當的信號 那信號一下達 即 刻迅速的向安全地帶後退 到早已標定的集合地點集結 125 事前戰略的謀劃 利用地形的作戰原則 以及雖機應變的機動制度 都分別在 報仇 千倆山百秒戰 南坑山山腹之戰 二本松攻防戰 等四篇文本中出 現 貫穿其中結構的主要精神乃是 出草 的動機 代表著不容侵犯的民族尊嚴 而擺在敘述結構上的血肉則是源於 出草 行動的發展 主要集中在戰略的闡釋 國 由此分析 我們可以知道這些關於戰事的敘述相當倚賴出草體制的正確性 無論在 動機 謀略 抑或戰術上都不離開 出草 口傳中提及到的各種規範 除此之外 若是遇到特殊狀況雖然會鬆動許多細節 但是 利用地形 此點皆是不變的核心要 st 領 出草 作為主權捍衛的重要方式 衍生出動機 謀略 戰術三項基本步驟 在 o 紀錄征戰事件的口傳文之中佔了相當重要位置 鏖戰年代 中紀錄完整戰事的四 篇文本 報仇 千倆山百秒戰 南坑山山腹之戰 二本松攻防戰 皆具有這 egch 些步驟 因為如此 其敘事結構將被此內容左右 形成一特殊形式架構與熟練的部 落精神 達到方便的口傳記憶功效 第二節 出草 戰爭與文 前一小節筆者針對 高砂王國 中 鏖戰年代 的戰爭歷史文本分析 提出了其中的 外部敘述結構 和 內部精神結構 皆圍繞在 出草 的 行動意義上 這樣的戰事敘述風格對於游霸士 撓給赫的創作養成必然有 125 游霸士 撓給赫 二本松攻防戰 高砂王國 台中 晨星出版社 2001 年 12 月 30 日 頁

54 著相當的影響, 在其所有作品中有五篇歷史小說, 分別是 丸田砲臺進出 斷層山 大霸風雲 最後一桿鎗 棄械, 前三篇作品取材於 千倆山百秒戰 南坑山山腹之戰 二本松攻防戰 等三篇文本, 背景內容都是日軍推行理番政策時期, 北勢八社部落與其征戰的故事, 其中不乏可看見許多由口傳文本轉變過來的痕跡 ; 棄械 雖然同樣也是以日本理番政策為背景的小說, 但是其取材於 高砂王國 鏖戰年代 中的 北勢八社總頭目末日 與 北勢八社的之歸順 兩篇文本, 著重在戰爭之後的歸順情況, 與前三篇的題材較為不同 ; 故事主軸 圍繞在日據時期推動理番政策的後期, 與北勢八社天狗部落的交戰與和議的故事 政 治 前半部分透過兩軍交戰的情節來彰顯天狗部落善用地形作戰, 且不輕易就範的戰士 精神, 常常使得日軍不僅損兵折將, 又飽受各種突襲的迫害, 以致士氣低昂 ; 而雖 大 國 然天狗部落被戰火逼至薩伊亞地區避難, 但是所有人民皆無所畏懼, 時時準備從日 軍手上奪回家園 遲遲未能將最後一城拿下的日軍, 經過多次的內部檢討後, 決定 以農業作為誘因, 以使番人成為農人為最後手段 ; 於是他們開始將天狗部落原址重 o egch 新建設, 除了恢復原有的建築設備以外, 又將四周空地開墾成農田, 並建多處可 以儲存糧食的穀倉 ; 另一方面積極籠絡部落人民, 招待他們體驗農村現代化生活, 是其接受新生活的美好 這樣的誘惑很快打動部落的頭目與人民, 當他們移居至此, 習慣且漸漸依賴此生活形態後, 日軍才慢慢將態度轉硬, 進行最後強迫繳械的命令, st 終於才完成對部落的收編 而族人意識到這一切的陰謀時, 雖然憤恨難平, 但也無法回去過去的生活了 最後一桿鎗 則是描述國民黨政府時期, 因槍支管制而被逮捕的原住民, 在每一個嚴刑拷打後的昏厥中不斷緬懷過去的時光, 最後靠族人挖出祖先的陪葬槍支才得以釋放 這五篇歷史小說分別用不同史料來訴說原住民族的抗爭與磨難, 游霸士. 撓給赫在口傳歷史文本的基礎下將其轉化成為文作品, 使其能在客觀眼光之中置入主觀的情知, 使其中的疆界能隨想像更加擴大 此一小節, 筆者將聚焦在作品的戰爭書寫分析, 主要討論 丸田砲臺進出 斷層山 大霸風雲 等三 50

55 篇小說與 千倆山百秒戰 南坑山山腹之戰 二本松攻防戰 等三篇口傳歷 史文本的承接與轉化關係 藉此觀察游霸士 撓給赫別具風格的歷史小說書寫 游霸士 撓給赫在 鏖戰年代 的基礎下陸續完成了 丸田砲臺進出 斷層山 大霸風雲 等三篇小說 結構承接 出草 形式意義與精神 內容為重的傳統 循動機 謀略 以及戰術路徑敘述 包括砲臺設置方位 避難遷徙路線都以口傳為尊 但是 人物形象的加強是小說裡最大的突破 特別是在戰場上的總總感知表現最能凸顯人物的形象 口傳文本中以部族 出草文化為主達到流傳與接受者間的共鳴 轉變至小說 作者從此出發 討論到本族族人的個性 欲更細微彰顯族落的特色 丸田砲臺進出 中講述日據時期 北勢八社山胞與日軍曾經展開一場激戰 是 國 一場以寡敵眾的戰爭 山胞僅擁有粗製濫造的火槍 弓箭與番刀 即要對戰日軍在 二本松山頂丸田炮臺上的三門太母山砲和無數先進的步槍和精銳的部隊 故事來自 作者的口述 從祖父的記憶開始展開整件戰事 對於侵犯部族領土的日本人 頭目 st 決定發動出草 全文以祖父視角出發 第一人稱敘述日軍因理番政策所計劃的侵犯 o 行為 包括大炮攻擊以及隘勇線電網的設置 另外 特別對部族出草的禁忌 謀略 以及精神都有深入的說明 採用游擊戰鬥方式的原住民屢屢擊破日軍的防線 曾一 egch 度造成日軍重大的威脅 但最後仍不敵日軍強大的火力 主角的表哥不幸戰死沙場 頭目很快下達撤退的指令 撤退的過程中 主角心繫自己生平第一次的戰果 敵 首 堅持不讓自己的父親幫忙分擔重量 最後在滑下電網下的洞穴時被敵首的牙齒 狠狠的咬下一塊肉後 才甘願由父親託管 最後的插曲似隱喻著敵強我弱的敗果 也回應到出草禁忌中的噩夢禁止令 此篇小說與與收錄在 高砂王國 鏖戰年代 部分的 千倆山百秒戰 所發生的背景與情節多有相似之處 特別是戰鬥的原因與 方式 以及表哥之死的情節發展 此外 作者在出草精神的基底之中 演變出最後 頭顱復仇的報應橋段 51

56 我父親要幫我提首級和刀槍 不知是鬼摸了我的頭還是為什麼 我竟 執意不肯 只將背包和血淋淋得濕透的上衣繳給他 一路上 敵首包裹的 頭顱在我背後晃蕩著 它大大張開著眼球漢嘴巴 大暴牙不斷頂撞著我的 脊椎骨 我不免經常要竪起脊樑走路 結果 來到鐵絲網下唯一的通路 我仰身躺在坑道裡準備滑下 不知怎麼弄的 那顆頭顱突然骨碌骨碌滾進 我的背脊底下 我一頂住 突然背脊上刺痛難熬 我起初以為被石塊夾住 沒想到竟是他的大嘴巴正被我壓住 他把牙床一闔 就緊緊咬住了我脊椎 右側的皮肉不放 我害怕極了 慌忙叫人拔掉他 沒料到他咬得越來越緊 我覺得他的牙齒以咬進我的肉裡去了 錐心的刺痛弄得我哇哇大叫 我跳 起來要閃掉他 我父親跳過來一拳往他的腦門打下去 他便骨碌骨碌滾進 國 草叢裡 我的背脊痛得我幾乎站不起來 熱血正一滴滴流下 沿著臀部 兩腿 染紅了一地 我父親取過日本人的首級一看 可怪極了 他死死地咬緊牙關 牙縫 o st 間還死死咬着我的一塊皮肉 126 已經沒有生命跡象的頭顱 竟然會咬住活人的皮肉 這樣荒謬的事情除非鬼神之事 egch 否則難有可能 作者在書寫這事件時 讓事發的種種因素皆符合正當且正確的原則 像是 咬 的發生 便是在過鐵絲網下通道相互擠壓而來 並沒有任何主動因子存 在 然而 這件事情與小說主題有何關連呢 何以需要獨處理之呢 取得首級的 主角明明已是英雄 卻不斷被其戰利品騷擾 這樣弔詭的事情所要指涉的或許是一 種 報應 關係 蔑視部落規範的下場警惕 主角因為是第一次上戰場 基於求好 心切 一心只想取得敵首 枉顧了出草規範內以群體利益為主的概念 所以在才有 此警示的敘述出現 頭顱與主角間異常的互動關係自然是意在言外 雖未深入到作 者個人精神感知的幽微之處 卻已然觸及到作者內心道德判斷的意識形態 從報應 126 游霸士 撓給赫 丸田砲臺進出 天狗部落之歌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5 年 頁

57 論的角度將部族根深的精神指標烘托出來 由口傳史料 千倆山百秒戰 到文創 作 丸田炮台進出 游霸士 撓給赫特添入許多人物形象書寫 試圖加入更多意念 使其生動不斷衝撞歷史冷硬的框架 意欲使其容納各種的可能性 斷層山 日本殖民政府推動理番政策 山地原住民因生活領域被侵 犯而群起抵抗 在大大小小的游擊戰爭中讓日軍吃盡苦頭 然而 無情的 砲火也使得自己損兵折將 失去很多親朋好友 故事以第三人稱敘述 聚 焦在某一痛失親人的泰雅族壯士 以復仇者的身份 單槍匹馬直搗黃龍 帶走數十位日軍的性命 最後更善用地形的優勢引誘日軍軍隊陷入火場 可惜因大意而未能全數殲滅 從戰爭敘述中 我們可以知道北勢八社超過千 人的群體 每每發動戰爭都必須以頭目為主 聽從他的指揮 頭目通常都是沙場老 國 將 功績彪炳 他會欽點戰士群中較為勇猛者 總能以一擋十縱橫沙場 來作為先 鋒部隊 這些英雄人物共同構成了整場戰事的各種傳奇 其武功高強抵御敵方的部 分不說 重要的是捍衛家園不容侵犯的決心才是受人景仰 萬古流芳的事情 小說 st 對於這類人的敘述 乃透過戰場上各種危機處理態度 以及面對生死從容就義的情 o 懷來型塑 甚至有許多時候是將一戰爭的鏡頭直接縮小至一個人的身上 由他的仇 恨與智慧來呼應部族的精神 egch 復仇者卻隱隱地站在松樹背後 用右眼角看住他們的一舉一動 他僅 須一個縱跳 變像一陣輕風似的從這棵樹閃到更前面的另一顆樹背後 跳過五六顆樹幹以後 他終於走到斜坡的邊沿 他在這裡已經一無遮攔的 看住了全部突擊隊員 前面的路是直的 四周都是低矮的苔蘚植物 稀稀 疏疏的長著一些矮小的茅草 滿山都是松樹 地面堆積着一層很厚的松針 和松球 除了粗大的松樹幹和居高臨下的有利地勢之外 地上還有幾堆高 低錯落的岩石可以躲著 真是個理想的場地 他於是決定在這裡執行他 的刺殺行動 53

58 於是他倚靠在粗大的古松背後 兩個腳掌穩穩地抓住旁邊的岩石 很 有力地伸出槍管 他像雕像一般靜不動瞄準那傢伙的後腦袋 突然一陣 爆裂的音響劃過天際 那傢伙竟倏忽跳離地面好高好高之後 隨即轟然一 聲 像山崩似的倒斃在地上 四肢還在哆嗦個不停 其他人一從最初發生的驚詫之情理清醒過來 刻都倒臥在地上 然 後各自爬到最靠近自己身邊的樹幹或岩石背後躲著 127 這段敘述乃抗日戰爭中 獨生子遭受屠殺後主角發動復仇行為的事件 復仇者能在 瞬間壓制住怒氣 保持沈著清楚的利用地形優勢 靜待最佳反撲的時機 與口傳文 本中擅用的戰略方式如出一撤 差別只在於此聚焦為一人的行為動作 無論是對於 國 周遭的景物 或是敵我兩方的氛圍氣壓都有較寬敞的敘述空間 特別是對戰士那獵 人般身手有更鉅細靡遺的描摹 比照此段的敘述 作者對復仇者一開始所隱身策動 的場域給予相當具體的交待 包括對視野有利的地形 植物 以及天然遮蔽物 st 岩石 接下來發動突襲時 更加為其身手的矯健有細緻的描述 兩個腳掌穩穩地抓 o 住旁邊的岩石 這段敘述 除了透露戰士矯健的身手與細膩的攻防技巧與獵人的氣 息相當 更將當下凝結僵硬的氛圍 灌輸更多隨時準備爆發的能動性 egch 快 狠 準的作戰策略是泰雅戰士奉行的戰術 等待最佳時機以求彈無虛發 才能留有更多體力以備不時之需 從埋伏變成明戰後 復仇者單靠自己的過人的身 體素質與睿智的判斷能力 殺出一條血路 令敵方聞之喪膽 距離主有四五步了 怪獸迅速把長武士刀高高斜舉在牠光頭的右上 方 帶著一種勝利的尖銳狂叫 殺 的喊著 這邊 原本像一根木 樁那樣靜坐在地上的復仇者突然動起來了 他輕輕地舉起槍口 把槍口恰 好貼在怪獸的眉心上 轟 一聲 給牠的腦袋送進一顆通紅滾燙 尖銳 127 游霸士 撓給赫 斷層山 天狗部落之歌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5 年 頁

59 旋轉的鉛彈 那怪獸的長武士刀陰森森的青色光芒 僅僅在半空中劃出半 圈漂亮的弧度 便 叮噹 一聲掉在地上 這原因是它的主人後半邊的腦 袋瓜子已被炸掉了 附近的石頭上 樹幹上 枝葉上都濺著牠的碎豆腐乳 似的腦漿和殷紅的污血 史前怪獸突然像一堆貨物那樣 轟然一聲倒在復 仇者身上 復仇者只一轉身 鏘 一聲拔出他自己的番刀 此刻是輪到 他眼裡燃燒著紅光 扭曲著嘴皮大叫 你死吧 隨即 刷 的一刀 那 怪獸早身首異處軟癱在地上 128 復仇者抓起人頭 正準備丟到小路上面的草叢裡藏著帶回去祭獨生 子 恰在此時 又有一個人衝上來了 他的槍尖上插着一把細長的尖刀 拚著命喊殺 復仇者根本來不及躲 只得用力將人頭甩在他臉上 那人 啊 國 呀 一聲 跌倒滾下斜坡去了 復仇者刻抓住槍追著他連開三槍 把他 的黑色大盤帽射到半空中 當然 他從此再也沒有伸出他的頭來 129 st 挑釁的光頭軍官 傲慢輕敵的態度促使復仇者將逆勢轉為順勢 先用槍轟掉他的後 o 腦 再從脖子一刀劃下取過他的首級 正準備離開之時 又有一人衝上來攻擊 只 得用手上的人頭作為武器丟過去 趁對方驚慌失措之時 對他連開三槍 取他性命 egch 這兩件緊連的事件皆是逆轉勝收結 除了一再強調復仇者以寡敵眾的烈士以外 在 宣揚其武功偉大之外 似乎隱隱存在著一種教化 團結合作 必能更使戰績彪炳 相同的情景 可以看到另一則與日本軍官單獨對戰的敘述 這期間 一聲 鏘 他已拔出了他的番刀 緊緊地抓住在右手上 他還沒站住腳 對方那邊卻早已帶著一聲很像裂帛那樣刺耳的 殺 聲衝 來了 好傢伙 日本人跳過了仆倒在地的梧桐 當他要跳過一堆亂石上面 游霸士 撓給赫 斷層山 天狗部落之歌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5 年 頁 游霸士 撓給赫 斷層山 天狗部落之歌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5 年 頁

60 追來時 不小心跳到了一顆浮動的鵝卵石 一個重心不穩 鞋子在圓石上 面一滑 一個踉蹌 全身便像捆木柴那樣 轟隆 一聲滾倒在地上 130 或許是昏眩了一陣子 他就直接挺挺地躺在地上 閉起眼睛 一動不動的 那天竟只站在原地不動 只是斜睨著日本人糊滿塵埃的漂亮衣裳和髒兮兮 的鞋子 他只冷冷地自言自語道 哼 這塊土地哪會是你們這種穿鞋子的人踐踏的 站在高處的戰士 等待前來單挑的日本軍官 不熟悉地形的軍官在未到達目的 前就摔了一跤 引來戰士心中的冷哼: 哼 這塊土地哪會是你們這種穿鞋子的人踐 國 踏的 這句話在交戰之前出現 算是一種意念的展示和主權的宣戰 領土 乃形 成家國必要條件之一 以部落為單位的原住民族 獵場和漁場的分置都有相當嚴格 的規準 一旦違規侵犯必以 出草 捍衛主權 鞋子 作為保護足部的工具 相同 st 的也是隔離足部與土地接觸最大的兇手 未著鞋的原住民族不僅沒有因此受到傷 o 害 還能比他人在此地行走通暢 便是發揮人類動物性本能的一種行為 大霸風雲 全文以第三人稱敘述 背景在日本殖民政府理番政策推 egch 行下 促使北勢八社遷徙至薩衣亞地帶暫居 日軍在苦無對策之下 買通 與部族關係好的原住民 趁祭典舉辦前夕 戰士出門打獵之際揮軍攻打薩 衣亞地帶 只剩老弱婦孺與幾位留守壯士被突如其來的戰火轟得七葷八 素 不停四處逃竄彷彿地獄般哀鴻遍野 就在日軍士氣高昂自覺已攻佔城 池時 一位泰雅爾武士始終沒有放棄守候家園 依然頑強的對抗日軍的攻 擊 兩位軍官先後都想要來接手這最後的戰役 特令部屬莫要插手幫忙 決意要以武士道精神與泰雅爾武士一決高下 但是結果不止慘敗還賠上性 命 讓所有士兵對此結果驚詫不已 皆無勇氣再前與之挑戰 最後因旁人 130 游霸士 撓給赫 大霸風雲 天狗部落之歌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5 年 頁

61 獻計 故意放出泰雅爾武士乃是重金懸賞的通緝犯 才吸引許多勇夫合力 將他生擒 故事的最後 泰雅爾武士在被押解到大霸尖山的懸崖邊 突然 奮力掙脫 在推拉的過程中 一舉將四五個日軍一起推下懸崖 下墜的過 程中仍不斷的狂笑著 彷彿是在為對方的損兵折將感到復仇的喜悅 其中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幕是戰士被日軍逼在高處的一方小地上 像是整被逼到絕境 的部落一樣 拚死捍衛自己的家園 軍官的形象先被小卒哄抬至高 再由不闇地習 使之出盡洋相 透過此 居於劣勢的部落戰士似以地主優勢博得一些勝算的可能 田畑達郎睥睨對方手上的番刀 他先撇了幾下嘴角 便重重地將武士 刀插進他石腳尖前面一步距離的土裡 噗噗 兩聲 在他手掌裡吐了兩 國 口痰 搓揉了一陣 隨後便揎拳攘袖 重新用力抓住武士刀的握把 也用 力把刀面斜斜高舉在頭部右側 131 話聲未落 日本人果然用輕快的碎步低衝來 一到山胞眼前 他突然 st 蹲身用力橫掃他的長刀攻擊山胞的小腿部位 眼見左邊的野草灌木由遠而 人的右側方 o 近一根根仆倒 山胞只好再一次旱地拔蔥式的跳離地面 在順勢滑到日本 egch 日本人的刀鋒鋤進一堆亂石裡 叮叮噹噹幾聲 從石頭上迸射很多火 花和白煙 日本人刻滾到一邊跳著離開了 因為山胞的刀尖剛在他腦門 上方不到三寸的地方 刷 一聲劃過 活脫把日本人嚇出一身冷汗 132 日本人呼吸急促地怔在那裡 不斷用左手掌摸摸自己光巴溜溜的腦袋瓜 子 因為他那頂寶貝武士帽已被番刀劈爛得像堆破鳥巢散在地上 田畑達郎就帶著這種陰冷刺骨的殺聲 把武士刀高高舉起 然後用近 他吃奶之力飛速砍下 泰雅爾族人卻像個迅速的幽靈那樣 急忙斜刺裡躲 游霸士 撓給赫 大霸風雲 天狗部落之歌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5 年 頁 271 游霸士 撓給赫 大霸風雲 天狗部落之歌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5 年 頁

62 過了對手尖利的刀鋒 但刀鋒帶來的陰風 卻從他頭頂一直噴射到腳底 泰雅族人就趁著對手從地上拖出長刀尖想再次舉起的當口 噹 一大聲 泰雅族人用力揮下彎刀將對手的武士刀柄從他的手掌裡打落 133 日本人急忙俯身 想撿拾他這把唯一可靠的武器 但泰雅族人的冰冷 刀刃已抵住了他的頸項 當他驚覺到要拔出短劍行刺時 卻已經來不及 啦 泰雅族人冰冷的刀刃已經從他溫熱的喉管裡抽出 日本人先愣在原處 接著哆嗦著兩腿 全身做一陣劇烈的痙攣 最後變像 一堆貨物那樣跪倒在自己如注的血泊之中 從此便完全像個被人刺破的氣 球那樣 口裡只有出的氣 完全沒了入的氣了 國 與 斷層山 中的復仇者比較 此處的部落戰士在戰鬥的過程似較順利 既沒有閃 失 也沒 有第二波的偷襲 幾乎是以一種英雄式的步驟壓制對手到底 何以如此呢 若以動機來論 復仇者因其子遭逢日軍突襲而開始報復行動 單打獨鬥以及缺乏商 st 討謀略的過失 使得過程並未能全盤順利 部落戰士因為整個部落遭受日軍暗算 o 死傷相當慘重 最後只留有他一人孤軍奮戰 兩動機雖然都有不得不的原因 但是 後者為了全體部落的情懷更顯得正確正義 其英雄的氣勢作為便順理成章了 此外 egch 針對此段敘述的人物分析 日警官的形象顯得十分滑稽 從滑倒 吐痰到被番刀削 頭後的神情 都與他出場時莊嚴不可一世的模樣有著相當大的對比 以他為日本人 形象的縮影似作者在小說中用心安排的寓意 與卑劣的偷襲行為呼應 對比受襲的 部落 存有一永不放棄的抗爭精神 部落戰士 與之展開一最後的 最漂亮的一 戰 大規模突襲後 擁有壓倒性勝利的日警出自羞辱目的 施捨式的與部落戰士一 對一挑戰 同時也是讓破碎的部落有一平反機會的鋪敘方式 張揚族群不撓不屈的 抗爭精神 133 游霸士 撓給赫 大霸風雲 天狗部落之歌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5 年 頁

63 泰雅爾男子站起來了 濃稠的血腥味幾乎連舌尖也嚐得出來 綠頭蒼蠅在 附近嗡嗡亂飛 烏鴉在原始森林裡嘎嘎鬼叫 泰雅族人只覺得血脈噴張 好像 頭髮也都一根根飛脹起來似的 有兩條熱氣從腳底衝腦門 心頭把那無名業 火 正焰騰騰地從胸口熊熊燃燒 他再也按耐不住 便一蹦又跳到那棵大石頭上 右手高高舉起番刀 左手抓 著田火田達郎還在淌血的頭顱 扯起嗓門尖聲鬼叫道 我乃泰雅族勇士 大科崁溪流域大頭目伊凡 布熱那 今天砍得敵首一 顆在此 看啊 這棵還在淌血的頭顱 是我伊凡 布熱那砍下的 大家看啊 134 國 取得敵將首級 大銼敵方士氣 所有觀看的人不敢出聲 世界仿佛靜止運行 所有 的焦點都被驚訝冰凍於此刻 那些細小的聲音 在此刻顯得如此聒噪 激動未已的 st 泰雅戰士 怒髮沖冠 似的振臂疾呼 不僅是對於勝利的喜悅 更是將榮耀歸於部 o 族後的心酸感慨 以族語呼喊自己的身份 召喚那被粉碎的部族 希望能震退敵軍 的攻勢 抗爭沒有終結 戰爭敘事的層次若是限制在單一情景 在作者與讀者施受 egch 的載體容量部分皆顯不足 所以從口傳文本 出草 中的三個漸進戰事的記錄以來 足以證明戰爭中的各種聯動情況都可能衍生新的小戰爭 特別在正面衝突時 原住 民族 光明正大 的征戰精神總會讓善於用計的敵方有機可趁 後來飯田用計要將他抓起來 費了好大工夫將他綁住 正午時分 部隊正通過這斷崖 十幾個士兵簇擁著伊凡 布熱那的前後左 右 好像生怕他長出翅膀飛掉似的 但伊凡 布熱那就在那斷崖的正中央 拚 他這一生最大 卻也是最後的一口氣 他拚命運動他肩膀上的樹幹 一陣推 134 游霸士 撓給赫 大霸風雲 天狗部落之歌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5 年 頁

64 拖 拉 打 敲 掃 揮 撞 撩 鬧了一陣 一下子把十幾個日本士兵給甩 進懸崖底下 135 戰勝了警官 銼了敵方的銳氣 並不就是贏得了整場戰爭 雖然部落戰士最後被敵 方用計擒拿 但是他並未就此放棄 不斷的掙扎找解脫的可能 甚至玉石俱焚也在 所不惜 務必要將戰士的精神震懾敵勢 使其不敢再輕易來犯 除了人物描寫上脫離史料客觀的敘述 賦予活潑的生命形象之外 對於戰爭場 域的敘述更有一番獨特的操作 比起我們較為熟識的單一感官世界敘述 游霸士 撓給赫小說中的場景佈置有許多都是多感官並置的情況 這與卡西勒在 人論 中 所提及的概念有所呼應 國 從原始智力和原始文化的觀點來看 要跨出唯一能引導我們從行動的 空間走向一個理論的或科的空間概念 走向幾何的空間這關鍵這 st 一步 確實是一個幾乎不可能的任務 在幾何的空間中 我們直接的感 o 官經驗的一切具體區別都被去除了 我們不再有一個視覺的空間 一個觸 覺的空間 一個聽覺的空間 或嗅覺的空間 幾何空間是從由我們各種 egch 感官的根本不相同的性質造成的所有多樣性和異質性中抽象出來的 在這 裡我們有一個同質的 普遍的空間 而且唯有以這種新的獨特的空間形式 為媒介 人才能獨一無二的 系統的宇宙秩序的概念 這樣一種秩序的觀 念 這樣一種宇宙的統一性和合法性的觀念 沒有一個統一空間的觀念是 絕不可能形成的 136 啓蒙時代以降 科蓬勃發展 理性為主風潮統治了整個世界 宇宙任何種類 135 游霸士 撓給赫 大霸風雲 天狗部落之歌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5 年 頁 卡西勒 Erst Cassr 著 甘陽譯 人論 人類文化哲導引 AN ESSAY ON MAN A Itroducto to a Phlosoph of Huma Culture 臺北 桂冠圖書有限公司 2005 年 5 月 頁

65 的分判都必須以具體的差異來區隔 但原住民的生命觀卻是一體的 沒有特別的界 限差異 然而 構成這樣現象絕非偶然 對於獨細微的感知必有獨成熟的分 否則交相融合的基準點是很難存在的 如在 大霸風雲 中游霸士 撓給赫就同時 使用了視覺 聽覺 嗅覺三種感官的並用情況來描述原住民族的原始技能 這兩棵滴溜溜的眼珠 便籐透視森林每一一角落 任何風吹草動 蛛 絲馬跡都逃不出那兩張網膜的監控 平常總顯得遲鈍笨拙的聽覺器官 在 森林裡突然變得靈敏起來了 他們聽得懂各種各樣的聲音 包括自然界一 切生命體做任何事所發出的聲音 從老鷹在穹蒼幽怨的啼叫聲到地面 上綠頭蒼蠅尋找動物死屍飛出飛進時振動翅膀的聲音 事實上 他們確實 國 也真像綠頭蒼蠅那樣賦有絕佳的嗅覺器官 在森林裡 他們把鼻孔噴張 輕輕吸吮森林裡較為潮溼的空氣 便認得出叢林裡棲息的所有動物 包 括最大型的狗熊到最小的栗鼠 樹上的獼猴到土裡鑽洞的穿山甲 牠們的 o st 體臭 甚至牠們呼吸時的氣味 他們也都聞得出來 137 這段描述相當明白的將原住民族各類感官的精巧運用表現出來 特別在危急需 egch 用之時 如戰爭 狩獵等關鍵時刻 便是各個器官開啟之時 視覺 能掃盡任何角 落 蛛絲馬跡皆不會遺漏 聽覺 可以包括大至蒼鷹啼 也可小至蒼蠅振動翅膀的 聲音 時分精準敏銳 嗅覺 可從較為潮溼的空氣中辨認各種動物 無論體形大小 棲居何處皆能掌握 原住民世界與自然並存 一體的宇宙觀使其能在其中適應習慣 若將感官視為一體 特重或偏廢其一皆會使其所謂如 圓 型似的宇宙觀遭受破壞 所以 共感 通感才能算是其實踐的真義 原住民的部落經驗往往是其書寫的重要題材之一 但凡口傳文 祭儀 生命 禮俗等都涵蓋著各種知覺的感受 沒有文字的他們 口傳的方式造成聽覺能力銳利 137 游霸士 撓給赫 大霸風雲 天狗部落之歌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5 年 頁

66 音樂舞蹈發達 在觸及現實或想象情境的場景時 能跳脫視覺獨大的缺失 由聽覺 延伸至其他感官探索想像 型塑出獨具特色的敘述方式 突然間 山頂上升起了幾處火焰 把天空燻得通紅一片 山下的兩人 刻在河床邊沿的的茅草林裡點起了火苗 不一會工夫 殷紅的火苗夾著 濃稠的煙幕從四面八方騰起 再向天空飛竄 要炸裂人的耳膜的畢剝聲 轟轟聲越來越大 熊熊的火勢不斷燒向山腰 入秋以來 天空不曾下過一 滴雨 而白天炎陽高照 早已把地面所有東西烤得枯乾 下午以後 扇鼓 吹來的狂風更助長火勢的蔓延 所以沒有多久 茅草林便整個被大火吞 滅 138 國 這段描述大火的敘述之中 首先運用視覺書寫讓鏡頭從山頂 天空 到山下 河床 最後天地連線 大火從平地四面竄上天際 高漲的勢態一發不可收拾 緊接著將火 st 所吞嚥的聲響 震耳欲聾的 畢剝聲 轟轟聲 帶出 不僅將火勢的強大敘述加 o 筆 更製造親臨現場的感覺 單是視覺書寫 最多只能成就一幅逼真的圖像 若要 139 使其活潑生動 栩栩如生 通感 的敘述技巧是不能忽略的 若是此段敘述再加 egch 以觸覺 嗅覺的書寫 其對於 火 形象地處理 也許會別開生面 造成特殊的效 果 然而 這邊的描述重點並非在 火 本身 其焦點自然不需多做停留 然而 除了聽覺以外 其他知覺的表現又是如何呢 在 大霸風雲 的戰爭場景描述中 游霸士 撓給赫將各種感官知覺並置在同一時空背景中 營造出更加栩栩如生的畫 面 從這個時候開始 砲彈就像雨點那樣落下 在村落裡乒乒乓乓爆起紅 138 游霸士 撓給赫 斷層山 天狗部落之歌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5 年 頁 錢鐘書 七綴集 錢鍾書作品集 7 台北 書林出版社 1990 年 5 月 頁

67 色的火光 四週一陣陣震耳欲聾的爆裂聲 千百片破彈片夾著泥土和小石 呼呼賤射 碰到什麼 無不應聲傾頹 村民的房屋通通挨炸彈轟擊搗爛 霎時 茅草屋頂 木頭梁柱 門板 窗櫺 甚至穀倉裡的小米 甘薯 芋 頭 玉米都被炸到天空飛舞 不一會兒 藍綠色的硝煙在村落裡沈積籠罩 嗆得人都無法呼吸 那些僥倖沒被炸彈炸死卻被嚇滾到床底下 拚命把身體埋進土裡的福彎巴 拉老弱婦孺 利用砲彈爆裂的短暫空擋 急忙從土裡爬出來 當他們發現 屋頂 牆壁都不見了 甚至竟連床板也不翼而飛 人人心中早已沒了主張 140有人匆忙拎起包袱 有人匆匆抱住孩子 在火光和硝煙中摸索著 隨後 便跳出火堆 爬過橫七八豎的木樁 躍進亂石堆背後 滾入溝渠裡 大家 國 都極想逃出這場地獄似的災難 他們跑到哪裡 房屋 穀倉都已經著火崩 垮了 土地也被砲彈翻開了 有人好不容易跑到叢林邊沿 但就在他們眼前 篤篤篤篤 一陣密如 st 雨下的機槍子彈嘶嘶射來 人們刻應聲而倒下 枯葉在天空飛舞 好像 o 有人用一把刀砍過去似的 天空散下來的枝葉片片掉下 很快蓋滿了屍骸 的背脊 接下來的情況變得越來越模糊 整個大地在轟隆轟隆的砲彈爆裂 egch 聲 子彈的嚶嚶迸跳聲中 間雜著大人的吼叫聲 嬰兒的驚嚇哭啼聲 婦 女的哀怨聲 老人的呻吟聲 各種各樣的聲音在淒冷的暗夜中此起彼落 著 141 此段引文的敘述背景乃日軍偷襲部落的情景 其中對於被攻擊的村落的遭遇鉅 細靡遺的呈現 無論是食物 建築以及人的描寫都相當精細 最為特別的部分是在 於各類感官的分散書寫及串流 當中無論在視覺 聽覺 嗅覺 以及觸覺皆充斥於 游霸士 撓給赫 大霸風雲 天狗部落之歌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5 年 頁 259 游霸士 撓給赫 大霸風雲 天狗部落之歌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5 年 頁

68 敘述之中, 此乃其能使人讀完有身如其境之感最大原因 ; 然而, 當所有外在感官書寫到位後, 最重要的 心理 感覺作者如何處理呢? 他選擇用聲音的對比勾勒 整段敘述讀下來, 聲音如流塞滿所有字裡行間, 甚至到最後獨與夜的靜相置, 凸顯部族哀怨的心情 游霸士. 撓給赫對於戰爭場景的書寫, 固然順應原住民族整體性的宇宙觀, 對於感官敘述不單單著重於其中一項, 甚至必要時刻會將全部融合敘述 ; 然而, 作品中對於 聽覺 的重視卻是相當明顯的, 除了對於具體的聲響有相當的描摹, 更能 自創狀聲詞以便模擬真實情狀, 儼然成為其特殊的書寫風格, 這樣的狀聲詞幾乎在 政 治 他所有的作品中都出現過, 比如在 丸田炮台進出 斷層山 棄械 中就使用 了 篤篤 轟隆 嗖嗖 咕嚕咕嚕 咻咻地 劈哩啪啦 叮筐叮筐 大 國 卡啦卡啦 哇啦哇啦 畢剝聲 轟轟聲 滋滋 扣克 督克 卡 卡 乒乒乓乓 叮叮匡啷 卡啦卡啦 波茲波茲 等狀聲詞的運用等來形 容與日軍征戰時的砲火破壞聲響 ; 部落鳥事 尤霸斯與他的兒子 中 咔隆咔隆 o egch 叮隆 喀隆喀隆 巴咂巴咂 嘟嘟嘟 嗄啞 郭郭 哼哼唧唧 劈哩叭啦 汩汩 咔咔 吱吱 咯咯 啾啾 咭咭呱呱 咚咚 等狀聲詞來形容各種不同鳥類的鳴叫聲 這些狀聲詞的運用實對小說敘事內的場景描述增色不少, 更可從其中一些較為特殊的用法知道游霸士. 撓給赫 st 中文能力的精深, 以至於能夠將抽象的聲音用字詞模擬匹配, 使讀者能在閱讀過程中如臨當下 此外, 出草 棄械 墓仔埔別墅 中出現了相當特別的音譯, 如 阿伊烏唉喔 巴卡鴨肉 等日文音譯, 以及 卡緊 卡慢 目珠痛 你知影嘸 等台語音譯, 這些音譯的運用不僅使我們知道游霸士. 撓給赫語言使用上的出入自得, 也說明了其對人物刻畫的細膩手法 以上統整的狀聲詞語, 包括物體碰撞的聲音 人因情緒所發出的不同聲音, 以及對於其他語言的音譯 值得注意的是無論是上述哪一個種類的聲音, 作者大抵都用了一種 音譯 的技巧, 即使用他最嫻熟的中國文字發音來比擬他在創作空間中 64

69 所體認到的聲音 放棄譬喻多重轉折的複雜 直接記錄最符合當下的聲音 營造如 臨現場的生動感 第三節 古色古香的文字風格 游霸士 撓給赫的乃他真實人生經驗累積 在受到中文系 進而到中文教師的 訓練生涯中 其文字美習慣已然根植於中國文化的脈絡中 在創作文章 以及對 部落口傳文本的紀錄和取材的對譯時 平板的文字敘述並未能滿足他的需求 所以 在在的可以於他的作品中看見不少成語以及排必列句的使用 甚至有時更會出現艱 澀拗口詞語 這現象在原住民文作品中獨樹一格 相當具有代表性 在普遍漢化 國 的原住民世界作品中浮現中國文化痕跡不足為奇 但是中國文老師的身份讓他的 漢化程度較之平常人更為深入 以至於影響他的作品書寫特具古色古香的風格 筆 者于附錄處整理了 天狗部落之歌 與 赤裸山脈 中各篇小說使用過的成語 艱 o st 澀詞語及俚語 透過此有助於我們更清楚了解游霸士 撓給赫深度漢化的書寫風格 本節會以表格中較為代表性的成語 詞語 以及典故作為論述對象 以析探此一風 格的獨特性 以及與部落題材書寫間的化反應 egch 從附錄的表格得知游霸士 撓給赫的作品中 每一篇都有數十個成語的使用 可以知道這與其經歷有著莫大的關係 成語的使用成為一種書寫習慣 古色古香 的文風卓然在字裡行間裡流動 形成一種典雅且特具風格的類型 值得一提的是這 樣的習慣卻使得他在人物的描繪上留下了一點點的瑕疵 如在 尤霸斯與他的兒子 一文中 在由老師與警察的辯論中 警察的言語中便出現太多成語 與其身份形象 有所出入 在東方 漢人文化自古以來就扮演主流角色 不但是中國大地 少數 民族無不稱臣納貢 俯首聽命 就是朝鮮高麗 越南寮國 甚至是遠方島夷 65

70 日本 也都深受漢唐文明洗染 普受中華文化熏陶 台灣原住民孤懸東南海 陬 文明落後 自來狉狉獉獉 久未接受清明教化 長久這樣下去 什麼時 候才能進步呢 為今之計 唯有敞開心胸 捐棄小我 趕快漢化 徹底漢化 你們的未來才有希望 而你呢 還儘在迷戀那種早已消逝的夢影 固守著風 乾了的 甚至風化到土崩瓦解的化石遺產 肅在被荒煙蔓草淹沒很久的亂 葬崗前 你不覺 這段話語中使用了許多典雅的字詞 諸如 稱臣納貢 俯首聽命 土崩瓦解 荒煙蔓草 等成語 以及 海陬 狉狉獉獉 等較為冷僻的詞語 理應是對中 國文化有所研習者才有可能表達的能力 將此對話內容設置於警察所辯詰的題材 國 實未注意到身份的適當性 可想是書寫習慣的疏忽導致這樣錯誤的產生 受到中國 文化影響深遠的游霸士 撓給赫在書寫部落題材時所使用的文字選擇以他最為熟悉 的中國文式的書寫模式 原因有二 一是經歷所深根下的漢文化文觀 二是 o st 部落語言轉譯上的困難 第二點他曾在 泰雅的故事 序文處有提出 日前我到靜宜大講 我的創作 兩堂課 課後和名作家瓦歷斯 諾幹夫妻 egch 餐敘 閒談到我創作 saak a raxa matkae la ka 的感想 等自己 寫了才知道 我們原住民母語並沒有諸如政治 經濟 軍備 外交 等新 辭彙存在 很多術專友辭彙更是一概闕如 怎麼寫啊 他一語點醒了我的 迷障 他說 咦 這有什麼難呢 部落裡怎麼講 你就怎麼寫啊 我 刻回答說 可是我在部落裡 老聽人用日本話說 政治叫 seth 經濟叫 keza 軍備叫 gump 外交叫 gako 這可以嗎 他叫說 怎麼不可以 呢 我們既叫口語文 當然就可以啦 游霸士 撓給赫 泰雅的故事 台中 晨星出版社 2003 年 頁

71 長期對於部落語言轉譯的可行性產生很大疑惑的他 不僅僅只是因為族語與漢語的 邏輯不一的原因而已 更主要是因為他的創作多半是想像要重建母體文化 無論是 透過歷史題材的書寫抑或是傳達黃昏意識的危機 都不離重建母體文化的主軸 是 故 書寫的流暢性以及閱讀的普及性便是最大的考量因素 所以他選擇了能使他表 達精確 也能使普遍華人能夠閱讀的漢文書寫 游霸士 撓給赫除了在小說中廣泛運用成語以及艱澀的字詞以外 更偶爾會出 現用典的作法 如在 媽媽臉上的圖騰 一文中 為了要說服道撒先生泰雅族刺青 文化自古有之 便出現 史記 中南越人 祝髮文身 的說法143 水滸傳 中 度 牒 的刑責 以及九紋龍史進的形象144等用典的例子 在 尤霸斯和他的兒子 一 文中 出現了 論語 中 知之為知之 不知為不知 是知也 的說法145與 戰國 國 策 中 秦 尚首功之國也 的記載146 另外 文章中為了與警察辯論原住民文 147 化價值的意義 引用了余秋雨 1997 年 1 月 1 日於佛光山的演講內容 st 世間的大美總離不開人類的精神性的追求 沒有這種追求 浩瀚的沙 o 漠漢雄奇的群山只是一種無生無期的存在 至少只是一種未被開發 未被 喚醒 未被點化的美 因此也就是無所讚美 因為政府非常尊重他們的文 egch 化傳統 所以准許他們狩獵 148 值得注意的是這段引文較之原文多了最後一句 因為政府非常尊重他們的文化傳 統 所以准許他們狩獵 由文中脈絡的走向可以得知 這種做法有可能是作者故意 設計的橋段 讓文中主角尤霸斯在與警察激烈辯論過程中使此資料成為有力的證 143 游霸士 撓給赫 媽媽臉上的圖騰 收錄於 天狗部落之歌 頁 18 讀水滸傳第一回 洪太尉在江西信州龍虎山上清宮嚇唬道士說 把你都追了度牒 刺 配遠惡軍州受苦 第二回描述一個叫做史進的人 他為了表示英雄 好漢 就請 人在身上刺龍紋 叫做錦體 游霸士 撓給赫 媽媽臉上的圖騰 收錄於 天狗部落之 歌 頁 游霸士 撓給赫 尤霸斯與他的兒子 赤裸山脈 頁 游霸士 撓給赫 尤霸斯與他的兒子 赤裸山脈 頁 收錄在 余秋雨 臺灣演講 台北 爾雅 初版 148 游霸士 撓給赫 尤霸斯與他的兒子 赤裸山脈 頁

72 據 其情節組織才能因此縝密 順利往下推展下去 游霸士 撓給赫的小說中多是 在說理及辯理中出現引經據典的動作 這種習慣與他長期接觸中國古典文的背景 有相當大的關係 凡說理必引經據典來加強力道的做法在中國文中比比皆是 此 外 游霸士 撓給赫使用典故穿插文章的做法特別集中在 媽媽臉上的圖騰 與 尤 霸斯與他的兒子 這兩篇文章中 可說別具意義 這兩篇文章都對原住民文化長期 飽受的污名與誤會都提出了強烈的辯駁 典故的使用除了是文化背景的渲染影響 外 更深的意義是藉由此方法拉近被認為 蠻荒 的原住民與被認為 文明 的漢 人的距離 不斷的用文明的話語來為蠻荒的冤名辯駁 也是作家操作此法的另一層 意義 另外 游霸士 撓給赫的小說中也出現了一些中國古典小說的常用語 如 說 國 時遲那時快 149 此事暫且不提 後來又怎樣 卻已不知所終 150等 這兩句話 的使用不單單顯示作者的文養分 更能看出作者在小說情節變化與轉折上所提出 的處理方式 如 丸田炮台進出 斷層山 大霸風雲 等戰爭類型小說 情節 st 走到激烈處 場景的轉換會相當快速 這兩句的使用便可以將分裂處有效地接榫 o 使情節流暢完整 受到中國古典小說的影響 游霸士 撓給赫更進一步在他的創作 中實驗經典情節的改造 如在 丸田炮台進出 一文中便置入 三國演義 中 草 船借箭 的戰略思維 egch 我們最缺乏什麼 火藥呢還是子彈 我堂哥突然問道 火藥倒存了一些 只是光有火藥沒有鉛彈 怎麼打死敵人呢 何 況 有啦 我有辦法弄到鉛彈啦 我堂哥興沖沖地站起來叫著 他還沒有說完 就拉著我跑下山坡的羊腸小徑 不多久 我們就到大 游霸士 撓給赫 大霸風雲 天狗部落之歌 游霸士 撓給赫 最後一桿鎗 赤裸山脈 68

73 安溪的河床上 他叫我摸黑收集一大堆粗大的乾樹枝 堆放在河床中央的 一處沙灘的正中間 他自己也七手八腳 忙著收集枯枝和樹葉 一俟堆得 多了 他就從一個口袋裡抽出一粒燧石和一片頑鐵 撞擊成點點星火 先 點燃了一團乾枯的野芭蕉樹心纖維 他很快吹成火花 再點燃了沙上的枯 枝敗葉 那堆乾樹枝條很快跟著燃燒起來 殷紅的火苗夾著墨黑的煙幕直 往天空飛竄 他乘火勢拉著我快步到五十步外的一處背向的山壁後面躲起 來 不一會兒 山頂上的炮臺有人大叫著 並開始轟隆轟隆響個不停 沙 堆上的火四週馬上籠罩在綿密的砲火網下 上面的重機槍也篤篤篤篤叫 個不停 透過火光 但見沙土像有人在那兒翻掘 不斷跳動翻騰 國 半夜後 日本人還不停的射擊 好了 我們先回去睡覺 明天一大早來收集鉛彈丸 我堂哥拉着 我叫說 我們回到草寮裡睡了一夜好覺 st 第二天凌晨 他跑來把我叫醒 他手上提著一個布袋 叫我也準備一個 o 布袋下去撿拾彈丸去 我們躡手躡腳跑到沙堆那裡 只見柴薪在地上橫 七豎八的 顯然我們昨晚設計的火篝也中彈四處飛散了 地上散著很多 egch 尖銳的破彈片 我們用手小心翻鬆沙堆 裡面果然鑽滿了機槍的鉛丸子 彈 有些已經碎裂的 有些還沒有完全變形 算算約有一百多粒 我們 非常高興的收集在布袋裡扛回家 大人們一看到我堂哥的妙計得逞 高 興的什麼似的 從此 每天晚上 我們都到河床上找沙灘生火 引誘日 本人用機槍射擊 然後撿拾鉛彈 151 文中以 草船借箭 的模式取得所需要的彈藥 強調人物的足智多謀 不只說明 經歷確實對作者的創作產生深遠的影響 也喻示這作法別具目的 草船借箭 為足 151 游霸士 撓給赫 丸田砲臺進出 天狗部落之歌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5 年 頁

74 智多謀的諸葛孔明最具代表的軍事策略之一 作者將此經典的策略誕生在一位被日 本人以蠻荒 未開化汙名加冠的部落戰士的突發奇想中 諷刺意味十分濃厚 原住 民輕而易舉的置身於文明開化之人都難以到達之境 作者藉此欲要消解文明所加諸 於原住民身上的污名 強調智識的建與發揮會各循其道而成 沒有孰貴孰賤之分 游霸士 撓給赫身於原住民文剛起步的階段 加上經歷上的訓練 對於 部落中自來沒有的表達方式 亦或是漢語無法承載的部落語言意義時 很自然的回 歸到對譯結果的漢文中去找類同 也許正是受過精深的漢文文訓練 作者特別容 易在這些養分中找到相當的對應 本節藉由整理游霸士 撓給赫作品中的成語與艱 澀用詞來證明其受漢化影響深遠的可能 再進一步分析他挪用中國文化思維與智慧 實例入文的目的為何 推敲出這種文字特色與他書寫的部落題材形成一種既相斥又 國 相融的情形 因而產生許多別具意義的火花 原住民文發展至今 如他一般擁有 此特殊背景暨書寫特色的作家 可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這類的作品風格特殊且 具有強烈衝突感 應得到更多的關注與探討 o e g c h 70 st

75 第四章 游霸士 撓給赫作品中 自省 與 自 建 的精神 第一節 前言 由年表觀之 游霸士 撓給赫從參與東海文藝寫作班時 1983 便開始發表作 品 此年正值原住民運動發韌之時 一直到 1989 年前後當抗爭運動回歸至對部落 國 母體的關切 他共發表了七篇作品 將這些作品與原住民漢語文發展中以 階級 歷史控訴 社會瓦解 等具戰鬥性主題為主的第一類型並置觀察 可以發現 媽 媽臉上的圖騰 兄弟出獵 丸田砲台進出 出草 四篇可以與之相合 不過 st 雖然題材上有可以連結的部分 但是 其創作的精神意義卻有所差距 比如 丸田 o 砲台進出 一篇雖然可以列在 歷史控訴 的區塊討論 但是 深入分析後則更適 合放在第二類型 歷史重建 部分 因為做法上是以我族的口述史為主幹 揚棄第 egch 三者杜撰的史料 佐以想像充實血肉 形成一具泰雅族視角敘述的歷史小說 兄弟 出獵 雖然較與 社會瓦解 的類型靠攏 但其中透過狩獵的意外互換強弱者位置 的橋段 似有意以此鼓勵喪失部落生活能力的族人勇於面對 剽悍的血液本能將帶 領突破重圍 以此埋在故事裡的伏線看來 似乎又不隸屬任何類型 固然不是所有 的文本皆適合類化 但是當作家不止一次的觸及類似的主題 就有足夠的理由為其 樹新的典型 如 媽媽臉上的圖騰 和 出草 兩篇小說中所提及的是被漢人徹 底汙名的兩項文化 黥面 與 出草 文中作者以控訴污名 解釋意義 以及 斥責為此自覺蒙羞的族人三個層次進行書寫 不僅符合第一類型 控訴 的題材 更另開出新面 一反第一類型中反覆對歷史傷痛的挖掘 控訴 轉向往 自省 的 71

76 道途填充 我們無法分裂所有生存在大地上的人類 當我一個字一個字寫出這些 文章時 我知道 我們的心靈是相通的 我們忻悅美好的事物 我們 為所有生命體的死亡而哭泣 我們嘲笑別人犯過的所有過失 我們隨 便崇拜一無所知卻妄自尊大的人 不要對我說 每日都會旭日東昇 陽光普照 不要對我說 人類還有希望 除非我們刻從我們的仇恨 中 我們的戰鬥中 我們的流血中 我們的死亡中甦醒 152 如其第一本著作 天狗部落之歌 序言所說 務必要先從仇恨 戰鬥 流血 國 以及死亡中甦醒 才有可能看到嶄新的希望 原住民族的生活世界猶如一幢房屋 天災人禍的襲擊令其搖搖欲墜 方奪得發聲權時固然有滿腔忿恨要得解決 但若是 太過沈迷則易模糊焦點 終至本末倒置 未能及時修葺殘破不堪的房屋 自省 st 並非斥責所有控訴的適當性 而是呼籲同胞往那些非殘及廢的母體文化面 自省 o 盡可能以能力所及之處將之缺口填補 增色 若是原住民族文沒有從控訴裡 清 醒 那麼將容易從此被這層包袱給壓垮 導致最後直接被扣上帽子定型歸類 各方 egch 期待或反對的力量將共築成一座高聳的外牆 從此跨越不出這道屏障 1989 年之後 游霸士 撓給赫共發表了 斷層山 大霸風雲 赤 裸山脈 部落鳥事 尤霸士與他的兒子 最後的部落 最後一桿 槍 棄械 墓仔埔別墅 等九篇作品 斷層山 大霸風雲 與 棄 械 其做法與 丸田砲台進出 類似 皆以日治時期的口傳史料為主幹 加以擴 大敘述成通篇具泰雅族視角的歷史小說 相當貼近第二類型中 歷史重建 的區塊 特別的是 游霸士 撓給赫在這三篇觸及日治時期泰雅北勢群落與官方爭戰的敘述 中 皆置入了 文 想像的書寫 無論是在場景以及人物描寫部分 都超過口傳 152 游霸士 撓給赫 自序 從死亡中甦醒 天狗部落之歌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5 頁 5 72

77 史料與官方紀錄的範疇 此種書寫跨大了 歷史重建 的版圖 提出框架之外更多 的可能性 再以此一時期回歸部落的風潮觀之 部落鳥事 尤霸士與他的兒子 最後的部落 三篇分別從部落景觀變遷 返回山林當獵人 以及部落精神淪喪等 主題著手敘述 與以反視母體核心價值的大方向無異 最後一桿槍 雖與前述幾 篇歷史小說同屬 歷史重建 類型 但其時空背景設置為國民政府時期 不過此篇 不僅從主角泰雅男子的溝通障礙中透露背後重重殖民者的足跡 更別出心裁地在敘 述技巧上力求心理層次的突破 全篇在逼審暴力後的昏厥與清醒中夾入過往夢境與 現實煉獄的極端對比 不僅有效強化故事張力 更將其無奈之感在字裡行間低迴 令讀者難以忘懷 赤裸山脈 與 墓仔埔別墅 如前節所述 為符合第三類型的 國 代表創作 於此便不再贅述 武芳羽曾為游霸士 撓給赫的作品主題內容分類 他的作品有別於早期原住民文以 控訴 為單一的基調 呈現出三 st 個主題 一 拋開外貌上的自卑 塑造本族引以為傲的樣貌 二 為救贖 153 o 挑戰官方歷史 重新書寫本族歷史 三 超越 控訴 以 自省 egch 游霸士 撓給赫的創作不僅囊括了第 歷史控訴 歷史重建 以及 都市原鄉的 衝突 等類型 也在前二類型的基礎上別開了 自省 與 自建 的生面 自省 正是原住民族群向上提升的重要力量154 唯有拋開使人怨聲載道的夢魘 才能真正 清醒著迎接光明 此外 自建 更是原住民族鞏固主體的重要步驟 唯有撥開烏煙 瘴氣的他者敘述 才能真正見到晶瑩的母文化 2000 年以後 許多作家開始嘗試長篇小說的創作 試圖以更大篇幅的承載量 153 武芳羽 擺脫悲情 論游霸士 撓給赫的作品 中國現代文 第 10 期 頁 武芳羽 擺脫悲情 論游霸士 撓給赫的作品 中國現代文 第 10 期 頁

78 完整容納母文化的生命史 此時致力小說創作近二十年時間的游霸士 撓給赫非但 沒有繼續擴張小說的版圖 更嘎然停止創作 轉而致力於部落文史的翻譯 此舉若 無強大的使命感支持 恐怕無法如此瀟灑利落 泰雅的故事 序文中有便將那背後 使命感的緣由說得清楚 目前台灣各族群本土意識非常強烈 不僅台灣有此情形 全世界各族 群也都是如此地 大家都要回頭重新挖掘鄉土文物 整理地方傳說掌 故 編纂地方誌 企圖索幽探潛 深刻沉思 務求索尋傳統的內在精 魂 喚起大家體現先民先賢內在精神的潛流 看看能不能繼續承傳先 民先賢偉大的創發力量 155 國 要能有效索尋傳統的內在精魂就需從第一手的史料著手 原住民族因未有文字工具 記錄 口傳的資料便顯得分外重要 文化復振乃當務之急 若能將口傳資料文字化 st o 必有助於保存與流傳 口述歷史通常企圖讓生活在這個區域的人民發出遭致長期隱匿的聲音 也 egch 經常強調所謂的 土著觀點 而土著觀點更應該是鎔鑄了經由一群人 經歷數代的 共同的 歷史想像 是以一種類似 經驗親近的概念 也 就是說某個人可以在最自然的狀態下來說明他的同伴所感受到 經驗到 想像到的是什麼 而他的同伴也一樣可以運用這個概念毫無困難的理解 156 在漢化普及的當世 漢文字已然成為台灣島內各族群最常使用的閱讀及書寫工具 以此為轉譯的對象必定有助於傳播 兼具族語與漢語能力的游霸士 撓給赫肩負起 155 游霸士 撓給赫 序 美麗的泰雅爾語 泰雅的故事 台中 晨星出版社 2003 頁 瓦歷斯諾幹 泰雅族北勢群的口述歷史 收入 高砂王國 北勢八社天狗部落的 祖靈傳說與抗日傳奇 台中 晨星出版社 2001 頁 3 74

79 這種大的責任 焚膏繼晷交出 高砂王國 北勢八社天狗部落的祖靈傳說與抗日傳 奇 與 泰雅的故事 兩部翻譯巨作 前者是從作者的舅舅 達利 卡給以日文書 寫157的口傳紀錄翻譯而成 對於日文程度僅止於蒙稚程度的游霸士 撓給赫158而言 絕對是極重大的挑戰 然而 泰雅的故事 則是透過作者的生命經驗159所整理出 來的詩頌歌謠 採原漢對照的方式呈現 從這兩部翻譯一文ㄧ史的選擇 可以知道 作者並非是切除對文愛好的初衷 而是尋求另一種道途實踐 本章節從原住民運動和戰後原住民漢語文的發展脈絡來檢視游霸士 撓給赫 的作品與之互文的可能 幾經對照後析出其中的共性與殊性 更從其創作的轉折發 現他認同的歸屬 國 第二節 自省 於死亡 黃昏意識的轉化 此章以分類的方式處理文本內容 一方面是希望能集合作家偏好的類點成組 o st 面 易於藉由共性的相合 獨出所有的異質 另一方面則是希望能藉此與歷史同 質塊狀階段作更為便利的結合 將以第一節提及之現代化時期 以及原住民意 識覺醒時期的作品內容進行析論 內容主要在控訴都市文明的滲透 嚴重 egch 促使部落生活世界的崩解 前者主要研究文本有 墓仔埔別墅 與 赤裸 山脈 後者則是 部落鳥事 尤霸斯和他的兒子 等四篇作品 此節 不僅析探其中所流露出的黃昏意識 更欲從其緬懷與批評的語句裡 疊合出其 力求重組其母體記憶原貌的願景 再合而討論作者在黃昏意識的絕境中 如何藉由 自省 得到救贖 157 據達利 卡給所言 原稿曾交付日本好友関口達郎所荐出版社 也收到稿費 至於是否於日本出版不得而知 158 據口訪達利 卡給得知 見附錄處 159 據其妻所言 離開部落至外地求後 受到不同眼光的衝擊 常使作者更加反省 珍惜自 身文化的得特性 是故 幾乎每個假日都是回到天狗部落 不斷在長老的言談中汲取小說 的題材 以及記錄部落的歷史與文明 75

80 1 黃昏意識 原住民漢語文的發軔期間 黃昏意識常常是作品中不可缺少的母題之一 這 種瀕臨絕種的傷害 雖然保有表面形體如部落 族民 族史等 但是 其語言 文 化等精神層面的價值都將走向滅絕 原住民族群在整個台灣變動的大環境中 所深切感受到的並不完全是政治 經濟社會之利益分享的問題 而是整個族群從 有 到 無 的 生死 問題 從人口 土地到文化 原住民正面臨著黃昏進入黑夜的生死經驗 160 孫大川提出原住民社會文化的薄暮危機 乃為一種深切地反省與激昂的號令 將漢 國 化普及的表面優異外的民族危機道出端倪 從中衍生更多不同的精神探查 如從一 開始的控訴到後來的反省 便是透過黃昏意識的絕望建希望 萇瑞松曾在論文 日 落下的遺民身影 論泰雅族田敏忠的原住民小說 161中談及游霸士 撓給赫作品 st 中的黃昏意識 便藉由其小說作品情節中對於文化生死的往返來解釋作者特有的絕 o 望與希望意圖 這樣的論點著實為我們開啓另一道觀看的門扉 然而 死亡 的事 實在前 寫作作為一種挽救消逝的工具 所承載的責任該是為何 由回憶開始擴散 egch 除了紀錄以外 更從抒情層面的慨嘆喚起重建的責任感 台灣大人類系謝世忠 教授曾道 原住民是不是走在黃昏路上 其實考證它的答案是或否並不那麼重 要 要緊的反而是 必須深切看重這份瀕臨 死亡 的感覺 才有可能積 極的 活出 孫大川 久久酒一次 台北 張老師出版社 1991 年 頁 萇瑞松 日落下的遺民身影 論泰雅族田敏忠的原住民小說 收錄於 第二十七屆 中部地區中文所研究生論文發表會 論文集 162 謝世忠 看重 死亡 積極 活出 --評孫大川著 山海世界 臺灣原住民心靈世界 的摹寫 山海文化雙月刊 第 25 卷 26 期 2000 年 10 月 頁

81 這種將瀕臨死亡感覺看重的動作, 正在每一個原住民文文本中不斷出現, 無論是控訴 祭儀, 抑或是自我反省的主題中, 多少都是從 黃昏 的危機感出發而至 回顧原運時期回歸部落的轉向後, 著重部落母體重建的目的便是明顯的危機意識, 其興起的紀錄文化的意識帶動了文的發展, 最具特色處便是從此危機感的氛圍出發, 融合保留 宣揚部落文化的責任, 成就獨具原住民色彩的書寫角度 游霸士 撓給赫的作品, 囊括了部落歷史 文化與情感, 發展的基準點正是在 黃昏 意識 的警覺, 正如他在 天狗部落之歌 序言中所說的 : 從死亡中甦醒, 便是 反省 的開始 政 治 大 萌芽於原住民漢語文發軔期間的作家, 多半會先站在第一線對於瀕臨滅種文 國 的化慨嘆 批判, 這些思想會成為其創作的動機與素材使用 或許開始的出發點皆 受此感召, 但終點的寄託與期望卻可能因為個人生長經歷背景不同而有所差異, 如 謝世忠教授所言 : 積極的看重死亡的威脅才有可能活出, 然而導致 死亡 威脅 o egch 的原因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 抑或是兩者兼具呢? 若是單單從 控訴 的場出發, 所有瀕死的結果自然都是被動的來自統治者的欺壓, 百分之一百純粹的受害者心態理由十足地存在, 這種結論並無瑕疵, 錯就在於將此不斷地沿用, 悲情成為一種血液基因 習慣後, 竟開始下意識認為母體文化就如評價中的低賤一般, 漢化與西化 st 一般高尚, 乃進步 文明的象徵, 所以開始以母體文化的野蠻 落後為恥, 甚至不願承認 逃避接受血親的事實 這種心態的形成, 才是崩解原住民族文化的最大原因, 外力如何強大, 只要內裡堅定一致, 尚還有生還的可能, 但若是內部一盤散沙, 任誰都能不費吹灰之力將之滅絕 外在力量導致而成的 黃昏意識, 對於原運時期的原住民抗爭者等絕不陌生, 他們共同承載著歷史悲劇裡所帶來的遺毒, 綿延不絕地受到漠視與排斥, 更甚者, 目睹自己的文化歷史受不同殖民母國的政治同化 殲滅, 危機感存在每個血液之中, 有時候焦急欲改的心情無所寄託 不著邊際的失落感, 讓一切麻木的相當合理 彷彿是在等, 等一種死亡, 期待死亡作為一種結束, 77

82 然後才能看見新生的希望 游霸士 撓給赫在高度漢化的經歷背景中 從一而終的 與部落意識結為一體 面對各種受到壓力扭曲變形 受到矛盾千瘡百孔的情節 選 擇以書寫作為回應 一橫一豎從歷史文化寫到內心糾葛 由 黃昏意識 甦醒至重 生的反省 為這瀕死近絕的天空 在點明星月的光彩後 又指引出黎明光亮的可能 收錄在 赤裸山脈 中的 部落鳥事 一文 是一篇嘆息部落今昔落差的短篇小說 開始從記憶中部落對於 鳥 的憎恨開始 因為生計仰賴農耕 若是遭到鳥獸的侵 犯將會導致歉收影響收成 所以族人各個使出狩獵技巧對付鳥獸 捕獲的獵物變成 為記憶中最香甜可口的味道 小說一開始從作者的部落經驗出發 說明鳥類與自己 的愛恨情仇關係 分成三大脈絡進行敘說 首先著重部落農耕的鳥害 將部落防治 鳥害的方法按步驟分別介紹 然後再按照時間的次序 安插鳥類的分析 包括其 國 名 行為 以及近親等 此部分後段有提及父親獵鳥防害 將其燒烤 醃製為食的 片段 令作者印象極為深刻 第二部分乃對 鳥類天堂 的故鄉的緬懷 對於各種 不同鳥類的名 叫聲 以及習性都有巨細靡遺的敘述 配合部落環境的空間 加 st 以視覺與聽覺的具體描述 將記憶中部落的自然景象生動的描繪出來 第三部分 o 以許久未聞的五色鳥 郭郭 的叫聲諧音 夠 夠了吧 來暗諷人類對自然無止 盡的破壞 以致許多珍奇鳥類的滅絕 熱鬧的鳥獸聚集在田耕處覓食 成為作者眼 egch 中的大觀園 他細數各種不同種類特徵 也為其做了深刻的敘述 雖然是農物的害 蟲 但在孩提的眼光之中 這些新奇的鳥獸是繽紛世界的重要元素 無論聲樂或是 形態都讓人神往 成了部落深刻難忘的部分 緊緊與記憶裡母體形態相連 無怪乎 作者能夠以如此精細的筆法在其外貌體態上不偏不倚照出實相 特別是對於鳴叫的 狀聲描繪相當體獨出 使人看來印象深刻 栩栩如生 回憶中的美打入現實的千 迴百轉後 還能夠無所改變嗎 作者就在小說中後段大力轉折到現實 我今年年逾半百 每屆豐年祭迤邐山逕回到部落 山路沿線一片死 寂 無復當年多采多姿景象 但見樹林疏疏落落 樹叢裡除開山風吹過樹 梢 葉片瑟瑟搖擺之外 幾乎看不見一隻輕靈曼妙的鳥兒在穿花妙舞 除 78

83 了颼颼的風聲哀嚎 再也聽不到巧聲嚶然 婉轉輕快的鳥叫聲 我不禁悚 然驚愕 不對 是不對呀 這全然不是我童年徘徊觀望 纏綿流連的故鄉 喔 163 視覺 聽覺的豐富到貧乏的對比 將部落生態過去與現在的反差精準地呈現出來 透過此 作者嘆息今昔的差異 也憤慨是誰偷走這原始美好的一切 表面自然物質 的改變雖然是外在層次 但是一旦外表開始剝落 內裡不久也得降服 就像新興都 市中總有的現代化遺珠 它被人們冠以古蹟列為保護區塊 其特殊性如同怪物般令 人稱奇 不折不扣是人工操作 利益掛帥後的殘餘證據 證明過去自然曾經存在 這是死亡的步驟 一個記憶永恆的開始 生態改變 不敷過往的完善 原鄉人驚慌 國 這種驟變會是結束的開始 遺憾與無奈 以及更多的好奇在心中久存不逝 終於 在某日與記憶裡的聲色再度重疊後 找到解釋的徑路 st 日前 我到大坑中正露營區去走登山步道 走進一山坳 參天古木裡 o 突然傳來清澈悠揚的 㗥~㗥㗥㗥㗥 㗥~㗥㗥㗥㗥㗥 聲 唷 五色鳥 這兒竟有五色鳥 我突然跳躍起來 嗄啞著嗓子大叫 egch 我放眼極目探尋 又豎起耳朵傾聽 㗥~㗥㗥㗥 牠又叫了幾聲 是牠沒錯 但顯然就這麼一隻 沒有別的鳥陪牠唱 頗顯得意態闌珊 牠 又斷斷續續叫出短促不成調的幾聲 可聲音越來越淒涼 在半山腰裡悲怨 哀叫 不知怎麼弄的 聽到最後 傳到我耳窩深處的 竟變成一種控訴似 的吶喊 牠一頓沒一頓的哀哀哭喊道 夠 夠夠了吧 可夠了吧 你吃 夠了吧 我突然軟癱在路旁 腸胃扭絞在一塊 暈眩欲嘔 全身抖作一堆 根本站 不起來 撐了許久 才勉強東倒西歪 倉惶竄逃下山 但山下的路上 我 163 游霸士撓給赫 部落鳥事 赤裸山脈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9 年 頁 16 79

84 早已足不成步 同樣聲色喚起回憶知覺 只是對比更形孤零的殘缺於此幾乎成為一種諷刺 作者最 後將這樣的結果歸咎於文初提及食鳥的殘暴 是蜻蜓點水般的在湖面製造迴圈的漣 漪 試圖震盪水中更為沈重的大石 並非責備部落的落後 相反的是指涉那些擷取 自然又不在乎生態平衡的利慾熏心者 分析全文 作者以第一人稱敘事 分成三種身份 部落孩提 離開部落後的中 年男子 以及身為觀光客的中年男子 第一種身份時期與部落生活緊連 乃鳥獸最 繽紛多彩的時期 到了第二 三種身份時 已然遠離部落 也是發現整個景況大相 逕庭之時 由此劃分出兩大區塊 部落與非部落 若將第三種身分等同與一般的觀 國 光客 鳥獸的抱怨 夠 夠夠了吧 可夠了吧 你吃夠了吧 這種尖銳哀怨的 斥責就有跡可循 鳥類的滅絕首先在部落發生 漸漸擴散到大坑步道風景區 明顯 指涉現代化所帶來的生態變化 作者以 吃 串起小時候的經驗 敏感的讀者可以 st 發現小時候能夠食用的原因是因為農耕的需要 事關部族的生計存活 鳥獸於此便 o 是害蟲 並非是為了利益輸送而特別獵殺 況且農事有季別之分 狩獵符合原住民 的原則 自然生態得以循環重建 然而 當風景區 食補的風潮盛行後 鳥獸隨時 egch 隨地都得面臨家園變遷以及生命安全的危害 越珍貴的物種在物以稀為 貴 的觀 念中 越有瀕臨滅種的危機 作者以自己親身經驗為線 一針針穿破慾望羅織美麗 的謊言 不僅暗喻現代化大舉破壞自然生態的規律 也從這種黃昏現象反思部落的 處境 畢竟原住民崇尚自然 部落文化皆為自然所涵蓋 同前述 外在的破壞如果只是生態 事前的預防與事後的重建皆有方法可循 但是若是精神層面的同化 污名等摧殘 傷害將會無限上綱 收錄在 赤裸山脈 中的 尤霸斯與他的兒子 敘述從十二歲便離開部落的求尤霸斯 喇外 在平地 生活超過三十年 有天突然感慨自己與家人漢化太深 遠離部落太遠 於是決定帶 兒子上山體驗打獵的經驗 打獵共分三次 尤霸斯 喇外一進去山林便被自然喚醒 80

85 行為思考都變身為泰雅的獵人 他一邊帶著兒子製作各式各樣的陷阱捕獸 一邊為 兒子注入原住民的精神與經驗 兒子也漸漸地從抗拒到接受 最後甚至期待 小說 中的轉折與高潮便是在最後一次打獵時 父子倆一同被野生動物保育聯合執行小組 以違反野生動物保育法罪嫌逮捕 接受警察訊問時 尤霸斯 喇外與警察的一番精 彩辯論 其中主題核心圍繞在原住民文化語言的黃昏現象 原住民文化語言繼承的 必要性 以及原住民文化語言是否應回歸納編於主流 警察以落後 沒有文化為前 提 不斷質疑原住民文化語言的存在價值 尤霸斯 喇外由原住民文化語言的特色 價值為起點 擴大到世界各先進國家對特殊文化永續發展的肯定 一一的反詰警察 先入為主的誤會 最後這場爭論沒有結果 尤霸斯 喇外在道德勸說後即被釋放 小說的最後拉回起初的體驗 兒女雀躍的期待尤霸斯 喇外下一次帶他們到山上爬 國 樹 了解更多自然的文化 在當中提到許多漢化與部族文化矛盾的悲哀 進校求 絕對是他的人生過程中一次重大的意外 因為從此就隔 st 絕了他跟出生部落環境的一切聯繫 硬是將他從群山的懷抱裡抽離掉 但 o 從那天起 尤霸斯 喇外孤寂的靈魂就從未找到過一角溫暖的港灣 他那 飄盪的皮囊也從未找到過一處可以安身命的所在 egch 他在平地都會區共讀了十四年書 在教的專業領域裡浸淫那麼多年 自然奠定了極為紮實的基礎 所以 他服完了一年又三四個月的兵役退伍之 後 就待在平地大都會區的校裡教書 他後來娶妻成家 生兒育女 全都 在平地都會裡進行的 十幾二十年過去了 部落新生代大都不認得他了 164 文中的尤霸斯 喇外相當有可能是游霸士 撓給赫的化身 無論是歷或是經歷幾 乎都有相似之處 這樣的求經驗 在原住民中的知識分子中早已司空見慣 教育 資源分配不均 不止原住民族 許多偏鄉的孩童在面對升制度時 多半都要遠離 164 游霸士 撓給赫 尤霸斯與他的兒子 赤裸山脈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9 年 頁 21 81

86 家鄉到市區就讀 一但離開原鄉部落 往往就在他鄉成家業 所謂母體文化 都 漸漸變成記憶中的某個區塊而已 在社會無視少數民族文化及特殊性的風氣 以及 大敘事 漢文化的籠罩之下 離開母體文化後 幾乎不會有任何機會在其他地方重逢喚起任何感覺 時間推移以 後 陌生感會模糊血性到幾近忘卻 一代一代隨著生活方式的翻新 以及商業貨幣 主義崩潰部落原始的生存模式 更多年輕原住民選擇離開部落謀求生計 出走的人 群猶如釋出的記憶體 能夠承載部落文化的載體越來越有限 其瀕臨絕種的危機一 步一步逼近 警官沈吟一會兒 便嗯哼道 請諒解我說句不客氣的話吧 你們這 國 一家非常特殊 你從小都在平地求 後來還在平地工作 接受過高等教 育的洗禮 長久浸淫在漢人社會 漢人文化的熏陶 而你又娶了個外省女 子為妻子 孩子都在平地出生 成長 接受漢人完整的教育 嚴格來說 st 你早已漢化 而且被同化得非常徹底 我不曉得你怎麼想 可是我告訴你 o 你這所作所為 都等於跟你的部落做根本的絕裂 跟你的野蠻文落後的傳 統文化 嗐 假如這還叫文化的話 臍帶做徹底地切斷 165 egch 作者在此中篇小說中 特意設置一名漢人警察代表國家政治場 透過辯論中表露 大漢文化主義視角 認為 漢化 是救治野蠻的良方 透過漢化原住民族才能知曉 體認什麼是真正的文化 完全漠視 否定他們的原生文化 警察所代表的不僅是官 方的態度 更可囊括被這種態度所腐化的一般大眾 因為不了解所以不認同 甚至 視為無物 皆是過去社會對於少數民族投以的眼光與想法 但在講求平等的開放社 會中 這種行為才是真正落後 不具文明的表現 在這段敘述之後 警察緊接著針對部落文化的瀕死狀況做出 黃昏文化 的結 165 游霸士 撓給赫 尤霸斯與他的兒子 赤裸山脈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9 年 頁 70 82

87 論 我也在一本書裡讀到底下的名句 他說 真正斷裂了的文化是難以 續接的 真正走向了歷史性衰微的文化也不可能依靠尋根來重振 你看看 就知道嘛 你們的語言只在部落裡講講還有人聽得懂 一走出部落就沒人 聽得懂了 不要說外人聽不懂 連二三十歲的原住民新生代也都不會講 你的小孩子就是個現成的例子 所以大家都管你們這些原住民的土語叫 黃昏語言 而你們文化傳統 假如這還叫文化的話 大家也只稱 呼叫 黃昏文化 黃昏日暮哩 日落西山哪 還有什麼指望 能維繫個 屁咧 我告訴你 尤老師 涓涓細流通通都得匯入長江大河 同樣的道理 國 少數民族的文化必定都要納入主流文化裡面 166 江河納百川 萬宗同流 的思維無疑就是統一的概念 消除所有異質性 滅絕 st 與主流不同的各種聲色 以一天的變化而言 可以細分為黎明 清晨 上午 正午 o 下午 傍晚 黃昏 初夜 夜晚 深夜 凌晨等各種不同狀態 若是簡單以 今天 概括 很多敘述會失準 甚至造成誤會 一個國家亦是如此 必然有許多不同的種 egch 族相合而成 每一種族特殊的文化習俗都是成就國家完善的重要因子 雖然確實是 同流江河 大海 但是每一滴水所攜帶的映景皆有其獨異性 這也是江海能成大美 之色不可缺少的顏料 收錄在 赤裸山脈 中的 墓仔埔別墅 敘述馬賴 維浪從部落來到都市工 作所發生的事情 首先是工作上老闆非人的對待 工作量極大 待遇總能東扣西扣 被佔盡便宜 再來是住所的問題 那間破舊的房子 因為建設簡陋以及地處墓仔埔 附近的關係 原本屋主僅要作為倉庫使用而已 沒想到有人願意承租 便提高了許 多價錢博取利益 他與其他房客因為經濟窘迫 只能屈身在此以減少開銷 而當他 166 游霸士 撓給赫 尤霸斯與他的兒子 赤裸山脈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9 年 頁 71 83

88 第一次見到這些房客時 原本因為對方的輪廓形貌與自己都有幾分相似而有他鄉遇 故知的喜悅 怎知對方連忙否認劃清界限 不斷聲稱自己是講台語的文化人 而使 他倍感厭惡 對方所屬的葛瑪蘭族與自己的族別向有世仇 夜晚祖靈在夢中不斷教 訓他的不義 斥責他怎能與世仇為伍而忘祖背宗 夢醒以後 他無奈的求饒 表明 自己已經離開部落生活 只能對這一切委曲求全 深陷這種負面說法裡撥不掉迷霧 的原住民與日俱增 特別到了大都市生活 飽受欺凌以後 多半會開始懷疑自己是 否帶著血液上的 原罪 然後抹滅 選擇性拋棄 忘卻自己的名姓 偽裝主流形貌 以求安全自居 進去見了七八個男性青年 聽他們說話 馬賴以為他們是蘭陽子弟 國 一問卻都說是台東沿海一帶的居民 那麼應該屬阿美族子弟啦 他們又弄 出極端鄙夷的樣子叫說 我們不是番仔 你別搞錯 st 但你們一個個又黑又壯 跟我這原住民長得一模一樣嘛 面孔 沈吟咕嘟叫說 我們是葛瑪蘭人 egch o 我們也不是原住民 你錯得越來越離譜 他們一個年紀比較大的板起 好 葛瑪蘭就葛瑪蘭 但你們都不用族語講話 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只用閩南語交談 在家裡如此 出門在外也是如此 我們可文 明得很哪 喔 我知道啦 你們根本只是平地人 只不過也是閩南人罷了 嘛 我還以為 他嗯哼著 心裡卻很明白 他們必定是那幾支形將消 失的台灣原住民族的一支了 沒差啦 那人咕嘟著 聲音卻越來越遲緩 越來越細微 他嗯哼 道 不過 老實跟你講 我們也不曉得自己是誰 反正啊 誰也不在乎 84

89 對不對 167 無論口音 輪廓 外型都與原住民相似的葛瑪蘭人 一聽到別人將他們與番仔 原 住民 歸為同類時便急於撇清 雖然也是少數民族 但是正如同生番熟番之分 他 們決計不願別人將他們歸類成未經開化的原住民 並且將使用閩南語交談視為較為 文明 的行為 除了證明自己與主流風潮的密切關係以偽裝受人歧視的外表外 更是對於族語生疏的忘卻補償 欲藉由提高閩南語價值的方式漠視族語價值 進而 名正言順的以生存為理由揚棄母語 最後瀟灑的否定自我定位的重要性 同時以別 人也不會在乎為合理的準則 聽來十分悽愴 投入到大都市的少數民族男性 不僅 要讓人輕視 還成天讓僱主過渡的使用 讓屋主吃盡便宜 沒人在乎其權益的種種 國 問題 更別提什麼身份的問題了 陷在漢文化的大流之中 隨波逐流許才是根本的 生存之道吧 什麼祖靈 什麼慣習 什麼禁忌 為了生存的顏面 換血也沒有問題 st 半夜過後不知多久 恍恍惚惚間 祖父蒼老的面容依稀在他面前 o 突然一陣陰風絞過樹梢 飆向鐵皮屋頂 隨即旋轉著祖父 影像越來越清 晰 他胸前斜斜披掛的七彩大方巾 紋路更清晰 風吹過 婆娑翻飛 又 egch 長又彎的番刀一陣強似一陣閃出青冷的光芒 已不記得是不是他說 的 部落每番出草成功 沿海的巴布薩人總有門路引導一整隊精銳部隊 浩浩蕩蕩入山剿討 又是一場激戰 少不了又釀成更重大的傷亡 從此族 中父老告誡子弟 巴布薩人乃我族永恆的敵人 既為世仇 只要相遇 無 論何時何地 不惜兵戎相見 喋血山河 他咕嘟道 哈 你們這班爛布包裹的枯屍啊 都已經化為糞壤了還 找上我幹什麼 你們難道不曉得我已遠離部落 已不住在山上了嗎 你若 是思念我 明天一大早 我記得在地上撒些食物供奉你就是 只求你別再 167 游霸士 撓給赫 暮仔埔別墅 赤裸山脈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9 年 頁

90 找我麻煩好嗎 我在平地找到工作了 你若疼我 就該盡心盡力保佑我 還忍心害我嗎 168 作者以夢來建築主角內心的焦慮 在第一次與葛瑪蘭弟子們談話時就已知曉與他們 不共戴天的關係 卻因為生存而必須有所妥協 便沒有當下實施祖靈所規範的誓約 然而 抑制後的愧疚就在夢裡轉化成最可怕的心魔 一一顯驗了祖靈的懲戒 那種 訓責體而明確 一幕幕歷史重演 反覆提醒族人敵方罪孽深重 絕對不可以饒恕 主角何嘗不知 若是忘得一乾二淨 又何以能在夢中精準地重現 只是一個屋檐底 下 同是天涯淪落人 同是被社會所鄙視輕蔑的一群人 為了生存團結起來 怎能 再念舊惡 他放肆的咆哮 說著平地與山地的不同 他已經找到生存的方式 他有 國 能力購買食物供奉以消解祖靈憤恨的抱怨 並強調他已經離開部落所以可以不循其 中規準行事 這種切割 正是許多至平地工作的原住民所常做的事情 因為 若是 沒有這層認知 原汁原味 的慣習將與現代化社會格格不入 無法相互適應 是故 st 忘卻 隔絕成了這些原住民族人彼此之間的默契 久而久之 幾乎漢化的肉體與精 o 神再也回不到部落的母體懷抱 一個文化體的崩解最大的致命傷是內部的垮台 首先從自信心地動搖開始 一 egch 步步的將所有可能挽救的機會付諸流水 寧願靜待毀滅 也不願追求重生 貨幣主義 功利社會不僅更改了原住民族的經濟體制 更使得來到都市的原住 民迷失自我的定位 像吸毒般的明知有害卻抗拒不了其中的吸引力 更加可恨的是 資本主義底下最骯臟 不具人性的荼毒日日加注在他們身上不曾消退 不平等的待 遇自古由來 男為奴 女為娼 經濟起飛後的六〇年代台灣社會更是猖獗 每一處建築工地髒臭的地洞裡 凌亂的地面上 危險的天空中 他們 得再度光臨那裡 用他們的血水和汗水 拼命澆灌都市裡每一株水泥叢 168 游霸士 撓給赫 暮仔埔別墅 赤裸山脈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9 年 頁

91 林 使它茁壯高大 169 原住民族部落的經濟體制受到貨幣風潮的崩解後 下鄉至充滿偏見的漢族社會求 職 只能散落在各種榮景陰影底下以過度的勞力換取微薄的薪資 不受到法律的保 障與合理的對待 僅能在休閒之餘彼此相聚慰藉 一杯小米酒 一首族曲 以開朗 的心情消解心酸的遭遇 凌亂的地面 充斥各種荊棘障礙以及化物質 危險的 天空 沒有安全的保護措施 若是一失足 沒人同情關注 就是一只被祖靈遺棄的 亡魂 男性雄健的體魄未能抵擋商業社會內的物質慾望 女性陰柔的軀體也法避免 如洪水猛獸般的肉慾來襲 國 這許多年來 我在平地到處鬼混 也到處聽別人談到在大都會最骯臟 的陋巷裡頭 比方說 KL 市漁港的山坡窄弄裡 YM 山下吵雜的溫泉旅館 裡頭 TP 市風化區的色情酒吧裡面 WH 區的花街柳巷裡 KS 市政府後 st 街陰暗雜亂的違章建築內部 FS 市的廟口背後等等地方 經常見到枯瘦 o 如柴的原住民兒童像條癩狗那樣東搖西晃醉倒在臭水溝裡 而他們那位發 著酒腫的母親卻站在附近的門口兜售自己 可在山上 他們那班羈留在山 egch 上的可憐父親 卻必須用一整天的光陰歪躺在人家的屋簷下 好讓吞噬掉 他們全身神經細胞的可怕酒精揮發掉 但一俟稍微清醒過來 便東倒西歪 又跑去向別人乞討二十塊錢 或偷竊幾個空酒瓶 再去店舖裡抓瓶紅標米 酒灌進胃腸裡 又再度把自己灌個爛醉倒在土裡 170 收錄在 赤裸山脈 的 赤裸山脈 中 游霸士 撓給赫以父尋女的事件 勾勒原 住民族對於女性來到平地工作的不安與無奈 由於十之八九的女性被連哄帶騙的誤 游霸士 撓給赫 暮仔埔別墅 赤裸山脈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9 年 頁 271 游霸士 撓給赫 赤裸山脈 赤裸山脈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9 年 頁

92 入歧途 或以金錢債務牽制 或以毒品藥物控管 最後賠上青春健康 往往在中年 以前就慘烈辭世 小說中的父親一路尋著女兒口述的表演團找去 越是碰到與經驗 中不好的印象越是逃避不願面對 恥辱只是表面尊嚴的說辭 真正令人畏懼的是確 定女兒得遭遇皮肉之苦的凌辱 自己卻無能為力救援 只能以酒澆慮 虛無度日 在清醒的縫隙中獨吞擔憂的淚水 無怪乎游霸士 撓給赫以赤裸的山脈作為意象 精細的刻畫出被剝削到殘破不堪的部落和住民 我呆望了很久 一直看他的背影消失在雲霧裡 便猛烈搖晃著發脹的 腦袋 在引擎的怒吼聲中 再度衝進滾滾黃沙裡 翹首望山 淚眼朦朧 橫梗在眼前的 盡都是被昏黃的陽光照耀得透黃的 被飢渴的眼睛剝削成 國 裸體的猥瑣山脈 171 七 八〇年代的台灣社會 適逢經濟起飛 都市叢林雨後春筍不說 消費能力 st 的提升以及娛樂觀念的培植 大大刺激八大行業的勃興 酒店以及雛妓招待更是許 o 多商務應酬不可或缺的要素之一 火熱的態勢受到風氣的接續越發旺盛 天真無瑕 條件優渥的原住民少女成為叢林獵人眼中第一線待宰的肥羊 更甚者 所有的原住 egch 民男性在各種勞工界當中飽受欺凌壓迫 背離部落的庇蔭已然太遠 淪陷更深的人 有些人竟然膚淺的開始以為以暴制暴的奉尚資本主義才是撥亂反正的最好方法 小什麼心啊 我們發財的機會到啦 比用岔斷哥哥的話尖嘶叫 道 我們要發了 你們知道嗎 我們快抓了牠 帶到平地蛇肉店去賣 至少可獲得五 六萬塊錢花花綠綠的鈔票 五六萬哪 是一筆很大的款 子 你們一生也數不清 花不完 游霸士 撓給赫 赤裸山脈 赤裸山脈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9 年 頁 游霸士 撓給赫 尤霸斯與他的兒子 赤裸山脈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9 年 頁 92 88

93 布那 福庸拉下臉沈吟道 祖先非常忌諱百步蛇這種動物 認為碰 到牠總會使人倒楣 很不吉利的 而你是怎樣啦 開口賺錢 閉口價碼 而現在竟動起百步蛇的歪腦筋來了 難道你不怕嗎 173 我之所以在林班地帶頭跟人打架 不為別的 就只因為受不了阿財和 阿發那兩個王八蛋嘲笑我們部落的男人一個個做奴隸 婦女一個個做娼 妓 所以我當場在山裡發毒誓 下定決心就只他們那一套 對 就 是一切向錢看 除了錢之外 就沒有更重要的東西了 因此 只要是 可以賺錢的勾當 我都會拚著一條命去幹 174 感覺到污名所帶來的痛苦與恥辱而想抱負是極其具有自尊的行為 至少比馴化 模 國 糊自己本位來的有意義許多 然而 方法的正確性與否會直接導向結果的好與不好 部落的男人 婦女淪為娼奴不僅僅只是財勢落差使然 背後牽涉更多族群與認同上 的問題 就算真能致富 對此問題的根除力量也不大 再者 這樣悲淒局面的發生 st 正是再度警示自我認同的重要性 貨幣社會中所有的價值被金錢概括以後 容易迷 o 失專對在追逐金錢的道途上無法自拔 讓那慾望的爪手狠狠地抓住靈魂 以為得到 金錢就是所有價值的一切 殊不知多少真善美的清流 已在這段狼吞虎嚥的過程中 成為病成死水 egch 從生態的轉變到部落經濟體的變遷 導致青年出走至平地求就業 造成內部 認同感上的混淆 遺忘背棄部落傳統慣習 禁忌 如山崩一般 一開始只是表面的 石土 後來鬆動內裡的根基 於是一場豪雨或地震就能使一切灰飛煙滅 游霸士 撓給赫的小說從外到裡 一層層拆解 黃昏意識 的構成要件 剝開傷痛的歷史 不僅斥責外在的剝削 也一字字鞭砭族人意志的柔弱 試圖從核心整治絕望的瀕死 危機 游霸士 撓給赫 尤霸斯與他的兒子 赤裸山脈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9 年 頁 游霸士 撓給赫 尤霸斯與他的兒子 赤裸山脈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9 年 頁 97 89

94 2 自省的寄托 回到部落 去找自己的根源 去讓血親說話 只要回去 種族的延續就多 了一脈根線 也就遠離一步黃昏 尤霸斯教二三十年 常說這半生說了太多的話 因此 一放回家 就儘可能少說幾句話 就這麼著 他在家時 就顯得沈默寡言 頗為呆滯 無趣 但今天在山上 可就不同啦 他一雙黑眼珠滴溜 滴溜溜 活脫像 顆滾在大荷葉上活蹦亂跳的露珠兒似的 他就用這雙靈活有神的眼光盯住 森林裡一切事物的動靜 全身都顯得特殊的機靈和敏銳 他聳動著垂膽似 國 的一對兒鼻翼 急迫噴張著鼻孔 抬頭挺胸 張開雙臂 用力吸吮山中略 帶潮溼的新鮮空氣 滿滿的吸進肺裡 隨即張開嘴巴 緩緩吐出胸腔悶臭 的悶氣 就這一吸一吮之間 似乎有一股暖烘烘的熱潮兜頭兜腦罩下 一 o st 張原像山壁那樣呆板灰濛的面龐 此刻卻像剛喝醉了酒似的 一直紅到耳 根子背後 每說到激動處 有時連眼白都會激發出紅光呢 175 egch 尚未置身於原鄉 光是相近的大自然就足以使原住民的血性沸騰 外界紛擾的 聲音 縱使是英雄豪傑要能救世也是從自身的覺悟做起 受漢化數十年的尤霸斯終 於在融入大自然的這一個瞬間當中 喚醒血液中最原形的性情 全身上下的毛孔張 放 興奮激動的感覺似頭失控的困獸急欲衝出肉體 對比功利 冰冷的現代化社會 大自然的柔順 親切 共有性是所有人皆嚮往的天堂 與平常人不同的是 陌生感 與熟悉感的差別 非原鄉族人的身份對之產生的感動有大部分來自陌生的沖擊 乃 對於過分熟悉世界的某種逃避心情 但 原鄉族人恰恰相反的是被一股熟悉的感覺 所觸動 嚮往的不只是短暫的停留 而是永恆的回歸 世界的眾數不容許他們獨 175 游霸士 撓給赫 尤霸斯與他的兒子 赤裸山脈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9 年 頁

95 的生活方式 他們服膺 屈就的結果就是與之相去甚遠 被同化的不只是文化及語 言 更包含那退化的官能 所以我說嘛 我們在這方面的機能早已嚴重退化了 不單是眼力 喔 其他感覺器官也都遲鈍起來 一接近大自然就全然像個白癡 處處 格格不入 很多人乾脆遠離大自然 本來人類依附大自然 期間長達一 兩百萬年 一朝脫離 產生一些副作用是必然的 你看 現代人常陷於 焦慮苦悶 很不快樂 我想主因就在這裡 176 如第三章提及的 通感 說 原住民生活於自然世界中 不會單單只仰賴某種知覺 國 更多時候是多方共同使用的狀態 比起仰賴文字 圖訊的視覺主導的文明社會 他 們更能從同一種模本中覺察更多細微的觸動 原始生活中 人類本依附自然而生 器官既然經過各種演化的考驗而最終存下 必然有其功用所在 過度使用或是極端 st 偏廢都是違反自然且相當不健康的行為 與自然密切的關係 乃原住民部落重要的 o 經驗記憶之一 與其生活文化緊密的聯結 唯有透過不斷的召喚 失去或者遺忘的 的溫度才有可能重新燃起 egch 裡裡外外的因素使得死亡的黑暗不斷迫近 單單只是抱怨的囈語怎能對現實有 什麼幫助 與坐以待斃無所不同 游霸士 撓給赫透過書寫小說 不僅反應文化近 暮的原因及現象 並在這個基礎上面 延伸探討甦醒而能反省的可能 塗黑黃昏後 可能有的句點 一撇丟出 重生 的各種線索 兒子 我很抱歉 從前我像你這般大時 雞鴨是養來生蛋賣錢換米的 所以我從沒吃過雞鴨肉 牛是養來犁田拉車的 我自然也沒嘗過牛肉 羊 沒人養 根本吃不到 豬肉倒看到過 但大家買不起 在這種強況下 我 176 游霸士 撓給赫 尤霸斯與他的兒子 赤裸山脈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9 年 頁 32 91

96 們肉食的唯一來源 就在野外的樹林裡 放置陷阱 捕捉野生動物 變成 為一種必要的謀生技術 當然啦 部落生涯後來就給打獵技巧賦予很多正 面的意義 因為得打獵就能生存 因此像成熟 勇敢 負責 服從 公義 等等崇高的價值 都跟打獵行為劃上等號 弄到最後 打獵的整個活動 已成為部落生存的重要精神指標 是所有原住民足高尚行為的標準 甚至 已成了道德的模式了 177 尤霸斯與他的兒子 這篇小說的情節 建在 血液認同 的動機上 長年居住 在平地的尤霸斯因感嘆子女過度漢化 於是興起帶他去山林打獵的念頭 藉以使他 體會原住民的生活文化 在這場尋根之旅之中發生了許多衝撞 現代對傳統 漢文 國 化對原住民文化 根深柢固在兒子的思想行為中的常理 在這與大自然接觸的過程 中一一的被推翻 這可以說是作者巧妙安排的情節 使其有機會因此闡述自己的真 知灼見 如上引之文便是一種機會教育 透過兒子對打獵行為的刻板印象 深入部 st 落傳統核心觀念解釋打獵行為對於部落的重要性 以及所具的意義為何 污名是建 o 築在侵犯到其他文化道德所規範的正當行為 撥亂反正是種去汙名的方式 在清楚 的解釋風俗的必要性後宣揚其歷史的獨性 在針對其中被忽略的優點以及適合保 留的原因特別詮釋 egch 你見過有原住民春 夏 秋三季上山打獵的嗎 沒有 絕對沒有 那 是因為這三季氣候炎熱 獵獲物容易腐敗 沒有人打獵 正好讓飛禽走獸 有繁衍生殖的機會 這就是原住民維護自然生態的古老作法 不用宣傳 每一個原住民都懂得 而且做得非常徹底 游霸士 撓給赫 尤霸斯與他的兒子 赤裸山脈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9 年 頁 45 游霸士 撓給赫 田敏忠 尤霸斯與他的兒子 赤裸山脈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9 年 頁 53 92

97 比起現代社會濫墾濫伐 無止盡獵殺稀珍動物 造成許多物種瀕臨滅種 原住民的 打獵習慣不僅不應該禁止 更要努力習其中與大自然和平共處的原則 除了解釋 清楚部族習俗的內容由來 更與污名對話 一反絕望的逆來順受 正面與誣陷的論 調對戰 目的便是要重組母體文化的價值 讓已然鏽紅的死水有再汩汩流動的可能 然而 慣習禁忌並非全然可以理性解釋 尚有激情的例子 乃一種精神的向心力 一種嚮往榮譽的衝動 末了 他微微一笑又說道 假設前面那茅草堆裡突然衝出一頭山豬 在我們前方頓足 你第一個念頭一定是 哇 這山豬屬瀕臨絕種動物 是保育類動物 一定要好生請牠離開跑回樹林裡 對不對呢 可是我就 國 不同喔 一看到山豬 我會刻拔出番刀衝過去跟牠格鬥 趁機用盡吃奶 之力宰死牠 捅死牠 為什麼這樣做呢 為什麼那麼喜歡殺生 我只曉得 腦子裡都是部落時代的古老觀念 除開兇狠的敵人之外 宰殺一頭熊或一 st 頭兇猛的山豬 會被部落子民認定是勇敢 機敏 冒險犯難 負責盡職的 o 英雄行徑 豪傑胸襟 從此成為各部落崇拜的偶像 尊敬的偉大人物 誰 不爭先恐後爭取機會的 這觀念的懸殊落差 產生了我跟你之間難以溝 通的鴻溝 179 egch 每一個地方都會特別的慣習禁忌 其多半與生存環境有很大的關係 如漢族信仰當 中便有許多與自然相關的神祗 如雷公 土地公以及掌管雨水的龍王 在受到自然 災害後所產生的敬畏之心慢慢演變成信仰偶像 透過祭典奉獻填補無能為力的害 怕 原住民居住於山林之中 生活環境貧乏 飲食主要依靠農耕 漁獵次要 每每 出獵便是與自然力量搏鬥 飛禽走獸受到生命威脅的反撲 地理環境險惡的牽絆 隨時都會取人性命 他們遵信祖靈的庇佑 出獵不是為了一己之私 相反的 所獵 179 游霸士 撓給赫 尤霸斯與他的兒子 赤裸山脈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9 年 頁 46 93

98 之物須與族人共享 是故 每一次出獵都是肩負全族的期盼而行 收獲的多寡直接 決定族人的生計 這種動輒賭上性命的奉獻行為 是相當崇高的 所以部落為了鼓 勵 將殺敵及抵制猛獸視為英雄證明自己能力的最好的方式 因為唯有能夠征服這 種危險事情的人 才能給部落更多的資源 當然足以變成人人崇敬的英雄人物 兄 弟出獵 中懦弱的弟弟在看見哥哥因獵山豬而受傷後 激起勇氣拿著刺刀奮力向山 豬刺去 成功狩補山豬後成為了部落的英雄 拜胡 那維很快遵照哥哥的指示面向野豬那邊跪下來了 哼 你這惡魔 竟敢弄傷我哥哥 看我宰了你 弟弟擰猛的眼球圓睜著 並咬牙切齒地詛咒起來了 國 對了 要對準牠肩胛骨和脖子中央那塊軟軟的皮囊刺去就得了 你別 怕 我在你旁邊用番刀砍牠的頭蓋骨 我們合力來 啊 一下子沒有 辦法告訴你這麼多要領 因為你看 準備啊 來啦 你看草又動啦 st 牠衝來啦 180 o 拜胡 那維只覺得地在動 山在搖 天在旋 風在轉 然後眼見一團 毛茸茸的黑色東西像一顆砲彈那樣向他射過來 隨後是一次很激烈的震 egch 動 把他的兩手都震麻了 不過那以後的事情 他幾乎沒有什麼明晰的記 憶了 不知怎樣 他又聽到他哥哥的什麼 英雄 啊 拚命 啊諸如此類的 喊叫聲 末了 他又依稀聽到哥哥叫喊說 你成功啦 你捅死一頭兇猛 的山豬啦 在漸漸消散的塵灰中 他慢慢從地上爬起來 然後看見哥哥跑上來一 把扶起他起 並用力擁抱他 把他的肩膀用力的搖撼著 小弟 快醒來 哥哥叫道 我再也不罵你了 你看一下你那把刺 180 游霸士 撓給赫 兄弟出獵 天狗部落之歌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5 年 頁

99 刀 順著哥哥手指的方向看去 可不是 那可不是他的刺刀柄嗎 那根 刺刀柄就直直的站在野豬的脖子上 咦 那是我的刺刀嗎 真的是我殺的嗎 那我為什麼一點都不知 道 那野豬死了嗎 弟弟悠悠甦醒過來說 那還有假的 來 快來看 早已死在地上啦 我走不動 怎麼辦 我的兩腿 真的 它們軟得像兩條繩子一 樣了啊 哈哈哈 這當然 你是第一次 怎會不軟 哥哥笑說 我第一 次殺山豬的時候也是一樣的 真的 那你不會再笑我了 國 怎麼會笑你 今天起 你已經是個了不起的泰雅族英雄啦 再也沒 有人敢笑你啦 st 儘管殺死殺豬對於一個天性懦弱的人來說是多麼不可思議 但是由於危機意識的產 o 生以及對於哥哥的情感所致 啟動了一種近乎神入的境界 連自己也不清楚的混亂 狀況下宰殺了獵物 接下來的各種軟弱表現 哥哥都予以接受 也表示他在第一次 egch 狩獵時也是這樣 更表示日後他就是泰雅族的英雄了 他再也不會取笑他了 這段 對話中透露了狩獵對於一個泰雅族男人的重要性 絕對是從男孩晉升到男人不可或 缺的重要過程 藉由狩獵讓男孩知道大自然的可怕力量 也藉由征服這可怕力量來 領悟到與大自然該如何和平共處 所以 想當然爾 這種至高的榮譽 成長的進程 人人都嚮往 希望自己能夠是個有能力的英雄戰士 所以看到兇猛獵物都欣喜若狂 只要征服它 就能達到目標 而殲滅敵人或猛獸 基本上不是如被加諸的罪名那樣 殘暴 而是天地循環共同生存的一種應答與寬恕 我真的不是強詞奪理 你們聽到警官口口聲聲說我們出草砍人頭是 95

100 野蠻行為 嘿 報告警官 你這樣說就會讓聽到的人都誤以為我們原住民 都是殺人犯 都得槍斃掉 拜託 這是古老的風俗習慣 那就像我國古代 也都有很多表彰忠勇的事蹟 戰國策說 秦 尚首功之國也 說秦國 一向以士兵砍得多少人頭回去論功行賞的 後來因為他們游泳渡海時 人 頭太過沈重 負載不易 乾脆砍人的耳朵回去領賞啦 哇 砍人的耳朵有 時候比砍人的腦袋還需要一些勇氣的 我直接說明白點好了 原住民打獵 時 多半是嘗試在自然暴力的考驗和兇猛也守的生死競賽中觀察並研究人 與人之間的共同性 而出草砍人頭時 想在血泊屍體間探尋與其他部落溝 通的可能 你們看看 多麼重要啊 181 國 為人詬病的慣習 需要的不是強制的改變 而是對等的溝通平台 無論是多麼 文明 的民族都一定會有非理性慣習的存在 相互尊重與體諒才能免於更多誤會 產生 作者在對話與反詰中一一端出部落風味的餐點 細究其中存在的原因與意義 st 除了向他族證明我族的文化意涵 更是向我族迷失的羔羊招手 試圖中和場已被 o 渾淆的子弟們 重新建母體文化的價值意義 除了自我辯證 也開啟自我反省之 路 開放所有自由檢討的思維 欲從黃昏意識的陰霾裡徹底地甦醒 egch 目前台灣各族群本土意識非常強烈 不僅台灣有此情形 全世界各族 群也都是如此 大家都要回重新挖掘鄉土文物 企圖索幽探潛 深深沈思 索尋傳統的內在精魂 喚起大家體現先民內在精神的潛流 看能不能承傳 先民偉大的創發力量 所以你看看 很多人主張一定要講母親說的話 你 到街上聽聽 大家都在講方言 國語早已不太聽得到了 每一個人都高喊 回到自己的生命傳統裡去 游霸士 撓給赫 尤霸斯與他的兒子 赤裸山脈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9 年 頁 游霸士 撓給赫 尤霸斯與他的兒子 赤裸山脈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9 年 頁 72 96

101 隨著通訊 交通科技產業的發達 經濟 文化 亦或是藝術全球化的風潮與日俱增 在其正面的影響底下暗藏著許多被同化的危機 當大國掀起任何波瀾 所有的小國 都會有很大的震盪 一旦盲目不自知的盲從接受 最後純屬於自我的原生文化將一 一被殲滅 是故 本土化 才在這個氣候中拔地而起 目的就是反思少數特別的文 化樣態 避免在任何壟斷性大型風尚中被同化或是滅絕 作者於此正是將這一重要 思維加以闡述 透過小說中各種人物思維的衝撞 來剷除一些較為老舊腐化的思想 觀念 除此之外也暗示原住民文化的道路不再只是霧茫茫不見天日的窘況 已開始 有人引路點燈 意發揚光大 所以不要再畏懼張開眼睛去面對他 更不要不知反 省的活在各種陰霾之中自怨自艾 國 現代人所謂的 傳統 是流動於過去 現在 未來整個時間性中的 一種流程 是一段的 過程 早已不是在過去就已經凝結成型的一種 實 st 體 嚴格的說 傳統和現代並不對 尋根意識和當代意識也沒有絕對 o 的界限 所謂 回到傳統裡去 多半採取一種深沈內核 切實反省 然 後進一步自我調整 看看能不能沈澱出生氣蓬勃的創造勇氣 發揮人性本 egch 體的光輝 因此 傳統真正的落腳處恰恰是在 未來 而不是在 過去 它的目標是未來那種正敞開大門的可能性美麗新時代和理想的新世界 183 此段意見足以代表游霸士 撓給赫創作意識中 自省 的意義 他特地基於 部 落主義 對於重建母體的關切 進一步理出傳統的雙向性 並非只是停留於過去的 老舊的概念之中 更應該能夠思考與未來的聯結性 使其能夠于自醒後 通過自省 貫徹於過去 現在與未來 如此一來 回到傳統裡去 的呼籲才能夠不僅只是遊客 心態般只注重膚淺的表面 而是能在深切的理解與改正後讓傳統能獨永續經營才 183 游霸士 撓給赫 尤霸斯與他的兒子 赤裸山脈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9 年 頁 73 97

102 是 本節主要以游霸士 撓給赫作品中的自省意識為主幹 黃昏意識為副枝 透過 對於黃昏意識絕望感的各種平反 作者由此出發看見黃昏後黑夜與晨曦的並列 傳 統透過返鄉的挖掘可從過去走向未來 綿延不絕地延續 如此積極且具雄略的書寫 態度 就原運時期的作家而言是較為突出的 正可說明作者卓然之處 反省 不只 可以不斷與真實的我質對談 以確保不忘卻 更可以一掃悲情控訴的單一灰路 進 入更高層次討論應對種危機的處理機制 絕對可以是別出心裁的歸途 治 政 第三節 從污名到釫鳴 部落精神的重建 大 國 本節主要以 兄弟出獵 最後部落 媽媽臉上的圖騰 出草 等 四篇小說為文本研究對象 此區塊將先以 媽媽臉上的圖騰 與 出草 兩篇中從刷洗傳統汙名 正名傳統 到返身自省以汙名為恥的族人的脈絡 o st 呼應前兩節 自建 見 與 自省 醒 的脈絡 再以 兄弟出獵 與 最後 部落 兩篇文本中對部落精神淪喪的惋惜與力挽狂瀾的挽回態度 補充前 一節 黃昏意識 的轉向 egch 本章第三小節針對 黃昏意識 作過探討 原住民文化傳統不受重視 甚至被 試圖消滅 大多是與主流社會中漢文化系統中禮教觀念的衝突 以致於被視為是野 蠻的行為 因此產生許多汙名 中間的差距多因為缺乏適度的溝通而成 瞭解有所 不足 就沒有辦法接受 甚至產生許多誤會 媽媽臉上的圖騰 是述說這部分堪為 相當經典的中篇小說 其中以道撒先生對其母親身為原住民的羞愧為主線 一一道 盡泰雅族黥面的傳統意義價值 對於這種汙名的形成是需要靠先進的觀念去加以破 解 畢竟先進的文明更加強調兼容並蓄 對各種稀少 即將面臨淘汰的傳統一點都 不敢怠忽 98

103 家母到底是大安溪流域大頭目的女兒 年輕時是見過大世面的 她了 解臺北人多半也是見過世面的 大家對她既好奇 又喜歡 絕對沒有任何 惡意 有些帶著相機的 紛紛請求和家母合照留念 她都欣然應允 日本 韓國 東南亞各國來的觀光客更興奮了 鎂光燈閃個不停 老實說 家母 當時的 曝光率 簡直跟楊麗花 凌波並不稍多讓 要是被今天小有名 氣的影歌星看到的話 他們不吃醋昏倒在地上才怪哩 日本人到底是個有 研究狂熱的民族 有人急忙掏出小筆記 詢問在臉上黥面的出處和含義 連刺法 紋路都詳加紀錄 並拍照存查 184 我和家母確實非常喜歡到臺北市逛街 因為臺北人見多識廣 見聞也 多 常年接觸中外形形色色的人種之後 他們的心胸開闊得與有無限的包 國 容力量 也有接受別人的雅量 家母臉上的黥面 對他們來說 不但不覺 得稀奇古怪 還甚至當做一種文化體或傳統色彩給予的尊重珍惜 st 首都臺北國際視野開闊 兼容並蓄的能力也相對較強 對於原住民的接受度自 o 然不在話下 本來由汙名所形塑出的各種歧視在此也較容易轉為一種尊重特異文化 的獨性 特別當文中再引日本 韓國 東南亞國家觀光客見到原住民時的興奮與 egch 敬重來在在說明固有的污名歧視分明就是極其故步自封的行為 在比較偏狹淺陋的小市鎮上可就不同了 我跟你一樣 最討厭這種地 方 一如我前面說過的 我和家母一出現 馬上就有一圈人小心翼翼地瞪 著眼睛圍上來 他們那樣子 很像是碰見了一隻史前怪獸 又好奇又驚惶 隨後左一聲 番內 右一聲 番那 我最討厭人們這樣叫我們 從 前只有對外國人才叫 番人 我們也是中國人 可不是外國人 怎麼可 以這樣叫 真是淺薄得可恨 游霸士 撓給赫 媽媽臉上的圖騰 天狗部落之歌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5 年 頁

104 以開放的大都會臺北的觀念開通對比偏狹淺陋的小市鎮的食古不化, 確實是反差相當大的比喻, 成功的對照出一深刻的觀念, 即是 開明 乃 污名 的救贖, 若是連原住民自身也都淪陷於污名的沼澤中看不見 摸不著祖靈的形體, 那麼污名的純度只會往黑裡蔓延, 永遠墜落在 黃昏意識 的惆悵與緊接而至的黑夜, 永世不得翻轉 使用都市與偏鄉的概括並非完全精準, 畢竟少數例外總是存在於各種普遍之中, 但是對於開明的精神的推崇確是走到核心, 此外, 此篇小說更利用泰雅族黥面 的慣習描述, 從口傳文中的故事出發, 營造各種合理的解釋平台 ; 作者母親於十 政 治 四歲時面臨到黥面習俗的排斥與接受 受部落敬仰的日警關口先生以落後為由極力 反對黥面的慣習 曾祖父因堅持黥面與關口先生關係緊張等的狀態對照出慣習對部 大 國 落深層意義價值何在, 以及不願意理解接受人的思考準則, 對於解釋污名的成與 解決方法不遺餘力, 可說從根基到果實各種角度都兼備深敘, 罪名的膿包與痂身無 一處不掀透刨清, 以便傷口的復原以及更之後的維持 o egch 回到部落有著更多被現代化社會所完全否定的慣習, 無論是經濟體制或者是傳 統慣習都與平地都市扞格不入, 其中特別為漢人詬病的便是泰雅族中最具代表的 出草 文化 ; 最著名汙名的便是長期收入於國編譯館出版的國文課本中 吳鳳的故事, 造成多少代的漢人對原住民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野蠻沒有文明的刻板認知中, st 當然製造了數不清的壓榨與排擠 ; 原運時期針對吳鳳故事的真實性作了深入的調查, 證明此為虛假不實的事情, 便群起抗議要求撤除此課文, 並且公開道歉還原住民一個公道, 以免更多不時的汙名流傳, 造成原住民社會文化更大的傷害 身為泰雅族後裔的游霸士. 撓給赫, 對於 出草 習俗的平反自然不遺餘力, 無論在他翻譯的口傳文 創作的歷史小說, 以及一般小說中, 不乏出現 出草 習俗的身影, 甚至直接有以此為名的小說, 目的在對此慣習的緣由 內涵, 以及意義做一深層介紹, 冀望成為一良好的溝通平臺破解汙名的迷思 ; 小說 出草 在對出草習俗的層 185 游霸士. 撓給赫, 媽媽臉上的圖騰 天狗部落之歌 ( 台中 : 晨星出版社,1995 年 ), 頁

105 層敘述有相當細微的爬梳 不僅有許多口傳資料的補充 其架構 動機 人物的鋪 陳都有特別的設置意義 如前後段的開始使用了 大霸風雲 中部落戰士同歸於盡 的結局作為開始 結束處使用的則是同篇部落戰士與日警一對一單挑的情景 再者 開局時為了避免語言問題的代溝 方便小說以同一種語言順利進行 他利用了敵我 一體的生死宇宙觀念 來統一生前語言的歧異性 讓死後的對話與反詰有更暢通的 進行 幽冥世界 一切怪異的很 在陽世 我對日本人阿衣塢唉喔的語言 是一句也聽不懂的 但到陰間 雙方面竟很快會彼此的語言 186 國 共通宇宙觀的概念在第三章有過敘述 主要談及的是生活與史觀的表達 觸及 共 感 相似的概念 於此 正是這類觀念的延伸 作戰殺敵乃是生活的條件之一 天 人共存 敵我共榮的信念源自於周行的宇宙觀念 無論知覺 時空 亦或是生死都 o st 是共有的 分享的 不獨力偏廢獨大的 我的祖先在戰場上作戰 常以砍來多少首級為衡量戰果的標準 也用 egch 以評價一個武士的勇猛程度 戰士回家後 先集中在男子會所或頭目家 裡 飲酒狂歡 入夜以後 就舉行敵首級慰靈祭 那種儀式 通常是以米 糕或豬肉塞入敵首口中 並灌之以酒 由司祭祭告說 昨日為敵 今日 為友 我方戰士今天打敗了你 願吸取你勇猛的精神及堅強的意志 轉化 為自己的精神力量 永遠戰勝敵人 成就偉業 你對我們有這些好處 所 以 我們一定善待擬 繼續服待你 盼安心留在此地 並請招汝同類 多 多來陪伴你 以慰汝寂寞 祭告完畢以後 全體人員手拉著手 圍著 敵首歌舞 游霸士 撓給赫 出草 天狗部落之歌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5 年 頁

106 日本人相當納悶為什麼無冤無仇也要成為犧牲的對象 是故對於這樣的冠習沒有辦 法諒解 認為原住民是野人 沒有教育文化的蠻族 主角首先從精神態度廣大層面 解釋 尤其是獵人頭的行為與英勇表現間的直接關係 每個民族都有表現自我能力 的方式 有動有靜 有緩和有激動的 其背後都有一歷史淵源作為精神支柱 成為 一種信念 一種集體的直覺想法 然而 雖然出草儀式充滿血腥 但是嗜血殘暴並 非原住民的天性 他們在殺敵與被殺的那一刻起就是仇恨消逝的開始 祭祀的禱文 都有為敵方安命的片段 特別是與大自然融為一體的全整觀念 促使他們同時相信 敵我皆法天地 仇恨隨著出草消解之後 萬物生死皆歸同流 出草的原因 方式 隨著團體與個人的差異而有所不同 個人的表現往往受到 國 更多的注意 因為它可能直接牽涉到榮譽 賞罰以及生死的重大課題 談到獵頭的方式 有團體與個人之分 團體的通常是以部落為單位 st 多在症疫流行或連年天災時 以獵取人頭為手段 拿人頭作為祭壇之犧 o 牲 訴告祖靈以為禳祓壓勝 有時候是為了復仇 用獵人頭來告慰祖靈 這些儀式行為 均屬於圖體性的 至於個人出草獵人頭 除了復仇 洗冤 egch 打抱不平等原因之外 也有純粹個人表現的英雄主義行為 188 以往在大家不知道出草文化的背景之下 污名的建總往著 嗜殺 的罪惡上去建 築 所激起的公怒漸漸指成認定為原住民族的野蠻落後 若是要將這種誤會消除 第一步自然是教育的根基上做起 在啓蒙階段讓新一代的棟樑有開放的觀念 杜絕 這類不好的刻板印象綿延下去 再者 透過國家機器的運作 各種媒體的報導下重 新理解原住民世界的文化傳統 是助於消除污名的重要途徑 然而 此事至今尚未 187 游霸士 撓給赫 出草 天狗部落之歌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5 年 頁 游霸士 撓給赫 出草 天狗部落之歌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5 年 頁

107 被以這種重要的態度正視 原運以降 雖然各項關於原住民權益的法條多數通過 但是關於文化的重建與培植多半還是靠著少數有心人士默默的耕耘而略有成績 污 名還尚未根除 許多族群間的問題一直是存在於社會底層的 每一行業付出自己的 心力 共通集結力量 才能對社會的腐化起一點療效 作家便是書寫 將文化精神 透過書寫傳達 游霸士 撓給赫創作始於原運時期之初 其作品中除汙名的意識 是一種抗爭也是一種反省 如刀之筆字字刻進部落深邃的文化血液中 翻覆傷疤周 圍內裡的膿包 再深層檢視自我接受中的誤解與迷惑 出草 一文中針對著傳統精神對於部落子民的絕對影響程度做了細微敘述 以一種不得不 這是生命一部分的理由來回應他人的質疑 國 一如在警察駐在所內拷問我的情況 這兩人也經常問我幾個實際的問 題 譬如問我為什麼要殺人 為什麼要殺一個手無寸鐵的老頭子 濫殺一 個前往修繕水管的老警丁有何勇武可言 既濫殺了無辜 又為什麼非要把 st 他可憐的腦袋砍下帶走 讓他成為無頭殭屍呢 189 o 我沒有辦法不殺人 我開始說道 因為這是我族裡賜給我的唯 一權力 一次辯白的機會 一次洗刷罪名的權利 就因為這樣重要 所 egch 以我非要去殺人不可 否則的話 我便無法繼續在部落裡行走 知道嗎 這也即是說 我不去殺人的話 便無法生存 活不下去 你們了解我的意 思了吧 根本沒有辦法活下去 190 這樣的無可奈何 便是 出草 慣習所帶來最具影響力的部分 這幾乎是從遠古泰 雅族與大自然生活經驗而來的偉大智慧 此外 更緊接着祖靈信仰的真實 因此出 草可以作為報復也可以作為清白的驗證 只要維繫著光明正大不踰矩的行事 祖靈 189 游霸士 撓給赫 出草 天狗部落之歌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5 年 頁 游霸士 撓給赫 出草 天狗部落之歌 台中 晨星出版社 1995 年 頁

108 的力量將透過出草還子民公道 聯繫歷史經驗 部落精神 以及祖靈信仰 出草 成了一個坦蕩蕩的部落戰士必經之路 若是膽小沒有決心毅力完成它 將永遠被視 為沒有用的人 直到下一次出草凱旋歸來前 都得受盡其他同胞的鄙視 作者在回 到口傳歷史資料中爬梳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將 出草 慣習的意義精神托出 這是部落的一種儀典法術 你知道嗎 這是一種規矩 是一種風習 一種祭典 反正是一種歷史養成的習慣 一種悠久的傳統就是了 你們 知道嗎 在你們日本人還沒佔領我們的土地以前 這種風習早就有了 的 你們也該覺悟到 我們原住民都是勇武好鬥的民族 在這樣高山深谷 的亞熱帶雨林裡定居了好幾千年之後 部落與部落之間 為了爭奪生存空 國 間 不得不經常和周圍的部族處於永無休止的仇視與敵對狀態 所以 我 們對本族及友族以外的其他部族 向來視為敵人 既為敵人 自當消滅之 無赦 我們的祖先便訂定了很多種殺敵退敵的良策 獵殺人頭便是這些良 st 策的一種 啊 你們絕不會了解這種風習的 我告訴你們 各族男子 人 o 人莫不以獵取人頭最多為莫大榮耀 因為他們會刻成為部落的英雄 山 地的好漢 獵頭回來以後 族人會舉行壯烈的慶功飲宴 大事表功 獵回 egch 的骷髏頭 則收集在特定的位置上 以為光宗耀祖的標誌 本章第三節曾就 黃昏意識 深論 爬梳游霸士 撓給赫小說中對此的認知與 救贖 貨幣主義使得部落的經濟消費模式產生極大的震盪以後 許多原住民紛紛出 走至城市求生活 直接正面與污名的罪狀相遇 除了受到不平等地對待之外 更在 文化層面被視為尚未開通的蠻荒野人 身處較為進步的世界 自己的認同意識逐漸 被這些汙名渾淆視聽 隨著一代一代的出走以及認同模糊 滅絕的危機則日顯嚴重 解決這一系列問題除了免除迫害 再來就是要將強加而來 不符事實的批評與罪狀 一一鑿沁 除了外部訴諸抗爭走上街頭增加政府的壓力以外 內部理解原鄉 重新 104

109 正視母體文化的價值性乃為當務之急 從污名到釫鳴 部落如何撥雲見日 重見天 日 內外相互 理解 尊重為重建的主要地基 特別是對於飽受抹黑 扭曲的刻板 印象的翻轉導正最為要緊 這些最為基礎的部分皆須以原住民子民簡單的認同為主 要依歸 唯有如此 重建的設計藍圖 磚瓦 鋼筋 等各項重要材料 才能源源 不絕的提供 以確保建築能永續的經營下去 第四節 小結 本章獨論述游霸士 撓給赫歷史小說之外各篇的內部精神結構 主要從 黃 國 昏意識 的敘述與轉向深入探討其中 自省 醒 的切望 透過自醒於污名的漆黑 中 才能清楚反省傳統精神的意義與被抹黑的狀態 不至於陷入焦灼的認同迷失之 中 痛苦嫌惡自己的血液與輪廓 透過這樣才能真正算得上是 返回部落 也才能 st 夠借由此正確地構築母體的實貌 游霸士 撓給赫並未對於 黃昏意識 感到過分 o 的絕望 相反的 持著較為樂觀的態度 並且如治病般不斷檢視病源為何 在何處 一一指出外部壓迫以外的內部認同以及心理狀況的問題 藉由小說形式在在將這問 題曝光來看 一方面宣揚部落真實準確的慣習內容 一方面透過變質的思想與被撼 egch 動的人性來比照 黃昏意識 的導因 在一遍哀戚的滅絕聲浪中 獨樹一格追根究 底往根源堵塞處抓耙 企圖以更為全面且準確度較高的方式討論原住民族的過去 現在與未來 此外 對於污名的態度 游霸士 撓給赫一樣訴諸於小說形式的表達 他利用 故事中的許多衝突讓第一人稱的原住民身份能夠擁有發聲的權利 一字一句的構築 那些被眾人忽略的部落慣習意義 包括泰雅族相當具有特色的出草及黥面的習俗 都曾被殖民者以不文明為由屢次的冠上汙名 以抹黑這些文化的價值 透過小說中 來往的詰問 正好可以還這些慣習一個清白的解釋 也呼籲著不同族群中應對等建 相互尊重的機制才是和平相處的不二法門 從 黃昏意識 的轉向論述 自省 105

110 醒 污名到釫名 乃主體建的不同階段 主要的核心精神是反省的工夫 只要能 有清楚明確的認同感 母體文化的保留與傳承自然而然會成為自己肩上的責任 這 樣才能真的自建 讓原住民文化的保留與傳承都能大無畏的順利前行 國 o st egch 106

111 第五章 結論 本論文主要討論遺失在原住民漢語文史上的重要作家 泰雅族作家游霸士 撓給赫的作品 文中首先討論游霸士 撓給赫作品裡口傳史料中戰爭的經驗 特別 針對 丸田砲臺進出 斷層山 大霸風雲 等三篇小說進行析論 發現這些作 品中共同對於泰雅族相當在乎的 出草 慣習有著相當完善的敘述 不同於口傳史 料中簡略地敘述 作者更能運用文可以到達的細微之處 將口傳故事中各種景況 遺產何其偉大 更有助於其他民族理解我族慣習的核心意義 著實在建構母體文化 的蛛絲馬跡生動地表達出來 除了可以使其族人透過閱讀更加瞭解祖靈留下的精神 國 貢獻良多 此外 歷史小說中的寫實成分更有喚醒過去的意識存在 特別是在部落 精神微弱的時代中 殖民者脅迫與祖靈神蹟的再現都是最能激起原住民族人共同成 長經驗的最佳方式 st 再者 游霸士 撓給赫的經歷受到中國文化影響相當深遠 字裡行間相當喜 o 愛使用中國成語 以及較為艱澀拗口的字詞來作為表達的工具 甚至有時候會以典 故來強調自己敘述的論點 本論文特別將游霸士 撓給赫所有作品中曾出現的成語 與艱澀字詞統整成表格 以方便讀者清楚理解他的書寫偏好 雖然他的敘述風格與 egch 技巧受中國文化影響深遠 但其精神核心卻是與原住民世界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這種特別的現象屬他特有 此不僅為原住民漢語文衝撞出更深廣的領土 也間接 對於兩邊的語境提出突破的可能 另外 正因為游霸士 撓給赫字詞的特殊性 使 得他在敘述任何場景 特別是戰事 顯得特別靈敏 一般原住民作家雖然有著一樣 通感 的意識 但因為對漢文字掌握度不精的原因 較難對知覺敘述要求入理深 切 但在游霸士 撓給赫的作品中 常常會看到他將某種抽象知覺透過文字具體化 的現象 這不僅將原住民世界宇宙觀的共時性具體而微 更使個人的認識能夠更加 獨確切 最後 游霸士 撓給赫的書寫作品中 歷史小說主要觸及日據時期 那是殖民 107

112 抗爭 真正出草作戰的故事 ; 然而到了現代, 貨幣主義的風行改變了原住民的經濟方式, 大批的族人遠走他鄉來到城市生活, 逐漸的在漢文化為主流的社會之中, 或被同化 或被污名馴化, 面臨的雖然不是兵戎相見的實際戰爭, 卻是殺傷力更為強大的同化危機, 它日積月累的逐一侵蝕部落的精神堡壘, 蠶食鯨吞的將原住民的認同感化為烏有 游霸士. 撓給赫小說題材走到現代以後, 開始針對這種現象提出 反省 的準則, 外部欺壓已然是一個不能改變的事實, 若是過分的著重於此, 並不會改變原住民文化的黃昏景況, 應當返身反省自己的認同與歸屬, 應該從母體文化的 積極建築來抵制他族文化的侵略手段, 等到自己的認同與歸屬感都穩固了, 力量自 政 治 然茁壯強大, 任誰也難以將之摧毀, 如此一來, 縱使再牢固的污名大牆都有擊破的 一天 大 國 本論文主要著手游霸士. 撓給赫的作品論述, 從整理他的創作年表開始, 但自 2003 年 5 月 1 日游霸士. 撓給赫在自宅逝世之後, 至今十年的時間內都乏人問津, 筆者透過相當多的時間與精力才有幸找到游霸士. 撓給赫的遺孀及其大舅達利. 卡 o egch 給, 因此對於其生平的建構能有較為充足的記錄, 也從中聽聞游霸士. 撓給赫尚有 許多寫作計畫如長篇小說 八卦力之鷹 未能付梓, 實感到相當惋惜, 若他能順利將此出版, 想必會為原住民漢語文更添聲色 本文在此基礎下探討出其作品中獨有的三種特質 : 歷史題材的運用 古色古香的書寫風格, 以及自我反省的精神 ; 將 st 這三種特質置入原住民漢語文史中對照, 發現並無人可與之相比, 游霸士. 撓給 赫的作品著實為其開了新的扉頁, 其價值與意義都應受到更多的正視與討論 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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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育行政研究所碩士論文 李玉華 2004, 台灣原住民文的發展歷程與主體意識的建構, 台中 : 逢甲大中國文研究所碩士論文 林瓊玉 2005, 從口傳到創作 試論原住民的生命之樹, 台中 : 中興大中國文系碩士論文 張志雲 2005, 論田哲益 原住民神話大系 - 布農族神話與傳說, 台東 : 國台東大兒童文研究所碩士論文 林逢森 2006, 台灣原住民小說中的神話傳說與祖靈信仰, 台北 : 東吳大中國文 系碩士論文 許家真 國 政 治 o egch 大 2006, 口傳文的翻譯 改寫與應用 : 以布農族為觀察對象, 新竹 : 國 清華大台灣文研究所碩士論文 陳芷凡 2006, 語言與文化翻譯的辯證 : 以原住民作家夏曼 藍波安 奧威尼 卡露 斯盎 阿道 巴辣夫為例, 新竹 : 國清華大台灣文研究所碩士論文 魏貽君 2006, 戰後台灣原住民族的文形成研究, 台南 : 國成功大台灣文 研究所博士論文 徐時福 2006, 台灣原住民小說的都市書寫, 台北 : 私佛光大文系碩士班碩士論文 童信智 2007, 台灣原住民族的民族自覺脈絡研究 以原住民族文為素材分析 ( 年代 ), 台北 : 國立政治大民族系碩士班碩士論文 徐國明 2009, 原住民性 文化性與文性的辯證 山海文化 雙月刊與台灣原住民文脈絡, 台南 : 國成功大台灣文系碩士班碩士論文 賴桂如 2009, 美麗的達戈文 : 台灣原住民漢語文中族語運用之研究, 花蓮 : 國東華大民族發展研究所碩士班碩士論文 余有良 2009, 空間 文化 情感 台灣當代原住民文中的原鄉書寫, 台北 : 國台北教育大台灣文化研究所碩士班碩士論文 曾有欽 st 118

123 2011, 我寫故我在 當代台灣原住民文發展與內涵, 台南 : 台南大 台灣文化研究所碩士班碩士論文 蔡佩含 2012, 社會介入 自然寫作 歷史敘述 以台灣原住民漢語文為考察對象 (1970~), 新竹 : 國清華大台灣文研究所碩士班碩士論文 政 治 大 國 o egch st 119

124 附錄一 游霸士 撓給赫生平寫作年表 年 1943 月 年 5月 事件 1日 生於臺灣苗栗縣泰安鄉梅園村 大壩尖山下薩衣亞天狗部落 本名游霸士撓給赫 父親田水滿 母親田柯新妹 弟弟田敏育 昭和18 年 1950年 9月 進入象鼻國小就讀 1957年 本年 考入省苗栗中 1959年 9月 直升省苗栗高中 1962年 9月 考入國臺灣師範大中國文系夜間部就讀 1963年 9月 考入國臺灣師範大中國文系就讀 1967年 7月 入基隆第六中教書 1968年 本年 1967年 本年 1971年 本年 1976年 本年 1982 本年 與孫思綺結婚 1983年 11月 3日 大兒子田熙甫出生 12月 8~10日 以筆名田間發表小說 媽媽臉上的圖騰 於 臺灣日報 副刊 國 入伍服兵役 入省苗栗中任教 入私辭修中任教 入臺中高工任教 o st 入東海大文藝創作班小說組進修 教授為趙滋蕃 胡楚卿 周芬苓等 e h c g 以筆名田間發表小說 丸田砲臺進出 於 幼獅文藝 第361期 24日 以筆名田間發表小說 愛人 我倆共飲這一杯 於 臺灣日報 副刊 本年 1984年 1月 以筆名田間發表小說 兄弟出獵 於 臺灣日報 副刊 11月 13日 女兒田楷嵐出生 1986年 1月 以筆名田間發表小說 出草 於 文壇月刊 第303期 1993年 本年 作品 斷層山 獲由中華文化復興運動總會主辦 山胞行政局所承辦之第一屆山胞藝術季 文藝創作比賽 小說組佳作 1994年 本年 以筆名田訥溪發表小說 大霸風雲 於 山海文化雙月刊 第2 3期 1995年 1月 30日 小說集 天狗部落之歌 由晨星出版社出版 本年 以筆名田訥溪發表小說 赤裸山脈 於 山海文化雙月刊 第11 12期 5月 11日 6月17日 以筆名田訥溪發表小說 尤霸士與他的兒子 於 臺灣時報 副刊 1999年 小說集 赤裸山脈 由晨星出版社出版 2001年 作品 高砂王國--北勢八社天狗部落的祖靈傳說與抗日傳奇 由晨星出版社出版 120

125 2003 年 1 月 30 日, 作品 泰雅的故事, 由晨星出版社出版 政 治 大 國 o egch st 121

126 附錄二 : 游霸士. 撓給赫相關訪談整理 (1) 游霸士. 撓給赫之遺孀 孫思綺口訪記錄 Q1 田敏忠正確的出生與死亡年月日? 國 政 治 ( 生於民國 32/5/1, 死於 92/5/1, 剛好在他六十歲生日那天心肌梗塞死亡 ) Q2 田敏忠父母親及兄弟姐妹從事什麼職業? ( 公公以務農為生, 婆婆乃天狗部落頭目之女, 與公公結婚後負責家管, 生有田敏 大 忠及其弟弟田敏育兩個小孩, 那本 赤裸山脈 的封面裡有張泰雅女子的照片, 就 是婆婆 ) o egch Q3 田敏忠的弟弟從事什麼職業呢? ( 母親那時候說過家中只有一個人可以唸書, 另一個要留下來幫忙農事, 大舅比較疼田老師, 而田老師唸書有特別在行, 所以就讓弟弟留下來幫忙 ) st Q4 田敏忠的兒而姓名及出生年月日是否可以透露, 這些資料都有助益於年表的建 構 ( 我們的大兒子名字叫作田熙甫, 出生於 72/11/3; 女兒叫作田楷嵐,73/11/13) Q5 曾在資料上看到師母是美濃的客家人, 但在老師的作品 尤霸士和他的兒子 中, 看到他寫自己的老婆是山東人, 所以師母是哪裡人? ( 我母親是美濃的客家人, 我父親是山東人 ) 122

127 Q6 您有印象, 田老師有在民國七十二年參加東海大文藝創作班嗎? 為什麼要參加呢? ( 因為他非常喜歡創作, 他喜歡寫小說和散文, 特別對小說愛不釋手, 他很早之前就已經開始寫小說了, 他總是對文相當有興趣, 他常跟我說只要他退休了, 我們就是到處遊山玩水, 四處採集一些資料, 開始寫作 沒想到他會走得這麼快 ) Q7 師母有印象寫作班的老師是誰嗎? 政 治 ( 我有點記不得了, 印象中好像有位叫作趙滋藩的老師 ) 大 國 Q8 田老師有特別喜歡的作家? ( 他閱讀的範圍很廣, 過去他喜歡梁實秋的啊 陳冠 張大春, 以及大陸的作家 如莫言 巴金等人 他以前是比較喜歡讀讀者文摘裡的一些小說, 特別喜歡關注國 o egch 外的作家, 如法國的梅里美就是他自己相當喜歡的一個作家 ) Q9 紀錄部落這件事是一開始的意念就是如此嗎? 還是有受到什麼其他的影響? ( 因為他是受到漢人的壓迫 嘲笑, 因為漢人以前都會嘲笑原住民番仔 只會喝酒 st 不務正業, 很可惜, 但是他就是要賭一口氣, 所有的原住民不是像漢人想像的那樣, 也有程度很好的 書讀的很棒的, 只是他們不願意聲張, 也有人拿到博士位, 大有人在啊! 這是少數民族會被多數欺負這樣 他曾經也有跟我敘述說, 他在師大進修碩士時, 曾經跟一個老師辯駁, 漢人跟原住民的情結跟他鬧得很不愉快 我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子, 他說他就是不服輸也要爭一口氣, 我們並不是如你們漢人所說的那樣的差, 實際上我們也有優秀人才, 只是我們不願像你們漢人喜歡澎風這樣子 ) Q10 所以他非常早之前就有意識到這些東西要寫下來? 123

128 ( 是的! 我以前也就跟他講, 你們原住民男孩子很漂亮 也有人才, 各種資質都不輸給漢人, 為什麼要埋沒不凸顯自己的長才? 因為我一直在跟他聊天, 他就覺得引發出更多的思想去著手書寫, 我說你不能用你的口去敘述你自己的文化歷史背景, 你倒不如用你的筆去敘述出來, 讓大家都知道原住民就是這樣的優秀, 所以他就不斷的一直寫一直寫 ) Q11 關於書寫風格上老師是否有特意改變? 因為我比照他的序文和小說內容發現 其中差異相當大, 序文十分文言 小說較為直白, 他有特別覺得我們原住民與漢人 政 治 的想法表達方式不一樣, 所以要有所區隔嗎? ( 對! 我曾經跟他說 你為什麼不把你們的文字歷史文化通通寫出來給大家看, 看 大 國 看你們的文字母語是怎麼樣拼音 發聲, 思想的 至於特別直白的部分就是要讓世 人能夠迅速地進入敘述的場景氛圍, 所以放棄漢人固有的許多敘述技巧, 直接呈現 部落語言材料的特質 他的智識相當高超, 骨子裡原住民的榮譽傲氣常常浮現, 加 o egch 上他求階段在平地看到許多不公義的評價和偏見, 使得他很早開始變矢志要將這 種惡境披露出來, 改善偏差的觀念, 所以他不斷地尋求如何才是最好的方式, 書寫 是他認為最好的方式, 而 簡白 的書寫更是最能使人接受的方式, 所以他卸下了自己中國文的包袱, 用簡白的方式進行創作書寫 把每個人的優點 美麗寫出來, st 那為什麼有些人會變得那樣的墮落, 那也是因為漢人的欺壓而導致而成, 這些純潔 的青少年都被漢人敗壞了, 實際上在我眼裡看, 原住民真的是天真爛漫的孩子 ) Q11 常常有很多原住民到了城市後, 有很多複雜的心理狀態呈現, 最常有的是迷失, 找不到定位 否定自己以及原生部落的存在價值, 這樣的情況有發生在老師身上過嗎? ( 這部分他不但從來沒有看不起他們, 反而不斷思考如何幫助他們遠離困境, 得到更好的生活品質, 為此他會利用每星期回部落的時間, 一一探訪這些層次較為低下 124

129 的人, 瞭解他們的困境與需求為何, 他都跟一些長老瞭解這一塊, 只想把部落的每一個人的提升起來, 因為他的二舅柯正源和外公都是天狗部落的頭目, 所以可以有關係, 大舅柯正信是生意人, 三舅是苗栗縣的議員 : 柯正雄 ) Q12 老師在藝文界 Q13 通常文的人對於美感都會有相當敏銳的嗅覺, 田老師在年少時有沒有寫過 政 治 其他非部落經驗題材的作品呢? 寫一些較自我精神情緒部分的作品? ( 他一開始就是寫原住民的東西, 尤其是第一篇小說 媽媽臉上的圖騰 將她母親 大 國 年輕的事跡到嫁過來的種種事件記錄的相當清楚, 這篇投稿錄取了以後它就更添信 心, 我記得那是後在台中火車站附近柳川西路上都會有個專門公佈 台灣日報 與 民眾日報 副刊的佈告欄, 在他看到自己的作品被登出之後信心大增, 可以說是 促進他繼續創作的最大動力 ) o egch Q14 那老師作品出版的緣由是什麼? ( 田老師之前在東海文藝般小說組時, 結束後他便開始投稿, 他曾經在台灣日報投 st 稿還有中國時報 聯合報, 其中以台灣日報居多 他曾經在校校改作文時, 因為 訂閱國文的書籍跟出版社老闆有所接洽, 就是這樣輾轉認識晨星 之後, 才開始接 洽出書的相關事宜 ) Q15 老師的第二本書大概在九九年出版, 九九年到下一本書零三年之間有四年之間, 這期間的轉變是從小說創作到口傳翻譯, 那是他個人決定口傳記錄較為重要因而放棄小說創作還是另有其他的原因呢? ( 不是的! 他還要繼續寫啊, 他並沒有覺得什麼比較重要, 只是因為那時候我們家 125

130 中有房子修繕的問題以及原住民文奬剛剛成, 田老師一方面要常常北上參加評審會議, 一方面要擔心房子整修的問題, 還有校的事務要操心, 開始他的身體就出現狀況了, 特別是房子裝潢時遭到對方的詐騙, 之後對簿公堂身心俱疲, 打完官司後我才透過我妹妹的關係請人來裝潢, 在快要完成的時候田老師就走了 他有高血壓也有糖尿病, 逢年過節回山上時他就是不斷地喝酒, 你也知道原住民是很好客的, 他們就常常喝到天亮, 他就這樣回來的時候身體就一路下滑 ) Q16 泰雅的故事 這一本書, 運用了原漢對照的方式呈現, 這部分是田老師的主 意還是出版社的設計? 政 治 ( 這是我給他的建議, 因為我常常看到國內出版的童書會用中英對照的方式, 我感 大 國 覺這樣的方式相當好, 一次可以看到兩種語言文化的用法差異, 於是建議他可如法 炮製, 用原漢語對照的方式呈現 ) o egch Q17 那 泰雅的故事 書中的口傳資料如何蒐集而來的? ( 他會利用回鄉的時刻四處訪問各族的部落長老, 反覆確認資料的正確性 另外, 他在這本書時, 絞盡腦汁, 一直對於原住民語至漢語間的譯介感到困擾, 尤其語言用法與意義上的差異常讓他想不到如何是好 我一直鼓勵他朝這領域鑽研, 會是小 st 說創作外的另一種開展 ) Q18 老師曾經批評新一代作家寫作風格 辭氣浮露, 筆無藏鋒, 老師有曾經向您透露原因碼? ( 田老師比較細膩, 材料都是相當實在, 要向法國文一樣, 要將鄉村寫的唯美不是醜陋 筆無藏鋒, 就是在批判現時年輕作家過於粗糙, 不夠細膩, 在做小說時的材料收集工夫都不夠周全 ) 126

131 (2) 游霸士. 撓給赫大舅 : 達利. 卡給 ( 柯正信 ) 口訪記 錄 Q1. 這本書的書名 高砂王國? 這是敏忠自己寫上去的, 我起的名字本是長這樣 : 北勢八社軼事 因為我們沒有記幾年幾日, 所以這書裡面沒有日期, 很可惜 我是用日文寫的 敏 忠為了寫這個, 買了很多本日文字典, 五六本字典 這本書沒有在日本出版, 我的 政 治 日本朋友跟我說, 在日本出版要拿出兩百多萬, 但我沒有錢, 所以沒有答應 後來日本朋友說 : 不然你的名字不要, 我幫你出 後來我拿到一百萬 但是不是 大 用這個名字 國 Q2. 還有原稿嗎? 有 o egch Q3. 有在日本出版嗎? 我不清楚, 我是交給我一個日本朋友 但不曉得有沒有在日本出版 st ( 那有辦法聯絡到這個日本朋友嗎?) 這個日本朋友還在不在世, 我就不知道了, 跟我年齡差不多啊 朋友的日本朋友是 : 関口達郎 他的爸爸是我老師 Q4. 是田老師自己想翻譯這本書嗎? 還是大舅委託他翻譯? 是田敏忠自己想翻譯 出版的時候有拿補助款, 五六萬的樣子 Q5. 現在外面, 許多人在收錄原住民的口傳史料 不過這本書比較不一樣的部分是 戰事寫得很詳盡, 例如 千倆山百秒戰 二本松攻防戰 部落裡面在講述給下一 127

132 代聽的時候, 有講這麼長嗎? 現在這些故事沒有再講了 聽到這些故事是我小時候, 讀書的時候, 老師帶我們去看炮台, 兩個砲臺, 一個長的, 一個短的 ; 一個是 千倆山, 一個是 南坑山 那時候打仗, 不是一直打, 是打一打, 然後有空的時候再繼續打 所以我沒辦法寫幾月幾號 我這樣寫, 是去打過仗的人這樣說, 我就這樣寫 所以一段一段的寫然後加起來 Q6. 從您記載的戰事, 我看到許多出草的習俗 事前謀略, 然後忍住, 再使用戰術 去獵殺日本人的頭? 政 那時候日本人八百多人, 原住民兩三百人 治 大 國 日本人的書也有寫 : 沒有原住民死掉, 但他們砍掉我們四十多顆頭 他有寫了, 寫得很清楚 因為我們不會拿槍 我們原住民不是一生出來就會殺人 o egch ( 我看到書裡寫得很清楚, 出草, 是因為日本人侵略了原住民的土地?) 理番政策相當不對, 意思是視我們為落後民族 他們一上來就帶槍, 我們看不慣哪 日本人如果上來, 先拿酒 糖果 米, 那我們慢慢就和平啦 他們一上來, 不該先拿槍炮, 架鐵絲網, 日本就不會犧牲那麼多人啦 st 那個鐵絲網是先用砍下的桂竹.. 後來日本人讓我們插秧 種田 Q7. 我去翻苗栗縣志 天狗部落本來不是在這裡, 是被日本人打, 才遷徙到現址薩衣亞嗎? 以前的砲, 如果是像現在的砲就完蛋啦 以前的砲是圓的 我們是怕日本人, 不要被日本人騙啦, 所以部分的人, 一批一批遷走 128

133 Q8. 裡面有一篇小說, 很特殊, 報仇, 在講北勢人與苗栗卓蘭人對打的故事 故事描述, 五對北勢原住民夫妻下去卓蘭買東西, 受到漢人好心款待 結果路過的卓蘭人看出他們是原住民, 就把男生全部綁起來, 強暴他們的妻子 北勢的原住民就把他們斷水 是否可以敘述一下這個故事? 我們老人家跟我們說, 卓蘭人是很野蠻的人, 卓蘭人很野蠻的 Q9. 您記載的多半是原住民與日本人之間的故事 國民黨時期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國民黨人對原住民不好 有人這樣說, 外省人一等國民, 你們平地人二等國民, 我 政 治 們原住民三等國民 聽說這樣分的, 我也不清楚 我老啦 大 國 Q10. 田老師有一篇小說 棄械, 寫到國民黨時期, 必須把獵槍全部繳回 以前日 本時期, 日本政府還會給你們武器? 日本時候, 要跟派出所借 國民黨時期, 就把所有武器拿走了 o egch 國民黨政府, 拿走了我們的武器, 路上很危險啊, 很多人死掉啊 給我們獵槍, 我們不會殺人的 這個時代, 哪裡有人殺人 沒有啊 那個時代死了不少人 有槍械不准我們拿 很危險哪 日本時代會給我們 st Q11. 聽師母說, 田老師小時候與您像是父子 可否訪問田老師求時代的事情, 以 及田老師開始搜集部落史料的事情? 他回部落, 主要是回自己家裡, 以及親戚家裡, 不亂跑的 Q12. 田老師有一本書, 泰雅的故事, 主要是記載泰雅族的事跡, 故事都很簡短, 筆觸不花俏 相較於您的故事, 寫得很長, 當中有差別 您當時寫的戰爭的事情, 是您有所查證, 再加上老一輩傳述的? 或是老一輩平時口中就在講的, 是北勢所有 129

134 人都知道的故事? 還是你自己專屬的記憶? 這個時間, 沒有抓的很好 我是對照書, 大概抓那個時間 因為我們沒有幾月幾日, 我們都是大概什麼時候 ( 日日新報, 都會記載與 北勢番 打仗的情況, 與大舅寫的很相似, 但是很簡短, 就記載進去多少人 出來多少人 死了多少人這樣 ; 打起來大概有三四個月?) 我的老師, 達郎先生, 後來來過台灣兩次 來山上, 連續兩年來兩次 我問他我的年齡對不對 他說 : 我第一次看到你, 你阿公頭目先生, 那麼兇, 差一點殺掉我! 政 治 之後他認識我爸爸, 他與我爸爸差不多年齡 大 我爸爸工作回來的時候, 他在派出所跟我爸爸說 : 你爸爸那麼兇啊! 國 我爸爸就回去跟他爸爸講 : 你幹嘛那麼兇啊! 欺負人家 他爸爸說 : 我嚇唬他啦, 不是殺他 那時候開始我老師每天餅乾 酒送到頭目我阿公家裡 o egch 所以你生日是百分百沒錯的, 我每天到你家裡 我老師說 Q13. 那時候田敏忠老師考上師大, 成績單是直升機開上來的? ( 師母 : 那時候有颱風, 路段不好 ) st 田敏忠一開始是考上夜間部啊 夜間部要錢哪, 我們哪來的錢 結果來了一個神父, 跟神父說 : 神父, 幫忙一下, 很可惜啊 神父一下子給我姐姐五千塊 第二年, 問敏忠 : 考日間部好不好? 他說好 第二年考上日間部, 政府就有補助的樣子 回去的時候, 颱風沒有路, 路很糟糕, 直升機送來送去 現在不會啦, 有柏油路了 ( 老師都有固定回去不間斷嗎?) 對 想不到那麼短命 真的想不到 130

135 Q14. 那時候開始寫, 大概在有陣子原住民抗爭政府的時候, 約莫民國七三年, 田老師剛開始教書的時候 報紙上開始報導 還我土地 姓名 等等, 您的看法? 國民黨那時候騙我們 ( 最近 ) 我們的部落, 本來是有馬路 政府做了什麼? 拆掉馬路, 還要我們賠錢哪, 我需要賠一百多萬, 國民黨政府騙我們 (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三年前 如果沒繳錢, 就沒收我們的土地哪 讓他沒收嘛, 不用繳錢啦! 政 治 像我那個甜柿, 本來不讓他開路, 他利用星期天一大早, 一大堆工人堆土機, 我不 在家, 他們跑來開路 那麼大的甜柿, 四十多根樹, 砍掉 還要我們賠 我不是說 大 國 國民黨不好, 但這個現在政府 還有土地測量, 變了嘛 以前土地是某某人的, 現在變某某人的, 亂七八糟 所以以前的土地, 政府做了什麼不知道, 還要我們交 錢 房子是我們自己做的啊 土地是我們自己的 政府就來說, 你們沒交錢, 沒收 o egch 以前國民黨是好, 現在國民黨越來愈 現在國民黨是什麼政府啊 應該是星期日 大家休息嘛 利用星期日凌晨兩點, 一大堆警察 我們原住民看到警察就怕 他 們挖的挖, 砍的砍 所以那時候我們開始對國民黨 st Q15. 我聽師母說, 田老師的爸爸過世的早 對, 四十多歲 ( 他爸爸有參加日本的高砂義勇隊嗎?) 沒有, 是務農的 ( 那他媽媽是您的姊姊?) 對 高砂義勇隊, 那時候我們去了五六個, 回來了兩個而已 都在南洋, 沒有回來 最近有一個日本人來, 大博士, 覺得為什麼都受傷了, 還要再去第二次, 他覺得 131

136 很奇怪, 為了這件事情過來 義勇隊, 回來的時候已經受傷了, 為什麼還要去呢 別的地方我不知道, 我們的地方, 他們自己大概是自願的 Q16. 田老師小時候, 聽師母說, 常跟您在一起, 那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他爸爸沒有去義勇隊 我爸爸的女婿嘛 我爸爸就說, 不要去啦 本來要去啊, 我爸不肯 打仗很危險啊, 以前我爸爸他們打過日本人 ( 敏忠 ) 工作蠻努力噢 他弟弟也是一樣, 工作摘梨子 日本人的好, 會尊敬頭目的意見 ( 他爸爸 ) 要去 ( 高砂 義勇隊 ), 我爸爸說, 好啊你要有膽子, 去了七個, 只有兩個回來 我堂哥有回來, 喜朗米戈馬拉市 政 治 田敏忠是一個 讀國小的時候就很老實, 他一個人走路, 旁邊的人偷偷摸摸, 欺 大 國 負他, 他不還口, 一個很老實的人 可是很聰明 每次班級第一名的讀書 那時候 從部落走到象鼻國小, 兩個小時 冬天回來天黑都傍晚了 現在是 ok 了, 交通車中 興巴士, 晚上還會接生回來 以前走路, 很認真讀書, 現在交通方便了, 很懶惰, 不好 o egch Q17. 那田敏忠在部落的時候別喜歡做什麼嗎? 比如豐年祭 打獵? 打獵跟我一起去打獵 不喜歡釣魚耶 不喜歡跟朋友聊天, 喜歡一個人 st ( 他最喜歡聽哪一個故事嗎?) 人家在講故事的時候, 他在那邊聽 ( 有沒有最喜歡反覆聽哪一個故事?) 沒有耶 Q18. 他在師大唸書的時候, 剛下去嘛, 好像曾說過與漢人吵過架, 因為對方看不起 原住民 有聽過這樣的抱怨嗎? 田敏忠唱歌, 聲音好 很會唱歌 132

137 ( 與人吵架, 有過這樣的事嗎?) 沒有, 不會的 他在苗中的時候, 他的校長是朴校長 苗中的老師 我跟敏忠說 : 不要告校長嘛 結果所有的老師都退了, 那時候告校長是十八個人, 十八人之一 我跟敏忠說 : 不要告校長嘛, 那麼囉唆 他說 : 因為我是原住民老師嘛, 幹到底 我說 : 不是這樣嘛! 結果校長贏了, 老師辭掉了 政 治 大 國 辭掉後, 到山下的辭修中, 那邊當班導師 私校沒有退休金 七個人去考, 都博士, 他一個人士, 結果呢, 他上了, 他一個人 後來到台中高工, 有人跟敏忠說你告人家, 需要保證書, 民意代表的保證書 剛好 o egch 我弟弟當縣議員, 我弟弟馬上寫, 寄到台中高工 我說 : 敏忠, 不要告了啊 你們所有老師都退掉了 他說 : 我是原住民老師, 告到底 結果所有老師敗訴, 校長贏了 st 133

138 附錄三 游霸士 撓給赫手稿 寄予山海文化雜誌社之作 者自介信 國 o st egch 134

139 國 o st egch 135

140 附錄四 未收錄之作品 國 o st egch 1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