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聖嚴法帥論大慧宗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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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中 正 漢 學 研 究 2013 年 第 一 期 ( 總 第 二 十 一 期 ) 2013 年 6 月 頁 93~126 國 立 中 正 大 學 中 國 文 學 系 93 聖 嚴 法 師 的 禪 法 體 認 及 其 對 大 慧 宗 杲 話 頭 禪 與 宏 智 正 覺 默 照 禪 的 運 用 * 陳 劍 鍠 摘 要 臺 灣 法 鼓 山 聖 嚴 法 師 同 時 傳 承 臨 濟 曹 洞 二 法 脈, 他 以 此 二 法 作 為 個 人 修 行 法 要, 亦 以 此 二 法 接 引 信 眾 他 於 1976 年 應 邀 赴 美, 開 始 指 導 禪 修, 並 將 個 人 的 體 悟 透 過 層 次 化 的 說 明 來 指 導 禪 修 者 法 師 一 再 強 調 建 立 禪 修 的 方 法 次 第, 能 有 效 指 導 禪 修 者, 對 於 現 代 信 眾 而 言, 有 無 比 助 益 本 文 擬 藉 由 聖 嚴 法 師 傳 承 臨 濟 曹 洞 二 法 脈, 檢 視 他 如 何 運 用 大 慧 宗 杲 的 話 頭 禪 與 宏 智 正 覺 的 默 照 禪, 並 且 闡 述 他 調 和 二 者, 進 而 建 構 出 自 己 的 禪 修 體 系, 此 進 程 在 當 代 深 具 禪 學 的 發 展 意 義, 頗 值 研 議 關 鍵 詞 : 聖 嚴 法 師 大 慧 宗 杲 宏 智 正 覺 話 頭 禪 默 照 禪 * 臺 灣 屏 東 教 育 大 學 中 國 語 文 學 系 教 授

2 94 中 正 漢 學 研 究 一 前 言 : 聖 嚴 法 師 傳 承 曹 洞 與 臨 濟 兩 支 法 脈 聖 嚴 法 師 ( )14 歲 時 於 江 蘇 南 通 狼 山 廣 教 寺 出 家, 法 名 常 進, 1 20 歲 時 因 投 身 軍 旅 而 還 俗 2 隨 國 民 黨 軍 隊 撤 退 來 臺 後, 於 1960 年 1 月 6 日 ( 農 曆 臘 八,12 月 8 日 ), 31 歲 時 求 度 於 東 初 老 人 ( ), 再 次 出 家, 法 名 慧 空 聖 嚴, 取 以 聖 教 莊 嚴 佛 法, 以 聖 法 嚴 飾 身 心, 用 聖 德 嚴 淨 毘 尼 之 義, 勉 勵 聖 嚴 嚴 以 律 己 發 揚 聖 業, 由 於 東 初 老 人 傳 承 曹 洞 與 臨 濟 兩 支 法 脈, 因 而 聖 嚴 法 師 說 : 他 是 太 虛 大 師 的 學 生, 也 曾 經 擔 任 江 蘇 省 鎮 江 的 名 剎, 屬 於 曹 洞 宗 系 的 焦 山 定 慧 寺 方 丈 他 是 曹 洞 宗 的 創 始 人 洞 山 良 价 下 第 五 十 代 傳 人, 同 時 他 也 在 臨 濟 宗 下 常 州 天 寧 寺 參 學, 也 在 臨 濟 宗 普 陀 山 系 的 寺 院 出 家, 所 以 一 人 傳 承 曹 洞 與 臨 濟 兩 支 法 門 因 我 跟 東 初 老 人 出 家, 在 法 系 上 也 同 時 繼 承 曹 洞 與 臨 濟 兩 流 3 另 外, 聖 嚴 法 師 在 1958 年 春, 曾 跟 靈 源 和 尚 ( ) 在 高 雄 巿 的 佛 教 講 堂 同 榻 而 臥 兩 個 晚 上, 結 了 法 緣 之 後, 直 到 1978 年 12 月 5 日, 靈 源 和 尚 授 其 法 脈 傳 承, 繫 屬 虛 雲 老 和 尚 下 第 三 代, 臨 濟 義 玄 下 第 五 十 七 代 傳 人, 並 蒙 賜 法 派 字 號 知 剛 惟 柔 及 法 脈 傳 承 譜 星 鐙 集 4 聖 嚴 法 師 同 時 傳 承 臨 濟 曹 洞 二 法 脈, 並 於 1976 年 應 邀 赴 美, 在 紐 約 大 覺 寺 開 始 指 導 禪 修, 他 在 美 國 創 辦 象 岡 道 場, 對 西 方 國 家 的 弟 子 教 授 臨 濟 宗 的 話 頭 禪 跟 曹 洞 宗 的 默 照 禪 之 專 修 禪 七, 並 於 美 國 臺 灣 各 主 持 一 場 為 期 四 十 九 天 之 禪 修 活 動 外, 行 跡 遍 及 英 國 德 國 俄 羅 斯 波 蘭 克 羅 埃 西 亞 等 地, 成 為 國 際 間 著 名 禪 師 聖 嚴 法 師 自 視 其 赴 美 是 生 命 改 版 的 關 鍵 處, 開 始 以 指 導 禪 修 研 究 禪 法 與 演 說, 開 展 出 生 命 中 極 為 重 要 的 歷 程, 並 以 此 具 備 所 謂 禪 師 身 分 5 聖 嚴 法 師 於 1989 年 在 臺 灣 創 建 法 鼓 山, 以 提 昇 人 的 品 質, 建 設 人 間 淨 土 的 理 念, 提 倡 心 靈 環 保, 以 期 淨 化 人 心 為 鵠 的 ;2005 年 宣 布 法 鼓 山 為 繼 承 漢 傳 禪 佛 教 的 中 華 禪. 法 鼓 宗 之 創 始 道 場 ; 年 2 月 3 日 因 病 捨 報, 享 年 80 歲 參 閱 林 其 賢 〆 聖 嚴 法 師 七 十 年 譜 ( 臺 北 〆 法 鼓 文 化 事 業 股 份 有 限 公 司,2000), 頁 52-54々 釋 聖 嚴 〆 聖 嚴 法 師 學 思 歷 程, 法 鼓 全 集, 第 3 輯 第 8 冊, 頁 同 前 註, 頁 釋 聖 嚴 〆 聖 嚴 法 師 學 思 歷 程, 同 註 1, 頁 51々 有 關 聖 嚴 法 師 在 美 國 期 間, 傳 承 東 初 老 人 曹 洞 宗 焦 山 法 系, 為 第 五 十 一 代 傳 人 一 事, 同 註 1, 頁 參 閱 釋 聖 嚴 〆 拈 花 微 笑, 法 鼓 全 集, 第 4 輯 第 5 冊, 頁 90々 釋 聖 嚴 〆 禪 門 修 證 指 要, 同 註 55, 頁 250々 同 註 1, 頁 參 閱 辜 琮 瑜 〆 聖 嚴 法 師 的 禪 學 思 想 ( 臺 北 〆 法 鼓 文 化 事 業 有 限 公 司,2002), 頁 32-33々 辜 琮 瑜 〆 聖 嚴 法 師 〆 禪 修 改 寫 生 命 版 圖, 人 生 雜 誌 第 197 期 (2000), 頁 6-21々 同 註 1, 頁 聖 嚴 法 師 曾 清 楚 解 釋 何 謂 中 華 禪 〇 及 其 傳 承 曹 洞 宗 臨 濟 宗 兩 個 系 統 的 精 神 他 說 〆 中 華 禪 指 的 是 我 們 的 傳 承 傳 承 的 是 中 華 民 族, 也 尌 是 華 人 的 禪 修 華 人 的 禪 修, 從 古 以 來 雖 然 有 很 多 的 變

3 聖 嚴 法 師 的 禪 法 體 認 及 其 對 大 慧 宗 杲 話 頭 禪 與 宏 智 正 覺 默 照 禪 的 運 用 95 聖 嚴 法 師 同 時 傳 承 臨 濟 曹 洞 二 法 脈, 並 教 授 臨 濟 的 話 頭 禪 曹 洞 的 默 照 禪, 他 以 此 二 法 作 為 個 人 修 行 法 要, 亦 以 此 二 法 接 引 信 眾 話 頭 禪 是 臨 濟 宗 大 慧 宗 杲 ( ) 的 主 要 禪 法, 默 照 禪 是 曹 洞 宗 宏 智 正 覺 ( ) 的 主 要 禪 法, 大 慧 宗 杲 與 宏 智 正 覺 互 有 批 評, 本 文 藉 由 聖 嚴 法 師 傳 承 臨 濟 曹 洞 二 法 脈, 檢 視 他 如 何 運 用 此 二 種 禪 法, 並 且 闡 述 他 如 何 調 和 二 者, 進 而 發 展 出 自 己 的 禪 修 體 系, 此 進 程 在 當 代 深 具 禪 學 的 發 展 意 義, 頗 值 研 議 二 聖 嚴 法 師 對 禪 法 的 體 認 與 傳 授 聖 嚴 法 師 早 年 在 大 陸 出 家 時, 被 教 導 的 是 話 頭 禪 ; 而 後 來 在 高 雄 美 濃 閉 關 時, 是 以 默 照 禪 作 為 主 要 修 持 法, 他 說 : 西 元 十 二 世 紀, 在 中 國 有 兩 位 非 常 著 名 的 禪 師 〆 一 位 是 臨 濟 宗 的 大 慧 宗 杲 ( ), 他 提 倡 了 話 頭 禪 々 另 一 位 則 是 曹 洞 宗 的 宏 智 正 覺 ( ), 他 提 倡 了 默 照 禪 我 自 己 則 正 好 連 接 上 了 這 兩 個 系 統 的 法 門, 當 我 在 跟 老 師 修 行 著 力 時, 用 的 是 話 頭 禪, 在 六 年 的 閉 關 期 間, 修 的 則 是 屬 於 默 照 禪 這 兩 種 禪 法 對 我 來 講, 都 有 很 大 的 利 益 及 效 果, 直 到 目 前 我 還 是 在 教 授 著 這 兩 種 禪 的 修 行 法 門 化, 有 所 謂 的 五 家 七 宗, 或 者 更 多 的 宗 派, 可 是 在 發 展 變 化 之 中, 不 會 放 棄 釋 迦 牟 尼 佛 的 根 本 原 則, 那 便 是 緣 起 經 以 及 稻 芊 經 等 所 講 的 〆 見 緣 起 即 見 法, 見 法 即 見 佛 我 的 法 脈 是 傳 承 於 中 國 禪 宗 的 兩 個 系 統, 一 個 是 曹 洞 宗, 一 個 是 臨 濟 宗 我 在 臺 灣 美 國 以 及 世 界 各 國, 主 要 宣 揚 介 紹 或 指 導 的, 都 離 不 開 這 兩 個 系 統 這 兩 個 系 統 是 屬 於 中 華 民 族, 並 且 是 漢 傳 佛 教 裡 最 主 流 的, 那 尌 是 禪 佛 教 而 在 禪 佛 教 的 眾 多 宗 派 中, 主 流 且 持 續 到 現 在, 以 及 流 傳 到 日 本 越 南 的, 不 外 這 兩 宗 而 傳 到 西 方 的, 雖 然 主 要 是 日 本 韓 國 的 禪 宗, 但 它 們 也 還 是 來 自 於 中 國, 只 是 因 各 自 民 族 性 文 化 背 景 的 影 響, 而 有 些 許 不 同 法 師 又 曾 解 釋 何 謂 法 鼓 宗, 他 說 〆 我 除 了 傳 承 這 兩 個 系 統, 同 時 也 參 考 日 本 韓 國 越 南 的 禪 法, 乃 至 於 西 藏 的 次 第 修 法 南 傳 內 觀 法 門, 是 重 新 整 理 漢 傳 佛 教 的 傳 統 禪 法 之 後 的 再 出 發 因 為 是 在 承 襲 傳 統 禪 法 之 外, 又 有 創 新, 所 以 重 新 立 宗, 名 為 法 鼓 宗 又 云 〆 中 華 禪 法 鼓 宗 並 非 我 獨 創, 我 是 整 合 了 過 去 的 漢 傳 禪 佛 教, 不 僅 保 留 了 十 八 十 九 世 紀 中 國 禪 宗 寺 院 好 的 部 分, 對 於 隋 唐 到 宋 的 禪 宗 的 優 點 也 全 部 加 以 吸 收 消 化, 而 為 法 鼓 宗 所 用 因 此 我 們 成 立 中 華 禪 法 鼓 宗, 是 有 歷 史 性, 具 有 漢 傳 佛 教 的 特 色 ( 釋 聖 嚴 〆 認 識 聖 嚴 法 師 中 華 禪 法 鼓 宗, 財 團 法 人 聖 嚴 教 育 金 會, 網 址 〆 上 網 時 間 〆 2013/06/06) 參 閱 釋 聖 嚴 口 述 胡 麗 桂 整 理 〆 美 好 的 晚 年 ( 臺 北 〆 法 鼓 文 化 事 業 有 限 公 司,2010), 頁 釋 聖 嚴 〆 聖 嚴 法 師 教 默 照 禪, 法 鼓 全 集, 第 4 輯 第 14 冊, 頁 23

4 96 中 正 漢 學 研 究 1963 年 9 月 23 日, 聖 嚴 法 師 在 風 光 幽 靜 的 高 雄 美 濃 朝 元 寺 閉 關 六 年 時, 9 修 持 默 照 禪, 加 之 早 年 曾 修 習 話 頭 禪, 因 而 這 兩 種 禪 法 皆 使 他 受 益 故 從 個 人 宗 教 經 驗 出 發 而 講 授 這 兩 種 禪 法, 並 在 教 導 信 眾 的 過 程 中 建 立 修 行 次 第, 法 師 說 : 我 透 過 自 己 的 經 驗, 將 釋 迦 世 尊 以 來, 在 經 教 中 所 見 的 種 種 鍛 鍊 身 心 的 方 法, 加 以 層 次 化 合 理 化 地 教 導 有 心 修 學 的 人 10 其 實, 法 師 這 麼 說, 除 了 是 對 自 己 宗 教 體 驗 的 陳 述 外, 他 最 想 表 達 的 應 該 是 在 佛 教 的 禪 修 傳 統 裏, 有 關 自 己 的 定 位 : 佛 陀 涅 槃 後, 漸 漸 形 成 這 樣 的 趨 勢 〆 通 經 說 法 的 稱 為 法 師, 持 律 講 律 的 稱 為 律 師, 諷 讚 並 讀 誦 經 法 的 稱 為 經 師, 研 究 阿 毘 達 磨 的 稱 為 論 師, 習 定 學 禪 的 稱 為 禪 師, 修 持 觀 行 的 則 稱 為 瑜 伽 師 以 中 國 古 代 的 佛 教 型 態 來 講, 我 不 是 禪 師 々 以 今 天 的 日 本 型 態 看, 我 也 不 是 禪 師, 這 在 禪 的 體 驗 禪 的 開 示 禪 門 囈 語 兩 書 的 自 序 中, 已 有 聲 明 雖 然 我 也 主 持 禪 七, 教 人 打 坐 參 禪, 但 我 也 常 告 訴 弟 子 及 有 緣 親 近 我 跟 我 學 禪 打 七 的 人 說 〆 我 不 是 禪 師, 我 只 是 教 導 你 們 修 行 的 方 法 由 於 目 前 很 少 有 人 能 以 準 確 的 方 法 教 導 人 修 行, 所 以 我 只 好 濫 竽 充 數, 獻 我 的 敝 帚 11 從 佛 陀 涅 槃 後, 佛 教 通 經 說 法 的 法 師 持 律 的 律 師 讀 誦 經 教 的 經 師 研 究 論 典 的 論 師 習 禪 修 定 的 禪 師, 及 修 持 內 觀 的 瑜 伽 師 等, 漸 漸 形 成 各 種 教 派, 足 見 佛 教 不 是 一 個 單 一 的 完 全 相 同 的 團 體, 中 國 韓 國 泰 國 日 本, 和 越 南 的 大 乘 佛 教 採 用 了 某 些 與 南 方 斯 里 蘭 卡 東 南 小 乘 佛 不 同 的 形 式 12 這 跟 在 大 傳 統 裏 各 種 團 體 形 成 亞 傳 統 的 意 思 是 一 樣 的 從 這 個 角 度 來 看, 聖 嚴 法 師 謙 稱 不 是 禪 師, 無 論 從 古 代 型 態 或 是 日 本 型 態, 自 己 皆 不 算 是 禪 師 他 不 自 居 禪 師 身 分, 在 我 們 看 來, 跟 他 向 來 講 求 融 和 的 思 想 有 密 切 關 係, 如 果 選 擇 其 一, 須 捨 棄 其 餘, 因 而 他 不 自 認 為 是 禪 師 的 同 時, 則 更 可 兼 具 多 種 身 分, 乃 至 統 合 各 種 教 義 與 宗 義, 以 期 教 導 信 眾 體 證 涅 槃, 這 跟 他 強 調 禪 法 的 演 變 歷 程, 以 認 識 本 來 面 目 的 思 想 史, 亦 有 絕 大 關 係 13 因 為 辨 析 思 想 演 變 歷 程, 可 以 了 解 禪 境 的 方 9 釋 聖 嚴 〆 歸 程, 法 鼓 全 集, 第 6 輯 第 1 冊, 頁 釋 聖 嚴 〆 禪 與 悟, 法 鼓 全 集, 第 4 輯 第 6 冊, 頁 釋 聖 嚴 〆 禪 的 生 活, 法 鼓 全 集, 第 4 輯 第 4 冊, 頁 參 閱 約 翰 希 克 (John Hike) 著, 王 志 成 柯 進 華 譯 〆 從 宗 教 哲 學 到 宗 教 對 話 (Who or What is God 〇 And Other Investigations),( 北 京 〆 宗 教 文 化 出 版 社,2010), 頁 例 如 聖 嚴 法 師 說 〆 向 來 的 禪 者, 以 及 重 視 實 際 修 行 的 佛 教 徒, 大 都 不 重 視 思 想 史 的 演 變 過 程, 似 乎 覺 得 禪 的 修 證 方 式 和 觀 念, 從 來 不 曾 有 過 變 化, 僅 憑 以 因 緣 而 接 觸 到 的 某 一 種 或 某 一 些 禪 的 方 法 或 禪 的 文 獻, 作 為 衡 斷 及 修 持 的 標 準 縱 然 是 聰 明 的 禪 者, 涉 獵 了 往 古 迄 今 的 各 種 禪 籍, 多 半 也 僅 以 同 一 個 角 度 來 理 解 它 們, 此 與 各 還 其 本 來 面 目 的 認 識 法, 是 有 很 大 出 入 的 ( 釋 聖 嚴 〆 書 序,

5 聖 嚴 法 師 的 禪 法 體 認 及 其 對 大 慧 宗 杲 話 頭 禪 與 宏 智 正 覺 默 照 禪 的 運 用 97 法 或 途 徑, 這 些 方 法 或 途 徑 雖 不 拘 一 格, 但 都 是 參 禪 手 段, 他 說 : 我 本 身 於 中 國 大 陸 的 禪 寺 出 家, 卻 以 出 生 太 晚, 離 開 大 陸 之 時, 尚 未 具 有 住 進 名 剎 禪 堂 的 資 格 々 雖 然 直 到 我 閉 關 六 年 出 山 為 止, 經 常 以 打 坐 為 日 課, 真 正 禪 堂 的 生 活 規 範, 宴 默 與 棒 喝 等 的 體 驗, 是 在 到 日 本 留 學 之 後 因 此 有 人 以 為 我 所 教 授 的 是 日 本 禪 14 如 來 看 來, 法 師 所 學 的 禪 堂 規 範 有 的 是 採 用 日 本 禪 宗 的 法 式, 15 然 而 在 別 人 誤 會 其 教 授 的 是 日 本 禪 時, 則 予 以 辯 解 : 其 實, 我 在 美 國 所 教, 雖 然 名 之 為 禪, 既 不 是 晚 近 中 國 禪 林 的 模 式, 也 不 是 現 代 日 本 禪 宗 的 模 式, 我 只 是 透 過 自 己 的 經 驗, 將 釋 迦 世 尊 以 來 的 諸 種 鍛 鍊 身 心 的 方 法, 加 以 層 次 化 及 合 理 化 16 要 言 之, 法 師 強 調 他 透 過 個 人 的 宗 教 經 驗 而 開 展 禪 修 次 第 尤 有 甚 者, 對 釋 尊 以 來 各 學 派 鍛 鍊 身 心 的 方 法 加 以 綜 攝, 析 理 層 次, 並 予 以 合 理 化 法 師 將 方 法 說 得 更 為 具 體, 以 下 徵 引 數 則, 以 見 一 斑 : 我 在 國 外 教 授 佛 教 的 修 行 方 法, 不 能 說 是 中 國 的 禪, 也 不 能 說 沒 有 中 國 禪 的 成 分 在 內, 基 於 調 身 調 息 調 心 的 三 原 則, 有 用 大 小 乘 共 通 的 各 種 觀 行 法, 有 用 內 外 道 通 用 的 呼 吸 法, 也 用 印 度 及 中 國 的 各 種 柔 軟 健 身 法 對 於 調 心 得 力 的 人, 便 用 中 國 禪 宗 參 話 頭 的 方 法, 以 打 破 疑 團, 開 佛 知 見 法 鼓 全 集, 第 3 輯 第 5 冊, 頁 ) 同 前 註, 頁 171 例 如 法 師 說 〆 我 並 沒 有 完 全 遵 循 中 國 禪 的 風 格, 像 是 我 們 坐 的 墊 子 便 是 來 自 日 本 的 傳 統 傳 統 上, 中 國 的 臨 濟 宗 曹 洞 宗 的 修 行 者, 以 及 日 本 臨 濟 宗 的 修 行 者, 采 相 對 而 坐 的 方 式, 我 們 則 面 牆 而 坐, 這 是 根 據 日 本 曹 洞 宗 的 傳 統 我 也 要 修 行 者 在 兩 炷 香 之 間 做 一 些 瑜 伽 動 作, 這 在 中 國 或 日 本 傳 統 中 都 找 不 到, 而 是 我 覺 得 伸 展 運 動 有 益 健 康, 是 現 代 修 行 者 必 須 的 日 本 禪 的 修 行 者 會 慢 步 經 行, 但 沒 有 快 步 經 行 在 中 國 禪 寺, 修 行 者 快 步 經 行, 但 不 慢 步 經 行 在 紐 約 的 禪 中 心, 這 兩 種 經 行 方 式 都 採 納 在 日 本 禪 宗, 開 始 修 行 時 採 用 的 是 數 息 或 參 話 頭 一 般 說 來, 臨 濟 宗 用 參 公 案 或 話 頭 的 法 門 老 師 會 給 學 生 一 些 公 案 或 話 頭, 要 他 們 一 個 又 一 個 地 用 功 去 參 曹 洞 宗 所 用 的 主 要 法 門 是 只 管 打 坐, 這 種 方 法 通 常 被 描 述 為 無 法 之 法 臨 濟 禪 的 修 行 者 開 始 時 通 常 是 著 重 在 集 中 心 念, 最 常 用 的 方 式 尌 是 數 息 念 佛 參 話 頭 然 而, 在 開 始 時, 把 話 頭 像 咒 語 或 佛 號 一 樣 來 念 到 後 來, 修 行 者 進 步 到 思 索 話 頭 以 產 生 疑 情 日 本 臨 濟 禪 修 行 者 一 般 的 修 行 方 式 是, 參 一 個 又 一 個 的 話 頭, 而 中 國 臨 濟 禪 的 修 行 者 可 能 一 輩 子 都 在 參 同 一 個 話 頭 我 在 禪 七 中 會 和 每 位 禪 眾 小 參 幾 次, 這 種 作 法 采 自 日 本 禪, 但 並 不 是 每 天 都 小 參 在 美 國 所 遇 到 的 事 和 中 國 不 同, 因 此 我 得 重 組 修 訂 教 學 的 方 式 中 國 禪 和 日 本 禪 必 須 改 變 適 應, 才 能 在 現 代 文 化 中 不 管 是 東 方 化 或 西 方 化 流 傳 下 去 ( 釋 聖 嚴 著 單 德 興 譯 〆 禪 的 智 慧, 第 二 篇 日 常 生 活 中 的 修 行 中 國 禪 與 日 本 禪, 網 址 〆 七 葉 佛 教 書 舍, 上 網 日 期,2012/06/17) 同 註 13, 頁 171 同 前 註, 頁 172

6 98 中 正 漢 學 研 究 我 所 主 持 的 禪 七, 開 示 的 主 題 調 心 的 方 法 坐 香 的 長 短 棒 喝 的 有 無 小 參 的 次 數 勘 驗 工 夫 時 所 用 的 機 鋒 及 態 度 的 剛 柔 等, 都 會 因 不 同 的 人 不 同 的 程 度 和 所 參 加 的 各 次 禪 七 而 有 不 同 迄 今 為 止, 我 還 沒 有 打 過 一 次 相 同 的 禪 七 18 我 在 行 持 上, 主 張 採 用 原 始 佛 教 的 精 神, 也 尌 是 以 戒 定 慧 的 三 學 並 重, 所 以 我 開 始 對 佛 學 做 比 較 深 入 的 探 索 之 時, 尌 是 從 戒 律 的 問 題 著 手, 然 後 研 讀 各 種 禪 數 之 學 的 禪 經 禪 籍, 從 印 度 的 次 第 禪 觀 到 中 國 禪 宗 的 頓 悟 法 門 事 實 上 阿 含 經 的 本 身 尌 是 在 闡 明 慧 學 的 同 時, 也 在 宣 揚 定 學, 而 定 學 必 須 要 有 戒 學 的 基 礎 和 慧 學 的 指 導, 否 則, 不 落 於 魔 境, 便 滯 於 世 間 禪 定 而 不 得 解 脫 19 個 人 的 宗 教 經 驗 是 無 法 被 確 定, 亦 無 法 被 檢 驗 的, 然 而 法 師 將 禪 修 的 體 悟 境 界 透 過 層 次 化 的 說 明, 使 學 者 達 至 內 證 在 調 身 方 面 有 用 印 度 及 中 國 的 各 種 柔 軟 健 身 法 ; 20 在 調 息 方 面 有 用 內 外 道 通 用 的 呼 吸 法 ; 21 在 調 心 方 面 有 用 觀 想 方 式 來 進 行, 22 如 已 得 力 則 用 中 國 禪 宗 參 話 頭 的 方 法 然 而, 每 次 主 持 的 禪 七, 皆 會 因 時 因 人 不 同, 而 有 不 同 的 施 設 教 導, 法 師 強 調 迄 今 為 止, 我 還 沒 有 打 過 一 次 相 同 的 禪 七, 這 跟 錯 綜 複 雜 的 禪 學 是 相 應 的, 雖 然 禪 的 境 界 是 不 可 言 說, 但 是 禪 學 則 是 修 持 方 法 的 追 問 批 判, 如 果 僅 是 採 用 某 種 特 定 的 知 識 類 型 或 言 說 方 式, 則 必 然 走 向 僵 化, 因 而 坐 香 時 間 長 短 是 否 使 用 棒 喝 小 參 次 數 多 寡 勘 驗 工 夫 的 機 鋒 及 態 度 剛 硬 或 柔 軟 等 種 種 施 設 教 化, 必 因 應 禪 修 人 士 的 需 要, 這 樣 的 禪 法 才 是 活 法 23 尤 有 進 者, 任 何 禪 修 皆 須 以 原 始 佛 教 之 戒 定 慧 三 無 漏 學 為 基 本 精 神, 阿 含 經 闡 明 定 慧 等 持 之 學, 依 此 修 習, 可 避 免 落 入 魔 境 或 滯 於 世 間 禪 定 而 不 得 解 脫, 他 強 調 中 國 禪 宗 的 頓 悟 法 門, 指 出 : 同 前 註, 頁 195 釋 聖 嚴 〆 聖 嚴 法 師 學 思 歷 程, 同 註 1, 頁 170 相 關 調 身, 參 閱 釋 聖 嚴 〆 禪 的 體 驗 禪 的 開 示, 法 鼓 全 集, 第 4 輯 第 3 冊, 頁 有 關 調 息, 參 閱 同 上 注, 頁 聖 嚴 法 師 舉 出 幾 種 用 觀 想 方 式 來 調 心,1) 觀 想 身 外 的 東 西 々2) 觀 想 地 水 火 風 的 功 德 々3) 以 身 體 的 官 能 接 受 身 外 的 對 象 々4) 觀 想 身 內 的 五 臟 々5) 觀 想 身 體 的 某 一 部 位 ( 同 註 20, 頁 法 師 說 〆 我 在 美 國 所 教 的 初 級 班, 僅 教 一 或 兩 種 調 心 法, 上 完 中 級 班, 可 能 已 學 到 六 或 七 種 調 心 法 々 但 是 能 夠 每 種 都 學 得 有 效 的 人, 並 不 多 見, 原 因 是 打 坐 的 基 礎 不 夠, 光 學 方 法 沒 有 用 處, 學 了 若 不 勤 練, 也 沒 有 用 練 習 之 時, 發 生 了 困 難, 有 的 可 以 自 行 解 決, 有 的 則 必 須 老 師 指 導, 始 能 克 服 ( 同 上, 頁 42) 另 外, 法 師 還 指 出 〆 大 多 數 的 調 心 方 法, 是 用 來 對 治 散 亂 心 的 我 將 調 心 的 歷 程, 分 作 七 個 階 段, 以 數 息 作 例 子 有 關 此 七 個 階 段, 參 閱 釋 聖 嚴 〆 同 註 20, 頁 這 些 施 設 等 法, 聖 嚴 法 師 在 禪 門 修 證 指 要 一 書, 略 有 提 及, 其 中 引 用 禪 門 鍛 鍊 說 之 說 〆 然 不 善 用, 則 雖 活 法, 皆 成 死 法, 能 善 用 之, 則 死 法 中, 自 有 活 法 活 法 者 何 〇 辨 機 器 是 矣 ( 同 註 55, 頁 197) 又 云 〆 既 示 話 頭, 即 當 指 令 參 究 然 參 法 有 二 〆 一 曰 和 平, 二 曰 猛 利 ( 同 上, 頁 200)

7 聖 嚴 法 師 的 禪 法 體 認 及 其 對 大 慧 宗 杲 話 頭 禪 與 宏 智 正 覺 默 照 禪 的 運 用 99 若 從 次 第 禪 觀 的 立 場 而 言, 不 論 大 乘 小 乘, 均 有 壇 經 所 舉 先 定 發 慧, 先 慧 發 定 的 爭 執 點 例 如 所 謂 從 禪 出 教 的 說 法, 便 是 主 張 先 定 發 慧 々 藉 教 悟 宗 的 說 法, 便 是 主 張 先 由 聞 慧 而 開 示 悟 入 佛 的 知 見 其 實, 若 從 頓 悟 法 門 來 說, 一 旦 發 悟 自 性 本 空, 當 下 即 獲 定 力, 所 以 定 慧 是 一 不 是 二 壇 經 對 於 禪 定 一 詞 的 認 識, 也 與 次 第 禪 定 不 同, 所 謂 〆 外 離 相 即 禪, 內 不 亂 即 定, 同 時 離 相 與 不 亂, 便 是 即 慧 即 定 24 無 論 是 從 禪 出 教 的 先 定 發 慧 情 況, 還 是 藉 教 悟 宗 的 由 聞 慧 開 示 悟 入 佛 的 知 見 情 況, 都 含 攝 著 定 慧 二 者 的 有 效 呈 顯 迹 象, 然 而 就 即 定 即 慧 的 頓 悟 法 門 而 言, 一 旦 證 悟 自 性 本 空, 則 激 發 出 定 慧 不 二, 此 已 與 次 第 禪 定 所 施 設 的 循 序 漸 進 的 方 式 不 同 25 法 師 從 印 度 的 次 第 禪 觀 到 中 國 禪 宗 的 頓 悟 法 門, 有 其 分 判, 有 初 始 階 段 的 五 停 心 觀 四 念 處 之 教 導, 亦 有 以 公 案 話 頭 默 照 禪 等 的 參 禪 方 法, 26 尤 其 對 中 國 傳 統 禪 宗 所 開 展 的 禪 法, 他 分 析 為 兩 類 : 禪 法 可 分 作 兩 類 一 是 六 祖 惠 能 及 早 期 禪 宗 祖 師 們 所 揭 示 的 直 指, 不 用 任 何 觀 法, 頓 斷 煩 惱, 頓 悟 自 性, 那 便 是 不 立 文 字, 教 外 別 傳, 無 可 依 附, 不 假 修 行, 自 然 天 成 的 類 似 的 利 根 機 人, 究 竟 不 太 普 遍, 故 有 第 二 類 的 參 話 頭 參 公 案 話 頭 與 公 案, 是 用 來 堵 圔 偷 心 和 妄 情 的, 有 人 終 身 抱 定 一 句 話 頭, 參 問 下 去, 此 即 適 合 於 一 切 根 機 的 觀 行 法 27 第 一 類 是 不 用 任 何 觀 法, 而 直 指 人 心, 見 性 成 佛, 以 不 立 文 字 教 外 別 傳 無 可 依 附 不 假 修 行 的 方 式, 體 悟 佛 性 空 性, 28 這 是 上 上 根 器 所 能 企 及 的 修 法 ; 第 二 類 是 參 釋 聖 嚴 〆 神 會 禪 師 的 悟 境, 法 鼓 全 集, 第 4 輯 第 16 冊, 頁 84 例 如 聖 嚴 法 師 說 〆 通 常 認 為 坐 禪 的 方 法 不 出 於 禪 觀, 也 尌 是 用 各 種 不 同 的 觀 想 法, 例 如 數 息 觀 和 不 淨 觀, 或 五 停 心 觀 等, 來 達 到 身 心 統 一 及 超 越 身 心 之 外 的 目 的 可 是 六 祖 壇 經 對 此 有 所 批 評, 它 主 張 既 不 要 著 心, 也 不 要 著 淨, 也 不 是 不 動 如 果 著 心, 那 是 妄 想 々 如 果 著 淨, 那 是 妄 念 々 如 果 是 不 動, 只 有 自 性 才 能 辦 得 到 所 以 他 說 〆 心 念 不 起 名 為 坐, 內 見 自 性 不 動 名 為 禪, 外 離 相 為 禪, 內 不 亂 為 定 這 對 於 傳 統 的 次 第 禪 觀 而 言, 是 不 相 同 的 傳 統 的 次 第 禪 觀, 是 要 在 一 個 安 靜 的 地 方 坐 下 來, 用 心 去 放 在 一 定 的 方 法 上, 然 後 使 得 散 亂 心 逐 漸 減 少, 以 至 消 失 而 入 定 境 可 是 六 祖 壇 經 所 說 的 坐 禪 不 在 於 打 坐, 乃 在 使 得 自 己 的 心 當 下 不 起 雜 念 而 能 見 到 不 動 的 自 性, 叫 坐 禪 能 夠 達 到 這 樣 的 程 度, 內 心 自 然 不 亂, 所 以 也 叫 定, 並 且 說 這 是 真 正 的 禪 真 正 的 定 從 外 面 看 叫 作 禪, 從 內 看 叫 作 定 々 實 際 上, 坐 禪 禪 定, 是 指 同 一 樁 事 ( 同 註 10, 頁 322) 釋 聖 嚴 〆 聖 嚴 法 師 教 禪 坐, 法 鼓 全 集, 第 4 輯 第 9 冊, 頁 59 同 註 20, 頁 聖 嚴 法 師 云 〆 中 國 禪 宗 修 行 者 所 謂 的 開 悟, 所 悟 所 認 證 的, 假 名 為 佛 性, 其 實 尌 是 空 性 ( 釋 聖 嚴 〆 聖 嚴 法 師 教 觀 音 法 門, 法 鼓 全 集, 第 4 輯 第 13 冊, 頁 42

8 100 中 正 漢 學 研 究 話 頭 參 公 案, 用 以 堵 塞 偷 心 和 妄 情, 適 合 於 一 切 根 機 的 觀 行 法 然 而, 若 要 開 佛 知 見, 則 須 假 借 語 言 文 字, 因 而 法 師 云 : 禪 宗 固 為 頓 悟 法 門, 我 的 立 場 則 講 求 層 次 分 明, 用 以 自 警, 勿 以 凡 濫 聖, 勿 以 染 亂 淨, 不 得 倒 因 為 果 而 稱 無 上 究 竟 29 明 明 白 白, 理 所 當 然 由 此 看 出 法 師 著 重 話 頭 禪, 他 認 為 久 修 禪 法 的 人, 用 一 句 話 頭 來 對 治, 便 已 足 夠 了 30 對 於 久 修 之 士 則 不 須 過 度 習 得, 減 低 認 知 系 統 的 作 用, 有 利 於 減 輕 心 理 負 荷, 進 而 將 注 意 力 全 放 在 禪 修 上 法 師 講 求 的 是 如 何 建 構 一 套 禪 修 次 第 和 方 法, 令 參 禪 者 掌 握 禪 的 本 質 及 密 得 心 傳 : 禪 宗 則 以 無 方 法 為 最 上 方 法, 無 次 第 是 最 高 次 第 沒 有 方 法, 實 在 太 難 了, 因 此 在 四 祖 五 祖 都 有 方 法, 宋 以 下 的 公 案 話 頭 及 默 照, 也 是 方 法 現 在 我 所 教 的 方 法, 也 與 次 第 禪 有 關, 因 為 一 般 人 還 是 需 要 次 第 如 打 坐 數 息 念 佛 拜 佛 經 行 等 這 些 都 是 我 目 前 所 用 的 方 法 和 次 第 31 法 師 指 出 公 案 話 頭 及 默 照 兩 種 型 式 皆 為 方 法, 即 使 打 坐 數 息 念 佛 拜 佛 經 行 等 也 是 方 法, 被 運 用 於 修 持 次 第 之 中 佛 法 甚 深 微 妙, 一 般 人 進 行 修 持 仍 須 次 第 與 方 法, 這 是 一 層 保 障, 否 則 曲 高 和 寡, 終 不 是 佛 陀 出 世 本 懷 32 如 以 默 照 禪 為 例, 練 習 時 有 前 後 次 第, 須 先 用 照, 才 能 達 成 默 的 效 果 法 師 指 出 知 道 有 妄 想 雜 念, 趕 快 回 到 方 法 ; 知 道 妄 想 雜 念, 是 照 ; 趕 快 回 到 方 法, 使 妄 想 雜 念 停 止, 是 默 ; 知 道 我 在 用 方 法, 所 以 妄 想 雜 念 不 起, 則 是 默 和 照 33 這 樣 的 教 法, 讓 修 禪 者 明 白 易 懂, 知 所 方 向, 進 行 操 練 實 踐 三 聖 嚴 法 師 對 話 頭 禪 與 默 照 禪 的 體 認 與 運 用 ( 一 ) 對 話 頭 禪 的 體 認 與 運 用 如 上 所 述, 聖 嚴 法 師 強 調 參 話 頭 參 公 案 適 合 於 一 切 根 機 的 觀 行 法, 表 明 上 上 根 器 亦 可 使 用 第 二 類 的 參 話 頭 參 公 案 等 方 法 不 過, 法 師 講 求 建 構 一 套 禪 修 次 第 和 方 法, 同 註 13, 頁 212 同 註 20, 頁 360 釋 聖 嚴 〆 漢 藏 佛 學 同 異 答 問, 法 鼓 全 集, 第 2 輯 第 4 冊, 頁 聖 嚴 法 師 云 〆 中 國 講 圓 頓, 沒 有 次 第, 使 初 學 的 人 不 易 摸 著 頭 緒, 一 般 人 無 法 入 門, 終 成 民 間 信 仰, 因 此 高 者 太 高, 低 者 太 低 ( 釋 聖 嚴 〆 漢 藏 佛 學 同 異 答 問, 法 鼓 全 集, 第 2 輯 第 4 冊, 頁 88 同 註 8, 頁 153

9 聖 嚴 法 師 的 禪 法 體 認 及 其 對 大 慧 宗 杲 話 頭 禪 與 宏 智 正 覺 默 照 禪 的 運 用 101 因 而, 認 為 參 話 頭 對 根 器 不 利 善 根 不 夠 深 厚 的 人 而 言, 是 一 種 方 便 施 設, 這 種 不 能 不 假 借 方 便 法 的 禪 修 人 士, 若 能 抱 定 一 句 話 頭 直 參 下 去, 由 疑 情 而 生 疑 團, 從 疑 團 之 中 脫 穎 而 出 或 破 殼 而 出, 那 就 見 到 所 謂 未 出 娘 胎 之 前 的 本 來 面 目 34 法 師 指 出 頭,( 指 ) 照 顧 話 頭, 故 又 名 為 看 話 頭, 35 古 人 公 案 很 多, 看 話 頭 參 公 案, 乃 是 禪 宗 的 利 器, 法 師 如 是 說, 並 且 認 為 中 國 南 宋 以 後 禪 宗 諸 祖, 大 抵 多 用 此 法, 所 謂 參 禪 二 字, 即 從 看 話 頭 參 公 案 的 方 法 而 來 36 法 師 認 為 中 國 禪 宗 重 視 參 話 頭, 而 他 把 話 頭 分 成 四 個 層 次 : 1. 念 話 頭 : 就 是 反 覆 的 念 一 句 話 頭, 譬 如 念 念 佛 的 是 誰? 2. 問 話 頭 : 是 對 某 一 句 話 頭 反 覆 的 問 是 什 麼? 3. 參 話 頭 : 是 問 話 頭 而 產 生 疑 情 疑 團, 到 了 只 有 一 句 話 頭 連 綿 不 絕, 好 像 他 整 個 生 命 就 是 那 句 話 頭 4. 看 話 頭 : 是 在 悟 後 繼 續 用 話 頭 作 為 保 任 和 加 強 的 一 種 方 法 37 上 舉 四 個 層 次, 法 師 作 出 說 明 : 其 中 只 有 第 三 種 可 以 達 成 開 悟 的 目 的 第 一 二 兩 種 能 幫 助 達 成 身 心 平 衡 乃 至 於 身 心 統 一 的 目 的 38 問 話 頭 指 已 經 有 疑 問 產 生, 但 可 能 仍 然 有 妄 念 出 現 而 將 話 頭 打 斷, 若 是 問 話 頭 問 得 毫 無 間 斷, 則 進 入 參 話 頭 的 層 次 39 從 問 話 頭 而 深 入 話 頭, 跟 話 頭 成 為 共 同 體, 你 的 生 命 就 是 話 頭, 話 頭 就 是 你 的 生 命 這 個 時 候, 看 到 的 所 有 東 西, 包 括 自 己, 都 是 所 問 的 話 頭, 這 就 叫 做 參 參, 實 際 上 是 從 問 變 成 跟 話 頭 合 而 為 一 40 再 者, 一 般 參 禪 人 士 會 誤 以 為 念 話 頭 就 是 參 話 頭, 41 不 能 知 曉 如 何 操 持 參 話 頭, 認 為 念 念 佛 的 人 是 誰? 即 是 參 話 頭 對 這 樣 的 問 題, 法 師 認 為 : 會 用 功 者, 當 是 參 話 頭 不 是 念 話 頭 唯 有 參 究 能 生 起 疑 情, 禪 修 者 的 經 驗, 有 大 疑 大 悟, 小 同 註 10, 頁 262 同 註 20, 頁 330 同 前 註, 頁 89 釋 聖 嚴 〆 悼 念 遊 化, 法 鼓 全 集, 第 3 輯 第 7 冊, 頁 392 法 師 在 另 一 處, 所 提 出 的 四 個 層 次, 略 有 不 同 〆 話 頭 人 人 可 用, 不 過, 可 有 四 個 層 次 〆 念 話 頭 數 話 頭 問 話 頭 參 話 頭 念 話 頭 如 同 念 佛 號, 數 話 頭 尌 像 數 佛 號, 問 話 頭 尌 像 問 問 題, 參 話 頭 則 必 須 等 疑 情 出 現 ( 釋 聖 嚴 〆 禪 鑰, 法 鼓 全 集, 第 4 輯 第 10 冊, 頁 89) 此 四 個 層 次 主 要 是 比 配 持 名 念 佛 而 提 出, 而 且 第 四 個 層 次 參 話 頭 已 達 開 悟 的 目 的 這 裏 沒 有 提 出 看 話 頭 作 為 悟 後 繼 續 保 任 的 方 法, 是 因 為 以 念 佛 作 為 保 任 的 方 法 因 而 這 兩 處 所 言 應 是 一 致 的, 並 非 法 師 所 言 有 所 矛 盾 同 前 註, 頁 392 釋 聖 嚴 〆 聖 嚴 法 師 教 話 頭 禪 ( 臺 北 〆 法 鼓 文 化 事 業 公 司,2009), 頁 52 同 前 註, 頁 法 師 云 〆 究 問 話 頭 稱 作 參 話 頭, 而 信 口 重 複 是 念 話 頭, 參 話 頭 者 多 半 帶 有 疑 情, 念 話 頭 者 可 能 附 著 妄 想 ( 同 註 20, 頁 330)

10 102 中 正 漢 學 研 究 疑 小 悟, 不 疑 不 悟 之 說, 所 以 最 好 不 要 將 參 話 頭 的 工 夫 用 成 念 話 頭 去 42 接 著, 參 話 頭 開 悟 之 後, 進 入 看 話 頭 的 層 次, 繼 續 保 任, 即 照 顧 明 心 見 性 後 的 心 性, 不 再 被 煩 惱 所 困 擾 與 污 染 43 足 見, 參 話 頭 須 產 生 疑 情, 整 個 生 命 投 入 此 話 頭, 方 能 稱 為 參 話 頭, 因 而 參 話 頭 又 可 名 為 參 禪, 法 師 說 : 參 話 頭, 又 可 以 叫 作 參 禪 它 是 無 法 用 自 己 的 知 識 給 予 答 案, 不 可 從 書 本 中 去 尋 找 答 案, 更 不 可 能 用 自 己 的 想 像 猜 測, 來 自 作 聰 明 給 它 答 案 參 的 時 候, 是 把 那 個 意 思 貼 在 那 個 話 頭 上, 進 入 那 個 話 頭 的 疑 情 裡 邊, 而 不 是 用 手 或 者 用 心 來 抓 它 44 疑 情 不 是 懷 疑, 而 是 深 信 在 話 頭 的 深 處 或 在 話 頭 出 現 之 前, 必 有 可 以 讓 念 〆 什 麼 是 無 〇 是 什 麼 無 〇 漸 漸 地, 感 覺 到 這 個 無 很 有 意 思, 它 究 竟 是 什 麼 東 西 〇 很 想 知 道 它 這 時 候, 便 會 產 生 疑 情, 那 尌 是 參 話 頭 了 45 進 入 話 頭 的 疑 情 裡, 才 算 是 參 話 頭, 法 師 另 外 指 出 開 始 念 話 頭 時, 話 頭 是 著 力 點, 產 生 疑 情 之 後, 就 要 以 疑 情 為 著 力 點, 而 將 話 頭 當 成 工 具 反 之, 參 話 頭 若 是 無 法 產 生 疑 情, 只 是 在 念 話 頭, 也 就 是 只 有 工 具, 沒 有 疑 情, 那 參 話 頭 便 沒 有 了 著 力 點 46 換 言 之, 生 起 疑 情, 讓 什 麼 是 無? 或 是 什 麼 無? 的 疑 情 深 植 在 話 頭 深 處, 否 則 從 書 本 上 看 來 的, 或 是 從 別 處 聽 到 的, 其 實 這 些 都 是 你 頭 腦 內 的 妄 想 雜 念, 不 是 正 確 的 答 案, 並 且 要 告 訴 自 己 : 這 不 是 我 要 的, 我 還 要 追 問 ; 這 不 是 我 要 的, 我 還 要 追 問 要 一 次 又 一 次 的 把 已 得 的 答 案 推 撥 掉 要 繼 續 不 斷 的 追 問 繼 續 不 斷 的 推 撥, 才 會 產 生 疑 情, 才 會 進 入 疑 團, 才 可 能 有 撥 雲 見 日 的 悟 境 現 前 47 反 之, 如 果 根 本 沒 有 疑 情, 則 只 是 在 念 話 頭, 念 念 念 到 心 裡 覺 得 無 聊, 味 同 嚼 蠟, 好 像 狗 子 咬 嚼 棉 花 絮, 咬 久 了 便 懶 得 咬 42 同 前 註, 頁 330 有 關 大 疑 大 悟, 小 疑 小 悟, 不 疑 不 悟, 法 師 在 聖 嚴 法 師 教 話 頭 禪 亦 對 疑 悟 關 係 作 出 說 明 ( 頁 52-54) 43 同 註 39, 頁 54 值 得 一 提 的 是, 法 師 認 為 參 話 頭 到 達 粉 碎 後, 便 能 見 到 本 性, 即 明 心 見 性, 而 明 心 指 智 慧 心 現 前, 見 性 是 見 到 空 性 然 這 僅 是 一 種 見 到 空 性 和 智 慧 的 經 驗, 習 氣 和 煩 惱 的 根 尚 未 斷 除, 因 而 須 要 保 任 ( 頁 54), 法 師 把 保 任 稱 為 長 養 聖 胎 ( 頁 ) 有 關 法 師 對 於 明 心 見 性 的 觀 點, 可 參 閱 陳 英 善 〆 從 明 心 見 性 論 聖 嚴 禪 法 與 天 臺 止 觀, 聖 嚴 研 究 第 三 輯 (2012), 頁 , 尤 其 頁 同 註 49, 頁 同 前 注, 頁 同 註 39, 頁 同 註 20, 頁 288

11 聖 嚴 法 師 的 禪 法 體 認 及 其 對 大 慧 宗 杲 話 頭 禪 與 宏 智 正 覺 默 照 禪 的 運 用 103 了, 這 時 候 已 不 是 在 用 功, 已 經 離 開 了 方 法 48 而 且, 參 話 頭 時, 要 以 傾 聽 自 己 的 無 聲 之 聲 發 出 的 問 語 去 參, 但 是, 身 體 不 要 用 力, 心 念 不 要 緊 張, 否 則 參 不 久 就 會 疲 累 49 此 外, 上 引 文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什 麼 是 無? 或 是 什 麼 無? 是 參 話 頭 時 須 辨 明 的 要 點 : 有 人 會 問, 參 話 頭 時 問 什 麼 是 無 〇 是 不 是 可 以 反 過 來 問 無 是 什 麼 〇 々 問 未 出 娘 胎 前 的 本 來 面 目 是 誰 〇 是 不 是 可 以 反 過 來 問 誰 是 未 出 娘 胎 前 的 本 來 面 目 〇 々 問 拖 著 死 屍 走 的 是 誰 〇 是 不 是 可 以 問 是 誰 拖 著 死 屍 走 〇 々 問 念 佛 的 是 誰 〇 是 不 是 可 以 問 是 誰 在 念 佛 〇 什 麼 是 無 〇 這 句 話 頭 的 重 點 是 問 無, 若 是 反 過 來 問 無 是 什 麼 〇 問 的 重 點 尌 落 在 什 麼, 這 便 容 易 陷 入 思 考 猜 測, 或 是 要 求 解 釋 和 說 明 了, 這 是 不 正 確 的 應 該 是 期 待 著 這 句 話 頭 給 答 案, 而 不 是 解 釋 說 明 思 考 無 無 是 無 法 思 考, 無 法 解 釋, 無 法 猜 測 的 50 上 舉 四 個 話 頭 是 法 師 教 導 禪 修 所 建 議 使 用, 51 法 師 分 辨 什 麼 是 無? 及 是 什 麼 無?, 跟 人 類 使 用 語 言 的 習 慣, 或 有 實 質 關 係, 52 語 言 是 思 考 的 前 沿, 而 在 思 惟 修 的 進 程 中, 無 才 是 參 禪 的 要 義 所 在 否 則, 所 參 究 會 是 什 麼, 這 便 是 人 類 一 再 陷 入 妄 想 執 著 的 境 地, 思 考 猜 測 解 釋 說 明 充 斥 於 腦 海, 這 已 遠 離 參 禪 的 本 意 法 師 指 出 五 祖 法 演 初 提 無 字 公 案, 叫 人 參 趙 州 和 尚 的 狗 子 無 佛 性 ; 到 大 慧 宗 杲 努 力 提 倡 趙 州 無 字 53 認 為 無 字 話 頭 是 最 為 有 力 的 一 種, 54 因 為 使 用 疑 情 參 話 頭, 乃 是 最 快 捷 和 最 有 效 的 方 法, 55 尤 其 話 頭 禪 的 方 法 非 常 單 純 簡 單, 即 是 以 一 句 話 頭, 破 除 心 中 所 有 雜 念 妄 想, 直 到 破 除 一 切 執 著 再 者 話 頭 不 僅 像 金 剛 王 寶 劍 同 註 4, 頁 130 釋 聖 嚴 〆 禪 鑰, 法 鼓 全 集, 第 4 輯 第 10 冊, 頁 99 另 外, 法 師 亦 曾 提 出 參 話 頭 的 方 式 可 分 為 緊 的 方 式 及 鬆 的 方 式 ( 同 註 39, 頁 66-68), 這 裏 所 指 的 心 念 不 要 緊 張, 否 則 參 不 久 尌 會 疲 累, 指 的 應 是 鬆 的 方 式 同 註 39, 頁 69 同 前 註, 頁 參 閱 涂 艷 秋 〆 聖 嚴 法 師 對 話 頭 禪 與 默 照 禪 的 繼 承 與 發 展, 聖 嚴 研 究 第 三 輯 ( 財 團 法 人 法 鼓 山 文 教 基 金 會 - 法 鼓 文 化,2012), 頁 , 尤 其 頁 同 註 10, 頁 32 法 師 曾 提 出 無 字 公 案 由 五 祖 法 演 ( 〇 -1104) 首 先 提 初, 到 大 慧 宗 杲 極 力 強 調 並 提 倡, 這 對 禪 宗 的 修 持 演 化 而 言, 說 法 是 正 確 的 ( 另 可 參 閱 釋 聖 嚴 〆 禪 的 體 驗 禪 的 開 示, 同 註 20, 頁 84 另 外, 有 關 無 字 公 案 的 演 化 說 明, 參 閱 杜 繼 文 魏 道 儒 〆 中 國 禪 宗 通 史 ( 南 京 〆 江 蘇 古 籍 出 版 社,1993), 頁 同 註 39, 頁 141 釋 聖 嚴 〆 禪 門 修 證 指 要, 法 鼓 全 集, 第 4 輯 第 1 冊, 頁 7

12 104 中 正 漢 學 研 究 無 堅 不 摧, 又 像 一 座 活 火 山, 即 使 執 著 妄 想 如 雪 花 般 濃 密, 遇 火 山 口 仍 然 是 消 融 於 無 形, 甚 至 連 雲 霧 也 都 能 化 掉 56 對 於 大 慧 宗 杲 所 提 倡 的 話 頭 禪 無 字 公 案, 推 崇 至 最 高 點, 法 師 對 於 大 慧 宗 杲 的 贊 賞, 可 能 原 因 有 二 原 因 之 一 為 法 師 編 寫 禪 門 修 證 指 要, 曾 參 考 戒 顯 禪 師 ( ) 禪 門 鍛 鍊 說, 並 收 錄 該 書 重 要 部 分, 57 指 出 禪 門 鍛 鍊 說 的 作 者 敢 於 自 我 檢 討 並 重 視 修 證 方 法 58 法 師 說 : 我 所 編 輯 的 禪 門 修 證 指 要 一 書 中, 收 有 一 篇 戒 顯 禪 師 的 禪 門 鍛 鍊 說, 乃 模 仿 孫 子 十 三 篇 而 寫 々 孫 子 十 三 篇 是 練 兵 的 兵 法, 禪 門 鍛 鍊 說 則 是 練 禪 的 禪 法 修 行 禪 法 尌 是 老 鼠 入 牛 角, 這 在 兵 家 叫 破 釜 沈 舟 背 水 一 戰, 讓 士 兵 瀕 臨 絕 路, 不 戰 一 定 死, 作 戰 還 有 活 的 希 望 々 尌 是 出 絕 招, 以 激 勵 士 氣, 喚 起 戰 鬥 意 志 大 慧 宗 杲 禪 師 最 善 於 用 奇 招 來 訓 練 禪 眾, 故 在 某 一 次 禪 期 中, 有 五 十 三 人 參 加 修 行, 他 使 十 三 人 開 悟 59 戒 顯 禪 師 特 別 崇 仰 妙 喜 大 師 大 慧 宗 杲 的 禪 風, 注 重 以 善 巧 方 便 毒 辣 的 鉗 鎚, 鍛 鍊 學 禪 的 後 進 模 仿 孫 子 論 用 兵 之 道 的 方 式, 以 十 三 章, 說 明 他 對 於 訓 練 禪 者 的 態 度 及 經 驗 所 以 當 我 讀 到 本 篇 禪 門 鍛 鍊 說 之 時, 內 心 非 常 喜 悅 60 言 下 之 意, 聖 嚴 法 師 對 於 大 慧 宗 杲 禪 師 善 用 奇 招, 使 成 活 法, 極 為 贊 嘆 而 他 是 透 過 禪 門 鍛 鍊 說 的 練 禪 之 法 類 似 兵 家 練 兵, 來 瞭 解 到 大 慧 宗 杲 的 毒 辣 鉗 鎚 禪 風, 逼 拶 至 緊, 令 人 無 途 可 走, 鍛 鍊 後 進, 使 其 絕 處 逢 生 這 種 毒 辣 奇 招, 亦 是 善 用 活 法, 跟 法 師 一 再 提 及 大 慧 宗 杲 所 言 的 省 力 處, 有 密 切 關 係 此 為 法 師 贊 賞 大 慧 宗 杲 的 另 一 原 因 有 一 次 在 禪 七 檢 討 會, 有 位 臺 大 哲 學 研 究 所 同 學 認 為 法 師 所 主 持 禪 七 道 場, 頗 有 像 是 回 到 了 大 慧 宗 杲 時 代 的 風 格 對 這 樣 看 法, 法 師 給 予 肯 定, 的 確, 我 很 喜 歡 大 慧 禪 師, 通 宗 通 教, 敏 悟 超 群 而 又 善 能 為 學 者 除 繫 去 縛 在 大 慧 普 覺 禪 師 語 錄 中 自 稱 : 妙 喜 一 生 只 以 省 力 處 指 示 人, 不 教 人 作 謎 子 摶 量, 亦 只 如 此 修 行, 此 外 別 無 造 妖 捏 怪 故 以 省 力 處 作 為 其 語 錄 的 篇 名 61 所 同 註 39, 頁 66 釋 聖 嚴 〆 五 百 菩 薩 走 江 湖, 法 鼓 全 集, 第 6 輯 第 14 冊, 頁 169 釋 聖 嚴 〆 明 末 佛 教 研 究, 法 鼓 全 集, 第 1 輯 第 1 冊, 頁 18 同 註 11, 頁 61 同 註 55, 頁 227 同 前 注, 頁 148

13 聖 嚴 法 師 的 禪 法 體 認 及 其 對 大 慧 宗 杲 話 頭 禪 與 宏 智 正 覺 默 照 禪 的 運 用 105 謂 省 力, 是 指 懂 得 用 方 法, 根 本 不 費 力, 大 慧 宗 杲 禪 師 稱 之 為 省 力 處 62 法 師 所 云, 符 應 大 慧 宗 杲 所 謂 得 力 處 便 是 省 力 處 63 總 之, 法 師 依 照 個 人 經 驗, 而 肯 定 無 字 話 頭, 確 是 一 個 百 應 百 驗 的 好 方 法 64 然 而, 須 特 為 提 出 的 是, 法 師 還 強 調 臨 濟 宗 教 人 看 話 頭 參 公 案, 並 非 讓 你 入 定, 而 是 要 你 發 慧 ; 從 疑 情 到 疑 團, 當 疑 團 粉 碎 時, 就 會 親 見 空 性, 也 就 是 無 我 的 佛 性 65 這 跟 默 照 禪 的 理 路, 或 有 不 同 之 處 ( 二 ) 對 默 照 禪 的 體 認 與 運 用 默 照 禪 是 由 曹 洞 宗 的 宏 智 正 覺 所 提 倡, 聖 嚴 法 師 指 出 曹 洞 宗 的 修 行 者 通 常 以 數 息 或 念 佛 開 始 然 而, 他 們 不 會 把 這 個 方 法 轉 為 話 頭 當 他 們 的 心 靜 下 來 時, 就 開 始 練 習 默 照, 這 和 只 管 打 坐 相 似 66 此 宗 風 與 大 慧 宗 杲 的 話 頭 禪 對 峙, 其 法 源 繼 承 六 祖 惠 能, 或 者 更 早 期 三 祖 僧 璨 的 觀 點 67 如 此 看 法 主 要 依 據 僧 璨 信 心 銘 第 一 句 話.. 至 道 無 難, 唯 嫌 揀 擇 68 法 師 說 : 揀 擇 是 分 別 心, 有 揀 擇 心 做 學 問 好 得 很, 若 以 揀 擇 心 修 道, 則 心 中 尚 有 法 可 修, 仍 不 能 放 下 一 切 既 放 不 下, 便 無 從 進 入 悟 境 接 著 指 出 默 照 禪 是 只 管 打 坐, 唯 靜 坐 參 究, 多 用 鬆 弛 用 明 晰 用 寂 默, 把 妄 想 雜 念 全 部 沈 澱 下 去, 使 得 心 頭 平 靜 清 明 沈 寂, 默 然 不 動 而 又 歷 歷 分 明 69 這 裏 的 只 管 打 坐, 其 實 是 日 本 道 元 禪 師 ( ) 承 襲 宏 智 正 覺 的 默 照 禪, 而 加 以 改 變 的 禪 法 70 聖 嚴 法 師 說 : 默 照 禪 在 中 國 傳 流 未 久, 到 了 日 本 則 形 成 了 只 管 打 坐 的 曹 洞 禪 法 71 又 云 : 日 本 曹 洞 禪 的 62 同 註 20, 頁 宋 釋 蘊 聞 編 〆 大 慧 普 覺 禪 師 語 錄 卷 26, 大 正 藏 第 47 冊, 頁 924a 另 外, 又 云 省 力 時 便 是 學 此 道 得 力 處 也 得 力 處 省 無 限 力, 省 力 處 得 無 限 力 得 如 此 時, 心 意 識 不 須 按 捺, 自 然 怗 怗 地 矣 雖 然 如 是, 切 忌 墮 在 無 言 無 說 處, 此 病 不 除, 與 心 意 識 未 寧 時 無 異 ( 卷 20, 頁 898a) 64 同 註 55, 頁 釋 聖 嚴 〆 兩 千 年 行 腳, 法 鼓 全 集, 第 6 輯 第 11 冊, 頁 釋 聖 嚴 著 單 德 興 譯 〆 第 二 篇 日 常 生 活 中 的 修 行 中 國 禪 與 日 本 禪, 禪 的 智 慧, 網 址 〆 七 葉 佛 教 書 舍, 上 網 日 期,2012/06/20) 附 帶 說 明, 這 裏 所 謂 他 們 不 會 把 這 個 方 法 轉 為 話 頭, 指 兩 派 宗 風 的 修 持 路 數 的 大 方 向, 實 則 在 修 持 默 照 禪, 如 果 突 然 心 中 產 生 公 案, 聖 嚴 法 師 會 視 情 況 建 議 禪 修 者 跟 隨 這 個 公 案 參 下 去 ( 參 閱 釋 聖 嚴 講 約 翰 克 魯 克 (John Crook) 導 讀 評 註 薛 慧 儀 譯 〆 如 月 印 空 聖 嚴 法 師 默 照 禪 講 錄 ( 臺 北 〆 法 鼓 文 化 事 業 公 司,2009), 頁 釋 聖 嚴 〆 神 通 與 人 通, 法 鼓 全 集, 第 3 輯 第 2 冊, 頁 隋 釋 僧 璨 〆 信 心 銘 卷 1, 大 正 藏 第 48 冊, 頁 376b 69 同 註 67, 頁 188 另 外, 法 師 對 至 道 無 難, 唯 嫌 揀 擇 一 句, 解 釋 云 〆 至 道 無 難, 唯 嫌 揀 擇 意 思 是 說, 尋 求 最 高 的 道 並 不 難, 只 要 你 能 除 去 了 分 別 心, 至 道 便 在 你 的 面 前 出 現 因 為, 道 是 自 然 的, 不 假 方 便 的, 道 若 可 修 的 話, 那 一 定 不 是 至 道 的 第 一 義 諦, 只 是 方 便 法 的 第 二 義 諦 ( 同 註 4, 頁 255) 70 何 燕 生 教 授 指 出, 道 元 引 用 宏 智 的 文 字 時, 並 非 完 全 抄 錄, 有 時 改 動 幾 個 字 句, 形 成 自 己 的 文 字, 這 可 能 是 因 為 他 不 滿 足 於 宏 智 的 思 想, 試 圖 超 越 宏 智 參 閱 何 燕 生 〆 道 元 と 中 国 禪 思 想 ( 京 都 〆 法 藏 館,2000), 頁 同 註 10, 頁 324

14 106 中 正 漢 學 研 究 特 色 : 是 只 管 打 坐 坐! 坐! 坐! ; 把 念 放 在 坐 的 姿 勢 的 正 確 挺 直 ; 直 到 雜 念 漸 漸 消 融 72 不 過, 法 師 雖 認 為 只 管 打 坐 是 一 種 很 優 秀 的 修 行 的 方 法, 但 是 我 相 信 它 後 來 並 沒 有 很 清 楚 地 將 中 國 禪 的 條 件 方 法 以 及 觀 念 一 併 帶 出 73 可 見 只 管 打 坐 的 禪 法 跟 默 照 禪 仍 有 些 不 同 然 而, 只 管 打 坐 亦 非 一 無 是 處, 聖 嚴 法 師 將 默 照 禪 的 修 行 分 成 五 個 層 次, 其 中 只 管 打 坐 相 當 於 第 二 個 層 次, 74 只 管 打 坐 字 面 意 思 是 只 專 心 於 打 坐, 依 據 日 人 的 說 法 帶 有 只 管 自 己 的 事 的 意 思, 亦 即 注 意 自 己 只 是 在 打 坐 這 件 事 換 言 之, 意 識 到 自 己 只 在 打 坐, 也 就 是 知 道 自 己 的 身 體 在 那 裡 75 在 只 管 打 坐 時, 自 己 的 覺 知 完 全 用 在 感 受 那 打 坐 的 身 體 而 且, 要 維 持 整 體 的 覺 知, 不 要 集 中 在 任 何 特 定 地 方 法 師 教 示 覺 知 身 體 特 定 的 部 位 是 修 習 正 念, 但 我 們 不 是 在 修 習 正 念, 而 是 在 修 習 默 照, 76 一 旦 進 入 只 管 打 坐, 不 管 如 何 開 始, 最 終 都 要 把 自 己 的 覺 知 集 中 在 全 身 77 上 述 聖 嚴 法 師 將 默 照 禪 的 修 行 分 成 五 個 層 次, 這 五 個 修 行 層 次 分 別 是 : 一 放 鬆 身 心 ; 二 觀 照 全 身 ; 三 觀 照 環 境 ; 四 內 外 無 限 ; 五 常 寂 常 照 78 實 則, 第 一 層 次 放 鬆 身 心, 亦 可 指 觀 呼 吸 79 而 尤 須 特 為 指 出 的 是, 觀 身 與 觀 呼 吸 是 同 時 的, 觀 呼 吸 實 際 上 已 經 在 觀 身 80 因 而, 有 時 法 師 將 五 個 層 次, 簡 約 為 四 個 層 次 : 一 觀 全 身 ; 二 觀 全 境 ; 三 觀 內 外 無 限 ; 四 絕 觀 默 照 81 首 先 須 指 出 的 是, 法 師 強 調 : 從 第 一 觀 身, 第 二 觀 境, 第 三 觀 內 外 無 限, 都 是 直 觀 整 體, 不 是 只 管 任 何 一 個 局 部 々 也 尌 是 說, 從 第 一 到 第 三 個 層 次, 是 用 直 觀 法 第 四 層 次, 是 用 絕 觀 法, 即 是 沒 有 對 待, 沒 有 彼 此, 沒 有 內 外, 而 且 默 照 同 時, 那 尌 是 默 照 銘 所 說 的 〆 默 默 忘 言, 昭 昭 現 前 真 正 的 默 照 是 第 四 個 層 次, 觀 想 成 功, 尌 是 悟 同 註 9, 頁 303 釋 聖 嚴 講 約 翰 克 魯 克 (John Crook) 導 讀 評 註 薛 慧 儀 譯 〆 如 月 印 空 聖 嚴 法 師 默 照 禪 講 錄, 頁 138 同 註 65, 頁 104 這 裡 所 引 用 的 是 日 本 曹 洞 宗 大 本 山 永 平 寺 的 禪 僧 藤 田 先 生 的 判 釋, 他 對 聖 嚴 法 師 提 出 如 此 看 法 下 文 將 進 一 步 說 明 釐 清 參 閱 釋 聖 嚴 著 單 德 興 譯 〆 無 法 之 法 聖 嚴 法 師 默 照 禪 法 旨 要 ( 臺 北 〆 法 鼓 文 化 事 業 公 司,2009), 頁 115 同 前 註, 頁 25 同 前 註, 頁 36 同 註 65, 頁 91 如 同 法 師 在 另 一 處, 提 出 的 五 個 層 次 為 〆 一 觀 呼 吸 々 二 觀 全 身 々 三 觀 全 境 々 四 觀 內 外 無 限 々 五 放 下 自 我, 默 而 常 照, 照 而 常 默 ( 同 前 註, 頁 164) 同 註 8, 頁 89 同 註 65, 頁 165

15 聖 嚴 法 師 的 禪 法 體 認 及 其 對 大 慧 宗 杲 話 頭 禪 與 宏 智 正 覺 默 照 禪 的 運 用 107 境, 尌 是 開 悟 82 如 以 吸 納 為 四 個 層 次 而 觀, 則 從 第 一 個 層 次 ( 第 一 觀 ) 到 第 三 個 層 次 ( 第 三 觀 ), 都 屬 直 觀 整 體, 所 謂 的 直 觀 是 當 以 心 觀 境 之 時, 不 給 名 字, 不 加 形 容, 不 做 比 較 直 觀 法 能 使 觀 者 跟 相 對 的 境 合 而 為 一, 83 有 一 例 值 得 在 此 舉 出, 以 資 說 明 : 有 一 次 法 師 問 大 眾 〆 什 麼 叫 作 直 觀 〇 有 人 很 快 回 答 〆 不 給 名 字, 不 給 形 容, 不 做 比 較 如 我 所 教 的 一 樣, 全 都 答 對 了 法 師 便 隨 手 在 地 上 摘 了 一 莖 三 片 草 葉, 舉 向 大 家, 問 道 〆 這 是 什 麼 〇 什 麼 顏 色 〇 有 幾 瓣 〇 法 師 說 〆 笨 的 人 給 得 很 快 〆 是 草 葉, 綠 色, 三 瓣 聰 明 人 在 偷 偷 地 笑 法 師 問 一 個 笑 的 人 〆 笑 什 麼 〇 他 說 〆 不 告 訴 你 法 師 堅 持 一 定 要 他 講 他 說 〆 我 也 知 道, 因 為 不 給 名 字, 不 給 形 容, 不 做 比 較, 所 以 不 能 說 法 師 藉 此 作 出 說 明 〆 但 他 在 心 中 已 經 給 了 名 字 形 容 比 較 為 什 麼 說 他 們 聰 明, 因 為 他 們 的 腦 筋 動 得 比 笨 的 人 快 84 由 此 可 見, 直 觀 已 入 不 可 言 說 之 境, 因 為 不 給 名 字, 不 給 形 容, 不 做 比 較 直 觀 是 觀 眼 前 當 下 所 體 驗 的 任 何 事 情, 直 接 體 驗 接 受 所 面 對 的 任 何 事 情, 而 不 加 以 觀 念 化 命 名 判 斷 85 上 舉 第 四 層 次 是 用 絕 觀 法, 即 是 沒 有 對 待, 沒 有 彼 此, 沒 有 內 外, 而 且 默 照 同 時 法 師 以 宏 智 正 覺 默 照 銘 默 默 忘 言, 昭 昭 現 前 86 為 喻, 指 出 真 正 的 默 照 是 第 四 個 層 次, 如 果 觀 想 成 功, 即 是 開 悟 默 照 禪 的 悟 境 是 在 無 限 的 空 明 之 中, 一 切 皆 無, 也 可 以 一 切 都 有, 就 是 沒 有 能 觀 的 我, 所 觀 的 境 如 果 還 有 一 個 空 曠 無 限 明 朗 的 我 的 感 受, 那 不 是 真 正 的 默 照 87 我 們 可 以 繼 續 追 問, 如 果 在 無 限 空 曠 的 明 朗 之 中, 不 再 有 身 心 世 界, 這 算 不 算 默 照? 法 師 對 此 教 示 云 : 那 是 定, 而 不 是 慧, 所 以 是 在 默 而 沒 有 照, 而 且, 那 裡 面 明 明 還 有 個 我 質 言 之, 在 空 曠 無 限 之 中, 自 己 的 身 心 世 同 前 注, 頁 165 參 閱 釋 聖 嚴 〆 抱 疾 遊 高 峰, 法 鼓 全 集, 第 6 輯 第 12 冊, 頁 83 同 前 注, 頁 84 同 註 75, 頁 宋 釋 淨 覺 等 編 〆 宏 智 禪 師 廣 錄 卷 8, 大 正 藏 第 48 冊, 頁 100a 87 同 註 65, 頁 92

16 108 中 正 漢 學 研 究 界 和 身 體 所 處 的 環 境, 清 楚 的 存 在, 但 是 沒 有 欣 厭, 無 我 我 所 ; 既 不 以 為 我 在 無 限 之 中, 也 不 覺 得 這 無 限 之 中 有 我 或 無 我, 那 就 是 默 照 的 悟 境, 真 的 是 無 我 88 總 之, 默 照 即 是 定 慧 不 二 的 悟 境, 已 達 無 我 之 境 靜 坐 時 用 默 照 工 夫, 與 把 頭 腦 變 成 一 片 空 白 情 形 完 全 不 同, 如 果 是 落 於 呆 若 木 雞 似 的 靜 態, 固 然 是 默, 但 沒 有 照 的 作 用 89 默 的 功 夫 是 不 受 順 逆 得 失 利 害 等 狀 況 影 響 ; 照 的 功 夫 是 對 身 心 環 境 狀 況, 了 然 於 胸 次 默 的 功 夫 是 不 使 那 些 狀 況 引 起 喜 怒 哀 樂 的 情 緒 波 動, 照 的 功 夫 能 應 對 處 理 發 生 的 狀 況 90 從 另 一 角 度 而 言, 默 是 沒 有 塵 埃 和 污 染 ; 照 則 不 許 塵 埃 累 積 在 我 們 心 田 職 是, 沒 有 污 染 是 默 的 作 用, 清 理 心 田 是 照 的 作 用 91 法 師 強 調, 默 與 照 都 是 修 行 方 法 的 最 基 本 要 素, 也 帶 出 修 行 這 種 禪 法 的 條 件 方 法 和 觀 念 在 默 照 中 同 時 使 用 這 兩 種 方 法, 不 但 能 增 進 打 坐 功 效, 也 能 避 免 接 替 使 用 方 法 的 複 雜 性 當 心 不 動 時 便 是 默, 當 洞 察 默 時 便 是 照 92 在 默 照 中, 默 在 於 不 追 逐 瞬 間 的 經 驗, 照 則 是 清 楚 覺 知 真 正 發 生 的 事 情 93 默 意 味 著 心 不 被 色 聲 所 動 搖 或 牽 引 ; 照 意 味 著 很 清 楚 在 實 際 發 生 的 細 節 94 默 是 指 不 用 語 言 文 字, 沒 有 心 的 思 惟 ; 而 照 是 指 心 的 清 楚 明 白 寬 宏 廣 大 95 在 默 中 一 直 有 照, 在 照 中 一 直 有 默, 兩 者 不 可 分 默 照 就 是 靜 止 和 澄 明, 在 打 坐 中 和 打 坐 後 都 該 維 持 這 種 方 法 96 如 果 獲 得 修 行 的 契 入 點, 默 是 心 擺 脫 了 過 去 現 在 與 未 來 的 念 頭, 照 是 心 很 澄 明, 沒 有 執 著 97 從 事 任 何 活 動 時, 沒 有 生 起 煩 惱 執 著 分 別, 默 就 現 前 ; 清 清 楚 楚 了 解 自 己 的 行 動, 專 注 地 把 它 完 成, 照 就 現 前 98 總 之, 不 住 於 任 何 一 種 現 象, 就 是 默 ; 知 道 所 有 現 象 都 正 在 發 生, 那 就 是 照 99 進 一 步 而 言, 知 道 任 何 現 象 都 可 能 發 生, 但 不 需 去 憂 慮 煩 惱, 這 是 默 ; 了 知 任 何 現 象 是 正 常 的, 這 是 照 100 當 證 悟 到 默 照 的 最 高 境 界 時, 就 能 不 用 思 惟 地 回 應 萬 事 88 同 前 註, 頁 同 註 20, 頁 同 註 65, 頁 同 註 75, 頁 參 閱 釋 聖 嚴 講 約 翰 克 魯 克 (John Crook) 導 讀 評 註 薛 慧 儀 譯 〆 如 月 印 空 聖 嚴 法 師 默 照 禪 講 錄, 頁 同 註 75, 頁 同 前 註, 頁 同 前 註, 頁 同 前 註, 頁 同 前 註, 頁 同 前 註, 頁 同 註 8, 第 4 輯 第 14 冊, 頁 同 前 註, 頁 30

17 聖 嚴 法 師 的 禪 法 體 認 及 其 對 大 慧 宗 杲 話 頭 禪 與 宏 智 正 覺 默 照 禪 的 運 用 109 萬 物, 這 就 是 智 慧 默 照 的 因 地 就 是 心 無 雜 念 的 修 行, 心 是 在 全 然 清 楚 的 狀 態 下, 這 就 是 默 照 的 修 行 方 法 101 對 於 默 照 的 修 行 路 數 來 說, 大 疑 情 是 不 需 要 的, 但 勇 猛 精 進 的 大 決 心 則 不 可 缺 102 上 述 四 個 層 次, 又 可 分 為 三 個 階 段, 亦 即 第 一 層 次 觀 身 第 二 層 次 觀 境 為 第 一 個 階 段 ; 第 三 層 次 觀 內 外 無 限 為 第 二 個 階 段 ; 第 四 層 次 絕 觀 法 為 第 三 個 階 段 在 第 一 階 段 的 只 管 打 坐, 禪 修 者 會 清 楚 知 道 自 己 坐 在 那 裡, 感 受 到 整 個 身 體 坐 在 那 裏, 也 感 受 到 身 體 的 某 些 部 位 103 只 要 感 覺 身 體 在 打 坐, 一 直 集 中 在 此, 如 果 沒 有 了 身 體 的 覺 受, 即 便 是 這 時, 也 必 須 繼 續 覺 知 身 體 在 打 坐 104 法 師 說 這 種 清 楚 明 白 就 是 照 但 如 果 被 痠 痛 癢 這 些 感 受 分 心 呢? 如 果 不 回 應, 這 就 是 默 105 第 二 個 階 段 是 體 驗 到 環 境 和 自 己 合 而 為 一 你 就 是 環 境, 環 境 就 是 你 106 身 心 環 境 合 而 為 一, 達 到 內 外 統 一 如 果 依 然 體 驗 到 身 體 的 感 受, 便 尚 未 到 第 二 階 段, 此 時 須 繼 續 維 持 對 全 身 感 受 的 覺 知 一 旦 全 身 感 受 消 失, 身 體 不 再 成 為 任 何 負 擔, 就 會 感 受 到 輕 鬆 開 放 澄 明, 感 受 到 環 境 就 像 你 更 大 的 一 個 身 體 般 坐 在 那 裡, 就 像 看 待 自 己 平 常 的 身 體 一 樣 看 待 它 每 樣 東 西 都 是 你, 而 你 也 是 每 樣 東 西 不 再 有 任 何 特 定 的 東 西 ; 整 個 環 境 就 是 你 的 身 體 在 那 邊 打 坐 107 第 三 個 階 段 是 體 驗 到 無 限 的 開 闊, 內 在 的 無 限 和 外 在 的 無 限 如 果 只 體 驗 到 內 在 的 無 限, 而 沒 有 體 驗 到 外 在 的 無 限, 那 只 是 定, 而 不 是 默 照 其 分 別 在 於, 定 儘 管 內 在 是 廣 闊 開 放 的, 又 清 楚 明 白, 卻 對 環 境 不 清 楚 真 正 默 照 是 環 境 存 在, 但 卻 絲 毫 不 被 環 境 的 任 何 東 西 所 影 響 污 染 或 制 約, 不 再 被 分 別 的 念 頭 所 動 搖 內 在 的 心 和 外 在 的 世 界 都 是 無 限 廣 闊, 有 此 正 見 就 能 入 世 而 不 感 覺 到 煩 惱 或 障 礙 108 法 師 對 第 三 個 階 段 的 默 照 狀 態 指 出 〆 當 心 不 為 任 何 事 情 所 攪 擾, 所 達 到 的 默 尌 是 空 這 個 空 沒 有 分 別, 沒 有 妄 念, 更 重 要 的 是, 沒 有 執 著 雖 然 是 空, 這 個 默 卻 不 是 完 全 沒 有 東 西 存 在 的 那 種 虛 無 這 尌 是 照, 因 為 真 正 的 默 總 是 伴 隨 著 照, 而 照 則 是 心 的 本 質 極 清 楚 知 道 沒 有 執 著 或 散 亂, 也 沒 有 妄 念 既 超 脫 了 分 別 同 註 75, 頁 82 同 前 註, 頁 107 同 前 註, 頁 47 同 前 註, 頁 142 同 前 註, 頁 47 同 前 註, 頁 64 同 前 註, 頁 39 同 前 註, 頁 64-65

18 110 中 正 漢 學 研 究 與 執 著, 同 時 也 覺 知 這 種 狀 態 那 尌 是 默 照, 也 尌 是 照 非 情 塵 中 所 說 的 照 109 宏 智 正 覺 云 空 無 痕 跡, 照 非 情 塵, 110 將 默 照 的 狀 態 表 出 法 師 認 為 默 就 是 空, 而 且 體 悟 到 自 我 是 空, 就 意 味 體 悟 到 空 性, 如 能 透 過 照 達 到 此 一 境 界, 就 能 真 正 了 解 默 111 足 見, 在 默 中 有 照, 故 法 師 強 調 真 正 的 默 總 是 伴 隨 著 照 可 以 這 麼 說, 真 正 的 照 總 是 跟 默 同 時 並 存, 如 果 照 與 默 可 以 分 開, 就 不 是 照, 只 是 一 般 的 澄 心, 仍 處 於 二 元 分 化 的 狀 態 112 這 就 如 同 上 文 所 引 的 第 四 層 次 ( 第 三 階 段 ) 是 用 絕 觀 法, 即 是 沒 有 對 待, 沒 有 彼 此, 沒 有 內 外, 而 且 默 照 同 時, 那 就 是 默 照 銘 所 說 的 : 默 默 忘 言, 昭 昭 現 前 真 正 的 默 照 是 第 四 個 層 次, 觀 想 成 功, 就 是 悟 境, 就 是 開 悟 換 言 之, 默 照 的 真 正 狀 態 就 是 開 悟 的 心 的 作 用 113 默 照 與 止 觀 有 密 切 關 係, 法 師 類 比 二 者, 其 間 輔 以 永 嘉 玄 覺 ( ) 之 說 作 為 轉 折, 意 旨 一 脈 相 承, 其 說 令 人 接 受 法 師 如 此 演 繹 : 默 照 禪 尌 是 要 用 默 而 常 照, 照 而 常 默 的 工 夫, 也 尌 是 六 祖 惠 能 的 弟 子 永 嘉 玄 覺 所 說 〆 寂 寂 惺 惺, 惺 惺 寂 寂 的 狀 況, 那 尌 是 定 慧 不 二 的 悟 境 重 要 的 是, 到 達 默 照 同 時, 又 沒 有 我 執 的 程 度 時, 才 是 悟 境 現 前 114 永 嘉 玄 覺 所 說 寂 寂 惺 惺, 惺 惺 寂 寂, 115 如 跟 默 照 的 關 係 加 以 評 述, 則 是 默 照 的 心 中 沒 有 前 念 與 後 念 之 別, 前 念 是 寂 寂 惺 惺, 後 念 也 是 寂 寂 惺 惺, 心 中 無 物 而 又 明 鑒 無 餘 116 尤 有 進 者, 惺 惺 是 不 空, 寂 寂 是 無 妄 想 雖 無 妄 想 但 仍 清 清 楚 楚, 故 非 住 於 空 念 或 無 念 117 永 嘉 玄 覺 曾 對 寂 寂 惺 惺 作 出 定 義 云 : 寂 寂 謂 不 念 外 境 善 惡 等 事, 惺 惺 謂 不 生 昏 住 無 記 等 相 118 並 且 指 出 惺 惺 寂 寂 是, 無 記 寂 寂 非, 119 聖 嚴 法 師 對 此 同 前 註, 頁 133 同 註 86, 頁 74c 同 註 75, 頁 137 同 前 註, 頁 134 同 前 註, 頁 142 同 註 65, 頁 91 原 文 是 〆 惺 惺 寂 寂 是 無 記 寂 寂 非 寂 寂 惺 惺 是 亂 想 惺 惺 非 ( 唐 釋 玄 覺 〆 禪 宗 永 嘉 集 卷 1, 大 正 藏 第 48 冊, 頁 389b) 同 註 10, 頁 332 同 註 20, 頁 356 同 註 115, 頁 390b 同 前 註, 頁 389b

19 聖 嚴 法 師 的 禪 法 體 認 及 其 對 大 慧 宗 杲 話 頭 禪 與 宏 智 正 覺 默 照 禪 的 運 用 111 解 釋 說 : 是 以 開 眼 保 持 照 而 常 默 的 用 心 狀 態 ; 不 可 變 成 默 而 不 照, 即 無 記 的 木 然 狀 態 120 如 果 默 而 不 照, 可 能 墮 入 昏 沈 狀 態, 故 用 惺 惺, 以 明 覺 心 破 除 昏 沈 瞌 睡 的 現 象 121 接 著 法 師 將 默 照 禪 與 止 觀 比 配 說 明 : 從 永 嘉 玄 覺 的 永 嘉 集 之 奢 摩 他 頌 所 說 惺 惺 寂 寂, 寂 寂 惺 惺 的 主 張 來 看, 惺 惺 是 觀, 觀 照 我 們 的 心 念 々 寂 寂 是 止, 靜 止 散 亂 的 心 念 當 一 念 不 生 之 時, 仍 是 非 常 清 楚, 便 成 了 止 觀 不 二, 或 云 寂 照 不 二 的 工 夫, 悟 境 因 此 現 前 122 如 果 從 默 照 禪 與 永 嘉 玄 覺 的 密 切 關 係, 再 以 永 嘉 玄 覺 的 惺 惺 寂 寂 為 止 觀 的 另 一 種 表 達 方 式, 那 麼, 宏 智 正 覺 禪 師 倡 導 的 默 照 禪 法, 究 其 內 涵, 即 是 止 觀 雙 運 123 宏 智 正 覺 明 顯 地 採 納 止 觀 的 基 本 方 法, 配 合 曹 洞 禪 的 相 互 因 依 理 論, 124 新 創 默 照 禪 的 名 稱 125 因 此, 可 以 下 一 斷 言 默 照 禪 的 源 流 就 是 止 觀, 由 次 第 的 止 觀 而 演 為 頓 悟 的 默 照 126 所 謂 由 次 第 的 止 觀 而 演 為 頓 悟 的 默 照, 意 思 是 就 天 臺 宗 小 止 觀 漸 次 止 觀 不 定 止 觀 圓 頓 止 觀 此 四 種 止 觀 法 門 的 次 第 而 言, 最 後 的 圓 頓 止 觀 與 禪 宗 的 頓 悟 法 門 相 似 相 通, 當 然, 禪 修 的 入 門 方 便, 通 常 也 以 止 觀 最 切 實 際 127 就 修 行 課 題 而 言, 通 常 皆 講 止 觀, 但 先 止 後 觀 不 容 易, 尤 其 凡 夫 如 我 們, 須 先 修 定 才 產 生 智 慧, 而 默 與 照 就 是 練 習 的 方 法 剛 使 用 方 法 時, 有 照 有 默, 先 默 後 照, 或 者 先 照 後 默, 默 和 照 是 無 法 同 時 的 雖 言 照 是 觀, 清 楚 的 在 觀 照 ; 默 則 是 止, 不 受 前 念 與 後 念, 以 及 內 外 境 的 影 響 但 是 一 開 始 進 入 默, 則 有 困 難, 因 此 一 開 始 須 照, 先 從 觀 開 始, 使 心 安 定, 當 心 安 定 就 是 默 128 這 條 由 漸 而 頓 的 修 行 路 數, 最 終 境 界 則 相 通 於 圓 頓 止 觀 與 頓 悟 法 門 默 照 是 大 乘 禪 法, 觀 照 的 方 法 使 用 得 好, 即 是 默 照 同 時 ; 天 臺 宗 稱 為 止 觀 同 時, 禪 宗 稱 為 默 照 同 時 默 照 止 觀 定 慧, 在 開 始 雖 有 一 前 一 後 的 次 第 方 法, 但 結 果 是 同 時 的, 因 為 大 乘 禪 法 是 定 慧 同 時 止 觀 同 時, 而 同 註 8, 第 4 輯 第 14 冊, 頁 214 同 註 10, 頁 333 同 註 4, 頁 257 同 註 10, 頁 345 聖 嚴 法 師 在 解 釋 宏 智 正 覺 回 互 底 時, 殺 活 在 我 ( 同 註 86, 頁 100b) 時 云 〆 正 在 回 相 宛 轉 因 依 之 時, 便 是 主 權 在 握 殺 活 自 由 之 境 默 照 即 是 止 觀, 回 互 即 同 時 並 運 在 默 而 常 照 照 而 常 默 的 相 待 相 成 的 情 況 下, 正 是 止 觀 雙 運 的 好 時 光 ( 同 前 註, 頁 337) 同 前 註, 第 4 輯 第 6 冊, 頁 345 同 註 65, 頁 88 同 註 10, 第 4 輯 第 6 冊, 頁 345 同 註 8, 頁 89

20 112 中 正 漢 學 研 究 不 是 一 前 一 後 129 再 者, 默 照 同 時 是 一 種 沒 有 內 外 對 待 的 絕 待, 它 跟 止 觀 比 較, 則 止 觀 的 修 行 有 先 後 順 序, 修 行 者 由 止 ( 止 心 ) 到 觀 ( 觀 照 ), 即 先 修 止 達 到 定, 然 後 修 觀 來 達 到 不 同 層 次 的 觀 照 但 就 禪 宗 強 調 頓 悟 法 門 而 言, 是 同 時 修 止 與 觀 因 而 默 照 是 止 觀 的 另 一 個 名 稱, 也 就 是 止 心 和 觀 心 之 本 性 的 修 習 方 法 130 默 中 有 照, 照 中 有 默 兩 者 密 不 可 分, 若 默 照 分 離, 就 變 成 修 習 止 以 進 入 定, 修 習 觀 以 進 入 慧 只 修 習 默 照 中 的 默, 容 易 進 入 靜 止 中 的 定 但 若 真 正 修 習 默 照, 就 不 會 進 入 定, 因 為 這 種 修 行 的 開 闊 廣 大 能 避 免 停 滯, 在 默 中 有 流 暢 的 智 慧, 生 機 蓬 勃, 活 活 潑 潑 因 此, 在 默 照 中 並 不 進 入 定, 至 少 不 是 完 全 靜 止 的 那 種 定 若 要 說 那 是 定, 則 是 大 定, 131 亦 可 言 默 照 的 本 身 便 是 上 乘 的 定 境 132 法 師 對 默 照 禪 的 提 倡 與 推 廣 不 遺 餘 力, 他 說 其 實 就 是 在 中 國, 包 括 臺 灣 在 內, 默 照 禪 久 已 成 為 絕 響 經 過 我 多 年 以 來 的 體 驗, 總 算 摸 出 一 點 門 路, 也 希 望 有 機 會 把 它 整 理 一 下 傳 授 給 人 133 他 曾 告 訴 他 的 剃 度 弟 子 說 : 這 個 教 法 真 的 太 奇 妙 了, 應 該 讓 更 多 人 知 道 134 又 告 訴 弟 子 在 閉 關 時 曾 經 有 過 的 經 驗 : 自 然 澄 明 地 坐 在 那 裡, 完 全 沒 有 感 受 到 自 我 或 時 間 135 他 在 閉 關 後 期 讀 到 宏 智 正 覺 的 教 法, 對 默 照 的 感 覺 有 深 刻 相 應, 後 來 在 中 西 方 各 地 教 導 學 員, 並 於 1990 年 代 初 期 開 始 將 宏 智 正 覺 的 教 法 加 以 系 統 化, 讓 禪 修 者 容 易 接 受 136 法 師 強 調 禪 法 本 身 無 次 第, 修 行 的 過 程 則 是 有 次 第 的 137 他 自 言 我 所 介 紹 的 五 個 默 照 禪 層 次, 在 書 本 上 是 找 不 到 的 那 是 經 過 我 在 修 行 中 的 體 驗, 加 以 分 析 條 理 組 織 而 完 成 的, 我 覺 得 這 樣 子 對 於 初 學 者 比 較 方 便 138 足 見, 他 建 立 次 第, 為 讓 修 行 者 明 白 可 見, 用 心 良 苦 在 他 教 導 禪 修 這 麼 長 的 一 段 歷 程, 也 達 到 推 動 提 昇 的 預 期 效 果, 回 響 熱 烈 ( 三 ) 對 大 慧 宗 杲 話 頭 禪 與 宏 智 正 覺 默 照 禪 的 評 價 法 師 指 出 話 頭 禪 與 默 照 禪 乃 宋 世 禪 門 雙 璧, 話 頭 禪 在 中 國 及 日 本 迄 今 猶 為 活 用 的 好 方 法, 但 默 照 禪 在 中 國 流 傳 未 久, 到 日 本 形 成 只 管 打 坐 的 曹 洞 禪 法 話 頭 公 案 在 我 國 佛 教 界 同 前 注, 頁 90 同 註 75, 頁 23 同 前 註, 頁 83 同 註 4, 頁 257 同 註 37, 頁 381 釋 果 谷 ( 俞 永 峰 ) 〆 英 譯 者 緒 論, 同 註 75, 頁 11-19, 尤 其 頁 同 前 註, 頁 16 同 前 註, 頁 同 註 8, 頁 135 同 註 65, 頁 105

21 聖 嚴 法 師 的 禪 法 體 認 及 其 對 大 慧 宗 杲 話 頭 禪 與 宏 智 正 覺 默 照 禪 的 運 用 113 仍 是 相 當 熟 悉 的 禪 修 方 法, 但 默 照 禪 即 使 在 曹 洞 宗 寺 院 也 已 少 有 人 知 139 宏 智 正 覺 的 默 照 禪 實 為 糾 正 狂 禪 或 野 狐 禪 的 好 方 法, 其 默 照 銘 開 頭 : 默 默 忘 言, 昭 昭 現 前, 指 明 既 不 假 借 語 言 文 字, 心 中 仍 朗 朗 分 明, 故 與 枯 木 死 灰, 不 可 同 日 而 語 140 其 所 云 休 歇, 是 淨 化 提 升 心 靈 的 過 程, 期 望 發 光 應 世, 物 物 相 投, 處 處 恰 好 141 宏 智 正 覺 云 : 休 去 歇 去, 絕 言 絕 慮, 廓 無 所 依, 妙 無 所 住 轉 歷 歷 之 機, 運 綿 綿 之 步, 神 游 方 外 靈 臺, 道 契 環 中 虛 處 恁 麼 尌 也, 藏 身 白 雲 雲 外 家 々 恁 麼 回 也, 著 脚 青 山 山 下 路 宛 轉 窮 通, 旁 參 回 互, 十 成 收 得 返 魂 香 142 快 須 休 去 歇 去, 有 也 莫 將 來, 無 也 莫 將 去, 現 在 更 有 甚 麼 事 如 人 負 檐, 兩 頭 俱 脫, 和 擔 颺 却 始 得, 便 是 自 由 底 人 若 不 颺 却, 他 時 異 日, 只 成 箇 負 檐 漢 子 去 143 二 十 五 大 士, 所 證 圓 通, 皆 是 退 步 尌 己 至 於 嗅 香 觀 鼻, 俱 有 一 箇 入 處, 要 須 盡 根 源 徹 頂 底, 方 是 爾 住 處 如 今 一 般 漢, 將 禪 冊 子 上 言 語, 作 道 作 理, 作 佛 作 法, 幾 時 得 了 去 〇 爾 但 常 自 休 歇, 不 將 地 水 火 風 相 隨 行, 便 常 出 生 死 144 依 宏 智 正 覺 的 教 法, 休 歇 是 停 止 妄 念 的 方 法, 當 自 休 自 歇 時, 妄 念 不 起, 如 云 絕 言 絕 慮, 廓 無 所 依, 妙 無 所 住, 此 時 能 夠 引 導 體 悟 本 來 之 性, 而 此 本 來 之 佛 性 為 事 事 相 融 相 攝 ( 回 互 ) 之 本 源, 是 成 佛 成 祖 的 內 在 依 據 另 從 公 案 型 式 言 之, 公 案 轉 語 常 有 回 互 的 型 式, 例 如 馬 祖 道 一 ( ) 說 即 心 即 佛, 又 說 非 心 非 佛, 藥 山 惟 巖 ( ) 的 就 榮 就 枯 等, 都 是 不 易 轉 釋 的 回 互 轉 語, 尤 其 臨 濟 看 話 禪 和 曹 洞 默 照 禪 的 回 互 轉 語 尤 難 拿 捏, 一 路 尋 思 又 尋 思, 治 絲 益 棼 145 然 而, 宏 智 正 覺 強 調 只 要 默 照, 自 休 自 歇, 必 能 轉 歷 歷 之 機, 運 綿 綿 之 步, 神 游 方 外 靈 臺, 道 契 環 中 虛 處, 而 且 著 脚 青 山 山 下 路, 就 路 還 家 尤 其 切 莫 做 個 檐 板 俗 漢, 逐 件 商 量, 支 離 益 甚, 因 之, 有 也 莫 將 來, 無 也 莫 將 去, 要 避 免 支 離 之 弊, 一 切 非 是 從 商 量 學 解 中 得, 颺 却 所 有 籠 侗 支 離, 以 免 只 成 箇 負 檐 漢 子 去, 因 而, 不 要 像 如 今 一 般 漢, 將 禪 冊 子 上 言 語, 作 道 作 理, 作 佛 作 法, 同 註 10, 第 4 輯 第 6 冊, 頁 324 同 註 20, 頁 93 同 註 86, 頁 74c 同 前 註, 頁 53a 同 前 註, 頁 71b 同 前 註, 頁 70a 有 關 回 互 轉 語 之 闡 述 及 相 關 說 明, 參 閱 卲 廣 輿 〆 禪 宗 公 案 雅 俗 兩 端 轉 釋, 禪 學 研 究 第 4 輯 ( 2000), 頁 39-58, 尤 其 頁 49

22 114 中 正 漢 學 研 究 常 自 休 歇, 退 步 就 己, 學 習 楞 嚴 經 裏 二 十 五 位 大 士 所 教 示 之 圓 通 法 門, 無 論 嗅 香 觀 鼻 等 法, 皆 有 一 個 下 手 處, 此 下 手 處 即 在 於 根 源 頂 底, 此 方 是 爾 住 處 可 見, 默 照 禪 法 便 是 要 人 澈 見 本 性, 於 自 休 自 歇, 妄 念 不 起 時, 出 脫 生 死 然 而, 大 慧 宗 杲 曾 批 評 默 照 工 夫 為 邪 禪, 其 云 : 今 諸 方 有 一 般 默 照 邪 禪, 見 士 大 夫 為 塵 勞 所 障, 方 寸 不 寧 怗 便 教 他, 寒 灰 枯 木 去, 一 條 白 練 去, 古 廟 香 爐 去, 冷 湫 湫 地 去, 將 這 箇 休 歇 人 爾 道, 還 休 歇 得 麼 〇 殊 不 知, 這 箇 猢 猻 子 不 死, 如 何 休 歇 得 來 為 先 鋒, 去 為 殿 後 底, 不 死 如 何 休 歇 得 此 風 往 年 福 建 路 極 盛, 妙 喜 ( 宗 杲 的 別 號 ) 紹 興 初 (1131), 入 閩 住 ( 妙 喜 ) 菴 時, 便 力 排 之, 謂 之 斷 佛 慧 命 146 以 無 言 無 說, 良 久 默 然, 為 空 劫 已 前 事 教 人 休 去 歇 去, 歇 教 如 土 木 瓦 石 相 似 去 又 怕 人 道, 坐 在 黑 山 下 鬼 窟 裏, 隨 後 便 引 祖 師 語 證 據 147 如 今 人 多 是 得 箇 身 心 寂 滅, 前 後 際 斷, 休 去 歇 去, 一 念 萬 年 去, 似 古 廟 裏 香 爐 去, 冷 湫 湫 地 去, 便 為 究 竟 148 近 世 叢 林, 有 一 種 邪 禪, 執 病 為 藥, 自 不 曾 有 證 悟 處, 而 以 悟 為 建 立, 以 悟 為 接 引 之 詞, 以 悟 為 落 第 二 頭, 以 悟 為 枝 葉 邊 事 自 己 既 不 曾 有 證 悟 之 處, 亦 不 信 他 人 有 證 悟 者, 一 味 以 空 寂 頑 然 無 知, 喚 作 威 音 那 畔 空 劫 已 ( 以 ) 前 事 逐 日 噇 却, 兩 頓 飯 事, 事 不 理 會, 一 向 嘴 盧, 都 地 打 坐, 謂 之 休 去 歇 去, 纔 涉 語 言, 便 喚 作 落 今 時, 亦 謂 之 兒 孫 邊 事, 將 這 黑 山 下 鬼 窟 裏 底 為 極 則 149 今 時 有 一 種 剃 頭 外 道, 自 眼 不 明, 只 管 教 人 死 獦 狙 地 休 去 歇 去 若 如 此 休 歇, 到 千 佛 出 世, 也 休 歇 不 得, 轉 使 心 頭 迷 悶 耳 150 教 人 硬 休 去 歇 去, 此 是 守 忘 懷 空 寂, 而 生 解 者, 歇 到 無 覺 無 知, 如 土 木 瓦 石 相 似 當 恁 麼 時, 不 是 冥 然 無 知, 又 是 錯 認 方 便 解 縛 語 如 上 諸 病, 非 干 學 道 人 事, 皆 由 瞎 眼 宗 師, 錯 指 示 耳 151 今 時 邪 師 輩, 多 以 默 照 靜 坐, 為 究 竟 法, 疑 誤 後 昆 山 野 不 怕 結 怨, 力 詆 之, 146 宋 釋 蘊 聞 編 〆 大 慧 普 覺 禪 師 語 錄 卷 17, 普 說, 大 正 藏 第 47 冊, 頁 884c-885a 147 同 前 註, 頁 867b 148 同 前 註, 頁 882a 149 宋 釋 蘊 聞 編 〆 大 慧 普 覺 禪 師 語 錄 卷 21, 法 說, 示 呂 機 宜 ( 舜 元 ), 大 正 藏 第 47 冊, 頁 901c 150 宋 釋 蘊 聞 編 〆 大 慧 普 覺 禪 師 語 錄 卷 25, 書, 答 曾 侍 郎 ( 天 游 ), 大 正 藏 第 冊, 頁 918a 同 前 註, 頁 918b

23 聖 嚴 法 師 的 禪 法 體 認 及 其 對 大 慧 宗 杲 話 頭 禪 與 宏 智 正 覺 默 照 禪 的 運 用 115 以 報 佛 恩, 救 末 法 之 弊 也 152 首 先 須 指 出 的 是, 宏 智 正 覺 在 其 頌 古 一 百 首 中 有 一 首 援 引 石 霜 慶 諸 ( ) 的 話, 云 : 休 去 歇 去, 一 念 萬 年 去, 寒 灰 枯 木 去, 一 條 白 練 去 153 可 見 休 歇 不 是 宏 智 正 覺 獨 創, 而 是 上 有 所 承 154 一 念 萬 年 去 旨 在 泯 滅 古 今 的 時 間 概 念, 寒 灰 枯 木 去 是 要 停 止 一 切 欲 望 追 求, 一 條 白 練 去 是 斷 除 一 切 煩 惱 155 然 而, 上 引 七 段 大 慧 宗 杲 的 文 字, 常 為 近 代 學 者 討 論 此 事 時 所 稱 引, 從 中 可 看 出 大 慧 宗 杲 批 判 宏 智 正 覺 提 倡 默 照 禪 所 產 生 之 問 題 此 中 或 有 批 評 過 度 之 嫌, 或 引 申 過 度, 然 其 要 義, 不 外 乎 在 救 正 時 弊, 導 引 末 流 之 學 歸 向 正 道 從 上 引 文 看 出 大 慧 宗 杲 嚴 厲 批 判 宏 智 正 覺 是 默 照 邪 禪 剃 頭 外 道 瞎 眼 宗 師, 這 些 語 詞 雖 用 的 極 為 不 雅, 極 力 反 對, 極 度 氣 憤, 排 擠 默 照 禪 但 是, 大 慧 宗 杲 的 批 判 不 是 無 的 放 矢, 當 時 確 有 部 分 參 禪 人 士, 或 講 求 風 雅 的 士 大 夫 之 士, 156 不 求 了 脫 生 死, 妄 說 休 歇, 徒 以 打 坐 為 休 歇, 最 後 只 成 土 木 瓦 石, 困 在 黑 山 下, 鬼 窟 裏, 尤 其 在 南 方 福 建, 此 風 尤 盛, 因 而, 大 慧 宗 杲 說 他 傾 力 排 之 聖 嚴 法 師 也 曾 指 出 使 用 默 照 方 法, 如 是 好 逸 惡 勞 之 人, 可 能 變 成 冷 湫 湫 地 寒 灰 枯 木, 一 頭 鑽 進 無 事 窟 中, 粗 重 的 妄 想 雜 念 雖 是 不 見, 但 定 境 不 現 前, 智 慧 光 芒 永 遠 透 不 出 來, 所 以 被 指 為 斷 佛 慧 命 的 邪 禪 157 不 過, 大 慧 宗 杲 批 評 的 只 是 默 照 禪 在 流 行 時 所 產 生 的 弊 病, 而 不 是 默 照 禪 本 身 從 證 悟 的 功 效 而 言, 默 照 禪 和 看 話 禪 並 無 區 別, 看 話 禪 將 意 識 專 注 於 狗 子 有 佛 性 無 的 話 頭 上, 這 無 實 際 意 義 的 疑 情 即 是 要 斬 斷 思 維 活 動, 在 言 語 道 斷, 心 行 路 絕 之 境, 展 露 本 地 風 光, 顯 示 大 機 大 用, 這 跟 默 照 禪 所 主 張 的 泯 絕 雜 念 並 無 區 別 158 聖 嚴 法 師 也 認 為 兩 種 同 前 註, 頁 923c 同 註 86, 頁 27a 有 關 歷 代 禪 師 使 用 休 歇 一 詞 的 情 形, 及 休 歇 與 默 照 禪 的 關 係 及 其 內 涵, 參 閱 楊 曾 文 〆 宋 元 禪 宗 史 ( 北 京 〆 中 國 社 會 科 學 出 版 社,2006), 頁 , 其 中 引 用 宏 智 正 覺 相 關 說 法, 並 作 出 三 點 結 論, 值 供 參 考 同 前 註, 頁 509 例 如 大 慧 宗 杲 即 指 出 〆 往 往 士 大 夫, 多 是 掉 舉, 而 今 諸 方 有 一 般 默 照 邪 禪, 見 士 大 夫 為 塵 勞 所 障, 方 寸 不 寧, 怗 便 教 他, 寒 灰 枯 木 去, 一 條 白 練 去, 古 廟 香 爐 去, 冷 湫 湫 地 去, 將 這 箇 休 歇 人 ( 同 註 146, 頁 884c) 又 云 〆 近 年 以 來, 有 一 種 邪 師, 說 默 照 禪, 教 人 十 二 時 中, 是 事 莫 管, 休 去 歇 去, 不 得 做 聲, 恐 落 今 時, 往 往 士 大 夫, 為 聰 明 利 根 所 使 者, 多 是 厭 惡 鬧 處, 乍 被 邪 師 輩 指 令 靜 坐, 卻 見 省 力, 便 以 為 是, 更 不 求 妙 悟, 只 以 默 然 為 極 則 某 不 惜 口 業, 力 救 此 弊 ( 宋 釋 蘊 聞 編 〆 大 慧 普 覺 禪 師 語 錄 卷 26, 答 陳 少 卿 ( 季 任 ) 第 一 書, 大 正 藏 第 47 冊, 頁 923a) 默 照 禪 對 於 想 擺 脫 世 俗 困 擾 的 士 大 夫 而 言, 甚 為 合 宜 但 大 慧 宗 杲 站 在 反 對 的 立 場, 申 述 默 照 禪 的 危 險 性 同 註 20, 頁 91 楊 惠 南 教 授 對 比 二 者, 亦 提 出 相 同 看 法, 他 說 〆 大 慧 宗 杲 和 天 童 正 覺 之 間 的 差 異, 是 在 體 現 這 一 人 人 本 有 之 佛 性 或 如 來 藏 的 方 便 上, 有 了 表 面 或 技 末 的 不 同 前 者 主 張 佛 性 或 如 來 藏

24 116 中 正 漢 學 研 究 方 法 演 繹 周 全, 應 適 宜 採 用, 因 人 施 設, 他 說 : 不 論 默 照 禪 或 看 話 禪, 只 要 用 之 得 宜, 都 是 好 方 法, 但 看 修 道 的 人, 有 沒 有 明 師 指 導 事 實 上, 有 些 人 是 需 要 兩 種 方 法 交 互 並 用 的, 在 太 鬆 時, 要 用 緊 法, 太 緊 時, 要 用 鬆 法 即 在 看 話 頭 的 方 法 上, 也 有 鬆 法, 在 默 照 禪 的 工 夫 上, 也 有 緊 法 方 法 是 死 的, 應 用 是 活 的 不 能 一 定 說, 哪 一 種 好 或 哪 一 種 不 好 159 法 師 舉 出 明 師 與 鬆 法 緊 法, 作 為 指 標 意 涵, 以 分 析 默 照 禪 與 看 話 禪 二 者 優 劣 就 明 師 而 言, 假 如 遇 到 明 師 指 導 你 修 行 的 話, 看 話 頭 參 公 案, 便 能 使 你 疾 速 頓 悟, 自 性 現 前 ; 用 默 照 的 工 夫, 也 能 使 你 身 心 脫 落, 定 慧 頓 成 反 之, 則 看 話 頭 者, 可 能 變 成 輕 狂 的 野 狐, 修 默 照 者, 可 能 墮 進 冷 湫 湫 的 黑 窟 之 中 160 變 成 輕 狂 的 野 狐 禪, 本 是 宏 智 正 覺 對 修 持 話 頭 禪 的 批 評 ; 墮 進 冷 湫 湫 的 黑 窟 之 中, 則 是 大 慧 宗 杲 對 修 默 照 禪 的 批 評 足 見, 法 是 死 的, 須 是 活 用 這 在 大 慧 宗 杲 的 理 念 亦 常 為 提 出, 參 話 頭 須 參 活 句, 否 則 死 在 句 下 161 據 說 大 慧 宗 杲 燒 燬 其 師 圓 悟 克 勤 ( ) 所 著 之 碧 巖 錄, 162 這 種 革 命 性 的 措 施, 亦 不 外 乎 要 因 病 與 藥, 猛 烈 撻 伐 文 字 禪 所 滋 長 的 弊 端 他 要 弟 子 於 眾 多 公 案 中 取 一 公 案 徹 底 參 究, 最 常 為 他 所 提 示 的 是 趙 州 的 無 字, 換 言 之, 透 得 箇 無 字, 便 能 透 得 過 其 他 一 切 公 案 然 而, 仔 細 檢 覈 這 樣 的 教 法, 實 則 潛 藏 其 師 的 思 惟, 圓 悟 克 勤 曾 告 誡 學 人 : 終 不 肯 只 向 言 句 中 話 ( 活 ) 路, 古 人 公 案 間 埋 沒, 鬼 窟 裏 黑 山 下 作 活 計, 唯 以 悟 入 深 證 為 要 163 圓 悟 亦 堅 持 認 為 一 個 公 案 可 代 表 其 餘 公 案, 的 體 現, 必 須 在 日 常 生 活 的 行 住 坐 臥 當 中 體 現, 而 其 方 便 則 是 透 過 觀 察 古 人 的 話 頭, 特 別 是 趙 州 從 諗 的 狗 子 無 佛 性 話 ( 和 首 山 省 念 的 竹 篦 子 話 ) 而 天 童 正 覺 卻 以 為, 佛 性 或 如 來 藏 的 開 發, 必 須 透 過 淨 室 中 的 默 然 靜 坐, 把 內 心 的 塵 緣 一 併 放 下, 才 能 體 現 出 來 無 疑 地, 這 二 人 只 是 表 象 的 不 同, 而 無 本 質 的 差 異 ( 楊 惠 南 〆 看 話 禪 和 默 照 禪 的 融 合 之 道, 禪 史 與 禪 思, 臺 北 〆 東 大 圖 書 公 司,1995), 頁 , 尤 其 頁 同 註 20, 頁 同 前 註, 頁 有 關 大 慧 宗 杲 對 於 活 句 運 用 的 相 關 詮 釋, 參 閱 杜 繼 文 魏 道 儒 〆 中 國 禪 宗 通 史, 頁 另 外, 方 立 天 〆 禪 宗 概 要 ( 北 京 〆 中 華 書 局 ),2011, 在 詮 釋 大 慧 宗 杲 強 調 須 參 活 句, 不 參 死 句 時, 指 出 禪 宗 把 語 言 動 作 境 界 等 都 稱 為 句 ( 頁 305) 162 同 前 註, 頁 21-40, 尤 其 頁 33-34々 荻 須 純 道 〆 大 慧 禅 師 の 碧 巌 集 焼 毀 について, 印 度 学 仏 教 学 研 究 第 11 卷 1 号 (1963), 頁 尤 值 一 提 的 是, 麻 天 祥 教 授 認 為 大 慧 宗 杲 毁 版 之 舉, 大 概 是 向 他 問 法 的 人 引 碧 巖 錄 而 令 其 難 堪, 於 其 自 尊 心 有 損, 故 可 說 是 焚 書 的 一 個 誘 因 ( 麻 天 祥 〆 中 國 禪 宗 思 想 史 略, 北 京 〆 中 國 人 民 大 學 出 版 社,2007), 頁 119, 此 解 值 得 玩 味, 亦 值 得 繼 續 深 入 探 討 另 外 一 個 燒 書 毁 版 之 舉 的 原 因, 即 突 出 看 話 禪 的 地 位 ( 同 上 書, 頁 ) 163 宋 釋 子 文 編 〆 佛 果 園 悟 真 覺 禪 師 心 要 卷 2, 續 藏 經 第 69 冊, 頁 470 c 另 外, 大 慧 宗 杲 所 云 坐 在 黑 山 下 鬼 窟 裏 之 說, 參 閱 宋 釋 蘊 聞 編 〆 大 慧 普 覺 禪 師 語 錄 卷 14, 普 說,

25 聖 嚴 法 師 的 禪 法 體 認 及 其 對 大 慧 宗 杲 話 頭 禪 與 宏 智 正 覺 默 照 禪 的 運 用 117 因 為 每 個 公 案 都 是 禪 師 覺 心 的 體 現, 正 如 他 所 說 : 當 須 切 切 孜 孜, 放 下 身 心, 體 究 一 句 一 機 一 境 上, 發 明 悟 入, 無 量 無 數 作 用 公 案, 一 時 穿 透 164 大 慧 宗 杲 充 分 體 現 圓 悟 克 勤 的 公 案 觀, 視 公 案 不 是 文 字 的 陪 襯, 而 是 體 證 本 覺 的 觀 照 工 具 165 大 慧 宗 杲 的 公 案 話 頭, 逼 拶 緊 迫, 使 用 緊 法 ; 宏 智 正 覺 的 默 照 靈 然, 則 用 鬆 法 雖 然 不 能 僅 以 鬆 緊 二 字 說 明 默 照 與 看 話 兩 派, 但 用 鬆 緊 來 作 區 別, 應 是 正 確 看 法 166 在 教 導 修 行 的 經 驗 歷 程 裏, 聖 嚴 法 師 認 識 到 確 實 有 人 須 用 默 照 此 鬆 弛 方 法, 如 能 做 到 晦 而 彌 明, 隱 而 愈 顯 惺 惺 破 昏 正 偏 宛 轉, 明 暗 因 依 的 程 度, 久 而 久 之, 自 然 蓮 開 夢 覺, 達 致 透 頂 透 底 的 悟 境 因 此, 宏 智 正 覺 批 評 看 話 石 頭, 說 看 話 頭 的 方 法 只 有 冥 頑 不 靈 的 石 頭 才 使 用, 而 且 使 用 之 後 仍 舊 是 石 頭 167 聖 嚴 法 師 對 二 者 的 評 價, 可 藉 由 法 師 所 翻 譯 的 中 國 佛 教 史 概 說 裏 一 段 話 來 作 說 明 此 著 作 雖 非 法 師 親 撰, 然 而 他 在 早 期 攻 讀 博 士 學 位 時 翻 譯 是 書 (1971 年 6 月 ), 168 對 該 書 內 容 自 有 深 會, 思 想 受 其 影 響, 自 不 逮 言 該 書 云 : 若 將 大 慧 與 宏 智 的 禪 思 想, 說 成 為 對 立 的 兩 派, 那 也 僅 是 外 表 的 見 解, 實 則, 在 他 們 兩 者 之 間, 並 無 任 何 的 固 執 可 求 故 當 宏 智 在 天 童 山 入 寂 之 際, 將 其 後 世, 委 託 育 王 山 的 大 慧, 可 知 他 們 兩 位, 是 很 親 切 的 道 友 大 慧 批 判 默 照 的 邪 禪 及 邪 師, 乃 在 警 告 曹 洞 禪 者 勿 陷 於 弊 病 之 中, 但 卻 不 是 否 定 宏 智 主 張 的 默 照 禪 從 臨 濟 與 曹 洞 之 不 同 的 觀 點 來 看, 與 其 說 大 慧 否 定 了 什 麼, 不 如 考 慮 著 說 他 是 對 於 正 當 的 禪 之 擁 護 者 大 慧 本 著 一 了 一 切 了, 一 悟 一 切 悟 的 立 場, 並 不 是 教 弟 子 們, 去 看 系 統 性 的 許 多 公 案, 而 是 在 許 多 公 案 之 中, 唯 取 一 則 公 案, 來 作 徹 底 的 參 究 他 自 始 至 終, 只 提 示 趙 州 的 無 字, 而 說 〆 便 看 只 箇 無 字 透 得 箇 無 字, 便 能 透 得 過 其 他 的 一 切 公 案 宏 智 所 說 的 默 照 禪, 也 不 是 死 一 樣 的 寂 默, 正 如 所 謂 〆 默 唯 至 言, 照 唯 普 應 要 在 默 中 全 面 提 起 佛 祖 的 正 令, 默 中 即 藏 有 無 限 的 內 容 被 宏 智 非 難 的 看 話 禪, 乃 是 指 的 待 悟 禪 及 梯 大 正 藏 第 47 冊, 頁 867b々 同 上, 卷 15, 普 說, 大 正 藏 第 47 冊, 頁 876b々 同 上, 卷 19, 示 東 峯 居 士, 大 正 藏 第 47 冊, 頁 892a々 同 上, 卷 30, 答 張 舍 人 狀 元, 大 正 藏 第 47 冊, 頁 941c 164 宋 釋 子 文 編 〆 佛 果 園 悟 真 覺 禪 師 心 要 卷 2, 續 藏 經 第 69 冊, 頁 483a 165 小 羅 伯 特 E. 巴 斯 韋 爾 (Robert E. Buswell Jr.) 〆 看 話 禪 之 捷 徑 〆 中 國 禪 佛 教 頓 悟 行 的 演 變, 收 入 彼 得 N. 格 里 高 瑞 (Peter N. Gregory) 編, 馮 煥 珍 龔 隽 秦 瑜 唐 笑 芝 等 譯 〆 頓 與 漸 中 國 思 想 中 通 往 覺 悟 的 不 同 法 門 ( 上 海 〆 上 海 世 紀 出 版 公 司 /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2010), 頁 , 尤 其 頁 同 註 20, 頁 同 前 註, 頁 同 註 1, 頁 々 釋 聖 嚴 〆 書 序, 同 註 13, 頁

26 118 中 正 漢 學 研 究 子 禪, 故 他 本 人, 亦 非 完 全 沒 有 依 用 古 人 的 公 案 大 慧 與 宏 智, 兩 者 都 是 立 腳 於 禪 的 體 驗 之 上 的 人, 說 他 們 有 怎 樣 不 同 的 宗 風, 大 可 不 必 169 上 述 所 言, 兩 派 並 非 對 立, 亦 無 任 何 固 執 可 求, 最 可 玩 味 方 法 的 使 用 提 供 許 多 的 詮 釋 空 間, 大 慧 宗 杲 與 宏 智 正 覺 各 自 體 會, 無 關 乎 透 過 方 法 本 身 所 能 得 證 的 成 就 兩 人 都 是 有 證 悟 體 驗 的 大 禪 師, 說 他 們 有 怎 樣 不 同 的 宗 風, 大 可 不 必 這 可 從 五 祖 法 演 (?-1104) 只 評 五 家 宗 風 的 立 場, 看 出 當 時 並 無 曹 洞 宗 為 默 照 禪 臨 濟 宗 為 看 話 禪 的 劃 分 170 再 者, 大 慧 宗 杲 雖 批 判 默 照 為 邪 禪 及 邪 師, 宏 智 正 覺 非 難 看 話 禪 演 變 成 待 悟 禪 及 梯 子 禪, 171 皆 指 末 流 而 言, 這 不 僅 符 合 修 行 者 在 艱 困 成 學 的 普 遍 經 驗, 也 鼓 舞 修 行 者 在 困 頓 之 中 對 佛 法 的 堅 持, 一 如 聖 嚴 法 師 一 再 強 調 的 生 死 心 切, 才 能 提 起 大 疑 情, 踏 實 用 功, 將 全 部 身 心 投 入 當 下 的 一 句 話 頭 172 宏 智 正 覺 所 提 倡 的 默 照 禪 亦 非 死 守 枯 寂, 與 枯 木 死 灰 不 可 同 日 而 語, 默 是 不 著 一 法, 照 是 全 體 齊 收, 173 默 照 禪 的 方 法 和 功 能, 是 滅 眾 病 除 諸 惑 的 最 上 乘 法 174 宏 智 正 覺 與 大 慧 宗 杲 二 人 年 齡 相 差 二 三 歲, 依 據 五 燈 會 元 記 載, 大 慧 宗 杲 69 歲 ( 紹 興 26 年,1157) 時, 宏 智 正 覺 圓 寂 前, 索 筆 作 書, 遺 育 王 大 慧 禪 師, 請 主 後 事 175 足 見, 二 人 在 思 想 上 雖 互 相 批 判, 176 但 當 宏 智 正 覺 臨 終 時 卻 囑 託 後 事 給 大 慧 宗 杲, 他 們 169 野 上 俊 靜 等 著 釋 聖 嚴 譯 〆 中 國 佛 教 史 概 說, 法 鼓 全 集, 第 2 輯 第 2 冊, 頁 參 閱 楊 白 衣 〆 看 話 禪 之 研 究, 華 岡 佛 學 學 報 第 4 期 (1980), 頁 21-40, 尤 其 頁 大 慧 宗 杲 提 倡 的 看 話 禪 ( 話 頭 禪 ) 是 否 為 待 悟 禪, 有 待 商 榷, 因 為 他 亦 謹 慎 此 事, 曾 有 如 下 教 誡 〆 不 得 將 心 等 悟, 若 將 心 等 悟, 永 劫 不 能 得 悟 ( 宋 釋 蘊 聞 編 〆 大 慧 普 覺 禪 師 語 錄 卷 28, 答 呂 舍 人 第 二 書, 大 正 藏 第 47 冊, 頁 931c)々 又 云 〆 又 不 得 將 心 等 悟, 又 不 得 向 舉 起 處 承 當, 又 不 得 作 玄 妙 領 略, 又 不 得 作 有 無 商 量, 又 不 得 作 真 無 之 無 卜 度, 又 不 得 坐 在 無 事 甲 裏, 又 不 得 向 擊 石 火 閃 電 光 處 會 直 得 無 所 用 心, 心 無 所 之 時, 莫 怕 落 空, 這 裏 卻 是 好 處 驀 然 老 鼠 入 牛 角, 便 見 倒 斷 也 ( 同 上, 卷 30, 答 張 舍 人 狀 元 書, 大 正 藏 第 47 冊, 頁 941b)々 又 云 〆 知 迷 不 悟, 是 大 錯, 執 迷 待 悟, 其 錯 益 大 何 以 故 〇 為 不 覺 故 迷, 執 迷 待 悟, 乃 不 覺 中 又 不 覺, 迷 中 又 迷, 決 欲 破 此 兩 重 關 請 一 時 放 下 著, 若 放 不 下, 迷 迷 悟 悟, 盡 未 來 際 何 時 休 歇 ( 同 上, 卷 19, 示 智 通 居 士 書, 大 正 藏 第 47 冊, 頁 893a)々 又 云 〆 不 得 用 意 等 悟, 若 用 意 等 悟, 則 自 謂 我 即 今 迷 執 迷 待 悟, 縱 經 塵 劫, 亦 不 能 得 悟 ( 同 上, 卷 19, 示 清 淨 居 士 書, 大 正 藏 第 47 冊, 頁 891b) 172 同 註 39, 頁 同 註 8, 頁 同 註 10, 頁 宋 釋 普 濟 〆 五 燈 會 元 卷 14, 續 藏 經 第 80 冊, 頁 298 a 176 阿 部 肇 一 從 政 治 社 會 闡 述 兩 人 與 官 僚 體 系 的 關 係, 大 慧 宗 杲 的 主 戰 情 結 與 宏 智 正 覺 的 議 合 表 述, 皆 直 接 或 間 接 彰 顯 二 者 的 宗 派 根 本 問 題 ( 參 閱 阿 部 肇 一 著 關 世 謙 譯 〆 中 國 禪 宗 史 南 宗 禪 成 立 以 後 的 政 治 社 會 史 的 考 證, 臺 北 〆 東 大 圖 書 公 司,1991), 頁 , 尤 其 頁 776 另 外, 有 關 大 慧 宗 杲 與 居 士 官 僚 ( 或 言 官 僚 檀 越 ) 的 關 係, 可 參 閱 該 書, 頁 再 者, 楊 惠 南 〆 看 話 禪 和 南 宋 主 戰 派 之 間 的 交 涉, 禪 史 與 禪 思, 頁 , 尤 其 頁 , 亦 值 參 考 釋 真 觀 〆 禪 宗 的 開 悟 與 傳 承 大 慧 宗 杲 禪 師 及 其 士 大 夫 弟 子 的 典 範 ( 臺 北 〆 文 津 出 版 公 司,2006),

27 聖 嚴 法 師 的 禪 法 體 認 及 其 對 大 慧 宗 杲 話 頭 禪 與 宏 智 正 覺 默 照 禪 的 運 用 119 的 關 係 非 比 尋 常, 極 為 深 厚 他 們 對 禪 修 各 有 體 會, 批 判 對 方 恐 是 為 人 除 藥 病, 其 間 分 際, 雖 在 有 意 無 意 之 間, 然 而 深 究 其 實, 則 有 相 互 切 磋, 期 勉 向 上 之 意 兩 者 相 互 影 響, 意 義 深 鉅, 印 證 宋 代 禪 學 風 采, 亦 突 顯 當 時 禪 宗 內 部 的 危 機, 177 繼 續 發 揚 禪 學, 使 得 宋 代 成 為 禪 的 黃 金 時 代 178 四 結 語 聖 嚴 法 師 自 言 自 己 閱 讀 和 寫 作 的 範 圍 好 像 非 常 龐 雜, 實 則 他 在 臺 灣 南 部 閉 關 閱 讀 大 藏 經 的 階 段 已 有 明 確 的 思 想 路 線 他 受 太 虛 大 師 ( ) 和 印 順 法 師 ( ) 影 響 很 大, 到 日 本 撰 寫 論 文 期 間 又 受 到 蕅 益 大 師 ( ) 影 響 尤 其 蕅 益 及 太 虛 都 有 佛 法 一 體 化 的 圓 融 主 張, 那 是 中 國 本 位 佛 教 特 色, 他 亦 走 這 樣 的 路 線, 179 並 推 廣 漢 傳 佛 教 180 尤 其 他 創 建 的 法 鼓 山 道 場, 是 從 宗 教 宗 教 裡 的 佛 教 佛 教 裡 的 漢 傳 佛 教 漢 傳 佛 教 裡 的 禪 佛 教, 一 直 延 伸 而 來, 而 法 鼓 山 推 廣 的 佛 教, 是 涵 蓋 容 納 所 有 宗 派 的 佛 教, 而 融 會 在 以 漢 傳 佛 教 為 主 流 的 體 系 之 中, 並 將 它 發 揚 光 大, 成 為 世 界 性 的 佛 教 第 五 六 七 章, 論 述 大 慧 宗 杲 的 弟 子 如 張 九 成 劉 子 羽 計 法 真 蔡 樞 黃 元 緩 陳 惇 等 人, 亦 可 提 供 吾 人 瞭 解 大 慧 宗 杲 與 居 士 官 僚 關 係 的 線 索 ( 頁 ) 這 些 都 足 以 說 明 二 人 在 思 想 上 互 相 批 判, 與 當 時 政 情 及 二 人 跟 官 僚 成 員 交 往 情 況, 有 不 可 分 割 的 關 係 參 閱 于 君 方 〆 大 慧 宗 杲 和 公 案 禪, 中 國 哲 學 第 6 期 (1979), 頁 , 尤 其 頁 218 小 羅 伯 特 E. 巴 斯 韋 爾 (Robert E. Buswell Jr.) 〆 看 話 禪 之 捷 徑 〆 中 國 禪 佛 教 頓 悟 行 的 演 變, 頁 , 尤 其 頁 263 同 註 1, 頁 169 法 師 云 〆 晚 近 因 為 有 人 指 評 漢 傳 佛 教 的 缺 失, 是 在 於 沒 有 修 證 次 第 及 教 學 次 第, 甚 至 也 不 合 印 度 阿 含 中 觀 等 之 法 義, 於 是 便 有 人 對 於 漢 傳 佛 教 失 去 研 修 的 信 心 為 了 使 得 傳 統 的 中 印 佛 教 諸 宗, 如 何 落 實 到 現 代 人 的 一 般 生 活 之 中, 如 何 使 得 多 數 的 現 代 人 看 懂, 而 且 能 應 用 佛 法 的 智 慧, 是 我 畢 生 的 使 命 和 責 任 ( 釋 聖 嚴 〆 承 先 啟 後 的 中 華 禪 法 鼓 宗, 財 團 法 人 聖 嚴 教 育 金 會, 網 址 〆 上 網 時 間 〆 2012/07/12) 又 云 〆 我 在 世 界 各 地 行 腳, 也 經 常 參 與 各 宗 教 之 間 的 會 議, 我 所 看 到 的 佛 教 宗 教 師 非 常 之 少, 漢 傳 佛 教 的 華 僧 更 少, 反 而 是 南 傳 藏 傳 日 本 韓 國 和 越 南 的 出 家 眾 都 比 我 們 多 些, 其 中 的 原 因 值 得 我 們 省 思 從 世 界 各 國 及 各 大 宗 教 的 角 度 來 看, 漢 傳 佛 教 的 危 機 是 非 常 重 的 但 是, 我 們 卻 有 不 少 的 出 家 眾 認 為, 漢 傳 佛 教 已 經 沒 有 希 望 了, 最 好 趕 快 去 學 藏 傳 佛 教 趕 快 去 學 南 傳 佛 教, 最 好 是 做 喇 嘛, 或 者 是 到 南 傳 佛 教 重 新 受 比 丘 戒 ( 同 上 ) 又 云 〆 反 觀 漢 傳 佛 教 的 聲 音, 不 但 在 國 際 上 很 難 聽 到, 尌 是 在 國 內 臺 海 兩 地, 也 是 被 民 間 信 仰 和 新 興 宗 教 所 混 淆 々 甚 至 連 臺 灣 佛 教 界 的 僧 俗 四 眾, 也 對 漢 傳 佛 教 認 識 不 清, 沒 有 堅 固 的 信 心 我 是 漢 人, 在 漢 傳 佛 教 的 環 境 中 長 大, 受 到 的 恩 惠 是 無 可 比 喻 的, 所 以 也 想 趁 此 機 會 向 國 內 外 人 士 提 醒 一 下 〆 漢 傳 系 統 的 佛 教 徒 們 不 要 忘 了, 我 們 也 有 不 少 值 得 發 揚 光 大, 和 世 人 分 享 的 智 慧 財 產, 直 到 今 天, 日 本 韓 國 越 南, 還 有 許 多 人 使 用 著 它 ( 同 註 65, 頁 25-26) 有 關 法 師 復 興 漢 傳 佛 以 及 會 歸 於 禪 宗 的 看 法, 參 閱 釋 果 暉 〆 聖 嚴 法 師 之 漢 傳 佛 教 復 興 運 動 以 漢 傳 禪 佛 教 為 中 心, 聖 嚴 研 究 第 二 輯 (2011), 頁 , 尤 其 頁 釋 聖 嚴 〆 法 鼓 山 的 方 向 II, 法 鼓 全 集, 第 8 輯 第 13 冊, 頁 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