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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臺北大學中文學報第 5 期 2008 年 9 月頁 141~ 論 周易 習險解難 之道 蔡月娥 摘要 周易 是形成於殷周之際的占筮書, 在其占筮的外貌中, 隱含豐富的人生智慧, 其目的是為了引導人們防患於未然, 當面臨險境時能化險為夷, 進而趨吉避凶 因而, 在其卦爻辭及 易傳 中, 包含了深沉的憂患意識 周易 中蘊涵憂患意識之卦很多, 之所以從八純卦的坎卦入手, 是因為坎卦以水為象, 以險為卦德, 更可深入探究其所要傳達 危者使平, 易者使傾 的憂患意識 進而探析其他由坎卦單卦所組成之諸卦, 其與坎卦之關係及如何 趨吉避凶 習險解難 的方法 關鍵詞 : 周易 坎卦 坎為險 坎為水 憂患意識 收件日期 :2007/12/30, 修改日期 :2008/03/20, 接受日期 :2008/09/17 國立臺北大學中國語文學系講師

2 142 臺北大學中文學報第 5 期 The Analysis of the Reasoning Keen Sense of Danger Helps to Resolve Great Hardship in the Book of Changes Tsai Yueh-Er Abstract The Book of Changes, a Chinese classic of augury, was written in around Yin or Chou dynasty. In this classic, there metaphorically existed abundant wisdom of life which aimed at leading people to avoid dangers and tend to safety. The conception of precaution prevailed in this Chinese masterpiece; the consciousness of adversity was strongly revealed through the diction of soothsaying. Since there were many divinations containing such anxious consciousness in The Book of Changes, this research begins its analysis from Kan Diagram for the reason that water is the signifying symbol in Kan Divination and that danger is the major revealed divine meaning. By doing so, the conception that danger makes one s life smooth, but comfort makes one s life dangerous can be more thoroughly analyzed. And the mysterious relationship between Kan Diagram and its multi-divinations composed of each single divination in Kan can be discussed in detail, too. Furthermore, the important strategies of how to pursue good fortune and shun the calamity can be clearly revealed and exemplified. Keywords:The Book of Changes, Kan Diagram, the symbol of water in Kan Diagram, the meaning of danger in Kan Diagram, the consciousness of adversity Received: December 30, 2007; Sent out for revision: March 20, 2008; Accepted: September 17, 2008 Lecturer, Department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National Taipei University

3 論 周易 習險解難 之道 143 一 前言 談 習險解難 之道, 其實就是在探究 周易 憂患意識思想的實踐之道 從坎卦入手更可深入探究其所要傳達之憂患意識及如何習險解難的方法 中華民族是一個飽經憂患的民族 在歷史的發展過程中, 形成和積累了相當深刻的憂患意識思想, 如 繫辭傳 下 七章 曰 : 易 之興也, 其於中古乎? 作 易 者, 其有憂患乎? 1 繫辭傳 下 八章 曰 : 明於憂患與故 這是憂患意識的表述 繫辭傳 下 五章 曰 : 危者, 安其位者也 ; 亡者, 保其存者也 ; 亂者, 有其治者也 是故君子安而不忘危, 存而不忘亡, 治而不忘亂, 是以身安而國家可保也 這段話的核心思想是, 吾人對自己的處境和現狀應常懷警惕之心, 也就是要有憂患意識, 進一步而言即是要有 習險解難 的能力 正如洪邁 ( ) 容齋隨筆 所言: 易乾坤二卦之下, 繼之以屯 蒙 需 訟 師 比六者皆有坎, 聖人防患備險之意深矣 2 周易 本是古人在占筮時用來查驗吉凶, 作為行事考量之書 內容包含了經和傳, 經是指成書約於西周的 周易 古經, 傳是指成書約於戰國時代的 周易 大傳, 即儒家稱作 十翼 的 易傳 經的文字相當簡短且古奧, 傳則是對經文作進一步的闡釋, 頗具哲理性 歷代以來, 研究 周易 者主要從 兩派六宗 方面進行, 即 四庫全書總目提要 經部 易類 總序 所言.. 左傳 所記諸占, 葢猶太卜之遺法 ; 漢儒言象數, 去古未遠也 ; 一變而為京 焦, 入於禨祥 ; 再變而為陳 邵, 務窮造化, 易 遂不切於民用 王弼盡黜象數, 說以老 莊, 一變而胡瑗 程子, 始闡明儒理 ; 再變而李光 楊萬里, 又參證史事, 易 遂日啟其 1 2 孔穎達 周易正義 ( 台北 : 藝文印書館,1981 年 1 月, 十三經注疏 周易 本 ), 頁 173 本文 繫辭傳 上下篇分章參考朱熹 周易本義 ( 台北 : 廣學社印書館, 1975 年 9 月 ) 之分章 本文有關 周易 之經傳文字皆引自 周易正義, 以下簡稱 正義 洪邁 容齋隨筆 ( 上海 : 上海古籍出版,1998 年 3 月 ), 頁 59-60

4 144 臺北大學中文學報第 5 期 論端 此兩派六宗, 巳互相攻駁 3 這二派一是以象數為解卦重心, 如 卜筮 禨祥 圖書 為象數三宗, 自 左傳 國語 書中的占筮諸例發端以來, 至漢代蔚為大觀 ; 另一則是以義理的探究為主軸, 如 老莊 儒理 史事 為義理三宗, 以王弼 ( ) 程頤 ( ) 等為代表 而象數與義理這兩種研究 周易 的方式, 一直相互激盪 交互發展, 直到清代 而這兩種探究 周易 的方式, 都是希望能通經致用, 而通經首先要能理解經文, 理解筮辭之意, 及瞭解卦爻符號之意, 繫辭傳 上 十二 提到 : 子曰: 書不盡言, 言不盡意 然則聖人之意其不可見乎? 子曰 : 聖人立象以盡意, 設卦以盡情偽, 繫辭焉以盡其言, 變而通之以盡利, 鼓之舞之以盡神 此處, 立象 設卦 是指 周易 卦爻的符號系統 ; 繫辭 是指 周易 的語言文字系統, 亦即筮辭 所以若能理解聖人 崇德廣業 之意, 即勉勵吾人找到適合自己的位置而能修己安人 利用厚生 本文則是立基於前人的觀點, 來探討 周易 中的坎卦的內涵, 進而探求六十四卦中以坎卦為上卦或下卦者, 其 習險 解難之道的涵義, 以培養吾人 危機處理 的能力 二 坎卦之象義內涵 坎卦為 周易 第二十九卦, 卦形為 坎為卦名, 在八純卦中唯有坎卦在卦名前多加 習 字, 歷來學者有不同的看法, 有疑為是 習 字上脫一 坎 字 4 有認為八純卦皆用本名, 故本卦亦當名 坎, 習 字涉初六爻辭而衍 5 有認為加 習 字, 有其特殊意義, 如胡瑗 ( ) 周易口義 曰: 獨此加習字者, 何也? 蓋乾主於健, 坤主於順, 若是 四庫全書總目提要 經部 易類 總序 ( 台北 : 台灣商務印書館,1983 年 12 月 ), 頁 53 如郭京 周易舉正 ( 台北 : 台灣商務印書館,1983 年 12 月, 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經部 2 易類 本 ), 頁 113 如高亨 周易古經今注 ( 台北 : 樂天出版社,1972 年 3 月 ), 頁 99

5 論 周易 習險解難 之道 145 之類, 率皆一字可以盡其義 而此卦上下皆險, 以是為險難重疊之際 君子之人, 必當預積習之, 然後可以濟其險阻, 故聖人特加習字者此也 6 各家看法皆有其依據 以下就卦名 習坎 之義 坎具險陷之義及坎為 水之取象義來探究其象義內涵, 進而就坎卦之卦爻辭等探析 習坎 之道 ( 一 ) 卦名 習坎 之義 若以坎卦特加 習 字有其含義來論, 周易 經傳中除坎卦外, 只出現於 坤. 六二 爻辭 小象傳 文言傳 兌卦的 大象傳 如 坤. 六二 爻辭 : 直方大, 不習無不利 魏代學者王弼 ( ) 之 周易注 曰: 不假營修而功自成, 故不習焉而无不利 7 此 習 有 學習 之義 而 兌. 大象傳 曰 : 麗澤, 兌, 君子以朋友講習 唐代學者孔穎達 ( ) 之 周易正義 曰 : 同門曰朋, 同志曰友, 朋友聚居, 講習道義, 相說之盛, 莫過於此也 8 講習, 指學問之道, 講其所未明 習其所未熟 此 習 亦有 學習 之義 至於坎卦加習字為卦名之義, 以前的學者如魏代的王弼之 周易注 認為 : 坎下坎上, 習坎 坎, 險陷之名也 習 謂便習之 9 而三國時吳國學者陸績 陸氏易解 曰 : 習, 重也 10 即 習 有重疊之義, 又唐代學者孔穎達之 周易正義 認為 : 坎是險陷之名 習者, 便習之義 險難之事, 非經便習, 不可以行 故須便習於坎, 事乃得用, 故云習坎也 案 : 諸卦之名, 皆於卦上不加其字 此坎卦之名特加習者, 以坎為險難, 故特加習名 習有二義 : 一者習重也, 謂上下俱坎, 是重疊有險, 險之重疊, 乃成險之用也 二者人之行險, 先須使習其事, 乃 胡瑗 周易口義 ( 台北 : 台灣商務印書館,1983 年 12 月, 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經部 2 易類 本 ), 頁 307 王弼 韓康伯 周易注 為孔穎達 周易正義 所收, 頁 19 正義, 頁 74 同上, 頁 71 陸績 陸氏易解 ( 台北 : 台灣商務印書館,1983 年 12 月 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經部 1 易類 本 ),190 頁

6 146 臺北大學中文學報第 5 期 可得通, 故云習也 11 由以上可知, 習 字除學習之義, 亦有重疊之義 若依此義, 習坎 有學習險難之道, 進一步而能防險甚至用險之義, 即能培養知險的覺察力以及克服險難的能力 ( 二 ) 坎具險陷之義 若從卦象 卦德上看, 坎卦之卦形為, 上下卦皆坎, 大象傳 稱為 水洊至 孔穎達於 周易正義 曰 : 重險懸絕, 其水不以險之懸絕, 水亦相仿而至, 故謂為習坎也 以人之使習於坎, 猶若水之洊至, 水不以險為難也 12 宋代學者程頤之 易程傳 曰 : 習謂重習, 它卦雖重, 不加其名, 獨坎加習者, 見其重險, 險中復有險, 其義大也 卦中一陽, 上下二陰, 陽實陰虛, 上下無據, 一陽陷於二陰之中, 故為坎陷之義 13 可見坎具險陷之義, 即 序卦傳 所言 坎者, 陷也 宋代學者朱熹 ( ) 之 周易本義 曰 : 習, 重習也 ; 坎, 險陷也 其象為水, 陽陷陰中, 外虛而中實也 此卦上下皆坎, 是為重險 14 綜上所言坎卦是指險難相重疊, 象徵 險陷, 以下就 周易 中與坎 卦之險陷義相關者說明之, 如以 陷 字為例有三處 : 1. 需. 彖傳 曰 : 需, 須也, 險在前也, 剛健而不陷, 其義不困窮矣 2. 說卦傳 : 坎, 陷也 3. 序卦傳 : 物不可以終過, 故受之以坎 ; 坎者陷也 由此可知陷為陷穴 陷阱, 引申有險陷之象, 亦可見坎卦為險陷之義 至於, 以 險 字為例, 見於 彖傳 者有十卦 : 1. 坎. 彖傳 曰 : 習坎, 重險也 水流而不盈, 行險而不失其信, 維心亨, 乃以剛中也 行有尚, 往有功也 天險不可升也, 地險山川丘 11 正義, 頁 正義, 頁 程頤 易程傳 ( 臺北 : 文津出版,1990 年 10 月 ), 頁 朱熹 周易本義 ( 台北 : 廣學社印書館,1975 年 9 月 ), 頁

7 論 周易 習險解難 之道 147 陵也, 王公設險以守其國 險之時用大矣哉! 2. 屯. 彖傳 曰 : 屯, 剛柔始交而難生, 動乎險中, 大亨貞 3. 蒙. 彖傳 曰 : 蒙, 山下有險, 險而止, 蒙 蒙亨, 以亨行時中也 4. 需. 彖傳 曰 : 需, 須也, 險在前也, 剛健而不陷, 其義不困窮矣 5. 訟. 彖傳 曰 : 訟, 上剛下險, 險而健, 訟 6. 師. 彖傳 曰 : 師, 眾也 ; 貞, 正也 能以眾正, 可以王矣 剛中而應, 行險而順, 以此毒天下, 而民從之, 吉又何咎矣! 7. 蹇. 彖傳 曰 : 蹇, 難也, 險在前也 見險而能止, 知矣哉! 8. 解. 彖傳 曰 : 解, 險以動, 動而免乎險, 解 解利西南, 往得眾也 9. 困. 彖傳 曰 : 困, 剛揜也 險以說, 困而不失其所亨, 其唯君子乎! 10. 節. 彖傳 曰 : 節, 亨, 剛柔分而剛得中 苦節不可貞, 其道窮也 說以行險, 當位以節, 中正以通 經由上述, 可見 彖傳 的詮釋方式, 即 繫辭傳 上 第三章 所言 : 彖者, 言乎象者也 即彖辭是對整卦卦象的道理作說明的, 從其上卦為坎或下卦為坎可見其險陷之義或為危險 ( 屯卦動於險 ) 或為險陷 ( 訟卦上剛下險 解卦免乎險 ) 或為險阻 ( 需卦險在前 蒙卦山下有險 ) 或為險難 ( 困卦險以悅 節卦悅以行險 ) 或為險境 ( 解卦險以動 蹇卦險在前 ) 或為險事 ( 訟卦險而健 師卦行險 ) 坎為險, 有習險之義, 習險而能知險 覺險, 知險 覺險才能防險 避險, 當不得已而涉險時亦能脫險解難 ( 三 ) 坎為水之取象義 蘇軾 ( ) 東坡易傳 曰: 坎, 險也 水之所行, 而非水也, 唯水為能習行於險, 其不直曰坎而曰習坎, 取於水也 15 可見坎 15 蘇軾 東坡易傳 ( 台北 : 台灣商務印書館,1983 年 12 月, 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經部 3 易類 本 ), 頁 53

8 148 臺北大學中文學報第 5 期 卦 以水為象, 亦即 說卦傳 所言 坎為水 至於在 周易 中提到有關 水 的篇章非常多, 有時只用 水 一字說明, 有時 水 火 對舉以說明, 有時則是以大川 泉 雲 雨或 雲雨 並說 八純卦中運用自然界之物取象者, 除了以 水 喻 坎 外, 尚有其他取象, 如 : 以 地 表 坤, 以 風 表 巽, 以 雷 表 震, 以 火 表 離, 以 天 表 乾, 以 山 表 艮, 以 澤 表 兌 在 彖傳 中, 若以坎卦單卦卦象為例, 卦象的事物象徵為雨為水, 德性象徵為險為剛, 而卦象的發展是先有具體的物象, 然後再發展出比較抽象的德性象徵 至於 大象傳 卦象則偏重事物的象徵, 如坎卦的事物象徵為水 雨 泉 雲 以下就 周易 中有關 以水為象 者分別說明之, 探究其 習坎 之道, 首先, 就水之液態形象 ( 如大川 泉 雨等 ) 氣態形象 ( 如雲等 ) 等, 探究其豐富取象之象徵 : 1. 以 大川 為例, 可見於卦辭 爻辭 彖傳 等 : (1) 大川 見於卦辭者有八卦同人 : 同人于野, 亨 利涉大川, 利君子貞 需 : 有孚, 光亨, 貞吉, 利涉大川 蠱 : 元亨, 利涉大川 先甲三日, 後甲三日 大畜 : 利貞 不家食, 吉 利涉大川 益 : 利有攸往, 利涉大川 渙 : 亨 王假有廟, 利涉大川, 利貞 中孚 : 豚魚吉 利涉大川, 利貞 訟 : 有孚 窒惕 中吉, 終凶 利見大人, 不利涉大川 (2) 大川 字見於爻辭者有三卦四處 謙 初六, 謙謙君子, 用涉大川, 吉 頤 六五, 拂經, 居貞吉, 不可涉大川 頤 上九, 由頤, 厲吉, 利涉大川 未濟 六三, 未濟, 征凶, 利涉大川

9 論 周易 習險解難 之道 149 (3) 大川 字見於 彖傳 者有八卦 彖 曰: 同人, 柔得位得中, 而應乎乾, 曰同人 利涉大川 彖 曰: 需, 須也, 險在前也, 剛健而不陷, 其義不困窮矣 利涉大川, 往有功也 彖 曰 : 蠱, 剛上而柔下, 巽而止, 蠱 利涉大川, 往有事也 彖 曰: 大畜, 剛健篤實輝光, 日新其德, 剛上而尚賢 利涉大川, 應乎天也 彖 曰: 益, 損上益下, 民說無疆 ; 自上下下, 其道大光 利涉大川, 木道乃行 彖 曰 : 渙, 亨 剛來而不窮, 柔得位乎外而上同 利涉大川, 乘木有功也 彖 曰: 中孚, 柔在內而剛得中 利涉大川, 乘木舟虛也 彖 曰 : 訟, 上剛下險, 險而健, 訟 不利涉大川, 入于淵也 處於水上交通不便的時代, 若要橫渡 大川 是件艱險且危險之事, 所以若能順利渡過大川是相當吉利之事, 所以從卦辭 爻辭及 彖傳 中所言之 利涉大川, 引申含有事件可順利度過之意, 至於 不利涉大川, 則具坎卦險阻之義 正如清代學者馬其昶 重定周易費氏學 曰 : 舟楫之利, 最是天地大用 凡言涉川, 其象皆取諸乾 坤 坎 巽四卦, 其義則所謂致遠以利天下者是已, 非為涉險之喻 惟不利涉大川, 乃取險象爾, 皆在坎體 所謂水能載舟, 水能覆舟, 坎險故也 以 雨 字為例, 可見於卦辭 爻辭 彖傳 象傳 繫辭傳 說卦傳 文言傳 等: (1) 卦辭小畜, 小畜: 亨 密雲不雨, 自我西郊 此處雲雨象徵陰陽合通之意, 而 密雲不雨 則象徵雲氣密布卻不降雨, 表示尚待陰陽合通 16 馬其昶 重定周易費氏學 ( 上海 : 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 年 5 月, 續修四庫全書 經部 易類 40 本 ), 頁 378

10 150 臺北大學中文學報第 5 期 (2) 爻辭 小象傳, 有五卦八處 小畜 上九 : 既雨既處, 尚德載 婦貞厲, 月幾望, 君子征凶 象 曰: 既雨既處, 德積載也 君子征凶, 有所疑也 既雨既處 以密雲已經降雨, 陽剛已被畜止, 說明小畜之道窮盡之意 睽 上九 : 睽孤, 見豕負塗, 載鬼一車, 先張之弧, 後說之弧 匪寇, 婚媾, 往遇雨則吉 象 曰 : 遇雨之吉, 群疑亡也 此處以遇雨則吉, 喻陰陽交合而益和則為雨 夬 九三 : 壯于頄, 有凶 君子夬夬獨行, 遇雨若濡, 有慍無咎 遇雨若濡 指遇到下雨可能沾濕身體, 喻與小人周旋時, 可能被其他人誤會 鼎 九三 : 鼎耳革, 其行塞 ; 雉膏不食, 方雨虧悔, 終吉 此處雨象徵陰陽合通之意 小過 六五 : 密雲不雨, 自我西郊 公弋取彼在穴 象 曰 : 密雲不雨, 已上也 此處雨象徵陰陽合通之意, 而 密雲不雨 則象徵雲氣密布卻不降雨, 表示尚待陰陽合通 (3) 彖傳 有四卦 彖 曰: 大哉乾元! 萬物資始, 乃統天 雲行雨施, 品物流形 雲行雨施 以雲氣飄行, 霖雨降落, 萬物因雨水之滋潤而不斷變化發展 彖 曰 : 屯, 剛柔始交而難生, 動乎險中, 大亨貞 雷雨之動滿盈, 天造草昧, 宜建侯而不寧 屯卦由坎卦與震卦組成, 坎為水, 震為雷, 此處坎卦之水象以雨為象, 在此以雷雨之動滿盈, 喻創生萬物的混沌象 彖 曰 : 小畜, 柔得位而上下應之, 曰小畜 密雲不雨, 尚往也 自我西郊, 施未行也 密雲不雨 象徵雲氣密布卻不降雨, 表示尚待陰陽合通 彖 曰: 解, 險以動, 動而免乎險, 解 天地解而雷雨作, 雷雨作而百果草木皆甲坼, 解之時大矣哉! 此處雷雨之作用有潤生萬物之意

11 論 周易 習險解難 之道 151 (4) 大象傳 解 大象傳 曰 : 雷雨作, 解 ; 君子以赦過宥罪 此處雷雨之作用, 雨有潤生萬物之意 (5) 繫辭傳 繫辭傳 下 第二章 : 上棟下宇, 以待風雨, 蓋取諸大壯 以待風雨, 此處風雨連用為自然氣候的表現, 有因有居室而不受風雨侵擾之意 (6) 說卦傳 說卦傳 第四章 : 雷以動之, 風以散之, 雨以潤之, 日以烜之, 艮以止之, 兌以說之, 乾以君之, 坤以藏之 此處說明八純卦之象徵物及其特性, 如坎卦為水以雨為其象, 象徵滋潤萬物之意 (7) 文言傳 乾 文言傳 : 時乘六龍, 以御天也 雲行雨施, 天下平也 雲行雨施 同 彖傳 之義 古人認為雨水是天地陰陽二氣之交互作用所產生之物, 徵陰陽合通之意, 有滋潤萬物之意, 引伸至人事, 有事成之義 3. 以 雲 字為例, 可見於 大象傳 文言傳 等 : 屯. 大象傳 曰 : 雲雷, 屯, 君子以經綸 雲雷 雲在雷上, 將雨未成, 故上坎下震, 水雷為屯卦, 若水在雷下則雨已降, 則上震下坎, 雷水為解卦 需. 大象傳 曰 : 雲上於天, 需 ; 君子以飲食宴樂 雲上於天, 雲氣上升聚集於天空中, 待時降雨 乾 文言傳 : 雲從龍, 風從虎 以雲氣來形容龍的出現 由上述可見 雲 除其自然義, 引伸至人事, 有事未成而待時之義 4. 以 泉 字為例, 可見於 大象傳 等 : 蒙. 大象傳 曰 : 山下出泉, 蒙 ; 君子以果行育德 山下出泉 泉流出山必漸匯成江河, 正如蒙昧漸獲啟發 井 九五 : 井洌, 寒泉食 象 曰 : 寒泉之食, 中正也 寒泉

12 152 臺北大學中文學報第 5 期 以清泉為象, 喻清泉養人無窮 由上述可見 泉 可食用養人, 山下出泉之象, 如水之必行, 且泉出有源, 引伸至人事, 有果行不止, 育德不懈之修養義 其次, 周易 中直接以水字為象者, 可見於 彖傳 大象傳 說卦傳 文言傳 等 : 1. 水 字見於 彖傳 有三卦 彖 曰: 習坎, 重險也 水流而不盈, 行險而不失其信, 維心亨, 乃以剛中也 此處就水之自然特性中流水具體象的表現, 取其不間斷的流動義, 說明坎雖為重險, 但因水有誠信及剛中之德, 故能習險解險 彖 曰: 巽乎水而上水, 井, 井養而不窮也 改邑不改井, 乃以剛中也 巽乎水而上水 指井的形成是順沿水的滲透性, 掘地開孔, 引泉使水上 而取水時以木桶投入水中, 而將水由下往上提, 有自井中取水之象 此處就水之自然特性中聚集性及其潤養萬物之質, 取其以井養人之義 彖 曰: 革, 水火相息 ; 二女同居, 其志不相得, 曰革 革卦由上澤下火組成, 此處之澤以水為喻, 水火相息 此處之水就其性與火相剋, 以水能滅火之義為喻, 說明變革之道 水 字見於 大象傳 有十一卦 師 大象傳 : 地中有水, 師 ; 君子以容民畜眾 取水具滲透之自然特性, 能藏於地中 坎 大象傳 曰 : 水洊至, 習坎 ; 君子以常德行, 習教事 取水相重疊流動之象, 說明水具恆常之德性 訟 大象傳 曰 : 天與水違行, 訟 ; 君子以作事謀始 以天在上 17 革卦雖非由坎卦之單卦組成, 但此處為以水能滅火之象解釋變革之道, 亦可見兌為 澤 亦含有水之象, 當其不以 澤悅 為喻義時, 亦可見如坎險之憂患意識, 如履卦 ( 上為天下為澤, 尊卑有別, 應循禮, 而小心行走 ) 損卦 ( 山下有澤, 如澤自損以增山高 ) 革卦 ( 澤中有火, 下火燃則水乾, 水決則火滅 ) 睽卦 ( 上火下澤, 火炎向上水性向下, 而睽違 ) 等

13 論 周易 習險解難 之道 153 水向下流, 上下相對之象喻其違行, 取水向下之自然特性 比 大象傳 曰 : 地上有水, 比 ; 先王以建萬國, 親諸侯 取水具擴散之自然特性, 能與地面緊密結合之象, 喻親密比輔 蹇 大象傳 曰 : 山上有水, 蹇 ; 君子以反身修德 前有高山又有惡水為象, 說明山上有大水為險阻, 喻行走困難, 此處取水為險之義 困 大象傳 曰 : 澤無水, 困 ; 君子以致命遂志 以澤中無水喻困窮, 取澤中無水之具體象說明之 井 大象傳 曰 : 木上有水, 井 ; 君子以勞民勸相 取水時以木桶投入井水中, 而將水由下往上提為喻, 取井水之具體象說明之 渙 大象傳 曰 : 風行水上, 渙 ; 先王以享于帝立廟 以風吹水面為象, 取水具擴散之自然特性 節 大象傳 曰 : 澤上有水, 節 ; 君子以制數度, 議德行 以澤上有水築堤蓄水為喻, 取水受調節之具體象說明之 既濟 大象傳 曰 : 水在火上, 既濟 ; 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 水性潤下而居上, 火性炎上而居下, 水火相交各得其用, 喻事已成, 此處取水向下之自然特性 未濟 大象傳 曰 : 火在水上, 未濟 ; 君子以慎辨物居方 未濟卦象與既濟卦相反, 火在水上, 水火不交, 不能相濟為用, 喻事未成, 此處取水向下之自然特性 3. 水 字見於 說卦傳 說卦傳 第三章 : 天地定位, 山澤通氣, 雷風相薄, 水火不相射, 八卦相錯 數往者順, 知來者逆, 是故 易 逆數也 其中 水火不相射 意為水火異性不相厭棄, 而相資助 說卦傳 第五章 : 坎者, 水也, 正北方之卦也 ; 勞卦也, 萬物之所歸也, 故曰 勞乎坎 坎卦是水的象徵, 水流不舍晝夜, 所以為勞卦, 喻示辛勤勞倦 說卦傳 第六章 : 潤萬物者莫潤乎水, 終萬物始萬物者莫盛乎艮 故水火相逮, 雷風不相悖, 山澤通氣, 然後能變化, 既成萬物也 其中 潤萬物者莫潤乎水 可見滋潤萬物者沒有比水更濕潤的, 至於 水

14 154 臺北大學中文學報第 5 期 火相逮 指水火異性而相互濟及 說卦傳 第十一章 : 坎為水 為溝瀆 為隱伏 為矯輮 為弓輪; 其於人也, 為加憂 為心病 為耳痛 為血卦 為赤 ; 其於馬也, 為美脊 為亟心 為下首 為薄蹄 為曳 ; 其於輿也, 為多眚 為通 為月 為盜 ; 其於木也, 為堅多心 此段說明坎卦以水為象及其他象徵 從 說卦傳 可得水之特性, 除與火對舉外, 其潤下的自然特性, 如雨水普降之甘霖, 具潤生萬物之德 當水聚而為大川 泉水亦有生養萬物之功, 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大川能生養亦能為患, 成為惡水 故水既有不舍晝夜勤勞之義且具養人之德, 亦能成災為險為憂, 由此亦可見 周易 取象其義之多樣性 4. 水 字見於 文言傳 九五曰 : 飛龍在天, 利見大人, 何謂也?子曰 : 同聲相應, 同氣相求 ; 水流濕, 火就燥, 雲從龍, 風從虎 聖人作而萬物睹 本乎天者親上, 本乎地者親下, 則各從其類也 水流濕 以水向濕處流之自然特性, 喻同性質之物相聚合之意, 說明 各從其類 以上是 周易 以水字為象者, 以水之自然特性如流動 向下 滲透 擴散 聚集等, 來象徵誠信 剛中 潤物等德性 水在 周易 中有其原始意義, 亦可引申至人事上來說明 這種明天道以究人事的方式, 是 周易 撰作的一大特色 水 字在 周易 中的運用, 綜合以上關於水及水象之多種不同的解說方式, 可理解坎卦以水為象之概念和特性, 因為水有其自然的構造及特性, 如流動 向下 滲透 擴散 聚集等具象義, 及象徵誠信 剛中 潤物等德性的抽象義 以水性向下為例, 其常與火炎向上對舉, 有時指水火相濟, 有時則水能滅火 而且水之形狀能變諸象, 無論是液態 氣態或固態 如取其具象自然義的大川 泉 雲 雨, 就其流動性而言, 無論是大川或是泉水都是有源頭的活水, 源頭之水一定特乾淨且澄清 因為水的力量大, 才會清澈 習坎之道, 如以在生活 事業的成長上為例, 別怕給自己壓力, 就如同高速水流所產生的強大的力量一般, 惟有透過自我要求, 才

15 論 周易 習險解難 之道 155 能產生力量去完成目標 當大水在流動時不管清水 濁水皆能加以併流, 是提示吾人在任何環境下, 皆需讓自己有勇氣下決心開始去學習, 去實踐, 就如坎卦卦辭所言 行有尚, 人生本就有起有伏, 重要的是當下的即知即行, 而非等待和觀望 而且水具有獨特的滲透與擴散的能力, 如水滴雖小卻能滴水穿石, 可見水性至柔而其力至剛的力量, 這是許多東西所無法辦到的能力 人生的目標要不斷的提昇和提高, 才能讓自己有更多的收穫, 就如同水一樣, 在地面不斷的滲透 擴散 水在表面上雖是波浪起伏, 如風吹水面, 水波渙散, 但在水面下卻是平靜無波的, 這種不因外力而改變本質的專注精神是很可貴的 吾人應學習水的德性, 用心專注 有恆持續的去學習, 一定能有所體會和成就 至於, 水存在著各種不同的型態, 例如以水 水蒸氣 雨水 冰塊等不同的方式存在著, 它在不同情況下會有不同的轉化, 即可見 周易 時變 精神的展現 又如, 水在任何容器中皆可依容器之形狀而呈現出不同形狀的風貌, 不管處於何種容器, 它永遠能展現出最適當的一面 對照吾人所處之客觀環境中亦同, 正如坎卦卦辭所言 習坎, 有孚, 維心亨, 行有尚 當處於逆境時應下更大的決心堅守原則, 而處順境時更應以謙虛的態度的居安思危, 保持穩定的狀態 所以, 習坎 之道在不同的環境中要能去適應環境 調適自己如同水之眾象, 去學習不同的事物和感受生命, 不自我設限 自我定型, 而且是不論在何種情形下皆能去面對 調適 適應甚至去克服客觀的險陷環境 雖然有時客觀環境 人事變化無窮, 但成功的關鍵操之在己, 應以流水 不捨晝夜 自強不息的精神來勉勵自己 能有恆心的持續學習且 與時俱進, 才有未來可言, 由此亦可見 習坎 之義 周易 以 觀物取象 來 明天理以究人事, 若能於生活中多觀察 多用心體會, 在周遭隨時可見, 隨手可得的平凡事物, 都是充滿著生機和啟示 ( 四 ) 習坎 之道 坎卦象徵 險陷, 其卦辭曰 : 習坎, 有孚, 維心亨, 行有尚 顯然 習坎 之道, 其側重點是落在卦辭的 有孚, 維心亨 行有尚

16 156 臺北大學中文學報第 5 期 上, 換言之, 坎卦雖象徵處於重重險陷, 但若能 有孚 即心存誠信, 就能使內心亨通即 維心亨, 努力往前行必能得到好的結果, 即 行有尚 王弼對於卦辭之注釋, 認為 有孚, 維心亨 是因為 剛正在內 18 的因素, 剛正在內是從卦象得來, 即陽爻居於二陰爻之中, 之所以能 剛中是因 有孚 心誠而剛正 至於 維心亨 是因陽氣具前進開通力, 心因誠一專注而能亨通, 所以 易程傳 曰 : 陽實在中, 為中有孚信 ; 維心亨, 維其心誠一, 故能亨通 至誠可以通金石, 蹈水火, 何險難之不可亨也? 19 而心誠習坎之重要性亦可見於清代李光地 ( ) 纂 周易折中 引宋代李舜臣曰 : 坎之中實是為誠, 離之中虛是為明中實者坎之用, 中虛者離之用也 作 易 者, 因坎離之中, 而寓誠明之用, 古聖人之心學也 20 而明代章湟 周易象義 亦曰 : 六十四卦, 獨于坎卦指出心以示人, 可見心在身中, 真如一陽陷於二陰之內, 所謂道心惟微者此也 21 故以至誠之心而胸懷信實, 不僅能通金石 蹈水火, 亦可見堅定的信心是面對險難時, 非常重要的態度, 心意堅定且明通才能以清明的態度來面對與處理問題 行有尚 是承 有孚, 維心亨 之義, 說明此時行險可以有功, 必獲嘉尚, 周易注 : 行有尚 內亨外闇, 內剛外順, 以此行險, 行有尚也 22 內剛外順, 剛柔並濟是行險 涉險時, 能否濟險的積極行為, 易程傳 : 以誠一而行, 則能出險, 有可嘉尚, 謂有功也, 不行, 則常在險中矣 23 可見出險之道, 誠信的態度及行動的實踐力是必備的 18 周易注 : 有孚, 維心亨, 剛正在內, 有孚者也 陽不外發而在乎內, 心亨者也, 而 有孚維心亨 正義 進一步說明 : 有孚者, 亨, 信也, 由剛正在內, 故有信也 維心亨者, 陽不發外而在於內, 是維心亨, 言心得通也 至於 剛正在內 至 心亨者也, 正義 曰: 剛正在內者, 謂陽在中也 因心剛正, 則能有誠信, 故云剛正在內有孚者也, 陽不外發而在乎內, 心亨者也 若外陽內陰, 則內心柔弱, 故不得亨通 今以陽在於內, 陽能開通, 故維其在心之亨也 19 程頤 易程傳 ( 臺北 : 文津出版社,1990 年 10 月 ), 頁 李光地纂 周易折中 ( 成都 : 巴蜀書社,1998 年 4 月 ), 頁 章湟 周易象義 ( 上海 : 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 年 5 月, 續修四庫全書 經部 易類 17 本), 頁 正義 進一步說明: 內亨外闇, 內剛外柔, 以此行險, 事可尊尚, 故云 行有尚 也 內亨外闇 者, 內陽故內亨, 外陰故外闇 以亨通之性, 而往謂陰闇之所, 能通於險, 故行可貴尚也 23 易程傳, 頁 255

17 論 周易 習險解難 之道 157 要件 彖傳 則進一步說明卦辭 習坎, 重險也 水流而不盈, 行險而不失其信 維心亨, 乃以剛中也 行有尚, 往有功也 天險, 不可升也 ; 地險, 山川丘陵也 王公設險以守其國 險之時用大矣哉! 周易注 : 彖 曰: 習坎, 重險也 坎以險為用, 故特名曰重險, 言 習坎 者, 習重乎險也? 水流而不盈, 行險而不失其信 險峭之極, 故水流而不能盈也 處至險而不失剛中, 行險而不失其信 者, 習坎之謂也 24 易程傳 : 習坎者, 上下皆坎, 兩險相重也 初六 坎窞, 是坎中之坎, 重險也 水流而不盈, 陽動於險中而未出於險, 乃水性之流行而未盈於坎, 既盈則出乎坎矣 行險而不失於信, 陽剛中實, 居險之中, 行險而不失其信者也 坎中實, 水就下, 皆為信義有孚也 25 坎為水, 水的性質流動不停, 只有當盈滿時才停止, 坎卦以水為象, 取其流動而不盈滿之義, 無論前行有多少險阻艱難, 仍勇往直前, 從不改變流水的本性, 所以說 水流而不盈, 行險而不失其信, 鼓勵吾人要不畏艱難, 提起勇氣面對困境, 此處以水流之性質, 說明習坎之道在於主體能誠信剛中, 行動能積極主動 至於何以 行有尚, 往有功, 周易注 曰 : 維心亨, 乃以剛中也 行有尚, 往有功也 便習於 坎 而之 坎 地, 盡坎之宜, 故往必有功也 以剛在於中, 指九二爻 九五爻陽剛居上下坎之中, 而得心亨 既使習於坎之要旨, 而往之險地, 必有其功 以九二 九五爻辭說明剛中之義, 指出能習險而知險 化險必能有所收穫, 即出險之道在於積極的面對問題, 易程傳 亦曰: 為其心可以亨通者, 乃以其剛中也 中實, 為有孚之象, 至誠之道, 何所不通 以剛中之道而行, 則可以濟險難而亨通也 以其剛中之才而往則有功, 故可嘉尚 ; 若止不行, 則常在 24 正義 進一步說明 : 釋 重險 習坎 之義 水流而不盈, 謂險陷既極, 坑阱特深, 水雖流注, 不能盈滿, 言險之甚也, 釋重險之義也 行險而不失其信, 謂行此至險 能守其剛中, 不失其信也 此釋 習坎 及 有孚 之義也 以能便習於險, 故守剛中, 不失其信 也 險峭之極, 故水流而不能盈者, 若淺岸平谷, 則水流有可盈滿 若其崖岸險峻, 澗穀洩漏, 是水流不可盈滿, 是險難之極也 25 易程傳, 頁 255

18 158 臺北大學中文學報第 5 期 險中矣, 坎以能行為功 26 再次強調至誠之道無所不通, 以剛中之道而行, 定可因濟險難而得亨通 坎卦卦形是由上下陰爻, 中間陽爻組成, 陰為虛而陽為實, 象徵心中實在, 引申為誠信 ; 亦即, 因誠信而能豁然貫通 這一卦, 雖然是重重險難的形象, 就象水流進陷穴不見盈滿 處於險境而不喪失信實, 即如 論語. 衛靈公 篇孔子與弟子在陳絕糧, 從者病, 莫能興 子路慍見曰 : 君子亦有窮乎? 子曰: 君子固窮, 小人窮斯濫矣 然而, 也惟有在重重險難中, 方能顯示出人性的光輝, 這種超越重重險難, 意志堅定而不退縮的剛毅行為, 是坎卦 知難而進 的前進精神 所以, 坎卦行險的義理, 是偏重建立在陽剛信實的基礎上, 強調謹慎守恆之德, 如此則險陷可履 艱難可除 至於 天險, 不可升也 ; 地險, 山川丘陵也 王公設險以守其國 險之時用大矣哉! 周易注 : 天險不可升也, 不可得升, 故得保其威尊 地險山川丘陵也, 有山川丘陵, 故物得以保全也 王公設險以守其國 國之為衛, 恃於險也 言自天地以下莫不須險也 險之時用大矣哉! 非用之常, 用有時也 27 由此 天地以下莫不須險, 看出 周易 的憂患意識之深, 習險用險之重要, 易程傳 曰: 高不可升者, 天之險也 ; 山川丘陵, 地之險也 王公君人者, 觀坎之象, 知險之不可陵也, 故設為城郭溝池之險, 以守其國, 保其民人, 是有用險之時, 其用甚大, 故贊其大矣哉! 山河城池, 設險之大端也, 若夫尊卑之辨, 貴賤之分, 明等威, 異物采, 凡所以杜絕陵僭, 限隔上下者, 皆體險之用也 28 以上以由 天險 的不能超越 地險 的山川丘陵 王公設險 來守衛國家, 於是危險反而變成了保險, 危機亦可能為轉機 而從 險之時用 26 易程傳, 頁 正義 進一步說明 : 此已下廣明險之用也 言天之為險, 懸邈高遠, 不可升上, 此天之險也 若其可升, 不得保其威尊, 故以不可升為 險 也 地以山川丘陵而為險也, 故使地之所載之物保守其全 若無山川丘陵, 則地之所載之物失其性也 故地以山川丘陵而為險也 王公法象天地, 固其城池, 嚴其法令, 以保其國也 天地已下, 莫不須險, 險雖有時而用, 故其功盛大矣哉! 若天險地險不可暫無, 此謂人之設險, 用有時也 若化洽平治, 內外輯睦, 非用險也 若家國有虞, 須設險防難, 是 用有時 28 易程傳, 頁 256

19 論 周易 習險解難 之道 159 大矣哉, 可見 時 亦是習險解難的重要轉變因素 彖傳 中有十二則以 大矣哉 來歎美卦義, 如言 時大矣哉 者, 有頤 大過 解 革四卦, 言 時義大矣哉 者, 有豫 隨 遯 姤 旅五卦, 言 時用大矣哉 者, 有坎 睽 蹇三卦, 可見 彖傳 對於 時 之重要性的強調, 而宋代項安世 ( ) 周易玩辭 : 坎 睽 蹇, 皆非美事, 而聖人有時而用之 故曰時用大矣哉! 29 即可見其 非用之常, 用有時也 而坎卦險之時用, 是從用險的角度贊歎坎險之時的弘大功用 三國時魏國學者王肅 ( ) 易注 曰: 守險以德, 據險以時, 成功大矣 30 指出習險之道, 在於德性的堅持, 及善用時機來排除艱險, 轉危為安, 而成大功 坎卦 大象傳 因卦象而立義, 以 水洊至, 習坎 水疊連流至, 象徵 重重險陷 周易注 : 象曰: 水洊至, 習坎 重險懸絕, 故水洊至也 不以坎為隔絕, 相仍而至, 習乎坎也 31 指出要學習水流不因坎險而停止, 而不斷的前進, 而 易程傳 亦提到 : 坎為水, 水流乃洊而至兩坎相習, 水流乃洊之象也 水自涓滴至於尋丈, 至於江海, 洊習而不驟者也 32 此就卦象 水洊至 說明 習坎 之義, 且進一步說明流水有恆, 德教常習之理 即 君子以常德行 習教事 周易注 曰 : 君子以常德行, 習教事 至險未夷, 教不可廢, 故以常德行而習教事也 習於坎, 然後乃能不以險難為困, 而德行不失常也 故則夫習坎, 以常德行而習教事也 33 能習險故能不以險難為困, 所以能以常德性, 所以 易程傳 更進一層曰 : 因其勢就下, 信而有常, 故君子觀坎水之象, 取其有常, 則常久其德行 人之德行不常, 則偽也 故當如水之有常, 取其洊習相受, 則以習熟其教令之事 夫發政行教, 必使民熟於聞聽, 然後能從 故三令五申之, 若驟告未喻, 遽責其從, 雖嚴刑以驅之 29 項安世 周易玩辭 ( 台北 : 廣文書局,1974 年 9 月 ), 頁 王肅 易注 ( 台北 : 藝文印書館,1972 年, 原刻影印叢書集成 黃氏逸書考 本 ), 線裝書第 8 頁 31 正義 進一步說明: 重險懸絕, 其水不以險之懸絕, 水亦相仿而至, 故謂為習坎也 以人之便習於坎, 猶若水之洊至, 水不以險為難也 32 易程傳, 頁 正義 進一步說明: 言君子當法此, 便習於坎, 不以險難為困, 當守德行而習其政教之事 若能習其教事, 則可便習於險也

20 160 臺北大學中文學報第 5 期 不能也 故如當水之洊習 34 程頤將君子何以 常德行 習教事, 以 發政行教 為例, 說明的十分透徹 坎卦以水流一再流過而不間斷為象, 即兩個坎卦相因習重複, 有水流洊至的現象 又由於水勢向下流, 守信而有常, 所以君子應觀察坎水的現象, 取其有常的精神, 於道德修養長久實踐, 日進其德 所以, 應當如水性的恆常, 取其一再地反復前流, 而在政策的推動也應如流水洊至般, 熟習政教事務, 務必使民眾因學習而提高素養 而談到發號施令時, 推行政策首先要使百姓熟悉於聽聞瞭解, 才能順利推動, 所以須要一再的告誡, 使其清楚得知內容, 否則雖然以嚴刑來迫使就範, 還是無法長治久安 從卦辭可知 習坎之道, 在於個人主體誠信 剛中之德性修養的擴充 堅持與實踐, 即讓自己無論處於何種境地都能以坎卦卦辭所說 : 習坎, 有孚, 維心亨, 行有尚 知難而進, 坦然的面對問題 至於, 面對問題的習險解難之道, 亦可從坎卦六爻辭中的提示, 得知面臨不同的險境其因應之道, 以下就坎卦六爻辭分別論之 : 1. 知險防險 初六 : 習坎, 入于坎窞, 凶 35 象曰 : 習坎入坎, 失道凶也 初六 柔爻居陽位, 柔弱失正, 處在坎卦重重險難的最下方, 身陷重險, 落入陷穴最深處, 又沒有應援, 而履險需剛正, 所以難以脫身而凶險 象傳說明初六違失履險之道, 失去脫險的方法, 而凶險 這一爻習險之道, 在於最好能先察覺險境而能不入險穴, 即要有覺險的能力 34 易程傳, 頁 周易注 : 初六 : 習坎, 入於坎窞, 凶 習坎者, 習為險難之事也 最處坎底, 入坎窞者也 處重險而復入坎底, 其道凶也 行險而不能自濟, 習坎而入坎窞, 失道而窮在坎底, 上無應援可以自濟, 是以凶也 正義 曰 : 既處坎底, 上無應援, 是習為險難之事 無人應援, 故入於坎窞而至凶也 以其失道, 不能自濟, 故 象 云 失道凶 也

21 論 周易 習險解難 之道 循序解險 九二 : 坎有險, 求小得 36 象曰 : 求小得, 未出中也 九二 在陷穴中困罹險難, 從小處 小事下手謀求脫險必能有所得, 尚秉和 ( ) 周易尚氏學 : 二失位, 故有險, 陰為小, 二居中, 孚於上下陰, 故曰求小得 37 九二 還在艱難中且前方又有險阻, 處境十分險惡, 不過, 九二 陽剛得中, 能夠沉著應對, 行動合宜, 如卦辭所言 有孚維心亨 的處險態度, 雖然不能完全克服險難, 但當從小部份先行克服, 當所求不大時, 仍然可以達到目的 所以 象傳 說, 這是由於還處於危險中, 沒有脫離的緣故 這一爻習險之道, 說明處於險難中, 當克服險難的條件尚未成熟時, 不可操之過急, 應逐步設法脫險, 要冷靜尋求解險之道 3. 待機解險 六三 : 來之坎坎, 險且枕, 入于坎窞, 勿用 38 象曰 : 來之坎坎, 終無功也 36 周易注 : 九二: 坎有險, 求小得 履失其位, 故曰坎 上無應援, 故曰有險 坎而有險, 未能出險之中也 處中而與初三相得, 故可以求小得也 初三未足以為援, 故曰小得也 正義 曰 : 坎有險者, 履失其位, 故曰坎也 上無應援, 故曰有險 既在坎難而又遇險, 未得出險之中, 故 象 云 未出中 也 求小得者, 以陽處中, 初三來附, 故可以求小得也 初三柔弱, 未足以為大援, 故云求小得也 37 尚秉和 周易尚氏學 ( 北京 : 中華書局,2003 年 12 月 ), 頁 周易注 : 六三: 來之坎坎, 險且枕, 入於坎窞, 勿用 既履非其位, 而又處兩坎之間, 出則之坎, 居則亦坎, 故曰來之坎坎也 枕者, 枕枝而不安之謂也 出則無之, 處則無安, 故曰險且枕也 來之皆坎, 無所用之, 徒勞而已 正義 曰 : 來之坎坎者, 履非其位而處兩坎之閒, 出之與居, 皆在於坎, 故云來之坎坎也 險且枕者, 枕, 枝而不安之謂也 出則無應, 所以險處則不安, 故且枕也 入於坎窞者, 出入皆難, 故云入於坎窞也 勿用者, 不可出行 若其出行, 終必無功, 徒勞而已, 故 象 云 終無功 也

22 162 臺北大學中文學報第 5 期 六三, 來去都處在險陷之間, 動處無憑依, 當陷入此 坎窞 困境, 必然不可強行施用 坎坎 為前進臨險, 後退有險之象 六三 柔爻居陽位, 不正不中, 而且處於上下兩個坎卦的中間, 進退皆險, 處境既險, 又入於險地, 可見已陷入危險的深處, 此時任何行動, 都不會有助益 所以象傳說明其終究難成行險之功 這一爻習險之道, 說明在重重險難中, 不可妄動, 應先求自保以等待時機的轉變 4. 志應權變 六四 : 樽酒簋貳, 用缶, 納約自牖, 終無咎 39 象曰 : 樽酒簋貳, 剛柔際也 此處舉各種物象為喻, 如 樽酒簋貳, 用缶 等, 說明六四處險之時, 居上坎卦之初爻, 前後亦均為險陷, 但柔爻居陰位, 柔順得位, 上承九五, 接近尊位九五, 在古代原本君臣之間的分際, 非常嚴格 但在險難的時刻, 若能以至誠之心與之結交, 即使是簡樸之禮, 亦可呈獻於尊者, 意即省去繁文縟節, 而以誠意代替 於是六四得九五陽剛相助, 不陷入坎險, 所以 終無咎 象傳說明這是剛與柔能夠坦誠的來往, 合作無間的緣故 這一爻習險之道, 說明處於險難中, 有時得用非常手段, 不應拘泥於常規, 脫險亦需剛正且居尊位之人的幫助 39 周易注 : 六四 : 樽酒簋貳, 用缶, 納約自牖, 終無咎 處重險而履正, 以柔居柔, 履得其位, 以承於五, 五亦得位, 剛柔各得其所, 不相犯位, 皆無餘應以相承比, 明信顯著, 不存外飾, 處坎以斯, 雖複一樽之酒, 二簋之食, 瓦缶之器, 納此至約, 自進於牖, 乃可羞之於王公, 薦之於宗廟, 故終無咎也 正義 曰 : 樽酒簋貳者, 處重險而履得其位, 以承於五, 五亦得位, 剛柔各得其所, 皆無餘應, 以相承比, 明信顯著, 不假外飾 處坎以此, 雖複一樽之酒, 二簋之食, 故云樽酒簋貳也 用缶者, 既有樽酒簋貳, 又用瓦缶之器, 故云用缶也 納約自牖終無咎者, 納此儉約之物, 從牖而薦之, 可羞於王公, 可薦於宗廟, 故云終無咎也 所以一樽之酒 貳簋之食得進獻者, 以六四之柔與九五之剛兩相交際而相親, 故得以此儉約而為禮也

23 論 周易 習險解難 之道 誠中化險 九五 : 坎不盈, 祇既平, 無咎 40 象曰 : 坎不盈, 中未大也 周易尚氏學 : 坎不盈為一事, 祗既平又為一事, 上下對文 41 這三句說明九五處險之時, 陽剛中正又居尊位, 無論德性與地位, 都是以拯救天下的艱難為己任, 呈履險有方之象, 即九五居上卦 坎 的中位, 水還在流入, 沒有滿出, 還不能脫險, 故險陷的深穴雖未盈滿, 但陷穴旁小丘已被鏟平, 因漸填陷穴, 而脫出險境 而且, 九五已在接近坎卦結束的位置, 亦可說流入坎中的水, 已到達平面, 不久即可溢出, 亦即將可脫險, 所以 無咎 象傳說明九五雖然居中得正, 但平險之功尚未光大 這一爻習險之道, 說明當有希望脫險時, 應把握最有利的時機, 若能取得階段性的成果, 是化險成功的要素之一, 且要具有卦辭所言 有孚, 維心亨, 行有尚 的精神 6. 悔罪思愆 上六 : 繫用徽纆, 置于叢棘, 三歲不得, 凶 42 象曰 : 上六, 失道凶, 三歲也 40 周易注 : 九五 : 坎不盈, 祗既平, 無咎 為坎之主而無應輔可以自佐, 未能盈坎者也 坎之不盈, 則險不盡矣 祗, 辭也 為坎之主, 盡平乃無咎, 故曰祗既平無咎也 說既平乃無咎, 明九五未免於咎也 正義 曰 : 坎不盈者, 為坎之主而無應輔可以自佐, 險難未能盈坎, 猶險難未盡也 故云坎不盈也 祗既平無咎者, 祗, 辭也, 謂險難既得盈滿而平, 乃得無咎 若坎未盈平, 仍有咎也 41 周易尚氏學, 頁 周易注 : 上六 : 繫用徽纆, 置於叢棘, 三歲不得, 凶 險峭之極, 不可升也 嚴法峻整, 難可犯也 宜其囚執寘於思過之地 三歲, 險道之夷也 險終乃反, 故三歲不得自脩, 三歲乃可以求復, 故曰三歲不得凶也 正義 曰 : 繫用徽纆, 置于叢棘 者, 險峭之極, 不可升上 嚴法峻整, 難可犯觸 上六居此險峭之處, 犯其峻整之威, 所以被系用其徽纆之繩 置於叢棘, 謂囚執之處, 以棘叢而禁之也 三歲不得, 凶 者, 謂險道未終, 三歲已來, 不得其吉, 而有凶也 險終乃反, 若能自修, 三歲後可以求復自新, 故 象 云 上六, 失道凶, 三歲也 言失道之凶, 唯三歲之後可以免也

24 164 臺北大學中文學報第 5 期 上六柔爻居陰位, 在坎卦的終極, 所陷至深, 就像用繩索重重束縛, 囚於荊棘叢中, 陰柔又深陷, 三年都不能走出, 所以凶險 象傳 說明上六違履險正道, 凶險將延長 這一爻習險之道, 說明處於險難時若失去正道, 而輕舉妄動, 則會愈陷愈, 深難以自拔, 但若能自修 悔罪思愆 43, 自覺反省, 待時機成熟時, 將有機會 以求復自新 坎卦卦中六爻皆不言吉, 主要從正反兩面設誡 其中的四陰爻只有六四柔正承陽, 慎處險境可獲六咎外, 其餘三爻多呈凶象 可見習坎之道因時空居位之不同, 各有須面臨之難題 本卦習險解難的希望所在, 是指九二 九五兩陽爻, 剛健居中, 但二爻尚未完全脫出險陷中, 九二在 慎求小得 中努力不懈, 九五於 鏟平小丘 後繼續前行 而且卦辭 行有尚 是象徵主體積極的行動力, 與大象傳 常德行, 習教事 的意旨, 都和這兩爻關係密切 所以闡釋謹慎行險之道及突破艱險的原則, 在坎卦六爻辭中, 可得其化險解險之道 當面臨險難時, 若能堅守誠信, 內心亨通自然可以涉險排難, 勇往前行可獲嘉尚 不過, 從另一個角度而言, 處於險難中, 正可展現人性光輝, 若能堅定剛毅而突破重重險難, 不畏困難, 這正是對自己誠信的最高表現 所以 中庸 曰 : 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 能盡其性, 則能盡人之性 ; 能盡人之性, 則能盡物之性 ; 能盡物之性, 則可贊天地之化育 ; 可以贊天地之化育, 則可以與天地參矣 即說明了至誠的重要性, 及其終極的目的, 是為 與天地參矣, 亦是 周易 天地人三者和諧的展現 因此, 面對險難險阻, 首先應知險 覺險而明察時勢, 知險防險 不陷入險難是積極的防險之道 但有時客觀條件之影響, 不得不涉險時, 要謹慎不可深陷 當處於險境時, 既經陷入, 不可操之過急, 期望過高, 應 循序解險 步步為營, 逐漸脫險 至於陷入已深, 更不可輕舉妄動, 應先求自保以 待機解險 險非常用 處於險難中, 有時不可拘泥常理, 應當運用智慧 權變, 並與有德尊者 志應 而得其援助, 以求突破 或已有希望脫險, 也應當謹慎以 誠中化險, 且把握最有利的時機, 43 李光地認為 : 如悔罪思愆, 是謂得道, 則其困苦幽囚止於三歲矣 周易折中 ( 成都 : 巴蜀書社,1998 年 4 月 ), 頁 253

25 論 周易 習險解難 之道 165 審時度勢 如果輕舉妄動, 就會愈陷愈深, 若能及時 悔罪思愆, 自覺反省, 才能有自救的機會 換言之, 坎卦說明了處險時所應掌握的習險之道及習險精神, 將此習險因素對照由坎卦組成之其他重卦, 更可見 坎之時用大矣哉 的習險解難之道 三 探析 周易 由坎單卦組成之重卦 周易 六十四卦中由坎卦單卦組成之重卦, 即在六十四卦中上卦或下卦由坎卦組成者共有十四卦, 以其中屯卦 蹇卦 困卦為例, 此三卦與坎卦有四大難卦之稱, 各有其險難之處 易程傳 在蹇卦提到 : 蹇, 難也, 蹇之為難, 如乾之為健, 若易之為難, 則義有未足 蹇, 有險阻之義 ; 屯, 亦難也 ; 困, 亦難也, 同為難而義則異 屯者, 始難而未得通 ; 困者, 力之窮 ; 蹇, 乃險阻艱難之義, 各不同也, 險在前也 坎險在前, 下止而不進, 故為蹇 44 蹇卦所形成的的艱難, 有因險阻而艱難, 危險而停止不進的含義 ; 屯 卦是萬事起頭難, 含有開始艱難, 未能通暢之義 ; 困 卦是力不足而難, 有力量已窮盡之險 各卦之險各有所異, 有坎險在前者, 有知險而止者, 也有處於坎險中者 洪邁 ( ) 容齋隨筆 曰: 易乾坤二卦之下, 繼之以屯 蒙 需 訟 師 比六者皆有坎, 聖人防患備險之意深矣 45 可見 處險解難 之道首重 防患, 也就是所謂的 預防勝於治療, 但有時 危機即為轉機, 以下分別就此十四卦之卦辭 彖傳 大象傳 等來探究 周易 習險解難 之道, 首先談屯卦 : ( 一 ) 屯卦 46 : 初創艱險, 建侯經綸 屯卦, 屯卦的卦畫結構是下卦為震卦, 上卦為坎卦, 故傳統稱作水雷屯, 以卦形來說, 屯卦的下卦 震, 象徵雷, 作用是動 ; 上 44 易程傳, 頁 同注 2 46 屯 : 元亨, 利貞, 勿用, 有攸往, 利建侯

26 166 臺北大學中文學報第 5 期 卦 坎, 象徵水 雨 雲, 作用是陷 險 ; 水雷屯, 坎為險, 震為動, 動於險中, 有面對初始艱難而思慎之象, 應於憂患中深謀遠慮 所以, 全卦象徵天地相交創始萬物時, 創生之艱難及危險 黃慶萱教授認為就屯卦經傳作通盤觀察, 屯 字包含始 難 聚 盈四種意思, 即 : 物之始生, 常會遭遇一些困難, 只要聚集力量, 克服困難, 仍會有豐盈的收穫 啟示我們為人, 一方面固然必須具有冒險犯難的精神 ; 另一方面, 也要博學培德, 等待時機 47 可見若能具有 冒險犯難的精神 來突破險難, 即能如卦辭所言 元亨, 而化險之道的要件則在於卦辭所言的 利貞, 即宜守正道, 若能把握正確的規律 博學培德, 等待時機, 自可亨通 即如坎卦卦辭所言 有孚, 維心亨, 即 以剛中之道而行, 則可以濟險難而亨通也 彖傳 進一步說明, 乾 全為陽爻, 是純陽之卦 ; 坤 全為陰爻之卦 ; 而屯卦, 下卦的震, 是由坤卦最下方的陰爻, 變成陽爻, 震一索而得男 陽求合於陰而得男, 震是作為初次求合所得的男性, 為陰陽剛開始相交的形象 ; 上卦的坎, 是險難的形象 因而, 全卦象徵剛與柔開始相交, 發生創始時期的艱難現象 震 的卦德是動, 坎 的卦德是險 即在危險中行動, 想要 大亨, 暢行無阻, 就必須 貞, 堅定正道 就自然界的現象來說, 震 又象徵雷, 坎 又象徵雨, 當天地之氣開始交合, 雷雨之動充滿宇宙, 萬物萌生蒙昧混沌, 象徵天地初創, 呈現雜亂無章的無序狀態 以人事比擬, 義在闡釋 初創艱難, 宜建侯而不寧, 正因處於事業生成的初始階段, 雖是適宜創業的時機, 卻易呈現無序的狀態, 故此時宜有輔佐之人, 創設制度, 以穩定秩序, 而不可安居無事 大象傳 曰: 雲雷, 屯;君子以經綸 雲是雨的前兆, 所以說上卦 坎 是 雲, 下卦 震 是 雷, 雲與雷合成屯卦, 以象徵天 47 黃慶萱 周易讀本 ( 台北 : 三民書局,1992 年 5 月 ), 頁 71

27 論 周易 習險解難 之道 167 地初創的苦難時期, 君子應當以天下為己任, 負起策畫經營建立秩序的責任 屯義雖為難, 但從卦辭繫之元亨利貞, 可知其用意在鼓勵吾人不要畏懼危難, 其六爻所言, 磐桓 屯邅 往吝 往吉 小貞吉 大貞凶 泣血, 都是處理患難的指示 可見, 屯卦習險解難之道, 在於瞭解事業初創之艱險, 應該尋求人才來幫助經營管理 ( 二 ) 蒙卦 48 : 啟蒙知險, 養正聖功 蒙卦, 蒙卦的卦畫結構是下卦為坎卦, 上卦為艮卦, 艮為山, 坎為水, 傳統稱為坎下艮上, 山水蒙 蒙 是蒙昧 幼稚的意思 ; 也有啟蒙 教育的含義 當萬物生成以後, 接著來的是幼稚蒙昧的時期, 教育就成為當務之急 屯卦的卦形, 倒轉過來就成為蒙卦 這種相互對稱的卦形, 稱 49 作 覆 卦或 綜 卦 50, 覆 卦即孔穎達 周易正義 序卦傳 疏 中所言 : 二二相耦, 非覆即變 覆者, 表裏視之遂成兩卦, 屯 蒙 ; 需 訟 ; 師 比之類是也 變者, 反覆唯成一卦則變以對之乾 坤 ; 坎 離 ; 大過 頤 ; 中孚 小過之類是也 51 具有彼此相反相成的性質, 指其體現了事物在陰陽二氣的作用下, 產生 發展 遞進 轉化的過程, 顯示出相承相受的連續性和發展變化的階段性, 亦含有物極必反 周而復始之意義 本卦, 下卦 坎, 象徵水 險 ; 上卦 艮, 是山的形象, 引申為 48 蒙 : 亨 匪我求童蒙, 童蒙求我 初筮告, 再三瀆, 瀆則不告 利貞 彖曰 : 蒙以養正, 聖功也 49 孔穎達認為六十四卦卦序之排列具有 二二相耦, 非覆即變 的規律, 覆卦指相鄰二卦上下二體顛倒而成相互對稱的卦形, 如屯 蒙等 至於 變 卦則指陰陽相反之卦, 如坎 離等 50 來知德 周易集註 序 : 六十四卦其中有錯有綜, 以明陰陽變化之理 錯者, 交錯對待之名, 陽左而陰右, 陰左而陽右也 綜者, 高低織綜之名, 陽上而陰下, 陰下而陽上也 雖六十四卦止乾 坤 ; 坎 離 ; 大過 頤 ; 中孚 小過八卦相錯, 其餘五十六卦皆相綜而為二十八卦 ( 台北 : 台灣商務印書館,1983 年 12 月, 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經部 26 易類 本 ), 頁 3 51 正義, 頁

28 168 臺北大學中文學報第 5 期 止的作用 所以, 蒙卦的卦形, 是山下有險, 如同前阻於山, 後困於險, 不知所從, 正是蒙昧的象徵 蒙昧必有困惑, 能解惑則能知險難, 所以為求解惑則須尋求開導, 而這是蒙昧者須要具備主體的自覺, 才能主動尋求啟蒙 蒙卦, 亨通 並非蒙師去求蒙昧的者, 而是蒙昧的者主動來尋求蒙師之教導 禮記 曲禮 亦曰 : 禮, 聞來學, 不聞往教 52 就像問卜一般, 應當誠心誠意去求教 第一次即告訴他, 若舉一隅不能反三隅, 就不再告訴他 啟蒙的工作, 原則上必須動機純正, 且堅持到底 ; 所以 貞 才有利 彖傳 進一步說明, 蒙卦, 上卦為艮, 艮為山 為止, 下卦是坎, 坎為險 山下有險之象, 遇險而止, 含有不能解決問題而停止的狀況, 象徵蒙昧 蒙者求亨通, 是通過適時的教育而得以解惑 不是我去尋求蒙者, 而是蒙者來尋求我, 這是因為他有問道之志, 我有明道之責, 所以說心志相應 啟發蒙昧可以培養正道, 這是修養成為聖人的功業 蒙卦強調受教育的重要, 而坎卦的習險之道, 亦在說明化險之道的重要, 而學習正是為知險 習險 從蒙卦的 大象傳 更可見學習的要旨在德性實踐, 亦可見實踐坎卦卦辭 有孚, 維心亨, 行有尚 之道, 蒙 大象傳 曰 : 山下出泉, 蒙;君子以果行育德 上卦艮為山, 下卦坎為泉, 山下流出清泉, 象徵這有源頭的活水雖是涓涓細流, 但是有機會匯為長江大河, 潤生萬物 猶如啟發蒙昧, 童蒙雖幼稚無知, 但卻具有內在之明德, 若啟蒙開導之, 將能 明明德 甚而 止於至善 君子應當效法這此卦的精神, 以果敢的行動, 培育品德 蒙卦, 說明草創時期, 因秩序尚未建立, 而易處於混亂蒙昧的狀況, 危機四伏, 所以啟發民智, 為治國平天下的重要工作 而其六爻所言, 以教育原則為主, 首重培養自覺精神, 潛移默化, 得因材施教, 循序漸進, 對於施教之對象不可強求, 即教導啟發時應把握中正原則 所以, 蒙卦習險解難之道, 在於因啟蒙而能知險 習險, 強調解決險難的能力 52 孔穎達 禮記正義 ( 台北 : 藝文印書館,1981 年 1 月, 十三經注疏 禮記 本 ), 頁 14

29 論 周易 習險解難 之道 169 是可以透過教育而達成 ( 三 ) 需卦 53 : 需待濟險, 守正待時 需卦, 需卦的卦畫結構是下卦為乾卦, 上卦為坎卦, 坎為水, 乾為天, 傳統稱坎上乾下, 水天需 此卦, 下卦 乾 為剛健, 乃自強不息之德 ; 上卦 坎 為險 陷, 乃險阻艱難之象, 艱險在前, 需待時而進, 意思是雖然剛健, 但前有險阻, 不可冒然前進, 需要待時, 等待機會 而命名為 需 具有主觀的需求及客觀的期待的意思 需 卦與下一卦 訟 成一組, 兩組之間也是 覆 的關係 需卦, 此卦的卦形, 在 乾 的前方有 坎 坎 象徵水, 不容易步行涉過 然而, 由於 乾 是純剛, 堅強有力, 只要等待, 有信心, 最後前途仍然光明, 可以亨通 ; 只要堅守純正, 如坎卦卦辭所言 有孚, 維心亨, 就會吉祥, 能夠涉水渡過大川 需卦是承上卦蒙卦而來, 遭遇險阻, 不知所從, 是蒙昧無知的表現 蒙昧者所待是果行育德, 即用 有孚 以育其德, 有孚即有信, 心懷誠信可得光明亨通, 守持正道可獲吉祥, 利於涉越大川險阻, 前往會成功 彖傳 進一步說明需卦有所期待, 譬如艱難險阻正在前方, 剛健而不陷入險境, 因待機而得脫出困窮, 即闡釋當草創時期, 仍動盪不安, 危機四伏, 往往狀況不明, 或面臨危險, 必須等待時機的原則 等待需要恒心與耐心, 而恒心與耐心來自信心, 信心源自純正的 有孚 信念 因而, 在不得不等待, 必須等待的時刻, 更應當堅定信心, 如同流水般有信, 以恆心與耐心等待有利時機的來臨 大象傳 曰: 雲上於天, 需;君子以飲食宴樂 雲上於天, 需 指的是上卦坎為水, 為雲, 下卦乾為天, 雲氣上集於天, 醞釀降雨, 象徵需待 君子要瞭解時勢, 當處於等待降雨之時, 就須耐心等待 以平常心, 飲食宴樂, 養氣待時, 不急躁冒進, 待時機成熟時以謀求更大的發展 53 需, 有孚, 光亨, 貞吉 利涉大川

30 170 臺北大學中文學報第 5 期 需卦的整體時勢尚未成熟而須要等待 故彖辭說 : 需, 須也 須是等待的意思 雜卦傳 曰 : 需, 不進也 不進 指等待條件成熟, 並非不發展, 而是要待機而動, 此乃成功的祕訣 換言之, 坐失良機, 卻是失敗的根源 其六爻所言, 即需待出險之道, 指出首先應以防險為主, 需於郊 應當儘可能遠離危險, 以策安全, 而且保持距離, 才能夠了解狀況 小有言 應該忍耐時, 不可被閒言動搖, 不可急躁冒進 致寇至 盲目妄進, 將自己招禍 敬慎不敗 愈接近危險, 愈應當謹慎 出自穴 當陷入危險時, 不可逞強, 應當冷靜, 順以聽 運用柔順的法則, 因應變化, 方可化險夷 以中正 即使處在安全中, 也應居安思危, 把握中正的原則, 謹慎戒備 總之, 因應危險的最高法則即 守正待時 ( 四 ) 訟卦 54 : 免訟防險, 作事謀始 訟卦, 訟卦的卦畫結構是下卦為坎卦, 上卦為乾卦, 傳統稱作坎下乾上, 天水訟 這一卦的形象, 與需卦正相反, 相互是覆卦, 一為是等, 一為是爭, 交互作用 訟 是爭論, 包含訴訟在內 訟卦的上卦 乾 卦義為剛健 ; 下卦 坎 卦義為險陷 臨險而強健, 容易爭訟 訟卦, 象徵爭頌, 因誠信被受到窒礙而心有惕懼, 從反面說明 有孚 的重要性 若持中不偏可獲吉祥, 始終爭訟不息則有凶險, 利於出現有德尊位之大人, 不利於涉越大川巨流 彖傳 進一步說明訟卦, 其上卦 乾 是剛, 下卦 坎 是險, 臨險而剛健, 因而能爭訟 卦辭有孚指 九二 爻, 居中位, 象徵信實 ; 但與上卦的 九五, 同為陽爻, 不能相應 ; 而致孚信受到窒塞, 心有惕懼 另外, 上九 在重疊三個陽爻的最上層, 過於剛強為達到目的, 逞強爭訟, 所以, 最後是凶 大人 指 九五 爻, 剛健中正, 居於領導地位 遇到公正的 大人 裁判自然有利 ; 但要如 涉大川 般逞強冒險, 則不利 以卦的整體來看, 剛強的上卦 乾, 在險陷的下卦 坎 之上, 有踏在陷阱上之 54 訟, 有孚, 窒惕, 中吉, 終凶 利見大人, 不利涉大川

31 論 周易 習險解難 之道 171 意, 若能不自以為信實而逞強, 反而能戒慎恐懼, 把握中庸的原則行動, 將會吉祥 爭訟, 本來就不是上策, 難以達到目的, 最好還是不要發生訴訟 ; 以爭訟為為目標, 容易產生凶險之象 利見大人, 是指要崇尚中正 不利涉大川 是提醒小心墜入深淵 大象傳 : 天與水違行, 訟;君子以作事謀始 從卦象上看來, 上乾下坎, 乾為陽, 陽氣上升, 坎為水, 水性下注, 是兩性乖戾之徵, 有爭訟之象, 即 天與水違行 需卦是水蒸發到天上, 上下流通 訟卦是天高為上, 水流向下, 背道而行, 象徵不和睦而爭訟, 君子因此處理事務時, 先考慮其初杜絕爭訟的根源, 如孔子在 論語 顏淵 篇所言 : 聽訟, 吾猶人也, 必也使無訟乎 訟卦, 並非教人如何爭訟, 因爭訟為凶險之事, 故以誡人止訟免爭 強調在處事時, 人際或公司間相互競爭, 難免產生爭執, 不可自以為得理而逞強, 引起爭訟, 反而易使自己陷入泥淖 應當自我修省, 戒慎恐懼, 把握中正的原則, 避免爭訟, 即謀始防險之道 ( 五 ) 師卦 55 : 行險而順, 師出以律 師卦, 師卦的卦畫組合是下卦為坎卦, 上卦為坤卦, 坤為地, 坎為水, 所以傳統稱作坎下坤上, 地水師 師卦, 象徵兵眾 征役之事, 可以不用, 卻不可不講, 本卦象, 既然是眾而險, 故其所論皆是克敵致勝的道理 至於師卦的六爻占斷, 凶多吉少, 強調兵者凶器, 告誡用兵必須慎重 彖傳 進一步說明師卦, 有聚集群眾, 興師動眾之義, 師卦主要闡發興師動眾出兵作戰之道 貞 正也, 用兵之道以正為本 而用兵的原則, 首重紀律嚴明, 統帥必須剛健中正 恩威並重, 不可剛愎自用 作戰應以安全為首要, 指揮權必須統一 小人不能重用, 即或有戰功, 也不可使其擁有政治權力 大象傳 曰: 地中有水, 師;君子以容民畜眾 坤為地, 坎為 55 師 : 貞, 丈人, 吉無咎

32 172 臺北大學中文學報第 5 期 水, 坎在坤下, 故卦象是地中有水, 坤地載物, 含量最多的莫過於水, 故水之義於此又引申而為眾 象曰地中有水, 不曰地在水上, 或水在地下, 中字即是含容畜養之義, 故曰 容民畜眾 師卦以兵眾為名, 說明用兵之道 卦辭強調兩項原則, 即用兵的前提在 中正, 即 有孚 以剛中之道而行, 則可以濟險難而亨通也 而出師勝負的關鍵在於擇將人選, 如此一來, 雖兵凶戰危, 若能率正義之師, 亦能吉而無咎 就商場如戰場而言, 有紀律的團隊, 加上經驗豐富的經營人才, 以正派的經營理念來行事, 即使面臨險境, 亦能突破困境脫穎而出 ( 六 ) 比卦 56 : 比輔濟險, 永貞無咎 比卦, 比卦卦畫結構是下卦為坤卦, 上卦為坎卦, 坤下坎上, 傳統稱作水地比 這一卦, 與師卦上下卦二體相反, 彼此是覆卦, 戰與和, 相互為用 本卦緊承師卦之後, 戰爭之起, 必然兵荒馬亂, 而此時正是帝王立業, 志士建功的機會, 立業首重親近賢者, 親賢是親比之義, 建功須要擇主, 擇主是比輔從善 本卦卦辭統論求親比者與被親比者所應選擇的方法與所時的態度, 若所托非人則生凶險 以卦形來說, 這一卦的主體是 九五 九五 陽剛, 居上卦至尊的中位, 陽爻陽位, 剛中得正, 即如坎卦卦辭所言 有孚, 維心亨, 上下又有五個陰爻追隨, 象徵人類社會中, 群眾依附領袖的形象 彖傳 進一步說明比卦, 比此相親, 為人生樂事, 故比為吉道 在政治上來親比者便是輔佐者, 領導者在上, 在下者皆親比, 即下皆順從的現象 相親相輔的原則, 應以誠信為本 發自內心, 採取積極主動的態度, 如同坎卦卦辭 有孚, 維心亨, 行有尚 的誠信且積極行動, 擇善依附, 不可遲疑, 因來遲者, 無所容納, 便會有凶險 不過比輔動機必須純正, 對於親近的對象, 必須擇善固執, 遠惡親賢 應具當寬宏無私的胸襟, 包容他人而不可強求親比 56 比 : 吉 原筮元永貞, 無咎 不寧方來, 後夫凶

33 論 周易 習險解難 之道 173 大象傳 曰: 地上有水, 比;先王以建萬國, 親諸侯 比卦, 地上有水之象, 物之相親附者莫過於水之於土, 故地上有水滲透, 象徵輔助互親, 親善幫助 而地上有水亦有四散分瀉之象, 喻明君在上, 恩澤廣被, 所以建立萬國以親百姓, 廣封諸侯以親功臣 比卦, 闡釋上下 彼此間親密比輔之道 親比之道的原則, 首先是選擇的對象必須慎重, 其次是應以正道比輔於有德尊者而能 同德相應, 最後親比之時, 宜速不宜遲 所以, 不論親比於人或被人親比, 皆應守持正道, 才能不失 比道, 而生凶險 ( 七 ) 蹇卦 57 : 見險知止, 反身修德 蹇卦, 蹇卦卦畫結構是下卦為艮卦, 上卦為坎卦, 坎下艮上, 傳統稱作水山蹇 坎義為險, 艮義為止, 坎在外卦有險在前之義, 艮在內卦有止足於後之義, 即遇險而停止前進 蹇 原義是跛足, 引伸為不利於行 這一卦, 下卦 艮 是山 止, 上卦 坎 是水 是險, 山高水深, 又前面有險, 不利於前行, 則暫停不前, 不過若從其爻辭看來多往來之辭, 所以雖不利於行, 但本卦並非教人知難而退, 而是教人拯濟艱難, 通過險阻的道理 屯卦因動而生難, 蹇卦因止而發現難, 兩者含意不同 蹇是難的意思 險難在前 其上卦坎卦為險, 坎的外表是險難, 坎的內含是才智, 蹇的卦形是止於險, 含義則是通過險 所以預知險難而能暫停不前, 是須要明智的思慮, 如以地形為例, 坎險當前, 要通過這險難, 就得度量地勢, 往西南有利, 西南為坤卦方位, 坤為地象徵順利, 是前往取得適當中位 ; 東北不利, 東北為艮位, 艮為山有道路困阻之象 此外, 突破險阻, 克服困難, 需要有德居尊位者的協助, 幸而 九五 剛健中正, 象徵有德居尊位者, 而且必須守持正道, 才能脫險 蹇卦的時勢功用是很重大的 大象傳 曰 : 山上有水, 蹇;君子以反身修德 本卦坎在艮上, 57 蹇 : 利西南, 不利東北;利見大人, 貞吉

34 174 臺北大學中文學報第 5 期 是水在山上之象, 山勢險再有水阻其上, 難以行走之象 但水性向下, 若能疏導這山上之水, 使之返川, 險阻自可消除 所以君子應利用此蹇難來自我反省, 進德修身 蹇卦, 其卦義為艱難險阻, 其主題則是 蹇之時用, 即如何審時度勢, 採取明智的決策以克服艱難險阻 在卦辭中提出了濟蹇之道, 首先須進退合宜, 可進則進, 當退則退 其次, 有德尊者是濟蹇的主導因素, 須聚合各方力量以脫險 最後必須修身自省, 言行不違正道 所以堅持正道, 則得道多助, 才能感召同志, 結合賢能, 才能轉危為安 卦中六爻即以此三方面意義, 展現處於不同環境與地位時的濟蹇之法 如初六爻 往蹇來譽 當面對危險 宜待時機 且應用柔, 不宜用剛 六二爻 王臣蹇蹇 應當積極謀求對策, 不可退縮 九三爻 往蹇來反 應當反省, 堅持正義 六四爻 往蹇來連 應當充分了解狀況, 聚集量力, 當然不能輕率冒險 九五爻 大蹇朋來 一旦陷入危險, 必須冒險犯難時, 也應當結合同志, 增強力量, 惟有奮不顧身的彼此相助才能脫險 上六爻 往蹇來碩, 利見大人, 可見除自身修養外, 有德尊者的協助亦是濟蹇的重要因素 ( 八 ) 解卦 58 : 舒解險難, 赦過宥罪 解卦, 解卦卦畫結構是下卦為坎卦, 上卦為震卦, 坎下震上, 傳統稱作雷水解 解卦, 是與蹇卦形象上下相反的覆卦, 困難必須解除, 但解除後又容易耽於安樂, 產生困難, 難與解相反相成 序卦傳 說 : 物不可以終難, 故受之以解 ; 解者緩也 意思是事物不可能一直險難, 所以在表示險難的蹇卦之後接著是解卦 意思是險難緩解 這一卦, 內卦 坎 為水為險, 外卦 震 為雷為動, 以行動走出險境, 使困難解除 ; 所以, 命名為 解 解卦, 有險難而動, 動而脫離險難 解卦西南方有利, 因西南方為坤卦方位, 坤為地為柔順義, 亦即解除困難, 應當用柔 西南的 坤 是地, 大地平坦寧靜 ; 前往可以得 58 解 : 利西南, 無所往, 其來復吉 有攸往, 夙吉

35 論 周易 習險解難 之道 175 到群眾 沒有危難就無須前往舒解, 返回安居可獲吉祥, 如此即可合宜適中 出現危難要有所前往, 及早前去可獲吉祥, 說明前往解難必能建功 天地舒解於是雷雨興起, 雷雨交作, 陰陽和暢, 百果草木的種子都破殼而出, 可見舒解的時勢非常重要 大象傳 曰 : 雷雨作, 解;君子以赦過宥罪 震為雷, 坎為水, 雷動而雨降, 故卦象為雷雨作 天以雷雨解散閉塞之狀發有舒解之象 君子為政從中得到啟示, 當險難既平後, 應赦免誤陷法令的百姓, 使其有自新的機會 解卦, 闡釋解除困難的法則 發生困難, 就應當設法解除 卦辭以 利西南 為喻, 說明解除困難原則上應當採用柔和平易的方法, 才能得到群眾的支持 ; 而且以早去速解為吉, 應當快速, 立即恢復平靜, 以免擾民 而其六爻以清除小人排解內患為展示解難過程的具體情況, 即解難的當務以治國而言, 應退小人以進君子 小人勢消, 然君子勢長, 才能得到正義力量的信任與支持, 消除險難 ( 九 ) 困卦 59 : 處險以道, 致命遂志 困卦, 困卦卦畫結構是下卦為坎卦, 上卦為兌卦, 坎下兌上, 傳統稱作澤水困 困 是窮困, 進退不得的時刻 此卦, 下卦 坎 陰多陽少, 是 陽 卦 ; 上卦 兌, 陽多陰少, 是 陰卦, 以上下二體而言有陰卦掩蔽陽卦之象 又, 九二 的陽爻, 被 初六 六三 的陰爻掩蔽 ; 九三 九四 的陽爻, 也被 上六 的陰爻掩蔽, 亦象徵君子被小人壓抑侵擾, 所以稱作困卦 困卦, 下卦 坎 為險, 上卦 兌 為悅, 象徵在險難中保持喜悅, 處在困境而不失其所守 雖陷身於窮困之中, 仍能自得其樂, 必然是能堅守自己的原則, 貫徹自己的理想, 所以終可通達, 以忍辱來立功 像這樣處於困窮而能堅守正道者, 惟有德者, 才能做到 ; 因而沒有災難 不過, 雖然能夠安於窮困, 堅守原則, 但因被小人掩蔽, 說話沒人相信, 59 困 : 亨, 貞, 大人吉, 無咎, 有言不信

36 176 臺北大學中文學報第 5 期 是因為徒以口說無法脫困, 此時應當隱忍, 保持沈默, 以行動來突圍 大象傳 曰: 澤無水, 困;君子以致命遂志 困卦, 兌為澤, 坎為水, 本卦坎在兌下, 是水在澤下之象, 即河澤無水 澤中無水無法濟物, 君子以濟物為志, 不能行其志, 便是困窮 但君子當此困窮之時寧可捨棄生命也要時現崇高的志向, 以捨生取義來立德 朱熹於 周易本義 中提到 三陳九卦 60 以明處憂患之道 61, 其中有關困卦者, 困, 德之辨也 象徵遭困守操, 即 困以自驗其力 62 而 困, 窮而通 教人在困窮時守正求得亨通, 而 困以寡怨 即困卦的道理可用於處困守操而不怨天尤人 困卦, 說明應對困窮的原則 困卦的前一卦為升卦, 有昇進到極度將陷於窮困險境之義, 由此可見 周易 物極必反, 循環反復的陰陽相互消長 當陷入窮困險境時, 常人往往難以忍受, 只有具 君子 之品格者能明智且堅持原則, 極端隱忍, 而不浮躁 即處於困苦窮厄之際, 更能檢驗人的品格 處於過度衰弱, 固然易陷入窮困險境如初六的 入于幽谷, 但過度富強, 同樣的也會陷入窮困, 如九二的 困於酒食, 反而應有憂患意識而時時警惕 六三 困非其所, 名必辱 ; 據非其地, 身必危, 繫辭傳 下 五章 曰 : 既辱且危, 死期將至, 可見其凶險 至於解除窮困, 必須審慎, 如九四所言 來徐徐, 正如坎卦所言從小事慢慢突破, 不可操之過急 九五言 困于赤紱, 乃徐有說 說明當處窮困時反而能促使惕勵奮發, 至於上六 困于葛藟, 處於困極將通之時, 容易迷失, 甚為凶險, 但若能即早悔悟亦能脫困獲吉 可見處困之道陰陽有別, 因人而異 人生難免處於窮困之境, 但必須堅持剛毅中正的原則, 才能經得起考驗而志不窮 60 繫辭傳 下 七章 曰 : 易之興也, 其於中古乎?作易者, 其有憂患乎?是故履, 德之基也 ; 謙, 德之柄也 ; 復, 德之本也 ; 恆, 德之固也 ; 損, 德之脩也 ; 益, 德之裕也 ; 困, 德之辨也 ; 井, 德之地也 ; 巽, 德之制也 履和而至, 謙尊而光, 復小而辨於物, 恆雜而不厭, 損先難而後易, 益長裕而不設, 困窮而通, 井居其所而遷, 巽稱而隱 履以和行, 謙以制澧, 復以自知, 恆以一德, 損以遠害, 益以興利, 困以寡怨, 井以辨義, 巽以行權 此 三陳九卦 以明處憂患之道 61 周易本義, 頁 周易本義, 頁 440

37 論 周易 習險解難 之道 177 ( 十 ) 井卦 63 : 井養濟險, 勞民勸相 井卦, 井卦卦畫結構是下卦為巽卦, 上卦為坎卦, 巽下坎上, 傳統稱作水風井 井即水井, 以物取象, 象徵君子品德 朱熹於 周易本義 中提到 三陳九卦 以明處憂患之道, 其中有關井卦者, 繫辭傳 下 七章 曰 : 井, 德之地也 井, 居其所而遷 井以辨義 象徵井養不窮, 是居所道德的場所, 且能廣為遷施惠澤 不動而及物, 64 井卦的道理可以用於廣養萬物而明辨道義 所以井作為具體的物象, 兼有體與用二方面, 其 无喪无得 的源頭活水即井的恆常本體 德之地, 養而不窮 是其滋養作用能廣養萬物 井卦, 上卦 坎 為水, 下卦 巽 為入, 水桶進入於井中汲水, 進入水下而向上提水, 所以象徵取用井中之水 井水養育人而永不窮竭 村邑改遷, 井並不改遷, 喻聖賢之恆德不隨環境改變, 且能儲井水以養人 人們來來往往汲水, 而井水則依然潔淨不變, 不因被汲取而喪失, 不盈不竭, 喻間堅守恆德 大公無私的 君子 形象 但若不汲取則無法獲得井水, 喻聖賢雖有濟世之志但若無擢用, 則難以達勞民勸相之功 或於汲水途中產生阻擾, 打翻瓦瓶, 是為凶險, 喻修德惠人也應善始善終, 不可功虧一簣 可見任用賢者的道理是不變的, 人事管道應暢通無阻, 才能經世濟民 大象傳 曰: 木上有水, 井;君子以勞民勸相 巽為木, 坎為水, 其象為木上有水, 象徵井卦 君子從中得到啟示, 效法井養之德, 努力為庶民操勞, 勸勉百姓互相幫助 井卦, 說明用賢的道理 處於困境時, 若有相助之力, 則較能脫困 井卦強調為解困卦之危, 須起用賢能, 且效法井卦六爻辭之修身與養人之義 當有 汔至亦未繘井 甚或 羸其瓶 時, 象徵人事管理阻塞, 以致不能任用賢人 ;, 當政者應引以為誡, 且必須時刻留意發掘人才, 以為國用 至於賢者, 亦應如井卦六爻所示誠心誠意, 不斷進修, 充實力量, 以貢獻所學而不會被淘汰 63 井 : 改邑不改井, 无喪无得, 往來井井 汔至, 亦未繘井, 羸其瓶, 凶 64 周易本義, 頁 441

38 178 臺北大學中文學報第 5 期 ( 十一 ) 渙卦 65 : 剛中濟險, 濟險有具 渙卦, 渙卦卦畫結構是下卦為坎卦, 上卦為巽卦, 坎下巽上, 傳統稱作風水渙 此卦, 下卦 坎 為水, 上卦 巽 為風, 風吹水上, 形成水波離散的現象, 所以稱作渙卦, 象徵渙散 當風愈大, 波濤愈猛, 而驚風駭浪, 是最危險的行程, 風險很大 而遇到風險, 化解風險使為平安, 便是解救災難中的人, 以利涉大川為喻, 借木舟渡河而化險為夷, 說明平險必須得其平險之法 渙卦亨通, 剛爻下來而不窮困, 指 九二 剛爻得中 柔爻得到適當的位置與上面的剛爻和同, 指 六三 與 六四, 兩個陰爻同心同德, 所以亨通 以君王到宗廟祈禱為喻, 說明當天下離散時, 君王應以至誠之心守持正道, 使人民看到君王的誠意, 而受感化, 再重新聚結, 如同乘著木舟有濟渡之功 有利於冒險犯難, 也有挽救渙散的含意 大象傳 曰: 風行水上, 渙;先王以享于帝立廟 風吹在水面上, 激起漣漪向四方散去, 這種景象為渙散 先王從中得到啟示, 當功業已成, 以享祭天帝, 設立宗廟的方式, 以凝聚渙散之人心 渙卦, 所謂 渙散, 是從看似對立矛盾的角度揭示 聚 與 散 互為依存的關係, 來說明挽救渙散的原則 從六爻觀之, 可見處渙之道, 是立足於散而不亂, 如六四所言 渙其群, 元吉 渙卦的習險解難之道, 在於提醒當處於豐盛安逸的環境, 人心容易渙散, 以致離心離德, 重私利而忘公益, 必須及時拯濟 如九五所言 渙其群 抑制私利, 革除弊端, 為公眾造福 ( 十二 ) 節卦 66 : 節制濟險, 制度議德 節卦, 節卦卦畫結構是下卦為兌卦, 上卦為坎卦, 兌下坎上, 傳統稱作水澤節 此卦, 下卦 兌 為澤, 上卦 坎 為水, 水流入澤中, 過度就會溢出, 應加以節制 ; 所以稱作節卦 本卦初二兩爻都是陽 渙 : 亨 王假有廟, 利涉大川, 利貞 節 : 亨 苦節不可貞

39 論 周易 習險解難 之道 179 爻, 有過剛之嫌, 故其上之三四兩陰爻為其節制, 九五為陽爻, 其上六為陰爻以節制之, 調適之, 是節制的形象 節制是美德, 因而亨通 ; 但節制如果過度, 反而會造成失傷害, 不論過度的節約, 或過分狹窄的節操, 都是如此 所以這種過度的苦節, 不可以當作常則, 所以節制之道以中正為適宜 節卦亨通, 是因剛爻與柔爻區分而陽剛獲得中道主持節制, 即如坎卦卦辭所言 : 有孚, 維心亨 以剛中之道而行, 則可以濟險難而亨通也 但不可過份節制而感到苦澀, 應守持正道, 若不如此節制之道將至窮困 內心有所堅持以欣悅的態度去涉險, 居位妥當且自覺有所節制, 處中守正行事必將通暢 大象傳 曰 : 澤上有水, 節;君子以制數度, 議德行 兌為澤, 坎為水, 卦象坎上擇水下, 是澤上有水之象 澤能儲水, 亦能節制水, 因澤的容量有限, 當水超過限度, 必然氾濫 君子從中得到啟示, 要制定法度以為準則, 詳議道德行為任用得宜 節卦, 闡釋節制的原則, 其習險解難之道, 在於適當的節制, 往往是解除困境使事物順利發展的要素之一 而節卦集中說明節制應持正 適中的道理, 故卦辭言 節, 亨 節制可致亨通, 又戒 苦節 就六爻辭言之, 節制是美德, 盲目突進, 就有危險 ; 欲望無窮, 難以滿足亦須節制, 使其不踰越常規 但節制過與不及, 都將造成傷害, 必須恰如其分 節制應順其自然, 不可勉強, 如六四 安節 以九五 甘節 而言, 應以中正的德性, 以身作則, 必然令人樂於接受 如果矯枉過正, 如上六 苦節, 極端節制, 不論節約或節操, 都將令人痛苦, 難以貫徹, 反而造成反效果 ( 十三 ) 既濟卦 67 : 思患防險, 守成艱難 既濟卦, 既濟卦卦畫結構是下卦為離卦, 上卦為坎卦, 離下坎上, 離為火, 坎為水, 傳統稱作水火既濟 由卦形來看, 陽爻都在奇 67 既濟 : 亨, 小利貞, 初吉終亂

40 180 臺北大學中文學報第 5 期 數位置, 陰爻都在偶數位置, 居位全部得正, 形象最完整, 象徵成功, 稱作既濟卦 然而, 造物的微妙, 正在於此, 陰陽錯綜複雜, 才能產生變化, 生生不息 ; 過於完整, 反而僵化, 以致喪失積極奮發的活力, 失去作為, 祇有小事, 勉強還能亨通 凡事在成功之後, 跟著來的, 必然是趨向沒落, 所以, 必須堅守正道, 如坎卦卦辭所言 : 有孚, 維心亨, 以剛中之道而行, 則可以濟險難而亨通也 繼續奮發努力, 才能有利 當作功來臨, 一切顯得吉祥 ; 然而, 物極必反, 終久又將陷入混亂, 以告誡守成的艱難, 闡發守成艱難之道 既濟卦亨通, 是小的方面亨通 利於正固, 是剛柔爻位置正而得當 開始吉祥, 是柔爻取得中位 當發展至極限易導致混亂 此卦的 卦辭, 並不吉祥, 其六爻的占斷, 也都有警惕的語氣 可見宇宙間成功完成的事物, 也愈隱藏著危機 ; 由這一卦, 就可以看出 周易 陰陽相生 互為消長的含義 大象傳 曰: 水在火上, 既濟;君子以思患而預防之 既濟卦坎水在上, 離火在下, 是水在火上之象, 水性向下, 火性向上, 水火相交, 二氣相感, 大功告成 又如水在火上煮成食物, 象徵事業完成 但既濟之極, 險體在上, 需思患預防 君子從中得到啟示, 要思慮憂患, 早作預防 既濟卦借 涉水已竟 比喻 事已成, 孔穎達於 正義 言 : 人皆不能居安思危, 慎終如始, 故戒以今日 既濟之初, 雖皆獲吉, 若不進德脩業至於終極, 則危亂及之, 故曰 初吉終亂 也 以 初吉終亂 來告誡守成的艱難, 闡發守成艱難之道 此卦 既濟, 已經功成名就, 但占斷卻不吉祥 ; 可見 周易 之含意極為深長 成功, 固然是令人興奮的時刻 ; 但物極必反的法則性, 使得創業固然艱難, 守成更加不易 所以卦中六爻可見其警誡之義, 如初九 曳輪濡尾 戒之勿急於求應合 六二戒 喪茀勿逐, 應靜以俟之 九三戒 小人勿用, 六四 終日戒, 四位多懼之地, 上體坎險, 過中生變故戒之, 而九五有 東鄰殺牛 之戒, 上六更以 濡其首厲 喻其凶險 天地之道, 在於陰陽二氣推演變化無窮, 始能生生不息 物極必反, 周而復始, 具彈性的變化法

41 論 周易 習險解難 之道 181 則, 能使事物之發展無窮 所以, 當 既濟 之時雖萬物皆成, 若要持盈保泰, 得知 禍福相倚 之道, 可見居安思危的憂患意識是非常的重要 ( 十四 ) 未濟卦 68 : 慎辨濟險, 初亂終吉 未濟卦, 未濟卦卦畫結構是下卦為坎卦, 上卦為離卦, 坎下離上, 傳統稱作火水未濟 未濟卦, 與既濟卦是上下卦相反的 覆卦, 也是陰陽爻完全相反的 變卦, 虧而盈, 滿而損, 完成為未完成的終結 ; 同時, 也是另一次未完成的開始 ; 始與終, 相互交錯作用 這一卦, 全部的爻都不正, 意味著未完成 在形象上, 極端惡劣, 陰陽各爻失位, 有未濟之徵 然而, 正因為陰陽各爻都不在正當的位置, 象徵變化正在醞釀中, 使未來產生希望, 爻辭 也比既濟卦吉祥 未濟卦亨通, 是柔順取得中位指 六二 而言 以小狐狸渡水為喻, 是還未遊出水中, 未能出險 濕了尾巴, 無所利, 若不能繼續遊到岸邊, 其志可嘉但又有何用, 反之若能堅持到底, 雖然六爻位置不當, 但剛柔相應, 終必獲濟 大象傳 曰: 火在水上, 未濟;君子以慎辨物居方 未濟卦, 火在水的上之象, 火在水上, 二氣不相交, 事尚未成功, 尚未終結, 而未成, 為未濟卦 水火錯置則無法烹煮食物, 象徵事未成 君子從中得到啟示, 慎重分辨物類, 使它們各居適當之處所 既濟卦, 是初吉終亂 ; 未濟卦, 則有初亂終吉的趨勢 周易 六十四卦 三百八十四爻, 至此為終, 似乎是說明 易者, 變也 之道, 可見 易簡 變易 不易 的原理 即宇宙萬象在無盡無窮中變化演進 當六十三卦 既濟 喻事已成的成功, 似為終極的完成, 但天下間的所有, 不可能永遠圓滿, 就此終止, 故以未濟卦為可能另有發展的事未成為喻 可見人間事始終在醞釀中, 由虧而盈, 由滿而損, 物極必反, 反復循環 可見事物的成敗, 是隨時可能轉化的, 所以當事未成時, 若 68 未濟 : 亨, 小狐汔濟, 濡其尾, 無攸利

42 182 臺北大學中文學報第 5 期 能審慎進取, 則未濟之中必有可濟之理, 使未來永遠充滿光明與希望 當接近成功邊緣, 最是危機四伏, 艱苦的關鍵時刻, 從卦中六爻所示, 可見其慎始慎終以行動向 既濟 轉化 如何轉危為安, 當然要有九二的 中以行正 六五的 有孚, 來堅守正道, 並把握中正原則, 剛柔並濟, 慎始慎終 從這十四卦之上下二體所組成之單卦, 具有坎卦卦體者, 在 彖傳 的說明中多可見其坎險之義, 而習險解難之道, 常具坎卦卦辭所言之 有孚, 維心亨 的誠信剛中之德, 與 行有尚 的積極出險精神 至於, 卦爻辭所隱含之義, 若居於坎體者其設戒多慎始謀始之義或慎始慎終之義, 可見習險之道首重防險, 而防險之道首重慎始 綜上所言, 列表說明之 : 坎卦與經卦之關係 69 卦名彖傳彖傳卦位 大象傳象徵義備註 乾卦 天水訟 上剛下險異卦相重天與水違爭訟 君子以作 險而健剛上下之位 行 ( 天在 事謀始 來而得中 上, 水性下 也尚中正 流背道而 不利涉大 行, 象徵不 川;入于 和睦而爭 淵也 訟 ) 水天需 險在前也異卦相重雲上於天需待 君子以飲 剛建而不前後之位 ( 雲氣上集 食宴樂 陷利涉大 於天等待 川, 往有功 降雨, 象徵 也 需待 ) 坤卦 地水師 剛中而應異卦相重地中有水兵眾 行險而順 平列之位 ( 地中藏聚著水源, 象徵兵眾 ) 君子以容民畜眾 69 參考高亨 周易大傳今注 ( 濟南 : 齊魯書社,1987 年 9 月 ), 頁 21

43 論 周易 習險解難 之道 183 離卦 水地比 以剛中也 異卦相重地上有水比輔 上下之位 ( 地上布滿 水, 水與地 相 親 無 間, 象徵親 密比輔 ) 火水未濟柔得中也異卦相重火在水上事未成 未出中也上下之位 ( 火在水上 不續終也 難以煮熟 食物, 象徵 事未成 ) 先王以建萬國, 親諸侯君子以慎辨物居方 水火既濟柔得中也 異卦相重水在火上事已成上下之位 ( 水在火上正可煮熟食物, 象徵事已成 ) 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 正義 曰 : 水在火上, 炊爨之象, 飲食以之而成, 性命以之而濟, 故曰 水在火上, 既濟 也 但既濟之道, 初吉終亂, 故君子思其後患, 而豫防之 震卦 雷水解 險以動動異卦相重雷 雨 作舒解 而免乎險平列之位乃得中也往有功也解之時大 ( 雷雨興起, 險難舒解, 象徵舒解 ) 矣哉 君子以赦過宥罪

44 184 臺北大學中文學報第 5 期 水雷屯 動乎險中異卦相重雲雷 ( 烏初生 君子以經 大亨貞 平列之位 雲雷響, 象 綸 徵初生及 創生艱難 ) 艮卦 山水蒙 山下有險異卦相重山下出泉蒙稚 君子以果 險而止以上下之位 ( 高山下流 行育德 亨行時中 出泉水, 象 也以剛中 徵漸啟蒙 也 稚 ) 水山蹇 險在前也異卦相重山上有水蹇難 ( 行走君子以反 見險而能前後之位止往得中也蹇之時用大矣哉 ( 高山上有艱難 ) 惡水, 象徵蹇難 ) 身修德 巽卦 風水渙 利涉大川異卦相重風行水上渙散 先王以享 乘木有功上下之 ( 風行水面 于帝立廟 也 位 內外之水波泛 位 起, 象徵渙 散 ) 水風井 巽乎水而異卦相重木上有水水井 君子以勞 上水乃以上下之位 ( 如同木桶 民勸相 剛中也 裝水從下 汲上, 象徵 水井 ) 兌卦 澤水困 險以說以異卦相重澤无水困窮 君子以致 剛中也 平列之位 ( 澤上無 命遂志 水, 象徵困 窮 ) 水澤節 說以行險異卦相重澤上有水節制 君子以制 中正以通 平列之位 ( 澤上有水 數度, 議德 築堤為 行 防, 象徵節 制 )

45 論 周易 習險解難 之道 185 上表以坎卦單和其它七卦單之上下二體居位為例, 說明坎險所處之位因位置之轉化, 而產生之變化來對照之, 觀其習險之道 序卦傳 主要是說明六十四卦排列順序之規律, 前後相連之二卦有上下卦象相反而相綜者, 如屯卦與蒙卦等, 亦有陰陽相錯又相綜者, 如既濟卦與未濟卦等 在這十四卦中可見其相臨二卦之卦體相綜的情形, 及其意義的發展演變 如若是以 序卦傳 之排列觀之其習險之道, 更加可見 周易 物極必反, 反復循環之道的展現 以下以此十四卦為例, 序卦傳 言: 有天地, 然后萬物生焉 盈天地之間者, 唯萬物, 故受之以屯;屯者盈也, 屯者物之始生也 物生必蒙, 故受之以蒙;蒙者蒙也, 物之穉也 物穉不可不養也, 故受之以需;需者飲食之道也 飲食必有訟, 故受之以訟 訟必有眾起, 故受之以師;師者眾也 眾必有所比, 故受之以比;比者比也 物不可以終過, 故受之以坎;坎者陷也 蹇者難也 物不可終難, 故受之以解;解者緩也 升而不已, 必困, 故受之以困 困乎上者, 必反下, 故受之以井 說而后散之, 故受之以渙;渙者離也 物不可以終離, 故受之以節 節而信之, 故受之以中孚 有過物者, 必濟, 故受之既濟 物不可窮也, 故受之以未濟終焉 序卦傳 所言, 有了天地, 然後萬物才能生出來, 充滿天地之間的是萬物, 故在表示天地的乾坤兩卦之後接著是屯卦 屯是盈滿, 物之開始生的意思 屯 原義是草木萌芽於地, 有生的開始的含義 草木萌芽充滿生機, 又有充滿 充實的意思 另外, 草木萌芽的過程, 相當艱難, 也有艱難 停止的意義 乾 為天, 坤 為地, 天地交會, 萬物開始生成, 充滿於天地之間 因而, 在乾 坤二卦之後, 接著是這一卦, 命名為 屯, 象徵生的開始 充滿與艱難 在屯卦之後接者是蒙卦, 因為萬物剛生長出來必然是幼稚蒙昧的, 所以在表示始生的屯卦之後接著是蒙卦 而萬物在幼稚時期, 不能不養育, 所以在表示萬物幼稚成長時期的蒙卦之後, 接著是需卦 需是飲食

46 186 臺北大學中文學報第 5 期 之道 至於為了爭取食物, 則易發生爭訟, 所以在表示飲食的需卦之後, 接著是訟卦 上古的物質條件缺乏, 飲食是人類生存必需的物質條件, 如果不能滿足每個人的需要, 就會產生爭奪, 爭奪起來就有爭訟 爭訟時為求勝, 必定會集眾人之力而相爭, 故在訟卦之後接著是師卦 師是眾的意思 師亦有軍隊的編制之意, 故有軍隊的意思 軍隊用以作戰, 故師有戰爭的意思 戰爭給人們帶來的是災難, 故有憂苦的意思 雜卦傳 說 : 比樂師憂 意為, 比卦喜樂, 師卦憂苦 而比卦接著師卦而來, 師卦是用兵作戰, 有天下合久必分之意 反之, 比卦是從戰爭中走向統一 比是親比的意思 比的本義是互相靠近, 比 相親相輔, 具擇善依附的意思 師 是群眾 群眾在一起共同生活, 必須相親相愛, 互助合作, 才能和諧圓滿 ; 所以, 在師卦之後, 接著是比卦 以上是 序卦傳 連續六卦相承續, 而這六卦正好都有坎卦的單卦組成, 所以洪邁 容齋隨筆 曰: 易乾坤二卦之下, 繼之以屯 蒙 需 訟 師 比六者皆有坎, 聖人防患備險之意深矣 70 由此亦可見 周易 的憂患意識之深切, 且見坎之時用大矣哉, 習險解難之道的重要 以下將此十四卦之覆變等規律列表如下 : 坎卦為險的位置 險在上卦險在下卦序卦之變覆關係習險解難之道 卦 名 水雷屯 山水蒙 覆卦 初創艱險, 啟蒙知險 水天需 天水訟 覆卦 需待濟險, 免訟防險 水地比 地水師 覆卦 比輔濟險, 行險而順 水山蹇 雷水解 覆卦 見險知止, 舒解險難 水風井 澤水困 覆卦 處險以道, 井養濟險 水澤節 風水渙 覆卦 節制濟險, 剛中濟險 水火既濟 火水未濟 覆卦且變卦 思患防險, 慎辨濟險 70 同注 2

47 論 周易 習險解難 之道 187 可見, 坎體為險, 象徵重重艱難險阻, 謂之重險 坎為水, 水的性質流動不停, 只有當盈滿時才會停止流動 以水為象的坎卦 有孚, 維心亨, 行有尚 具恆久流動之象 不畏艱難險阻仍勇往直前, 從不改變流水的本性, 所以說 水流而不盈, 行險而不失其信 坎卦要義正是喻示謹慎行險的道理, 卦辭主於內心誠信且態度勤勉, 說明面臨重重險陷之際, 只要不失誠信, 就能內心亨通, 積極前行可獲嘉尚, 如此就能習險解難 而綜觀 周易 六十四卦中, 以坎險為體之卦均隱含習險解難之道, 若能察覺險難產生之原因, 即能以適宜之化險方法來處理之, 如屯卦之 初創艱險, 宜建侯經綸 蒙卦之 啟蒙知險, 可養正聖功 需卦之 需待濟險, 宜守正待時 訟卦之 免訟防險, 應作事謀始 師卦之 行險而順, 因師出以律 比卦之 比輔濟險, 可永貞無咎 蹇卦之 見險知止, 宜反身修德 解卦之 舒解險難, 宜赦過宥罪 困卦之 處險以道, 應致命遂志 井卦之 井養濟險, 宜勞民勸相 渙卦之 剛中濟險, 因濟險有具 節卦之 節制濟險, 應制度議德 濟既卦之 思患防險, 因守成艱難 未濟卦之 慎辨濟險, 初亂終吉 四 習險解難之啟示 綜合上述就坎卦以險為象而言, 是指示客觀的險惡環境, 如訟卦的 上剛下險 需卦的 險在前也 蒙卦的 山下有險 蹇的 險在前也 等卦 若坎卦以水為象而言, 則是指克服險阻的主體精神, 如師卦的 剛中而應 比卦的 以剛中也 困卦的 以剛中也 節卦的 中正以通 等, 即發揮主體的積極性, 以 有孚, 維心亨, 行有尚 的習險之道來化險為夷 孚是誠信, 有孚 指如流水的 行險而不失其信, 雖經重重險阻, 仍意志堅定 維心亨 指內心通達, 處險不驚 之所以能 維心亨, 除有誠信外, 從坎卦九二或九五爻剛而得中, 既有剛健之氣魄, 又能以正道調整自己的行為, 當然可以脫險解難, 且如坎卦六爻辭所示, 根據不同的情況選擇對應之道 行有尚 更顯示出脫險之道重在實踐 論習險解難之道, 首先要能防險, 防險之道須有憂患意識而能知險

48 188 臺北大學中文學報第 5 期 覺險, 如此才可 預防勝於治療 而防患未然, 如 訟 大象傳 : 君子以作事謀始 既濟卦象傳所言 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 等 在 周易 看來, 可否做到防患於未然, 並不單純是一個認識問題, 還是一個德性修養的問題 防患未然的關鍵是謹慎自守, 提高道德修養, 如 坎 大象傳 : 君子以常德性, 習教事 蹇 大象傳 : 君子以反身修德 至於能防患未然的德性修養, 是來自於憂患意識思想的展現, 牟宗三先生以為此為孔子儒家之憂患, 而孔子在這一層面上特別彰顯其憂患之心, 如 論語 衛靈公 曰 : 德之不修, 學之不講, 聞義不能徙, 不善不能改, 是吾憂也 至於 周易 之成書, 其目的即是為引導人們防患未然, 化險為夷 故在其卦爻辭中, 包含深沉的憂患意識, 如 繫辭傳 下 八章 的 明於憂患與故, 其曰 : 易 之為書也不可遠, 為道也屢遷 變動不居, 周流六虛, 上下無常, 剛柔相易, 不可為典要, 唯變所適 其出入以度, 外內使知懼, 又明於憂患與故, 無有師保, 如臨父母 此即使人認識憂患所在及憂患之因的憂患意識 又 繫辭傳 下 十一章 曰 : 易之興也, 其當殷之末世, 周之盛德邪?當文王與紂之事邪?是故其辭危 危者使平, 易者使傾, 其道甚大, 百物不廢, 懼以終始, 其要無咎, 此之謂易之道也 可見 周易 的道理其根本的宗旨歸於自始至終保持惕懼, 要有憂患意識, 懂得 危者使平, 易者使傾 的道理 其次, 習險解難之道的啟示, 對於個人主觀的認知與修養, 在防險方面要能居安思危而知幾預防, 至於涉險時則要有知難而進的剛健態度 關於居安思危而知幾預防, 真正作到居安思危, 並非容易之事, 須從細微處著眼, 防微杜漸, 時時惕懼 周易 特別強調 幾 和 知幾 繫辭傳 上 十章 曰 : 夫 易, 聖人之所以極深而研幾也 唯深也, 故能通天下之志 唯幾也, 故能成天下之務 唯神也, 故不疾而速, 不行而至 依其說法, 周易 是一部 研幾 之書 如 繫辭傳 下 五章 曰 : 知幾, 其神乎! 幾者, 動之微, 吉 ( 凶 ) 71 之先見者也 君子見幾而作, 不俟終日 等語可為證 幾即微, 就是事物發展變化 71 王引之 經義述聞 以為脫 凶 字, 於義為當

49 論 周易 習險解難 之道 189 的苗頭或萌芽 雖然 微 而似無, 但卻能夠預示事物發展變化的方向, 如 坤 文言傳 所言 : 積善之家, 必有餘慶 ; 積不善之家, 必有餘殃 臣弑其君, 子弑其父, 非一朝一夕之故, 其所由來者漸矣, 由辯之不早辯也 早辯 的覺察力, 也就是要能 知幾 能及早察覺, 就能防患於未然 而對於容易引起爭端的事件, 更要 知幾 而審慎, 如以訟卦為例, 其卦辭 訟, 有孚, 窒惕, 中吉, 終凶 爭訟, 本來就不是上策, 難以達到目的, 最好還是不要發生訴訟 ; 始終爭訟最後的結果為凶險之象 如孔子所言 必使無訟, 才是最好的情況 客觀環境的變遷往往充滿險阻, 若能破除險難於事情發生前, 即防險之道預防得當, 就能防患於未然 但當不得不涉險時, 要有知難而進的剛健態度, 如坎卦卦辭所言 : 有孚, 維心亨, 行有尚 及有備無患的適時變通, 而適時變通是習險解難的重要因素 周易 論 時 之處頗多, 72 如黃慶萱教授於 周易時觀初探 一文中所言 : 周易 言 時 凡六十次 歸納其內容, 於時間之知解, 主由 觀天 察時 而 明時 ; 於時間之運用, 主由 待時 與時偕行 而 趣時, 以不失時 為最低限度 彖傳 於時觀尤多闡發, 言 時大以哉 凡四 ; 言 時義大矣哉 凡五 ; 言 時用大以哉 凡三, 皆以 適時 為重 73 正如 坎 彖傳 所言 王公設險以守其國 險之時用, 大矣哉! 指國君王侯因應天時地利, 設險守國, 意義非常重大 即要掌握時機, 因應時變, 適時 而有所作為 所以, 當涉險時個人心態的 有孚, 維心亨, 是德性修養的堅持, 而 行有尚 是知難而進的剛健態度, 至於能否化險 脫險的關鍵則在於 因應時變 即強調對 時 要有所知, 使吾人依時而動, 以掌握其變化, 時止則止, 時行則行, 動靜不失其時, 其道光明 因為誰都無 除坎卦還有十一則以 大以哉 來歎美卦義, 如言 時大以哉 者, 有頤 大過 解 革四卦, 言 時義大矣哉 者, 有豫 隨 遯 姤 旅五卦, 言 時用大以哉 者, 有睽 蹇二卦等 黃慶萱 周易縱橫談 周易 時 觀初探 ( 台北 : 三民書局,1995 年 3 月 ), 頁 99

50 190 臺北大學中文學報第 5 期 法游離於時間之外 大陸學者余敦康說 : 人與時的關係, 是主體與客體的關係, 行為與環境的關係, 主觀能動性與客觀必然性的關係 順時而動, 必獲吉利, 逆時而動將導致災難, 主體行為是否正當, 並不完全決定於主體行為本身, 而主要決定於是否適應環境的需要 74 可見 因應時變 隨時轉變的重要, 而要能 因應時變, 就得具 變通意識, 變通意識 可以理解為 居危思變, 它是憂患意識的必然發展 如果說居安思危是為了防止變壞 ; 那麼, 變通意識則是努力謀求變好 繫辭傳 曰 : 窮則變, 變則通, 通則久 變與時都是 周易 的核心觀念之一, 如 繫辭傳 下 八章 所曰 : 不可為典要, 唯變所適 周易 強調變, 有一個基本原則, 即 動靜不失其時 與時偕行, 亦可見時 變的密切關係 所以, 從坎卦探析 周易 習險解難 之道, 即探究 周易 所要傳達之憂患意識及如何習險解難的方法 就坎卦而言, 卦辭總述是以主體誠信中正的堅定德行及積極面對險境的態度來化險 解險, 至於探析 周易 由 坎 單卦組成之重卦, 一樣強調中正誠信的主體是 習險解難 的重心 所以, 無論是因主觀的偏見 無知等因素所造成之困境或由客觀因素所產生之險境, 都是警示吾人要有 常德性 的修養, 及 習教事 的態度, 如此才能化險為夷 而 常德性 中自覺的憂患意識, 是居安思危的重要覺察力 以個人修養而言, 憂患意識是一種進取精神, 要求吾人 有孚, 維心亨 常懷遠慮 力戒自滿, 要有 行險而不失其信 行有尚 不斷戰勝困難 化解險難的精神, 提醒吾人居安思危 因應時變, 努力掌握生命發展的主動權 74 余敦康 中國哲學論集 ( 瀋陽 : 遼寧大學出版社,1998 年 9 月 ), 頁 480

51 論 周易 習險解難 之道 191 參考文獻 1. 孔穎達, 周易正義, 十三經注疏六周易 本, 臺北 : 藝文印書館, 1981 年 2. 孔穎達, 禮記正義, 十三經注疏六禮記 本, 臺北 : 藝文印書館, 1981 年 3. 朱熹, 周易本義, 臺北 : 廣學社印書館,1975 年 4. 朱熹, 周易本義, 臺北 : 廣學社印書館,1975 年 5. 程頤, 易程傳, 臺北 : 文津出版,1990 年 6. 蘇軾, 東坡易傳, 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六經部 3 六易類 本, 臺北 : 台灣商務印書館,1983 年 7. 洪邁, 容齋隨筆, 上海 : 上海古籍出版,1998 年 8. 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六經部六易類六總序, 臺北 : 台灣商務印書館, 1983 年 9. 郭京, 周易舉正, 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六經部 2 六易類 本, 臺北 : 台灣商務印書館,1983 年 10. 胡瑗, 周易口義, 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六經部 2 六易類, 臺北 : 台灣商務印書館,1983 年 11. 陸績, 陸氏易解, 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六經部 1 六易類 本, 臺北 : 台灣商務印書館,1983 年 12. 馬其昶, 重定周易費氏學, 續修四庫全書六經部六易類 40 本, 上海 : 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 年 13. 李光地, 周易折中, 成都 : 巴蜀書社,1998 年 14. 章湟, 周易象義, 續修四庫全書六經部六易類 17 本, 上海 : 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 年 15. 項安世, 周易玩辭, 臺北 : 廣文書局,1974 年 16. 王肅, 易注, 原刻影印叢書集成六黃氏逸書考 本, 臺北 : 藝文印書館,1972 年 17. 尚秉和, 周易尚氏學, 北京 : 中華書局,2003 年 18. 高亨, 周易古經今注, 臺北 : 樂天出版社,1972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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