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漢 學 研 究 第 29 卷 第 1 期 一 前 言 詩 經 學 發 展 到 清 代, 研 究 取 向 呈 現 多 元 之 發 展, 當 時 的 研 詩 之 士 可 以 漢 宋 並 治, 也 可 以 批 漢 評 宋 可 以 治 古 文 毛 詩 > ' 也 可 以 治 今 文 三 家 信 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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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IBLID (2011)29:1 pp 漢 學 研 究 第 2 9 卷 第 1 期 ( 民 國 100 年 3 月 ) 以 史 觀 詩, 以 詩 興 史 一 一 一 崔 述 讀 風 偶 識 析 評 黃 忠 慎 * 摘 要 清 朝 乾 嘉 年 間 的 崔 述 以 考 信 錄 奠 定 其 在 中 國 史 學 上 的 崇 高 地 位, 又 以 讀 風 偶 識 之 作 在 經 學 史 上 佔 有 一 席 之 地 崔 述 與 姚 際 恆 方 玉 潤 並 稱 清 代 獨 立 治 詩 三 大 家, 姚 方 二 氏 的 詩 經 通 論 詩 經 原 始 是 詩 經 學 史 上 的 名 著, 兩 書 都 是 針 對 三 百 篇 進 行 全 面 析 解 的 詩 經 完 整 文 本, 崔 述 的 讀 風 偶 識 則 僅 針 對 部 分 風 ) 詩 進 行 論 述, 卻 也 可 以 跟 姚 方 之 書 相 提 並 論, 足 見 其 另 有 獨 到 之 處 不 過, 胡 適 等 人 對 於 讀 風 偶 識 的 評 價 委 實 過 高, 亦 不 需 深 信 本 文 考 察 讀 風 偶 識 的 解 詩 動 機 與 特 質, 檢 查 崔 述 對 於 詩 經 漠 宋 之 學 的 接 受 與 批 評, 從 而 說 明 讀 風 偶 識 在 詩 經 學 史 上 的 定 位 與 意 義 透 過 本 叉 的 論 述, 吾 人 可 戶 口, r 以 史 觀 詩, 以 詩 輿 史 正 是 讀 風 偶 識 之 最 大 特 色, 而 崔 述 雖 然 強 烈 批 評 傳 統 詩 經 學, 但 傳 統 詩 教 的 影 響 無 遠 弗 屆, 治 學 風 格 與 方 式 特 立 獨 行 的 崔 述, 其 解 詩 依 然 在 傳 統 的 籠 罩 中 o 關 鐘 詞 : 崔 述 讀 風 偽 誠 詩 經 漢 學 朱 熹 詩 教 年 6 月 14 E I 1& 摘, 年 1 2 月 28 日 修 訂 完 成, 年 3 月 9 日 通 過 刊 登 * 作 者 係 關 立 彰 化 帥 能 大 學 國 文 系 教 授 225

2 226 漢 學 研 究 第 29 卷 第 1 期 一 前 言 詩 經 學 發 展 到 清 代, 研 究 取 向 呈 現 多 元 之 發 展, 當 時 的 研 詩 之 士 可 以 漢 宋 並 治, 也 可 以 批 漢 評 宋 可 以 治 古 文 毛 詩 > ' 也 可 以 治 今 文 三 家 信 斜, 可 以 重 視 訓 話 考 據, 也 可 以 重 視 義 理 聞 揚, 更 可 以 將 解 詩 焦 點 放 在 文 學 評 析 上 面 諸 家 各 行 其 是, 著 作 百 花 齊 放 1 當 時 有 隔 絕 於 學 術 主 流 之 外 的 所 謂 獨 立 治 詩 三 大 家 者, 說 詩 不 依 傍 漢 宋 各 學 派, 就 其 著 作 觀 之, 並 非 漠 宋 兼 採, 也 不 走 乾 嘉 考 據 的 路 線, 更 不 屬 於 今 文 經 學 派, 這 三 位 非 漢 非 宋 的 學 者 及 其 G 軒 的 學 著 作 分 別 是 : 姚 際 恆 ( ) { 詩 經 通 論 崔 述 ( ) ( 讀 風 偶 識 方 玉 潤 ( ) ( 詩 經 原 始 > 0 2 三 人 中, 唯 有 崔 述 以 史 學 成 就 著 稱, 身 為 清 朝 乾 嘉 時 代 的 古 史 考 辨 學 家, ( 考 信 錄 是 其 古 史 考 辨 成 就 的 集 大 成 之 作, 此 書 對 近 代 中 國 史 學 與 古 史 辨 j 運 動 產 生 過 重 大 影 響 胡 適 ( ) 曾 說 : r 我 深 信 中 國 新 史 學 應 該 從 崔 述 做 起, 用 他 的 考 信 錄 做 我 們 的 出 發 點 ; 然 後 逐 漸 謀 更 向 上 的 進 步 J 3 顧 韻 剛 ( ) 則 推 崇 考 信 錄 是 一 部 目 光 敏 銳 方 法 嚴 謹 的 清 代 史 學 上 的 奇 書 J 0 4 崔 1 若 將 清 代 經 學 的 發 展 大 分 為 初 期 中 期 晚 期 三 階 段, 則 初 期 指 的 是 順 治 康 熙 雍 正 三 明 共 9 2 年, 這 是 清 學 的 建 立 期, ( 詩 絞 } 學 有 漢 宋 兼 採 的 傾 向 中 期 是 指 乾 隆 嘉 l&' 兩 朝 共 85 年, 這 是 清 學 大 為 發 皇 的 時 期, 宋 學 式 微,, 美 學 抬 頭, 古 文 { 毛 詩 } 開 始 復 興, 道 光 咸 鹽 同 治 光 緒 宣 統 五 朝 共 91 年, 則 是 晚 期, 也 是 清 學 轉 變 衰 微 和 西 學 入 侵 時 期, 當 時 { 詩 經 } 學 的 主 流 在 今 文 三 家. 詳 林 慶 彰, ( 草 草 言 ), 中 央 研 究 院 中 國 文 哲 研 究 所 主 編, ( 清 代 經 學 國 際 研 討 會 論 文 集 ) ( 臺 北 : 中 央 研 究 院 中 國 文 哲 研 究 所, 1994 ), 頁 戴 維, ( 詩 經 研 究 史 ) ( 長 沙. 湖 南 教 育 出 版 社, 2001 ), 頁 梁 啟 超 ( ) 以 為 此 三 人 能 學 叛 旗 J ' 不 同 於 清 學 正 統 之 尊 漠 J 好 古 J ' 後 來 學 者 或 以 懷 疑 派 超 然 派 獨 立 派 分 別 稱 呼 此 三 2 拉 著 作, 夏 傳 才 則 以 獨 立 思 考 派 統 稱 姚 崔 方 三 人 以 上 分 見 梁 啟 超, ( 中 國 近 三 百 年 學 術 史 )( 北 京 東 方 出 版 社, 2003 ), 頁 立 傳 才, ( 詩 經 研 究 史 概 要 ) ( 垂 北 萬 卷 櫻 間 曹 公 司, 1993 ), 頁 胡 適 ( 科 學 的 古 史 家 崔 述 ), 崔 東 豎 著, 顧 頓 剛 編 訂, ( 崔 東 壁 迫 害 )( 上 海 上 海 古 鎔 出 版 社, 1983 ), 頁 顧 頓 剛, ( 當 代 中 國 史 學 )( 上 海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 2002 ), 頁 123 0

3 贅, 官 真 / 以 史 觀 詩, 以 為 興 史 一 一 崔 述 { 譏 風 偶 識 } 析 評 227 述 在 中 國 史 學 上 有 其 地 位, 甚 至, 在 某 些 史 學 研 究 者 心 目 中, 崔 述 的 疑 古 辨 偽 成 績, 已 經 具 有 典 範 的 作 用 5 在 詩 經 學 史 上, 崔 述 以 讀 風 偶 識 之 作 佔 撥 了 一 個 重 要 位 子, 此 書 與 詩 經 通 論 詩 經 原 始 一 眼 可 見 之 共 同 特 色 是, 對 於 傳 統 詩 經 學 既 批 判 又 接 受, 最 明 顯 的 差 異 則 是, 姚 方 二 書 為 針 對 三 百 篇 進 行 全 面 解 釋 的 完 整 文 本, ( 讀 風 偶 識 則 僅 針 對 部 分 風 詩 而 作 崔 書 內 容 既 不 完 整, 篇 幅 又 少, 在 詩 經 學 史 上, 卻 也 可 以 與 姚 方 之 作 相 提 並 論, 足 見 此 書 自 有 引 人 λ 勝 之 處 不 過, 胡 適 鄭 振 鐸 ( ) 等 人 對 於 讀 風 偶 識 有 過 高 的 評 價, 6 與 事 實 恐 有 不 合 本 文 5 對 l 錫 城 明 清 兩 代, 疑 占 辨 備 之 學 走 向 成 熟, 出 現 了 被 胡 適 稱 為 科 學 的 古 史 家 的 崔 述 的 崔 東 壁 迫 蓄 } 這 樣 的 著 作. 到 20 世 紀 初 年, 疑 古 辨 偽 思 潮 已 發 展 為 一 種 很 有 勢 力 的 學 術 潮 流.. 錢 玄 同 說 推 倒 漢 人 迂 謬 不 通 的 絞 說, 是 宋 { 霜, 推 倒 秦 漢 以 來 傳 記 中 卻 不 住 的 事 質, 是 崔 述, 推 倒 劉 飲 以 來 偽 造 的 古 文 經, 是 康 有 為 ~ J ( 顧 韻 剛 與 古 史 辨 神 話 學 一 一 紀 念 { 古 史 辨 } 出 版 8 0 周 年 ) ( 長 江 大 學 學 報 ) ( 社 會 科 學 版 ) 29.4(2006.8): 5 0 案, 本 女 匿 名 審 查 人 以 為. ~J 氏 之 說 頗 有 問 題. r 需 要 根 據 近 期 學 術 界 之 看 法 重 加 解 說 不 過 筆 者 旨 在 表 示 上 述 之 論 存 在 於 某 些 史 學 研 究 者 心 目 中 J ' 並 未 作 出 是 非 之 裁 決, 且 上 述 措 辭 質 亦 藏 有 未 必 人 人 都 有 此 意 見 J 之 用 意, 茲 質 貫 以 霄, 很 據 近 期 學 者 的 研 究 成 果 所 示, 崔 述 的 史 學 思 想 與 質 踐 並 非 可?~ 主 觀 好 惡 即 可 認 定, 例 如 王 元 化 ( ) 就 直 指 以 懷 疑 精 神 探 究 古 史 本 無 可 非 議, 但 以 辨 儷 規 範 古 史, 則 未 免 過 於 簡 單 葦 如 此 難 免 胸 中 被 互 先 入 之 見. 所 見 莫 非 偽 會. 倘 再 率 爾 斷 巢, 則 其 弊 尤 甚 O J 詳 王 元 化. ( 致 邵 東 方 ). ( 清 國 文 存 ) ( 南 昌 江 西 教 育 出 版 社 ). 頁 自 H 東 方 哭 著 多 篇 論 文 與 專 著, 針 對 諸 多 觀 念 進 行 懿 惰, 有 助 於 裁 們 對 崔 述 的 臉 解. B~ 氏 以 為 崔 述 的 疑 古 是 為 了 護 衛 聖 賢 之 道, 而 非 打 倒 推 翻 聖 人 之 道 崔 述 的 疑 古 是 在 尊 經 的 基 礎 上 進 行 ; 在 分 析 文 獻 時 依 靠 的 是 情 理 常 誠 ( common se n s e ) 較 多, 依 靠 專 門 知 識 (s pcc i a li ze d know l cd ge ) 較 少. r 崔 述 研 治 經 史 雖 無 明 顯 的 宗 派 意 識, 但 也 沒 有 打 過 i 論 學 內 部 的 各 種 門 戶, 更 未 能 達 到 超 越 ( tran sc e n d ) 經 學 家 派 的 境 界 J. 詳 ( 崔 述 學 術 中 的 幾 個 問 題 ) ( 催 述 學 術 考 論 ) ( 桂 林 廣 西 師 範 大 學 ). 頁 邵 氏 叉 誦, 崔 述 不 能 歸 為 1 吳 學 派 或 朱 學 派, 也 不 是 超 越 濃. 來, 而 是 : r 既 非 漢 非 宋 ( 在 自 覺 層 次 上 ). 叉 亦 漠 亦 宋 ( 在 不 自 覺 的 層 次 上 ) 0 J 他 的 學 術 是. 宋 代 學 術 懷 疑 辨 偽 傳 統 在 清 代 所 表 現 出 的 一 種 獨 特 的 學 術 型 態. J ( 崔 述 在 清 代 儒 學 定 位 之 重 新 考 察 ) ( 崔 述 學 術 考 論 } 頁 邵 氏 的 研 究 可 以 讓 我 們 更 為 清 楚 地 暸 解 催 述 其 人 及 其 學 f 衍 6 胡 適 以 為 崔 述 的 解 { 詩 ) r 比 漠 宋 都 要 高 明 J. 能 大 腦 地 推 翻 i 英 朱 的 腐 舊 的 見 解, 研 究 { 蔣 經 } 襄 面 的 字 句 和 內 容 J. 詳 胡 適. ( 談 談 { 為 經 抖, 顧 頡 剛. ( 古 史 辨 } 第 3 冊 ( 上 海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 ). 頁 鄭 振 鐸 明 知 G 質 風 偶 識 } 並 非 完 整 的 解 { 詩 } 之 作, 但 在 ( 關 於 詩 經 研 究 的 重 要 書 籍 介 紹 中, 仍 以 之 為 清 儒 { 詩 經 } 要 結 四 十 九 種 中 的 一 種, 目 評 為 極 重 要, 能 在 1 吳 學 潮 流 正 盛 時, 力 攻 { 毛 序 之 非, 且 新 解 極 多 J

4 228 1 美 學 研 究 第 29 卷 第 1 期 掌 握 崔 述 的 史 學 性 格, 考 察 讀 風 偶 識 散 發 出 來 的 史 學 氣 息, 檢 視 其 對 傳 統 詩 經 學 的 批 判 內 容, 期 能 重 新 尋 求 並 解 釋 讀 風 偶 識 在 詩 經 學 史 上 的 定 位 與 意 義 7 同 樣 被 評 為 極 重 要 J 者 僅 有 姚 際 恆. 方 玉 潤 人 之 作. 鄭 氏 之 所 以 將 三 番 相 提 並 論, 主 要 是 看 到 姚 氏 等 人 的 論 述 方 式 與 獨 特 的 新 解, 能 超 越 會 說, 擺 脫 經 學 意 義 對 { 詩 經 } 解 說 的 框 架 至 於 馬 瑞 辰 之 { 毛 詩 f 尊 重 直 通 釋 } 鄭 氏 以 為 是 研 究 毛 自 軒 I ( 詩 } 很 重 要 的 著 作. 詳 { 鄭 振 鐸 全 集 } 第 4 冊 ( 石 家 在 : 花 山 文 藝 出 版 社, 1998 ), 頁 案 本 文 匿 名 審 查 人 以 為, 在 回 顧 前 人 文 獻 時 宜 列 出 更 新 的 論 文 的 確, 晚 近 的 學 者 面 對 { 讀 風 偶 識 } 多 能 客 觀 以 對, 針 對 其 特 性 超 越 與 不 足 之 處 作 出 觀 察, 若 僅 以 專 攻 { 讀 風 偶 識 } 之 論 文 而 言, 研 究 者 大 致 上 已 不 再 神 化 研 究 對 象, 但 研 究 成 果 固 有 其 發 現, 有 時 也 難 免 有 其 侷 限 性. 例 如 畫 灣 學 者 趙 制 陽 ( 崔 述 { 讀 風 偶 識 } 評 介 ) 一 文, 收 於 氏 著 { 詩 經 名 著 評 介 )( 臺 ~t : 臺 灣 學 生 書 局, 1983 ), 一 方 面 將 崔 番 作 了 頗 為 清 楚 的 介 紹, 一 方 面 卻 叉 恭 維 崔 述 以 詩 序 } 出 自 東 漢 為 論 證 確 當. 值 得 信 從 J' 而 批 評 其 教 化 功 能 取 向 的 解 { 詩 } 內 容 為 未 脫 前 人 ~ 臼. ( 日 ) 村 山 吉 廣 著, 林 慶 彰 譚, ( 崔 述 { 讓 風 偽 軍 在 } 的 側 面 一 一 和 戴 君 恩 { 讀 風 眩 評 的 關 { 系 ) ( ( 中 國 文 哲 研 究 通 訊 ) 5.2(1995.6) ) 以 為 { 請 風 館 評 } 一 番 刺 激 了 崔 述 作 { 讀 風 偶 識 } 的 動 機, ( 讀 風 路 評 } 以 自 由 的 詩 解 作 為 目 的, 不 重 視 訓 話, 又 以 文 學 評 論 的 方 式 解 詩, 不 關 經 義, 這 兩 點 都 影 響 了 崔 述, 叉 說 崔 述 開 啟 了 方 玉 潤 以 欣 賞 奇 文 的 文 藝 批 評 鑑 貧 態 度. ( 日 ) 護 并 良 縫 著, 盧 秀 滿 譯,( 崔 述 { 讀 風 偶 識 } 的 辛 苦 述 意 間 ) ( ( 中 國 艾 哲 研 究 通 訊 ) 10.2(2000.6) ) 以 為 崔 述 只 單 獨 研 究 ( 國 風 的 原 因 是 其 稅 ( 雅 ( 頌 ) 為 古 史 料, 而 視 ( 國 風 ) 為 文 學 作 品 來 看 待, 而 崔 述 作 { 讀 風 偶 識 } 的 意 間 則 為 承 繼 朱 子 之 意, 以 上 兩 文 以 前 者 較 具 見 識, 後 者 推 測 性 較 強, 理 據 則 可 再 強 化 大 陸 學 者 宗 明 華 從 { 讀 風 偶 識 } 看 崔 述 的 因 疑 而 求 是 J) ( ( 煙 畫 大 學 學 報 ( 哲 學 社 會 科 學 版 ) ), : ) 從 考 史 實 證 的 角 度 分 析 { 讀 風 偶 識 } 的 考 證 方 法, 對 於 文 學 的 涵 泳 體 會 方 法 則 略 而 不 提. 恐 有 失 偏 頗. 李 賀 軍 論 崔 述 { 讀 風 偶 識 } 的 史 學 色 彩 ) ( ( 三 門 峽 職 業 技 術 學 院 學 報 } 7.4( ): ) 指 出 崔 苦 的 最 大 特 色 在 重 史 實, 以 史 證 詩 J ' 不 過, 學 證 不 多, 此 為 一 大 缺 陷. 王 菊 芹 ( 崔 述 { 讚 風 偶 識 } 對 { 詩 經 } 研 究 的 貢 獻 ) ( ( 河 南 機 電 高 等 專 科 學 校 學 報 ) (2009.1) 的 69 ) 認 為, 崔 述 關 於 { 詩 經 } 的 學 術 見 解 對 強 個 學 術 界 都 有 指 導 意 義, ( 讀 風 偶 識 } 的 問 世, 打 破 了 傳 統 的 漢 學 宋 學 古 文 令 文 並 行 的 格 局, 另 外 此 文 也 直 指 崔 述 論 { 詩 } 的 缺 點, 請 崔 述 不 可 能 跳 出 封 建 倫 理 的 圈 子, 擺 脫 封 建 禮 教 的 束 縛 ; 王 文 之 論 述 面 雖 不 狹 隘, 但 全 文 學 證 頗 少, 詮 釋 較 簡. 至 於 學 位 論 文 部 分 則 有 李 景 瑜 崔 述 讀 風 倡 議 研 究 J ( 臺 北 國 立 臺 灣 師 範 大 學 國 文 研 究 所 碩 士 論 文, 1985 ), 全 書 共 分 五 章, 第 三 四 章 為 全 文 重 心, 討 論 { 讀 風 偽 識 } 的 { 詩 } 學 理 論 論 { 詩 } 態 度 及 方 法, 此 書 採 全 面 論 述 的 方 式, 內 容 完 整 但 所 論 未 能 超 出 前 人 之 言. 鄭 月 梅 有 崔 東 壁 { 讀 風 偶 識 } 探 析 J ( 嘉 義 : 國 立 中 正 大 學 中 國 文 學 研 究 所 博 士 論 文, 2006 ), 其 真 正 探 討 { 譏 風 偶 識 } 者 僅 在 第 四 孽, 主 要 在 說 明 崔 述 的 反 { 序 } 內 容, 本 文 考 察 基 點 與 鄭 會 有 很 大 的 差 異. 李 賀 軍 清 代 詩 經 學 獨 立 思 考 派 詩 學 研 究 J ( 開 封 河 南

5 資 忠 慎 / 以 史 觀 詩, 以 詩 興 史 崔 述 { 讀 風 偶 識 } 析 評 229 二 崔 述 的 著 書 動 機 與 解 詩 特 質 崔 述, 字 武 承, 直 隸 大 名 ( 今 屬 河 北 ) 人 二 十 二 歲 考 中 舉 人 後, 於 嘉 廈 元 年 ( 1796 ) 選 福 建 羅 源 縣 長 日 縣, 四 年 調 上 杭 縣, 次 年 回 任, 後 歸 家 著 述 8 崔 述 生 當 乾 嘉 時 代, 以 無 徵 不 信 J 的 考 據 態 度, 廓 清 偽 書 和 傳 說 所 長 期 積 累 的 虛 偽 古 史, 這 些 都 反 映 在 他 的 考 信 錄 一 書 中 此 書 為 崔 述 生 平 心 力 所 專, 對 上 古 唐 虞 夏 商 周 等 皆 有 翔 實 的 考 證, 所 表 現 出 的 疑 古 與 實 證 精 神, 開 啟 了 近 代 史 學 的 新 途 徑, 直 接 影 響 到 了 民 初 的 顧 頡 剛 9 根 據 清 史 稿 > ' 崔 述 之 著 書 大 旨 謂 不 以 傳 注 雜 於 經, 不 以 諸 子 百 家 雜 於 傳 注 以 經 為 主, 傳 注 之 合 於 經 者 著 之, 不 合 者 辨 之 ; 異 說 不 經 之 言, 貝 IJ 辟 其 謬 而 削 之 J 0 ( 清 史 稿 對 於 崔 述 的 學 術 成 績 給 予 正 反 兩 面 的 評 價 考 據 詳 明 如 漢 儒, 而 未 嘗 墨 守 舊 說 而 不 求 其 心 之 安, 辨 析 精 微 如 宋 儒, 而 未 嘗 空 談 虛 理 而 不 核 乎 事 之 質 然 勇 於 自 信, 任 意 軒 輕 者 亦 多 J 10 近 人 則 有 恭 維 其 史 學 成 績 勝 過 同 時 的 章 學 誠 ( ) 者, 但 亦 有 直 指 崔 述 根 本 不 能 算 作 是 現 在 西 方 學 者 所 說 的 f 研 究 清 代 考 據 學 之 一 理 想 候 選 者 ( an ideal candidate) J J 者 11 著 作 方 面, 計 有 考 信 錄 三 十 六 卷, ( 考 古 異 錄 > + 二 大 學 碩 士 論 文 ) 以 五 萬 餘 字 的 篇 幅 探 討 姚 際 恆 崔 述 方 玉 潤 三 家 詩 經 } 學, 其 中 { 讀 風 偶 識 } 僅 分 配 到 一 萬 三 千 字. 內 容 包 括 r < 讀 風 偶 識 } 對 朱 蕪 { 詩 經 } 學 的 絕 承 j,r < 領 風 偽 識 的 史 學 特 點 兩 部 分, 後 者 已 發 表 於 前 面 言 及 之 期 刊, 前 者 亦 未 能 超 出 前 人 之 論 述. 8 詳 陳 廠 和.( 崔 東 壁 先 生 行 時 ) ( 崔 東 lii: 迫 害 }. 頁 顧 韻 剛 : r 我 的 { 古 史 辨 的 指 導 思 想, 從 遠 的 來 說 起 源 於 鄭 姚 崔 三 人 的 思 想, 從 近 的 來 說 則 是 受 了 胡 適 錢 玄 罔 兩 人 的 啟 發 和 幫 助 j ( 我 是 怎 樣 編 寫 { 古 史 辨 的 { 古 史 辨 ). 第 1 冊, 頁 12 0 案 鄭 姚 指 鄭 樵. 姚 際 恆. 顧 氏 叉 云 我 們 今 日 音 帶 疑 古 辨 僑, 大 部 分 只 是 承 受 和 改 進 他 ( 崔 述 ) 的 研 究 o j ( 崔 東 壁 遺 書 序 ). ( 崔 東 壁 送 醫 ). 卷 前, 真 詳 趙 爾 獎 等. ( 清 史 稿 } 第 43 冊 ( 北 京 中 華 密 局 ). 卷 482. 頁 分 詳 齊 恩 和 ( ). ( 中 國 史 探 研 )( 北 京 中 警 告 局. 1981). 頁 邵 東 方. ( 崔 述 在 清 代 儒 學 定 位 之 重 新 考 察 ). ( 崔 述 學 術 考 論 ). 頁 案 : 有 關 崔 述 學 術 的 討 論, 另 可 參 邵 東 方 與 王 元 化 之 會 信 往 返 內 容, 詳 邵 東 方.( 崔 述 的 星 星 古 考 信 和 史 學 研 究 一 一 與 王 元 化 先 生 論 學 書 ). 以 及 此 文 所 附 王 元 化 致 邵 東 方 書. ( 崔 述 學 佈 1 考 論 ). 頁

6 230 漢 學 研 究 第 29 卷 第 1 期 卷, ( 古 文 尚 書 辨 偽 二 卷, ( 論 語 餘 說 易 卦 圖 說 大 名 水 道 考 各 一 卷, ( 五 服 異 同 會 考 知 非 集 各 三 卷, ( 間 見 雜 記 四 卷, ( 知 味 錄 二 卷, ( 無 間 集 小 草 集 各 五 卷.. 等, ( 詩 經 學 方 面 的 著 作 僅 有 讚 風 偶 識 一 種 讀 風 偶 識 全 書 共 四 卷, 卷 一 包 括 通 論 二 南 周 南 十 有 一 篇 卜 卷 二 是 召 南 十 有 四 篇 通 論 十 三 國 風 ( 抑 郁 衛 風 卜 卷 三 是 王 風 鄭 風 齊 風 魏 風 唐 風 ), 卷 四 是 秦 風 陳 風 翻 風 補 說 ) ( 含 七 月 篇 解 東 山 詩 解 )) 通 論 讀 詩 ), 卷 前 另 有 白 序 又 序 通 論 詩 序 三 文 1 2 在 ( 自 序 中, 崔 述 云 余 之 為 考 信 錄 >> ' 凡 詩 書 之 文 有 關 於 帝 王 之 事 者, 既 已 逐 時 遂 事 而 辨 之 矣, 顧 二 ( 南 既 不 詳 其 時 世, 而 < J 坪 以 下 十 二 ( 國 風 其 事 多 在 東 遂 以 後, 是 以 罕 有 及 者 然 亦 往 往 於 暇 日 就 其 所 見, 擎 而 三 己 之 考 信 錄 既 成, 乃 1 星 級 輯 而 增 廣 之, 以 拾 其 速 而 神 i 其 缺 竊 謂 經 傳 既 遂, 時 事 難 考, 寧 可 缺 所 不 知, 無 害 於 義 故 余 於 論 詩 >> ' 但 主 於 體 會 經 文, 不 敢 以 前 人 附 會 之 說 為 必 然 1 3 這 一 段 話 不 僅 道 出 其 作 意, 亦 且 表 明 了 其 讀 G 抑 的 基 本 方 法 與 態 度 : 透 過 體 會 經 文 的 方 式 理 解 詩 義, 對 於 前 人 之 說 不 敢 盡 信 ( 國 風 共 有 一 百 六 十 篇, 除 了 二 ( 南 之 外, 崔 述 僅 針 對 部 分 作 品 進 行 論 說 解 析, 其 論 述 主 要 是 以 詩 旨 的 研 析 與 創 獲 為 中 心, 不 針 對 字 詞 進 行 訓 釋 的 工 作 我 們 從 其 書 名 訂 為 偶 識 J ' 就 可 知 全 書 係 崔 述 於 請 詩 之 餘, 偶 然 記 其 心 得 之 作, 原 無 首 尾 完 整 自 成 體 系 之 企 圖, 然 而, 崔 述 卻 在 書 中 強 烈 地 批 判 了 傳 統 詩 經 學 的 研 究 成 果, 也 將 其 讀 信 軸 心 得 作 了 清 晰 的 闡 論, 大 概 也 就 因 為 如 此, 梁 任 公 才 以 為 此 書 嚴 謹 肅 穆, 純 是 東 壁 一 派 學 風 J 案 此 據 登 北 : 學 海 出 版 社 標 點 重 排 本, 本 文 以 此 本 為 主, 註 解 中 凡 未 註 明 版 本 者, 即 為 此 本. 另 以 崔 述 著. 顧 頓 剛 編 訂 之 { 崔 東 變 治 會 本 互 枝, 此 本 將 { 讚 風 偶 識 } 卷 的 ( 自 序 ) ( 叉 序 ) 通 論 詩 序, ) 三 文 放 入 卷 一 中, 且 不 見 ( 自 序 ) 叉 序 ) 之 名 梢 叉, 學 海 出 版 社 本 將 東 山 誤 植 為 東 風. 茲 改 13 ( 議 風 偽 識 ), 卷 前, 頁 梁 啟 超 { 中 國 近 三 百 年 學 術 史 }. 頁 案. 純 是 東 壁 一 派 學 風 屬 實 嚴 謹 JWl 穆 J 之 評 語 是 否 恰 如 其 分, 留 待 本 文 來 檢 視 與 贊 淆

7 資 忠 偵 / 以 史 觀 詩, 以 詩 興 史 一 一 崔 述 { 讀 風 偶 識 } 析 評 231 和 多 數 乾 嘉 學 者 精 於 文 字 聲 韻 之 學 不 同, 崔 述 對 於 三 百 篇 的 訓 話 考 錢 不 具 興 趣, 對 於 詩 文 中 瑣 碎 繁 雜 的 異 文 校 勘 名 物 制 度 更 是 直 接 跳 過 偶 識 的 重 心 放 在 詩 旨 精 神 方 面 的 識 解 J ' 而 非 獲 取 單 詞 句 意 的 零 碎 知 識 就 以 書 中 難 得 一 見 的 解 釋 單 詞 句 意 最 多 的 闢 風. 七 月 為 例, 雖 然 解 說 的 方 式 依 循 傳 統, 分 章 而 釋 意, 每 章 之 下 概 述 大 意, 並 解 釋 各 章 中 部 分 生 難 字 詞, 但 其 基 本 訓 話 仍 太 過 粗 略, 如 云. 七 月, 九 月, 夏 正 也 一 之 日 至 四 之 日, 周 正 也 J r 紹, 耕 器, 即 今 之 銷 也 J r 陽, 日 青 暖 也 有 鳴 倉 庚 j, < 月 令 ) 所 謂 仲 春 之 月 倉 庚 鳴 J 是 也 I 微 行.1 ' 由 宅 至 桑 禮 也 J r 塹,( 毛 傳 以 為 f 白 禽, 所 以 生 蠶 按 召 南 詩 以 采 繫 為 公 侯 之 事.1 '< 春 秋 傳 稱 蘋 繁 蘊 藻 之 菜 可 羞 於 王 公 j, 則 繫 乃 蔬 屬 可 為 餵 者, 非 白 萬, 亦 非 以 生 蠶 者 古 今 名 物 不 同, 缺 之 可 也 J... " 15 這 樣 的 訓 釋 內 容, 論 細 膩 程 度 較 之 乾 嘉 學 者 實 相 去 甚 遠, 但 已 是 偶 識 中 訓 義 費 詞 最 多 的 篇 章 了 整 體 觀 之, < 讀 風 偶 識 與 清 代 乾 嘉 學 者 的 解 結 斜 著 作 呈 現 出 強 烈 的 對 比, 崔 述 以 簡 約 之 筆 觸 勾 勒 三 百 篇 的 人 物 事 件 意 旨, 突 出 其 精 神, 而 不 涉 及 詩 文 中 瑣 碎 繁 雜 的 細 部 字 詞 之 解 釋 因 此, 崔 述 雖 然 深 信 詩 篇 寓 有 微 言 大 義, 但 其 書 偏 向 心 得 雜 記 類 型 之 作, 與 傳 統 經 學 家 帶 著 神 聖 的 使 命, 進 行 正 襟 危 坐 式 的 書 寫, 大 異 其 趣 崔 述 是 追 求 實 諾 的 史 學 家, 其 說 詩 最 明 顯 的 特 質 在 於 力 圖 追 索 詩 篇 的 史 實 背 景, 並 希 冀 從 這 些 歷 史 事 實 中 得 到 一 些 啟 發, 一 些 訓 示 另 一 方 面, 崔 述 雖 不 認 為 孔 子 有 州 IJ (Æ 料 之 舉, 而 讀 詩 卻 又 特 重 其 教 化 作 用 1 7 這 使 得 他 在 讀 風 偶 識 中, 極 為 強 調 興 觀 群 怨 中 詩 可 以 觀 風 俗 知 得 失 的 功 能 實 際 上, ( 說 風 偶 識 的 特 色 之 一 就 是, 崔 述 以 r< 詩 政 合 一 J 的 觀 念 看 待 各 篇 詩 歌, ' 8 解 釋 內 涵 又 以 r < 詩 可 以 觀 為 其 核 心 主 15 ( 七 月 的 解 ), ( 扇 風 偶 誠 } 卷 4' 頁 告 : 述 : r 孔 子 ßWJ ( 詩 } 孰 話 之? 孔 子 未 嘗 白 宮 之 也 ( 史 ~[] ) 言 之 耳 ( 詩 ) JL 有 三 百, 孔 子 未 曾 州 IH:!!. J ( 這 '! 風 偶 識 ), 卷 3 頁 崔 述 r ;' 經 自 乘 火 之 後. i 英 初 諸 儒 仰 而 習 之, 遂 大 著 於 當 世.... ( 磁 多 係 做 文 之 末, J J 其 錢 缺 太 多, 不 足 J 位 先 京 之 大 給 大 法, 故 做 { 符 }. { 茜 } 為 最 要. J ( 向 時 ; ), ( 說 Jilll 偶 識 } 卷 前, 鼠 r m 述 以 為 詩 以 寫 件 惰, I 叮 孔 子 詞 { 詩 } 可 以 通 政 事, 此 中 自 有 道 路!. 他 說 : r ( 詩 } 之 有 益 於 政 大 矣, 無 怪 平 季 札 瓶 於 周 樂 的 興 亡 的 失 遂!l LI 指 掌 也 氏 三 ~ : r 余 嘗 組 前 f 結 古 史 苦,

8 232 J 吳 學 研 究 第 29 卷 第 1 期 軸 19 試 看 這 樣 的 偶 識 吳 季 ;fl. 云 街 康 叔 武 公 之 德 如 是 J. 豈 不 信 與! 吾 故 讀 ( 牆 泛 ( 君 子 偕 老 ) O~ 奔 三 篇 而 知 街 之 必 亡, 而 又 如 街 之 必 將 復 興 也 20 又 如 在 總 論 鄭 風 時, 崔 述 以 帶 有 訓 示 的 口 吻 說 讀 鄭 風 當 知 立 國 有 久 遠 之 圈, 教 民 以 淳 模 為 1 骨, 懲 淫 蕩 之 風, 變 弋 獵 之 俗, 而 使 之 勤 耕 桑, 教 孝 弟, 貝 IJ 索 社 固 於 芭 桑, 所 謂 授 之 以 改 而 達 焉 者, 此 也 夫 然 後 不 愧 於 學 詩 耳 2 1 類 此 例 子 在 讀 風 偶 識 中 指 不 勝 居, 例 如 復 述 指 出 讀 干 脆 可 知 衛 之 所 以 久 存 之 由 J : 讀 黃 鳥 ( 我 行 其 野 知 問 之 必 衰 : 讀 碩 鼠 知 魏 之 必 亡 ; 讀 國 風 知 周 之 所 以 王 ; 讀 庸 風 知 周 之 所 以 強 ; 讀 七 月 而 知 周 之 所 以 王 ; 讀 蟋 蟀 而 知 晉 之 所 以 伯 22 顯 然, 崔 述 用 讀 史 的 態 度 與 標 準 讀 詩 }. 若 說 歷 史 的 目 的, 在 將 過 去 的 真 事 質 予 以 新 意 義 或 新 價 值, 以 供 現 代 人 活 動 之 資 鑑 J.2 3 則 在 崔 述 看 來, 詩 篇 正 是 以 歌 謠 的 形 式. r 將 過 去 的 真 事 實 予 以 新 意 義 或 新 價 值, 以 供 現 代 人 活 動 之 資 鑑 也 就 因 為 崔 述 具 有 強 亦 自 以 為 誠 其 治 國 L 之 由 : 其 後 泛 觀 前 人 詩 集. 文 集 與 野 史 之 所 載, 士 大 夫 之 風 氣, 民 間 之 好 尚, 官 府 悶 悶 之 利 弊, 所 以 興 亡 盛 衰 之 故 皆 了 然 如 見, 然 f 產 生 日 始 之 所 得 尚 淺, 而 史 之 未 足 以 盡 政 也. 聖 人 於 誦 { 詩 } 者 而 望 其 達 於 政, 其 亦 猶 此 意 乎? 昔 乎 世 之 誦 { 詩 } 者 皆 為 { 詩 序 } 所 誤, 強 以 事 附 會 之, 失 詩 人 之 本 蔥, 遂 至 與 政 不 相 涉 也. J ( 讀 風 偶 識 ), 卷 4, 頁 崔 述 不 僅 有 可 詩 } 政 合 一 的 概 念. 解 詩 時 也 常 帶 入 這 樣 的 概 念, 例 如 論 ( 行 露 ( 羔 羊 ) : r 此 二 篇 皆 周 道 漸 哀, 穆 王 以 後 所 作, 故 皆 次 於 甘 棠 之 後.... 合 觀 二 詩, 明 係 太 平 日 久 諸 事 廢 她 之 象, 正 如 { 金 史 } 所 云 宰 相 皆 緩 語 低 聲, 以 為 養 相 度, 以 致 萬 事 不 理 ~ ' 然 者, 貴 得 以 為 文 主 主 治 之 時 詩 乎 I.. 自 以 此 為 文 王 之 化, 於 是 百 姓 之 獄 訟 日 繁, 大 臣 之 優 游 養 望 皆 視 以 為 固 然, 政 與 詩 判 然 而 不 相 入 矣. 詳 { 讓 風 偶 識 ), 卷 2, 頁 9 0 相 關 設 釋 與 論 述 文 見 { 讚 風 偽 識 ), 卷 3, 頁 9 : 卷 4 ' 頁 詳 { 讀 風 偶 誠 ), 卷 1 ' 頁 鉤, 卷 3, 頁 鈞 3 9 : 卷 4, 頁 { 讀 風 偶 識 }. 卷 2, 頁 的 21 ( 買 賣 風 偶 識 ), 卷 3, 頁 以 上 分 見 { 讀 風 偶 誠 ), 卷 2, 頁 32 : 卷 3 ' 頁 : 卷 4, 頁 引 文 見 梁 啟 超, ( 歷 史 研 究 法 補 編 ), ( 梁 啟 超 學 術 論 叢 } 第 3 冊 ( 臺 北 南 嶽 出 版 社 1978 ), 頁 1851

9 黃! 別 具 / 以 史 觀 詩, 以 詩 興 史 一 一 崔 述 { 讀 風 偽 誠 析 評 233 烈 的 歷 史 意 識, 倒 而 且 他 觀 J 詩 的 內 容 並 不 止 於 詩 篇 所 透 露 出 的 客 觀 之 周 代 史 實, 更 重 要 的 是 詩 文 所 蘊 含 的 歷 史 遺 鑑 之 教 訓 作 用, 由 於 是, 崔 述 對 於 那 些 可 以 觀 的 詩 篇 所 作 的 解 讀, 在 讀 者 看 來, 其 實 僅 是 詩 文 對 於 崔 述 發 生 了 可 以 興 的 作 用 不 僅 如 此, 崔 述 在 偶 識 中 也 發 揮 了 史 家 過 人 的 聯 想 與 想 像 的 能 力 26 任 何 詩 篇 所 蘊 蓄 的 歷 史, 在 他 興 之 所 之 之 下, 不 僅 是 固 限 於 周 史 而 己, 幾 乎 篇 篇 都 可 以 觸 發 出 對 於 歷 代 史 實 的 感 嘆 由 此 可 知, 在 他 的 認 知 之 下, 三 百 篇 皆 史, 讀 詩 的 作 用, 即 是 讀 史 的 作 用, 若 謂 讀 詩 可 以 知 史, 那 麼 這 樣 的 作 用 在 崔 述 手 中, 可 以 說 發 揮 得 淋 漓 盡 致 以 二 南 為 例, 孔 子 以 為 人 而 不 為 周 南 ) 召 南 > ' 其 猶 正 牆 面 而 立 J ' 後 人 因 此 而 謂 二 ( 南 為 三 綱 之 首, 王 教 之 端 J ' r 所 言 皆 修 身 齊 家 之 事 J : 27 < 詩 序 處 理 二 南 之 作 的 方 式 是, 將 詩 篇 內 容 導 引 至 后 妃 夫 人 身 上, 以 此 而 落 實 其 說 教 內 容 : 崔 述 則 以 為 二 ( 南 先 言 婦 人 之 事, 正 可 見 出 先 王 思 慮 之 深 遠, 由 此 而 興 發 漠 唐 史 實 之 殷 鑑, 其 言 日 ( 周 南 ) ( 召 南 何 為 皆 先 言 婦 人 之 事 也? 曰 : 此 先 玉 慮 天 下 之 遠 也 益 天 下 之 平 必 由 於 函 治, 國 之 治 必 由 於 家 齊 故 太 任 忠 齊, 太 似 桐 音 而 周 以 與 ; 北 雞 司 晨 而 商 以 王 ; 褒 似 籠, 中 后 廢 而 周 亦 以 采 i 蓮 毋 以 婦 人 為 輕, 婦 人 之 所 關 於 興 亡 者 正 不 小 也 故 二 ( 南 ) 之 始 即 教 之 以 此, 所 以 正 其 24 根 線 Ilß 東 方 的 觀 察, 崔 述 的 歷 史 意 誠 主 要 他 現 在 兩 個 方 面 一, 注 重 歷 史 演 變 過 程 的 1M 史 意 誠, 二, 對 於 史 學 本 身 發 展 進 行 思 考 的 自 覺 :lt 誠. 祥 ( 崔 述 在 清 代 儒 學 定 位 之 重 新 考 察 ) ( 崔 述 學 術 考 論 } 頁 由 此 一 角 度 獄 之. ( 詩 序 } 以 史 說 詩 的 傳 統 似 乎 在 崔 述 手 中 被 發 揚 光 大, 不 過, 其 位 偉 述 對 於 { 冒 金 序 } 的 抨 擊 是 非 常 強 悍 的, 詳 F 艾 26 早 期 的 史 家 總 能 發 揮 過 人 的 聯 恕 與 想 像 的 tì E 力, 而 史 學 與 文 學 原 先 亦 非 壁 壘 分 明, 女 史 不 分 )'; 中 外 通 例 從 文 本 的 可 讀 性 考 慮 出 發, 史 家 往 往 在 其 敘 事 中 運 用 文 學 手 法, 不 過, 誠 p [ 嗨 登. 懷 特 ( H ay de n White ) 所 言 不 管 弦 們 把 世 界 看 成 是 真 質 的 還 是 想 像 的, 解 釋 世 界 的 方 式 都 是 一 僚 的. 詳 周 迎 詞 j ( 歷 史 及 其 理 解 與 解 釋 )( 北 京 社 會 科 學 文 獻 出 版 社 ). 頁 ( 論 語 ) ( 陽 貨 ) ~ 己 絨 ' 子 調 伯 魚 剖 : r 玄 為 ( 岡 兩 H 召 南 矣 乎? 人 而 不 為 { 周 南 ( 召 南 ). 其 猶 正 牆 面 而 立 也 與! j 為 融 :r ( 周 南 ( 召 南 H 國 風 之 始, 三 綱 之 首, 王 教 之 端, 故 人 而 不 昂, 如 向 牆 而 立. j 朱 燕 r ( 閩 南 ) 召 南 ) ( 詩 首 篇 名 所 言 皆 修 身 齊 家 之 事 J 分 見 { 論 語 7 士 疏 )( 華 北 童 基 文 印 會 館 ). 卷 1 7. 頁 1 56: ( 凶 省 于 ~f. 句 終 i 土 ) ( 盡 Jt : 大 安 出 版 耐 ). 卷 9. 頁

10 234 1 美 學 研 究 第 29 卷 第 1 期 本 而 柔 其 心, 俊 不 至 於 敗 國 而 亡 家 也 後 世 不 遠 比 意, 惟 務 才 句 婦 人 之 情, 而 婦 人 亦 惟 欲 彷 己 之 志 是 以 西 ; 星 有 呂 氏 之 禍, 王 氏 之 裳, 宋 漢 尤 以 母 后 專 政 為 常, 其 所 親 貝 '1 貴 寵 之, 非 其 所 親 則 疏 遠 之, 若 天 下 為 己 之 故 物 者, 而 不 復 顧 宗 廟 之 隕, 豈 非 此 義 之 不 明 哉! 且 1'1 至 唐 之 武 韋 ' 而 禍 且 主 烈 J{; 以 加 矣 孔 子 曰 : r 人 而 不 為 周 南 ( 召 南 ), 其 猶 正 牆 面 而 立 也 與! J 信 乎 其 如 正 牆 面 也, 28 讀 詩 讓 人 有 所 興 發, 當 然 也 是 給 靜 的 一 大 作 用, 事 實 上 很 多 傳 統 文 人 也 都 認 為 詩 帶 有 強 烈 的 歷 史 質 性, 有 如 錢 謙 益 ( ) 所 云 : [" 孟 子 日. 詩 亡 狀 後 春 秋 作 春 秋 未 作 以 前 之 詩, 皆 國 史 也 人 知 夫 子 之 刪 詩 }, 不 知 其 為 定 史, 人 知 夫 子 之 作 春 秋 }, 不 知 其 為 續 詩 詩 也, < 書 也, < 春 秋 也, 首 尾 為 一 書, 離 而 三 者 之 也 o 三 代 以 降, 史 自 史, 詩 自 詩, 而 詩 之 義 不 能 不 本 于 史 J 29 又 如 吳 偉 業 ( ) 所 說, 古 者 詩 與 史 遇, 放 天 子 採 詩, 其 有 關 於 世 運 升 降 時 政 得 失 者, 雖 野 夫 游 女 之 詩, 必 宣 付 史 館, 不 必 其 為 士 大 夫 之 詩 也 ; 太 史 陳 詩, 其 有 關 於 世 運 升 降 時 政 得 失 者, 雖 野 夫 游 女 之 詩, 必 入 貢 天 子, 不 必 其 為 朝 廷 邦 國 之 史 也 J 0 30 不 過, 就 實 際 層 面 觀 察, 閱 讀 任 何 一 篇 詩 作 都 會 帶 來 歷 史 的 鑑 戒 效 果, 且 將 完 成 於 周 代 的 詩 篇 與 後 世 歷 史 做 連 結 性 的 說 明, < 讀 風 偶 識 這 樣 的 作 法 似 為 詩 經 學 史 上 罕 見 的 案 例 雖 然 崔 述 讀 詩 的 感 觸 往 往 顯 得 極 為 個 人 化, 如 其 讀 到 秦 風. 車 鄰 興 起 秦 之 滅 亡 係 由 於 趙 高, 又 謂 聖 人 編 G 斜, < 齊 風 唐 風 秦 風 分 別 以 雞 鴨 蟋 蟀 車 鄰 為 首 篇, 其 意 皆 在 憂 讀 者 等 等, 大 概 都 不 易 引 發 讀 者 共 鳴, 但 不 容 否 認 的 是, 利 用 解 詩 文 字, 崔 述 大 量 鋪 陳 史 評, 這 正 是 讀 風 偶 識 獨 樹 一 幟 的 特 色, 而 以 詩 追 史 以 史 說 詩 也 成 為 崔 述 解 詩 的 主 要 特 質 三 崔 述 對 傳 統 詩 經 漢 學 的 批 評 28 { 扇 風 偶 識 >. 卷 2. 頁 錢 謙 益.( 胡 致 果 詩 序 ) ( 牧 齋 有 學 集 )( ( 四 庫 禁 般 書 叢 刊 } 集 部 第 11 6 冊, 北 京 北 京 出 版 社 ). 卷 的, 買 吳 偉 棠.( 且 樸 齋 書 稿 序 ). 吳 偉 業 茗, 李 學 穎 集 評 樑 校. ( 吳 梅 村 全 集 } 下 冊 ( 上 海 :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 ). 卷 60. 頁 120 5

11 1! IJ! 忠 真 / 以 史 觀 詩, 以 詩 興 史 一 一 崔 述 { 讀 風 偶 識 } 析 許 235 崔 述 是 一 位 批 判 力 很 強 的 史 學 家, 疑 古 的 精 神 表 現 在 讀 風 偶 識 中, 首 先 即 是 對 於 詩 序 的 不 信 任 在 ( 通 論 詩 序 裡, 崔 述 本 著 辨 偽 考 信 的 態 度, 總 論 詩 序 的 各 種 缺 失, 包 括. 詩 序 無 分 大 小, 既 非 作 於 子 夏, 亦 非 孔 子 或 國 史 所 作, 而 係 出 自 東 漢 衛 宏 之 手, 三 家 詩 出 道 較 早, 其 時 左 傳 尚 未 甚 行, 但 本 其 師 所 傳 為 說 : ( 詩 序 較 之 三 家, 新 說 頗 多, 但 因 為 毛 詩 晚 出, 其 詮 釋 常 取 左 傳 而 牽 合 之, 反 而 不 如 三 家 之 近 實 : ( 詩 序 往 往 強 不 知 以 為 知, 所 謂 諷 刺 某 人 云 云 多 為 鍛 鍊 之 說... 等 等 31 而 其 在 實 際 論 述 各 篇 詩 旨 峙, 也 是 交 叉 運 用 以 上 諸 理 由 來 駁 斥 序 說 不 過, 細 審 這 些 評 議, 多 數 係 通 過 簡 單 的 推 論 而 來, 且 其 推 論 有 不 少 僅 是 意 必 之 詞, 就 以 其 論 序 出 於 一 人 之 手 為 例, 崔 述 云 賄. 經 籍 志 稱 r<< 序 為 子 夏 所 創, 毛 公 及 街 敬 仲 更 加 淵 益 叫 說 者 因 是 遂 以 ( 序 ) 之 首 句 為 毛 公 所 作, 或 以 為 太 史 所 趟, 而 其 下 乃 衛 宏 所 績 余 按, < 序 之 首 句 與 下 所 言 相 為 首 尾, 斷 無 止 作 一 句 之 理 至 所 云 刺 8<1' J 刺 亂 者, 語 意 未 畢, 猶 不 可 無 下 文, J! ' J 其 出 於 一 人 之 手 無 疑 也 況 宏 呆 續 前 人 之 序 > ' 蔚 宗 豈 得 歸 功 於 宏, 而 謂 今 所 傳 者 為 宏 作 乎! 然 所 謂 r < 序 乃 為 是 說 者, 無 他, 皆 由 尊 崇 序 說 太 過, 惟 恐 言 為 宏 作 J! 'J 人 輕 之 而 不 深 信, 而 無 如 後 i 草 書 明 明 有 宏 作 序 之 文, 故 不 得 已 而 分 屬 之, 以 發 端 首 句 為 太 史 公 毛 公 所 作, 而 其 下 文 乃 歸 之 宏, 以 兩 全 之 32 之 首 句 與 下 所 言 相 為 首 尾, 斷 無 止 作 一 旬 之 理 質 不 可 信, 據 筆 者 統 計, 今 本 毛 詩 有 七 十 五 篇 詩 僅 有 古 序 J ( 亦 稱 前 序 上 首 序 J ), 並 無 續 序 J ( 亦 稱 後 序 J ), 33 如 崔 述 之 說, 貝 IJ 七 十 五 篇 詩 作 都 應 原 有 續 31 詳 { 談 風 {,!!l 誠 ). 卷 前. ( 通 論 詩 序 ). 頁 { 領 風 偶 識 卷 前.( 通 論 詩 序. 頁 案 : 徐 彼 親 ( ) : r ( 毛 詩 有 六 l 四 篇 詩, 有 小 序 J ( 案. 此 處 小 序 J 指 古 序 J) 而 無 大 序 J ( 案 此 指 緻 序 J ). 這 即 反 映 出 小 序 J 為 每 詩 所 必 有, 而 大 序 貝 IJ 可 有 可 沒 有, 它 是 從 小 序 發 展 出 來 的 J ( 中 國 級 學 史 的 基 礎 ) ( 登 北 星 星 灣 學 生 告 局 ). 頁 15 8 徐 氏 之 論 見 極 有 意 義, 但 其 統 計 有 誤. 今 本 { 毛 詩 序 } 對 於 六 笙 詩 亦 有 簡 易 之 一 句 解 題, 通 此 六 詩 亦 - { 井 計 算, 則 { 毛 詩 j 于 ) ij: 有 八 十 一 篇 詩 作 僅 提 供 古 序. 占 了 全 符 3 11 瀉 的 26% 扣 除 六 笙 請 來 統 計, 則 無 綺 序 J 之 詩 篇 也 何 24.59%. { 序 } 說 有 四 分 之 一 的 比 例 無 綴 j 于 J. 正 兒 無 繽 序 之 解 在 毛 詩 序 中, 仍 屬 常 態 崔 述 謂 斷 無 ll:i' 乍 一 旬 之 理 J. 恐 傷 武 斷.

12 236 漢 學 研 究 第 29 卷 第 1 期 序 J ' 後 因 故 而 亡 候, 若 是 則 崔 述 必 須 提 出 透 過 詳 考 而 得 的 證 據, 以 取 信 J 於 讀 者, 不 能 僅 以 斷 無 止 作 一 旬 之 理 J 之 語 輕 輕 帶 過 此 外, r 況 宏 果 續 前 人 之 ( 序 ), 蔚 宗 豈 得 歸 功 於 宏, 而 謂 今 所 傳 者 為 宏 作 乎 之 說, 更 是 純 屬 臆 測 懸 揣 之 詞 本 來 推 論 只 要 言 之 成 理, 也 可 成 為 一 重 要 之 說, 或 許 經 過 持 續 的 查 考, 衛 宏 創 作 詩 序 成 為 定 論, 亦 未 可 知, 但 崔 述 認 定 詩 序 出 於 衛 宏 之 手, 就 僅 因 徹 底 信 賴 的 愛 漢 書 之 說 而 已 因 此, ( 詩 經 學 史 上 有 關 詩 序 作 者 之 爭 議, 崔 述 不 能 成 為 一 要 角, 實 勢 所 必 至 34 當 然 34 案. 討 論 毛 詩 序 } 作 者 之 說, 在 證 嫌 不 足 之 下, 推 論 當 屬 必 要, 但 其 言 之 說 服 力, 須 視 其 前 提 輿 論 述 過 程 之 合 理 程 度 來 決 定 崔 述 支 持 { 後 漢 書 } 衛 宏 作 序 } 之 說, 未 能 舉 出 資 霞, 強 調 的 是 前 儒 尊 崇 { 序 說 太 過, 不 能 正 視 { 詩 序 } 晚 出 的 事 實. 另 一 清 儒 范 家 相 (1 715? ), 批 評 { 後 漢 書 } 衛 宏 作 { 序 } 之 說 云 r{ 毛 序 } 行 於 新 莽 之 世, 去 敬 仲 己 首 數 十 年, 立 之 學 宮, 流 傳 天 下 久 矣. 敬 仲 以 一 人 之 私 見, 起 而 更 益 之, 其 誰 背 信 且 漢 時 最 重 師 傅, 敬 仲 乃 蔓 七 傳 之 弟 子, 豈 敢 擅 更 古 序 乎? 蓋 孟 起 傳 { 易 ), 詐 言 王 孫 之 枕 股, 而 梁 丘 賀 疾 起 以 証 之 矣. 宏 烏 能 明 目 張 也 以 作 侮 哉 況 毛 公 本 古 { 序 } 以 作 { 傳 } 使 宏 傌 { 序 ), 寧 不 與 { 傳 } 相 左 若 云 { 傳 } 亦 為 宏 偽 作, 則 鄭 { 簧 } 具 在, 何 並 不 一 字 及 宏 乎?.. 自 漢 室 中 興, { 毛 詩 } 始 顯, 康 成 與 宏 略 相 先 後, 豈 有 不 知 而 以 宏 之 言 為 子 夏 之 言 者, 其 理 甚 明, 予 謂 宏 與 賈 徽 同 受 業 于 受 卿 之 門, 使 宏 作 偽, 徽 等 豈 肯 聽 之? J 詳 范 家 徊, { 詩 潘 )( ( 景 印 文 淵 閣 四 庫 全 書 } 第 88 冊, 臺 北 登 灣 商 務 印 書 館, 198 3) ' 卷 2, 頁 兩 相 比 較, 何 說 較 為 持 平, 當 可 立 判. 叉, 衛 宏 並 非 { 詩 序 } 作 者, 大 概 已 是 { 詩 經 } 研 究 史 上 的 定 論, 其 詳 可 參 會 樸 ( ), ( 補 後 1 英 吉 草 草 文 志 "5"j( ), ( 四 庫 未 收 書 輯 刊 } 史 部 第 9 輯 第 9 冊 ( 北 京 北 京 出 版 社, 2000 ), 卷 1 ' 頁 : 王 禮 卿, ( 四 家 詩 情 會 歸 ) ( 臺 中. 青 草 草 出 版 社, 1995 ), 第 1 冊, 頁 : 徐 復 觀, ( 中 國 經 學 史 的 基 礎 頁 此 外, 上 海 博 物 館 於 1994 年 從 香 港 購 回 的 多 攸 竹 筒, 經 大 陸 專 家 數 年 來 的 整 理 研 究, 於 交 由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 出 版, 有 學 者 根 據 此 一 文 獻 加 以 考 察 分 析, 以 為 竹 筒 { 詩 論 } 的 基 本 觀 點 大 多 為 毛 詩 序 } 所 給 承, 竹 筒 { 詩 論 } 很 有 可 能 是 學 術 史 上 所 傳 說 的 子 夏 { 詩 序 ), 乃 目 前 所 知 的 { 毛 詩 序 } 的 最 早 祖 本, 故 { 毛 詩 序 } 很 可 能 傳 自 子 夏, i. 英 魏 學 者 如 陸 磯 徐 整 所 說 的 { 詩 序 } 的 承 傳 由 子 夏 而 李 克 而 苟 子 而 毛 公 的 幾 代 人 的 師 承 世 系 是 有 根 據 的, ( 毛 詩 序 } 的 初 創 權 應 歸 於 子 夏, 而 茍 子 毛 亨 毛 主 主 等 人 則 作 了 潤 色 加 工, 甚 至 於 編 排 調 整 的 工 作, 至 於 所 謂 衛 宏 受 學 于 謝 曼 卿 作 大 小 { 詩 序 ) J 國 史 作 { 詩 序 ) j 村 野 妄 人 作 { 詩 序 ) j 詩 人 自 作 { 詩 序 ) J 等 等 不 同 說 法, 均 因 竹 筒 子 夏 { 詩 論 } 的 出 現 而 失 去 其 依 據 詳 江 林 昌, ( 上 博 竹 筒 { 詩 論 } 的 作 者 及 其 與 今 傳 本 { 毛 詩 序 的 關 係 卜 { 文 學 遺 產 ) 當 然, { 後 漢 書 } 所 言 衛 宏 作 { 詩 序 } 之 說, 雖 已 逐 漸 不 被 接 受, 但 這 與 本 文 質 疑 崔 述 無 闕, 假 若 崔 述 當 年 能 詳 舉 其 支 持 衛 宏 作 { 序 } 的 理 據, 則 其 在 { 詩 序 } 作 者 討 論 的 議 題 中, 依 然 可 以 成 為 學 者 必 須 重 視 的 意 見

13 資 忠 慎 / 以 史 觀 詩, 以 詩 興 史 一 一 崔 述 { 讀 風 偶 識 } 析 評 237 崔 述 將 詩 序 作 者 歸 於 衛 宏, 有 可 能 因 為 在 他 看 來, ( 序 說 錯 誤 百 出, 不 可 能 傳 自 聖 門, 至 於 崔 述 之 所 以 勇 於 反 對 詩 序 ), 主 要 還 是 因 為 他 發 現 序 說 有 太 多 敘 述 不 合 常 理 與 事 理 所 謂 常 理 乃 是 以 人 情 之 理 為 主, 至 於 事 理 則 包 含 糊 象 的 論 述 事 件 發 展 之 理, 以 及 歷 史 上 實 際 會 發 生 的 事 件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雖 然 崔 述 認 為 序 說 常 是 附 會 左 傳 而 來, 但 他 也 慣 用 左 傳 記 載 之 史 事 來 駁 正 詩 序 之 言, 這 表 示 在 崔 述 看 來, ( 左 傳 的 確 是 用 來 理 解 詩 籍 的 好 材 料, 但 作 序 者 所 犯 的 錯 誤 是, 濫 用 左 傳 的 不 相 干 記 載, 作 出 圓 鑿 方 柄 的 解 釋 在 不 符 人 情 常 理 這 一 方 面, 崔 述 以 為 詩 序 慣 用 美 東 IJ J 兩 種 角 度 解 詩, 這 就 不 符 真 實 的 人 惰, 因 為 人 情 多 樣, 不 限 於 美 刺 ; 又 如 詩 序 將 二 南 全 部 歸 為 文 王 風 化 影 響 所 及 之 作, 故 二 十 五 篇 都 是 讀 美 之 詩, 崔 述 以 為 如 此 處 置 不 合 事 理 : ( 詩 序 將 十 五 ( 國 風 分 為 正 變, r 質 不 合 理 J : < 詩 序 以 十 三 國 為 變 風 > ' 有 刺 無 美 有 邪 無 正, r 實 不 可 通 J : 齊 風. 還 著 東 方 之 日 等 序 說, < 魏 風. 葛 廢 ) 份 沮 j 如 > r 東 Ij 儉 之 說 等 皆 不 合 常 情 J 在 不 合 事 理 之 說 方 面, 如 序 解 ( 召 南. 行 露 為 強 暴 之 男 不 能 侵 陵 貞 女 J ' 崔 述 以 為 其 說 不 合 事 理 ; 在 通 論 十 三 國 風 中, 崔 述 對 詩 序 作 一 總 論, 針 對 其 在 十 二 風 > ( 二 南 及 ( 閻 風 ) 之 外 的 風 詩 ) 中 確 鑿 無 疑 地 說 美 某 公 刺 某 公 之 類 的 內 容 提 出 疑 問, 包 括 何 以 獨 獨 魏 風 ( 繪 風 沒 有 直 指 刺 或 美 某 君? 此 二 圍 在 齊 陳 二 國 後 二 百 餘 年 才 滅 圈, r 何 以 遠 者 知 之 歷 歷, 而 近 者 反 不 之 知 乎? J : 論 述 鄭 風 之 ( 叔 于 回 ( 大 叔 于 田 二 篇, 崔 述 以 詩 文 為 證, 一 一 挑 出 序 說 不 合 理 之 處, 最 後 得 出 詩 序 好 附 會 之 結 論 由 有 鑑 於 1 足 人 育 事 理 的 合 理 與 否 來 攻 擊 詩 序 之 說, 難 免 稍 嫌 抽 象 無 據, 是 以 面 對 大 多 數 的 序 說, 崔 述 直 接 以 史 籍 檢 證 其 說 之 謬 36 因 此 而 強 化 了 批 評 的 力 35 以 上 分 見 { 放 風 偶 識 卷 前 -( 通 論 詩 序 ) - 頁 8: 卷 1 - 頁 : ( 通 論 十 三 國 風 ) - 卷 2- 頁 : 卷 3- 真 : 卷 2- 頁 7-8 : 卷 2- 頁 17 - 凹, 卷 3- 頁 如 謂 ( 1 自 風. 綠 衣. ( 日 月 及 衛 風. 碩 人 之 { 序 } 文 皆 是 誤 解 { 左 傳 ) : ( 擊 鼓 去 平 陳 與 宋 J - 與 { 左 傳 } 經 文 不 合, 以 ( 式 微.( 能 丘 ) 為 黎 侯 之 事, 與 史 傳 不 合 { 序 } 解 新 基 H 二 子 乘 舟 ) 為 衛 宣 公 與 飯 需 二 子 之 事, 與 左 傳 } 記 載 不 符 : ( 衛 風. 河 廣 朱 草 草 公 思 母 之 說 不 符 { 左 傳 } 之 記 載 : ( 王 風 揚 之 水 ) r 刺 平 王 遠 屯 戌 于 母

14 238 i 獎 學 研 究 第 29 卷 第 1 期 道 37 受 到 其 r < 詩 政 合 一 的 觀 念 所 影 響, 崔 述 運 用 史 籍 史 事 駁 正 序 說 也 多 著 眼 於 政 治 層 面, 亦 即, 崔 述 也 同 意 多 數 詩 篇 應 該 從 政 治 的 角 度 來 解 讀, 他 批 評 的 是 詩 序 的 政 治 解 讀 不 合 歷 史 事 實 與 人 情 事 理 毛 詩 之 所 以 能 在 與 三 家 競 爭 中 勝 出, 原 因 之 一 是 毛 公 與 鄭 玄 的 解 釋 受 到 肯 定 不 過, 崔 述 面 對 毛 傳 鄭 護 }, 還 是 出 之 以 批 判 之 態 度, 這 是 因 他 發 現 毛 鄭 之 說 如 同 詩 序 一 般, 經 常 有 牽 強 附 會 不 合 事 理 的 內 容 ; 或 者 有 曲 從 序 說 之 弊 38 他 揪 出 毛 鄭 之 疏 失, 主 要 的 基 準 還 是 根 據 詩 文 本 身, 檢 驗 漢 人 的 解 釋 是 否 合 情 入 理, 如 此, 他 發 現 毛 鄭 之 說 頗 多 違 背 經 旨, 例 如 評 毛 傳 將 鄭 風 之 叔 于 田 ) 與 大 叔 于 回 二 篇 中 的 仲 叔 等 字 解 為 祭 仲 共 叔, 純 屬 附 會, 鄭 玄 解 釋 召 南. 殷 其 蠶 之 歸 哉 歸 哉 J ' 不 僅 附 會, 且 詩 明 明 望 其 歸, 而 筆 反 謂 勸 以 不 歸, 與 經 正 相 悸 民 J 0 39 對 於 毛 鄭 之 說 造 成 的 影 響, 崔 述 也 提 出 他 的 觀 察, 感 嘆 後 家 J 之 說, 與 當 時 時 事 不 符, 詢 ( 王 風. 中 谷 有 確 ) 兔 妥 ( ~m) 等 結 為 東 周 後 事, 1 月 史 事 不 符 ; ( 鄭 風. 山 有 扶 蘇 以 下 三 緒. ( 序 } 皆 以 為 刺 鄭 昭 公, 但 以 春 秋 } 經 傳 而 論, 未 見 所 譏 刺 之 事 賞 以 上 依 序 分 見 { 讀 風 偶 識 }. 卷 2. 真 20 ; 卷 2. 頁 33 ; 卷 2. 頁 24 : 卷 2. 頁 25 鉤, 卷 2. 真 : 卷 2. 頁 35 : 卷 3. 頁 3-4 ; 卷 3. 頁 6-7 ; 卷 3. 頁 的 洪 海 侯 以 為. ( 讀 風 偶 識 } 本 以 批 評 { 持 序 } 為 主 旨, 與 一 般 人 批 評 詩 舟, ) 著 眼 於 義 理 方 面 不 同, 崔 述 獨 能 使 用 歷 史 觀 點, 檢 驗 { 詩 序 } 是 否 合 於 史 質, 從 歷 史 角 度 展 開 討 論, 所 以 取 得 的 成 緻 也 特 別 大 詳 { 詩 經 學 史 ) ( 北 京 中 華 書 局.2002). 下 冊, 頁 案 崔 述 從 歷 史 記 載 檢 證 { 序 } 說, 是 其 求 質 的 一 貨 表 現, 但 { 前 風 偶 識 } 的 考 辨 尚 未 達 到 精 詳 細 緻 的 地 步, 有 些 評 語 其 質 只 是 來 自 簡 易 的 推 論, 特 別 是 批 判 { 序 } 說 不 見 於 { 春 秋 } 經 傳 之 類 的 意 見, 對 { 詩 序 } 的 檢 視 頗 搬 過 苛, 除 非, 可 以 證 明 { 左 傳 } 記 事 已 達 鉅 細 靡 遁 的 地 步, 否 則 很 難 將 所 有 超 出 { 左 傳 記 錄 之 { 序 } 說 皆 判 定 為 不 可 信 此 外, 有 時 { 序 } 說 有 { 左 傳 } 為 佐 證 時, 崔 述 也 會 因 其 解 題 不 合 己 意, 而 謂 { 傳 } 文 不 可 信, 例 如 討 論 到 ( 新 登 ) ( 二 子 乘 舟 縛, 崔 述 就 說 : r 細 玩 二 詩 之 詞, 與 { 傳 } 所 載 傲 壽 之 事 了 不 相 涉, 其 非 此 事 明 矣. 然 即 { 傳 } 文 亦 有 未 可 以 全 信 者.... ( 左 傳 } 一 番 采 編 太 底, 但 有 所 得, 即 綴 於 篇, 而 不 暇 辨 其 是 非 虛 賞 詳 論 風 偶 識 ). 卷 2. 頁 當 { 序 } 說 無 法 在 { 左 傳 } 找 到 相 關 記 載 時, 崔 述 即 判 定 其 說 非 是, 但 若 { 左 傳 } 有 明 文 記 職, 績 述 也 可 以 表 示 個 n 文 朱 可 全 信, 如 此 則 其 考 辨 尚 有 何 星 星 礙 是 以, 本 文 以 崔 述 運 用 史 籍 檢 證 { 序 } 說, 增 加 7 批 評 的 力 道 為 措 辭, 並 不 認 為 崔 述 在 這 方 面 取 得 的 成 績 也 特 別 大 f 38 分 見 { 讀 風 偶 識 ) ( 周 南 - 卷 耳 ). 卷 1. 頁 15; ( 劉 i 風 有 女 同 車 ). 卷 3. 頁 分 見 { 讀 風 偶 誠 ). 卷 3. 頁 : 卷 2. 頁 10 0

15 黃 忠 慎 / 以 史 親 詩, 以 詩 興 史 一 一 一 崔 述 { 讀 風 偶 識 } 析 評 239 人 寧 叛 聖 人 之 經 而 不 肯 少 異 於 漢 儒 之 傳, 寧, 使 文 理 不 通 而 必 欲 曲 全 夫 相 沿 之 說 J ' 更 惋 惜 毛 鄭 之 解 使 詩 經 成 為 章 旬 之 學, 舉 業 之 用, 而 忽 略 了 聖 人 教 化 之 意 刊 登 髏 看 來, 崔 述 對 於 詩 經 漢 學 的 成 績 頗 有 微 詞, 但 崔 述 以 史 學 家 的 身 分 書 寫 讀 風 { 禹 識 卜 特 重 園 中 中 具 有 歷 史 意 義 的 作 品, 這 些 作 品 在 他 的 論 述 之 下, 都 具 有 某 種 程 度 的 諷 諜 作 用, 這 跟 漢 儒 以 隸 書 看 待 詩 經 ), 41 心 態 是 一 致 的 四 崔 述 對 於 朱 子 詩 經 學 的 態 度 崔 述 是 乾 嘉 年 間 的 儒 者, 如 同 當 時 的 思 潮, 他 也 反 對 陸 王 一 系 列 的 心 學, 4 2 推 尊 朱 子 事 實 上, 朱 子 是 崔 述 治 學 上 的 重 要 楷 模 崔 述 幼 承 庭 訓, 其 父 便 是 以 朱 子 學 說 為 教 本, 教 導 崔 述 根 據 胡 適 的 說 法, 崔 述 受 其 父 親 的 影 響, 故 其 學 術 性 質 屬 於 朱 熹 一 派 叫 不 過, 若 以 尊 德 性 與 道 問 學 來 40 分 見 { 讀 風 偶 識 }. 卷 2. 頁 l4 : 卷 3. 頁 在 i 創 辦 心 目 中 { 詩 } 可 作 為 隸 書 J 使 用. r 諒 1 世 J 一 詞 出 自 { 波 普 儒 林 傅 玉 式 ) iì 羊 漠 i!i ) 第 11 1 肘 ( 北 京, 中 箏 在 f 局 ). 卷 鉤, 頁 明. 孫 tj1 行 ( ) 甚 至 認 為, 古 人 所 謂 詩 史 即 是 詩 懿 : r 古 所 謂 詩 史, 請 謀 者 也 迫 其 後 有 欲 射 線 臣 者. 街 欲 立 法 監 訪 者, 而 道 路 且 相 目 莫 敢 言, 則 ] ( 攀 高 恥 大 夫 其 言 曰 知 載 者 調 我 心 愛, 不 知 必 者 剩 我 何 求 o J 蓋 隱 諷 云 耳 而 二 ( 雅 ) 之 意 熄 矣, 知 是 則 主 縱 臣 殼, 將 { 可 i 遲 不 可 故 曰 : r ( 諮 } 亡. 然 後 { 春 秋 ) 11'.. J ( 詩 說 ). 見 'iq' 宗 訟. ( 吵 J 文 海 } ( < 景 印 文 ~ :m 詞 凶 庫 全 在 ) Zí~ 的 ). 卷 108. 頁 崔 述 r... 象 山 開 其 源, 陽 明 傷 其 波, 學 天 下 聰 明 豪 傑 之 才. 成 以 禪 理! 為 宗 門 電 1'1 告 為 心 法, 可 至 於 明 季 而 遂 不 可 收 們. J r 自 宋 以 來, 儒 者 彈 出, 往 往 能 辨 古 岱 之 真 偽, 剖 理 之 是 非, 道 少 明 於 世 然 俑 者 多, 而 敢 為 其 說 以 亂 真. 偽 淆 是 非 者, 其 人 亦 益 眾. 若 宋 強 九 成 陸 九 淵, 明 媒 直 ~ 有 1 王 守 仁, 皆 以 前 才 純 學, 甘 為 異 教, 別 立 宗 門, 皇 宮 鼓 u 主 人 o J 分 兒 ( i 朱 潤 考 信 餘 錄 ) 當 歐 陽 文 忠 公 廖 氏 文 集 序 後 ) ( 模 巨 Iil 壁 泊 者 ). 頁 胡 適 桂 元 森 的 學 派 的 性 質, 是 很 可 注 意 的 他 屬 於 朱 王 軍 的 - j 辰, 而 不 滿 意 於 主 守 仁 的 良 知 說. 他 主 張. Æ}~r: 目 不 是 從 良 知 l 來 的, 是 從 致 知 IJJ 行, 博 文 約 組 進 來 的, 他 雖 是 北 方 人, 翎 1.1 în 贊 成 常 回 盛 行 北 方 的 孫 奇 遜 一 i 辰, 他 信 IJ 區 的 人 倒 是 2 月 1 南 方 代 表 朱 學 的 降 臨 共. f 也 是 朱 學 中 的 朱 學, 他 的 兒 子 從 述 也 是 朱 學 巾 的 朱 學 I ( 科 學 的 肯 史 家 主 主 j1jj; ) { 催 東 墜 迫 己 n. 頁 955. ( 附 錄 )0

16 240 漢 學 研 究 第 29 卷 第 1 期 粗 分 朱 子 平 日 用 力 的 兩 條 進 路, 崔 述 只 接 受 了 其 觀 書 博 識 訓 詰 講 說 的 研 究 路 數, 且 崔 述 的 經 史 考 證 本 身 就 因 涵 攝 了 朱 熹 的 考 據 方 法 和 辨 疑 精 神 而 臻 於 成 熟, 至 於 朱 子 的 性 理 之 學, 崔 述 毫 無 興 致, 甚 至 有 所 批 評 4 5 崔 述 一 方 面 認 可 朱 子 學 說 的 道 問 學 J 內 涵, 一 方 面 也 在 治 學 方 法 上 繼 承 了 朱 子 之 特 長, 他 在 自 序 中 說 主 於 體 會 經 文, 不 敢 以 前 人 附 會 之 說 為 必 然 雖 不 盡 合 朱 子 之 言, 然 實 本 於 朱 子 之 意 朱 子 彼 起, 未 必 遂 以 合 言 為 妄 也 4 6 如 同 前 文 所 云, [" 主 於 體 會 經 文, 不 敢 以 前 人 附 會 之 說 為 必 然 道 出 了 讀 風 偶 識 的 寫 作 動 機 與 崔 述 的 研 詩 之 道, 但 在 這 櫻, 我 們 還 得 注 意 到 崔 述 實 本 於 朱 子 之 意 的 白 白 又 序 亦 云 唯 知 體 會 經 文, I!r~ 司 以 求 其 意, 如 讀 唐 宋 人 詩 然 是 f ' 了 然 絕 無 新 舊 漢 宋 之 念 存 於 胸 中, 唯 合 於 詩 : 章 是 f 則 從 之, 不 合 者 則 遠 之, 17 了 然 絕 無 新 舊 漢 宋 之 念 存 於 胸 中 之 說, 或 許 稍 嫌 誇 張, 但 大 體 上 崔 述 確 實 本 著 體 會 經 文 不 存 明 顯 之 成 見 的 態 度 與 方 法, 來 面 對 傳 統 權 威 學 者 的 詩 篇 詮 釋, 所 以 即 使 是 向 所 尊 崇 的 朱 子 之 說, 只 要 他 以 為 有 不 合 詩 旨 之 處, f 更 加 以 批 評, 例 如 朱 子 接 受 河 廣. 序 說, 且 加 以 站 在 釋, 崔 述 云 : [" < 河 廣. 44 陽 明 時 學 者 普 遍 認 為 朱 子 專 以 道 間 暫 且 為 箏, 而 象 山 則 專 主 尊 德 性, 但 朱 子 身 為 理 學 家, 欲 繞 聖 賢 之 心, 他 表 示 聖 賢 教 人, 雖 以 恭 敬 持 守 為 先, 而 於 其 中 叉 必 使 之 即 事 f! rj 物, 考, 古 驗 令, 體 會 推 尋, 內 外 參 合, 如 此 方 能 見 得 此 心 之 真, 此 理 之 正. 而 且, 朱 子 里 宜 不 斷 強 調 既 為 聖 賢 之 學, 須 讀 聖 賢 之 番, 卻 他 也 教 人 靜 坐, 並 謂 r 子 思 以 來, 教 人 之 法, 惟 以 尊 德 性 道 問 學 兩 事 為 用 力 之 耍, 今 子 靜 所 說, 導 是 尊 德 性 之 事, 而 黨 平 日 所 論, 卻 是 問 學 上 多 了. -. 令 當 反 身 用 力, 去 短 集 長, 庶 幾 不 墮 於 一 邊 耳 詳 ( 答 項 平 父 二 ) ( 答 項 卒 父 五 卜 答 項 平 父 六 ), ( 朱 子 文 集 } 第 6 冊 ( 筆 北 德 苦 苦 文 教 基 金 會, 2000 ), 頁 詳 BR 東 方, ( 論 崔 述 與 朱 熹 學 術 之 關 係 > ' ( 中 國 哲 學 史 ), : 案 朱 子 以 後 道 問 學 J 的 觀 念 己 狹 隘 化, 而 成 為 講 釋 經 典 的 同 義 語, 乾 rr, 以 後, 經 典 考 證 成 為 風 尚, 學 者 但 知 有 道 問 學 J ' 而 不 知 有 尊 德 性 J ' 就 算 * 下 出 現 草 書 德 性 字 樣, 多 數 也 僅 是 空 泛 的 門 面 語, 實 際 已 無 所 指 涉 了 詳 余 英 時 ( 消 代 學 術 思 想 史 重 要 觀 念 過 釋 > ' { 中 國 思 想 傳 統 的 現 代 詮 釋 ) ( 華 北 聯 經 出 版 公 司, ), 頁 ( 讀 風 偶 識 ), 卷 前, ( 自 序 ), 頁 4 47 ( 讀 風 偶 識 ), 卷 1 ' ( 崔 東 壁 迫 害 } 頁 524. 案 此 段 文 字 見 於 學 海 本 { 讀 風 偶 誠 } 卷 前, ( 叉 序 >, 因 其 頁 碼 標 示 錯 亂, 故 本 註 解 使 用 { 崔 東 壁 遺 書 } 本

17 至 在! 忠 'tn / 以 史 觀 詩, 以 詩 ~J 史 一 一 崔 述 0l'1 風 偽 識 } 析 評 241 序 云 I 宋 襄 公 母 歸 於 衛, 思 而 不 止, 故 作 是 詩 也 朱 子 集 傳 因 之, 云. 衛 在 河 北, 宋 在 河 南 宋 桓 公 夫 人 生 襄 公 而 出 歸 於 銜 襄 公 即 位, 夫 人 思 之 而 義 不 可 往, 故 作 此 詩 余 按 : { 春 秋. 閔 公 二 年 卜 狄 滅 衛......, 余 玩 此 篇 詞 意, 似 宋 女 嫁 于 衛 : 思 歸 宗 國, 而 以 義 白 閑 之 詩 學 者 以 是 為 說 亦 可 矣, 何 必 誣 古 人 而 後 足 以 垂 世 立 教 哉! 朱 子 最 不 敢 序 > ' 然 其 本 序 意 以 說 詩 者 一 何 多 也? J 4 8 而 朱 子 解 釋 被 他 判 為 合 理 正 確 的, 也 毫 不 吝 惜 地 給 予 褒 美 如 恭 維 朱 子 解 說 周 南. 葛 草 首 章 末 章 等 意 深 得 詩 人 之 旨 語 尤 精 切, 可 謂 善 於 說 詩 J ; 釋 ( 麟 之 趾 > [" 麟 性 仁 厚, 故 其 趾 亦 仁 厚 之 言 深 得 詩 人 之 旨 J 0 49 這 些 在 他 看 來 深 得 詩 人 之 旨 的 文 字, 主 要 是 因 和 其 堅 持 的 詩 教 觀 念 相 符, 是 以 崔 述 特 予 表 出 可 見 崔 述 在 解 詩 的 過 程 中, 並 非 毫 無 先 見 地 放 空 一 切, 擺 脫 教 化 觀 念 而 分 析 詩 旨 50 崔 氏 與 朱 子 不 同 調 的 另 一 個 地 方 在 於 對 淫 詩 J 的 看 法 朱 子 詩 經 學 中 最 引 起 爭 議 的 是 真 認 為 軒 的 之 配 樂 有 雅 俗 之 分, 內 容 有 正 邪 之 異, 崔 述 對 這 樣 的 觀 點 採 取 折 衷 保 留 的 態 度, 若 仔 細 分 析 崔 述 對 朱 子 二 十 三 篇 所 謂 淫 詩 J 的 解 釋, 51 可 以 發 現 其 詩 旨 研 判 只 有 六 篇 與 朱 說 相 近, 48 詳 { 議 風 偶 識 }, 卷 2, 頁 分 見 { 讚 風 偽 識 }. 卷 1 ' 頁 根 撩 力 [ 漣 默 爾 ( H a l1 s - Ge 均 rg Gadamer, ), r 前 見 J ( Vorurt e il ) 並 不 意 昧 著 一 種 錯 誤 的 判 斷, 沒 有 人 可 以 做 出 r 不 帶 偏 見 和 預 設 的 解 釋, 人 們 總 是 泊 在 歷 史 之 中, 總 是 皺 眉 於 歷 史 不 過. 他 也 強 調, 某 些 前 兒 會 阻 礙 理 解 並 導 致 誤 解, 詳 ( 德 ) 加 達 默 爾 茗, 洪 fljj 鼎 諜, ( 真 理 與 方 法 )( 上 海 上 海 譯 文 出 版 社, ), 上 卷, 頁 當 然, 由 於 愷 述 經 史 考 據 內 容 依 然 犯 有 以 己 反 人 的 鉛 誤, 故 亦 有 學 者 表 示, 崔 述 的 史 學 及 其 思 想 意 報 所 產 生 的 誤 解, 正 是 哲 學 詮 釋 學 所 謂 的 假 成 見 j ( die ralsche Vo ru rtei l ) 群 邵 東 方, ( 崔 述 的 古 史 考 請 與 閻 公 攝 政 干 得 去 問 題 崔 述 在 i 背 代 儒 學 定 位 之 重 新 考 察 ), { 崔 述 ~(I 椅 考 論 ), 頁 跡! 於 朱 子 淫 詩 的 篇 目, 由 於 研 究 者 的 判 定 標 憋 不 同, 說 法 也 頗 有 出 入 宋 儒 王 怕 以 為 有 32 騙, 元 倫 馬 端 臨 以 為 俑 i 24 梢, 近 人 何 定 生 以 為 有 27 俏, 趙 fm 陽 以 為 有 28 鴿 ~, 程 元 敏 則 先 以 為 有 3 絡, 後 叉 以 為 有 29 篇. 根 據 m 者 先 前 的 研 究, 假 若 我 們 不 要 自 行 對 詩 中 涉 及 的 人 物 情 事 作 出 過 瓜 干 的 道 德 判 斷, { 詩 經 } 中 合 乎 朱 子 所 謂 淫 詩 的 充 其 量 也 不 過 23 偽, ( 1 凶 風. 靜 女. ( 翩 l 風. 真 是 中 ) ( 衛 風, 有 狐 )-( 木 瓜 卜 ( 王 風 采 葛 ( 大 1 11) ( 丘 中 有 麻 ) ( 鄭 風. 將 仲 子 ) ( 遵 大 路 H 有 女 同 車 ) <t.lj 有 扶 蘇 ( 硨 兮 卜 狡 盒 ). ( 袋 裝 丰. 東 門 之 I 單 ) ( 風 雨 H 子 持 ) 揚 之 水 祿 精 ) ( 齊 風 東 方 之 口 ). ( 1 凍 l 孟.\.Jt! 門 之 池 ) ( 東 門 之 揚 詳 削 文, ( 胎 誤 後 學 乎? 可 以 發 心 乎 一 一 味 子 淫 詩

18 242 j 吳 學 研 究 第 29 卷 第 1 期 且 他 不 使 用 淫 詩 J 之 詞, 只 說 這 些 都 是 男 女 鎳 洽 之 詞 J ' 另 有 七 篇 則 從 刺 淫 好 德 賢 者 自 隱 等 不 同 方 向 解 之, 其 餘 各 篇 則 未 論 及 詩 旨 52 由 此 可 知, 朱 子 所 謂 的 淫 詩, 其 數 目 在 崔 述 的 解 讀 中 已 大 幅 減 少, 不 少 作 品 中 男 女 之 惰 的 描 寫 在 他 看 來 往 往 只 是 寄 託 之 用, 且 即 使 真 是 男 女 約 期 相 會 之 詩, 他 也 刻 意 在 解 題 的 措 辭 中 避 開 了 淫 詩 J 的 字 眼, 以 此 來 凸 顯 其 對 於 朱 子 淫 詩 說 的 態 度 崔 述 向 朱 子 學 習 治 學 方 法, 朱 子 的 詩 經 學 在 他 看 來 也 的 確 有 過 人 之 處, 例 如 對 於 三 E 篇 時 世 人 物 之 說, 他 就 很 同 意 朱 子 文 意 事 類, 可 以 思 而 得, 其 時 世 名 氏, 則 不 可 以 強 而 推 J 的 觀 念, 以 為 此 可 謂 善 於 讀 詩 者 53 本 著 此 一 觀 點, 崔 述 讀 周 南. 繆 木 見 出 其 盛 世 之 風, 熙 腺 之 象, 於 以 知 文 王 太 郎 ( 之 化 之 神 且 遠 J ' 但 又 強 調 不 必 屬 於 丈 王 太 郎 ( 之 詩, 讀 周 南. 末 莒 麟 之 趾 召 南. 踢 虞 ), 以 為 不 必 然 為 文 王 時 代 所 作, 謂 召 南. 草 蟲 ) 之 詩, 朱 子 集 傳. 大 夫 行 役 在 外 其 妻 獨 居, 感 時 物 之 變 而 思 其 君 子 之 說 近 是, 但 玩 其 詞 意, 未 見 其 當 為 大 夫 之 萎, 亦 未 見 其 必 為 妻 之 思 夫 J ; < 野 有 死 儲 標 有 梅 當 時 必 有 所 指, 但 世 遠 書 軟, 不 可 考 其 為 何 事....., 不 必 定 以 強 暴 公 行 為 文 王 之 化 J : 制 顯 然 崔 述 將 朱 子 所 言 三 百 篇 時 世 人 物 不 可 以 強 而 推 j 之 說 運 用 地 頗 為 靈 活 崔 述 的 詩 經 學 觀 念 受 到 朱 子 的 影 響, 因 此 在 讀 風 偶 識 中, 對 於 朱 子 的 態 度 顯 得 較 為 平 和, 對 於 漢 儒 的 評 論 則 較 為 激 烈, 這 是 明 顯 可 見 的 事 實, 5 5 但 由 於 崔 述 對 於 說 詩 必 須 合 情 入 理 之 原 則 相 當 堅 持, 所 以 不 論 是 漢 儒 古 說 或 朱 子 新 解, 只 要 在 他 看 來 是 附 會 而 來 的 說 詞, 總 是 要 出 之 以 最 直 接 的 批 說 理 論 的 再 探 ) ( 朱 子 詩 經 學 新 探 ) ( 盡 北 五 簡 圖 書 公 司.2002 ). 頁 的 崔 說 與 朱 說 相 近 的 為 目 全 部 集 "P 在 ( 當 1\ 風 中. ( 遵 大 路 ) ( 有 女 同 車 ) ( 1 勾 有 扶 蘇 ) 狡 鞏 ( ~ 撞 裳 ) 與 ( 澡 Y 有 ). 至 於 與 朱 說 不 同 的 篇 因 為 ( 榔 風 桑 中 ) ( 衛 風 木 瓜 ( 鄭 風 將 仲 子 ) ( 種 兮 ( 東 門 之 部 ) 齊 風 東 方 之 自 與 ( 陳 風. 東 門 之 池 ) 53 (~i 頁 風 偶 識 自 序 ). ( 言 自 風 偶 誠 ). 頁 4 54 以 上 依 序 分 見 { 吾 與 風 偶 識 }. 卷 1. 頁 : 卷 2. 頁 6 13 : 卷 1. 頁 卷 2. 真 15 : 卷 2. 頁 干 tt 述 雖 對 { 詩 序 } 與 朱 ( jljj. ) 同 時 展 開 攻 擊, 然 而 他 自 承 但 朱 { 俾 } 之 合 者 多, 衛 { 序 } 之 合 者 少 耳 J ' ( 讀 風 偶 識 ). 卷 1 - ( 挖 東 壁 遺 書 ). 頁 524 ' U : 引 文 於 學 海 木 在 卷 前 叉 序 ) 中

19 資 J 忠 爽 / 以 史 觀 詩, 以 詩 興 史 一 一 崔 述 { 讀 風 { 尚 識 } 析 評 243 評 崔 述 也 勸 讀 者, 不 可 在 論 詩 之 前 先 橫 一 必 然 之 念, 否 則 會 得 出 偏 頗 而 不 合 原 意 之 論 56 他 在 解 釋 衛 風. 碩 人 時, 指 摘 朱 熹 曲 從 序 說, 而 謂 詩 之 體 雖 婉, 要 必 其 言 微 露 此 意, 7'1 可 暢 而 從 之 若 詩 絕 不 言, 而 吾 必 謂 其 有 此 意, 天 下 尚 有 不 可 附 會 者 乎! J 又 在 解 釋 鄭 風. 有 女 同 車 ) 時 表 示, 朱 熹 不 接 受 詩 序 ) r 刺 忽 J 之 說, 其 辨 可 謂 明 盡 J ' 他 自 己 細 玩 此 詩 皆 贊 女 子 之 美, 或 男 子 所 作, 或 女 子 所 作, 均 不 可 知 J ' r 不 必 於 詩 詞 之 外 強 尋 一 意 以 誣 古 人 也 J ' 57 他 之 所 以 不 能 接 受 詩 經 有 那 麼 多 的 淫 詩, 就 是 因 為 風 雨 揚 之 水 東 門 之 理 等 篇, 施 諸 朋 友 之 間 亦 無 不 可, 且 即 令 有 男 女 情 感 之 內 容, 亦 非 全 為 淫 者 所 自 作, 其 中 實 有 男 女 相 悅 而 以 詩 贈 遺 者, 亦 有 故 為 男 女 中 目 悅 之 詞,.... 或 君 臣 朋 友 之 間 有 所 感 觸, 而 託 之 於 男 女 之 際 者, 所 以 應 當 據 詞 以 說 詩, 而 不 拘 以 成 見, 但 取 其 詞 之 有 資 於 言, 而 不 強 知 其 意 之 所 指 為 何 事, 庶 乎 其 得 之 矣 J 0 58 雖 然 如 前 所 云, 崔 述 的 解 詩 難 免 有 其 先 見, 但 由 其 屢 屢 表 明 反 對 先 入 之 見 的 解 詩 法, 可 以 看 出 崔 述 解 詩 合 理 的 一 面 五 讀 風 偶 識 在 詩 經 學 史 上 的 定 位 與 意 義 崔 述 在 年 少 讀 書 的 過 程 中 對 古 籍 的 記 載 充 滿 了 不 信 任 感, 養 成 他 勇 於 懷 疑 動 於 考 辨 的 精 神, 這 也 成 為 貿 串 其 一 生 學 術 的 重 要 理 念 59 < 讀 風 偶 識 56 催 述 以 I 嘲 諷 的 口 吻 批 評 那 些 迷 信 朱 ( í~n 與 { 椅 背 ) 的 讀 者 余 見 世 人 讀 作 抖, 當 初 j 學 時 - Jì[JI& r 詩 柄 連 經 文 合 讀 之 ( 組 述 自 謎 朱 子 { 集 傅 略 說 本 窮 苦 大 怒. 者 俗 計 j 之 詩 柄 J ) - 及 長, 遂 不 復 玩 經 文 而 但 側 一 詩 柄 於 胸 中, 以 為 足 矣 其 聰 明 者 多 廠 宿 喜 新, 側 見 得 } 宏 詩 序 } 輒 據 以 為 奇 貨 秘 笈 ' 自 制 瞥 見 漢 人 之 說, 宋 人 苦 不 足 彼 觀 也 於 是 ( I 'i' ) 所 言 者 必 以 為 是, 而 朱 子 所 言 者 必 以 為 非 大 抵 今 世 之 說 { 詩 } 者, 此 兩 端 蔽 之 矣. J ( 讀 風 偶 識 } 卷 前 - ( 叉 序. 頁 分 見 { 讀 風 偶 識 ) - 卷 2 - 頁 3 4 : 卷 3 - 頁 ( 讚 風 偶 識 ) - 卷 3 - 頁 的 崔 述 余 少 年 讀 者, 見 古 帝 王 聖 賢 之 事, 往 往 有 可 疑 者. J ( 考 信 錄 提 要 卷 下. 自 述 考 辨 ð 古 之 經 歷 卜 { 崔 東 壁 迫 書 ) - 頁 16 0 叉 玄 余 年 十 三, 初 讀 { 尚 書 } 亦 但 治 鶴 說, 不 覺 其 有 真 也 讀 之 數 年, 始 覺 ( 禹 談 ) ( 湯 話 ) 等 w 文 義 平 淺, 殊 與 三 十 三 師 不 類, 然 猶 未 敢 遲 疑 之 也 叉 數 年, 漸 覺 其 1 主 理 亦 多 刺 謬. 叉 數 年, 復 覺 其 事 質 亦 多 與 他 經 仰 不 柯 : OJ ( 古 文 尚 替 辨 偽 ) - 卷 1 - ( 鎧 東 壁 逍 告 }. 頁 582

20 244 漢 學 研 究 第 29 卷 第 1 期 雖 然 簡 短, 只 有 四 卷, 但 崔 述 對 於 傳 統 權 威 的 攻 擊 頗 為 激 烈, 而 其 批 評 舊 說 除 了 本 諸 一 貫 的 考 信 的 態 度, 懷 疑 的 精 神 之 外, 史 實 記 載 邏 輯 推 理 與 經 驗 法 則, 都 是 他 能 奮 勇 推 倒 前 人 解 說 的 利 器 表 面 看 來, 崔 述 可 以 被 定 位 為 一 位 反 傳 統 的 學 者, 但 這 僅 是 一 個 面 向 ' 事 實 上, 崔 述 對 於 傳 統 經 學 遺 產 所 抱 持 的 態 度 是. 多 方 懷 疑 前 人 之 經 傳 注 疏, 甚 至 直 接 拋 棄 不 論, 對 於 傳 統 注 疏 所 秉 持 的 教 化 觀 點 或 道 德 功 能 論 則 又 深 信 不 疑 此 外, 有 學 者 已 經 注 意 到 崔 述 標 學 經 典 的 神 聖 性 與 道 德 價 值 的 權 威 性, 由 由 這 個 角 度 來 看, 崔 述 顯 然 並 未 能 跳 脫 傳 統 J 的 框 架, 依 然 遵 循 著 傳 統 經 學 的 核 心 觀 念 以 解 詩 崔 述 勇 於 批 判 權 威 性 的 傳 筆 注 疏, 這 樣 的 研 究 態 度 頗 讀 後 人 讀 賞 只 是, 傳 統 詩 教 觀 念 早 已 深 植 在 其 心 中, 所 以 促 成 崔 述 駁 斥 舊 說 懷 疑 詩 序 的 主 要 動 力 之 一 就 是, 堅 信 自 己 比 起 漢 儒 更 能 理 解 聖 人 的 詩 教 觀, 也 更 能 理 解 詩 篇 所 蘊 藏 的 聖 人 深 意 若 就 推 翻 舊 說 陳 注 的 背 後 來 觀 察, 他 依 然 視 三 百 篇 為 聖 人 垂 訓 萬 世 之 經 典, 僅 就 此 線 索 而 言, 崔 述 在 心 態 上 與 遵 循 傳 統 的 經 學 家 殊 無 二 致 崔 述 雖 然 反 對 詩 序 的 許 多 解 題 內 容, 並 且 質 疑 其 作 者 的 身 分, 但 是 從 未 否 定 詩 序 所 秉 持 的 風 教 精 神, 兩 相 比 較, ( 詩 序 的 詮 釋 以 政 治 教 化 為 最 高 主 旨, 崔 述 解 詩 則 是 以 歷 史 鑒 戒 為 索 詩 目 標, 他 們 同 樣 都 視 三 百 篇 為 聖 人 之 作, 或 經 聖 人 之 手, 寄 寓 著 聖 人 諷 諭 教 化 的 良 苦 用 心 ; 至 於 傳 筆 注 疏 之 常 遭 崔 述 否 認, 乃 在 於 這 些 傳 統 釋 義 不 符 聖 人 之 訓, 糾 正 了 其 不 合 情 理 事 理 之 處, 有 助 於 讀 者 理 解 聖 人 原 意 三 百 篇 出 自 聖 人 編 定, 讀 詩 重 在 聖 經 教 化 J ' 這 是 漢 儒 最 重 要 的 基 本 信 念, 這 樣 的 觀 點, 崔 述 全 力 支 持 讀 風 偶 識 致 力 於 興 觀 群 怨 中 詩 可 以 觀 風 俗 知 得 失 自 考 正 的 部 分, 這 是 全 書 的 一 大 特 色, 這 個 60 廠 領 剛 : r ( 崔 述 ) 究 竟 是 生 長 在 理 學 的 家 庭 娶 的, 所 以 他 雖 敢 打 破 傳 記 諸 子 而 終 不 敢 打 破 經, 他 對 古 帝 王 聖 賢 的 神 聖 的 地 位 依 然 表 示 其 崇 拜. J ( 崔 東 壁 逍 書 序 卜 { 發 東 壁 這 番 }. 卷 前, 頁 的 邵 東 方. 崔 述 的 疑 古 雖 有 破 ( n egative ) 的 傾 向, 但 他 的 懷 疑 始 終 是 以 某 種 信 ( 以 代 表 聖 人 之 道 的 { 五 經 } 為 其 ) 作 為 出 發 點, 這 就 使 得 他 的 否 定 傾 向 最 終 轉 變 成 對 經 典 的 肯 定 了 J ( 崔 述 學 術 中 幾 個 問 題 ) ( 崔 述 學 術 考 論 ). 真 9 0

21 資 忠 慎 / 以 史 觀 詩, 以 詩 輿 史 一 一 崔 述 { 讀 風 偶 識 } 析 評 245 特 色 承 接 漢 儒 傳 統 不 過, 對 於 太 史 采 風 之 說, 崔 述 卻 力 辨 其 非 61 漢 儒 深 信, 一 國 之 風 俗 與 施 政 的 情 況 緊 密 相 闕, f 昔 詩 歌 以 觀 察 民 俗 探 知 民 意, 正 是 當 初 采 詩 的 用 意, 三 百 篇 的 得 以 成 編, 歸 功 於 此 一 良 法 美 意 62 崔 述 不 相 信 風 詩 由 太 史 采 聚 而 來, 但 卻 又 常 常 提 醒 讀 者, f < 詩 可 以 觀 J, 63 甚 至 感 嘆 漢 儒 誤 解 詩 之 創 作 時 代, 使 詩 政 不 再 合 一, 而 其 所 謂 政 J 主 要 是 指 政 治 歷 史, 希 望 讀 者 能 從 詩 中 所 述 的 歷 史 得 到 啟 發, 自 於 崔 述 具 有 相 當 強 烈 的 歷 史 意 識, 所 以 在 解 說 詩 篇 之 時, 雖 不 忘 倫 理 風 教 觀 點, 但 更 為 強 調 歷 史 遺 鑑 的 教 訓 作 用 崔 述 這 樣 的 解 詩 宗 旨 與 鄭 玄 的 毛 詩 譜 若 合 符 節 65 差 別 在, 鄭 玄 對 於 詩 的 社 會 作 用, 其 認 識 帶 有 他 所 處 的 時 代 之 特 徵, 強 調 的 是 詩 61 崔 述 : r 哲 說 r 周 太 史 掌 采 列 國 之 風, 今 自 ( j 凶 )( 螂 以 下 十 二 ( 國 風 ) 皆 周 太 史 巡 行 之 所 采 也 ~. 余 餃, 克 商 以 後, 下 遂 陳 霾 近 五 E 年. 何 以 前 三 百 年 所 采 殊 少, 後 二 百 年 所 采 甚 多? 周 之 諸 侯 千 八 百 園, 何 以 獨 此 九 國 有 風 可 采, 而 其 餘 皆 無 之.. 十 二 ( 國 風 ) 中, 來 遷 以 後 之 詩 居 其 大 竿, 而 { 春 秋 } 之 策, 玉 人 至 魯 雖 微 賤 無 不 會 者, 何 以 絕 不 見 有 采 風 之 使 9 乃 至 { 在 傳 之 廣 搜 博 采 而 亦 無 之, 則 此 言 出 於 1 是 人 [q. 度 無 疑 也 j < 通 論 十 三 國 風 ). ( 讀 風 偶 識 ). 卷 2. 頁 17- 的 62 班 閻 孟 春 之 月, 群 居 者 將 散, 行 人 振 木 鐸 行 於 路 以 采 詩. 獻 之 大 師, 比 其 音 律, 以 間 於 天 子. 故 日 王 者 不 說 隔 戶 而 知 天 下. J r 古 有 采 詩 之 宮, 王 者 所 以 觀 風 俗, 知 得 失, 自 考 正 也 何 休 : r 飢 者 歌 其 食, 勞 者 歌 其 事, 男 年 六 卡 女 年 五 十 者, 笛, 食 衣 之 使 之 民 間 求 詩. 掉 l 移 於 皂, 芭 移 於 圈, 國 以 間 於 夫 子 故 王 者 不 出 胸 戶, 讓 知 天 下 所 苦, 不 下 笙 陌 生 日 四 方. 以 上 分 見 { 漢 書 } 第 4 冊, 卷 4 上. < 食 貨 志 ). 頁 1123 ; 第 6 冊, 卷 3 0. < 藝 文 志 ). 頁 1708; ( 春 秋 公 羊 傳 注 疏 ) ( 瓷 北 童 基 文 印 書 館 ' 1976 ). 卷 的, 頁 分 見 { 殺 風 偶 誠 }. 卷 1. 頁 2 0 ; 卷 3. 頁 29 鉤, 卷 4. 頁 的 例 如 崔 述 表 示 議 ( 銜 風, 路 有 ~H 君 子 偕 老 ) { 功 之 奔 奔 ) 可 以 知 衡 之 必 亡, 而 艾 女 日 衛 之 必 將 復 興, 讀 ( 干 能 可 知 r j 箭 之 所 以 久 存 之 自 J. 讀 ( 鄭 風 ) 當 知 立 國 有 久 遠 之 間, 教 民 以 淳 樸 為 賞 使 之 勤 耕 桑, 敦 孝 弟. 則 宗 社 岡 於 琶 桑, 所 謂 授 之 以 政 而 達 焉 者, 此 也 夫 然 後 不 愧 於 學 { 詩 } 耳 j ; 讀 ( 黃 鳥 卜 ( 我 行 其 野 ). 如 周 之 必 衷 ; 讀 ( 碩 鼠 ) 知 魏 之 必 亡. 讀 ( 翻 風 知 周 之 所 以 王. 讀 ( 唐 風 ) 知 周 之 所 以 強 ; 讀 ( 七 月 而 知 周 之 所 以 王, 讚 ( 您 蟀 ) 而 生 日 晉 之 所 以 伯 以 上 分 見 { 讀 風 偶 識 } 卷 2. 頁 鈞 32 ; 卷 3. 頁 鉤, 卷 4. 頁 曹 11 玄 : r 孔 子 錄 懿 王 夷 王 時 詩, 立 於 陳 敏 公 i 雲 亂 之 事, 謂 之 變 ( 風 ) 變 ( 雅 ). 以 為 動 民 個 l 功, 昭 車 上 帝, 則 受 頌 瞥, 弘 福 貴 日 { 歧 若 迫 而 弗 用, 則 被 劫 殺, 大 禍 如 此 吉 凶 之 所 由. 畫 畫 娛 之 萌 漸, 日 召 H 召 在 斯, 足 作 後 王 之 壁, 於 是 止 矣. j < 詩 譜 序 ) ( 毛 詩 正 義 ) ( 臺 北 輩 革 艾 印 書 館 ' 1976 ) ' 卷 前, 頁 6.

22 246 t 吳 學 研 究 第 29 卷 第 1 期 的 怨 J 之 作 用 66 且 在 詩 的 創 作 時 代 方 面, 鄭 玄 雖 據 春 秋 與 史 記 編 譜, 但 主 要 還 是 配 合 詩 序 的 解 題 意 見 67 崔 述 則 擁 有 較 大 的 判 斷 空 間 自 漢 代 以 來, 所 有 重 視 三 百 篇 的 經 典 性 之 讀 者, 都 不 會 認 為 詩 意 就 如 同 文 句 表 面 呈 現 得 那 樣 簡 易 單 純, 於 是 他 們 在 研 習 詩 篇 時, 會 全 力 以 赴 去 探 索 各 詩 的 言 外 之 意, 崔 述 也 是 如 此 他 說 大 抵 古 人 觸 目 而 會 心, 借 物 以 言 惰, 所 言 者 此 而 其 意 不 必 呆 在 此, 要 在 讀 者 善 會 之 耳 曲 於 是 魏 風. 十 敵 之 間 在 他 看 來, [" 但 言 退 居 之 樂, 不 及 服 官 之 難, 意 在 言 表, 殊 耐 人 思 J : < 陳 風. 衡 門 如 同 朱 子 之 說, 為 隱 居 自 樂 而 無 求 者 之 詞, 其 語 雖 淺 近, 味 實 深 長, 意 在 言 表, 最 耐 人 恩 J ' 的 這 些 解 讀 的 方 向 與 多 數 漠 宋 儒 者 一 致, 表 現 了 崔 述 尊 經 重 道 的 一 面, 甚 至, ( 讀 風 偶 識 連 篇 累 贖 都 是 充 滿 崔 氏 風 格 的 歷 史 風 化 色 彩, 他 把 詩 的 言 外 之 意 與 歷 史 故 實 綁 在 一 起, 幾 乎 將 十 五 國 風 處 理 成 一 部 中 國 古 史 輔 助 教 材, 而 此 一 教 材 的 編 黨 用 意 即 在 讓 人 可 以 一 窺 各 國 興 衰 治 亂 之 歷 程, 取 為 後 人 殷 鑑 當 然, 這 些 歷 史 鑒 戒 的 形 成 主 要 還 是 依 靠 聯 想 力 的 發 揮, 例 如 崔 述 說. 古 人 之 言, 有 其 意 本 在 此 而 頭 之 可 以 悟 於 彼 者 出 其 采 F 的, 言 好 德 也, 然 謂 之 而 知 鄭 俗 之 淫 ; ( 蒹 葭 ), 言 好 賢 也, 然 讀 之 而 知 秦 之 不 重 士 吾 故 請 ( 山 有 樞 ) 之 詩 而 益 在 口 唐 俗 之 美 也 70 這 種 聯 想 性 的 詮 釋, 讀 者 能 接 受 多 少, 當 然 不 無 疑 問 質 實 以 言, 崔 述 的 有 心 追 求 客 觀, 很 可 能 被 其 輕 忽 訓 話 的 態 度 拖 累, ( 讀 風 偶 識 中 出 現 許 多 屬 於 作 者 獨 特 的 領 會 所 得 的 意 見, 其 中 以 對 於 政 治 風 化 的 要 求 居 多 不 論 這 些 66 詳 王 洲 明 - ( 論 鄭 玄 詩 譜 的 貢 獻 ) - 林 ~ 彰 編 - ( 中 國 經 學 史 論 文 選 集 ) ( 臺 北 文 史 哲 出 且 此 祉 ) - 上 冊, 頁 ( 毛 詩 序 } 對 { 詩 譜 } 的 影 響 極 為 明 顯. 在 { 詩 譜 中, 鄭 玄 大 盆 地 對 { 毛 詩 序 } 加 以 采 引. 根 據 草 原 之 說 - ( 詩 譜 } 采 司 I ( 毛 詩 序 } 的 方 式 有 二, 第 一, 原 文 照 搬 或 稍 加 變 化 加 以 采 引, 第 二 種 情 況, 根 據 { 毛 詩 序 } 中 的 有 關 敘 述 作 出 某 些 判 斷. 詳 草 原 -( 四 家 爵 與 { 毛 詩 譜 }) - ( 貴 州 文 史 叢 刊 ) : ( 讀 風 偶 識 ) - 卷 2 - 頁 11 0 的 分 見 { 讀 風 偶 識 }. 卷 3- 頁 3 2 ; 卷 4 - 頁 ( 讀 風 偶 識 ) - 卷 3- 頁

23 資 忠 慎 / 以 史 觀 詩, 以 詩 興 史 一 一 崔 述 { 論 風 偽 識 } 析 評 247 涵 泳 得 來 的 詮 釋 內 容 是 否 已 經 力 求 客 觀, 當 跳 過 名 物 訓 話 之 學 而 言 聖 人 垂 訓 卜 歷 史 鑒 戒 之 時, 讀 者 大 可 將 之 視 為 早 已 超 越 詩 文 能 指 ( s ignifiant ) 與 所 指 ( s i g nifié J 之 義, 而 純 屬 主 觀 的 發 揮 71 例 如 崔 述 在 解 說 十 三 國 風 峙, 幾 乎 對 於 各 ( 風 開 頭 第 一 篇 都 作 了 引 伸 性 的 說 明, 深 信 編 倍 功 者 都 有 深 意 存 焉, 不 可 輕 忽 : 這 種 意 見 就 很 容 易 引 起 讀 者 的 質 疑 72 再 者, 經 學 乃 為 71 雖 然 羅 蘭 巴 特 ( Ro l a nd Barth 間 ) 在 對 文 學 作 品 作 符 號 學 的 解 釋 峙, 把 文 學 作 品 看 成 一 種 語 言 系 統, 認 為 在 能 指 者 與 所 指 者 關 係 上 的 第 一 意 義 系 統 以 外, 遂 有 第 二 意 義 系 統, 而 作 為 文 學 作 品 的 意 義, 都 是 讀 者 和 文 學 批 評 家 在 讀 一 個 文 學 作 品 的 文 本 時 所 體 會 到 的 意 義 尹 大 自 由.( 結 構 主 義 卜 htlp 洲 ib sw. lib. pu.ed u. tw : 3794 /Co nt c nt asp? ID~56680&Q u c ry~ 1 ( 上 網 ) 不 過. ( 詩 經 } 峰 竟 不 是 尋 常 的 文 學 作 品 集, 即 使 我 們 以 純 文 學 的 角 皮 視 { 詩 ). 詮 釋 的 多 元 主 要 也 是 來 自 詩 旨 的 判 斷, 而 且 卸 J 翱 [ 將 歷 史 與 諸 歌 合 在 一 起 解 釋, 本 來 就 很 容 易 引 起 學 者 反 對, 例 如 錢 錢 寄 ( ) 就 說 先 民 革 l 昧, 詞 章 米 有 專 門 於 是 聲 妙 : 雅 頌, 飽 之 於 祭 舵 軍 旅 昏 絲 宴 會, 以 收 興 線 直 直 怨 之 效. 記 事 傳 人, 特 其 一 端, 且 成 文 每 在 抒 情 言 志 之 f 壘 賦 事 之 詩, 與 記 事 之 史, 每 i 崑 而 難 分. 此 士 古 詩 l'! IJ 史 之 說, 若 有 符 驗. 然 詩 體 而 具 紀 事 作 用, 調 古 史 即 詩, 史 之 本 質 Il [J 是 詩, 亦 何 不 可 論 之 兩 可 者, 其 一 必 不 全 是 矣..... 謂 史 詩 兼 詩 與 史, 融 而 未 直 到 可 也 謂 詩 l'! ~ 以 史 為 木 質, 不 可 也. Iß[ 詩 即 是 史, 則 本 未 有 詩, 質 何 所 本 諧 音 寺 並 非 史, 貝 IJ~ 配 合 於 史, 自 具 本 質, 無 不 能 有, 此 Il ~ 非 彼, 幸 有 人 之 言 迷 惑 甚 矣 更 有 進 者, 史 必 徵 賀, 詩 可 重 星 空, 古 代 詩 與 史 混 良 因 先 民 史 誠 猶 淺, 不 知 存 疑 傳 信, 顯 其 別 幻, 號 日 質 錄. 取 多 J 鎧 梢, 想 當 然 耳. 古 人 有 詩 心 而 缺 史 銬 與 其 曰 古 詩 即 史 J' 毋 寧 日 r 古 史 即 詩. 此 { 春 秋 } 所 以 作 於 { 為 } 亡 之 後 也 J 詳 談 童 基 錄 } 上 卷 ( 上 海 三 聯 書 店 ). 頁 江 乾 益 也 會 批 評 鄭 玄 { 詩 譜 } 說 : r 研 究 F 詩 之 歷 史 與 研 究 F 歷 史 之 詩 J. 二 者 不 同 ' 1.'3: 前 者 為 詩 文 學 之 腔 史, 其 目 的 在 闡 明 詩 之 發 展 歷 程, 而 後 者 乃 歷 史 之 研 究, 詩 僅 為 歷 史 之 做 種 材 料 鄭 氏 則 混 同 請 與 史 且 喜 事 史 為 詩 之 分 J 的 以 證 詩 與 政 教 興 衰 之 關 係. J ( 諸 將 之 經 義 與 文 學 述 論 ) ( 窒 北. 文 史 哲 出 版 社, 2004 ) 頁 江 氏 所 評 者 為 鄭 氏 詩 吉 普 } 但 論 及 將 詩 作 進 行 史 評 式 的 說 解, 比 起 崔 述, 鄭 玄 還 是 較 為 保 守 的 72 ~ : 十 五 ( 國 風 之 次 第 ' 是 否 寓 有 聖 人 深 話, 諸 家 所 見 不 同, 孔 穎 遂 r ( 周 ( 有 ). ( 風 之 正 經, 因 當 為 首, 自 衛 以 下, 十 有 餘 園, 編 此 先 後, 當 無 明 說, 去 聖 久 遠, 難 得 而 知, 欲 言 先 後 為 次, 則 齊 哀 先 於 衛 頃, 鄭 武 後 I~ 梅 園, 而 衛 在 齊 先, 繪 處 鄭 後, 是 不 由 作 之 先 後. 欲 以 闊 地 為 序, 則 劉 \lj 於 齊, 魏 狹 於 晉, 而 齊 後 於 鄭. 魏 先 於 膺, 是 不 由 國 之 大 小 也 欲 以 采 得 為 次, 則 ( 雞 鳴 之 作 遠 在 惱 衣 之 前, 費 fl 國 之 風 必 處 繪 詩 之 後, 何 當 後 作 先 采. 先 作 後 采 乎? 是 不 由 采 得 先 後 也. J 由 是 可 知, 聖 人 於 十 五 園 風 之 編 次, 即 使 寓 有 深 意. 後 人 亦 難 以 得 知. 崔 述 向 所 敬 重 的 朱 子, 其 答 范 伯 祭 日 十 五 ( 圈 風 ) 次 序. 恐 未 必 有 意, 而 先 儒 及 近 世 諸 先 生 皆 言 之 a 放 { 集 傳 } 中 不 敢 提 包, 黨 詭 隨 非 FIT 安, 而 辨 論 非 所 敗 也 以 上 分 見 { 毛 詩 正 義 } 卷 l 之 1 ' 頁 11 ; 朱 熹. ( 朱 子

24 248 漢 學 研 究 第 29 卷 第 1 期 賣 學, 以 史 觀 詩, 以 詩 興 史, 固 然 不 失 為 讀 G 軒 的 一 大 作 用, 而 且 也 誠 如 明 儒 張 次 仲 所 言, I 詩 有 辭 意 深 長 典 則 奧 1 毒 者, 學 者 不 能 好 學 深 思, 畏 雞 就 易, 徒 事 於 波 靡, 殊 少 風 雅 之 致. 太 鄰 於 涉 獵, 不 通 詩 史 之 惰, 則 三 百 篇 不 過 與 後 代 之 里 謠 塞 曲 宮 詞 獵 賦 鼓 吹 祠 樂 等 耳, 又 豈 聖 人 刪 詩, 獨 存 三 百 之 意 乎? 故 日. 溫 柔 敦 厚 而 不 愚, 則 深 於 詩 者 J ' 73 但 崔 述 面 對 詩 史 往 往 不 能 理 性 地 說 教, 而 出 之 以 感 性 的 唱 嘆, 舉 凡 傷 今 人 風 俗 不 如 古 人 之 淳 厚, 詩 文 內 容 讓 其 聯 想 到 歷 史 上 諸 多 類 似 的 教 訓, 惋 惜 於 因 內 龍 侵 變 而 導 致 國 家 衰 亡, 等 等 H 若 從 追 求 客 觀 詩 旨 的 角 度 而 言, 這 種 解 說 方 式 有 失 偏 頗, 不 足 為 訓, 近 人 有 謂 崔 述 釋 詩 考 辨 精 審 者, 實 未 可 盡 信 叮 當 然 若 從 涵 泳 體 會 的 角 度 而 言, 崔 述 這 般 解 經 的 方 式 可 謂 最 佳 的 示 範 所 幸 崔 述 尚 能 區 分 出 作 品 的 意 義 與 讀 者 個 人 的 理 解 之 差 異 性, 他 知 道 在 追 索 作 品 的 意 義 時, 必 須 遵 守 著 文 本 自 身 的 要 求, 不 可 預 存 先 入 之 見, 要 以 文 論 文, 就 事 論 事 J ' 76 是 以 讀 風 偶 識 中 出 現 多 處 不 強 以 為 知 闕 疑 等 言 論 77 此 即 崔 氏 解 詩 謹 守 客 觀 要 求 的 明 譚 也 就 因 為 如 此, 崔 氏 在 讀 詩 解 詩 時, 固 然 常 有 興 之 所 至 的 感 受 與 發 揮, 但 這 並 未 嚴 重 影 響 到 他 對 詩 旨 的 訂 定, 實 際 上, 文 集 第 4 冊, 卷 3 9. 頁 明. 張 次 仲. ( 待 軒 詩 記 }. 景 印 文 淵 閣 四 庫 全 省 } 第 82 冊, 卷 首, 頁 崔 述 在 解 說 詩 篇 時 常 會 帶 入 強 烈 的 歷 史 g 誠, 於 是 特 喜 抒 發 詩 篇 所 存 的 歷 史 教 司 11 作 用 例 如 閱 請 二 ( 南 之 作, 會 讓 他 聯 想 到 西 漢 呂 氏 之 禍, 東 漠 的 母 后 外 戚 專 政, 及 唐 代 武 韋 之 政, 皆 是 婦 人 未 能 扮 演 好 其 角 色 所 致. 詳 { 讀 風 偶 識 ). 卷 2. 頁 讀 到 ( 秦 風 車 鄰 ) 讓 他 興 起 吾 吾 之 亡 由 於 趙 高, 所 以 ( 齊 風 卜 庸 風 卜 ( 秦 風 分 別 以 { 雞 鳴 ). ( 蟋 蟀 ) ( 車 鄰 為 首 篇, 其 意 皆 在 憂 誨 透 過 他 的 解 詩 文 字, 請 者 接 觸 到 7 一 些 史 論, 如 陳 蓄 買 賣 武 結 漣 自 員 廷 獨 等 人, 最 後 之 所 以 不 得 善 終, 都 是 受 害 於 小 人 之 護 言. 詳 { 讀 風 偽 識 }. 卷 4. 頁 左 松 超 謂 { 讀 風 偶 識 } 考 辨 精 審 : r 崔 述 所 著 考 信 錄, 方 法 嚴 密, 考 證 詳 賀, 怯 妄 求 真, 質 事 求 是. 他 在 { 詩 經 } 方 面 的 許 多 考 辨, 也 表 現 了 同 樣 的 特 色. 不 過, 左 氏 僅 舉 出 ( j 血 風 之 ( 新 登 與 ( 二 子 乘 舟 兩 篇. 謂 崔 述 根 據 { 左 傳 } 詳 考 史 事, 否 定 會 說 詳 夏 傅 才. 葷 治 安 主 編. ( 詩 經 要 籍 提 要 )( 北 京. 學 苑 出 版 社.2003 ). 頁 引 女 兒 mf 風 偶 誠 }. 卷 前. ( 通 論 詩 序 ). 頁 崔 書 名 為 { 讀 風 偶 識 } ( 風 詩 共 有 160 篇, 但 他 採 用 闕 疑 的 態 度, 著 霄, 經 常 不 為 詩 旨 下 論 斷, 故 質 際 上 其 所 論 述 的 詩 篇 只 有 83 篤, 其 中 關 疑 不 知 的 共 12 篤, 未 說 明 的 有 65 箱 詳 拙 文. ( 論 宋 儒 與 清 儒 對 詩 旨 的 解 放 從 朱 子 到 姚 際 恆. 崔 述 方 玉 潤 ) ( 興 大 中 文 學 報 ) 22( ):

25 黃 瓜 l 真 / 以 史 觀 詩, 以 詩 興 史 一 一 崔 述 { 說 風 偶 識 析 評 249 崔 氏 為 十 五 ( 國 風 詩 旨 所 作 的 標 示, 絕 大 多 數 並 未 沾 染 及 他 個 人 誼 詩 時 所 引 申 出 的 風 俗 政 治 之 主 觀 色 彩 換 言 之, 那 些 因 讀 某 詩 而 有 所 感 發 的 言 論, 崔 述 只 是 拿 來 與 讀 者 分 享, 並 不 會 武 斷 地 將 這 些 體 會 傾 入 詩 旨 說 明 中, 他 深 知 這 只 是 其 個 人 之 體 悟, 不 能 代 表 詩 篇 本 義, 78 雖 然 這 種 對 言 外 之 意 的 體 悟 也 引 起 後 人 的 批 評, 但 不 能 否 認 的 是, 這 的 確 也 是 讀 風 偶 識 的 一 大 特 色 79 在. 幸 去 昔 豆, " 口 V 口 崔 述 雖 然 身 處 乾 嘉 漢 學 最 隆 盛 之 期, 卻 獨 學 而 無 友, 即 以 清 代 經 學 的 發 展 而 言, 師 友 之 間 的 互 動 極 為 重 要, 甚 至 因 此 形 成 許 多 學 術 團 體, 左 右 了 學 術 發 展 的 走 向, 崔 述 處 在 當 時 以 訓 話 考 據 為 重 的 學 術 型 態 之 中, 卻 鮮 少 與 其 他 78 因 讀 某 詩 而 有 所 感 觸 的 說 明, 分 見 { 讀 風 偶 草 草 >. 卷 1. 頁 : 卷 2. 頁 : 卷 3. 頁 : 卷 4 ' 頁 趙 措 IJ 賜 認 為 崔 述 以 詩 推 論 民 風 國 遇, 常 見 以 偏 蓋 全 J ( 詩 經 名 著 評 介 >. 頁 謝 金. 美 以 崔 述 喜 以 置 在 衰 說 詩, 治 發 漢 人 主 起 白, 常 以 貞 經 說 詩, 未 脫 朱 { 傳 > m 臼 任 意 ; 引 伸 發 揮, 草 草 免 附 會 失 n. [ 而 論 其 i 函 於 重 視 政 治 與 道 德 之 教 訓 j ' ( 崔 東 監 學 述 } 上 冊 ( 草 北 國 立 編 諜 館 ). 頁 二 人 雖 對 崔 述 有 所 批 評, 但 批 評 的 內 容 稍 嫌 粗 略 含 混, 很 慷 筆 者 的 考 察, 我 們 大 約 可 以 從 二 個 面 向 說 明 崔 述 說 { 詩 } 的 主 觀 發 揮 之 處. 其 一 為 苦 j 締 泉, 刻 板 觀 點. 包 括 認 為 婦 人 應 該 以 柔 順 為 本, 不 可 自 莓, 不 可 裝 飾 太 過, 婦 人 容 易 妒 忌, 男 人 ( 尤 其 是 君 王 ) 應 當 小 心. 分 見 { 讀 風 偶 識 ). 卷 1. 頁 : 卷 2. 頁 ; 卷 3 頁 其 二 為, 崔 述 解 誇 時, 經 常 會 對 政 治 產 生 過 皮 的 聯 恕, 這 可 從 他 對 司 令 篇 次 序 安 排 之 意 見 得 知. 例 如 他 將 { 詩 經 } 視 同 如 綠 書 一 般 地 可 以 預 料 即 將 發 生 的 事 件. ( 庸 風. 微 耶 1 1 ) 秋 社 ) 采 苓 ) 便 是 此 類 作 品, 詳 讀 風 偶 識 ). 卷 3. 頁 鉤, 尤 有 甚 者, 崔 氏 認 為 編 { 詩 } 者 能 預 知 督 紡 既 哀, 泰 國 將 有 天 下, 故 列 ( 秦 風 於 (J 音 ) ( 陳 ) 之 問. 詳 < m 風 偶 識 >. 卷 4. 頁 接 述 若 述 者, 其 學 因 無 可 取, 而 亦 絕 無 人 相 間 難 者 間 有 一 二 來 者, 皆 初 學 無 所 解, 得 一 補 諸 生 即 都 颺 去. 讀 者 跟 有 所 得, 而 環 顧 四 壁, 茫 然 無 可 語 者. J ( 與 草 公 常 喜 ) ( 無 間 集 >. 卷 3. ( 崔 東 學 巡 讀 >. 頁 艾 云 : r 當 其 有 一 二 同 志, 相 輿 論 明 而 切 究 之, 而 居 僻 ~ 交 游, 所 見 學 者 多 專 攻 學 棠, 間 有 好 古 之 士, 祇 肆 力 於 詩 賦 博 覽, 竟 不 能 有 所 遇. 而 余 亦 漸 老 矣 倘 異 日 天 假 之 緣, 使 余 得 與 介 存 o 程 指 陳 履 和 ) 聚 處 激 戰,. 則 余 雖 貧 且 病 以 老, 其 亦 可 以 熱 憾 也 夫. J ( 贈 陳 履 和 序 ) ( 考 信 附 錄 >. 卷 1 ( 崔 東 壁 造 者 >. 頁 477

26 250 漢 學 研 究 第 2 9 卷 第 1 期 學 者 往 來 切 蹉, 成 為 主 流 之 外 的 旁 艾 乾 嘉 學 者 研 究 典 籍, 強 調 由 聲 音 文 字 以 求 訓 話, 由 訓 話 以 尋 義 理, ( 讀 風 偶 識 的 書 寫 路 線 與 此 完 全 不 同, 或 許 這 反 而 是 其 書 引 起 後 人 好 奇 的 原 因 之 一 崔 述 以 迴 異 於 當 代 解 組 風 格 的 方 式 書 寫 讀 風 偶 識 ), 是 可 以 引 發 後 人 注 意 的, 然 而 在 其 標 榜 疑 古 求 真 的 態 度 之 下, 整 體 著 作 究 竟 有 多 少 真 實 可 信 的 成 績, 當 然 也 必 須 接 受 後 世 學 者 的 觀 察 與 檢 驗 81 根 據 戴 維 之 說, 崔 述 將 詩 經 納 入 史 學 範 圈, 既 以 詩 證 史, 又 以 史 譚 詩, 形 成 一 套 研 治 上 古 史 的 方 法, 建 構 起 他 的 上 古 史 系 統 但 其 實, 崔 述 撰 寫 讀 風 偶 識 並 未 那 般 嚴 謹, 運 用 史 學 知 識 來 說 解 詩 篇, 固 為 全 書 最 大 特 色, 但 稱 不 上 是 以 詩 證 史 以 史 證 詩 崔 述 的 確 是 將 三 百 篇 視 為 歷 史 文 本 的, 而 以 史 說 詩 又 是 漢 儒 特 長, 崔 述 繼 承 這 樣 的 特 長, 不 僅 以 史 觀 詩, 也 以 史 檢 驗 傳 統 舊 說, 另 一 方 面, 他 又 善 於 以 詩 興 J 史, 所 興 的 不 僅 是 周 代 之 史, 也 是 後 代 之 史, 以 此 而 建 立 截 然 不 同 於 一 般 詩 經 專 著 的 特 色 崔 述 解 詩 不 重 視 文 詞 訓 釋, 也 不 精 於 文 學 鑒 賞, 他 將 詩 經 塑 造 成 正 規 史 書 的 輔 助 教 材, 不 過, 他 始 終 未 能 拿 出 一 套 異 體 的 有 別 於 傳 統 的 方 法 以 進 行 解 組 的 工 作 雖 然 如 此, ( 讀 風 { 禹 識 展 現 的 內 容 依 舊 極 具 特 色, 崔 述 無 所 拘 執 於 既 有 陳 說, 而 斷 然 出 以 己 意, 由 此 角 度 而 論, 其 治 詩 風 格 確 實 非 常 獨 立 亦 即, 當 我 們 說 崔 述 為 一 獨 立 治 詩 之 學 者, 是 因 其 非 漢 非 宋, 非 古 非 令, 解 經 不 依 傍 前 人, 亦 完 全 不 受 制 於 當 代 學 風, 充 滿 絕 對 的 自 主 性 當 然, 崔 述 與 姚 際 恆 方 玉 潤 並 稱 為 清 代 獨 立 治 詩 三 大 家, 但 三 人 的 獨 立 方 式 與 內 涵 同 中 有 異, 在 勇 於 質 疑 與 批 評 的 的 共 同 特 色 之 下, 崔 述 對 於 朱 子 的 批 評 明 顯 較 諸 姚 方 二 氏 為 平 和, 這 是 因 為 他 對 於 朱 子 的 道 問 學 精 神 向 極 欽 服 之 故 由 81 例 如 顧 頡 剛 就 如 此 批 評 崔 述 r ( 論 語 } 上 說 的 詩 可 以 觀 J r 誦 { 詩 } 三 百, 授 之 以 政, 不 逢, 使 於 凹 方. 不 能 專 對 雖 多, 亦 ~ 以 為 J. 這 二 義 是 他 的 論 { 詩 宗 旨, 故 他 說 r 十 五 ( 國 風 ). 人 讀 之 皆 詩 也, 余 讀 之 皆 政 也 J. 這 是 主 觀 的 讀 詩 法, 仍 非 作 詩 時 的 事 質. 必 欲 強 解 之, 其 失 正 與 街 宏 伯 等 J ( 崔 東 壁 迫 害 序 ) ( 崔 東 壁 遺 書 ). 頁 真 是 綴. ( 詩 經 研 究 史 } 頁 ~ : 本 文 匿 名 審 查 人 指 出, 崔 述 與 朱 學 及 朱 子 之 間 應 存 在 著 既 總 承 叉 超 越 的 關 係, 這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