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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中 央 大 學 人 文 學 報 第 四 十 五 期 2011 年 1 月 頁 中 央 大 學 文 學 院 風 俗 地 方 與 帝 國 : 太 平 歡 樂 圖 的 製 作 及 其 對 熙 皞 之 象 的 呈 現 馬 雅 貞 摘 要 乾 隆 第 五 次 南 巡, 浙 江 人 金 德 輿 進 獻 了 百 幅 太 平 歡 樂 圖 這 套 冊 頁 以 人 物 表 現 來 描 繪 浙 江 地 區 的 物 產 風 俗, 以 呈 現 乾 隆 治 下 的 熙 皞 之 象 歷 史 學 家 推 崇 其 中 對 市 井 生 活 的 描 寫 ; 藝 術 史 學 者 則 指 出 其 自 城 市 風 俗 圖 萃 取 百 業 所 傳 達 的 政 治 意 涵 然 而, 為 什 麼 百 業 的 描 畫 可 以 成 為 盛 世 的 象 徵? 和 其 他 亦 描 寫 各 色 行 業, 而 現 今 泛 以 風 俗 畫 概 括 的 明 清 作 品 有 何 異 同? 究 竟 金 德 輿 所 建 構 的 熙 皞 之 象 為 何? 反 映 的 是 什 麼 樣 的 立 場? 其 進 獻 策 略 的 成 敗 與 否 彰 顯 什 麼 樣 的 意 義? 透 過 分 析 其 南 巡 進 呈 的 製 作 脈 絡, 以 及 和 其 他 相 關 圖 繪 的 比 較, 本 文 論 述 太 平 歡 樂 圖 曲 折 的 製 作 進 獻 收 受 與 所 建 構 的 熙 皞 之 象, 和 金 德 輿 個 人 其 交 游 圈 浙 江 地 方 乃 至 帝 國 中 心 和 邊 陲 都 不 無 關 係 進 而 從 此 個 案 的 比 較 和 分 析, 探 討 泛 稱 在 所 謂 明 清 風 俗 畫 之 內 圖 繪 的 差 別 與 意 義 關 鍵 詞 : 太 平 歡 樂 圖 南 巡 風 俗 畫 熙 皞 之 象 金 德 輿 本 文 為 國 立 清 華 大 學 增 能 計 畫 98N2929E1 & 99N2527E1 之 部 份 研 究 成 果 初 稿 曾 應 中 央 研 究 院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近 代 早 期 研 究 群 的 邀 請 報 告 ( ), 感 謝 參 與 學 者 的 意 見 與 建 議 另 外, 感 謝 馬 孟 晶 和 兩 位 審 查 人 的 指 正 國 立 清 華 大 學 歷 史 研 究 所 助 理 教 授 (ycma@mx.nthu.edu.tw) 141

2 National Central University Journal of Humanities Vol. 45, January 2011, pp College of Liberal Arts, National Central University Customs, Provinces, and the Empire: The Making of Taiping huanle tu (The Album of Happiness in a Peaceful Age) and Its Representation of Peaceful Regime Ya-chen Ma Abstract During Qianlong s fifth imperial southern inspection tour, a Zhejiang resident named Jin Deyu presented the emperor with an one-hundred-leaf album titled Taiping huanle tu (The Album of Happiness in a Peaceful Age). The paintings featured figures holding various occupations as a way of showing the native products and customs of the Zhejiang region, thus representing the Qianlong reign as one of great peace. Historians have praised its detailed depiction of everyday life, while art historians have pointed out that the representations of the figures occupations, based on cityscapes and fengsu hua (genre paintings), held political implications. But how could various occupations symbolize a peaceful regime? How did the album differ from the so-called fengsu hua of the time which also featured figures engaging in different livelihoods? Precisely what kind of peaceful regime was constructed by Jin Deyu? Did he as a result of commissioning the album succeed in advancing his official career? By contextualizing Jin s presentation of the album to the emperor and comparing the album to other related paintings, this article argues that the making and reception of Taiping Assistant Professor, Institute of History, National Tsing Hua University Received July 31, 2010; accepted October 19, 2010; last revised October 26,

3 風 俗 地 方 與 帝 國 : 太 平 歡 樂 圖 的 製 作 及 其 對 熙 皞 之 象 的 呈 現 huanle tu as well as its construction of a peaceful regime drew from Jin s personal experience, his circle, the Zhejiang region as well as the inter-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empire, provinces and the frontiers. This case study further explores the differences among the so-called fengsu hua of late imperial China and their meanings. Keywords: Taiping huanle tu (The Album of Happiness in a Peaceful Age), nanxun (the imperial southern inspection tours), fengsu hua (genre paintings), xihao zhi xiang (manifestations of a peaceful regime, Jin Deyu 143

4 中 央 大 學 人 文 學 報 第 四 十 五 期 壹 前 言 乾 隆 四 十 五 年 (1780) 第 五 次 南 巡, 浙 江 桐 鄉 人 金 德 輿 ( ) 進 獻 了 百 幅 太 平 歡 樂 圖 這 套 冊 頁 以 人 物 表 現 來 描 繪 浙 江 地 區 的 物 產 風 俗, 以 呈 現 乾 隆 統 治 下 人 民 和 樂 太 平 生 活 的 熙 皞 之 象 原 作 的 去 向 不 明, 近 來 摹 自 副 本 的 諸 本 相 繼 問 世 後, 1 逐 漸 獲 得 學 界 的 注 意 歷 史 學 家 對 於 其 中 關 於 市 井 小 民 生 活 的 描 寫 特 別 推 崇, 視 其 為 盛 清 畫 家 筆 下 的 日 常 生 活 圖 景, 2 也 不 時 和 其 他 明 清 城 市 圖 像 共 同 成 為 討 論 當 時 物 質 生 1 2 一 是 董 棨 於 道 光 八 年 (1828) 所 摹 之 本, 中 國 陸 勇 之 私 人 收 藏, 參 許 志 浩 Xu Zhihao 編, 太 平 歡 樂 圖 Taiping huanle tu( 上 海 [Shanghai]: 學 林 出 版 社 [Xuelin chubanshe],2003 年 ) 二 是 董 棨 於 道 光 十 一 年 (1831) 所 摹 之 本, 藏 於 北 京 故 宮 博 物 院 圖 版 參 中 華 收 藏 家 協 會 編 輯 委 員 會 Zhonghua shoucangjia xiehui bianji weiyuanhui 編 輯, 大 清 王 朝 北 京 故 宮 盛 代 菁 華 展 圖 錄 Da Qing wangchao Beijing gugong shengdai jinghua zhan tulu( 臺 北 [Taipei]: 藝 聯 國 際 公 司 [Yilian guoji gongsi],2003 年 ), 頁 71-79; 朱 誠 如 Zhu Chengru 主 編, 清 史 圖 典 : 乾 隆 朝 Qingshi tudian: Qianlongchao, 冊 7[vol.7]( 北 京 [Beijing]: 紫 禁 城 出 版 社 [Zijincheng chubanshe],2002 年 ), 頁 ; 金 衛 東 Jin Weidong 主 編, 故 宮 博 物 院 藏 文 物 珍 品 大 系 明 清 風 俗 畫 Gugong bowuyuan cang wenwu zhenpin daxi: Ming Qing fengsuhua( 香 港 [Hong Kong]: 商 務 印 書 館 [Shangwu yinshuguan],2008 年 ), 頁 三 是 潘 振 節 ( 叔 和 ) 於 光 緒 十 四 年 (1888) 所 摹 而 付 石 印 之 本 此 本 吳 淦 序 曰 潘 雅 聲 叔 和 昆 季, 搜 得 副 本, 付 諸 石 印 說 仍 其 舊, 為 雅 聲 所 書, 可 見 石 印 本 的 圖 說 為 潘 振 節 之 兄 潘 振 鏞 ( ) 所 錄 而 石 印 本 最 後 一 葉 有 秀 水 潘 叔 禾 摹 之 印, 而 亦 載 潘 振 節 嘗 重 繪 太 平 歡 樂 圖 刊 以 行 世, 看 來 應 為 潘 振 節 所 摹 參 清 Qing 潘 振 節 Pan Zhenjie 摹, 太 平 歡 樂 圖 Taiping huale tu( 中 央 研 究 院 傅 斯 年 圖 書 館 藏 Zhongyang yanjiuyuan Fu Sinian tushuguan cang, 樓 山 書 局 石 印 本 Loushan shuju shiyinben; 北 京 [Beijing]: 中 國 書 店 [Zhongguo shudian],1996 年 據 樓 山 書 局 石 印 本 [Loushan shuju shiyinben] 重 印 ) 王 振 忠 Wang Zhenzhong, 太 平 歡 樂 圖 : 盛 清 畫 家 筆 下 的 日 常 生 活 圖 景 Taiping huanle tu: sheng Qing huajia bixia de richang shenghuo tujing, 讀 書 [Dushu] 期 11 12[no. 11, 12] (2006 年 ), 頁 , 後 收 入 王 振 忠 Wang Zhenzhong, 千 山 夕 陽 : 明 清 社 會 與 文 化 十 題 Qianshan xiyang: Ming Qing shehui yu wenhua shiti( 香 港 [Hong Kong]: 香 港 城 市 大 學 出 版 社 [Hong Kong chengshi daxue chubanshe ],2007 年 ), 頁

5 風 俗 地 方 與 帝 國 : 太 平 歡 樂 圖 的 製 作 及 其 對 熙 皞 之 象 的 呈 現 活 的 歷 史 插 圖 ; 3 藝 術 史 學 者 則 指 出 其 乃 從 士 大 夫 和 為 政 者 立 場, 自 城 市 風 俗 圖 萃 取 百 業 以 傳 達 昇 平 之 治 的 政 治 意 涵 4 誠 然, 太 平 歡 樂 圖 以 寫 實 的 風 格 描 繪 浙 江 的 各 行 各 業, 並 在 圖 說 中 穿 插 金 德 輿 對 於 當 時 風 俗 的 解 說, 正 是 為 了 要 呈 現 乾 隆 治 下 的 太 平 景 象 然 而, 為 什 麼 百 業 的 描 畫 可 以 成 為 盛 世 的 象 徵? 和 其 他 亦 描 寫 各 色 行 業, 而 現 今 泛 以 風 俗 畫 概 括 的 明 清 作 品 如 周 鯤 村 市 生 涯 圖 冊 ( 北 京 故 宮 藏 ) 有 何 異 同? 5 金 德 輿 所 建 構 的 熙 皞 之 象 究 竟 為 何? 反 映 的 是 什 麼 樣 的 立 場? 其 進 獻 策 略 的 成 敗 與 否 彰 顯 什 麼 樣 的 意 義? 透 過 分 析 其 南 巡 進 呈 的 製 作 脈 絡, 以 及 和 其 他 相 關 圖 繪 的 比 較, 本 文 將 論 述 太 平 歡 樂 圖 曲 折 的 製 作 進 獻 收 受 與 所 建 構 的 熙 皞 之 象, 和 金 德 輿 個 人 其 交 遊 圈 浙 江 地 方 乃 至 帝 國 中 心 和 邊 陲 的 盛 清 政 治 脈 絡 都 不 無 關 係 另 一 方 面, 從 太 平 歡 樂 圖 個 案 的 分 析, 也 可 探 討 泛 稱 在 所 謂 明 清 風 俗 畫 之 內 圖 繪 的 差 別 與 意 義 一 般 所 通 稱 的 風 俗 畫 多 以 現 今 理 解 下 的 民 俗 風 情 為 題, 諸 如 描 寫 歲 時 節 日 娛 樂 休 閒 生 產 活 動 物 質 生 活 等 之 圖 繪, 6 近 年 來 學 界 對 此 以 當 今 概 念 套 用 於 過 去 而 可 能 引 邱 仲 麟 Qiu Zhonglin, 花 園 子 與 花 樹 店 明 清 江 南 的 花 卉 種 植 與 園 藝 市 場 Huayanzi yu huashudian: Ming Qing Jiangnan de huahui zhongzhi yu yuanyi shichang, 中 央 研 究 院 歷 史 語 言 研 究 所 集 刊 [Zhongyang yanjiuyuan lishi yuyan yanjiusuo jikan] 卷 78 期 3[vol. 78, no. 3](2007 年 9 月 ), 頁 盧 宣 妃 Lu Xuanfei, 陳 師 曾 北 京 風 俗 圖 冊 中 的 日 本 啟 示 Chen Shizeng Beijing fengsu tuce zhong de Riben qishi, 國 立 臺 灣 大 學 美 術 史 研 究 集 刊 [Guoli Taiwan daxue meishushi yanjiu qikan] 期 28[no. 28](2010 年 3 月 ), 頁 ; 盧 宣 妃 Lu Xuanfei, 陳 師 曾 的 繪 畫 新 貌 與 民 初 新 式 知 識 分 子 的 文 化 實 踐 : 以 北 京 風 俗 圖 冊 為 中 心 Chen Shizeng de huihua xinmao yu mincu xinshi zhishi fenzi de wenhua shijian: yi Beijing fengsu tuce wei zhongxin( 臺 北 [Taipei]: 國 立 臺 灣 師 範 大 學 美 術 研 究 所 碩 士 論 文 [Guoli Taiwan shifan daxue meishu yanjiusuo shuoshi lunwen],2002 年 ), 頁 例 如 周 鯤 村 市 生 涯 圖 冊 便 是 收 入 在 題 為 明 清 風 俗 畫 的 圖 錄, 參 金 衛 東 Jin Weidong 主 編, 故 宮 博 物 院 藏 文 物 珍 品 大 系 明 清 風 俗 畫 Gugong bowuyuan cang wenwu zhenpin daxi: Ming Qing fengsuhua, 圖 70 畏 冬 Weidong, 中 國 古 代 風 俗 畫 概 論 ( 上 下 ) Zhongguo gudai fengsuhua gailun (shang, 145

6 中 央 大 學 人 文 學 報 第 四 十 五 期 發 的 問 題 頗 有 反 思, 7 不 過 目 前 的 研 究 仍 集 中 在 相 關 資 料 較 多 的 宋 代 與 晚 清 民 初 8 明 清 兩 朝 留 下 的 作 品 雖 數 量 不 少, 但 除 了 以 城 市 為 題 的 畫 作 和 宮 廷 圖 繪 有 所 討 論 外, 9 其 他 的 民 間 作 品 由 於 文 獻 材 料 的 限 制 和 不 明 的 製 xia), 故 宮 博 物 院 院 刊 [Gugong bowuyuan yuankan] 期 3 4[no. 3, 4](1991 年 ), 頁 ; 金 衛 東 Jin Weidong 主 編, 故 宮 博 物 院 藏 文 物 珍 品 大 系 明 清 風 俗 畫 Gugong bowuyuan cang wenwu zhenpin daxi: Ming Qing fengsuhua, 頁 如 盧 宣 妃 Lu Xuanfei, 陳 師 曾 的 繪 畫 新 貌 與 民 初 新 式 知 識 分 子 的 文 化 實 踐 : 以 北 京 風 俗 圖 冊 為 中 心 Chen Shizeng de huihua xinmao yu mincu xinshi zhishi fenzi de wenhua shijian: yi Beijing fengsu tuce wei zhongxin, 頁 54-60;Wen-chien Cheng, Images of Happy Farmers in Song China ( ): Drunks, Politics, and Social Identity (PhD diss., University of Michigan, 2003), 盧 宣 妃 Lu Xuanfei, 陳 師 曾 的 繪 畫 新 貌 與 民 初 新 式 知 識 分 子 的 文 化 實 踐 : 以 北 京 風 俗 圖 冊 為 中 心 Chen Shizeng de huihua xinmao yu mincu xinshi zhishi fenzi de wenhua shijian: yi Beijing fengsu tuce wei zhongxin, 頁 ;Wen-chien Cheng, Images of Happy Farmers in Song China ( ): Drunks, Politics, and Social Identity ; Wen-chien Cheng, Drunken Village Elder or Scholar-Recluse? The Ox-Rider and its Meanings in Song Paintings of Returning Home Drunk, Artibus Asiae 65, no. 2 (2005): 例 如 盧 宣 妃 Lu Xuanfei, 統 理 人 倫 以 成 王 教 : 清 宮 風 俗 圖 與 中 國 風 俗 觀 Tongli renlun, yicheng wangjiao: Qing gong fengsu tu yu Zhongguo fengsu guan, 故 宮 文 物 月 刊 [Gugong wenwu yuekan] 期 270[no. 270](2005 年 9 月 ), 頁 又, 近 年 關 於 明 清 描 繪 城 市 圖 作 的 研 究 頗 豐, 如 王 正 華 Wang Zhenhua, 過 眼 繁 華 晚 明 城 市 圖 城 市 觀 與 文 化 消 費 的 研 究 Guoyan fanhua: wan Ming chengshi tu, chengshi guan yu wenhua xiaofei de yanjiu, 載 於 李 孝 悌 Li Xiaoti 編, 中 國 的 城 市 生 活 : 十 四 至 二 十 世 紀 Zhongguo de chengshi shenghuo: shisi zhi ershi shiji( 臺 北 [Taipei]: 聯 經 文 化 事 業 出 版 社 [Lianjing wenhua shiye chubanshe],2005 年 ), 頁 1-57; 王 正 華 Wang Zhenghua, 乾 隆 朝 蘇 州 城 市 圖 像 : 政 治 權 力, 文 化 消 費 與 地 景 塑 造 Qianlongchao Suzhou chengshi tuxiang: zhengzhi quanli, wenhua xiaofei yu dijing suzao, 中 央 研 究 院 近 代 史 研 究 集 刊 [Zhongyang yanjiuyuan jindaishi yanjiu jikan] 期 50[no. 50](2005 年 12 月 ), 頁 ; Ya-chen Ma, Picturing Suzhou: Visual Politics in the Making of Cityscapes in Eighteenth-Century China (PhD diss., Stanford University, January 2007); 馬 雅 貞 Ma Yachen, 中 介 於 地 方 與 中 央 之 間 : 盛 世 滋 生 圖 的 雙 重 性 格 Zhongjie yu difang yu zhongyang zhijian: Shengshi zisheng tu de shuangchong xingge, 國 立 臺 灣 大 學 美 術 史 研 究 集 刊 [Guoli Taiwan daxue meishushi yanjiu jikan] 期 24[no. 24](2008 年 3 月 ), 頁 ; 馬 雅 貞 Ma Yachen, 商 人 社 群 與 地 方 社 會 的 交 融 : 從 清 代 蘇 州 版 畫 看 地 方 商 146

7 風 俗 地 方 與 帝 國 : 太 平 歡 樂 圖 的 製 作 及 其 對 熙 皞 之 象 的 呈 現 作 情 境, 認 識 十 分 有 限 本 文 從 民 間 製 作 來 進 獻 予 乾 隆 皇 帝 的 太 平 歡 樂 圖 著 手, 希 冀 還 原 其 特 定 的 製 作 與 收 受 脈 絡, 一 則 釐 清 其 以 浙 江 風 俗 來 呈 現 熙 皞 之 象 的 意 義, 另 則 建 立 比 較 的 基 礎 以 思 考 其 他 明 清 相 關 風 俗 畫 的 意 涵 貳 南 巡 進 獻 : 太 平 歡 樂 圖 的 製 作 乾 隆 第 五 次 南 巡, 距 離 上 一 次 南 巡 已 然 十 五 年, 過 去 趁 翠 華 臨 幸 呈 詩 賦 獻 繪 畫 而 得 以 獲 蒙 恩 賜 的 機 會 再 次 來 臨, 10 金 德 輿 應 是 別 有 用 心, 11 不 僅 延 請 頗 有 聲 名 的 畫 家 館 客 方 薰 ( ) 繪 製 了 五 冊 百 幅 的 太 平 歡 樂 圖, 12 各 幅 均 以 浙 江 人 物 和 風 俗 物 產 來 描 寫 其 所 目 見 的 熙 皞 之 象, 業 文 化 Shangren shequn yu difang shehui de jiaorong: cong Qingdai Suzhou banhua kan difang shangye wenhua, 漢 學 研 究 [Hanxue yanjiu] 卷 28 期 2[vol. 28, no. 2](2010 年 ), 頁 關 於 乾 隆 皇 帝 闊 別 如 此 久 而 再 次 南 巡, 和 士 人 於 南 巡 獻 詩 賦 而 得 以 參 加 特 別 召 試 的 討 論, 參 Michael G. Chang, A Court on Horseback: Imperial Touring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Qing Rule, (Cambridge, MA: The Harvard University Asia Center, 2007), , 關 於 南 巡 獻 畫 的 討 論, 詳 見 下 文 金 德 輿, 字 鶴 年 雲 莊 少 權, 號 鄂 巖 仲 權, 傳 記 參 清 Qing 趙 懷 玉 Zhao Huaiyu, 刑 部 奉 天 主 司 金 君 墓 誌 銘 Xingbu Fongtien zhusi Jin jun muzhiming, 亦 有 生 齋 集 Yiyoushengzhai ji, 卷 17[juan 17], 收 入 續 修 四 庫 全 書 [Xuxiu siku quanshu] 冊 1470[vol. 1470]( 上 海 [Shanghai]: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 [Shanghai guji xhubanshe],1995 年 ), 頁 墨 林 今 話 提 到 方 薰 嘗 為 金 太 夫 人 代 繪 太 平 歡 樂 圖 冊, 見 清 Qing 蔣 寶 齡 Jiang Baoling, 墨 林 今 話 Molin jinhua, 收 入 周 駿 富 Zhou Junfu 編, 清 代 傳 記 叢 刊 [Qingdai zhuanji congkan] 冊 73[vol. 73]( 臺 北 [Taipei]: 明 文 出 版 社 [Mingwen chubanshe],1986 年 ), 頁 132 關 於 墨 林 今 話 的 研 究, 參 李 志 綱 Li Zhigang, 蔣 寶 齡 與 墨 林 今 話 : 關 於 嘉 道 時 期 江 南 畫 壇 商 業 化 的 考 察 Jiang Baolin yu Molin jinhua: guanyu Jia Dao shiqi Jiangnan huatan shangyehua de kaocha( 香 港 [Hong Kong]: 香 港 中 文 大 學 博 士 論 文 [Hong Kong Zhongwen daxue boshi lunwen],2004 年 ) 賴 毓 芝 Lai Yuzhi, 從 墨 林 今 話 的 編 輯 看 明 治 初 年 中 日 書 畫 圈 的 往 來 Cong Molin jinhua de bianji kan Meiji chunian Zhong Ri shuhuaquan de wanglai, 國 立 臺 灣 大 學 美 術 史 研 究 集 刊 [Guoli Taiwan daxue meishushi yanjiu jikan] 期 27[no. 27](2009 年 9 月 ), 頁 詳 見 下 文 關 於 太 平 147

8 中 央 大 學 人 文 學 報 第 四 十 五 期 還 邀 請 數 位 有 所 文 名 的 親 友 一 同 商 討 每 葉 案 語 14 最 後 宣 稱 此 太 平 歡 樂 圖 乃 母 親 朱 氏 繪 圖, 15 連 同 一 篇 頌 揚 奏 文 進 呈 皇 帝 乾 隆 皇 帝 收 下 後 賞 縀 三 疋, 16 傳 詢 金 德 輿 狀 況 後 無 進 一 步 的 紀 錄 17 金 德 輿 再 接 再 厲, 上 奏 恭 謝 天 恩 摺 子 的 同 時, 還 將 家 藏 宋 版 書 五 部 一 併 裝 潢 呈 進 18 不 過 這 些 努 力 對 其 仕 途 並 無 特 殊 幫 助, 先 前 累 試 不 售 而 因 金 川 戰 事 捐 納 而 來 的 雙 月 主 事 一 職, 原 正 請 玆 赴 部 候 選, 19 隔 年 籤 掣 刑 部 奉 天 司 行 走 歡 樂 圖 繪 者 的 討 論 方 薰, 字 蘭 坻 嬾 儒, 號 樗 盦, 浙 江 石 門 人 關 於 方 薰 畫 作 的 研 究, 參 Anne Kerlan-Stephens, Un peintre lettré de la région de Hangzhou au xviii s.: Fang Xun ( ) et les cercles de la reconnaissance, Arts Asiatiques 60 (2005): 31-61; Anne Kerlan-Stephens, Glimpses of the Duanwu Festival by Fang Xun ( ): Commemorative Painting or Private Souvenir? Phoebus 9 (2006): 1-17; Anne Kerlan-Stephens, Peinture et mémoire: la dynamique de l image et de ses inscriptions dans une peinture de Fang Xun ( ) in Du visible au lisible: texte et image en Chine et au Japon, ed. A. Kerlan-Stephens and Cécile Sakai (Arles: Philippe Picquier, 2006), 33-46; 柯 安 娜 Ke Anna, 十 八 世 紀 杭 州 地 區 的 畫 家 方 薰 及 其 作 品 以 故 宮 博 物 院 藏 品 為 中 心 Shiba shiji Hangzhou diqu de huajia Fang Xun ji qi zuopin: yi Gugong bowuyuan cangpin wei zhongxin, 故 宮 博 物 院 院 刊 [Gugong bowuyuan yuankan] 期 137[no. 137] (2008 年 3 月 ), 頁 太 平 歡 樂 圖 五 冊 百 幅 的 紀 錄, 見 中 國 第 一 歷 史 檔 案 館 Zhongguo diyi lishi danganguan 編, 乾 隆 朝 上 諭 檔 Qianlongchao shangyu dang( 北 京 [Beijing]: 檔 案 出 版 社 [Dangan chubanshe],1991 年 ), 乾 隆 四 十 五 年 三 月 初 一 日, 頁 2 見 潘 振 節 摹 本 所 附 的 金 德 輿 進 呈 原 奏, 清 Qing 潘 振 節 Pan Zhenjie 摹, 太 平 歡 樂 圖 Taiping huanle tu( 北 京 [Beijing]: 中 國 書 店 [Zhonguo shudian],1996 年 據 樓 山 書 局 [Loushan shuju shiyinben] 石 印 本 重 印 ), 無 頁 碼 參 與 擬 定 太 平 歡 樂 圖 冊 圖 說 者 的 說 法 有 二, 詳 見 下 文 討 論 中 國 第 一 歷 史 檔 案 館 Zhongguo diyi lishi danganguan 編, 乾 隆 朝 上 諭 檔 Qianlongchao shangyu dang, 乾 隆 四 十 五 年 三 月 初 一 日, 頁 2 16 清 代 宮 中 檔 奏 摺 及 軍 機 處 檔 摺 件 Qingdai gongzhongdang zouzhe ji junjichudang zhejian, 國 立 故 宮 博 物 院 藏 Guoli gugong bowuyuan, 檔 號 : 中 國 第 一 歷 史 檔 案 館 Zhongguo diyi lishi danganguan 編, 乾 隆 朝 上 諭 檔 Qianlongchao shangyu dang, 乾 隆 四 十 五 年 三 月 初 五 日, 頁 清 代 宮 中 檔 奏 摺 及 軍 機 處 檔 摺 件 Qingdai gongzhongdang zouzhe ji junjichudang zhejian, 檔 號 : 清 代 宮 中 檔 奏 摺 及 軍 機 處 檔 摺 件 Qingdai gongzhongdang zouzhe ji junjichudang 148

9 風 俗 地 方 與 帝 國 : 太 平 歡 樂 圖 的 製 作 及 其 對 熙 皞 之 象 的 呈 現 這 個 案 例 看 起 來 就 像 數 百 名 希 冀 藉 著 南 巡 進 獻 作 品, 但 未 能 有 所 具 體 斬 獲 的 江 南 士 人, 21 然 而 其 進 呈 內 容 的 選 擇 卻 不 太 尋 常 關 於 南 巡 進 呈 繪 畫 的 資 料 不 多, 最 有 名 的 一 個 例 子 應 該 是 第 一 次 南 巡 獻 畫 的 張 宗 蒼 ( ) 22 他 選 擇 描 繪 的 是 家 鄉 蘇 州 的 景 致 吳 山 十 六 景 冊, 比 起 其 他 以 吉 祥 題 材 或 呈 現 個 人 專 長 的 做 法, 23 頗 有 地 方 特 色 再 加 上 張 宗 蒼 轉 換 明 代 蘇 州 勝 景 圖 的 傳 統, 特 別 增 添 皇 帝 將 要 巡 覽 的 景 點, 並 只 描 寫 皇 帝 南 巡 遊 覽 時 節 春 天 與 晝 日 的 景 色, 幾 乎 將 地 方 山 水 變 成 圖 像 土 貢 來 進 呈, 他 不 僅 因 此 進 入 宮 廷, 此 題 材 也 一 再 成 為 其 日 後 奉 命 作 畫 的 主 題 24 事 實 上, 地 方 勝 景 在 地 方 和 中 央 為 了 南 巡 的 籌 備 紀 錄 和 相 關 的 圖 像 表 述 中 有 著 重 要 的 角 色, 徐 揚 ( 約 之 後 ) 奉 命 製 作 的 盛 世 滋 生 圖 ( 遼 寧 省 博 物 館 藏 ) 描 繪 家 鄉 蘇 州 地 景 的 方 式, 就 宣 示 了 南 巡 為 人 民 所 擁 戴 與 感 念 ; 25 南 巡 盛 典 包 含 了 由 地 方 進 呈 的, 依 省 分 別 的 名 20 zhejian, 檔 號 : 清 Qing 趙 懷 玉 Zhao Huaiyu, 亦 有 生 齋 集 Yiyoushengzhai ji, 卷 17[juan 17], 頁 Michael G. Chang, A Court on Horseback: Imperial Touring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Qing Rule, , Michael G. Chang, A Court on Horseback: Imperial Touring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Qing Rule, , 馬 雅 貞 Ma Yachen, 中 介 於 地 方 與 中 央 之 間 : 盛 世 滋 生 圖 的 雙 重 性 格 Zhongjie yu difang yu zhongyang zhijian: Shengshi zisheng tu de shuangchong xingge, 頁 前 者 如 康 熙 時 元 瓏 獻 長 生 圖 董 建 中 進 蟠 桃 圖, 後 者 如 金 廷 標 進 白 描 羅 漢 冊 參 清 Qing 彭 蘊 璨 Peng Yuncan, 歷 代 畫 史 彙 傳 Lidai huashi huizhuan( 北 京 [Beijing]: 北 京 圖 書 館 出 版 社 [Beijing tushuguan chubanshe],2004 年 ), 卷 65[juan 65], 頁 309; 清 Qing 馮 金 伯 Feng Jinbo, 國 朝 畫 識 Guochao huashi( 北 京 [Beijing]: 北 京 圖 書 館 出 版 社 [Beijing tushuguan chubanshe],2004 年 ), 卷 8[juan 8], 頁 268; 清 Qing 胡 敬 Hu Jing, 國 朝 院 畫 錄 Guochao huayuan lu ( 臺 北 [Taipei] : 明 文 出 版 社 [Mingwen chubanshe],1984 年 ), 頁 255 馬 雅 貞 Ma Yachen, 中 介 於 地 方 與 中 央 之 間 : 盛 世 滋 生 圖 的 雙 重 性 格 Zhongjie yu difang yu zhongyang zhijian: Shengshi zisheng tu de shuangchong xingge, 頁 馬 雅 貞 Ma Yachen, 中 介 於 地 方 與 中 央 之 間 : 盛 世 滋 生 圖 的 雙 重 性 格 Zhongjie yu difang yu zhongyang zhijian: Shengshi zisheng tu de shuangchong xingge, 頁

10 中 央 大 學 人 文 學 報 第 四 十 五 期 勝 圖 ; 而 南 巡 盛 典 的 源 起 幸 浙 盛 典, 26 更 是 鉅 細 靡 遺 地 描 繪 了 乾 隆 皇 帝 首 次 南 巡 浙 江 的 諸 多 景 點, 可 見 地 景 題 材 已 然 是 南 巡 聯 繫 地 方 和 皇 帝 的 重 要 圖 繪 模 式 從 這 個 角 度 來 看, 雖 說 金 德 輿 也 以 家 鄉 為 中 心, 但 太 平 歡 樂 圖 完 全 捨 棄 浙 江 地 景 的 圖 繪 選 擇 十 分 不 同 此 冊 刻 意 描 畫 市 井 人 物 販 售 或 製 造 浙 江 時 令 風 物, 這 種 排 除 浙 江 勝 景 而 列 舉 地 方 風 俗 的 選 擇, 顯 然 別 有 思 致 不 僅 如 此, 太 平 歡 樂 圖 涵 括 百 幅, 規 模 遠 比 張 宗 蒼 的 十 六 景 龐 大, 再 加 上 各 幅 引 經 據 典 的 圖 說, 企 圖 心 可 謂 不 小 只 是, 金 德 輿 這 樣 特 殊 的 規 劃, 為 何 選 擇 託 名 太 平 歡 樂 圖 為 母 親 朱 氏 所 繪 呢? 這 樣 一 個 特 殊 的 進 獻 策 略 是 在 什 麼 樣 的 脈 絡 下 產 生? 金 德 輿 進 獻 予 乾 隆 皇 帝 的 太 平 歡 樂 圖 並 未 留 存, 但 是 依 據 其 副 本 所 繪 製 的 複 本, 目 前 所 知 有 三 本 傳 世 兩 本 為 董 棨 ( ) 先 後 於 1828 年 和 1831 年 所 摹 ( 前 者 百 幅 在 中 國 私 人 收 藏, 後 者 八 十 餘 葉 藏 於 北 京 故 宮 博 物 院 ); 一 本 是 潘 振 節 ( ) 臨 摹 後,1888 年 付 樓 山 書 局 石 印 的 版 本 27 三 本 的 風 格 雖 因 摹 者 不 同 而 有 所 差 異, 但 內 容 和 人 物 姿 態 極 為 類 似, 僅 有 少 幅 主 題 不 同, 28 而 各 本 序 跋 或 記 載 其 流 傳 梗 要, 或 抄 錄 金 德 輿 的 原 奏, 看 來 應 該 皆 是 基 於 原 來 進 呈 的 太 平 歡 樂 圖 之 副 本 所 重 製, 可 以 視 為 相 當 忠 實 的 摹 本 依 據 樓 山 書 局 石 印 本 的 順 序, 太 平 歡 樂 圖 基 本 上 依 照 歲 時 從 春 到 冬, 29 描 繪 浙 江 人 民 在 不 同 時 節 製 作 或 販 售 清 Qing 不 著 姓 名 Buzhaou xingming, 幸 浙 盛 典 Xingzhe shengdian( 上 海 圖 書 館 藏 Shanghai tushuguan cang, 繪 圖 本, 時 間 不 明 ) 中 央 研 究 院 傅 斯 年 圖 書 館 藏 太 平 歡 樂 圖 ( 樓 山 書 局 ), 又, 北 京 中 國 書 店 於 1996 年 重 印 雖 然 董 綮 兩 本 為 墨 彩 繪 本, 潘 振 節 本 為 單 色 石 印, 但 兩 者 所 描 繪 人 物 的 服 裝 姿 勢 和 動 作, 以 及 搭 配 的 物 件 都 十 分 相 近 不 過, 兩 者 有 幾 幅 內 容 不 同, 參 王 振 忠 Wang Zhenzhong, 太 平 歡 樂 圖 : 盛 清 畫 家 筆 下 的 日 常 生 活 圖 景 Taiping huanle tu: cheng Qing huajia bixia de richang shenghuo tujing, 頁 關 於 畫 幅 次 序 的 討 論, 參 王 振 忠 Wang Zhenzhong, 太 平 歡 樂 圖 : 盛 清 畫 家 筆 下 的 日 常 生 活 圖 景 Taiping huanle tu: sheng Qing huajia bixia de richang shenghuo tujing, 頁

11 風 俗 地 方 與 帝 國 : 太 平 歡 樂 圖 的 製 作 及 其 對 熙 皞 之 象 的 呈 現 相 關 的 物 產 和 器 物 例 如 元 宵 節 的 粉 團 ; 春 天 的 芹 蠶 桑 ; 端 午 的 粽 ; 夏 日 的 簾 傘 西 瓜 ; 中 秋 的 月 餅 ; 秋 天 的 蟹 菊 柿 ; 冬 日 的 梅 薰 籠 ; 臘 月 的 松 盆 柴 等 其 他 四 季 皆 用 的 物 品 如 磚 瓦 桶 鏡 竹 器 等 則 多 穿 插 在 季 節 之 間 圖 說 案 語 則 先 引 用 典 籍 來 考 證 物 品 歷 史, 再 加 上 當 今 狀 況 之 說 明 太 平 歡 樂 圖 各 幅 圖 繪 多 以 一 名 從 事 物 品 製 作 或 販 售 的 男 性 為 主, 如 此 以 浙 江 百 業 的 人 物 描 繪 來 進 獻 乾 隆 皇 帝 的 方 式, 和 上 述 盛 世 滋 生 圖 等 的 地 景 模 式 十 分 不 同 不 過, 雖 然 原 來 太 平 歡 樂 圖 的 樣 貌 可 以 從 這 些 摹 本 窺 知 一 二, 但 是 其 中 還 有 許 多 問 題 尚 待 釐 清 首 先 關 於 其 繪 製 者, 乾 隆 上 諭 檔 和 清 代 宮 中 檔 奏 摺 及 軍 機 處 檔 摺 件 兩 則 官 方 記 錄 均 言 金 德 輿 稱 此 為 其 母 親 朱 氏 所 作 30 不 過, 蔣 寶 齡 ( ) 於 墨 林 今 話 言 方 薰 嘗 為 金 太 夫 人 代 繪 太 平 歡 樂 圖 冊 凡 百 幅, 或 許 是 從 他 所 見 的 石 渠 ( 字 西 谷 ) 臨 本 而 來 的 資 訊 31 陶 樑 ( ) 紅 豆 樹 館 書 畫 記 也 認 為 金 德 輿 進 獻 的 太 平 歡 樂 圖 說, 凡 一 百 餘 頁, 蘭 士 為 之 作 圖 32 雖 然 陶 樑 所 記 品 名 與 一 百 餘 頁 之 說, 和 其 它 記 錄 不 完 全 相 符, 但 陶 樑 和 方 薰 之 子 方 廷 瑚 熟 識, 33 不 知 是 輾 轉 記 述 以 致 略 有 所 誤 ; 或 者 原 稿 的 確 超 過 百 幅 也 不 一 定, 所 以 董 棨 本 和 潘 振 節 本 所 選 的 百 幅 內 容 才 會 有 所 出 入? 無 論 如 何, 這 兩 則 十 九 世 紀 前 半 的 資 料, 和 目 前 傳 世 三 部 摹 本 的 題 跋 都 指 向 太 中 國 第 一 歷 史 檔 案 館 Zhongguo diyi lishi danganguan 編, 乾 隆 朝 上 諭 檔 Qianlongchao shangyu dang, 乾 隆 四 十 五 年 三 月 初 一 日, 頁 2 清 代 宮 中 檔 奏 摺 及 軍 機 處 檔 摺 件 Qingdai gongzhongdang zouzhe junjichu dang zhejian, 檔 號 : 清 Qing 蔣 寶 齡 Jiang Baoling, 墨 林 今 話 Molin jinhua, 頁 132 陶 樑, 字 鳧 鄉, 長 洲 人 紅 豆 樹 館 書 畫 記 前 有 1836 年 序 清 Qing 陶 樑 Tao Liang, 紅 豆 樹 館 書 畫 記 Hongdoushuguan shuhua ji, 收 入 盧 輔 聖 Lu Fusheng 編, 中 國 書 畫 全 書 Zhongguo shuhua quanshu, 冊 12[vol. 12]( 上 海 [Shanghai]: 上 海 書 畫 出 版 社 [Shanghai shuhua chubanshe],2000 年 ), 頁 821 關 於 紅 豆 樹 館 書 畫 記, 參 余 紹 宋 Yu Shaosong, 書 畫 書 錄 解 題 Shuhua shulu jieti( 臺 北 [Taipei]: 中 華 書 局 [Zhonghua shuju],1969 年 ), 卷 6[juan 6], 頁 19 清 Qing 陶 樑 Tao Liang, 紅 豆 樹 館 書 畫 記 Hongdoushuguan shuhua ji, 頁

12 中 央 大 學 人 文 學 報 第 四 十 五 期 平 歡 樂 圖 是 方 薰 所 繪 民 間 流 傳 的 說 法 顯 然 與 官 方 紀 錄 中 金 德 輿 所 宣 稱 的 不 同, 前 者 雖 然 年 代 略 晚, 但 均 有 根 據, 比 起 金 德 輿 的 單 方 說 法, 似 乎 方 薰 為 此 冊 真 正 畫 家 的 可 能 性 較 高 34 不 過 主 導 太 平 歡 樂 圖 製 作 的 應 該 不 是 以 山 水 花 卉 畫 聞 名 的 方 薰, 而 是 金 德 輿, 方 薰 應 是 以 館 客 的 身 分 協 助 金 德 輿 的 計 畫 之 所 以 連 繪 製 者 究 竟 是 誰 都 需 要 考 訂, 主 要 的 原 因 在 於 方 薰 和 金 德 輿 的 傳 世 著 述 均 未 提 及 此 冊 35 其 實 不 僅 方 薰 和 金 德 輿, 其 他 可 能 參 與 太 平 歡 樂 圖 製 作 的 人 也 都 全 未 述 及, 甚 至 關 於 參 與 者 也 都 有 不 同 說 法 董 棨 兩 本 指 出 圖 說 為 趙 懷 玉 ( ) 和 李 集 相 與 往 復 辨 析 ; 潘 振 節 本 則 言 是 出 趙 懷 玉 和 朱 方 靄 諸 公 手 筆, 鮑 廷 博 ( ) 題 以 太 平 歡 樂 嘉 興 人 趙 懷 玉 是 金 德 輿 姐 姐 入 贅 的 丈 夫, 36 年 長 金 德 輿 三 歲, 乾 隆 另 外, 李 玉 棻 識 於 1875 年 的 甌 鉢 羅 書 畫 過 目 考 也 提 及 方 薰 作 太 平 歡 樂 圖, 但 卻 錯 稱 高 廟 南 巡,( 方 薰 ) 進 太 平 歡 樂 圖 說, 深 蒙 嘉 賞 清 Qing 李 玉 棻 Li Yufen, 甌 鉢 羅 書 畫 過 目 考 Ouboluo shuhua goumu kao, 收 入 盧 輔 聖 Lu Fusheng 編, 中 國 書 畫 全 書 [Zhongguo shuhua quanshu] 冊 12[vol. 12], 頁 1105 羅 笙 倫 Luo Shenglun, 遲 鴻 軒 所 見 書 畫 錄 與 甌 鉢 羅 書 畫 過 目 考 鬧 雙 胞 Chihongxuan suojian shuhualu yu Ouboluo shuhua guomu kao nao shuangbao, 中 華 書 道 [Zhonghua shudao] 期 64[no. 64] (2009 年 5 月 ), 頁 清 Qing 方 薰 Fang Xun, 山 靜 居 畫 論 Shanjingju hualun, 收 入 續 修 四 庫 全 書 [Xuxiu siku quanshu] 冊 1068 [vol. 1068], 頁 ; 清 Qing 方 薰 Fang Xun, 山 靜 居 題 畫 詩 Shanjingju tihua shi, 收 入 故 宮 珍 本 叢 刊 [Gugong zhenben congkan] 冊 591[vol. 591] ( 海 口 [Haikou]: 海 南 出 版 社 [Hainan chubanshe],2000 年 ); 清 Qing 方 薰 Fang Xun, 山 靜 居 遺 稿 Shanjingju yigao( 上 海 圖 書 館 藏, 清 抄 本 ) 等 清 Qing 金 德 輿 Jin Deyu, 桐 華 館 詩 集 Tonghuaguan shiji( 上 海 圖 書 館 藏,1800 年 刊 本 畬 經 堂 藏 版 ); 清 Qing 金 德 輿 Jin Deyu, 金 鄂 岩 詩 稿 Jin Eyan shigao( 上 海 復 旦 大 學 藏, 稿 本 ) 清 Qing 趙 懷 玉 Zhao Huaiyu, 收 菴 居 士 自 敘 年 譜 Shouan jushi zixu nianpu( 清 道 光 間 刻 本 ), 收 入 北 京 圖 書 館 Beijing tushuguan 編, 北 京 圖 書 館 藏 珍 本 年 譜 叢 刊 [Beijing tushuguan nianpu congkan] 冊 117 [vol. 117]( 北 京 [Beijing]: 北 京 圖 書 館 出 版 社 [Beijing tushuguan chubanshe],2006 年 ), 頁 Arthur W. Hummel, ed. Eminent Chinese of the Ch ing Period (Washington, DC: United States Government Printing Office, 1943),

13 風 俗 地 方 與 帝 國 : 太 平 歡 樂 圖 的 製 作 及 其 對 熙 皞 之 象 的 呈 現 三 十 一 年 (1766) 到 三 十 二 年 (1767) 居 金 德 輿 桐 華 館, 和 金 德 輿 以 及 方 薰 往 來 甚 密, 即 便 乾 隆 三 十 九 年 (1774) 其 妻 過 世 之 後, 都 還 和 金 德 輿 維 持 深 厚 的 關 係 37 而 朱 方 靄 是 金 德 輿 的 舅 舅, 李 集 為 他 的 老 師, 38 鮑 廷 博 為 他 的 藏 書 家 好 友, 39 他 們 參 與 的 可 能 性 都 很 高, 但 無 論 是 誰, 就 目 前 筆 者 閱 覽 過 的 著 述 也 都 沒 有 論 及 太 平 歡 樂 圖 參 與 者 未 提 及 太 平 歡 樂 圖 的 原 因 固 然 不 明, 但 地 方 上 關 於 金 德 輿 南 巡 進 獻 的 紀 錄 歷 歷 金 德 輿 仍 在 世 時 已 名 列 桐 鄉 縣 志, 傳 記 就 記 載 其 獻 太 平 歡 樂 圖 冊 宋 版 禮 記 等 書 40 金 德 輿 過 世 後 不 久, 其 好 友 鮑 廷 博 亦 參 與 校 刊 的 嘉 慶 六 年 伊 湯 安 嘉 興 府 志, 也 有 其 進 宋 槧 書 籍 及 太 平 歡 樂 圖 冊 的 紀 錄 41 可 見 進 獻 而 蒙 恩 賞 給 緞 匹 是 值 得 稱 道 的 殊 榮, 雖 然 參 與 的 人 未 刻 意 宣 說, 仍 是 金 德 輿 生 平 不 可 或 缺 的 事 件 反 倒 是 日 後 的 府 志 書 寫 逐 漸 遺 忘 了 太 平 歡 樂 圖, 而 只 述 及 其 呈 進 宋 版 圖 書 清 Qing 趙 懷 玉 Zhao Huaiyu, 亦 有 生 齋 集 Yiyoushengzhai ji, 卷 3[juan 3], 頁 42 清 Qing 趙 懷 玉 Zhao Huaiyu, 亦 有 生 齋 集 Yiyoushengzhai ji, 卷 4[juan 4], 頁 48 朱 方 藹, 字 吉 人 李 集, 字 繹 芻 敬 堂 清 Qing 趙 懷 玉 Zhao Huaiyu, 亦 有 生 齋 集 Yiyoushengzhai ji, 卷 17[juan 17], 頁 239 鮑 廷 博, 字 以 文, 號 淥 飲, 參 蔡 斐 雯 Cai Feiwen, 鮑 廷 博 知 不 足 齋 叢 書 之 研 究 Bao Tingbo Zhibujuzhai congshu zhi yanjiu( 臺 北 [Taipei]: 花 木 蘭 出 版 社 [Huamulan chubanshe],2009 年 ), 頁 7-20 清 Qing 徐 秉 元 Xu Bingyuan 修, 仲 弘 道 Zhong Hongdao 纂, ( 嘉 慶 ) 桐 鄉 縣 志 (Jiaqing) Tongxiang xianzhi( 嘉 慶 四 年 [1799] 刊, 國 立 故 宮 博 物 院 藏 ), 卷 7[juan 7], 頁 清 Qing 伊 湯 安 Yi Tangan 修, 馮 應 榴 Feng Yingliu 沈 啟 震 Shen Qizhen 纂, ( 嘉 慶 ) 嘉 興 府 志 (Jiaqing) Jiaxing fuzhi( 嘉 慶 六 年 [1801] 序, 中 國 國 家 圖 書 館 藏 ), 卷 61[juan 61], 頁 48 清 Qing 嚴 辰 Yan Chen 等 纂, ( 光 緒 ) 桐 鄉 縣 志 (Guangxu) Tongxiang xianzhi, 收 入 中 國 方 志 叢 書 ( 華 中 地 方 ) [Zhongguo fangzhi congshu (Huazhong difang)] 冊 77[vol. 77]( 光 緒 十 三 年 [1887] 刊, 臺 北 [Taipei]: 成 文 出 版 社 [Chengwen chubanshe], 1970 年 ), 頁 559 亦 有 金 德 輿 進 獻 太 平 歡 樂 圖 的 紀 錄 清 Qing 許 瑤 光 Xu Yaoguang 修, 吳 仰 賢 Wu Yangxian 等 纂, ( 光 緒 ) 嘉 興 府 志 Jiaxing fuzhi, 收 入 中 國 方 志 叢 書 ( 華 中 地 方 ) [Zhongguo fangzhi congshu (Huazhong difang)] 153

14 中 央 大 學 人 文 學 報 第 四 十 五 期 雖 然 這 些 可 能 的 參 與 者 都 未 提 及 太 平 歡 樂 圖, 但 是 他 們 對 於 如 何 因 應 南 巡 顯 然 頗 有 經 驗, 交 相 參 照 後 有 助 於 理 解 金 德 輿 製 作 此 冊 的 情 境 其 舅 氏 朱 方 藹 和 姊 夫 趙 懷 玉, 在 金 德 輿 之 前 均 曾 於 南 巡 進 獻 詩 賦 書 畫 前 者 於 乾 隆 二 十 七 年 (1762) 以 所 圖 花 卉 和 詩 賦 進 呈, 43 召 試 二 等 賞 給 緞 疋 ; 44 後 者 於 乾 隆 二 十 九 年 (1764) 為 準 備 獻 賦, 遂 與 制 藝 閒 日 作 試 帖, 翌 年 與 江 蘇 士 子 獻 賦 於 蘇 州, 召 試 於 江 寧, 45 乾 隆 四 十 五 年 (1780) 再 次 獻 賦, 終 於 召 試 一 等 賜 舉 人, 授 內 閣 中 書 46 金 德 輿 乍 看 下 也 是 依 循 類 似 的 途 徑 進 呈 作 品, 但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由 於 金 德 輿 先 前 已 經 捐 納 為 主 事, 依 規 定 有 官 職 者 不 得 參 與 召 試, 47 所 以 其 進 獻 之 舉 並 不 像 一 般 文 士 以 呈 進 詩 文 來 獲 取 召 試 機 會, 難 怪 他 並 未 選 擇 以 詩 賦 進 呈 而 他 託 名 太 平 歡 樂 圖 為 母 親 所 作, 亦 與 朱 方 藹 獻 呈 自 己 畫 作, 或 是 上 述 張 宗 蒼 獻 畫 進 入 內 廷 供 奉 等 展 現 自 身 畫 藝 不 同 如 此 來 看, 此 舉 和 其 仕 途 並 無 直 接 關 係, 希 冀 能 夠 蒙 恩 賞 收 並 蒙 賞 給 縀 的 榮 耀 或 許 是 重 要 原 因 與 金 德 輿 共 享 榮 耀 的 自 然 不 是 這 些 隱 埋 姓 名 的 參 與 者, 而 是 太 平 歡 樂 圖 所 託 名 的 繪 者 朱 氏 金 德 輿 的 謝 摺 就 屢 屢 提 到 他 的 母 親 : 雙 月 應 選 主 事 金 德 輿 謹 呈, 為 呈 請 據 情 代 奏 恭 謝 天 恩 事 竊 德 輿 於 浙 江 嘉 興 府 原 籍 跪 迎 聖 駕, 並 將 德 輿 母 親 朱 氏 所 繪 太 平 歡 樂 圖 百 幅 附 說 呈 進, 蒙 恩 賞 收 並 蒙 賞 給 縀 三 疋 德 輿 當 即 賚 交 母 親, 叩 頭 衹 領 竊 思 德 輿 襁 褓 失 怙, 母 親 苦 節 教 養, 垂 三 十 餘 年 德 冊 53[vol. 53]( 光 緒 五 年 [1879] 刊 刻, 臺 北 [Taipei]: 成 文 出 版 社 [Chengwen chubanshe], 1970 年 ), 卷 61[juan 61], 頁 1813 清 Qing 朱 方 藹 Zhu Fangai, 春 橋 草 堂 詩 集 Chunqiao caotang shiji( 上 海 圖 書 館 藏 [Shanghai tushuguan cang],1800 年 刊 本 畬 經 堂 藏 版 ), 卷 4[juan 4], 頁 清 Qing 嚴 辰 Yan Chen 等 纂, ( 光 緒 ) 桐 鄉 縣 志 (Guangxu) Tongxiang xianzhi, 頁 559 清 Qing 趙 懷 玉 Zhao Huaiyu, 收 菴 居 士 自 敘 年 譜 Shouan jushi zixu nianpu, 頁 清 Qing 趙 懷 玉 Zhao Huaiyu, 收 菴 居 士 自 敘 年 譜 Shouan jushi zixu nianpu, 頁 Michael G. Chang, A Court on Horseback: Imperial Touring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Qing Rule, ,

15 風 俗 地 方 與 帝 國 : 太 平 歡 樂 圖 的 製 作 及 其 對 熙 皞 之 象 的 呈 現 輿 應 選 需 時, 未 能 及 時 報 效 皇 上, 仰 叨 祿 養 茲 以 繪 事 恭 呈 御 覽, 特 邀 錫 賚, 寵 沐 恩 光, 銜 感 靡 極 母 親 諭 令 德 輿 敬 謹 叩 謝 天 恩, 並 將 家 藏 宋 版 書 五 部, 一 併 裝 潢 呈 進 48 謝 摺 內 強 調 的 與 其 說 是 母 親 的 繪 畫 才 華, 不 如 說 是 母 親 的 守 節 和 教 養 有 方 的 德 性, 可 以 說 朱 氏 在 整 個 進 獻 事 件 中 十 分 重 要 誠 然, 這 些 參 與 太 平 歡 樂 圖 的 人 物 也 都 和 她 關 係 密 切, 朱 方 藹 是 她 的 兄 弟, 趙 懷 玉 是 她 入 贅 的 女 婿, 可 以 想 像 他 們 會 支 持 這 樣 的 計 畫 朱 氏 遺 腹 產 下 金 德 輿, 守 節 三 十 餘 年, 對 金 德 輿 而 言 的 意 義 不 可 謂 不 大 他 於 乾 隆 四 十 六 年 (1781) 任 刑 部 奉 天 司 行 走, 翌 年 正 月 聞 母 親 病 耗, 遂 請 急 歸, 侍 奉 醫 藥, 勞 瘁 備 至 至 四 月, 而 朱 太 宜 人 卒, 喪 葬 如 禮 既 免 喪, 澹 於 仕 進, 49 母 歿 後, 遷 延 不 仕, 不 知 是 否 捐 納 赴 部 候 選 以 及 獻 畫 之 舉 都 是 為 了 母 親 的 期 望? 無 論 如 何, 母 親 朱 氏 對 金 德 輿 生 涯 抉 擇 應 有 決 定 性 的 作 用 母 親 過 世 後, 金 德 輿 除 了 請 為 旌 表 外, 50 還 將 母 德 視 作 家 法 的 一 環, 而 上 溯 至 其 祖 母, 吾 母 之 賢, 本 大 母 吳 太 宜 人 之 教 居 多, 惜 傳 誌 未 立, 久 恐 湮 墜, 請 趙 懷 玉 作 玉 蘭 閣 記, 方 薰 繪 玉 蘭 閣 圖 51 總 之, 雖 然 難 以 得 知 朱 氏 是 否 實 際 參 與 籌 備 太 平 歡 樂 圖, 作 為 託 名 者 的 她 仍 不 容 忽 視 畢 竟 在 金 德 輿 之 前, 同 是 浙 江 嘉 興 出 身 的 錢 陳 群 ( ) 就 屢 次 將 母 親 陳 書 ( ) 的 繪 畫 呈 獻 給 乾 隆 皇 帝, 錢 陳 群 進 呈 陳 書 的 作 品 既 是 與 皇 帝 往 來 的 最 佳 禮 物, 也 可 進 入 歷 史 的 記 載 中, 以 永 其 年, 52 金 德 輿 容 或 也 受 到 錢 陳 群 的 啟 發 也 不 一 定 48 清 代 宮 中 檔 奏 摺 及 軍 機 處 檔 摺 件 Qingdai gongzhongdang zouzhe ji junjichudang zhejian, 檔 號 : 清 Qing 趙 懷 玉 Zhao Huaiyu, 亦 有 生 齋 集 Yiyoushengzhai ji, 卷 17[juan 17], 頁 239 清 Qing 趙 懷 玉 Zhao Huaiyu, 亦 有 生 齋 集 Yiyoushengzhai ji, 卷 20[juan 20], 頁 272 清 Qing 徐 秉 元 Xu Bingyuan 修, 仲 弘 道 Zhong Hongdao 纂, ( 嘉 慶 ) 桐 鄉 縣 志 (Jiaqing) Tongxiang xianzhi, 卷 8[juan 8], 頁 清 Qing 趙 懷 玉 Zhao Huaiyu, 亦 有 生 齋 集 Yiyoushengzhai ji, 卷 6[juan 6], 頁 73 賴 毓 芝 Lai Yuzhi, 前 進 與 保 守 的 兩 極 陳 書 繪 畫 研 究 Qianjin yu baoshou de liangji: 155

16 中 央 大 學 人 文 學 報 第 四 十 五 期 然 而, 不 同 於 錢 陳 群 所 進 的 陳 書 畫 作 如 夜 紡 授 經 圖 具 有 明 顯 的 母 子 意 涵, 53 金 德 輿 託 名 朱 氏 所 繪 的 太 平 歡 樂 圖 百 幅 之 中 完 全 不 見 女 性 的 蹤 跡, 顯 然 無 意 於 畫 作 內 容 指 涉 母 親 意 象 畢 竟 不 若 錢 陳 群 在 進 呈 陳 書 作 品 時 已 有 頗 為 成 功 的 仕 業, 此 時 金 德 輿 只 是 透 過 捐 納 準 備 赴 部 候 選 者, 如 果 錢 陳 群 的 功 業 來 自 陳 書 的 教 養, 朱 氏 的 才 德 還 待 金 德 輿 的 未 來 發 展 才 能 彰 顯, 而 太 平 歡 樂 圖 便 是 他 於 捐 納 之 外 嘗 試 的 另 一 個 管 道 只 是, 金 德 輿 既 然 已 具 主 事 官 職 而 無 法 以 進 呈 詩 賦 獲 得 召 試 機 會, 那 麼 如 何 規 劃 南 巡 進 獻 才 能 蒙 恩 賞 收 便 格 外 重 要 乾 隆 二 十 二 年 (1757) 的 上 諭 言, 沿 途 進 獻 詩 賦 書 畫 人 員, 進 一 冊 賞 緞 一 疋, 進 二 冊 者 賞 緞 二 疋 其 進 萬 壽 生 生 圖 之 羅 學 旦, 及 進 蘇 詩 補 註 之 查 開, 各 賞 緞 四 疋, 54 顯 示 除 進 獻 詩 文 之 外, 對 想 藉 由 南 巡 進 呈 而 有 所 發 展 的 人 士 而 言, 出 類 拔 萃 的 書 籍 或 繪 畫 其 實 是 很 好 的 選 擇 難 怪 不 少 人 選 擇 進 獻 書 籍 或 繪 畫, 金 德 輿 的 舅 氏 朱 方 藹 於 乾 隆 二 十 七 年 (1762) 南 巡 時 便 是 進 呈 其 所 圖 花 卉, 55 浙 江 先 輩 汪 孟 鋗 ( ) 也 是 在 同 一 年 進 獻 自 己 所 著 龍 井 見 聞 錄 56 不 過 金 德 輿 並 不 以 畫 藝 聞 名, 並 無 法 如 朱 方 藹 或 其 他 職 業 畫 家 那 樣, 以 自 己 擅 長 的 繪 畫 題 材 來 進 呈, 那 麼 他 若 想 超 拔 Chen Su huihua yanjiu( 臺 北 [Taipei]: 國 立 臺 灣 大 學 藝 術 史 研 究 所 碩 士 論 文 [Guoli Taiwan daxue yishushi yanjiusuo shuoshi lunwen],1995 年 ), 頁 賴 毓 芝 Lai Yuzhi, 前 進 與 保 守 的 兩 極 陳 書 繪 畫 研 究 Qianjin yu baoshou de liangji: Chen Su huihua yanjiu, 頁 清 Qing 不 著 姓 名 Buzhu xingming, 清 實 錄 高 宗 純 皇 帝 實 錄 Qing shilu: Gaozhong Chun huangdi shilu( 北 京 [Beijing]: 中 華 書 局 [Zhonghua shuju],1985 年 ), 卷 532[juan 532], 乾 隆 22 年 2 月, 頁 清 Qing 嚴 辰 Yan Chen 等 纂, ( 光 緒 ) 桐 鄉 縣 志 (Guangxu) Tongxiang xianzhi, 卷 15[juan 15], 頁 559 清 Qing 盧 文 弨 Lu Wenchao, 奉 直 大 夫 吏 部 文 選 司 主 事 汪 君 墓 誌 銘 Fengzhi dafu libu wenxuansi zhushi Wangjun muzhiming, 抱 經 堂 文 集 Baojingtang wenji ( 上 海 [Shanghai]: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 [Shanghai guji chubanshe],1995 年 ), 卷 34[juan 34], 頁 清 Qing 徐 錫 麟 Xu Xilin 輯, 熙 朝 新 語 Xichao xinyu( 臺 北 [Taipei]: 新 文 豐 出 版 公 司 [Xinwenfeng chuban gongsi],1996 年 ), 卷 14[juan 14], 頁

17 風 俗 地 方 與 帝 國 : 太 平 歡 樂 圖 的 製 作 及 其 對 熙 皞 之 象 的 呈 現 出 眾 以 爭 取 皇 帝 矚 目, 兼 容 繪 畫 和 書 籍 形 式 的 百 幅 五 冊 太 平 歡 樂 圖 的 確 是 很 好 的 選 擇 太 平 歡 樂 圖 每 幅 都 有 引 經 據 典 的 案 語, 且 百 幅 的 數 量 以 及 五 冊 的 裝 帙 幾 乎 也 已 經 具 備 書 籍 的 規 模, 想 來 可 說 是 結 合 書 籍 與 繪 畫 的 絕 佳 進 獻 作 品 此 外, 雖 然 並 非 金 德 輿 自 己 的 繪 畫 創 作, 但 百 幅 五 冊 的 太 平 歡 樂 圖 仍 是 以 他 的 名 義 進 呈, 且 圖 說 大 量 引 經 據 典, 與 金 德 輿 的 藏 書 家 身 分 相 得 益 彰, 57 其 後 更 是 依 母 之 命 再 獻 家 藏 宋 版 書, 如 此 兼 具 書 籍 與 繪 畫 的 創 新 或 也 有 兼 納 其 與 母 親 合 作 的 效 用 如 果 結 合 書 籍 與 繪 畫 的 方 式 可 以 是 出 人 意 表 的 進 呈 作 品, 那 麼 金 德 輿 如 何 選 擇 進 獻 主 題? 一 般 以 畫 家 自 己 擅 長 的 題 材 來 進 呈 的 作 法, 顯 然 不 適 用 於 託 名 所 作 的 太 平 歡 樂 圖 而 前 引 上 諭 乾 隆 二 十 二 年 (1757) 浙 江 海 寧 人 查 開 進 呈 已 逝 聞 名 伯 父 查 慎 行 ( ) 的 蘇 詩 補 註, 58 這 種 以 先 祖 著 作 進 呈 書 籍 的 方 式 也 非 金 德 輿 可 以 模 仿 59 倒 是 上 述 汪 孟 鋗 是 以 自 著 龍 井 見 聞 錄 進 獻 的 先 例, 以 龍 井 的 歷 史 為 題, 旁 徵 博 引 並 今 昔 對 照 的 編 輯, 60 或 許 對 金 德 輿 有 所 啟 發 太 平 歡 樂 圖 衍 生 為 涵 括 浙 江 全 境, 圖 說 亦 參 考 諸 多 典 籍 並 附 現 況 的 參 照 清 Qing 趙 懷 玉 Zhao Huaiyu, 亦 有 生 齋 集 Yiyoushengzhai ji, 卷 7[juan 7], 頁 85 查 開 和 查 慎 行 的 關 係, 見 王 以 安 Wang Yian, 查 開 作 者 Chakai zuozhe, 年 7 月 19 日 下 載 之 前 尚 有 乾 隆 十 六 年 江 蘇 泰 州 人 俞 堉 以 其 祖 父 俞 梅 所 寫 的 治 河 方 略 進 獻, 清 Qing 徐 錫 麟 Xu Xilin 輯, 熙 朝 新 語 Xichao xinyu, 卷 14[juan 14], 頁 438 清 Qing 趙 弘 恩 Zhao Hongen, 江 南 通 志 Jiangnan tongzhi, 收 入 景 印 文 淵 閣 四 庫 全 書 [Jinyin wenyuange siku quanshu] 冊 511[vol. 511]( 臺 北 [Taipei]: 商 務 印 書 館 [Shangwu yinshuguan],1983 年 ), 卷 163[juan 163], 頁 692 花 語 齋 Huayuzhai, 泰 州 的 女 性 詩 人 群 Taizhou de nüxing shiren qun, 年 7 月 19 日 下 載 汪 孟 鋗 經 常 在 各 條 目 下 引 過 去 方 志 和 文 人 詩 文 的 紀 錄, 再 加 上 自 己 與 今 日 參 照 的 案 語 例 如 主 山 鳳 篁 嶺 條 下, 先 引 咸 淳 臨 安 志 東 坡 探 梅 詩 等, 再 附 謹 案 鳳 篁 嶺 在 今 龍 井 寺 後 東 北 面 清 Qing 汪 孟 鋗 Wang Mengjuan 輯, 龍 井 見 聞 錄 Longjing jianwen lu, 四 庫 未 收 書 輯 刊 [Siku weishou shujikan] 第 2 輯 第 24 冊 [di er ji, di ershisi ce] ( 上 海 [Shanghai]: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 [Shanghai guji chubanshe],1999 年 ), 頁

18 中 央 大 學 人 文 學 報 第 四 十 五 期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龍 井 見 聞 錄 中 今 昔 比 對 的 作 法, 是 汪 孟 鋗 試 圖 轉 換 首 次 南 巡 以 來, 地 方 上 一 再 以 聯 繫 南 巡 的 新 景 進 呈 乾 隆 皇 帝 的 嘗 試 雖 然 龍 井 見 聞 錄 仍 以 地 景 題 材 作 文 章, 卻 也 融 合 了 新 元 素 而 有 所 新 意 一 方 面, 從 凡 例 乾 隆 辛 未 丁 丑 恭 逢 聖 駕, 龍 井 未 經 臨 幸 浙 西 士 民, 望 幸 誠 切 龍 井 名 勝 所 在, 佇 邀 宸 顧, 並 乞 璇 題, 61 或 汪 孟 鋗 的 自 跋 惟 浙 江 杭 州 龍 井 者 守 土 臣 工, 躬 率 居 民, 訪 稽 勝 蹟, 冀 留 宸 賞 臣 竊 考 元 僧 以 仁 撰 龍 井 志 林, 右 敘 之 志 久 失 傳, 故 實 遺 闕 臣 因 詳 覈 地 志, 旁 及 諸 家, 編 輯 龍 井 見 聞 錄 十 卷 62, 都 說 明 此 書 以 龍 井 為 題 的 編 輯, 是 為 了 呼 應 地 方 官 和 人 民 邀 請 皇 帝 巡 覽 正 如 張 宗 蒼 吳 山 十 六 景 中, 除 了 明 代 以 來 常 見 的 蘇 州 勝 景 外, 還 特 別 增 加 皇 帝 將 要 遊 覽 的 景 點, 63 汪 孟 鋗 的 用 意 也 是 以 所 獻 作 品 恭 迎 巡 覽, 而 此 次 南 巡 乾 隆 皇 帝 果 真 初 次 到 了 龍 井, 還 留 下 了 不 少 詩 篇 64 但 另 一 方 面, 汪 孟 鋗 自 言 錄 名 見 聞, 不 敢 曰 志, 新 增 勝 境, 概 未 詳 列 誠 以 翠 華 南 來, 山 川 競 秀 從 此 標 新 立 異, 非 草 莽 小 臣 所 敢 次 第 也 65 看 來 地 景 固 然 是 不 錯 的 進 呈 主 題, 但 一 再 增 列 新 景 卻 變 成 老 調 重 彈, 想 要 出 類 拔 萃 就 必 須 創 造 不 同 的 把 戲, 而 汪 孟 鋗 的 作 法 就 是 強 調 見 聞, 既 非 一 味 繞 著 南 巡 新 景 做 文 章, 亦 非 沿 襲 一 般 方 志 只 編 採 舊 志, 憑 藉 的 便 是 書 中 頻 頻 出 現 的 汪 孟 鋗 個 人 案 語, 難 怪 所 獻 得 旨 留 覽, 賜 緞 二 匹, 試 入 高 等, 特 授 內 閣 中 書, 重 君, 凡 上 有 所 纂 輯, 輒 以 君 攝 其 事, 精 核 為 一 館 最, 66 汪 孟 鋗 對 編 輯 的 用 心 也 獲 得 重 用 清 Qing 汪 孟 鋗 Wang Mengjuan 輯, 龍 井 見 聞 錄 Longjing jianwen lu, 頁 清 Qing 汪 孟 鋗 Wang Mengjuan 輯, 龍 井 見 聞 錄 Longjing jianwen lu, 頁 以 南 巡 名 勝 為 題 衍 發 的 圖 冊 與 盛 世 滋 生 圖 的 製 作, 參 馬 雅 貞 Ma Yachen, 中 介 於 地 方 與 中 央 之 間 : 盛 世 滋 生 圖 的 雙 重 性 格 Zhongjie yu difang yu zhongyang zhijian: Shengshi zisheng tu de shuangchong xingge, 頁 : 註 例 如 初 遊 龍 井 誌 懷 三 十 韻 龍 井 八 詠 和 龍 井 上 作 等, 清 Qing 高 晉 Gao Jin 等, 欽 定 南 巡 盛 典 Qindin nanxun shengdian, 收 入 景 印 文 淵 閣 四 庫 全 書 [Jinyin wenyuange siku quanshu] 冊 658[vol. 658], 卷 9[juan 9], 頁 清 Qing 汪 孟 鋗 Wang Mengjuan 輯, 龍 井 見 聞 錄 Longjing jianwen lu, 頁 619 清 Qing 盧 文 弨 Lu Wenchao, 奉 直 大 夫 吏 部 文 選 司 主 事 汪 君 墓 誌 銘 Fengzhi dafu libu 158

19 風 俗 地 方 與 帝 國 : 太 平 歡 樂 圖 的 製 作 及 其 對 熙 皞 之 象 的 呈 現 然 而 從 汪 孟 鋗 的 尋 思 突 破 也 可 看 出, 雖 然 自 張 宗 蒼 開 始 以 地 標 山 水 為 題 的 進 獻 方 式 是 頗 為 有 效 的 策 略, 但 大 家 競 相 模 仿 的 結 果, 無 論 是 地 方 或 中 央 以 南 巡 名 勝 為 題 衍 發 的 圖 冊 繪 製, 中 介 於 地 方 和 中 央 的 盛 世 滋 生 圖, 67 乃 至 幸 浙 盛 典 和 南 巡 盛 典 的 纂 輯, 都 和 乾 隆 皇 帝 巡 覽 所 經 的 景 點 密 切 相 關, 而 不 無 屢 屢 重 複 之 虞 如 果 同 為 浙 江 人 的 汪 孟 鋗 龍 井 見 聞 錄 之 見 聞 題 名 提 示 了 新 的 可 能 性, 金 德 輿 更 進 一 步 宣 稱 熙 皞 之 象, 臣 所 目 見 如 此, 太 平 歡 樂 圖 不 僅 將 汪 孟 鋗 不 敢 曰 志 的 保 守 見 聞, 積 極 地 以 臣 所 目 見 取 代 ; 還 跳 脫 了 以 地 景 題 材 來 聯 繫 南 巡 和 地 方 的 進 獻 模 式, 代 之 以 呈 現 熙 皞 之 象 的 浙 江 人 物 風 物, 而 開 發 了 不 同 的 方 式 參 熙 皞 之 象 : 太 平 歡 樂 圖 那 麼, 金 德 輿 所 謂 的 熙 皞 之 象 所 指 為 何? 金 德 輿 進 呈 太 平 歡 樂 圖 的 原 奏 對 何 謂 太 平 有 所 說 明 : 臣 讀 漢 書 食 貨 志 曰, 餘 三 年 之 食 曰 登, 再 登 曰 平, 三 登 曰 太 平 韓 詩 外 傳 曰, 世 之 治 也, 黎 庶 歡 樂 蓋 世 治 則 時 和, 時 和 則 景 福 攸 臻, 嘉 祥 迭 應 人 無 儉 歲 之 虞, 戶 有 豐 年 之 樂 是 故 觀 民 之 歡 樂, 足 以 知 時 之 太 平 觀 時 之 太 平, 足 以 知 民 之 歡 樂 也 伏 惟 皇 上 御 宇 以 來, 建 極 綏 猷, 揆 文 奮 武, 紹 列 聖 之 鴻 謨, 軼 百 王 之 盛 軌 試 觀 八 極 之 大, 九 州 之 眾, 以 及 遐 諏 遠 徼, 凡 踐 土 而 食 毛, 含 生 而 抱 性 者, 罔 不 仰 景 曜 之 照, 臨 被 洪 鈞 之 覆 育, 歡 喜 踴 躍, 以 鼓 以 舞 而 浙 江 壤 處 東 南, 山 水 偉 麗, 鑾 輅 時 巡, 神 人 協 望 是 以 山 海 効 其 靈, 風 雨 獻 其 澤 稼 穡 同 而 庶 物 茂, 倉 廪 實 67 wenxuansi zhushi Wangjun muzhiming, 抱 經 堂 文 集 Baojingtang wenji, 卷 34[juan 34], 頁 馬 雅 貞 Ma Yachen, 中 介 於 地 方 與 中 央 之 間 : 盛 世 滋 生 圖 的 雙 重 性 格 Zhongjie yu difang yu zhongyang zhijian: Shengshi zisheng tu de shuangchong xingge, 頁

20 中 央 大 學 人 文 學 報 第 四 十 五 期 而 財 用 饒 士 歌 於 塾, 農 忭 於 野, 商 賈 懽 於 衢 路 萬 彙 繁 滋, 四 民 樂 業 熙 皞 之 象, 臣 所 目 見 爰 繪 為 太 平 歡 樂 圖, 謹 呈 皇 上 睿 覽 焉 68 金 德 輿 先 徵 引 漢 書 食 貨 志 和 韓 詩 外 傳, 認 為 時 之 太 平 與 民 之 歡 樂 可 以 互 為 參 照, 接 著 說 明 全 天 下 都 覆 育 於 乾 隆 文 治 武 功 的 洪 鈞 之 下, 最 後 列 舉 浙 江 人 民 的 生 活 景 況 正 是 其 所 目 見 的 熙 皞 之 象 而 太 平 歡 樂 圖 百 幅 的 次 序, 基 本 上 正 是 依 照 歲 時 節 序 從 元 旦 初 春 經 過 夏 秋 冬 到 除 夕 為 止, 69 描 寫 浙 江 人 民 在 不 同 時 節 製 作 和 販 售 相 關 的 物 產 和 器 物 可 以 說 太 平 歡 樂 圖 的 題 名 和 百 幅 的 主 題, 都 是 環 繞 在 時 之 太 平 與 民 之 歡 樂, 以 浙 江 一 地 來 表 現 所 謂 的 熙 皞 之 象 這 種 描 繪 太 平 之 象 的 作 法, 無 論 就 過 去 或 當 時 而 言, 都 十 分 特 殊 以 宋 代 為 例, 春 社 圖 朱 陳 村 嫁 娶 圖 踏 歌 圖 等 田 家 風 俗 為 題 的 繪 畫, 經 常 為 宋 代 士 人 和 宮 廷 視 為 太 平 的 展 現 70 因 此, 宋 代 這 些 表 現 太 平 的 題 材 自 然 都 以 鄉 野 農 村 為 場 景, 而 與 太 平 歡 樂 圖 將 人 物 完 全 置 於 空 白 的 背 景 作 法 很 不 一 樣 就 十 八 世 紀 來 說, 除 了 延 續 宋 代 描 繪 農 家 風 俗 來 象 徵 熙 皞 之 世 外, 還 有 新 的 發 展, 詳 見 下 文 討 論 不 過 前 文 提 及 南 巡 相 關 圖 像 表 述 中, 以 地 景 為 框 架 的 繪 畫, 也 經 常 有 表 徵 太 平 意 象 的 用 意 其 中 盛 世 滋 生 圖 不 論 就 論 述 內 容 和 脈 絡 都 很 接 近, 將 徐 揚 的 題 跋 和 金 德 輿 的 奏 文 相 對 照, 可 以 讓 我 們 更 理 解 太 平 歡 樂 圖 對 熙 皞 之 象 的 建 構 : 清 Qing 潘 振 節 Pan Zhenjie 摹, 太 平 歡 樂 圖 Taiping huanle tu( 中 央 研 究 院 傅 斯 年 圖 書 館 藏 Zhongyang yanjiuyuan Fu Sinian tushuguan cang, 樓 山 書 局 石 印 本 Loushan shuju shiyinben), 無 頁 碼 關 於 畫 幅 次 序 的 討 論, 參 王 振 忠 Wang Zhenzhong, 太 平 歡 樂 圖 : 盛 清 畫 家 筆 下 的 日 常 生 活 圖 景 Taiping huanle tu: sheng Qing huajia bixia de richang shenghuo tujing, 頁 Wen-chien Cheng, Images of Happy Farmers in Song China ( ): Drunks, Politics, and Social Identity,

21 風 俗 地 方 與 帝 國 : 太 平 歡 樂 圖 的 製 作 及 其 對 熙 皞 之 象 的 呈 現 欽 惟 我 國 家, 治 化 昌 明, 超 軼 三 代 幅 員 之 廣, 生 齒 之 繁, 亙 古 未 有 臣 幸 遭 逢 之 聖, 圖 寫 太 平, 為 盛 世 滋 生 圖 一 卷, 臣 執 藝 所 有 事 也 其 圖 自 靈 巖 山 起, 由 木 瀆 東 行, 過 橫 山, 渡 石 湖, 歷 上 方 山 從 太 湖 北 岸, 介 獅 和 兩 山 間, 入 姑 蘇 城 自 葑 盤 胥 三 門 出 閶 門 外, 轉 山 塘 橋, 至 虎 邱 山 止 其 間 城 池 之 峻 險, 廨 署 之 森 羅, 山 川 之 秀 麗 ; 以 及 漁 樵 山 下, 耕 織 紛 紜, 商 賈 雲 屯, 市 廛 鱗 列, 為 東 南 一 都 會 至 若 春 樽 獻 壽, 尚 齒 為 先, 嫁 娶 朱 陳, 及 時 成 禮 三 條 燭 燄, 或 掄 才 於 童 子 之 場 ; 萬 卷 書 香, 或 受 業 於 先 生 之 席 耕 者 歌 於 野, 行 者 咏 於 塗 熙 皞 之 風, 丹 青 不 能 盡 寫 要 皆 我 朝 聖 聖 相 承, 深 仁 厚 澤, 淪 浃 於 百 餘 有 年 之 久 我 皇 上 鑾 輿 再 幸, 行 慶 施 惠, 有 加 無 已 斯 地 斯 民, 故 能 感 激 鼓 舞, 樂 樂 利 利, 交 相 勸 勉, 共 為 盛 世 之 良 民, 豈 偶 然 哉 昔 孔 子 適 衛, 惓 惓 於 富 教 之 謨, 而 未 之 行 焉 至 今 日 而 全 盛 矣, 大 備 矣 皇 上 宵 旰 勤 勞, 猶 且 視 民 如 傷, 無 時 少 釋 所 以 保 泰 持 盈, 永 太 平 福 澤 於 無 疆 也 臣 執 事 內 庭, 能 不 益 加 觀 感, 以 摹 寫 帝 治 光 昌 於 萬 一 乎 徐 揚 先 稱 讚 清 代 的 盛 世, 說 明 其 盛 世 滋 生 圖 以 蘇 州 一 地 來 圖 寫 太 平, 接 著 論 及 斯 地 斯 民 如 何 感 激 勸 勉 共 為 盛 世 之 良 民, 乾 隆 皇 帝 又 如 何 視 民 如 傷 而 得 以 永 保 太 平 可 以 看 到, 金 德 輿 的 奏 文 後 段 和 徐 揚 的 題 跋 後 半 不 乏 類 似 的 奉 腴 修 辭, 均 標 出 家 鄉 於 帝 國 之 位 置, 羅 列 一 地 子 民 的 生 活 作 為 整 個 帝 國 熙 皞 之 風 的 展 現 ; 但 其 中 前 段 對 於 如 何 表 現 或 觀 察 太 平 之 象 的 說 法 則 十 分 不 同 徐 揚 詳 述 了 其 長 卷 所 描 繪 的 蘇 州 地 景, 因 為 正 是 藉 由 地 標 描 繪 的 內 容 和 方 式 來 扣 連 南 巡 和 地 方 社 會, 展 現 了 南 巡 如 何 為 人 民 所 歡 迎 和 感 恩 71 相 對 地, 金 德 輿 則 徵 引 漢 書 食 貨 志 和 韓 詩 外 傳 來 論 述 何 謂 太 平, 而 得 到 時 之 太 平 ( 時 和 ) 和 民 之 歡 樂 ( 豐 年 之 樂 ) 互 為 表 裡 之 結 論 71 馬 雅 貞 Ma Yachen, 中 介 於 地 方 與 中 央 之 間 : 盛 世 滋 生 圖 的 雙 重 性 格 Zhongjie yu difang yu zhongyang zhijian: Shengshi zisheng tu de shuangchong xingge, 頁

22 中 央 大 學 人 文 學 報 第 四 十 五 期 只 是, 時 之 太 平 和 民 之 歡 樂 還 是 十 分 抽 象 的 修 辭, 太 平 歡 樂 圖 中 如 何 將 之 具 象 化 仍 需 進 一 步 分 析 首 先, 金 德 輿 援 引 的 漢 書 食 貨 志 原 文 為 : 三 考 黜 陟, 餘 三 年 食, 進 業 曰 登 ; 再 登 曰 平, 餘 六 年 食 ; 三 登 曰 太 平, 二 十 七 歲, 遺 九 年 食 然 後 至 德 流 洽, 禮 樂 成 焉 故 曰 如 有 王 者, 必 世 而 後 仁, 繇 此 道 也 72 太 平 歡 樂 圖 中 則 刪 減 為 餘 三 年 之 食 曰 登, 再 登 曰 平, 三 登 曰 太 平, 此 種 遺 漏 進 業 曰 登 的 摘 句 作 法 並 不 常 見, 但 和 監 察 御 史 陸 秩 ( 浙 江 杭 州 人 ) 在 蔣 溥 ( ) 乾 隆 十 四 年 (1749) 奉 敕 編 纂 的 御 覽 經 史 講 義 內 之 徵 引 方 式 完 全 雷 同, 73 不 知 是 否 源 自 此 浙 江 先 輩? 無 論 如 何, 若 依 照 漢 書 鄭 氏 注, 進 業 曰 登 乃 進 上 百 工 之 業 也 或 曰 進 上 農 工 諸 事 業, 名 曰 登 74 若 觀 察 太 平 歡 樂 圖 內 對 於 諸 多 行 業 的 描 繪, 如 以 織 簾 為 業 者 賣 梅 漿 者 擔 爐 修 治 舊 器 者 賣 桂 花 者 專 以 磨 鏡 為 業 者 等, 幾 乎 可 以 說 正 是 進 業 曰 登 的 寫 照 雖 然 金 德 輿 的 奏 文 所 描 寫 的 太 平 景 象 士 歌 於 塾, 農 忭 於 野, 商 賈 懽 於 衢 路 萬 彙 繁 滋, 四 民 樂 業 涵 括 士 農 工 商, 但 太 平 歡 樂 圖 圖 中 幾 無 描 繪 文 士 圖 說 中 雖 不 乏 對 士 人 文 化 的 指 涉, 但 金 德 輿 的 案 語 還 是 以 圍 繞 士 人 生 活 的 相 關 行 業 為 主, 例 如 摹 法 帖 者 貨 燭 墩 水 注 之 類, 并 竹 籃 用 貯 菓 餌 諸 物 者 賣 考 燭 者 等 所 以 太 平 歡 樂 圖 不 論 圖 繪 或 圖 說, 都 和 進 業 曰 登 所 強 調 的 百 工 之 業 或 農 工 諸 事 業 若 合 符 節, 或 許 便 是 以 圖 繪 這 些 行 業 來 將 闕 漏 的 引 文 進 業 曰 登 具 象 化? 漢 Han 班 固 Ban Gu, 唐 Tang 顏 師 古 Yan Shigu 注, 漢 書 Hanshu, 中 華 書 局 Zhonghua shuju 點 校 本 ( 北 京 [Beijing]: 中 華 書 局 [Zhonghua shuju],1962 年 ), 卷 24[juan24], 頁 1117 清 Qing 蔣 溥 Jiang Pu, 御 覽 經 史 講 義 Yulan Jinshi Jiangyi, 收 入 景 印 文 淵 閣 四 庫 全 書 [Jinyin wenyuange siku quanshu] 冊 722[vol. 772], 卷 19[juan 19], 頁 462 漢 Han 班 固 Bangu, 漢 書 Hanshu, 卷 24[juan 24], 頁

23 風 俗 地 方 與 帝 國 : 太 平 歡 樂 圖 的 製 作 及 其 對 熙 皞 之 象 的 呈 現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太 平 歡 樂 圖 所 描 畫 的 百 工 之 業, 都 只 限 定 在 販 夫 走 卒 的 中 下 階 層, 和 盛 世 滋 生 圖 既 有 游 走 營 生 的 小 販 經 營 店 鋪 的 商 人 擁 有 相 當 規 模 園 林 的 大 戶 人 家 赴 試 中 的 士 人 以 及 政 府 官 員 等 囊 括 各 色 階 層 的 取 捨 很 不 相 同 相 對 來 看, 雖 然 太 平 歡 樂 圖 圖 說 已 指 出 浙 江 有 些 行 業 其 實 多 有 店 舖, 但 圖 中 仍 僅 選 擇 呈 現 游 走 街 頭 的 個 體 戶 例 如 今 我 朝 右 文 稽 古, 開 四 庫 全 書, 裒 輯 羣 書, 文 德 廣 被 士 子 益 蒸 蒸 向 學, 各 州 邑 書 肆 遂 如 櫛 比, 但 圖 中 所 描 繪 的 不 是 櫛 比 的 書 肆, 卻 是 案 語 中 兼 有 負 包 而 賣 者, 多 烏 程 歸 安 人 也 之 類 的 背 書 小 販 同 樣 的, 案 今 浙 江 多 鞋 鋪, 有 傭 于 鋪 中 為 人 製 鞋 者, 名 鞋 作 其 不 喜 受 傭, 則 時 時 盤 街 以 修 鞋 為 業, 人 呼 之 曰 皮 郎, 描 畫 的 也 非 鞋 舖 而 是 皮 郎 可 見 太 平 歡 樂 圖 側 重 對 市 井 小 販 的 圖 繪 太 平 歡 樂 圖 圖 繪 以 市 井 小 民 為 中 心, 以 單 幅 畫 面 來 表 現 個 別 行 業 的 作 法, 很 容 易 讓 人 聯 想 到 張 宏 (1577-a.1652) 雜 技 遊 戲 卷 ( 北 京 故 宮 藏 ) 75 周 鯤 村 市 生 涯 圖 冊 和 鄒 壙 祖 風 俗 圖 冊 ( 東 京 國 立 博 物 館 藏 ) 等 學 界 常 以 風 俗 畫 通 稱 的 明 清 畫 作 76 的 確 其 中 不 乏 相 同 的 行 業, 例 如 篐 桶 ( 圖 1) 磨 鏡 ( 圖 2) 補 鞋 ( 圖 3) 等 就 是 共 通 的 母 題, 描 繪 的 工 具 或 動 作 姿 勢 也 大 同 小 異, 顯 然 是 有 圖 像 傳 統 可 循 這 些 習 見 的 工 匠 與 小 販 也 許 是 因 為 其 行 當 或 貨 品 頗 有 特 色, 77 亦 是 一 般 家 戶 之 所 需, 所 圖 版 參 金 衛 東 Jin Weidong 主 編, 故 宮 博 物 院 藏 文 物 珍 品 大 系 明 清 風 俗 畫 Gugong bowuyuan cang wenwu zhenpin daxi: Ming Qing fengsuhua, 圖 9 鈴 木 敬 Suzuki Kei, 中 國 繪 畫 總 合 圖 錄 Chūgoku kaiga sōgō zuroku( 東 京 [Tokyo]: 東 京 大 學 出 版 社 [Tokyo daigaku shuppankai],1983 年 ), 册 3[vol. 3], 頁 61 北 京 故 宮 亦 收 藏 有 明 代 專 繪 磨 鏡 圖 的 冊 葉 圖 版 參 金 衛 東 Jin Weidong 主 編, 故 宮 博 物 院 藏 文 物 珍 品 大 系 明 清 風 俗 畫 Gugong bowuyuan cang wenwu zhenpin daxi: Ming Qing fengsuhua, 圖 27 不 過, 磨 鏡 在 朱 熹 王 陽 明 等 儒 學 中 均 和 以 鏡 喻 心 相 關, 或 許 因 此 也 成 為 文 士 肖 像 畫 如 華 冠 所 繪 磨 鏡 圖 ( 薛 承 基 像 )( 南 京 博 物 院 藏,1799 年 ) 的 表 現 方 式 之 一 圖 版 參 梁 白 泉 Liang Baiquan 主 編, 南 京 博 物 院 藏 中 國 肖 像 畫 選 集 Nanjing bowuyuan cang Zhongguo xiaoxianghua xuanji( 香 港 [Hong Kong]: 大 業 出 版 社 [Daye chubanshe],1993 年 ), 圖 49 鄧 克 銘 Deng Keming, 王 陽 明 以 鏡 喻 心 之 特 色 及 其 異 說 Wang Yangming yi jing yu xin zhi tese ji qi yishuo, 臺 大 中 文 學 報 [Taida 163

24 中 央 大 學 人 文 學 報 第 四 十 五 期 以 也 可 以 在 明 清 的 清 明 上 河 圖 仿 本, 或 是 其 他 描 繪 城 市 的 圖 畫 中 見 到 例 如 傳 仇 英 的 清 明 上 河 圖 ( 遼 寧 省 博 物 館 藏 ) 就 有 篐 桶 ( 圖 4) 磨 鏡 ( 圖 5) 等, 78 盛 世 滋 生 圖 也 有 篐 桶 ( 圖 6) 等 工 匠, 可 見 這 些 物 品 是 明 清 描 繪 市 井 生 活 時 不 可 或 缺 的 素 材 79 然 而, 這 些 明 清 風 俗 畫 與 城 市 圖 中 其 他 的 重 要 元 素, 例 如 走 索 和 鳳 陽 鼓 說 唱 等 娛 樂 表 演 僧 侶 托 缽 擺 攤 算 命 等, 均 未 出 現 於 太 平 歡 樂 圖 為 什 麼 金 德 輿 做 了 這 樣 的 取 捨? 究 竟 太 平 歡 樂 圖 想 要 呈 現 什 麼 樣 的 熙 皞 之 象? 圖 1.1: 太 平 歡 樂 圖 之 篐 桶 資 料 來 源 : 清 Qing 潘 振 節 Pan zhenjie 摹, 太 平 歡 樂 圖 Taiping huale tu( 北 京 [Beijing]: 中 國 書 店 [Zhongguo shudian],1996 年 據 樓 山 書 局 石 印 本 [Loushan shuju shiyinben] 重 印 ), 頁 27a Zhongwen xuebao] 期 26[no. 26](2007 年 6 月 ), 頁 圖 版 參 許 樂 安 Xu Lean 等 編, 仇 英 仿 張 擇 端 清 明 上 河 圖 Qiu Ying fang Zhang Zeduan Qingming shanghe tu, 名 家 翰 墨 叢 刊 中 國 古 代 名 家 書 畫 [Mingjia hanmo congkan: Zhongguo gudai mingjia shuhua] 冊 2[vol. 2] ( 香 港 [Hong Kong] : 翰 墨 軒 出 版 社 [Hanmoxuan chubanshe],2007 年 ), 無 頁 數 此 外, 可 能 為 谷 文 晁 ( ) 所 摹 的 杭 州 風 俗 圖 卷 亦 有 磨 鏡 者 波 多 野 太 郎 Hatano Taro, 杭 州 四 季 風 俗 圖 考 Koushou shiki fuzouku zukou, 橫 浜 市 立 大 學 紀 要 人 文 科 學 [Yokohama Shili daigaku kiyou Humanities science] 第 5 號 [no. 5](1974 年 ), 頁

25 風 俗 地 方 與 帝 國 : 太 平 歡 樂 圖 的 製 作 及 其 對 熙 皞 之 象 的 呈 現 圖 1.2: 周 鯤, 村 市 生 涯 圖 冊 之 篐 桶, 北 京 故 宮 博 物 院 藏 資 料 來 源 : 金 衛 東 Jin Weidong 主 編, 故 宮 博 物 院 藏 文 物 珍 品 大 系 明 清 風 俗 畫 Gugong bowuyuan wenwu zhenpin daxi: Ming Qing fengsuhua, 圖 70 圖 1.3: 鄒 壙 祖, 風 俗 圖 冊 之 篐 桶, 東 京 國 立 博 物 院 藏 資 料 來 源 : 鈴 木 敬 Suzuki Kei, 中 國 繪 畫 總 合 圖 錄 Chūgoku kaiga sōgō zuroku, 冊 3[vol. 3], 頁

26 中 央 大 學 人 文 學 報 第 四 十 五 期 圖 2.1: 太 平 歡 樂 圖 之 磨 鏡 資 料 來 源 : 清 Qing 潘 振 節 Pan Zhenjie 摹, 太 平 歡 樂 圖 Taiping huale tu( 北 京 [Beijing]: 中 國 書 店 [Zhongguo shudian],1996 年 據 樓 山 書 局 石 印 本 [Loushan shuju shiyinben] 重 印 ), 頁 27b 圖 2.2: 張 宏, 雜 技 遊 戲 圖 卷 之 磨 鏡, 北 京 故 宮 博 物 院 藏 資 料 來 源 : 金 衛 東 Jin Weidong 主 編, 故 宮 博 物 院 藏 文 物 珍 品 大 系 明 清 風 俗 畫 Gugong bowuyuan wenwu zhenpin daxi: Ming Qing fengsuhua, 圖 9 166

27 風 俗 地 方 與 帝 國 : 太 平 歡 樂 圖 的 製 作 及 其 對 熙 皞 之 象 的 呈 現 圖 2.3: 周 鯤, 村 市 生 涯 圖 冊 之 磨 鏡, 北 京 故 宮 博 物 院 藏 資 料 來 源 : 金 衛 東 Jin Weidong 主 編, 故 宮 博 物 院 藏 文 物 珍 品 大 系 明 清 風 俗 畫 Gugong bowuyuan wenwu zhenpin daxi: Ming Qing fengsuhua, 圖 70 圖 2.4: 鄒 壙 祖, 風 俗 圖 冊 之 篐 桶, 東 京 國 立 博 物 院 藏 資 料 來 源 : 鈴 木 敬 Suzuki Kei, 中 國 繪 畫 總 合 圖 錄 Chūgoku kaiga sōgō zuroku, 冊 3[vol. 3], 頁

28 中 央 大 學 人 文 學 報 第 四 十 五 期 圖 3.1: 太 平 歡 樂 圖 之 補 鞋 資 料 來 源 : 清 Qing 潘 振 節 Pan Zhenjie 摹, 太 平 歡 樂 圖 Taiping huale tu( 北 京 [Beijing]: 中 國 書 店 [Zhongguo shudian], 1996 年 據 樓 山 書 局 石 印 本 [Loushan shuju shiyinben] 重 印 ), 頁 42b 圖 3.2: 周 鯤, 村 市 生 涯 圖 冊 之 補 鞋, 北 京 故 宮 博 物 院 藏 資 料 來 源 : 金 衛 東 Jin Weidong 主 編, 故 宮 博 物 院 藏 文 物 珍 品 大 系 明 清 風 俗 畫 Gugong bowuyuan wenwu zhenpin daxi: Ming Qing fengsuhua, 圖

29 風 俗 地 方 與 帝 國 : 太 平 歡 樂 圖 的 製 作 及 其 對 熙 皞 之 象 的 呈 現 圖 3.3: 鄒 壙 祖, 風 俗 圖 冊 之 補 鞋, 東 京 國 立 博 物 院 藏 資 料 來 源 : 鈴 木 敬 Suzuki Kei, 中 國 繪 畫 總 合 圖 錄 Chūgoku kaiga sōgō zuroku, 冊 3[vol. 3], 頁 61 圖 4: 傳 仇 英, 清 明 上 河 圖 之 篐 桶, 遼 寧 省 博 物 院 藏 資 料 來 源 : 許 樂 安 Xu Lean 等 編, 仇 英 仿 張 擇 端 清 明 上 河 圖 Qiu Ying fang Zhang Zeduan Qingming shanghe tu, 名 家 翰 墨 叢 刊 中 國 古 代 名 家 書 畫 [Mingjia hanmo congkan: Zhongguo gudai mingjia shuhua] 冊 2[vol. 2] 169

30 中 央 大 學 人 文 學 報 第 四 十 五 期 圖 5: 傳 仇 英, 清 明 上 河 圖 之 磨 鏡, 遼 寧 省 博 物 院 藏 資 料 來 源 : 許 樂 安 Xu Lean 等 編, 仇 英 仿 張 擇 端 清 明 上 河 圖 Qiu Ying fang Zhang Zeduan Qingming shanghe tu, 名 家 翰 墨 叢 刊 中 國 古 代 名 家 書 畫 [Mingjia hanmo congkan: Zhongguo gudai mingjia shuhua] 冊 2[vol. 2] 圖 6: 徐 揚, 盛 世 滋 生 圖 之 篐 桶, 遼 寧 省 博 物 院 藏 資 料 來 源 : 清 Qing 徐 揚 Xu Yang 繪, 姑 蘇 繁 華 圖 Gusu fanhua tu( 香 港 [Hong Kong]: 商 務 印 書 館 [Shangwu yinshuguan],1988 年 ) 或 可 再 從 金 德 輿 所 援 引 的 韓 詩 外 傳, 來 思 索 其 熙 皞 之 象 所 指 涉 的 意 義 : 夫 賢 君 之 治 也, 溫 良 而 和, 寬 容 而 愛, 刑 清 而 省, 喜 賞 而 惡 罰, 移 風 崇 教, 生 而 不 殺, 布 惠 施 恩, 仁 不 偏 與, 不 奪 民 力, 役 不 踰 時, 百 姓 得 耕, 家 有 收 聚, 民 無 凍 餒, 食 無 腐 敗, 士 不 造 無 用, 170

31 風 俗 地 方 與 帝 國 : 太 平 歡 樂 圖 的 製 作 及 其 對 熙 皞 之 象 的 呈 現 雕 文 不 粥 于 肆, 斧 斤 以 時 入 山 林, 國 無 佚 士, 皆 用 於 世, 黎 庶 歡 樂, 衍 盈 方 外, 遠 人 歸 義, 重 譯 執 贄, 故 得 風 雨 不 烈 小 雅 曰 : 有 渰 萋 萋, 興 雨 祈 祈 以 是 知 太 平 無 飄 風 暴 雨 明 矣 80 此 段 金 德 輿 引 用 的 自 然 並 非 賢 君 的 治 理 原 則, 亦 非 皆 用 於 世 的 士 人, 而 是 家 有 收 聚 的 黎 庶 歡 樂 也 就 是 說, 金 德 輿 從 韓 詩 外 傳 擇 取 的 黎 庶 歡 樂 就 像 其 自 漢 書 食 貨 志 中 繪 而 未 引 的 進 業 曰 登, 太 平 歡 樂 圖 所 要 描 繪 的, 是 一 般 從 事 農 工 商 老 百 姓 的 經 濟 康 裕 或 許 這 也 可 以 解 釋 為 什 麼 明 清 風 俗 畫 與 城 市 圖 中 常 見 的 走 索 托 缽 算 命 等 市 井 營 生 的 方 式, 並 未 出 現 在 太 平 歡 樂 圖 可 能 由 於 這 些 並 非 生 產 勞 動 的 進 業 百 姓, 對 金 德 輿 著 重 人 物 儉 歲 之 虞, 戶 有 豐 年 之 樂 的 民 生 面 向 並 無 直 接 作 用, 因 而 完 全 略 去 雖 然 如 此, 太 平 歡 樂 圖 的 農 工 庶 民, 除 了 篐 桶 和 磨 鏡 等 已 有 描 繪 其 行 當 勞 作 的 圖 像 傳 統 外, 在 圖 說 或 是 繪 畫 中 的 其 他 百 姓 卻 鮮 以 勞 動 的 姿 態 呈 現, 而 主 要 刻 畫 其 販 賣 勞 作 產 品 的 樣 貌 不 論 是 專 業 的 藝 圃 者 藝 華 者, 或 是 可 能 偶 爾 視 時 節 兼 差, 在 浙 江 陂 塘 藪 澤 採 芹 的 村 人 於 溪 河 間 籪 蟹 的 居 民 於 秋 時 採 野 菊 焙 乾 的 郊 外 之 民 等, 多 是 肩 擔 或 擺 列 物 品 的 非 生 產 形 象, 雖 然 描 繪 顧 客 的 情 形 不 多, 但 是 幾 乎 可 以 說 就 是 描 畫 販 售 的 行 為 為 什 麼 金 德 輿 要 將 進 業 曰 登 中 未 曾 明 言 的 商 業 面 向, 一 再 於 太 平 歡 樂 圖 裡 用 來 具 象 化 百 姓 所 從 事 的 農 工 業 呢? 若 從 太 平 歡 樂 圖 參 與 者 來 看, 金 德 輿 方 薰 和 鮑 廷 博 均 有 徽 商 的 背 景, 81 但 是 否 可 以 據 此 而 導 出 他 們 對 農 工 業 的 販 售 而 非 生 產 面 向 特 別 重 視 呢? 其 實 太 平 歡 樂 圖 所 描 畫 的 庶 民 行 業 絕 多 是 遊 走 市 井 的 小 販, 而 非 得 以 積 累 大 量 資 財 予 子 嗣 賴 炎 元 Lai Yanyuan 註 譯, 韓 詩 外 傳 Hanshi waizhuan( 臺 北 [Taipei]: 商 務 印 書 館 [Shangwu yinshuguan],1985 年 ), 卷 8[juan 8], 頁 317 王 振 忠 Wang Zhenzhong, 太 平 歡 樂 圖 : 盛 清 畫 家 筆 下 的 日 常 生 活 圖 景 Taiping huanle tu: sheng Qing huajia bixia de richang shenghuo tujing, 頁

32 中 央 大 學 人 文 學 報 第 四 十 五 期 從 事 文 藝 活 動 的 坐 賈 行 商 限 於 這 些 參 與 者 的 著 作 也 未 針 對 商 業 有 何 闡 發, 因 此 恐 怕 難 以 判 斷 其 徽 商 背 景 於 此 議 題 的 作 用 不 過, 若 從 太 平 歡 樂 圖 製 作 的 內 在 邏 輯 來 思 考, 金 德 輿 引 用 的 漢 書 食 貨 志 和 韓 詩 外 傳, 不 論 登 平 太 平 或 是 黎 庶 歡 樂 的 達 成, 仰 賴 的 皆 是 為 政 者 的 仁 政 治 理 那 麼 是 否 描 畫 農 工 百 姓 販 售 其 生 產 的 物 品, 是 和 太 平 歡 樂 圖 所 要 表 彰 的 太 平 之 治 聯 繫 起 來 呢? 透 過 乾 隆 皇 帝 實 際 的 政 策, 或 許 可 以 幫 助 我 們 思 考 兩 者 之 間 的 關 係 雍 正 十 三 年 十 月 (1735), 乾 隆 皇 帝 甫 登 基 不 久, 下 令 裁 廢 交 易 鄉 鎮 民 生 日 用 的 落 地 稅 : 命 裁 落 地 稅, 諭 曰 : 朕 聞 各 省 地 方 於 關 稅 雜 稅 外, 更 有 落 地 稅 之 名 凡 耰 鋤 箕 帚 薪 炭 魚 蝦 蔬 果 之 屬, 其 值 無 幾, 必 查 明 上 稅, 方 許 交 易 且 販 自 東 市, 既 已 納 課 貨 於 西 市, 又 復 重 徵 至 於 鄉 村 僻 遠 之 地, 有 司 耳 目 所 不 及, 或 差 胥 役 徵 收, 或 令 牙 行 總 繳, 其 交 官 者 甚 微, 不 過 飽 奸 民 猾 吏 之 私 橐, 而 細 民 已 重 受 其 擾 矣 著 通 行 內 外 各 省, 凡 市 集 落 地 稅, 其 在 府 州 縣 城 內, 人 煙 輳 集, 貿 易 眾 多, 且 官 員 易 於 稽 查 者, 照 舊 徵 收 但 不 許 額 外 苛 索, 亦 不 許 重 複 徵 收 若 在 鄉 鎮 村 落, 則 全 行 禁 革 不 許 貪 官 污 吏, 假 借 名 色, 巧 取 一 文 著 該 督 撫 將 如 何 裁 革 禁 約 之 處, 詳 造 細 冊, 報 部 查 核 倘 奉 旨 之 後, 仍 有 不 實 心 奉 行, 暗 藏 弊 竇 者, 朕 必 將 有 司 從 重 治 罪, 該 督 撫 並 加 嚴 譴 此 旨 可 令 各 省 刊 刻 頒 布, 務 令 遠 鄉 僻 壤 之 民 共 知 之 82 廢 除 庶 民 販 售 其 勞 動 產 品 的 落 地 稅, 不 僅 讓 販 自 東 市 貨 於 西 市 的 流 動 細 民 獲 利, 也 避 免 稅 金 轉 嫁 而 使 更 廣 大 的 百 姓 受 惠 而 浙 江 可 以 82 清 Qing 不 著 姓 名 Buzhu xingming, 清 實 錄 高 宗 純 皇 帝 實 錄 Qing shilu: Gaozhong Chun huangdi shilu, 卷 5[juan 5], 雍 正 13 年 10 月 下, 頁

33 風 俗 地 方 與 帝 國 : 太 平 歡 樂 圖 的 製 作 及 其 對 熙 皞 之 象 的 呈 現 說 是 最 早 受 此 旨 恩 澤 之 處, 乾 隆 元 年 (1736) 戶 部 議 覆 浙 江 總 督 巡 撫 事 嵇 曾 筠 疏 言 : 嘉 興 府 之 用 里 街 柴 場 灣, 台 州 府 之 關 嶺 青 溪, 溫 州 府 之 雙 溪, 處 州 府 之 青 田 碧 湖 太 平 均 溪 安 仁 小 梅 住 溪 皂 口 等 處, 皆 地 非 市 鎮, 稽 察 難 周 所 有 落 地 稅, 請 概 予 豁 除 應 如 所 請, 從 之 83 之 後 數 年 間 全 國 陸 續 有 針 對 各 處 是 否 徵 課 落 地 稅 的 相 關 申 覆, 84 應 該 是 地 方 官 展 現 其 關 心 民 生 的 表 現 康 熙 年 間 張 伯 行 ( ) 奏 免 揚 州 落 地 稅, 便 是 其 使 人 民 懽 聲 載 道 的 政 績 85 可 見 落 地 稅 的 廢 除, 的 確 是 攸 關 一 般 民 生 的 德 政 而 透 過 地 方 官 員 實 行 乾 隆 皇 帝 的 諭 旨, 86 可 以 說 就 是 太 平 之 治 的 展 現 無 獨 有 偶 的 是, 太 平 歡 樂 圖 所 描 繪 的 農 工 小 民, 應 該 正 是 乾 隆 此 諭 旨 所 涵 括 的 對 象 不 僅 圖 說 中 提 及 的 販 賣 者, 多 是 鄉 鎮 村 落 間 的 村 清 Qing 不 著 姓 名 Buzhu xingming, 清 實 錄 高 宗 純 皇 帝 實 錄 Qing shilu: Gaozhong Chun huangdi shilu, 卷 32[juan 32], 乾 隆 元 年 12 月 上, 頁 例 如 : 清 Qing 不 著 姓 名 Buzhu xingming, 雲 南 巡 撫 亦 疏 報 免 除 治 下 數 府 之 落 地 稅 Yunnan xunfu yi shubao mianchu zhixia shufu zhi luodishui, 清 實 錄 高 宗 純 皇 帝 實 錄 Qing shilu: Gaozhong Chun huangdi shilu, 卷 41[juan 41], 乾 隆 2 年 4 月 下, 頁 清 Qing 蔡 世 遠 Cai Shiyuan, 送 張 又 渠 出 守 揚 州 序 Song Zhang Youqu chushou Yangzhong xu, 二 希 堂 文 集 Erxitang wenji, 收 入 景 印 文 淵 閣 四 庫 全 書 [Jinyin wenyuange siku quanshu] 冊 1325[vol. 1325], 卷 3[juan 3], 頁 相 對 於 乾 隆 朝 時 浙 江 官 員 嵇 曾 筠 率 先 上 書 廢 除 其 轄 內 部 分 區 域 的 落 地 稅, 浙 江 在 雍 正 朝 時 是 吏 治 堪 憂 抗 違 錢 糧 之 地 雍 正 帝 即 位 之 初 對 浙 江 的 吏 治 風 俗 特 別 擔 憂, 特 地 先 自 浙 江 設 立 觀 風 整 俗 使, 而 後 擴 及 他 處 參 橫 山 裕 男 Yokoyama Hiroo, 觀 風 整 俗 使 考, 雍 正 時 代 の 研 究 Yōsei jidai no kenkyu( 京 都 [Kyoto]: 同 朋 舍 [Dōshōsha],1986 年 ), 頁 ; 鐘 百 紅 Zhong Baihong, 雍 正 朝 觀 風 整 俗 使 的 研 究 Yongzhenchao guangfeng zhengsushi de yanjiu( 長 春 [Changshun]: 東 北 師 範 大 學 碩 士 論 文 [Dongbei shifan daxue shuoshi lunwen],2006 年 ); 山 本 英 史 Yamamoto Eishi, 浙 江 觀 風 整 俗 使 の 設 置 について, 清 代 中 國 の 地 域 支 配 Shindai Chūgoku no chiiki shihai( 東 京 [Tokyo]: 慶 應 義 塾 大 學 出 版 會 [Keio ugijuku daigaku shuubankai],2007 年 ), 頁

34 中 央 大 學 人 文 學 報 第 四 十 五 期 民 鄉 民 而 且 其 中 述 及 販 售 物 品 地 點 時, 或 是 地 點 不 明 的 市, 或 則 明 確 指 出 於 村 落 間 村 市, 87 也 予 人 可 能 是 鄉 鎮 村 落 市 集 的 印 象 再 加 上 圖 繪 中 將 這 些 販 售 民 生 用 品 的 小 販 置 於 空 白 背 景 中, 也 削 弱 了 可 能 是 位 於 眾 多 商 舖 的 府 州 縣 城 市 集 之 聯 想 同 樣 的, 太 平 歡 樂 圖 鮮 少 出 現 顧 客 的 描 繪, 連 磨 鏡 圖 中 經 常 伴 有 的 攬 鏡 圍 觀 者 亦 捨 棄, 至 多 出 現 購 買 力 有 限 的 小 孩 或 有 特 定 需 求 的 士 人, 而 完 全 無 意 於 展 現 貿 易 熱 絡 的 場 景 因 此, 太 平 歡 樂 圖 所 描 繪 的 百 姓, 很 可 能 便 是 乾 隆 諭 旨 中 在 鄉 鎮 販 售 耰 鋤 箕 帚 薪 炭 魚 蝦 蔬 果 之 屬 而 蒙 受 恩 澤 的 小 販 畫 中 這 些 浙 江 進 業 小 民 的 販 賣 在 乾 隆 治 下 不 需 因 交 易 被 課 征 冗 稅, 而 得 以 家 有 收 聚, 展 現 的 就 是 太 平 盛 世 的 民 之 歡 樂 如 果 金 德 輿 所 建 構 的 太 平 之 象, 特 別 強 調 一 般 進 業 百 姓 的 民 生 歡 樂, 那 麼 與 民 之 歡 樂 互 為 表 裡 的 時 之 太 平 也 是 如 此 太 平 歡 樂 圖 中 未 囊 括 所 有 歲 時 月 令, 而 僅 就 各 季 選 取 最 攸 關 一 般 小 民 的 節 日, 春 天 為 元 旦 和 上 元 節, 夏 季 為 端 午, 秋 天 為 中 秋 節 與 重 陽 節, 冬 季 則 為 臘 日 祭 灶 和 除 夕 和 其 他 的 歲 時 圖 繪 相 較, 太 平 歡 樂 圖 沒 有 如 吳 彬 歲 華 紀 勝 圖 中 浴 佛 中 元 的 宗 教 節 慶, 也 沒 有 官 方 的 慶 典 如 閱 操 大 儺, 而 只 包 括 家 家 戶 戶 都 會 慶 祝 節 日 太 平 歡 樂 圖 描 畫 的 也 無 歲 華 紀 勝 圖 元 夜 的 鰲 山 端 陽 的 龍 舟 競 渡 等 眾 人 齊 聚 同 慶 的 活 動, 而 是 販 售 給 個 別 家 戶 過 節 的 物 品 其 中 上 元 節 雖 然 在 圖 說 中 提 及 燈 市, 但 畫 的 卻 是 賣 燈 籠 的 小 販 太 平 歡 樂 圖 更 沒 有 歲 華 紀 勝 圖 的 結 夏 賞 雪, 或 清 院 畫 十 二 月 令 圖 裡 富 裕 或 文 士 家 庭 的 時 令 活 動 太 平 歡 樂 圖 透 過 小 民 販 賣 不 論 是 配 合 季 節 變 化 或 重 要 節 日 的 相 關 用 品, 描 繪 的 是 一 般 家 戶 的 安 泰 民 生, 沒 有 誇 張 的 節 慶 典 禮 或 是 奢 靡 的 87 少 數 販 售 地 點 和 城 市 有 關 者, 除 了 於 西 湖 售 泥 孩 貢 院 東 西 橋 考 市 賣 菓 餌 兩 者 針 對 特 定 顧 客 ( 遊 客 考 生 ) 而 有 特 定 地 緣 者 外, 其 他 均 未 言 是 否 於 需 課 落 地 稅 的 府 州 縣 城 市 集 內 販 賣, 而 多 是 擔 鬻 於 城 中 擔 而 賣 於 市 巷 等 予 人 遊 走 街 頭 販 售 的 印 象 者 1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