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habad) 成 立 的 庫 德 共 和 國 的 意 義 與 影 響 期 能 對 20 世 紀 90 年 代 以 後 的 中 東 地 區 的 庫 德 族 問 題 的 本 質 與 後 續 發 展, 會 有 較 深 入 與 正 確 的 掌 握 貳 民 族 主 義 運 動 與 民 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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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壹 研 究 動 機 目 的 與 範 圍 庫 德 族 居 於 中 東 地 區 第 四 大 民 族, 至 今 未 能 在 其 祖 先 居 住 的 庫 德 斯 坦 (Kurdistan) 成 為 一 個 主 權 國 家, 僅 是 一 無 國 家 的 民 族 即 便 是 在 20 世 紀 末 和 21 世 紀 初 國 際 勢 力 介 入 此 地 區 衝 突 (1), 也 未 能 促 使 庫 德 族 達 成 建 國 之 願 望 如 今 伊 拉 克 海 珊 政 權 已 於 2003 年 垮 台, 伊 拉 克 後 續 之 政 治 經 濟 與 社 會 發 展 仍 面 臨 諸 多 引 爆 點, 而 其 中 牽 涉 之 庫 德 族 問 題 及 其 所 在 之 土 耳 其 伊 拉 克 伊 朗 敘 利 亞 等 國 態 度, 已 大 大 吸 引 到 國 際 社 會 的 關 注 回 溯 歷 史, 從 西 方 思 想 觀 念 之 啟 蒙 來 看, 中 東 地 區 與 社 會 自 19 世 紀 中 期 以 來, 已 開 始 接 觸 到 西 方 思 想 如 自 由 與 民 族 主 義, 庫 德 族 菁 英 即 以 西 方 經 驗 詮 釋 文 明 與 進 步 的 表 徵 就 是 要 追 求 民 族 獨 立 與 現 代 國 家, 才 是 保 障 民 族 文 化 與 生 存 權 利 的 最 佳 選 擇 ; 但 事 實 的 發 展 則 是 希 臘 保 加 利 亞 在 19 世 紀 時 成 功 地 獨 立, 庫 德 族 不 但 未 能 在 19 世 紀 末 到 20 世 紀 初 依 循 西 方 經 驗 追 求 民 族 獨 立 成 為 現 代 國 家, 也 錯 過 了 第 一 次 大 戰 與 第 二 次 大 戰 之 際, 西 方 盟 國 對 戰 敗 國 提 出 的 民 族 主 義 的 口 號 等 等 的 機 會 本 文 認 為, 庫 德 族 未 能 獨 立 建 國, 是 其 內 部 因 素 導 致 不 利 於 民 族 主 義 論 述 與 運 動 之 推 展, 無 法 達 成 庫 德 族 民 族 一 體 的 民 族 意 識, 再 加 上 外 部 的 國 際 地 緣 因 素 如 中 東 局 勢 與 西 方 強 國 利 益 所 致 本 文 探 討 重 點 集 中 在 其 民 族 認 同 形 塑 與 民 族 主 義 運 動 之 間 的 互 動, 從 歷 史 角 度 來 釐 清 : 以 伊 斯 蘭 教 信 仰 為 主 的 庫 德 族 社 會 因 其 傳 統 部 落 主 義 所 致, 最 終 仍 是 難 以 形 成 其 類 似 西 方 現 代 性 的 民 族 認 同, 庫 德 民 族 主 義 運 動 只 對 少 數 接 受 西 方 民 族 主 義 觀 點 的 知 識 份 子 發 生 影 響 研 究 範 圍 係 以 19 世 紀 末 到 20 世 紀 中 期 為 主, 結 論 是 : 在 該 時 期 當 中, 正 是 現 代 國 家 與 現 代 民 族 主 義 等 之 內 涵 與 論 述 向 非 西 方 世 界 發 生 影 響 力 之 際, 更 是 庫 德 族 知 識 份 子 追 求 現 代 國 家 的 起 始 點 與 大 力 發 展 之 際, 並 面 臨 多 次 契 機, 結 果 卻 是 令 人 失 望 的 為 利 於 分 析, 本 文 僅 就 中 英 文 研 究 庫 德 族 之 相 關 文 獻, 參 酌 史 密 斯 (Anthony Smith) 對 民 族 主 義 與 民 族 認 同 的 觀 點, 分 由 庫 德 族 在 19 世 紀 末 到 1947 年 之 間 共 有 三 個 重 要 的 具 代 表 性 的 民 族 主 義 運 動 ( 與 事 件 ) 來 觀 察 與 分 析 其 與 民 族 認 同 間 的 互 動 與 發 展, 一 是 19 世 紀 後 期 的 反 抗 統 治 者 的 集 體 運 動, 二 是 第 一 次 世 界 大 戰 前 後, 庫 德 菁 英 部 落 貴 族 與 知 識 份 子 對 民 族 主 義 的 諸 多 迴 響, 和 1920 年 的 塞 福 爾 條 約 (The Treaty of Sèvres) 的 影 響, 三 是 1920 年 代 中 期 土 耳 其 庫 德 族 的 民 族 運 動 和 1946 年 在 伊 朗 馬 哈 巴 德 74

2 (Mahabad) 成 立 的 庫 德 共 和 國 的 意 義 與 影 響 期 能 對 20 世 紀 90 年 代 以 後 的 中 東 地 區 的 庫 德 族 問 題 的 本 質 與 後 續 發 展, 會 有 較 深 入 與 正 確 的 掌 握 貳 民 族 主 義 運 動 與 民 族 認 同 的 觀 點 和 分 析 架 構 民 族 認 同 與 民 族 主 義 運 動 之 議 題 常 以 西 歐 社 會 自 十 八 世 紀 以 來 的 發 展 經 驗 為 典 範, 研 究 對 象 主 要 是 以 民 族 即 是 國 家 基 礎 的 現 代 國 家, 強 調 其 現 代 性 與 同 質 性, 建 立 起 以 個 人 自 由 平 等 為 基 礎 的 民 主 資 本 主 義 社 會 但 學 理 上 存 在 兩 種 爭 論, 一 是 學 者 對 民 族 的 本 質 及 其 形 成, 有 原 生 論 (primordialism) 與 建 構 論 (constructivism) 兩 個 不 同 觀 點, 是 自 然 演 化 抑 或 人 為 建 構 想 像 而 來 (2), 然 此 爭 論 無 法 說 明 一 國 之 內 既 經 歷 民 族 形 塑 的 工 作, 為 何 還 會 有 內 部 成 員 的 分 離 主 張, 也 無 法 釐 清 各 群 體 在 民 族 與 國 家 建 構 過 程 中 發 生 的 真 實 現 象 ; 二 是 民 族 創 造 民 族 主 義 抑 或 民 族 主 義 ( 或 國 家 ) 創 造 民 族 本 文 無 意 爭 論 原 生 論 與 工 具 論 之 對 錯, 也 不 直 接 討 論 民 族 主 義 與 民 族 之 定 義 等 等, 而 係 主 張 民 族 主 義 ( 或 國 家 ) 創 造 民 族, 借 用 霍 布 斯 邦 (Eric Hobsbawm) 說 法 : 民 族 主 義 創 造 民 族 民 族 是 民 族 主 義 想 像 得 來 的 產 物, 但 對 於 是 否 一 民 族, 一 國 家, 或 是 所 謂 民 族 單 位 應 等 於 其 政 治 單 (3) 位, 本 文 則 存 而 不 論 並 採 用 史 密 斯 觀 點 對 民 族 主 義 與 民 族 認 同 的 討 論 一 史 密 斯 (A. Smith) 之 民 族 認 同 觀 點 史 密 斯 提 出 族 群 (4) (ethnie) 的 主 張 來 綜 合 民 族 的 演 化 或 建 構 的 爭 論, 其 實 歐 洲 早 在 中 世 紀 以 前 的 帝 國 統 治 時 期, 即 存 在 各 種 族 群, 族 群 邊 界 隨 著 戰 爭 征 服 驅 逐 與 宗 教 改 革 而 變 動, 新 起 的 政 治 力 量 為 建 立 現 代 國 家, 以 境 內 主 要 族 群 為 核 心 (ethnic core) 吸 納 其 他 人 群 成 為 一 民 族 宣 稱 其 為 一 國 家, 因 此, 民 族 本 質 並 非 完 全 原 生 的, 也 不 完 全 是 人 為 建 構, 而 是 重 新 組 合 或 建 構 (reconstructed), 其 中 包 含 選 擇 與 遺 忘, 而 在 過 去 二 三 百 年 間, 語 言 與 膚 色 凌 駕 於 宗 教 習 慣 主 觀 意 識 之 上, 成 為 民 族 建 構 認 同 形 塑 上 的 重 要 標 準 (5) 民 族 既 是 兩 個 以 上 的 族 群 的 集 合 體, 其 民 族 認 同 的 形 塑 有 賴 於 推 動 者 運 用 連 結 其 成 員 的 因 子 如 : 用 自 己 的 語 言 和 文 字 述 說 與 宣 傳 歷 史 傳 說 共 同 記 憶 英 雄 事 蹟 集 體 命 運 等 等, 以 團 結 凝 聚 眾 人 力 量, 進 而 動 員 共 同 對 抗 當 權 者 或 是 拯 救 眾 人, 追 求 本 民 族 的 政 治 目 標, 所 以, 史 密 斯 從 西 方 經 驗 歸 納 定 義 民 族 主 義 是 一 種 運 動 (6) 也 是 一 種 意 識 型 態, 而 民 族 認 同 愈 強 愈 有 助 於 民 族 主 義 運 動 之 成 效 他 並 綜 觀 東 西 方 的 民 族 主 義 發 展, 歸 納 出 兩 種 民 族 形 成 的 模 式 : 一 是 公 民 / 領 土 (civic-territorial) 模 式, 75

3 以 西 歐 社 會 為 主, 連 結 之 紐 帶 是 歷 史 領 土 與 法 律 制 度 ( 如 司 法 個 人 自 由 與 平 等 (7) 共 同 的 市 民 文 化 ), 其 發 展 脈 絡 有 其 社 會 與 經 濟 的 基 礎 與 條 件, 在 此 模 式 中, 認 同 是 多 重 且 可 流 動 的, 其 形 成 是 未 經 計 畫 自 發 的 ; 另 一 個 是 非 西 方 式 的 族 群 / 宗 譜 (ethnic-genealogical) 模 式, 以 東 方 社 會 為 主, 連 結 於 歷 史 領 土 與 宗 族, 強 調 血 緣 與 原 生 文 化 之 延 續 性, 不 因 移 居 他 地 或 自 主 選 擇 而 能 改 變 之, 集 體 歸 屬 高 於 個 人 自 主 選 擇 雖 如 是 區 別, 兩 者 對 民 族 仍 有 其 相 同 處 即 對 歷 史 與 領 土 之 堅 持, 且 自 認 是 一 不 同 於 其 他 文 化 性 的 集 合 體 ( 如 宗 教 ) (8) 換 言 之, 民 族 主 義 的 內 涵 如 動 態 之 運 動 ( 如 抗 爭 行 為 ) 與 靜 態 之 論 述 或 謂 意 識 型 態 ( 如 歷 史 記 憶 文 件 ) 共 同 形 塑 其 成 員 對 民 族 的 認 同, 有 助 於 催 化 成 員 確 認 自 身 在 特 定 時 空 的 存 在 從 而 產 生 歸 屬 感, 包 括 對 個 人 家 庭 團 體 民 族 社 會 與 國 家 等 等, 必 然 (9) 會 為 目 標 犧 牲 奉 獻, 完 成 後 之 運 動 再 成 為 族 人 的 共 同 經 驗, 進 一 步 強 化 族 人 對 民 族 之 認 同 歸 屬 感, 將 引 發 內 部 一 連 串 之 反 省 與 思 考 相 關 之 議 題, 而 愈 來 愈 強 的 民 族 認 同 會 更 發 揮 民 族 主 義 運 動 的 動 能, 然 故 兩 者 之 關 係 應 互 為 正 向 的 因 果 關 係 二 庫 德 族 社 會 概 述 庫 德 族 是 中 東 地 區 第 四 大 民 族, 僅 次 於 阿 拉 伯 人 ( 約 2.4 億 人 ) 突 厥 人 ( 約 5000 萬 人 ) 與 波 斯 人 ( 約 2500 萬 人 ), 分 佈 於 今 之 土 耳 其 伊 朗 伊 拉 克 敘 利 亞 亞 美 尼 亞 和 亞 塞 拜 然 等 國, 見 表 一 其 中, 在 亞 美 尼 亞 和 亞 塞 拜 然 兩 國 的 庫 德 族 估 約 10 萬 -40 萬 之 間 (10) 表 一 庫 德 族 在 土 耳 其 伊 朗 伊 拉 克 與 敘 利 亞 的 人 口 估 計 表 國 家 總 人 口 占 該 國 人 口 比 百 分 比 占 庫 德 族 人 口 比 土 耳 其 13,650,000 人 24 % 53 % 伊 朗 6,600,000 人 12 % 26 % 伊 拉 克 4,400,000 人 23 % 17 % 敘 利 亞 1,160,000 人 9 % 4 % 合 計 25,810,000 人 100 % 資 料 來 源 :Mehrdad R. Izady(1992:117), 轉 引 自 T. R. Gurr & Barbara Harff(1994:32) 一 般 認 為 庫 德 族 是 古 代 米 底 亞 人 (Medes) 的 後 裔, 是 半 遊 牧 民 族, 於 西 元 前 6 世 紀 被 波 斯 帝 國 併 入 ; 一 說 是 古 代 講 高 加 索 語 的 盧 比 人 庫 梯 人 卡 西 特 人 烏 拉 爾 圖 人 等 ; 另 有 二 說, 一 是 認 為 庫 德 人 的 祖 先 是 阿 拉 伯 的 拉 比 阿 伊 本 尼 札 爾 氏 族, 中 世 紀 76

4 時 的 阿 拉 伯 學 者 即 已 提 出, 但 對 阿 拉 伯 人 而 言, 庫 德 也 泛 指 居 住 在 山 區 生 活 具 軍 事 組 織 的 伊 朗 游 牧 民 族 ; 一 說 是 由 土 耳 其 學 者 提 出 的 看 法, 認 為 庫 德 人 是 古 代 突 厥 移 民 ; 但 (11) 此 二 說 均 顯 示 強 烈 的 政 治 用 意, 意 圖 緩 解 本 國 境 內 的 族 群 衝 突 奇 南 恩 (D. Kinnane) 認 為 大 約 在 西 元 前 七 世 紀 定 居 在 庫 德 斯 坦 的 是 被 伊 朗 化 的 部 落, 才 是 現 代 庫 德 族 的 文 化 的 祖 先, 西 元 七 世 紀 阿 拉 伯 人 征 服 此 地 之 後, 促 進 了 種 族 之 間 的 融 合, 庫 德 族 一 詞 是 指 那 些 被 伊 朗 化 的 部 落 與 亞 洲 民 族 閃 族 和 亞 美 尼 亞 人 混 合 的 族 群, 庫 德 斯 坦 一 詞 始 於 西 元 12 世 紀 塞 爾 柱 (Seljuk) 蘇 丹 桑 德 薩 (Sandjar) 稱 呼 庫 德 人 居 住 之 地 (12) 庫 德 語 屬 印 歐 語 系 伊 朗 語 族 西 支, 並 分 成 西 北 方 言 與 東 南 方 言, 前 者 是 指 庫 曼 希 (Kurmanji) 語, 通 行 於 土 耳 其 敘 利 亞 前 蘇 聯 伊 朗 及 伊 拉 克 北 方 ; 後 者 是 索 拉 尼 (Sorani) 語, 通 行 於 伊 拉 克 南 部 與 伊 朗 中 部, 視 為 兩 種 語 言 亦 不 為 過 ; 由 於 沒 有 統 一 文 字, 在 伊 拉 克 和 伊 朗 境 內 的 庫 德 人 用 阿 拉 伯 文, 在 土 耳 其 和 敘 利 亞 境 內 者 用 羅 馬 ( 拉 (13) 丁 ) 字 母, 在 前 蘇 聯 境 內 者 用 西 里 爾 字 母, 兩 大 方 言 之 間 有 溝 通 的 困 難 庫 德 族 長 久 居 住 的 庫 德 斯 坦, 位 於 底 格 里 斯 與 幼 發 拉 底 河 流 域 北 部 的 札 格 羅 斯 山 脈 (the Zagros), 社 會 型 態 係 以 封 建 制 血 緣 為 基 礎, 部 落 是 其 根 本 的 政 治 經 濟 組 織, 更 是 社 會 與 文 化 認 同 的 基 礎, 部 落 主 義 (tribalism) 依 然 強 烈, 部 落 之 間 常 因 領 土 資 源 世 仇 甚 至 是 酋 長 的 私 利 和 野 心 而 互 有 衝 突 與 對 立, 彼 此 仍 會 結 盟, 關 係 卻 不 穩 定, 時 有 背 叛 與 分 裂 之 情 事, 於 7 世 紀 時 信 仰 伊 斯 蘭 教, 先 知 穆 罕 默 德 教 誨 各 部 落 的 信 徒 應 停 止 征 戰, 降 低 部 落 間 的 血 親 復 仇 (blood feud) 習 俗, 間 接 促 成 阿 拉 伯 世 界 中 的 部 落 與 地 區 主 義 的 結 合 ; 當 歐 洲 勢 力 於 19 世 紀 進 入 鄂 圖 曼 帝 國 後, 對 庫 德 族 而 言, 生 活 與 律 法 之 歸 屬 依 舊 是 其 習 以 為 常 的 穆 斯 林 共 同 體 被 稱 為 umma, 而 非 來 自 歐 洲 的 民 族 (nation) (14), 部 落 主 義 與 伊 斯 蘭 教 信 仰 才 是 其 情 感 與 文 化 歸 屬 所 在 若 以 史 密 斯 與 安 德 森 (Benedict Anderson) 之 觀 點, 共 同 祖 先 的 起 源 對 民 族 認 同 形 塑, 事 實 上 並 非 絕 對 的 重 要, 唯 若 庫 德 族 彼 此 間 既 無 法 有 效 溝 通 又 缺 少 共 同 之 書 寫 文 字, 經 濟 與 社 會 型 態 也 不 利 於 技 術 發 展, 根 本 就 是 缺 乏 促 成 想 像 彼 此 一 體 的 工 具, 這 會 是 庫 德 族 民 族 主 義 的 一 大 致 命 傷 然 而, 由 前 述 史 密 斯 對 民 族 主 義 與 民 族 認 同 觀 點 來 看, 庫 德 族 民 族 主 義 本 就 是 外 發 性 的, 庫 德 族 是 否 有 可 能 因 外 部 環 境 變 化, 帶 動 庫 德 族 知 識 份 子 的 向 西 方 學 習 民 族 主 義 與 自 由 的 思 想, 再 轉 而 向 庫 德 人 民 宣 傳 其 民 族 運 動 與 民 族 認 同 而 形 成 一 民 族 呢? 因 此, 本 文 對 庫 德 族 起 源 存 而 不 論, 並 對 民 族 之 形 成 採 取 史 密 斯 觀 77

5 點, 傾 向 建 構 論 立 場, 民 族 主 義 與 民 族 認 同 互 為 因 果 的 關 係, 並 以 公 民 / 領 土 族 群 / 宗 族 兩 模 式 為 原 型 來 觀 察 探 討 與 分 析 在 19 世 紀 末 到 20 世 紀 初 庫 德 族 民 族 主 義 運 動 的 三 個 重 大 發 展 階 段 一 是 19 世 紀 後 期 的 反 抗 統 治 者 的 集 體 運 動 ; 二 是 第 一 次 世 界 大 戰 前 後, 庫 德 菁 英 部 落 貴 族 與 知 識 份 子 對 民 族 主 義 的 諸 多 迴 響, 以 及 塞 福 爾 條 約 (The Sèvres Treaty) 的 意 義 ; 三 是 1920 年 代 中 期 土 耳 其 庫 德 族 的 民 族 運 動 和 1946 年 在 伊 朗 馬 哈 巴 德 (Mahabad) 成 立 的 庫 德 共 和 國 參 19 世 紀 末 庫 德 族 民 族 主 義 運 動 庫 德 斯 坦 在 19 世 紀 共 發 生 五 次 ( ) 重 大 的 軍 事 反 抗 行 動, 其 中 以 1880 年 歐 比 都 拉 (Obeidullah 或 Ubaydallah) 的 反 抗 運 動 所 結 合 之 庫 德 族 人 最 為 廣 泛 ( 橫 跨 兩 帝 國 境 內 之 庫 德 族 ) 也 最 具 意 義 ( 庫 德 斯 坦 獨 立 ) (15), 被 庫 德 民 族 主 義 者 視 為 訴 求 民 族 獨 立 與 尋 求 外 援 的 最 早 作 為, 成 為 民 族 主 義 論 述 的 一 部 份 本 節 分 成 兩 部 分 來 討 論, 一 是 敘 述 19 世 紀 末 之 庫 德 族 民 族 反 抗 運 動, 二 是 以 歐 比 都 拉 反 抗 運 動 為 例, 因 其 在 庫 德 民 族 主 義 者 心 中 是 具 有 民 族 主 義 性 質 的 行 為, 探 討 其 是 否 反 映 出 庫 德 族 人 具 政 治 意 義 的 民 族 認 同, 而 近 似 西 方 民 族 主 義 之 民 族 認 同 與 庫 德 族 宗 教 信 仰 部 落 主 義 之 間 的 消 長 如 何, 或 者 是 處 於 何 種 關 係 一 19 世 紀 末 庫 德 族 民 族 運 動 19 世 紀 初 的 鄂 圖 曼 帝 國 國 勢 衰 頹, 加 上 歐 洲 列 強 叩 關, 已 呈 幾 近 瓦 解 之 勢 1808 年 登 基 的 蘇 丹 馬 哈 穆 特 二 世 (Mahmud II, ) 力 圖 振 作, 走 西 方 路 線 然 而, 國 家 抱 怨 傳 統 的 階 層 的 自 主 的 部 落 妨 礙 國 家 的 統 治, 部 落 領 袖 則 埋 怨 國 家 現 代 化 過 程 中, 進 行 中 央 化 與 去 部 落 化 (detribalization), 嚴 重 衝 擊 傳 統 式 領 導 權 如 在 土 地 繼 承 與 (16) (17) 租 稅 上 ; 到 1850 年 左 右, 尚 存 兩 個 較 具 實 力 的 酋 長 國, 後 來 也 先 後 被 收 服 就 此 以 為 會 結 束 造 成 此 地 區 動 亂 根 源 的 部 落 衝 突 與 復 仇, 取 而 代 之 是 帝 國 派 任 的 省 長 掌 權, 但 其 權 威 僅 及 於 城 市 地 帶 而 已, 根 本 無 法 承 擔 起 過 去 酋 長 所 扮 演 的 仲 裁 糾 紛 與 安 撫 的 角 色 (18), 原 本 結 合 在 酋 長 國 之 中 的 部 落 又 各 自 為 陣 相 互 傾 軋 ; 在 此 權 力 真 空 國 家 機 器 又 力 有 未 逮 之 際, 庫 德 斯 坦 出 現 新 的 以 伊 斯 蘭 教 為 宗 的 宗 教 領 袖 (shaikh, shaykh), 並 在 後 來 的 反 抗 運 動 中 扮 演 重 要 的 領 導 的 角 色 (19), 如 1880 年 歐 比 都 拉 領 導 的 反 抗 運 動 78

6 庫 德 族 宗 教 領 袖 歐 比 都 拉 與 其 追 隨 者 都 曾 參 加 過 年 的 土 俄 戰 爭, 在 該 戰 役 中, 鄂 圖 曼 帝 國 戰 敗, 簽 訂 了 柏 林 條 約 (the Treaty of Berlin, 1878), 蘇 丹 阿 卜 杜 哈 密 德 二 世 (Abdulhamid II, ) 被 迫 同 意 分 割 庫 德 斯 坦 的 部 分 領 土 給 亞 美 尼 亞 人 賦 予 其 獨 立 地 位, 但 此 條 約 內 容 產 生 了 示 範 效 果, 引 發 歐 比 都 拉 及 其 跟 隨 者 憤 而 宣 稱 欲 建 立 一 個 獨 立 的 庫 德 斯 坦, 歐 比 都 拉 憑 著 自 己 的 宗 教 領 袖 地 位 得 到 諸 多 部 落 支 持, 其 導 火 線 是 1880 年 9 月 歐 比 都 拉 次 子 夸 德 爾 (Abdal Qadir) 在 伊 朗 西 部 烏 拉 米 亞 (Urumiya) 省 是 其 父 親 維 繫 當 地 部 落 間 和 平 的 代 表, 由 於 伊 朗 地 方 官 員 未 先 照 會 之, 即 嚴 厲 對 待 當 地 一 些 庫 德 族 部 落, 引 起 庫 德 族 酋 長 們 不 滿, 夸 德 爾 必 須 帶 領 酋 長 們 表 達 抗 議, 遂 引 發 暴 動, 並 迅 速 擴 大 到 南 部 的 馬 哈 巴 德 巴 納 (Bana) 薩 奎 茲 (Saqqiz) 等 地, 歐 比 都 拉 於 1880 年 10 月 中 旬 進 入 波 斯 帝 國 境 內 建 立 所 謂 獨 立 的 根 據 地 ; 在 他 給 英 國 駐 伊 朗 塔 布 里 茲 (Tabriz) 的 總 領 事 阿 巴 特 (William Abbott) 的 信 中 表 示, 庫 德 族 是 一 個 不 同 於 波 斯 且 與 之 分 離 的 民 族, 有 其 宗 教 法 律 和 習 俗, 不 願 再 被 兩 帝 國 統 治, 要 求 自 己 事 務 自 己 管 理 ; 後 因 參 與 的 部 落 成 (20) 員 滿 載 戰 利 品 歸 鄉, 致 使 兵 力 大 減, 終 而 被 波 斯 軍 隊 擊 潰 而 被 捕 蘇 丹 阿 卜 杜 哈 密 德 二 世 在 歐 比 都 拉 事 件 之 後, 對 庫 德 族 改 用 拉 攏 安 撫 政 策, 賦 予 庫 德 (21) 族 王 公 貴 族 高 官 厚 祿, 再 將 庫 德 族 戰 士 ( 遜 尼 派 為 主 ) 整 編 成 非 正 式 軍 隊 哈 米 德 軍 (the Hamīdīye Cavalry), 為 蘇 丹 哈 里 發 效 命, 不 但 用 之 應 付 列 強 ( 尤 其 是 俄 羅 斯 ) 之 威 脅, 更 成 功 地 壓 制 了 庫 德 民 族 主 義 的 發 展, 因 為 願 加 入 者 享 有 一 些 特 權, 相 當 程 度 地 分 化 了 庫 德 族 各 部 落 間 之 關 係 在 年 間, 鄂 圖 曼 帝 國 利 用 哈 米 德 軍 鎮 壓 屠 殺 信 仰 基 督 教 之 亞 美 尼 亞 人 的 行 為, 完 全 是 蘇 丹 運 用 敵 視 基 督 徒 的 情 緒 來 團 結 各 方 勢 力 所 致, 故 應 說 是 穆 斯 林 人 所 為, 但 庫 德 族 留 給 外 人 之 印 象 是 殘 忍 的 未 開 化 與 分 裂 的, 庫 德 斯 坦 則 是 充 滿 部 落 間 衝 突, 難 以 化 解 (22) 接 著 是 帝 國 內 部 在 19 世 紀 末 到 20 世 紀 初 興 起 的 年 輕 土 耳 其 (Young Turk) 運 動, 推 動 在 鄂 圖 曼 主 義 (Ottomanism) 號 召 下 追 求 新 鄂 圖 曼 (23) (the New Ottomans) 國 家 現 代 化 與 制 訂 新 憲 法, 並 承 認 帝 國 內 各 民 族 之 平 等 與 自 由, 試 圖 解 決 分 離 主 義 的 問 題 (24), 這 股 改 革 風 潮 給 予 帝 國 境 內 少 數 民 族 一 個 契 機, 以 延 續 自 19 世 紀 傳 入 的 西 方 新 思 想, 在 民 族 與 國 家 上 重 新 定 位, 卻 引 起 帝 國 前 所 未 有 的 認 同 危 機 二 西 方 式 民 族 認 同 與 庫 德 族 部 落 主 義 庫 德 族 民 族 主 義 者 視 1880 年 這 場 反 抗 運 動 是 民 族 主 義 的 表 現, 並 尊 歐 比 都 拉 是 庫 德 族 第 一 位 偉 大 的 民 族 主 義 者, 但 學 者 對 庫 德 族 民 族 主 義 者 之 論 述 有 諸 多 質 疑, 可 整 理 79

7 出 三 個 疑 問 首 先 是, 歐 比 都 拉 領 導 的 反 抗 運 動 是 否 代 表 著 庫 德 族 在 實 踐 西 方 式 的 民 族 主 義? 有 學 者 認 為 19 世 紀 庫 德 族 所 發 起 的 反 抗 運 動 並 不 具 備 西 方 在 19 世 紀 興 起 的 民 族 主 義 思 潮 的 內 涵, 其 原 因 不 僅 是 由 於 領 導 者 的 主 要 目 的 是 維 護 個 人 自 身 既 得 的 特 權 與 利 益, 還 有 在 19 世 紀 的 伊 斯 蘭 教 世 界 中 其 他 如 阿 拉 伯 人 阿 爾 巴 尼 亞 人 和 土 耳 其 人 均 無 像 西 方 式 的 族 群 意 識, 而 係 以 宗 教 為 尊 (25) 更 何 況, 歐 比 都 拉 提 出 民 族 認 同 的 主 張, 卻 是 在 對 外 人 的 訊 息 裡, 不 是 對 庫 德 族 人 自 己 宣 傳 或 鼓 舞 換 言 之, 以 民 族 主 義 思 想 的 傳 入 庫 德 斯 坦 與 散 播 來 看,19 世 紀 初 歐 洲 的 民 族 主 義 才 傳 入 中 東 地 區, 以 當 地 之 交 通 與 印 刷 業 之 發 展 程 度, 不 太 可 能 會 在 幾 十 年 左 右 即 傳 入 庫 德 斯 坦 並 被 接 受 歷 史 上, 庫 德 族 整 體 從 未 出 現 一 統 之 局 面, 即 便 是 12 世 紀 庫 德 族 的 歷 史 英 雄 薩 拉 丁 (Saladin, 全 名 為 Salah ad-din) 打 敗 由 獅 心 王 理 查 率 領 東 征 的 十 字 軍, (26) 所 憑 藉 的 是 伊 斯 蘭 信 仰, 而 非 特 定 的 民 族 意 識, 不 宜 以 此 一 歷 史 事 蹟 就 主 張 庫 德 族 在 19 世 紀 之 前 就 曾 展 現 出 一 個 民 族 的 認 同 或 是 特 徵 其 次, 如 果 歐 比 都 拉 帶 領 的 反 抗 運 動 不 代 表 民 族 主 義 的 內 涵, 那 該 運 動 的 本 質 為 何? 麥 克 多 瓦 爾 (David McDowall) 認 為 由 歐 比 都 拉 面 臨 的 內 外 環 境 來 看, 當 時 庫 德 斯 坦 的 混 亂 以 及 基 督 徒 亞 美 尼 亞 人 可 能 在 庫 德 斯 坦 獨 立 建 國 的 威 脅, 以 及 英 國 和 俄 羅 斯 的 虎 視 眈 眈, 但 基 於 對 蘇 丹 阿 卜 杜 哈 密 德 二 世 的 效 忠, 歐 比 都 拉 遂 移 往 伊 朗 宣 示 其 為 一 獨 特 的 民 族 與 民 族 獨 立 的 目 標, 批 判 兩 帝 國 官 員 無 能, 也 向 英 美 尋 求 支 持, 一 如 亞 美 尼 亞 人 在 鄂 圖 曼 境 內 展 現 其 民 族 主 義, 歐 比 都 拉 雖 展 示 了 庫 德 族 民 族 主 義 及 伊 斯 蘭 教 信 仰 遜 尼 教 派 以 資 對 抗, 卻 是 在 伊 朗 境 內 對 族 人 呼 籲 對 伊 朗 進 行 聖 戰, 故 其 暴 動 主 (27) 要 是 困 擾 著 伊 朗 政 府, 而 非 鄂 圖 曼 蘇 丹 路 易 斯 (Bernard Lewis) 也 指 出,19 世 紀 時 的 中 東 地 區 人 民 所 擁 有 的 民 族 與 國 家 的 概 念 是 基 於 對 本 民 族 文 化 語 言 文 化 的 獨 特 (28) 性, 和 對 鄉 土 的 情 懷 而 生 成, 不 同 於 西 方 民 族 主 義 的 政 治 意 圖 與 主 權 主 張 再 者, 何 以 這 個 反 抗 運 動 無 法 成 功? 固 然, 酋 長 私 利 與 宗 教 共 同 體 意 識 的 強 烈 是 主 因, 肯 德 爾 (Kendal) 深 入 分 析 庫 德 族 社 會 與 政 治 等 面 向 提 出 還 有 一 更 重 要 卻 不 明 顯 的 社 會 經 濟 結 構 因 素, 其 實 這 個 宗 教 共 同 體 是 受 到 庫 德 族 封 建 體 制 (feudalism) 和 與 其 相 生 相 隨 的 部 落 主 義 游 牧 生 產 方 式 所 支 撐 著, 而 居 住 在 高 山 的 封 閉 的 環 境 讓 庫 德 族 與 世 隔 絕 亦 會 強 化 其 宗 教 信 仰 (29) 此 與 布 魯 尼 森 (Martin van Bruinessen) 所 提 出 的 部 落 主 義 80

8 觀 點 相 似 羅 彥 傑 指 出, 非 西 方 世 界 如 伊 斯 蘭 社 會 有 其 自 身 社 會 文 化 與 歷 史 發 展 所 形 成 之 獨 特 的 群 體 認 同, 那 是 一 種 超 越 種 族 部 落 區 域 和 民 族 之 上 的 宗 教 共 同 體, 反 對 (30) 民 族 主 義, 亦 即 宗 教 意 識 應 高 於 部 落 高 於 民 族 認 同 當 非 西 方 世 界 面 臨 以 民 族 為 核 心 之 集 體 認 同 的 西 方 意 識 型 態 的 衝 擊 之 際, 一 個 民 族 一 個 國 家 成 為 這 些 地 區 少 數 民 族 知 識 份 子 對 西 方 民 族 主 義 理 論 的 主 流 詮 釋, 知 識 份 子 或 菁 英 最 可 能 面 臨 的 重 大 問 題 就 是 如 何 將 民 族 主 義 這 個 外 來 思 想 實 踐 在 其 以 宗 教 為 依 歸 的 社 群 中, 這 將 挑 戰 著 其 長 期 凝 聚 各 民 族 ( 阿 拉 伯 人 土 耳 其 人 庫 德 族 波 斯 人 等 等 ) 的 宗 教 信 仰 與 價 值, 可 以 預 見 不 同 核 心 歸 屬 之 集 體 認 同 間 之 衝 撞 與 緊 張 關 係 從 以 上 可 以 瞭 解, 庫 德 人 的 伊 斯 蘭 教 認 同 在 19 世 紀 末 之 際 一 直 是 社 會 與 文 化 認 同 之 所 在, 缺 少 對 庫 德 族 是 誰 (Kurdishness)? 討 論, 文 化 與 歷 史 論 述 建 立 也 付 之 闕 如, 在 在 都 不 利 於 庫 德 族 民 族 認 同 之 形 成 此 時 由 於 國 家 機 器 介 入, 較 具 整 合 作 用 的 酋 長 國 已 於 19 世 紀 之 間 瓦 解, 庫 德 族 社 會 走 向 部 落 林 立 相 互 傾 軋, 也 不 認 為 彼 此 是 一 體 的, 遑 論 語 言 之 差 異 與 交 通 不 便, 再 加 上 庫 德 族 部 落 領 袖 為 其 既 得 利 益 勢 力 範 圍 與 傳 統 特 權 而 彼 此 抗 爭, 相 當 不 利 於 庫 德 族 各 部 落 間 之 整 合 ; 庫 德 族 一 詞 不 過 是 對 居 住 在 庫 德 斯 坦 地 區 高 山 地 區 部 落 人 民 的 統 稱, 其 語 言 與 宗 教 派 別 的 差 異 也 相 當 不 利 於 庫 德 民 (31) 族 性 的 建 立, 而 是 主 張 自 己 是 鄂 圖 曼 人, 擁 護 與 效 忠 鄂 圖 曼 蘇 丹 哈 里 發, 此 現 象 持 續 到 20 世 紀 之 後 後 起 的 庫 德 族 宗 教 領 袖 雖 曾 提 出 近 似 於 西 方 民 族 主 義 的 民 族 與 獨 立 之 主 張, 是 以 個 人 魅 力 與 宗 教 情 感 號 召 一 部 分 部 落 的 族 人, 其 目 的 恐 非 民 族 之 未 來, 其 運 動 的 主 軸 並 未 跳 脫 伊 斯 蘭 教 信 仰 之 範 圍, 且 無 有 效 途 徑 持 續 地 對 內 鼓 舞 與 宣 傳 庫 德 族 民 族 認 同, 當 然 難 以 促 成 庫 德 族 人 走 向 一 個 整 體 形 塑 出 西 方 的 公 民 模 式 的 民 族 認 同, 遑 論 族 群 模 式 然 而, 從 歷 史 記 憶 與 民 族 形 成 建 構 論 的 角 度 觀 之, 也 不 能 否 認 的 是, 即 19 世 紀 庫 德 族 引 起 的 暴 動 雖 失 敗, 但 孕 育 了 後 來 的 民 族 主 義 運 動 的 領 袖 與 人 才, 並 (32) 成 為 後 來 庫 德 族 民 族 主 義 運 動 靜 態 論 述 的 一 部 份, 有 助 於 激 勵 人 心 肆 一 次 大 戰 前 後 與 1920 年 塞 福 爾 條 約 (The Sèvres Treaty) 第 一 次 大 戰, 列 強 名 正 言 順 地 瓜 分 鄂 圖 曼 帝 國 領 土, 戰 後 從 塞 福 爾 條 約 到 洛 桑 條 約 (the Lausanne Treaty), 更 凸 顯 國 際 現 實 主 義 的 國 家 與 實 力 的 重 要 本 節 欲 從 庫 德 族 內 外 部 情 勢, 探 討 其 知 識 份 子 嘗 試 重 塑 庫 德 族 為 一 個 較 進 步 文 明 的 形 象 所 面 臨 之 何 種 障 礙 81

9 與 影 響 ; 其 次 是 庫 德 族 民 族 主 義 論 述 的 內 涵 與 本 質 要 如 何 定 位, 以 有 效 地 整 合 庫 德 族 內 部 各 方 勢 力, 順 應 國 際 情 勢 變 化 追 求 最 有 利 之 契 機, 若 錯 失 了, 原 因 又 為 何 一 庫 德 族 內 部 情 勢 由 於 大 環 境 變 動 而 引 發 民 族 與 政 治 的 認 同 論 辯, 使 得 庫 德 族 各 方 對 帝 國 應 變 之 道 的 立 場 各 不 相 同 居 於 庫 德 斯 坦 的 多 數 庫 德 族 人 是 以 宗 教 信 仰 與 部 落 領 袖 的 意 志 為 意 志, 故 傾 向 認 為 帝 國 的 蘇 丹 哈 里 發 才 能 在 當 時 快 速 變 動 中, 提 供 各 方 一 個 確 定 與 安 全 的 環 境, 可 說 是 親 土 耳 其 派, 認 為 庫 德 人 與 土 耳 其 人 無 差 別, 這 一 派 最 不 會 產 生 大 環 境 變 遷 當 中 的 民 族 認 同 與 國 家 認 同 上 的 緊 張 與 矛 盾, 可 用 廣 義 的 鄂 圖 曼 人 統 稱 各 民 族, 庫 德 民 族 性 (Kurdishness) 意 謂 傳 統 部 落 與 既 存 之 身 分, 而 非 西 方 民 族 主 義 式 的 想 像 共 同 體, 再 加 上 多 數 部 落 領 袖 與 宗 教 領 袖 反 對 20 世 紀 初 的 政 治 改 革 不 同 意 恢 復 1876 年 憲 法, (33) 甚 至 發 起 多 次 暴 動 ; 第 一 次 大 戰 中, 絕 大 多 數 庫 德 族 各 部 落 響 應 鄂 圖 曼 與 凱 末 爾 (Mustafa Kemal Ataturk) 號 召 的 聖 戰, 高 掛 宗 教 旗 幟, 共 同 對 付 西 方 強 權 與 基 督 教 信 仰, 十 足 發 揮 土 耳 其 民 族 主 義, 抑 制 了 庫 德 民 族 主 義 運 動 的 規 模, 仍 是 顯 示 庫 德 族 民 族 認 同 並 未 廣 及 於 庫 德 斯 坦 各 界 (34) (35) 另 一 種 看 法 是 在 城 市 的 尤 其 是 在 伊 斯 坦 堡 與 庫 德 斯 坦 大 城 市 的 庫 德 族 知 識 份 子 跟 隨 20 世 紀 初 之 改 革 風 潮 當 中, 創 辦 刊 物 並 成 立 政 治 團 體, 鼓 吹 與 辯 論 庫 德 族 文 化 語 言 與 民 族 問 題, 以 及 帝 國 之 未 來 一 開 始 庫 德 族 知 識 份 子 即 面 臨 要 用 什 麼 文 字 書 寫, 及 建 構 出 自 己 的 民 族 歷 史 論 述 在 1898 年 第 一 份 用 庫 德 語 ( 主 要 是 用 庫 德 斯 坦 中 部 伯 丹 恩 (Botan) 的 庫 曼 希 語 ) 寫 作 名 為 庫 德 斯 坦 的 雜 誌 發 行, 大 力 宣 揚 17 世 紀 一 位 庫 德 族 詩 人 哈 尼 (Ahmadi Khani 或 Ehmedi Xani) 留 下 的 用 庫 德 語 寫 的 史 詩 Mem u Zin, 因 為 其 自 豪 於 庫 德 族 身 份 與 期 盼 一 位 強 人 出 現 領 導 大 家 成 立 一 個 庫 德 人 的 國 家, (36) 此 歷 史 文 學 對 現 代 庫 德 族 民 族 主 義 而 言, 象 徵 著 庫 德 人 為 民 族 主 義 奮 鬥 長 達 三 百 年 視 野 較 廣 資 訊 較 豐 的 庫 德 族 傳 統 菁 英 和 受 過 教 育 的 庫 德 族 知 識 份 子, 多 半 可 以 接 受 庫 德 族 即 是 土 耳 其 人 的 觀 點, 主 要 是 強 調 身 處 在 現 代 國 家 當 中 的 一 種 認 同 與 身 份 ; 但 有 的 則 開 始 思 考 族 群 差 異 問 題, 進 而 引 發 對 誰 忠 誠 與 認 同 誰 問 題, 可 說 是 親 西 方 派, 傾 向 於 主 張 在 伊 斯 蘭 世 界 中, 追 求 各 族 群 的 自 主 性 (autonomy) (37), 一 如 帝 國 中 還 有 阿 拉 伯 人 巴 爾 幹 人 和 亞 美 尼 亞 人 等, 對 於 庫 德 民 族 性 (Kurdishness) 與 鄂 圖 曼 人 是 否 衝 突 之 議, 認 為 應 以 伊 斯 蘭 教 來 含 括 各 民 族 之 差 異, 解 決 爭 議 ; 並 積 極 推 動 庫 德 斯 坦 走 向 82

10 現 代 化 與 政 治 獨 立, 且 較 願 意 接 受 與 基 督 教 徒 亞 美 尼 亞 人 在 庫 德 斯 坦 並 存 各 建 其 國, 然 此 觀 點 將 引 發 庫 德 斯 坦 庫 德 人 之 不 滿 與 疑 慮, 很 不 利 於 夾 處 在 凱 末 爾 與 西 方 列 強 之 間 的 庫 德 族 民 族 主 義 運 動 之 發 展 第 三 種 是 完 全 獨 立 不 受 外 力 干 涉 者, 很 清 楚 自 身 認 同, 選 擇 民 族 獨 立, 傾 向 政 治 分 (38) 離 卻 與 有 影 響 力 的 西 方 盟 國 和 凱 末 爾 立 場 迥 異, 恐 怕 不 易 如 願 換 言 之, 庫 德 族 知 識 份 子 與 傳 統 貴 族 菁 英 夾 雜 在 鄂 圖 曼 人 (Ottoman) 或 土 耳 其 人 (Turk) 抑 或 庫 德 人 之 間 的 認 同 選 項, 各 有 一 番 論 辯 與 不 同 立 場, 在 民 族 認 同 上 即 便 接 受 或 主 張 庫 德 族 與 土 耳 其 人 是 不 同 民 族 者, 不 一 定 就 是 主 張 政 治 分 離 主 義, 期 望 被 視 為 一 民 族, 且 堅 持 庫 德 族 會 與 土 耳 其 人 團 結 一 致, 而 非 意 圖 獨 立 以 上 三 種 之 認 同 與 政 治 主 張 的 差 異 整 理 如 表 二 一 般 之 庫 德 人 傳 統 貴 族 與 領 袖 知 識 份 子 表 二 庫 德 族 各 界 從 19 世 紀 到 1920 年 之 政 治 傾 向 宗 教 與 民 族 認 同 之 關 係 所 受 教 育 與 居 住 分 佈 佔 絕 大 多 數, 未 受 教 育 居 住 於 庫 德 斯 坦 山 區 多 移 居 至 伊 斯 坦 堡 與 城 市, 年 輕 一 代 受 教 育 較 多. 佔 少 數, 居 住 於 伊 斯 坦 堡 與 城 市, 對 山 區 庫 德 人 之 影 響 力 有 限 與 土 耳 其 鄂 圖 曼 之 關 係 受 部 落 領 袖 影 響 最 大 庫 德 人 即 是 土 耳 其 人, 效 忠 蘇 丹 與 鄂 圖 曼 分 兩 派, 一 派 即 是 效 忠 蘇 丹 與 鄂 圖 曼, 與 土 耳 其 人 無 差 別 ; 但 另 有 一 派 仍 效 忠 蘇 丹, 但 認 為 庫 德 族 不 同 於 土 耳 其 人, 傾 向 在 鄂 圖 曼 國 家 尋 求 自 治 20 世 紀 初, 多 著 重 在 文 化 與 歷 史 傳 播 ; 主 張 庫 德 族 與 土 耳 其 人 是 不 同 民 族 一 戰 之 後, 幾 乎 是 傾 向 庫 德 族 是 一 獨 特 民 族, 且 與 土 耳 其 人 分 離 而 獨 立 83 政 治 傾 向 親 鄂 圖 曼 及 其 後 的 土 耳 其 親 鄂 圖 曼 及 其 後 的 土 耳 其, 但 有 可 能 會 尋 求 盟 國 支 持 爭 取 較 大 之 自 治 權 限 效 忠 鄂 圖 曼, 願 與 土 耳 其 人 團 結 親 盟 國 以 獲 得 協 助 追 求 獨 立, 但 有 可 能 主 張 不 受 干 涉 而 完 全 獨 立 宗 教 與 民 族 之 關 係 伊 斯 蘭 教 之 宗 教 共 同 體 (umma) 居 於 最 高 地 位, 可 包 容 不 同 語 言 血 緣 的 民 族 於 其 中 認 同 穆 斯 林 族 與 鄂 圖 曼 人 伊 斯 蘭 教 之 宗 教 共 同 體 (umma) 居 於 最 高 地 位, 可 包 容 不 同 語 言 血 緣 的 民 族 於 其 中 認 同 穆 斯 林 族 與 鄂 圖 曼 人 但 亦 有 認 為 庫 德 族 不 同 於 土 耳 其 人 提 昇 與 改 善 民 族 的 落 後 無 知 的 形 象, 雖 已 有 庫 德 族 意 識, 宗 教 認 同 仍 是 重 要 的 已 有 庫 德 族 意 識, 且 民 族 認 同 會 高 於 宗 教 認 同 資 料 來 源 :M. van Bruinessen(1992a: );M. van Bruinessen(2003:40-57);M. Strohmeier(2003: 15,35)

11 二 庫 德 族 外 部 情 勢 進 一 步 觀 察 強 權 對 此 地 的 盤 算 在 一 次 大 戰 結 束 前 後, 由 於 各 方 關 係 微 妙, 庫 德 族 是 否 為 一 民 族 之 議 成 了 各 方 利 益 計 算 所 在, 不 但 伊 斯 坦 堡 新 政 府 鼓 勵 成 立 土 耳 其 庫 德 族 團 體, 以 便 要 求 庫 德 族 自 治, 目 的 在 對 抗 受 到 盟 國 支 持 的 亞 美 尼 亞 人 意 欲 在 東 部 省 分 ( 即 安 那 托 利 亞 高 原, 包 含 庫 德 斯 坦 ) 建 國 之 舉 ; 支 持 亞 美 尼 亞 人 國 家 的 英 國 也 同 時 (39) 鼓 舞 庫 德 族 分 離 主 義 份 子, 企 圖 降 低 伊 斯 坦 堡 新 政 府 對 東 部 省 分 的 主 權 宣 示, 以 攫 取 對 其 最 具 效 益 的 疆 土, 完 全 依 據 國 家 利 益 而 定 由 是, 庫 德 族 的 政 治 地 位 與 民 族 前 途 在 第 一 次 大 戰 尾 聲 之 際 的 外 部 環 境 鄂 圖 曼 帝 國 瓦 解, 整 個 中 東 地 區 呈 現 權 力 真 空 狀 態 似 乎 呈 現 出 一 個 有 利 的 美 好 的 發 展 表 象, 早 已 染 指 此 處 多 時 的 歐 洲 強 權 處 心 積 慮 地 要 如 何 劃 分 政 治 疆 界, 未 來 情 勢 變 化 對 庫 德 族 民 族 主 義 是 危 機, 也 是 契 機 俄 羅 斯 發 生 十 月 革 命 之 後, 新 上 台 的 蘇 維 埃 政 權 宣 稱 不 承 認 前 沙 俄 政 府 與 鄂 圖 曼 伊 朗 兩 國 簽 約 取 得 的 土 地, 讓 西 方 強 權 又 多 了 討 價 還 價 的 區 域 但 對 庫 德 族 而 言, 美 國 總 統 威 爾 遜 於 1918 年 1 月 在 國 會 提 出 的 十 四 點 和 平 計 畫 的 第 12 點 運 用 文 明 的 原 則 (40) 解 決 戰 敗 國 境 內 非 土 耳 其 的 少 數 民 族 的 疆 界 問 題, 相 當 吸 引 庫 德 民 族 主 義 份 子, 這 是 爭 取 民 族 獨 立 的 歷 史 契 機 ; 情 勢 發 展 到 1919 年 時, 庫 德 民 族 主 義 者 似 乎 已 察 覺 到 英 美 強 國 對 安 那 托 利 亞 高 原 東 部 包 含 庫 德 斯 坦 的 意 圖 : 欲 分 割 為 一 個 亞 美 尼 亞 人 國 家 ( 在 美 國 保 護 之 下 ) 一 個 庫 德 人 國 家 ( 在 英 國 保 護 之 下 ), 法 國 對 民 族 自 決 則 是 興 趣 缺 缺 (41) 希 臘 與 義 大 利 在 1919 年 5 月 的 軍 事 行 動 卻 造 成 了 庫 德 斯 坦 原 可 能 會 有 所 結 果 包 括 自 (42) 治 和 獨 立 的 希 望 破 滅, 因 為 凱 末 爾 以 伊 斯 蘭 教 信 仰 團 結 其 信 眾 共 同 對 抗 來 自 西 方 的 基 督 教 的 外 來 敵 人, 再 次 發 揮 宗 教 信 仰 超 越 民 族 與 地 區 差 異 的 影 響 力 庫 德 族 各 方 立 場 與 力 量 之 分 歧, 相 當 不 利 於 其 內 部 各 方 勢 力 之 整 合, 也 給 凱 末 爾 可 資 利 用 的 宗 教 訴 求 與 基 督 教 徒 之 威 脅, 更 不 利 於 戰 後 在 國 際 外 交 場 合 中, 庫 德 族 代 表 為 庫 德 斯 坦 爭 取 最 大 利 益, 首 先 面 臨 的 即 是 塞 福 爾 條 約 (1920 年 8 月 20 日 簽 訂 ) 的 議 定 三 1920 年 塞 福 爾 條 約 (The Sèvres Treaty) 1920 年 8 月 在 法 國 巴 黎 附 近 的 塞 福 爾 舉 行 的 會 議 是 針 對 幼 發 拉 底 河 以 東 亞 美 尼 亞 以 南 今 之 敘 利 亞 和 美 索 不 達 米 亞 以 北 的 廣 大 區 域, 解 決 領 土 劃 分 問 題, 參 與 國 包 括 : 英 法 義 日 亞 美 尼 亞 比 利 時 南 斯 拉 夫 ( 當 時 Serb-Croat-Slovene State) 希 臘 波 蘭 葡 萄 牙 羅 馬 尼 亞 捷 克 斯 拉 夫 土 耳 其 美 ( 觀 察 員 ) 庫 德 族 ( 觀 察 員 ) 等, 84

12 (43) 會 中 達 成 433 條 之 多 的 條 款, 其 中 有 關 庫 德 族 問 題 的 條 款 是 第 等 三 條, 主 要 內 容 有 二 : 一 是 同 意 成 立 委 員 會, 籌 組 庫 德 自 治 事 項, 若 該 自 治 的 庫 德 斯 坦 的 庫 德 人 民 欲 獨 立, 向 國 際 聯 盟 (The League of Nations, 以 下 簡 稱 國 聯 ) 提 出 申 請 經 理 事 會 評 估 後, 土 耳 其 政 府 應 同 意 其 獨 立 並 放 棄 對 此 地 的 所 有 權 利 ; 二 是 在 疆 界 重 劃 上, 意 欲 將 整 個 庫 德 斯 坦 劃 分 為 五 區 : 東 區 劃 給 波 斯, 西 區 歸 法 國 專 屬, 南 區 劃 為 敘 利 亞 由 法 國 託 管, 北 區 劃 為 亞 美 尼 亞 (44), 中 間 地 帶 才 是 屬 於 庫 德 族, 但 不 含 具 有 經 濟 價 值 的 摩 蘇 爾 (Mosul, 位 於 今 之 伊 拉 克 西 北 部, 石 油 藏 量 豐 富 ) 與 克 爾 庫 克 (Kirkuk, 位 於 今 之 伊 拉 克 東 部, 石 油 藏 量 豐 富 ), 也 不 包 含 庫 德 人 傳 統 的 放 牧 地 區 綜 觀 塞 福 爾 條 約 的 內 容 與 簽 訂, 突 顯 出 庫 德 族 內 部 的 兩 大 矛 盾, 一 是 當 地 許 多 庫 德 貴 族 與 宗 教 領 袖 難 以 接 受 列 強 安 排 亞 美 尼 亞 人 在 此 地 區 建 國 一 節, 而 是 堅 持 庫 德 斯 坦 應 完 整 並 宣 示 效 忠 哈 里 發, 但 參 與 國 際 會 議 的 庫 德 族 代 表 深 知 列 強 意 圖 將 庫 德 族 建 國 之 議 題 與 亞 美 尼 亞 建 國 之 議 聯 動, 且 後 者 優 先 考 量, 故 必 需 支 持 亞 美 尼 亞 建 國, 此 舉 卻 遭 大 力 倡 導 泛 伊 斯 蘭 信 仰 與 泛 土 耳 其 主 義 之 凱 末 爾 主 導 的 安 卡 拉 政 府 做 出 不 利 庫 德 族 民 族 整 合 的 反 宣 傳 : 支 持 庫 德 斯 坦 獨 立 就 是 助 長 亞 美 尼 亞 民 族 主 義, 將 破 壞 伊 斯 蘭 共 同 (45) 體, 加 上 凱 末 爾 的 國 際 外 交 的 結 盟 與 作 戰 力 強 大 的 軍 隊, 取 得 與 盟 國 談 判 的 優 勢, 遂 撕 毀 喪 權 辱 ( 土 耳 其 ) 國 的 塞 福 爾 條 約,1923 年 7 月 24 日 與 列 強 簽 訂 洛 桑 條 約, 建 立 (46) 土 耳 其 共 和 國, 獲 得 部 分 庫 德 斯 坦, 唯 摩 蘇 爾 (Mosul) 定 位 問 題 留 給 國 聯 處 理 ; 而 在 伊 斯 坦 堡 的 庫 德 族 菁 英 寧 可 向 列 強 靠 攏 ( 尤 其 是 期 望 英 國 援 助 ), 卻 又 不 願 對 抗 凱 末 爾 的 安 卡 拉 政 府, 也 難 以 接 受 與 亞 美 尼 亞 共 存 ; 另 一 矛 盾 則 是 庫 德 菁 英 對 未 來 究 竟 是 在 土 耳 其 統 治 下 追 求 自 治, 抑 或 完 全 獨 立 的 歧 見, 也 造 成 其 內 部 分 裂 (47) 凱 末 爾 對 其 國 內 庫 德 族 問 題 在 1930 年 代 採 高 壓 與 同 化 政 策 下, 庫 德 族 之 民 族 認 同 轉 向 土 耳 其 人 的 認 同 由 上 述 可 知, 庫 德 族 語 言 文 字 之 運 用 與 重 塑 文 化 歷 史 之 工 作 在 19 世 紀 末 到 20 世 紀 初 才 開 始 進 行, 具 現 代 意 義 的 庫 德 族 民 族 主 義 是 在 1918 年 之 後 較 明 顯, 在 此 之 前 的 文 化 歷 史 傳 播 意 在 提 昇 改 進 庫 德 族 落 後 之 形 象 (48), 民 族 自 決 原 則 有 利 於 庫 德 族 知 識 份 子 與 傳 統 菁 英 獲 得 在 國 際 社 會 談 判 折 衝 的 大 好 機 會, 簽 訂 了 塞 福 爾 條 約, 爭 取 到 民 族 獨 立 的 最 大 可 能 之 空 間, 終 究 未 能 實 踐 塞 福 爾 條 約, 縱 使 該 約 對 庫 德 族 非 常 不 公 平, 卻 成 為 一 個 讓 庫 德 族 最 接 近 國 家 型 態 的 法 理 依 據 與 歷 史 文 件 (49), 更 是 後 來 伊 拉 克 境 內 庫 德 族 向 政 府 爭 取 自 治 與 少 數 民 族 權 利 的 依 據 然 而, 僅 靠 庫 德 族 少 數 具 民 族 意 識 的 知 識 份 子 在 質 與 量 85

13 上 還 不 足 以 形 塑 全 體 庫 德 人 ( 包 含 鄂 圖 曼 與 波 斯 兩 帝 國 境 內 ) 的 民 族 認 同 達 到 動 員 族 人 走 向 西 方 民 族 主 義 發 展 之 道 路, 以 致 於 還 要 依 賴 外 來 力 量 如 塞 福 爾 條 約 賦 予 庫 德 族 一 個 民 族 的 形 象 與 地 位, 而 列 強 對 亞 美 尼 亞 之 同 情 和 對 石 油 之 覬 覦 的 立 場, 致 庫 德 族 喪 失 獨 立 建 國 之 契 機 (50), 無 法 在 短 時 間 內 達 到 民 族 與 政 治 地 位 一 體 的 追 求 (51) 伍 1920 年 代 中 期 之 後 與 1946 年 庫 德 ( 馬 哈 巴 德 ) 共 和 國 及 其 意 義 中 東 情 勢 在 1923 年 底 大 致 底 定,1923 年 10 月 29 日 土 耳 其 共 和 國 成 立, 英 國 託 管 之 伊 拉 克 於 1930 年 法 國 託 管 之 敘 利 亞 於 1946 年 先 後 獨 立, 庫 德 斯 坦 則 分 散 在 土 耳 其 伊 拉 克 伊 朗 與 敘 利 亞 等 國 境 內, 使 得 庫 德 族 問 題 成 為 各 國 境 內 令 人 頭 痛 的 民 族 問 題, 其 中 在 土 耳 其, 凱 末 爾 即 因 失 信 於 庫 德 族, 引 發 庫 德 族 在 年 間 的 多 次 民 族 運 動, 被 擊 潰 的 庫 德 族 領 袖 與 其 族 人 多 半 逃 往 土 伊 ( 拉 克 ) 敘 等 三 國 交 界 邊 境 匿 藏, 伺 機 而 動, 促 使 三 國 於 1937 年 簽 約 聯 合 處 理 庫 德 族 問 題 (52) 但 在 二 次 大 戰 尾 聲, 伊 拉 克 庫 德 族 巴 爾 札 尼 等 人 和 伊 朗 庫 德 族 在 伊 朗 大 城 - 馬 哈 巴 德 建 立 起 庫 德 人 的 共 和 國, 其 背 景 與 成 立 的 原 因 為 何? 為 何 僅 維 持 11 個 月 而 已? 該 共 和 國 之 成 立 與 快 速 瓦 解 對 庫 德 族 民 族 主 義 有 何 影 響 或 是 打 擊? 一 年 國 際 聯 盟 決 議 與 巴 札 尼 西 走 伊 朗 1920 年 代 的 伊 拉 克 由 英 國 託 管, 英 國 只 想 建 立 一 個 受 其 操 縱 之 阿 拉 伯 王 國, 有 效 掌 控 摩 蘇 爾 油 田 利 益, 而 不 願 依 照 庫 德 族 宗 教 領 袖 要 求 建 立 一 個 庫 德 族 的 國 家, 以 避 免 情 勢 複 雜 化, 並 安 排 費 薩 爾 一 世 (Faisal, Amir Faisal) 於 1921 年 7 月 成 為 伊 拉 克 國 王 ; 費 薩 爾 一 世 願 接 受 同 為 遜 尼 派 的 庫 德 族 自 治, 而 與 在 南 方 的 佔 多 數 的 什 葉 派 阿 拉 伯 人 形 成 三 方 均 勢 ; 同 時, 在 與 土 耳 其 爭 奪 摩 蘇 爾 地 區 上, 由 於 英 國 堅 持 交 付 國 聯 仲 裁, 國 聯 (53) 於 1925 年 底, 最 後 決 議 摩 蘇 爾 地 區 應 歸 伊 拉 克 所 有, 還 建 議 伊 拉 克 應 重 視 庫 德 族 民 族 要 求 如 : 使 用 庫 德 語 的 權 利 庫 德 語 可 作 為 教 學 語 言 在 庫 德 斯 坦 任 用 庫 德 族 官 員 等, 費 薩 爾 一 世 於 1926 年 初 公 開 表 示 同 意 接 受 該 建 議 1930 年, 英 國 為 避 免 他 國 租 借, 同 意 結 束 在 伊 拉 克 的 委 任 統 治, 但 為 繼 續 監 控 其 在 伊 拉 克 的 石 油 利 益, 條 件 是 雙 方 簽 訂 英 伊 條 約 (Anglo-Iraqi Treaty), 該 條 約 中 只 明 載 尊 重 庫 德 族 少 數 民 族 權 與 文 化 權, 但 並 未 完 全 納 入 1925 年 國 聯 的 建 議 伊 拉 克 政 府 欲 將 北 部 油 田 區 置 於 政 府 之 完 全 掌 控 之 下, 86

14 在 英 軍 協 助 下 擊 敗 庫 德 族 的 反 抗 行 動 ; 另 一 批 具 影 響 力 之 庫 德 反 對 勢 力 是 宗 教 領 袖 巴 札 尼 (Ahmad Barzani) (54), 憑 藉 1925 年 國 聯 的 建 議, 為 爭 取 自 治 而 努 力 不 懈, 後 繼 者 是 其 弟 Mullah Mostafa Barzani (55), 與 政 府 方 面 持 續 協 商 自 治 內 容 英 國 立 場 雖 要 求 伊 拉 克 政 府 和 平 解 決, 但 當 雙 方 衝 突 發 生, 英 軍 仍 是 支 持 阿 拉 伯 人 政 權 1945 年 因 伊 拉 克 政 府 內 閣 阿 拉 伯 主 義 高 漲, 不 接 受 庫 德 自 治 條 件, 政 府 軍 與 英 國 空 軍 聯 手 擊 退 巴 札 尼 勢 力, 以 巴 札 尼 為 首 的 庫 德 部 落 勢 力 轉 而 加 入 在 伊 朗 的 庫 德 族 勢 力 (56) 二 1925 年 到 1938 年 土 耳 其 庫 德 族 民 族 運 動 土 耳 其 在 凱 末 爾 執 政 後, 全 面 進 行 國 家 現 代 化 與 提 升 政 府 地 位, 政 教 分 離 是 一 大 重 要 目 標,1924 年 3 月 廢 哈 里 發 制, 宗 教 領 袖 的 地 位 與 影 響 力 相 對 地 被 削 弱, 加 上 現 代 化 教 育 與 土 地 改 革 政 策, 大 大 改 變 庫 德 族 的 社 會 結 構, 不 但 將 庫 德 族 部 落 領 袖 融 入 統 治 集 團 一 環, 也 降 低 部 落 領 袖 與 其 族 人 之 侍 從 關 係, 減 弱 庫 德 族 的 部 落 與 宗 教 領 袖 與 其 族 人 連 結 的 傳 統 和 宗 教 關 係 ; 為 國 家 鞏 固, 禁 止 各 團 體 宣 稱 自 己 是 少 數 民 族 及 成 立 以 民 族 為 基 礎 的 政 黨 團 體, 對 庫 德 族 採 取 同 化 與 高 壓 政 策, 如 1925 年 禁 止 庫 德 語 之 教 學 禁 止 刊 物 用 庫 德 族 語 言, 並 將 各 種 地 理 書 籍 中 的 庫 德 斯 坦 (Kurdistan) 一 詞 刪 除, 且 任 用 土 耳 其 人 擔 任 庫 德 斯 坦 的 行 政 高 官, 低 階 官 員 雖 用 庫 德 族 亦 是 經 過 精 心 挑 選 的 (57) 庫 德 族 對 政 府 諸 項 措 施 曾 表 達 相 當 不 滿, 在 年 間, 庫 德 族 曾 進 行 武 裝 抗 爭, 是 土 耳 其 庫 德 族 的 反 抗 時 期 1925 年 2 月 在 土 耳 其 南 部 的 迪 亞 巴 克 (Diyarbakir) 爆 發 大 規 模 的 民 族 反 抗 運 動, 追 求 庫 德 族 獨 立 建 國 雖 是 由 推 動 民 族 主 義 的 官 員 與 知 識 份 子 籌 畫, 但 必 須 在 宗 教 領 袖 薩 依 德 (Shaikh Said) 的 名 義 才 具 號 召 力, 反 抗 的 主 因 與 鼓 吹 重 點 是 針 對 凱 末 爾 的 廢 哈 里 發 制 之 反 宗 教 作 為, 故 其 目 的 是 在 建 立 一 個 尊 重 伊 斯 蘭 教 義 的 庫 德 族 國 家, 參 與 者 主 要 都 是 信 奉 遜 尼 派 的 都 市 庫 德 貴 族 工 人 和 部 落 的 庫 德 人, 而 在 幼 發 拉 底 河 邊 的 德 辛 (Dersim) 地 區 的 阿 列 衛 茲 (Alevis) 部 落, 信 奉 什 葉 派, 則 袖 手 旁 觀 ; 土 耳 其 政 府 聚 集 大 軍 並 獲 得 法 國 政 府 同 意 繞 境 敘 利 亞 北 部 鐵 路 轉 往 迪 亞 巴 克, 薩 依 德 在 起 義 兩 個 月 (1925 年 4 月 27 日 ) 後 即 被 捕,9 月 4 日 被 土 耳 其 政 府 處 以 死 刑, 上 千 位 庫 德 族 被 屠 殺, 並 將 未 直 接 參 與 的 庫 德 族 與 家 庭 由 東 部 遷 移 到 西 部 (58) 在 1925 年 民 族 運 動 中 逃 脫 的 庫 德 族 轉 向 游 擊 戰 形 式, 持 續 進 行 對 抗 土 耳 其 政 府 到 1927 年, 並 轉 戰 到 阿 拉 拉 特 山 (Mt. Ararat, 土 耳 其 東 部 緊 鄰 前 蘇 聯 邊 境 ), 加 入 成 立 於 87

15 1927 年 由 一 群 來 自 各 大 城 市 的 庫 德 族 知 識 份 子 組 成 的 庫 德 民 族 聯 盟 (Kurdish National League), 在 伊 珊 努 里 帕 沙 (Ihsan Nuri Pasha) 和 一 群 訓 練 有 素 的 軍 官 帶 領 下 主 張 庫 德 族 獨 立 (Khoybun), 並 成 立 政 府, 獲 得 伊 朗 亞 美 尼 亞 希 臘 和 義 大 利 的 短 暫 援 助, 在 1930 年 時 是 土 耳 其 政 府 的 重 大 威 脅, 最 後 持 續 到 1938 年 8 月 在 土 耳 其 5 萬 名 軍 隊 40 架 飛 (59) 機 向 德 辛 集 結, 終 結 了 一 直 困 擾 著 凱 末 爾 的 庫 德 族 民 族 運 動 觀 諸 土 耳 其 庫 德 族 的 民 族 運 動, 其 抗 爭 雖 由 各 部 落 酋 長 與 宗 教 領 袖 為 傳 統 特 權 部 落 利 益 甚 至 是 宗 教 訴 求 轉 向 民 族 主 義 運 動, 依 然 無 法 化 解 各 部 落 間 之 相 互 對 立 ( 還 包 括 宗 教 派 別 之 間 的 ) 更 難 促 進 彼 此 合 作, 也 就 談 不 上 勢 力 整 合 與 發 揮, 最 後 均 告 失 敗 ; 1938 年 平 息 德 辛 的 阿 列 衛 茲 人 暴 動 後, 庫 德 族 與 庫 德 斯 坦 二 詞 自 土 耳 其 官 方 字 典 消 失, 視 庫 德 人 為 山 地 土 耳 其 人, 不 承 認 庫 德 族 之 存 在,1925 到 1968 年 間, 庫 德 斯 坦 被 列 為 軍 事 管 制 區, 禁 外 人 進 入, 庫 德 民 族 主 義 運 動 從 此 進 入 銷 聲 匿 跡 時 期, 直 到 1980 年 代 初 才 又 復 燃, 但 其 內 涵 不 同 於 伊 拉 克, 意 即, 在 此 之 後 的 土 耳 其 庫 德 族 民 族 主 義 內 涵 之 (60) 部 落 或 傳 統 關 連, 相 對 於 伊 拉 克 與 伊 朗 庫 德 族 而 言 是 相 當 淡 薄 的 三 伊 朗 庫 德 族 與 馬 哈 巴 德 共 和 國 伊 朗 在 一 次 大 戰 後 遭 英 國 蘇 俄 與 土 耳 其 等 外 力 入 侵, 內 部 陷 入 無 政 府 狀 態, 各 民 族 暴 動 飢 荒 四 起 ;1921 年 瑞 薩 汗 (Reza Khan) 將 軍 自 命 為 戰 爭 部 長 擔 任 最 高 指 揮 官, 意 圖 趕 走 外 來 勢 力 帶 領 國 家 走 向 現 代 化 ; 在 庫 德 斯 坦, 則 面 臨 庫 德 族 各 部 落 之 騷 亂, 其 中 以 西 卡 克 (Shikak) 部 落 領 袖 希 姆 科 (Ismail Simko or Simqu) 最 具 實 力, 分 別 得 到 土 耳 其 凱 末 爾 與 蘇 俄 援 助, 欲 跨 界 整 合 庫 德 各 部 落 訴 求 庫 德 斯 坦 獨 立, 但 無 明 確 宣 示 其 政 治 藍 圖, 係 在 其 個 人 統 治 之 下, 可 見 並 無 走 向 現 代 國 家 之 意 圖, 又 以 掠 奪 為 手 段, 以 致 未 獲 得 庫 德 族 廣 泛 支 持,1922 年 被 伊 朗 政 府 軍 擊 潰 而 敗 逃 到 土 耳 其 ;1925 年 瑞 薩 汗 將 軍 在 政 變 後 成 為 瑞 薩 王 (Reza Shah, 在 位 期 間 年 ), 開 啟 巴 勒 維 王 朝 時 代, 走 向 中 央 集 權, 強 力 形 塑 波 斯 民 族 意 識, 運 用 土 地 政 策 ( 私 有 化 與 國 家 徵 收 ) 和 再 安 置 部 落 人 民, 逐 步 消 除 庫 德 社 會 封 建 體 制, 淡 化 其 部 落 傳 統 與 關 連, 禁 庫 德 語 之 教 育 出 版 與 公 開 使 用, 視 庫 德 族 為 高 山 的 波 斯 人 (61) 以 穆 哈 邁 德 (Qazi Muhammed) 為 首 的 伊 朗 庫 德 族, 並 不 理 會 來 自 伊 朗 政 府 的 安 撫, 而 與 伊 拉 克 庫 德 族 巴 札 尼 家 族 合 作 (1945 年 10 月 ), 遂 在 蘇 聯 宣 稱 會 支 持 成 立 亞 塞 拜 然 共 和 國 與 庫 德 族 共 和 國 之 承 諾 下, 依 西 亞 塞 拜 然 模 式, 結 合 伊 朗 庫 德 族 的 秘 密 政 治 組 織 88

16 科 馬 拉 (Komala) (62) ( 庫 德 斯 坦 復 興 委 員 會 ), 先 是 於 1945 年 9 月 組 成 ( 伊 朗 ) 庫 德 民 (63) 主 黨 (Kurdish Democratic Party), 發 表 八 大 政 治 主 張, 爭 取 庫 德 族 人 權 憲 法 保 障 之 權 利 與 自 治 地 位, 再 於 12 月 15 日 在 馬 哈 巴 德 成 立 庫 德 人 民 政 府,1946 年 1 月 22 日 組 織 民 族 議 會, 宣 佈 獨 立, 成 立 庫 德 共 和 國 (State of the Kurdish Republic), 穆 哈 邁 德 被 選 為 總 統, 內 閣 有 13 位 成 員, 政 府 官 員 多 是 由 上 層 階 級 與 部 落 王 公 貴 族 擔 任, 勢 力 範 圍 包 括 馬 哈 巴 德 巴 庫 恩 (Bakun) 納 夸 達 (Naqada) 尤 希 納 維 亞 (Ushnaviya), 庫 德 語 為 官 方 語 言, 用 於 教 學 與 行 政, 庫 德 民 主 黨 設 置 其 機 關 報, 還 為 婦 女 出 版 一 份 報 紙 為 兒 童 出 版 一 份 雜 誌, 建 劇 院, 婦 女 有 較 大 空 間 參 與 社 會 與 政 治 生 活, 經 濟 上 因 與 蘇 聯 貿 易 而 有 所 改 善, 但 並 未 推 動 嚴 厲 之 土 地 改 革, 而 是 致 力 於 調 解 傳 統 勢 力 與 農 民 間 的 利 益 糾 葛 ; 但 庫 德 共 和 國 並 未 被 列 強 承 認, 只 得 聽 從 蘇 聯 的 指 導 建 議, 於 1946 年 4 月 23 日 與 當 時 才 成 立 不 久 的 亞 塞 拜 然 (Azerbaijan) 共 和 國 簽 訂 友 好 條 約, 彼 此 相 互 承 認 對 方 的 領 土 範 圍, 並 於 必 要 時 相 互 援 助, 然 其 與 亞 塞 拜 然 因 領 土 爭 議 而 彼 此 不 合 ; 最 後,1946 年 12 月 由 於 蘇 聯 與 伊 朗 政 府 簽 定 共 同 開 發 油 田 之 協 議 後, 不 再 支 持 庫 德 民 族 運 動, 庫 德 共 和 國 部 隊 主 力 依 靠 伊 拉 克 巴 札 尼 的 部 落 勢 力, 在 武 器 兵 力 與 物 資 不 足 情 形, 被 伊 (64) 朗 軍 隊 擊 潰 而 瓦 解 至 於 庫 德 共 和 國 失 敗 之 原 因, 可 分 由 內 外 部 因 素 論 之, 先 談 外 部 因 素 蘇 聯 揮 軍 進 入 伊 朗, 是 為 其 西 南 邊 疆 之 安 全, 進 而 覬 覦 伊 朗 境 內 之 石 油 礦 藏, 在 與 伊 朗 協 商 石 油 開 採 上 不 順 遂 時, 主 動 拉 攏 伊 朗 西 亞 塞 拜 然 的 亞 澤 瑞 人 (Azeri) 與 追 求 自 治 的 庫 德 族, 於 1944 年 底 鼓 動 兩 民 族 走 向 自 治 甚 至 不 排 除 獨 立, 提 供 兩 民 族 軍 火 援 助 與 軍 事 訓 練, 但 不 積 極 促 成 庫 德 自 治, 承 諾 支 援 之 槍 枝 等 軍 火 也 未 送 到 馬 哈 巴 德, 因 為 史 達 林 並 未 認 真 地 要 促 成 更 大 範 圍 的 庫 德 斯 坦 的 自 治 或 獨 立, 且 認 為 庫 德 族 的 地 主 部 落 酋 長 與 宗 教 領 袖 是 一 群 保 守 的 領 袖, 很 容 易 被 西 方 國 家 所 收 買 ; 到 二 次 大 戰 結 束 之 際, 依 照 1942 年 英 國 蘇 聯 伊 朗 三 國 所 簽 的 盟 約, 英 蘇 兩 國 需 於 戰 爭 結 束 後 6 個 月 內 撤 軍, 蘇 聯 才 在 英 美 施 壓 下, 訂 出 撤 軍 時 間 表, 但 同 時 又 以 此 為 籌 碼 要 求 與 伊 朗 政 府 共 組 石 油 開 採 公 司 (65) 由 是 可 見, 蘇 聯 完 全 是 以 其 地 緣 戰 略 與 國 家 利 益 考 量 援 助 庫 德 族 民 族 運 動, 且 以 扶 植 西 亞 塞 拜 然 的 模 式 指 導 庫 德 共 和 國 的 成 立, 卻 都 不 被 國 際 承 認, 只 能 促 成 兩 共 和 國 政 府 簽 友 好 條 約 互 相 承 認, 當 西 亞 塞 拜 然 片 面 與 伊 朗 談 判 較 佳 的 自 治 條 件 時, 蘇 聯 並 未 替 庫 德 共 和 國 爭 取, 一 旦 目 的 達 成, 即 不 再 支 持 庫 德 族 ; 由 是 解 釋 蘇 聯 之 所 以 支 持 庫 89

17 德 族 卻 又 迅 速 撤 離 伊 朗, 是 在 對 伊 朗 與 盟 國 打 庫 德 牌 ( 包 括 亞 塞 拜 然 亦 是 ), 是 與 伊 朗 針 對 石 油 利 益 討 價 還 價 的 籌 碼 英 國 則 因 為 考 量 一 旦 支 持 庫 德 族 自 治 或 甚 至 是 獨 立 的 民 族 運 動, 將 引 起 其 勢 力 範 圍 內 阿 拉 伯 人 與 其 他 少 數 民 族 效 法, 故 其 立 場 相 當 審 慎, 穆 哈 邁 德 在 1941 年 英 蘇 進 軍 伊 朗 之 後, 原 欲 尋 求 英 國 保 護, 形 成 一 個 統 一 的 庫 德 斯 坦, (66) 但 很 快 地 就 受 到 蘇 聯 拉 攏 而 轉 向 再 論 庫 德 族 內 部 因 素 有 其 自 身 之 矛 盾 其 實, 第 二 次 大 戰 造 成 伊 朗 部 分 地 區 的 權 力 真 空 之 際, 馬 哈 巴 德 在 穆 哈 邁 德 領 導 之 下, 組 織 自 衛 隊, 維 持 住 當 地 秩 序, 為 人 公 允, 受 到 附 近 一 些 部 落 之 敬 重, 但 多 數 部 落 領 袖 仍 維 持 中 立, 實 際 加 入 馬 哈 巴 德 的 庫 德 共 和 國 的 庫 德 族 只 佔 伊 朗 庫 德 族 總 數 的 三 分 之 一, 主 要 是 穆 哈 邁 德 個 人 影 響 力 政 治 自 治 傾 向 與 經 濟 暨 軍 事 協 助 的 考 量, 也 可 牽 制 不 利 於 己 的 土 地 改 革 措 施, 因 為 地 主 即 是 部 落 領 袖 或 貴 族, 實 際 上 這 些 部 落 領 袖 並 非 起 於 民 族 認 同 而 響 應 之, 也 不 願 切 斷 與 伊 朗 政 府 之 關 係, 只 要 伊 朗 政 府 不 再 高 壓 統 治 ; 另 一 重 要 原 因 即 在 於 庫 德 族 領 袖 的 反 蘇 情 結, 不 僅 可 追 溯 到 沙 皇 時 期 與 此 地 的 過 節, 還 有 蘇 聯 共 產 黨 對 宗 教 的 立 場 共 產 主 義 意 識 型 態 等 等, 相 當 不 受 庫 德 族 宗 教 領 袖 地 主 與 商 人 之 歡 迎, 由 於 穆 哈 邁 德 的 親 蘇 立 場, 導 致 部 分 的 庫 德 族 領 袖 也 就 不 支 持 共 和 國, 而 部 分 支 持 穆 哈 邁 德 者 仍 會 質 疑 共 和 國 不 過 是 蘇 聯 (67) 的 傀 儡, 更 是 受 到 亞 塞 拜 然 共 和 國 的 處 處 牽 制 以 上 兩 種 矛 盾, 使 得 共 和 國 版 圖 難 以 擴 張, 隨 著 情 勢 變 化 與 時 間 發 展, 庫 德 共 和 國 內 部 之 落 後 現 象, 如 政 治 經 濟 社 會 文 化 等 問 題 一 一 暴 露, 還 未 即 ( 也 很 難 迅 速 或 有 效 ) 因 應, 此 共 和 國 旋 即 告 終, 對 長 久 居 於 高 山 地 區 的 庫 德 人 民 而 言, 民 族 認 同 的 形 塑 應 是 有 限, 不 利 於 眾 人 力 量 的 團 結 與 發 揮, 當 面 對 內 部 困 境 時, 也 就 難 以 共 渡 難 關 綜 合 內 外 因 素 可 知, 庫 德 共 和 國 成 也 蘇 聯 敗 也 蘇 聯 的 現 象, 再 加 上 內 部 缺 乏 一 有 效 連 結, 運 動 之 宣 傳 與 口 號 已 相 當 呈 現 出 民 族 主 義 形 式 與 內 涵, 如 民 族 獨 立 庫 德 斯 坦 建 國 等, 但 由 於 宗 教 意 識 與 部 落 主 義, 促 使 民 族 主 義 口 號 需 與 宗 教 連 結 而 置 於 其 下, 雖 有 宗 教 領 袖 登 高 一 呼 與 部 落 領 袖 之 響 應, 參 與 與 動 員 之 範 圍 強 度 卻 不 夠 深 厚 和 持 久, 顯 示 此 時 期 宗 教 之 連 結 強 度 在 變 化 中, 民 族 認 同 已 在 形 成 當 中, 但 還 無 法 取 代 伊 斯 蘭 信 仰, 如 是 之 社 會 價 值 轉 變 過 程 中, 極 有 可 能 依 循 著 部 落 領 袖 之 個 人 領 導, 部 落 領 袖 一 旦 改 變 立 場, 其 族 人 還 是 選 擇 跟 隨 其 部 落 領 袖, 顯 示 部 落 主 義 仍 強, 民 族 認 同 尚 未 穿 透 之 再 者, 庫 德 族 民 族 主 義 運 動 到 1920 年 代 之 後, 就 已 經 面 臨 一 個 嶄 新 情 勢, 本 節 分 析 庫 90

18 德 共 和 國 出 現 之 背 景 時, 必 需 分 別 敘 述 土 耳 其 伊 拉 克 與 伊 朗 三 國 境 內 的 庫 德 族 動 態, 因 為 庫 德 斯 坦 分 屬 在 數 個 不 同 之 主 權 國 家 ( 還 有 敘 利 亞 和 蘇 聯 ) 之 狀 態 已 然 成 形, 庫 德 族 只 能 在 其 居 住 國 境 內 各 自 尋 求 其 民 族 權 益 之 保 障, 在 伊 拉 克 伊 朗 的 庫 德 族 民 族 主 義 運 動 以 宗 教 號 召 為 主,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都 市 庫 德 族 低 下 階 層 與 農 民 亦 參 與 其 中, 在 土 耳 其 則 因 政 府 之 壓 制 與 同 化 政 策, 發 展 路 線 不 同 於 伊 朗 伊 拉 克 ; 相 對 而 言, 推 動 庫 德 族 民 族 主 義 追 求 新 政 治 目 標, 將 引 發 已 被 阿 拉 伯 化 與 土 耳 其 化 的 庫 德 族 重 新 正 視 自 己 庫 德 族 族 群 身 份 (68), 庫 德 族 之 民 族 認 同 反 而 有 機 會 大 力 發 展, 就 是 吾 人 現 今 所 看 到 的 土 耳 其 伊 拉 克 伊 朗 與 敘 利 亞 等 國 所 面 臨 之 庫 德 族 問 題, 然 此 已 超 出 本 文 探 討 範 圍 總 而 言 之,1925 年 和 1930 年 的 土 耳 其 民 族 運 動, 尤 其 是 後 者 在 阿 拉 拉 特 成 立 政 府, 卻 在 土 耳 其 強 大 的 軍 事 鎮 壓 下 告 終, 並 受 到 土 耳 其 化 政 策 消 蝕 掉 才 萌 芽 的 庫 德 族 民 族 認 同 而 1946 年 的 庫 德 共 和 國 之 出 現 主 要 是 因 為 外 在 環 境 的 變 動 所 致, 若 不 是 第 二 次 世 界 大 戰 初 期 歐 洲 勢 力 在 此 地 區 爭 權 奪 利 而 造 成 的 權 力 真 空, 庫 德 共 和 國 恐 怕 不 會 有 機 會 成 立, 否 則 為 何 不 是 在 土 耳 其 或 英 國 從 其 時 間 點 而 言, 尚 可 被 視 為 東 方 第 二 波 民 族 主 義 浪 潮, 但 其 意 識 型 態 與 內 涵 是 傳 統 的 保 守 的, 其 人 民 政 府 積 極 教 導 與 使 用 庫 德 語 發 展 經 貿 對 外 簽 約, 在 一 個 有 限 之 國 家 形 式 上, 的 確 顯 示 出 庫 德 人 政 府 自 主 管 理 有 效 統 治 的 能 力, 並 被 有 限 的 庫 德 人 民 支 持 與 尊 敬 對 庫 德 民 族 主 義 而 言, 此 一 庫 德 共 和 國 的 成 立 是 一 件 重 大 事 件, 具 備 了 國 家 組 織 雛 形 並 有 效 運 作, 也 展 現 伊 朗 與 伊 拉 克 庫 德 族 之 共 同 合 作 的 經 驗, 足 以 激 勵 更 多 的 庫 德 人 團 結 起 來, 可 以 成 為 解 放 庫 德 斯 坦 的 運 動 中 心 (69), 表 徵 著 重 大 的 政 治 意 義 陸 結 論 源 自 西 方 歷 史 脈 絡 與 社 會 條 件 的 民 族 主 義 理 論, 表 徵 著 歐 洲 人 經 由 反 抗 奮 鬥 與 戰 爭 打 破 中 世 紀 以 來 的 普 世 架 構, 爭 取 民 族 之 政 治 和 宗 教 自 主, 走 向 現 代 國 家, 呈 現 出 民 族 主 義 創 造 民 族, 形 塑 本 民 族 認 同 與 內 涵, 且 是 由 其 內 部 自 發 的 推 動 這 樣 一 個 西 方 歷 史 的 民 族 形 成 經 驗, 史 密 斯 將 之 歸 類 為 公 民 / 領 土 模 式 與 民 族 主 義 論 述, 隨 著 19 世 紀 歐 洲 國 家 勢 力 進 入 中 東 兩 大 古 老 帝 國 之 後, 雖 受 到 帝 國 內 接 受 西 化 教 育 之 知 識 份 子 的 引 進 與 吸 納, 但 對 長 久 浸 淫 在 伊 斯 蘭 教 信 仰 的 穆 斯 林 社 會, 是 一 個 以 宗 教 信 仰 連 結 其 社 會 各 方 的 共 同 體, 面 對 西 方 以 民 族 為 主 的 政 治 共 同 體, 在 民 族 與 國 家 定 位 上, 不 免 發 生 集 91

19 體 認 同 歸 屬 不 同 之 間 的 衝 撞 與 緊 張 關 係 換 言 之, 庫 德 族 整 體 之 民 族 認 同 是 受 外 部 刺 激 而 進 行 建 構 之 工 程, 要 能 形 成 集 體 認 同 並 動 員 集 體 行 動 追 求 一 個 新 的 政 治 目 標, 庫 德 族 民 族 主 義 運 動 必 須 能 穿 透 既 有 的 部 落 主 義 與 宗 教 信 仰, 注 入 民 族 主 義 思 想, 如 是 更 見 庫 德 族 民 族 主 義 者 在 靜 態 論 述 與 動 態 運 動 之 努 力 建 構 和 宣 傳 的 重 要 本 文 主 要 是 以 史 密 斯 對 民 族 認 同 的 觀 點 來 觀 察 與 分 析 庫 德 族 在 19 世 紀 末 到 20 世 紀 中 期 之 間 的 民 族 主 義 運 動 本 文 發 現 庫 德 族 過 去 之 部 落 聯 盟 式 的 酋 長 國 因 帝 國 19 世 紀 時 推 動 的 現 代 化 政 策 而 消 失, 走 向 部 落 各 自 為 陣 且 衝 突 不 斷, 新 興 的 具 影 響 力 的 是 宗 教 領 袖 ;20 世 紀 初 庫 德 族 知 識 份 子 才 展 開 自 身 民 族 語 言 文 化 與 歷 史 論 述 的 整 理 和 重 建, 意 圖 改 善 民 族 落 後 無 知 的 形 象, 展 現 出 追 求 民 族 獨 立 與 自 主 的 明 確 意 圖 與 作 為 應 是 在 一 次 大 戰 之 後, 故 在 19 世 紀 末 到 20 世 紀 初, 庫 德 族 社 會 普 遍 不 存 在 具 現 代 性 領 土 性 之 民 族 認 同, 而 係 仍 以 伊 斯 蘭 教 信 仰 為 主, 部 落 主 義 仍 強, 地 域 教 派 等 之 差 異 一 時 尚 難 消 彌 20 世 紀 初 到 20 世 紀 中 期 的 庫 德 族 社 會 經 過 知 識 份 子 之 宣 傳 民 族 歷 史 文 化 與 鼓 吹 民 族 認 同, 其 成 效 不 佳 且 較 侷 限 在 伊 斯 坦 堡 與 大 城 市 的 知 識 份 子 及 形 成 中 的 中 產 階 級, 對 較 封 閉 的 庫 德 斯 坦 庫 德 族 人 來 說, 面 臨 社 會 價 值 轉 變 過 程 中, 極 有 可 能 依 循 著 宗 教 領 袖 與 部 落 領 袖 之 個 人 領 導, 民 族 認 同 尚 未 取 代 之 19 世 紀 末 以 來 歷 次 之 暴 動, 參 與 規 模 均 有 限, 其 訴 求 即 便 提 出 民 族 主 義 口 號, 終 究 都 是 領 導 者 為 自 身 私 利 如 傳 統 特 權 與 宗 教 地 位 ; 於 庫 德 族 的 民 族 前 景 與 政 治 目 標 的 分 歧, 不 僅 存 在 於 傳 統 之 部 落 菁 英 與 城 市 知 識 份 子 之 間, 還 有 宗 教 派 別 與 地 域 上 的 差 別, 此 意 謂 著 西 方 式 公 民 / 領 土 模 式 的 民 族 認 同 並 未 成 為 都 會 之 庫 德 族 人 和 庫 德 斯 坦 庫 德 族 人 的 共 同 認 知 ; 另 雖 因 庫 德 社 會 傳 統 的 部 落 主 義, 重 視 血 緣 與 宗 族 關 係, 但 部 落 傳 統 並 非 完 全 建 立 在 血 緣 關 係 上, 還 有 部 落 領 袖 與 其 族 人 的 侍 從 關 係, 且 其 對 集 體 的 忠 誠 與 歸 屬 感 是 相 當 分 歧 的, 故 族 群 / 宗 族 模 式 也 談 不 上 這 也 反 映 出 一 個 現 象, 要 改 變 一 社 會 傳 統 建 立 新 價 值, 不 是 三 四 十 年 之 間 只 靠 在 城 市 接 受 西 化 教 育 的 知 識 份 子 之 宣 傳 與 鼓 吹 就 足 夠, 整 個 庫 德 斯 坦 的 建 設 與 制 度 建 立 亟 待 開 發, 以 馬 哈 巴 德 庫 德 共 和 國 之 成 立 為 例, 對 伊 斯 蘭 信 仰 深 厚 的 庫 德 族 社 會, 需 推 舉 宗 教 領 袖 為 尊 來 號 召 眾 人, 而 響 應 者 仍 是 有 限 的, 雖 有 國 家 形 式 與 短 暫 運 作 經 驗, 很 難 斷 定 是 否 真 能 有 效 建 構 出 庫 德 族 民 族 認 同, 只 能 說 民 族 認 同 的 形 成 已 在 發 展, 唯 仍 無 法 穿 透 宗 教 歸 屬 與 部 落 主 義, 難 以 動 員 眾 人 追 求 新 的 政 治 目 標 在 庫 德 斯 坦 獨 立 建 國, 成 為 學 者 所 指 的 無 國 家 民 族 (70) 92

20 再 者, 史 密 斯 與 安 德 森 曾 強 調 西 方 公 民 模 式 發 展 中 所 需 的 社 會 與 經 濟 基 礎, 及 其 所 建 立 的 法 律 司 法 制 度, 對 於 知 識 份 子 與 中 產 階 級 數 量 只 佔 少 數 的 庫 德 族, 這 恐 怕 不 是 庫 德 斯 坦 宗 教 與 部 落 領 袖 獨 自 可 完 成 的 庫 德 族 在 錯 過 塞 福 爾 條 約 所 給 予 的 契 機 之 後, 從 大 環 境 來 看, 已 時 不 我 與, 中 東 地 區 出 現 一 個 個 主 權 國 家, 各 國 政 府 會 透 過 教 育 文 化 與 經 濟 等 等 措 施 壓 制 庫 德 族 民 族 主 義 運 動, 並 透 過 政 策 手 段 吸 納 其 成 為 國 民 一 份 子, 如 土 耳 其 伊 朗 與 敘 利 亞 等 國 所 為, 伊 拉 克 則 是 面 臨 庫 德 族 持 續 追 求 自 治 地 位 之 實 踐 意 即,20 世 紀 中 期 之 後 的 庫 德 族 民 族 主 義 問 題, 不 論 是 主 張 各 國 庫 德 族 自 治 獨 立 甚 至 是 庫 德 斯 坦 獨 立, 都 將 是 各 國 的 內 政 問 題, 更 牽 動 複 雜 的 能 源 戰 略 與 地 緣 政 治 等 議 題, 這 會 是 另 一 個 值 得 探 討 的 議 題 93

21 註 釋 : (1) 美 國 分 別 在 1991 年 和 2003 年 介 入 此 地 情 勢 發 展, 前 者 是 為 制 裁 伊 拉 克 海 珊 政 權 入 侵 科 威 特 且 經 聯 合 國 同 意 的 多 國 聯 軍 軍 事 行 動 ; 後 者 則 是 為 懲 罰 海 珊 政 權 擁 有 生 化 武 器 及 迫 害 庫 德 族 人 權 等 行 為, 但 聯 合 國 並 未 同 意 出 兵 (2) Smith, A.(1986:7-12) Gellner, E.(1997:90-101) Anderson, B.(1991) Hobsbawm, E. J.(1990) Calhoun, C.(1997:29-36) Özkirimli, U.(2000:64-156) 原 生 論 是 一 途 徑 而 非 theory, 認 為 個 人 對 其 所 屬 群 體 之 歸 屬 等 情 感 是 天 生 自 然 的, 又 可 分 為 三 種 觀 點 : 自 然 論 生 物 社 會 的 論 點 文 化 論, 史 密 斯 用 perennialism 一 字 來 說 明 較 不 偏 激 的 原 生 論, 意 旨 當 民 族 面 臨 衰 微, 然 不 幸 (bad fortune) 不 會 摧 毀 一 民 族 之 本 質, 只 需 喚 起 之 即 可 ; 建 構 論 與 現 代 論 (modernism) 觀 點 很 相 近, 主 張 民 族 主 義 先 於 民 族 而 發 生, 民 族 身 份 ( 即 認 同 ) 不 是 固 定 的, 而 是 流 動 的 (fluid), 會 因 更 好 生 活 與 機 會 ( 包 括 政 治 經 濟 與 社 會 等 條 件 ) 而 改 變 自 己 文 化 歸 屬 如 宗 教 信 仰 與 移 民, 又 被 稱 為 工 具 論 (instrumentalism) 本 文 不 使 用 工 具 論 與 現 代 主 義 等 詞, 在 於 工 具 論 一 詞 過 於 強 調 個 人 選 擇 身 份 歸 屬 的 功 利 性 思 考, 事 實 上, 許 多 地 區 的 民 族 形 成 就 是 政 府 的 重 要 政 策, 如 法 國 民 族 義 大 利 民 族 等 之 形 塑, 這 些 形 塑 過 程 很 難 憑 空 捏 造 所 有 內 涵, 一 定 是 奠 基 在 某 一 些 的 文 化 特 徵 與 歷 史 記 憶 (3) Gellner, E.(1983) Hobsbawm, E. J.(1990:10) Breuilly, J.(1994) 因 為 一 民 族 一 國 家 在 規 範 面 固 然 可 成 為 其 成 員 追 求 之 終 極 的 道 德 目 標, 但 在 經 驗 面, 卻 是 造 成 區 域 衝 突 與 戰 爭 的 最 主 要 來 源 (4) Armstrong, J.(1982) 江 宜 樺 (1998:35) 首 先 將 族 群 (ethnic community) 與 民 族 加 以 區 分 的 是 席 頓 華 特 生 (Hugh Seton-Watson), 而 阿 姆 斯 壯 (John Armstrong) 運 用 神 話 傳 說 與 文 化 之 類 的 族 群 符 號 分 析 (ethno-symbolism) 觀 察 一 群 人 對 於 我 們 與 他 者 之 界 線 的 變 化 ; 江 宜 樺 認 為 史 密 斯 以 族 群 來 強 化 民 族 國 家 性 格 的 見 解 是 獨 特 的 (5) Smith, A.(1986:x ) Smith, A.(1991:19-42) Barth, F.(1969) 史 密 斯 指 出, 其 用 族 群 觀 點 來 論 述 民 族 觀 點, 係 受 席 頓 華 特 生 的 啟 發 二 者 不 同 之 處, 史 密 斯 指 出 民 族 是 以 族 群 其 基 礎, 族 群 是 一 個 文 化 集 合 體, 具 備 六 個 特 性 : 一 個 恰 當 的 集 體 94

22 名 稱 一 個 共 同 祖 先 的 傳 說 分 享 著 共 同 的 歷 史 記 憶 共 同 文 化 中 有 著 一 個 或 多 個 可 以 資 區 別 的 元 素 和 家 園 在 一 起 的 聯 盟 以 及 一 人 群 中 重 要 部 分 的 團 結 一 致 的 感 情, 民 族 也 是 一 群 享 有 共 同 傳 說 歷 史 記 憶 並 居 於 祖 先 的 土 地 上 的 人 們, 但 與 族 群 最 大 不 同 在 於 : 民 族 還 是 一 個 經 濟 統 一 體 與 政 治 共 同 體, 成 員 一 體 適 用 相 同 的 法 律 權 利 與 義 務 和 經 濟 活 動 ; 此 外, 族 群 ethnic group,ethnic community 在 英 文 中 並 無 一 個 對 應 的 詞, 法 文 的 ethnie 足 以 呈 現 族 群 的 現 代 意 義 (6) Smith, A.(1991: ) 江 宜 樺 (1998:34) (7) Gellner, E.(1997) 葛 爾 納 (Ernest Gellner) 有 相 似 觀 點, 他 指 出 西 方 社 會 從 傳 統 社 會 走 向 現 代 工 業 社 會 過 程 中, 提 供 了 民 族 主 義 在 其 政 治 經 濟 與 文 化 的 條 件, 如 可 穿 透 社 會 各 層 面 的 政 治 力 資 本 主 義 的 市 場 經 濟 和 個 人 主 義 等 等, 這 些 特 徵 均 是 非 西 方 世 界 在 20 世 紀 之 前 並 未 具 備 的 (8) Smith, A.(1991: ) 不 但 個 人 可 經 由 傳 統 價 值 符 號 等 的 分 享 尋 求 自 我 認 知 與 定 位, 並 有 利 於 一 民 族 對 其 歷 史 居 住 地 的 持 續 佔 有 生 計 資 源 的 獲 得, 進 而 達 成 政 治 性 目 的 等 的 外 部 功 效 (9) 江 宜 樺 (1998:8-13) 引 用 江 宜 樺 的 觀 點, 認 同 有 三 層 意 義, 除 了 確 認 歸 屬 (identification, belongingness) 之 外, 還 有 同 一 等 同 (oneness, sameness) 和 贊 同 同 意 (approval, agreement) (10) Bruinessen, M. van(1992a:15) McDowall, D.(1996:3-4) 前 蘇 聯 境 內 的 亞 美 尼 亞 與 亞 塞 拜 然 兩 國 的 庫 德 族, 布 魯 尼 森 估 計 有 10 萬 人, 而 麥 克 多 瓦 爾 估 約 40 萬 人 (11) 朱 克 柔 (1996:84-85) (12) Kinnane, D.(1964:21) (13) Kreyenbroek, P. G.(1992:69 71) Kinnane, D.(1964:4) 朱 克 柔 (1996:85) (14) Bruinessen, M. van(1992a: ) Kinnane, D.(1964:3-4 10) Strohmeier, M. (2003:9) 王 京 烈 (1994) 朱 克 柔 (1996) 林 頌 業 王 鐵 錚 (1996) 李 紹 先 (1996) 楊 興 禮 (1997) 王 國 樑 (1998) 庫 德 族 的 部 落 傳 統 與 部 落 主 義 以 布 魯 尼 森 探 討 尤 其 詳 細, 他 在 書 中 指 出, 庫 德 族 的 個 人 歸 屬 是 以 部 落 為 依 歸, 只 問 部 落 家 族, 不 問 個 人, 部 落 的 成 員 追 隨 與 擁 載 其 領 袖 酋 長, 酋 長 的 權 威 建 立 在 其 能 保 護 95

23 眾 人 安 全 與 維 持 部 落 之 生 計, 否 則 成 員 可 以 轉 而 擁 護 其 他 更 強 有 力 的 部 落 領 袖 ; 然 而, 部 落 間 的 邊 界 其 實 有 其 模 糊 地 帶, 每 一 部 落 有 其 在 血 緣 上 的 核 心 成 員, 也 有 一 部 份 是 游 離 者 ( 包 含 個 人 與 不 同 血 緣 的 氏 族 ), 被 部 落 的 財 富 與 強 大 吸 引 而 加 入, 也 有 可 能 是 被 新 興 部 落 所 征 服 而 消 失 ; 當 部 落 領 袖 遭 受 挑 戰, 其 會 向 外 ( 別 的 部 落 或 鄰 國 ) 尋 求 協 助, 而 當 強 者 被 殺 時, 有 可 能 造 成 部 落 之 間 的 合 併 ; 此 外, 不 同 血 緣 的 氏 族 是 有 可 能 分 散 在 不 同 部 落 (15) Ghassemlou, A. R.(1993: ) (16) McDowall, D.(1996: ) (17) Bruinessen, M. van(1992a: ) McDowall, D.(1996: ) 依 據 布 魯 尼 森 的 著 作 指 出, 一 個 是 在 庫 德 斯 坦 北 方 ( 今 伊 拉 克 北 部 ), 酋 長 Muhammad of Rowanduz ( 又 稱 Miri Kor, the blind mir), 當 他 欲 派 人 馬 與 在 埃 及 的 將 軍 亞 伯 拉 希 姆 帕 夏 (Ibrahim Pasha) 接 觸 時, 蘇 丹 才 緊 急 派 出 拉 希 德 默 罕 穆 德 (Rashid Muhammad Pasha) 將 軍 調 度 軍 隊 施 壓 並 招 降 Miri Kor; 另 一 是 影 響 力 及 於 中 部 的 酋 長 國 伯 丹 恩 (Botan), 酋 長 是 Bedr Khan Beg, 受 到 穆 斯 林 與 基 督 徒 部 落 之 擁 載, 憑 其 聲 望 維 持 當 地 秩 序 與 安 全, 也 曾 拒 絕 派 軍 支 援 鄂 圖 曼 對 俄 戰 爭 ( ), 後 因 英 美 傳 教 士 進 入 當 地, 鼓 舞 當 地 基 督 徒 試 圖 解 除 穆 斯 林 的 統 治, 威 脅 到 庫 德 族, 引 發 庫 德 族 對 基 督 徒 的 報 復 性 懲 罰, 由 是 引 起 英 法 施 壓 (18) 同 註 16, 頁 麥 克 多 瓦 爾 指 出, 其 實 庫 德 族 酋 長 國 酋 長 們 低 估 了 西 方 勢 力 承 認 與 支 持 的 重 要 性, 以 致 無 力 對 抗 蘇 丹 強 化 中 央 權 力 之 措 施, 被 帝 國 結 束 其 呼 風 喚 雨 的 時 代 ; 而 帝 國 則 因 官 員 無 力 介 入 部 落 事 務, 突 顯 出 其 看 輕 這 些 庫 德 族 王 公 貴 族 調 解 仲 裁 當 地 糾 紛 資 源 分 配 等 等 的 份 量 (19) Bruinessen, M. van(1992a: ) Strohmeier, M.(2003:10-13) (20) McDowall, D.(1996: ) Strohmeier, M.(2003: ) 歐 比 都 拉 反 抗 運 動 主 要 是 參 閱 麥 克 多 瓦 爾 著 作, 記 載 詳 細, 但 與 史 卓 米 爾 (M. Strohmeier) 所 寫 ( 書 中 指 出 是 在 給 美 國 傳 教 士 的 信 中 表 示 庫 獨 族 是 一 個 不 同 的 民 族, 能 治 理 自 己 事 務 ) 有 些 許 出 入, 茲 因 麥 克 多 瓦 爾 引 具 資 料 較 可 信, 故 採 之 (21) Kendal(1993:24-26) 路 易 斯 (Bernard Lewis)(1998:502) 蘇 丹 利 用 庫 德 族 戰 士 成 立 哈 米 德 (Hamīdīye), 是 在 政 府 體 制 外 的 編 制, 絕 對 效 忠 蘇 丹 與 特 定 將 領, 不 96

24 受 一 般 官 員 之 命 ; 願 加 入 之 庫 德 部 落 可 免 除 帝 國 中 央 集 權 化 政 策 之 限 制, 軍 隊 指 揮 官 由 酋 長 擔 任, 將 會 進 入 伊 斯 坦 堡 的 軍 事 學 校 受 訓, 也 會 為 該 部 落 人 民 建 學 校,1892 年 在 巴 格 達 與 伊 斯 坦 堡 辦 了 兩 所 部 落 學 校, 教 育 庫 德 與 阿 拉 伯 部 落 酋 長 的 子 女 (22) McDowall, D.(1996:59-61) Strohmeier, M.(2003:16-17) Bruinessen, M. van(1992a: 185) (23) 路 易 斯 (Bernard Lewis)(1998: ) Bruinessen, M. van(1992a: ) 鄂 圖 曼 主 義 係 指 效 忠 鄂 圖 曼 國 家 的 一 種 愛 國 主 義, 唯 其 主 張 公 民 一 律 平 等, 強 調 不 分 穆 斯 林 或 非 穆 斯 林 共 享 權 利 義 務, 不 同 於 蘇 丹 阿 卜 杜 哈 密 德 二 世 推 行 的 泛 伊 斯 蘭 主 義 (Pan-Islamism), 年 輕 土 耳 其 運 動 受 到 法 國 自 由 主 義 很 大 影 響, 成 員 是 1880 年 代 受 教 育 被 啟 蒙 的 一 群 菁 英, 原 即 稱 為 新 鄂 圖 曼, 年 輕 土 耳 其 一 詞 是 外 國 人 的 說 法, 但 受 到 更 多 使 用 依 路 易 斯 的 研 究 指 出,19 世 紀 鄂 圖 曼 帝 國 接 收 來 自 西 方 的 愛 國 主 義 思 想, 其 中 結 合 自 由 主 義 與 平 等 觀 念, 愛 國 主 義 固 然 有 利 於 號 召 帝 國 內 各 方 勢 力 之 團 結, 然 而, 平 等 與 自 由 對 帝 國 境 內 的 基 督 徒 更 有 吸 引 力, 但 對 穆 斯 林 而 言, 信 者 與 不 信 者 之 平 等 是 不 合 於 聖 律, 當 然 會 造 成 穆 斯 林 與 基 督 徒 之 間 的 緊 張 關 係 (24) Kendal(1993:12-13) 然 此 乃 土 耳 其 知 識 界 利 用 非 土 耳 其 裔 知 識 份 子 的 過 渡 主 張, 意 圖 由 鄂 圖 曼 民 族 主 義 走 向 穆 斯 林 民 族 主 義, 再 就 是 向 土 耳 其 民 族 主 義 轉 向, 因 為 當 蘇 丹 阿 卜 杜 哈 密 德 二 世 於 1908 年 下 台 後, 新 政 府 即 禁 一 切 非 土 耳 其 裔 的 刊 物 學 校 與 團 體, 以 致 在 20 世 紀 初, 庫 德 族 依 然 發 起 少 數 的 反 抗 事 件, 唯 並 未 成 功 (25) Chaliand, G.(1993:5) Bruinessen, M. van 轉 引 自 Kırışcı, K., & Winrow, G.(1997:78) (26) 同 註 16, 頁 23 (27) 同 註 16, 頁 (28) 路 易 斯 (Bernard Lewis)(1998:503) (29) Kendal(1993:15-57) (30) 羅 彥 傑 (2005:59) (31) Bruinessen, M. van(1992a: ) 布 魯 尼 森 指 出, 要 從 語 言 判 定 誰 是 庫 德 族 97

25 如 庫 曼 希 (Kurmanji) 語, 將 包 含 居 於 城 市 居 民 基 督 徒 居 民 甚 至 是 庫 德 人 都 排 斥 的 亞 澤 第 人 (Yezidi)( 被 視 為 是 魔 鬼 崇 拜 者 ), 卻 排 除 了 說 札 札 (Zaza) 語 的 庫 德 人, 若 從 伊 斯 蘭 教 來 看, 庫 德 人 主 要 是 屬 正 統 遜 尼 派, 與 在 南 方 的 什 葉 派 (Shiites) 庫 德 族 互 相 漠 視, 另 還 有 在 東 北 部 屬 於 非 正 統 蘇 菲 教 派 (Sufism) 的 阿 列 衛 茲 (Alevis) 人, 多 數 說 庫 曼 希 語 少 數 也 有 說 札 札 語, 會 受 到 穆 斯 林 庫 德 族 之 仇 視 (32) Strohmeier, M.(2003:5) Bozarslan, H.(2003:15-16) (33) 同 註 16, 頁 McDowall 認 為 部 落 領 袖 帶 頭 暴 動 之 主 因 是 為 維 護 其 傳 統 利 益 與 權 力 ( 如 租 稅 權, 因 蘇 丹 與 政 府 力 有 未 逮 而 賦 予 當 地 領 袖 之 特 權 ), 宗 教 領 袖 則 是 反 對 新 政 府 平 等 對 待 穆 斯 林 與 非 穆 斯 林 的 法 律 (34) Chaliand, G.(1993:5) Kendal(1993: ) McDowall, D.(1992:17) Bruinessen, M. van(1992b:47) Bozarslan, H.(2003:26-31) Bruinessen, M. van(1992a:279) 凱 末 爾 提 出 自 治 承 諾 與 一 些 好 處 拉 攏 庫 德 族 領 袖 與 菁 英 (35) 同 註 16, 頁 17 麥 克 多 瓦 爾 在 其 著 作 中 指 出, 這 些 知 識 份 子 佔 全 體 庫 德 族 仍 是 少 數, 影 響 力 亦 相 當 微 弱, 此 與 當 時 庫 德 族 的 經 濟 社 會 結 構 有 關,20 世 紀 初 的 庫 德 社 會 仍 處 於 一 種 自 給 自 足 的 游 牧 生 產 方 式 下, 不 需 太 多 的 教 育 與 知 識 份 子, 即 使 是 已 定 居 ( 在 城 市 ) 的 庫 德 族, 血 緣 關 係 還 是 很 重 要 的 (36) Bruinessen, M. van(1992a: ) Bruinessen, M. van(2003:40-57) 布 魯 尼 森 很 清 楚 哈 尼 (Khani) 這 位 已 被 現 代 庫 德 族 視 為 庫 德 民 族 英 雄 的 主 因 在 其 用 庫 德 語 以 及 鼓 吹 民 族 情 感, 但 其 以 學 術 立 場 指 出, 哈 尼 期 望 的 庫 德 國 家 是 在 一 位 強 人 帶 領 之 下, 團 結 庫 德 各 部 落, 根 本 不 具 備 現 代 民 族 主 義 意 涵, 更 何 況 那 是 17 世 紀 的 史 詩 作 品, 當 時 當 然 談 不 上 現 代 民 族 主 義 之 傳 入 中 東 地 區, 故 哈 尼 成 為 庫 德 民 族 主 義 的 象 徵 當 然 還 是 後 來 的 庫 德 族 人 加 以 詮 釋 與 增 添 而 來 (37) 同 註 16, 頁 有 五 行 政 區 的 部 落 領 袖 訴 求 自 治, 要 求 官 方 機 構 與 學 校 應 採 行 庫 德 語 被 任 命 之 政 府 官 員 應 會 說 庫 德 語, 在 法 律 學 校 與 租 稅 制 度 等 仍 應 區 別 穆 斯 林 與 非 穆 斯 林, 雖 顯 示 部 落 領 袖 的 庫 德 族 民 族 覺 醒, 然 其 宗 教 認 同 仍 強 新 政 府 為 安 撫 之, 不 得 不 恢 復 庫 德 族 的 酋 長 制 與 泛 伊 斯 蘭 政 策 (38) 同 註 16, 頁

26 (39) Strohmeier, M.(2003:56) (40) McDowall, D.(1992:16) 作 者 主 要 在 嘲 諷 威 爾 遜 總 統 的 十 四 點 和 平 計 畫 的 第 十 二 點 關 於 處 理 鄂 圖 曼 戰 敗 之 後 的 民 族 與 疆 界 問 題, 但 要 用 民 族 自 決 原 則 在 民 族 混 居 相 當 普 遍 的 中 東 地 區 上, 太 過 理 想 主 義 (41) 同 註 16, 頁 英 國 很 堅 持 建 立 一 個 屬 於 亞 美 尼 亞 人 的 國 家, 並 欲 歸 由 美 國 託 管, 以 促 成 亞 美 尼 亞 與 庫 德 兩 族 合 作 對 抗 土 耳 其, 當 美 國 不 接 受 此 議 之 後 凱 末 爾 的 軍 事 力 量 又 不 可 輕 視 等 情 勢 考 量 之 下, 建 立 一 庫 德 族 國 家 仍 可 被 接 受, 因 其 在 兩 河 流 域 與 凱 末 爾 的 安 卡 拉 政 府 之 間 將 形 成 一 緩 衝 區, 此 時 的 工 作 重 點 轉 為 獲 取 庫 德 族 的 擁 載, 以 維 持 其 佔 領 區 之 安 全 與 穩 定 (42) 同 註 16, 頁 麥 克 多 瓦 爾 指 出, 兩 國 對 鄂 圖 曼 的 軍 事 行 動 反 而 讓 伊 斯 坦 堡 新 政 府 與 凱 末 爾 各 自 利 用 泛 伊 斯 蘭 信 仰 團 結 境 內 所 有 民 族 對 抗 來 自 基 督 教 徒 的 威 脅 (43) Kendal(1993:33-35) McDowall, D.(1996: ) 有 關 塞 福 爾 條 約 第 條 (44) 同 註 16, 頁 131 庫 德 斯 坦 北 區 劃 給 亞 美 尼 亞 人 之 議, 事 先 並 未 徵 詢 當 地 民 意, 完 全 以 遵 照 美 國 威 爾 遜 總 統 之 意 志, 英 國 也 相 當 支 持 由 美 國 託 管, 但 威 爾 遜 總 統 後 來 表 示 不 能 接 受 (45) Kendal(1993:49) McDowall, D.(1996: ) 凱 末 爾 先 與 蘇 聯 布 爾 什 維 克 政 權 結 盟, 再 獲 得 法 國 承 認 安 卡 拉 (Ankara) 政 府, 後 又 擊 退 希 臘 軍 隊 (1922 年 8 月 ), 於 1922 年 11 月 與 列 強 在 洛 桑 開 會 重 新 協 商 ; 事 實 上, 英 法 等 國 亦 擔 心 凱 末 爾 會 加 入 蘇 聯 陣 營, 權 衡 輕 重 之 下, 寧 可 與 讓 土 耳 其 獨 立, 也 可 作 為 歐 洲 與 蘇 聯 間 之 緩 衝 區 (46) 同 註 16, 頁 摩 蘇 爾 定 位 問 題 起 於 洛 桑 條 約 議 定 時, 土 耳 其 與 英 國 各 自 堅 持 其 歸 屬 立 場 不 退 讓, 土 耳 其 還 提 議 交 付 摩 蘇 爾 人 民 公 民 投 票 來 解 決 爭 議, 英 國 則 屬 意 由 國 聯 裁 決, 當 地 情 勢 趨 於 緊 張, 國 聯 緊 急 出 面 成 立 調 查 委 員 會 處 理 (47) 同 註 16, 頁 (48) Strohmeier, M.(2003:15) (49) 林 昭 宏 (1992:13-14) 99

27 (50) Bruinessen, M. van(1992a:41) McDowall, D.(1992:12-14) McDowall, D.(1996: ) Entessar, N.(1992:3) Chaliand, G.(1993:5) Kendal(1993:15) O Balance, E.(1996:1-3 12) Kırışcı, K., & Winrow, G.(1997:84) (51) McDowall, D.(1992:17) 莊 尚 武 (1995:68) (52) Entessar, N.(1992:54) (53) Bruinessen, M. van(1992a: ) McDowall, D.(1996: ) 1925 初, 國 聯 為 平 息 伊 拉 克 ( 英 國 託 管 地 ) 與 土 耳 其 爭 奪 摩 蘇 爾 地 區, 曾 組 織 一 調 查 委 員 會 進 入 摩 蘇 爾 實 際 瞭 解 當 地 人 民 分 佈 與 日 常 活 動 ; 在 裁 定 摩 蘇 爾 歸 伊 拉 克 統 治 後, 英 國 與 土 耳 其 簽 訂 雙 邊 條 約 ( ), 土 耳 其 放 棄 摩 蘇 爾 主 權, 交 換 條 件 是 伊 拉 克 需 每 年 提 供 摩 蘇 爾 石 油 產 量 10% 給 予 土 耳 其 (54) 同 註 52 其 先 祖 自 艾 爾 比 (Irbil) 遷 到 伊 拉 克 庫 德 斯 坦 東 北 部 茲 拔 (Zibar) 附 近, 後 被 稱 為 巴 札 (Bar Zan), 意 為 移 民 之 地, 勢 力 漸 增, 被 稱 為 巴 札 尼 (Barzani) 部 落 (55) 即 後 來 在 伊 拉 克 庫 德 族 民 族 運 動 中 最 具 聲 望 的 領 袖, 人 稱 老 巴 札 尼,1979 年 因 病 過 世 (56) Entessar, N.(1992:53-56) (57) Bruinessen, M. van(1992a:282) (58) Kinnane, D.(1964:30) Bruinessen, M. van(1992a:265, ) Kendal(1993: 52-53) McDowall, D.(1996: ) 關 於 庫 德 族 宗 教 領 袖 薩 依 德 於 1925 年 的 民 族 運 動 (59) Kinnane, D.(1964:30-31) Bruinessen, M. van(1992a:291) Kendal(1993:54-58), McDowall, D.(1996: ) 晏 陽 譯 (2007) 學 者 對 1920 年 代 末 土 耳 其 庫 德 族 在 阿 拉 拉 特 (Ararat) 山 的 民 族 運 動 有 不 同 說 法 奇 南 恩 布 魯 尼 森 肯 德 爾 麥 克 多 瓦 爾 均 以 起 義 (revolt) 或 造 反 (rebellion) 一 詞 描 述, 然 默 貝 依 德 (Sami Moubayed) 則 指 出 1927 年 10 月 庫 德 族 在 土 耳 其 的 阿 格 里 省 (Agri) 成 立 阿 拉 拉 特 共 和 國, 在 當 時 曾 佔 據 土 耳 其 共 和 國 55% 的 領 土, 與 馬 哈 巴 德 共 和 國 相 似, 而 且 相 當 推 崇 阿 拉 拉 特 共 和 國, 他 認 為 阿 拉 拉 特 激 發 了 馬 哈 巴 德, 馬 哈 巴 德 激 發 了 伊 拉 克 庫 德 斯 坦 100

28 (60) McDowall, D.(1992:19-20) Bruinessen, M. van(1992b:43) Kreyenbroek, P. G.(1992: 73) Bozarsalan, H.(2003:26-31) (61) Koohi-Kamali, F.(1992: ) McDowall, D.(1996: ) Entessar, N.(1992: 12-13) (62) McDowall, D.(1996: ) Roosevelt, A. Jr.(1993:123) Ghassemlou, A. R.(1993: 106) 科 馬 拉 (Komala, Jiani Kurdistan, the Committee for the Revival of Kurdistan, 自 稱 JK Society) 於 1942 年 9 月 在 馬 哈 巴 德 成 立, 是 一 秘 密 政 治 團 體, 具 有 民 族 主 義 傾 向 與 社 會 主 義 思 想, 為 避 免 被 統 治 當 局 發 現, 係 採 小 組 方 式 運 作, 創 始 之 成 員 都 是 年 輕 的 受 教 育 的 都 市 中 產 階 級, 職 業 有 都 市 小 商 人 低 階 公 務 員 教 員, 後 並 擴 及 伊 拉 克 大 城 如 克 爾 庫 克 (Kirkuk) 阿 爾 比 (Arbil) 蘇 來 曼 尼 (Sulaymaniya) 等 以 及 土 耳 其 McDowall 認 為, 很 難 確 定 科 馬 拉 是 否 主 張 追 求 庫 德 族 獨 立, 因 為 其 在 1944 年 11 月 的 一 份 備 忘 錄 中 載 明 主 張 庫 德 族 之 教 育 與 行 政 上 的 語 言 權, 而 政 治 定 位 則 願 留 待 戰 後 之 和 平 會 議 再 議 (63) Roosevelt, A. Jr.(1993: ) Ghassemlou, A. R.(1993:106) McDowall, D.(1996: 240) 庫 德 民 主 黨 的 八 項 政 治 主 張 係 訴 求 在 伊 朗 國 家 架 構 下, 庫 德 族 的 自 治 地 位 掌 理 地 方 事 務, 官 員 應 由 當 地 民 族 擔 任, 保 障 庫 德 族 之 語 言 權, 農 民 與 貴 族 適 用 相 同 法 律, 並 應 與 亞 塞 拜 然 人 亞 述 人 亞 美 尼 亞 人 聯 盟 共 同 奮 鬥 等 等, 科 馬 拉 成 員 全 數 加 入 庫 德 民 主 黨, 科 馬 拉 宣 告 自 動 解 散 (64) McDowall, D.(1996: ) Roosevelt, A. Jr.(1993: ) Ghassemlou, A. R. (1993: ) 其 他 內 容 還 包 括 互 換 代 表, 任 用 與 保 障 對 方 境 內 之 庫 德 與 亞 塞 拜 然 少 數 民 族 擔 任 公 職 和 文 化 語 言 權, 成 立 一 聯 合 經 濟 委 員 會, 任 何 與 伊 朗 政 府 的 磋 商 均 應 基 於 雙 方 利 益 而 進 行, 懲 罰 任 何 妨 礙 雙 方 友 好 與 民 主 之 邦 誼 的 個 人 或 團 體 (65) McDowall, D.(1996: ) Entessar, N.(1992:16) Roosevelt, A. Jr.(1993: 136) (66) 同 註 16, 頁 (67) McDowall, D.(1992:22) McDowall, D.(1996: ) Roosevelt, A. Jr.(1993: ) 101

29 (68) Bruinessen, M. van(1992b:48 52) (69) Bruinessen, M. van(2003:53) Chaliand, G.(1993:9) Kinnane, D.(1964:58) Koohi-Kamali, F.(1992: ) Ghassemlou, A. R.(1993:108) (70) Chaliand, G.(1993) Gurr, T. R., & Harff, B.(1994) Milton-Edward, B., & Hinchcliffe, P. (2001:67) Chaliand 與 Gurr & Harff 稱 庫 德 族 為 無 國 家 的 民 族 (the people without a country),milton-edward 與 Hinchcliffe 稱 其 為 被 遺 忘 的 民 族 (the forgotten Kurds) 參 考 文 獻 王 京 烈 (1994) 困 擾 多 國 的 庫 爾 德 問 題, 西 亞 非 洲,5:54-61 取 自 : 中 國 期 刊 網 : 王 國 樑 (1998) 庫 爾 德 問 題 的 產 生 發 展 及 地 緣 政 治 影 響, 世 界 地 理 研 究,7(1): 取 自 : 中 國 期 刊 網 : 朱 克 柔 著, 楊 灝 城 朱 克 柔 編 (1996) 庫 爾 德 民 族 運 動 與 庫 爾 德 問 題, 民 族 衝 突 和 宗 教 爭 端, 頁 北 京 : 人 民 出 版 社 江 宜 樺 (1998) 自 由 主 義 民 族 主 義 與 國 家 認 同 台 北 : 揚 智 文 化 李 紹 先 (1996) 庫 爾 德 問 題 來 龍 去 脈, 現 代 國 際 關 係,10:23-26 取 自 : 中 國 期 刊 網 : 林 昭 宏 (1992) 庫 德 族 獨 立 運 動 研 究 未 出 版 碩 士 論 文,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外 交 研 究 所, 台 北 林 頌 業 王 鐵 錚 (1996) 庫 爾 德 問 題 與 中 東 政 治 探 析, 西 北 大 學 學 報 ( 哲 學 社 會 科 學 版 ),4(26):51-54 取 自 : 中 國 期 刊 網 : 晏 陽 譯 (2007 年 11 月 6 日 ) 伊 朗 土 耳 其 或 合 剿 庫 爾 德 運 動 亞 洲 時 報 在 線 報 導 2011 年 5 月 26 日, 取 自 : &task=view&id=41896&itemid=110 莊 尚 武 (1995) 庫 德 族 與 國 際 政 治, 歷 史 月 刊,90:67-73 楊 興 禮 (1997) 簡 論 中 東 庫 爾 德 民 族 問 題, 世 界 民 族,2:22-28 取 自 : 中 國 期 刊 網 : 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