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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四 章 研 究 結 果 人 物 與 研 究 情 境 介 紹 張 曉 雯 11 歲, 台 北 市 人, 就 讀 三 三 國 小 六 年 愛 班, 來 自 低 收 入 戶 家 庭, 父 母 離 異, 和 母 親 母 親 男 友 及 其 他 四 名 兄 弟 姊 妹 租 屋 同 住 家 中 有 一 名 輕 度 智 障, 在 自 助 立 政 治 餐 打 工 的 哥 哥 高 職 輟 學 無 業 遊 蕩 的 大 姊 國 中 二 年 級, 但 因 經 常 缺 課 已 瀕 臨 轉 學 窘 境 的 二 姊, 及 就 讀 同 校 四 年 級 的 小 妹, 曉 雯 排 行 老 四 家 裡 靠 著 媽 媽 資 源 回 大 收 在 二 殯 的 兼 職 打 掃 工 作 及 部 分 福 利 津 貼 維 生, 因 家 中 食 指 浩 繁, 生 活 上 頗 為 國 窘 困 在 外 表 上, 瘦 高 黝 黑 的 曉 雯 經 常 不 合 時 宜 地 穿 著 過 大 過 短 過 薄 破 損 學 或 略 顯 骯 髒 的 衣 物, 身 上 也 經 常 有 不 好 聞 的 氣 味, 加 上 在 學 校 生 活 中 不 甚 良 好 的 National Chengch 表 現, 使 得 曉 雯 的 學 校 生 活 面 臨 不 少 困 難 處 境 方 老 師 三 三 國 小 六 年 愛 班 導 師, 三 十 歲, 新 婚 一 年, 師 院 畢 業 後, 從 代 課 到 正 式 教 i University 職, 教 學 年 資 共 九 年, 目 前 已 取 得 研 究 所 碩 士 學 位, 是 同 事 們 口 中 很 溫 柔 的 老 師 帶 班 認 真 班 級 經 營 有 條 理, 理 直 氣 和 的 風 格 使 得 方 老 師 和 大 部 分 家 長 及 小 朋 友 都 有 良 好 的 互 動, 在 六 愛 班 上, 某 個 小 朋 友 聯 絡 簿 的 小 日 記 裡, 還 以 我 最 好 的 朋 友 稱 方 老 師 而 本 研 究 個 案 曉 雯, 對 方 老 師 的 溫 柔 關 懷 少 以 威 訓 的 態 度 對 待 也 有 良 好 感 受, 但 方 老 師 對 曉 雯 的 家 庭 學 校 生 活 諸 多 問 題 卻 有 無 力 之 感, 認 為 自 己 目 前 對 曉 雯 採 取 的 是 消 極 的 態 度 47

2 曉 雯 母 五 十 九 年 次, 國 中 肄 業, 十 九 歲 生 下 曉 雯 大 哥 後, 即 使 曾 面 臨 丈 夫 外 遇 及 家 暴 問 題, 孩 子 仍 接 二 連 三 誕 生, 後 因 丈 夫 再 度 外 遇 及 不 堪 施 暴 而 離 婚, 五 個 孩 子 皆 由 其 撫 養 離 婚 後, 尚 屬 年 輕 的 曉 雯 母 陸 續 結 交 了 幾 名 男 友, 是 孩 子 們 口 中 的 叔 叔, 而 令 人 震 驚 的 是, 孩 子 們 的 爺 爺 曉 雯 母 的 前 公 公, 竟 也 曾 在 幾 個 叔 叔 之 列 而 貧 困 單 親 的 曉 雯 母 親, 除 了 面 臨 貧 窮 的 生 活 折 磨, 更 是 多 次 遇 人 不 淑 地 遇 上 暴 力 男, 造 成 自 身 及 孩 子 們 不 安 的 生 活 環 境 關 於 曉 雯 母 的 負 面 傳 聞, 隨 著 孩 子 在 學 校 的 諸 多 問 題 行 為 曉 雯 母 親 誇 張 暴 露 的 穿 著 出 現 在 學 校 的 不 同 的 叔 叔 在 三 三 國 小 幾 個 老 師 間 盛 傳 著 家 庭 學 校 與 社 區 曉 雯 就 讀 所 屬 學 區 的 三 三 國 小, 是 位 於 台 北 市 百 貨 公 司 林 立 繁 華 商 業 區 裡, 相 對 傳 統 老 舊 社 區 的 公 立 小 學, 民 國 四 十 年 成 立 至 今, 比 起 某 些 百 年 老 校, 算 是 中 年 資 深 的 老 學 校, 全 校 共 有 普 通 班 57 班 資 優 班 特 教 班 資 源 班 各 2 班 幼 稚 園 5 班, 教 職 員 148 人, 屬 大 型 學 校 學 區 位 於 較 傳 統 老 舊 的 社 區, 學 校 鄰 近 市 場 和 著 名 的 觀 光 夜 市, 學 區 內 家 長 不 少 來 自 附 近 的 市 場 和 夜 市, 老 師 們 認 為 整 體 而 言, 相 對 於 商 業 區 內 的 其 他 學 校, 三 三 國 小 家 長 的 社 經 地 位 不 是 那 麼 高 以 曉 雯 就 讀 的 六 年 愛 班 為 例, 全 班 二 十 四 名 小 朋 友 中, 除 曉 雯 屬 社 會 救 助 法 扶 助 的 低 收 入 家 庭 外, 尚 有 多 位 小 朋 友 家 中 經 濟 情 況 不 甚 良 好 ( 但 未 申 請 中 低 收 入 補 助 ), 及 部 分 來 自 新 移 民 ( 大 陸 或 外 籍 配 偶 ) 家 庭 除 屬 接 受 政 府 扶 助 的 低 收 入 戶 家 庭 外, 曉 雯 家 尚 接 受 民 間 福 利 機 構, 如 : 台 灣 家 扶 基 金 會 的 協 助, 曉 雯 和 姊 姊 妹 妹 皆 有 家 扶 的 認 養 人, 每 個 月 每 個 孩 子 有 1700 元 的 扶 助 金, 偶 爾 曉 雯 和 姊 姊 妹 妹 也 會 參 加 家 扶 中 心 舉 辦 的 活 動 除 48

3 此 之 外, 曉 雯 家 亦 是 學 校 向 社 會 局 通 報 的 高 風 險 家 庭 15, 接 受 社 會 局 社 工 不 定 期 的 訪 視 來 自 經 濟 弱 勢 家 庭 的 曉 雯, 不 只 在 物 質 生 活 上 有 困 窘 的 情 形, 因 為 經 濟 及 其 他 家 庭 因 素 對 其 學 校 生 活 的 影 響, 也 使 得 老 師 們 頭 疼 不 已 而 這 樣 的 情 況, 曉 雯 在 手 足 之 中, 並 非 特 例, 不 論 是 曉 雯 的 哥 哥 或 姊 姊 妹 妹, 多 年 來, 在 三 三 國 小 的 老 師 們 間, 流 傳 著 許 多 負 面 傳 聞 因 兒 童 在 校 的 學 習 與 成 長 難 以 脫 離 家 庭 因 素 影 響, 故 部 分 資 料 兼 及 個 案 家 庭 故 事 為 維 護 當 事 者 隱 私, 個 案 及 故 事 中 相 關 人 的 姓 名 均 為 假 名 本 章 依 據 田 野 蒐 集 資 料, 呈 現 一 個 經 濟 弱 勢 兒 童 的 學 校 生 活 情 形, 依 序 呈 現 第 一 節 對 學 校 的 態 度 我 不 喜 歡 上 學 ; 第 二 三 節 人 際 適 應 情 形 ( 含 同 儕 與 師 生 關 係 ) 班 級 裡 的 社 會 排 除 師 生 關 係 ; 第 四 節 學 業 適 應 情 形 失 敗 組 的 絕 望 與 希 望 ; 第 五 節 常 規 適 應 盡 量 不 在 學 校 惹 事 ; 及 第 六 節 自 我 概 念 自 我 感 覺 不 良 好? 15 高 風 險 家 庭 的 界 定 採 內 政 部 所 頒 布 的 高 風 險 家 庭 評 估 表, 內 政 部 界 定 的 高 風 險 家 庭 包 括 :(1) 家 庭 成 員 關 係 紊 亂 或 家 庭 衝 突 : 家 中 成 人 時 常 劇 烈 爭 執 互 毆 揚 言 報 復 無 婚 姻 關 係 且 頻 換 同 居 人 等 (2) 因 貧 困 單 親 隔 代 教 養 或 其 他 不 利 因 素, 使 兒 童 少 年 未 獲 適 當 照 顧 兒 童 乏 人 照 顧, 或 有 疏 忽 之 情 形 (3) 家 中 成 員 罹 患 精 神 疾 病, 或 酒 癮 藥 癮, 並 未 就 醫 或 未 持 續 就 醫 (4) 非 自 願 性 失 業 或 重 複 失 業 者 : 負 擔 家 計 遭 裁 員 資 遣 強 迫 退 休 等 (5) 負 擔 家 計 者 死 亡 出 走 重 病 入 獄 服 刑 等 (6) 家 中 成 員 曾 有 自 殺 傾 向 或 自 殺 紀 錄 者 (7) 其 他 49

4 榮 譽 分 組 獎 懲 記 錄 一 二 三 四 五 o o o o o o o o x x o x x o 黑 板 公 佈 欄 講 台 班 級 圖 書 櫃 第 一 組 第 二 組 第 三 組 第 四 組 第 五 組 前 門 張 曉 雯 座 位 營 養 午 餐 檯 曉 雯 唯 一 的 朋 友 嘉 茵 座 位 死 對 頭 阿 明 的 座 位 作 業 櫃 圾 圾 桶 與 資 源 回 收 處 我 的 觀 察 位 置 方 老 師 座 位 小 朋 友 個 人 置 物 櫃 公 佈 欄 六 年 愛 班 教 室 情 境 圖 電 腦 後 門 50

5 第 一 節 我 不 喜 歡 上 學 一 週 休 四 日 首 次 和 方 老 師 聯 繫 的 那 週, 方 老 師 告 訴 我 這 學 期 曉 雯 因 經 常 腹 痛 沒 來 上 學, 有 時 一 週 只 來 兩 到 三 天, 最 近 的 一 週 還 因 為 腸 胃 炎 住 院 去 了, 所 以 不 保 證 到 現 場 來 能 得 到 豐 富 的 資 料 掛 下 電 話 後, 我 有 點 煩 惱, 也 疑 惑 是 怎 樣 的 情 況 讓 一 個 孩 子 一 週 兩 到 三 天 的 腹 痛, 並 且 無 法 來 上 學 再 隔 週 的 週 三 是 我 首 次 見 到 曉 雯 的 日 子 ( 週 一 二 曉 雯 沒 來 ), 瘦 高 黝 黑 的 曉 雯 身 著 略 顯 寬 大 的 白 色 短 袖 上 衣 粉 紅 格 子 短 裙, 在 這 略 有 寒 意 的 十 二 月 天 裡, 班 上 的 孩 子 們 大 都 穿 得 厚 實 保 暖, 在 孩 子 們 之 中, 曉 雯 因 為 穿 著 單 薄 而 特 別 顯 眼 下 課 後, 方 老 師 告 訴 我, 前 兩 天 曉 雯 沒 來 上 學, 也 沒 有 請 假, 打 電 話 到 家 裡 是 曉 雯 接 的, 很 虛 弱 的 說 她 不 舒 服 不 能 來, 而 這 樣 的 情 況, 幾 乎 是 曉 雯 這 學 期 上 學 情 形 的 寫 照 有 時 候 她 沒 來, 媽 媽 也 沒 打 電 話 請 假, 打 到 她 家, 有 時 候 是 媽 媽 接 的, 有 時 候 是 那 個 叔 叔 接 的, 有 時 候 還 是 她 們 自 己 接 的 ( 曉 雯 或 也 沒 去 上 學 的 姊 妹 ), 有 時 候 打 去, 姊 姊 和 妹 妹 都 在 家 都 沒 去 上 學 ( 方 老 師 ) 因 為 身 體 不 舒 服, 經 常 請 假 沒 來 上 學, 大 部 分 的 情 況, 曉 雯 的 媽 媽 會 打 電 話 向 方 老 師 請 假 有 時, 在 媽 媽 也 搞 不 清 楚 情 況 的 情 況 下, 孩 子 缺 席 了, 為 確 認 孩 子 的 狀 況, 方 老 師 得 致 電 家 長 詢 問 原 因 像 有 一 次 啊, 是 段 考, 結 果 她 竟 然 沒 來, 我 趕 快 打 電 話 去 她 家, 她 媽 媽 在 睡 覺, 根 本 不 知 道 張 曉 雯 沒 來 上 學, 我 跟 她 說 今 天 是 段 考, 她 媽 媽 說 她 也 不 知 道, 然 後 才 趕 快 去 把 她 叫 起 來 方 老 師 告 訴 我 51

6 不 只 是 曉 雯, 曉 雯 的 兄 姊 在 三 三 國 小 就 讀 其 間, 也 有 類 似 的 情 況 資 源 班 的 王 老 師 任 教 三 三 國 小 近 二 十 年, 除 曉 雯 外, 曉 雯 的 哥 哥 兩 位 姊 姊 和 小 妹 分 別 在 特 教 班 普 通 班 及 資 源 班 曾 受 王 老 師 教 導, 多 年 來 對 曉 雯 一 家 的 特 殊 情 況 知 之 甚 詳 關 於 曉 雯 的 經 常 缺 席, 王 老 師 則 告 訴 我 : 她 媽 媽 一 個 人 帶 五 個 小 孩 當 然 是 不 容 易, 她 媽 媽 也 常 常 強 調 自 己 很 辛 苦, 一 個 人 要 帶 五 個 小 孩, 但 是 我 覺 得 很 多 部 分, 她 媽 媽 並 沒 有 做 得 很 好, 以 前 曉 雯 的 大 姊 是 我 普 通 班 的 學 生, 常 常 不 到 放 學 時 間, 媽 媽 就 提 早 來 帶 小 孩 走, 有 時 老 大 生 病 了 要 帶 走, 沒 生 病 的 老 二 媽 媽 也 要 一 起 帶 走, 這 個 我 很 堅 持, 跟 她 媽 媽 溝 通 了 很 多 次 才 改 善, 現 在 也 是, 五 個 孩 子, 其 中 一 個 生 病, 會 要 另 一 個 請 假 在 家, 常 常 打 電 話 去, 都 是 孩 子 接 的, 一 堆 孩 子 都 在 家, 她 大 哥 讀 建 教 班 後 來 中 輟 沒 讀 了, 大 姊 讀 美 髮 也 是, 後 來 都 沒 讀 了, 去 工 作 也 是 因 為 洗 頭 手 會 痛 所 以 也 學 業 和 工 作 都 中 輟 了, 她 媽 媽 沒 有 去 想, 這 樣 的 家 庭 狀 況, 孩 子 一 定 要 透 過 教 育 才 能 脫 離, 才 能 向 上 流 動, 她 讓 孩 子 有 一 天 沒 一 天 的 上 學, 不 能 持 續 學 習, 這 問 題 很 大 她 媽 媽 並 沒 有 做 得 很 好 她 媽 媽 沒 有 去 想, 這 樣 的 家 庭 狀 況, 孩 子 一 定 要 透 過 教 育 才 能 脫 離, 才 能 向 上 流 動 聽 得 出 王 老 師 對 曉 雯 母 親 教 養 態 度 的 不 認 同, 並 認 為 曉 雯 母 親 對 孩 子 學 習 所 秉 持 的 態 度 習 性 是 曉 雯 和 幾 個 兄 姊 妹 總 是 未 能 持 續 上 學, 甚 至 走 上 中 輟 之 路 的 主 要 原 因 孫 瑩 (2005) 指 出 青 少 年 的 各 種 問 題 行 為 往 往 都 與 家 庭 功 能 缺 失 有 關, 尤 其, 貧 窮 單 親 家 庭 長 期 處 於 貧 窮 的 情 況 會 影 響 單 親 家 庭 的 子 女 照 顧 子 女 教 養 居 住 安 排 休 閒 與 社 交 生 活 的 負 擔 成 本, 並 且, 單 親 貧 窮 家 庭 在 親 職 角 色 扮 演 上 也 普 遍 有 困 擾, 不 管 是 父 代 母 職 或 母 代 父 職, 要 同 時 扮 演 好 物 質 提 供 者 與 照 顧 教 養 者 的 角 色 都 不 容 易 因 為 面 臨 經 濟 壓 力 的 父 母 可 能 因 為 工 作 而 對 孩 子 疏 於 照 顧 和 管 教, 也 容 易 對 環 境 產 生 無 力 感, 而 這 樣 的 無 力 感 則 會 影 響 父 母 的 效 能 感 及 管 教 態 度 52

7 儘 管 老 師 們 以 各 種 方 式, 如 電 話 家 訪 鼓 勵 甚 至 利 誘, 仍 無 法 改 善 曉 雯 經 常 不 來 上 學 的 情 況, 本 來 上 學 期 她 常 常 沒 來, 我 跟 她 說 如 果 她 這 學 期 天 天 都 來 上 課 的 話, 就 要 送 她 一 雙 新 鞋, 因 為 她 好 像 只 有 一 雙 鞋, 但 她 還 是 常 常 沒 來 方 老 師 對 我 說 除 了 住 院 請 假 的 日 子 外, 彷 彿 也 有 週 一 症 候 群 一 般, 每 個 假 期 後 的 星 期 一, 曉 雯 幾 乎 都 不 會 來 上 學, 週 二 依 然, 翻 閱 曉 雯 的 聯 絡 簿, 幾 乎 是 週 休 四 日 而 這 樣 有 一 天 沒 一 天 的 上 學 情 況, 也 不 禁 讓 老 師 們 擔 心 曉 雯 最 終 是 否 也 會 走 向 其 母 兄 姊 中 輟 的 學 習 之 路 二 多 重 剝 奪 的 貧 窮 生 活 導 致 經 常 生 病 請 假 因 為 居 家 環 境 因 素, 曉 雯 經 常 生 病 去 年, 妹 妹 染 患 腸 病 毒, 好 一 段 時 間 曉 雯 和 妹 妹 都 沒 能 來 上 學, 即 使 聯 絡 曉 雯 母 親 也 得 不 到 確 切 的 情 況 和 說 明 因 此, 即 使 曉 雯 母 親 多 次 拒 絕 老 師 訪 問, 幾 個 老 師 們 仍 決 定 到 家 探 訪 兩 個 孩 子 然 而, 一 到 曉 雯 家, 老 師 們 恍 然 明 白, 孩 子 為 何 老 是 生 病 她 媽 媽 是 做 資 源 回 收 的, 家 裡 前 面 一 大 部 分 是 放 資 源 回 收 的 東 西, 媽 媽 和 那 個 叔 叔 一 個 房 間, 曉 雯 她 們 四 姊 妹 一 個 房 間, 睡 上 下 鋪 這 樣, 另 外 哥 哥 一 個 房 間, 然 後 有 客 廳 和 廚 房 陽 台, 不 算 小, 但 是 很 亂, 東 西 就 一 堆 一 堆 的 這 樣, 整 個 家 裡 味 道 很 重, 一 進 去 我 們 受 不 了 只 好 戴 口 罩, 家 裡 有 洗 和 沒 洗 的 衣 服 就 這 裡 一 堆 那 裡 一 堆 堆 在 客 廳 房 間 的 床 上, 實 在 也 分 不 清 楚 是 乾 淨 還 是 髒 的, 還 有 一 隻 狗 就 睡 在 其 中 一 堆 衣 服 裡, 桌 上 有 一 鍋 麵, 是 早 上 煮 的, 一 整 天 都 放 在 桌 上, 要 吃 的 人 就 去 舀, 那 時 候 是 夏 天, 天 氣 很 熱, 孩 子 又 生 病, 這 樣 子 真 的 很 不 好, 難 怪 孩 子 會 常 常 生 病 啊, 光 是 這 學 期 張 曉 雯 就 中 耳 炎 腸 胃 炎, 還 有 一 次 是 下 體 發 炎 ( 王 老 師 ) 53

8 單 親 的 曉 雯 母 在 三 三 國 小 幾 位 曾 有 過 互 動 的 老 師 們 口 中, 並 非 是 個 能 妥 善 經 營 家 庭 照 顧 孩 子 的 母 親 多 次, 老 師 們 不 住 批 評 曉 雯 母 自 身 耽 溺 逸 樂 疏 於 照 料 孩 子, 使 得 孩 子 們 不 僅 未 能 持 續 上 學, 就 連 日 常 生 活 中 最 基 本 的 飲 食 和 清 潔 衛 生 都 發 生 問 題, 使 得 孩 子 們 經 常 小 病 不 斷 上 次 她 下 體 發 炎, 我 擔 心 她 是 不 是 發 生 甚 麼 事, 因 為 我 們 也 不 能 去 碰 她 的 身 體, 她 到 保 健 室 換 藥 的 時 候, 我 請 護 士 阿 姨 幫 我 注 意 一 下, 應 該 是 沒 有 被 侵 犯, 下 體 發 炎 應 該 是 因 為 衣 服 不 乾 淨 的 關 係, 她 有 時 候 沒 洗 澡 身 上 味 道 很 重, 來 學 校 到 資 源 班 的 話, 我 會 教 她 清 潔, 買 了 一 些 衣 服 在 學 校, 有 她 的 和 妹 妹 的, 教 她 們 洗 澡 洗 衣 服 鞋 子, 衣 服 就 晾 在 學 校, 幫 她 洗 澡 的 時 候 才 知 道, 原 來 她 們 穿 衣 服 都 是 隨 便 從 家 裡 一 堆 一 堆 的 衣 服 裡 抽 幾 件 出 來 穿, 有 一 次 曉 雯 還 穿 妹 妹 穿 過 沒 洗 的 內 褲, 我 想 下 體 發 炎 應 該 是 因 為 這 樣, 有 幾 次 來 學 校 幫 她 們 洗 澡 都 發 現, 她 們 內 衣 褲 都 亂 穿, 有 時 候 穿 姊 姊 的 有 時 候 穿 妹 妹 的, 有 一 次 還 穿 那 種 黑 色 樣 式 比 較 像 是 成 人 的 那 種 內 褲, 應 該 是 媽 媽 的, 我 自 己 也 是 單 親 弱 勢 家 庭 出 身 的, 我 媽 媽 也 是 一 個 人 帶 我 們 好 幾 個 小 孩, 我 知 道 那 當 然 是 不 容 易, 但 是 在 一 些 基 本 生 活 方 面, 她 媽 媽 這 部 分 真 的 是 沒 有 做 好, 這 些 洗 澡 洗 衣 服 這 些 應 該 在 家 裡 都 要 教 好 處 理 好 的, 還 有 交 友 情 況, 對 她 的 小 孩 都 是 不 安 全 的 ( 王 老 師 ) 黃 雅 伶 (2008) 探 究 貧 窮 兒 童 的 成 長 與 機 會 的 研 究 即 指 出 : 貧 兒 的 成 長 呈 現 多 重 剝 奪 的 貧 窮 生 活, 除 居 住 環 境 ( 便 利 安 全 生 活 空 間 住 家 品 質 ) 的 剝 奪 外, 在 生 活 照 顧 上, 貧 兒 往 往 因 家 庭 依 賴 者 眾 多, 或 照 顧 者 能 力 不 足 而 受 到 相 當 薄 弱 的 家 庭 照 顧 ( 成 長 照 顧 的 剝 奪 ), 此 外, 也 因 單 親 能 力 不 足 父 母 身 心 狀 況 不 佳 父 母 角 色 缺 乏 等 因 素 造 成 主 要 照 顧 者 教 養 能 力 不 足, 以 致 貧 兒 生 活 照 顧 的 剝 奪 54

9 三 朝 氣 蓬 勃 的 拒 絕 上 學 孩 童 16? 曉 雯 經 常 生 病 請 假, 有 時 候 是 肚 子 痛, 有 時 是 感 冒, 有 時 則 是 頭 疼, 然 而, 不 論 是 缺 席 後 隔 天 到 校, 或 者 不 舒 服 晚 到, 大 部 分 的 情 況 看 來 並 沒 有 想 像 中 那 麼 嚴 重 嚴 重 到 要 請 假 的 地 步 身 體 不 舒 服, 真 的 是 曉 雯 經 常 不 能 來 上 學 的 真 正 原 因 嗎? 應 該 是 吧, 她 真 的 常 身 體 不 舒 服, 常 肚 子 痛 去 保 健 室, 但 應 該 說 她 是 有 一 點 點 不 舒 服 就 會 不 來 ( 方 老 師 ) 資 源 班 的 王 老 師 則 說 : 通 常 孩 子 有 一 點 不 舒 服, 大 部 分 的 家 長 還 是 會 讓 孩 子 來 上 學, 如 果 不 是 很 嚴 重 的 話, 但 她 們 家 有 一 點 不 舒 服 就 不 會 來 了 身 體 確 實 經 常 不 舒 服, 但 有 一 點 不 舒 服 就 不 會 來 上 學, 看 起 來 身 體 不 舒 服 不 完 全 是 不 能 來 上 學 的 主 要 原 因, 除 了 家 長 的 態 度 因 素 外, 曉 雯 自 己 究 竟 又 為 什 麼 這 麼 不 想 來 上 學 呢? 我 問 方 老 師, 是 否 因 為 上 週 住 院, 請 假 多 日, 累 積 太 多 作 業 寫 不 完 而 有 功 課 的 壓 力? 方 老 師 告 訴 我, 對 曉 雯 的 功 課, 並 沒 有 以 對 其 他 小 朋 友 的 標 準 要 求, 只 要 曉 雯 能 完 成 最 基 本 的 作 業, 譬 如 : 國 語 的 生 字 語 詞 國 語 習 作 數 學 習 作, 不 會 寫 可 以 來 學 校 問 老 師 或 抄 同 學 的, 沒 寫 完 也 不 會 懲 罰 她, 幾 乎 沒 有 功 課 壓 力 我 也 不 知 道 到 底 要 怎 麼 要 求 她, 怕 一 要 求 她 更 不 來 上 學 了 方 老 師 略 帶 矛 盾 的 對 我 說 日 本 兒 童 精 神 科 醫 生 河 合 洋 (2001) 和 許 多 拒 絕 上 學 孩 童 的 接 觸 過 程 中 發 現 : 有 些 孩 子 雖 然 不 去 上 學, 但 卻 能 在 下 課 後 假 日 時, 和 同 儕 玩 在 一 起 或 一 起 外 16 標 題 引 自 瞭 解 拒 絕 上 學 的 孩 童 書 p47 55

10 出 ; 並 且, 部 分 孩 子 對 遠 足 運 動 會 校 慶 畢 業 旅 行 等 學 校 活 動 會 積 極 參 與, 河 合 洋 醫 生 稱 這 樣 的 孩 子 為 朝 氣 蓬 勃 的 拒 絕 上 學 孩 童 ( 蕭 秋 梅 譯,2001) 常 因 為 身 體 不 舒 服 請 假 沒 來 上 學 的 曉 雯, 似 乎 也 是 個 朝 氣 蓬 勃 的 拒 絕 上 學 孩 童 誠 如 前 述, 大 部 分 的 週 一, 曉 雯 幾 乎 不 會 來 上 學, 而 最 近 幾 週, 曉 雯 唯 一 一 次 出 席 的 星 期 一, 是 因 為 資 源 班 期 末 的 做 鬆 餅 活 動, 早 在 鬆 餅 活 動 的 前 一 週, 曉 雯 已 興 沖 沖 的 向 我 提 前 預 告 對 這 個 活 動 的 期 待 此 外, 即 使 常 不 舒 服 沒 來 上 學 生 病 住 院, 曉 雯 仍 積 極 參 與 學 校 裡 有 趣 的 活 動 作 業 功 課 方 面 的 事 她 表 現 的 就 比 較 散, 可 是 學 校 的 活 動, 就 算 她 常 常 沒 來 學 校, 她 也 會 很 積 極 參 加, 像 這 次 畢 業 旅 行, 發 問 卷 回 條 繳 錢 的 時 候 她 都 沒 來 學 校, 可 是 卻 很 積 極 的 跟 我 講 她 要 參 加 畢 旅, 上 次 學 校 運 動 會 園 遊 會 也 是, 已 經 好 幾 天 生 病 沒 來, 我 跟 她 媽 媽 通 電 話 的 時 候, 跟 她 說 如 果 不 舒 服, 運 動 會 沒 來 沒 有 關 係, 但 是 運 動 會 那 天, 她 媽 媽 打 電 話 說 曉 雯 要 來 遇 到 比 較 好 玩 的 事 情 她 都 表 現 得 很 積 極 ( 方 老 師 ) 某 個 段 考 後 的 補 課 日, 和 曉 雯 約 好 放 學 後 在 學 校 旁 的 麥 當 勞 進 行 訪 談, 四 點 鐘 一 到, 曉 雯 準 時 出 現, 穿 著 蕾 絲 裙 裝, 外 搭 亮 眼 的 桃 紅 色 外 套, 高 跟 黑 皮 鞋, 脖 子 手 上 帶 著 彩 色 的 項 鍊 和 手 鍊, 梳 著 一 頭 俏 麗 的 馬 尾, 看 起 來 像 是 刻 意 打 扮 過, 精 神 奕 奕 的 拉 著 我 大 叫 老 師 然 而, 四 點 多 一 些, 方 老 師 來 電, 告 訴 我 曉 雯 今 天 沒 來 上 學, 也 沒 請 假, 問 我 下 午 的 訪 問 曉 雯 是 否 赴 約, 我 才 知 道 眼 前 這 個 悉 心 打 扮 精 神 抖 擻 的 孩 子 並 沒 有 去 上 學 曉 雯 告 訴 我, 因 為 昨 晚 睡 覺 時 妹 妹 一 直 搖 床, 害 她 頭 痛, 所 以 今 天 不 舒 服 沒 來 上 學 結 束 訪 談 後, 已 是 傍 晚, 曉 雯 蹦 蹦 跳 跳 的 鑽 上 公 車, 告 訴 我 要 先 去 教 會 看 看, 再 去 公 園 找 朋 友 走 在 回 家 的 路 上, 我 想 著, 曉 雯 儼 然 是 朝 氣 蓬 勃 的 拒 絕 上 學 孩 童, 經 常 請 假, 但 仍 能 掌 握 學 校 裡 有 趣 活 動 的 訊 息, 並 把 握 參 加 的 機 會, 維 持 部 分 式 上 學, 看 起 56

11 來, 曉 雯 所 訴 說 的 各 種 身 體 不 舒 服 的 症 狀 不 完 全 是 不 能 來 上 學 的 原 因, 那 麼, 曉 雯 究 竟 為 何 這 麼 不 喜 歡 來 上 學 呢? 四 天 天 遲 到 惹 人 嫌 上 午 九 點 半, 曉 雯 姍 姍 來 遲, 或 許 同 學 們 早 已 對 曉 雯 的 缺 席 或 遲 到 感 到 習 以 為 常, 彷 彿 透 明 人 一 般, 沒 人 多 看 她 一 眼 曉 雯 兀 自 走 入 教 室, 拉 開 座 椅, 此 時, 有 別 於 全 班 大 部 分 同 學 的 冷 淡, 後 方 的 阿 明 迅 速 兇 猛 的 朝 桌 下 前 方 曉 雯 椅 腳 踹 了 一 下, 面 對 如 此 兇 猛 強 烈 的 怒 意, 曉 雯 一 聲 也 沒 吭 地 坐 下 沒 有 缺 席 的 日 子, 曉 雯 總 是 姍 姍 來 遲, 和 其 他 小 朋 友 八 點 前 到 校 相 比, 曉 雯 大 約 八 點 半 後 到 校, 有 時 甚 至 第 一 節 第 二 節 課 後 才 到 星 期 三 是 一 週 一 次 資 源 回 收 的 日 子, 這 個 任 務 由 平 常 班 上 整 理 垃 圾 的 阿 明 和 曉 雯 共 同 負 責, 將 班 上 一 週 的 資 源 回 收 物 整 理 妥 當, 帶 到 學 校 的 回 收 處 今 早, 阿 明 邊 整 理 垃 圾, 邊 唸 唸 有 詞 地 咒 罵 著, 隨 後, 提 著 三 大 包 回 收 物, 帶 著 沖 沖 怒 氣 離 開 教 室 見 狀, 方 老 師 告 訴 我 : 因 為 曉 雯 常 常 沒 來, 或 很 晚 來, 所 以 倒 垃 圾 的 時 候 都 是 黃 誌 明 倒, 有 時 一 個 人 要 倒 很 多, 一 開 始 我 請 誌 明 體 諒, 因 為 曉 雯 身 體 不 好 常 生 病, 剛 開 始 誌 明 也 可 以 接 受, 但 是 後 來 曉 雯 常 常 這 樣, 誌 明 覺 得 她 根 本 是 故 意 的, 就 會 吵 架 罵 她 共 同 負 責 的 任 務, 因 為 曉 雯 的 缺 席 或 遲 到 而 總 是 落 在 阿 明 一 人 身 上, 看 來 阿 明 的 憤 怒 也 不 是 沒 有 道 理 而 詢 問 曉 雯 遲 到 的 原 因, 卻 總 是 令 老 師 皺 眉 無 奈 搖 頭 不 已 57

12 為 什 麼 今 天 晚 來 啊? 因 為 早 上 我 要 叫 我 媽 媽 起 床, 媽 媽 要 給 我 們 錢, 我 還 要 綁 頭 髮, 還 要 等 妹 妹 一 旁 忙 著 改 作 業, 邊 聽 我 和 曉 雯 對 話 的 方 老 師, 微 皺 著 眉, 露 出 無 奈 的 表 情 其 他 的 日 子 裡, 曉 雯 遲 到 的 理 由 不 外 乎 是 : 要 叫 媽 媽 起 床 早 上 要 綁 頭 髮 要 等 妹 妹, 今 天 公 車 繞 來 繞 去, 不 管 是 叫 媽 媽 起 床 綁 頭 髮, 還 是 等 妹 妹, 似 乎 都 不 是 天 天 遲 到 的 合 理 理 由, 而 面 對 自 己 天 天 遲 到 及 因 為 遲 到 而 造 成 和 阿 明 的 糾 紛, 無 論 老 師 如 何 勸 說 施 以 利 誘, 情 況 仍 然 沒 有 改 善 之 前 資 源 班 的 王 老 師, 還 跟 她 約 定, 如 果 她 每 天 來 上 學 而 且 不 遲 到, 會 幫 她 準 備 早 餐, 可 是 還 是 沒 用 啊 ( 方 老 師 ) 因 為 曉 雯 的 經 常 遲 到, 輪 到 她 該 做 的 事 沒 能 作 好, 或 得 由 同 學 分 擔, 漸 漸 的 引 起 同 學 的 反 感, 也 因 此 曉 雯 總 是 難 以 擺 脫 同 學 對 她 的 負 面 觀 感, 導 致 在 班 上 可 有 可 無, 若 有 似 無 般 的 處 境 和 地 位 而 曉 雯 每 天 不 盡 合 理 的 遲 到 理 由 是 否 也 意 味 著 曉 雯 對 上 學 的 拖 拉 不 想 來 的 態 度 呢? 究 竟, 曉 雯 為 什 麼 這 麼 不 想 來 上 學 呢? 五 上 學 是 件 苦 差 事 教 會 的 老 師 跟 我 說 至 少 要 讀 到 高 中, 但 是 我 不 知 道, 我 還 在 看, 因 為 聽 說 國 中 壓 力 很 大 很 大, 不 知 道 能 不 能 讀 畢 業, 再 讀 高 中, 因 為 聽 說 國 中 壓 力 很 大 曉 雯 邊 比 劃 著, 邊 對 我 說, 不 斷 地 強 調 壓 力 很 大 很 大, 我 有 點 兒 納 悶, 和 其 他 同 學 的 情 況 相 比, 曉 雯 的 國 小 生 活, 幾 乎 是 只 要 來 上 學 即 可 的 最 低 標 準, 從 何 而 來 壓 力 很 大 的 想 像 呢? 58

13 好 奇 曉 雯 所 指 的 壓 力 為 何, 如 果 對 未 來 國 中 的 生 活 想 像 是 如 此 巨 大 的 壓 力, 那 麼 現 階 段 ( 看 似 鬆 散 ) 的 國 小 生 活 對 曉 雯 而 言, 在 曉 雯 心 中, 又 是 如 何 評 價 及 感 受? 就 是 阿 在 學 校 覺 得, 很 不 想 來 上 課, 只 想 要 在 家 裡 悶 在 家 裡, 不 想 要 來 學 校, 因 為 會 覺 得 很 累, 會 覺 得 為 什 麼 每 次 都 要 來 上 課 覺 得 累 是 因 為? 學 那 些 很 累, 會 覺 得 只 想 要 玩 而 已 因 為 因 為 就 是 壓 力 太 大, 就 是 上 課 就 覺 得 壓 力 太 大, 因 為 一 直 學 習 會 變 得 很 那 個 書 呆 子, 覺 得 很 無 聊, 還 會 覺 得 為 什 麼 要 來 上 課, 會 覺 得 很 累 很 累 很 累 很 累? 然 後 就 覺 得 隔 天 不 想 去 上 學, 然 後 會 覺 得 腰 痠 背 痛 腰 痠 背 痛? 就 是 會 覺 得 很 討 厭 來 上 課, 來 上 課 又 不 知 道 要 幹 嘛 一 小 段 對 話 中, 提 及 上 學, 曉 雯 不 斷 地 重 複 覺 得 很 累 壓 力 太 大, 覺 得 上 學 使 人 腰 痠 背 痛, 甚 至 質 疑 為 什 麼 每 次 都 要 來 上 學? 聽 起 來, 上 學 對 曉 雯 來 說, 似 乎 真 的 是 件 苦 差 事, 究 竟, 令 曉 雯 感 覺 如 此 壓 力 沉 重 的 原 因 是 甚 麼? 因 為 因 為 有 些 事 情 不 會 阿 她 們 就 會 罵 我 罵 我 說 低 能 啊 怎 樣 怎 樣 的 她 們 常 常 罵 我 我 會 覺 得 很 奇 怪, 那 時 候 我 就 想 我 那 時 候 被 他 們 罵 的 時 候 有 想 過 要 回 過 去, 可 是 沒 辦 法, 因 為 我 發 現 我 來 學 校 只 是 要 學 東 西 沒 有 要 幹 嘛 59

14 嗯 因 為 功 課 會 讓 自 己 壓 力 太 大 壓 力 太 大? 有 時 候 覺 得 很 難 學 不 會 嗎? 嗯 就 是 有 時 候 太 難 了 可 是 有 老 師 教 你 不 好 嗎? 可 是 就 是 會 壓 力 太 大 然 後 就 會 很 生 氣 然 後 都 沒 有 人 會 理 我 阿 到 學 校 上 課 對 曉 雯 而 言, 彷 彿 是 不 得 已 的 苦 差 事, 儘 管 老 師 以 較 寬 鬆 的 標 準 對 待 施 以 利 誘, 仍 然 無 法 改 善 曉 雯 的 上 學 情 形 在 學 校, 學 習 上 的 挫 折 感 人 際 關 係 的 孤 獨 感, 讓 曉 雯 覺 得 很 累 壓 力 大, 甚 至 會 生 氣 這 樣 的 學 校 生 活 對 曉 雯 來 說 似 乎 是 個 沒 人 理 我 人 家 罵 我 學 業 失 敗, 充 滿 挫 折 與 不 友 善 的 環 境 第 二 節 班 級 裡 的 社 會 排 除 一 老 師, 張 曉 雯 算 嗎? 因 為 曉 雯 的 經 常 遲 到 與 缺 席, 使 得 曉 雯 漸 漸 地 被 排 除 於 班 級 常 規 及 班 上 諸 多 例 行 性 活 動 之 外 班 級 公 佈 欄 上 公 告 著 營 養 午 餐 工 作 輪 值 表, 全 班 每 位 同 學 都 要 輪 值, 輪 流 負 責 午 餐 的 張 羅 和 收 拾 工 作 中 午 十 二 點 鐘 響, 小 朋 友 們 各 就 各 位, 有 的 人 打 菜, 有 的 人 盛 湯, 有 的 人 則 負 責 餐 後 的 收 拾 整 潔 工 作 然 而 公 佈 欄 的 午 餐 工 作 輪 值 表 上, 卻 獨 獨 缺 了 曉 雯 的 名 字 因 為 有 時 候 曉 雯 沒 來, 有 時 候 她 忘 記 帶 餐 具, 要 去 保 健 室 借, 輪 到 她 的 時 候 常 常 沒 辦 法 工 作, 或 者 全 班 要 等 她, 所 以 後 來 乾 脆 就 沒 排 她 了 方 老 師 告 訴 我 60

15 而 這 樣 因 為 遲 到 或 缺 席 而 被 排 除 於 班 級 活 動 之 外 的, 還 有 班 上 的 讀 報 活 動 及 課 外 閱 讀 活 動 曉 雯 因 為 經 常 缺 席, 或 者 遺 失 班 上 的 共 讀 讀 物, 造 成 大 家 傳 遞 及 分 享 上 的 困 擾, 漸 漸 的, 曉 雯 也 不 再 參 加 綜 合 活 動 時 間, 方 老 師 和 大 家 一 起 討 論 讀 報 活 動, 氣 氛 好 不 熱 絡, 小 朋 友 們 熱 烈 的 分 享 心 得, 而 曉 雯 身 處 其 中, 卻 像 個 局 外 人 一 般 沒 參 與, 也 就 無 法 融 入, 漸 漸 的 排 除 於 班 級 活 動 之 外, 而 錯 失 了 許 多 和 全 班 同 學 共 享 的 經 驗 及 學 習 的 機 會 在 團 體 中, 大 家 逐 漸 習 慣 沒 有 曉 雯, 每 當 班 上 計 算 作 業 本 或 考 卷 數 量 少 一 人 時, 同 學 們 總 是 自 然 而 然 的 想 到 曉 雯, 啊, 一 定 是 張 曉 雯 啦! 這 樣 對 啦! 本 來 就 少 一 人 啦! 或 者 因 為 遲 到 沒 趕 上 考 試, 或 者 因 為 缺 席 沒 交 作 業, 一 次 又 一 次, 老 師 和 同 學 們 漸 漸 習 慣 曉 雯 不 在 這 個 班 級 常 規 裡 而 對 班 上 榮 譽 分 組 和 曉 雯 同 組 的 同 學 而 言, 曉 雯 的 存 在 和 表 現, 對 他 們 來 說 同 樣 令 人 困 擾 某 次 數 學 課 的 練 習 時 間, 除 了 曉 雯 外, 全 班 其 他 同 學 都 完 成 並 且 答 對 了, 唯 獨 曉 雯 沒 有 舉 手, 仍 埋 頭 寫 著, 同 組 後 方 的 阿 明 大 喇 喇, 毫 不 客 氣 的 比 著 前 方 的 曉 雯 喊 : 張 曉 雯, 老 鼠 屎!, 曉 雯 默 不 作 聲, 只 是 低 著 頭, 此 時, 同 組 的 小 花 舉 手 問 老 師 : 老 師 ~~ 張 曉 雯 算 嗎? 見 狀, 方 老 師 趕 緊 為 曉 雯 解 危, 然 而 方 老 師 對 曉 雯 較 為 寬 容 的 標 準, 卻 也 引 來 同 學 的 不 滿, 經 常 被 方 老 師 勸 說 包 容 曉 雯 的 阿 明, 此 時 難 忍 對 曉 雯 的 不 滿, 忿 忿 不 平 的 轉 頭 對 我 說 : 真 想 把 張 曉 雯 給 殺 了, 我 發 現 老 師 都 給 她 特 權! 曉 雯 斷 斷 續 續 經 常 遲 到 的 上 學 情 況, 使 得 曉 雯 在 學 校 的 各 項 活 動 上 經 常 缺 席, 久 而 久 之, 老 師 和 同 學 也 漸 漸 習 慣 將 曉 雯 視 為 特 別 標 準 以 外 的 份 子, 老 師 不 再 以 要 求 其 他 小 朋 友 的 一 般 標 準 要 求 她, 甚 至 比 對 待 其 他 小 朋 友 要 更 寬 容, 顯 然 面 對 曉 雯 因 為 缺 席 所 帶 來 的 影 響, 老 師 也 不 知 如 何 處 理 應 對, 只 能 消 極 的 請 大 61

16 家 包 容, 及 以 排 除 的 方 式 以 使 班 級 活 動 得 已 順 利 進 行 而 對 小 朋 友 來 說, 一 個 需 要 大 家 處 處 包 容 的 特 異 份 子, 有 時 真 是 令 人 不 耐! 而 這 也 使 得 曉 雯 在 班 上 的 地 位 更 形 孤 立, 特 殊 者 的 身 分 再 度 烙 印 曉 雯 在 班 級 裡 的 社 會 排 除 情 形, 使 得 她 從 學 習 和 人 際 關 係 中 逐 漸 疏 離, 而 各 面 向 的 交 互 影 響 更 形 成 曉 雯 在 學 校 的 邊 緣 化 處 境 二 他 人 的 輕 蔑 與 欺 侮 因 為 同 學 的 輕 蔑 和 欺 侮, 學 校 對 曉 雯 而 言, 有 時 是 個 令 人 不 怎 麼 好 受 的 地 方 在 六 愛 班 上, 大 部 分 的 同 學 對 曉 雯 採 取 保 持 距 離 的 姿 態 當 然, 除 了 少 數 的 欺 侮 者 例 外 欣 玉 一 向 不 喜 歡 曉 雯, 和 六 愛 班 上 其 他 女 生 偶 爾 在 老 師 的 勸 說 下 願 意 嘗 試 和 曉 雯 做 朋 友 相 比, 欣 玉 對 曉 雯 顯 得 更 加 的 反 感 不 友 善 不 只 平 日 對 和 曉 雯 的 接 觸 同 組 顯 得 厭 惡, 還 曾 將 曉 雯 上 學 唯 一 的 一 雙 布 鞋 拿 去 浸 水 而 坐 在 曉 雯 後 頭 的 阿 明, 幾 乎 是 曉 雯 在 班 上 的 頭 號 敵 人, 塊 頭 比 曉 雯 小 上 許 多, 但 對 曉 雯 的 攻 擊 力 道 卻 一 點 也 不 小 除 了 和 曉 雯 同 組 同 個 掃 地 工 作 引 起 的 糾 紛 外, 阿 明 幾 乎 不 放 過 每 個 可 以 攻 擊 曉 雯 的 機 會, 不 只 三 不 五 時 攻 擊 曉 雯, 更 經 常 特 別 注 意 曉 雯 的 舉 動, 伺 機 發 動 攻 擊 和 平 日 一 樣, 第 一 節 下 課 後, 同 學 們 嬉 鬧 著 享 受 歡 樂 的 下 課 時 光, 曉 雯 則 沒 有 離 開 座 位, 不 停 的 在 書 包 和 抽 屜 間 翻 找 著, 並 不 時 的 望 望 身 旁 作 業 櫃 老 師 剛 收 齊 成 堆 成 堆 的 作 業 本, 幾 番 對 照 後, 曉 雯 拿 出 數 習 二 號 本, 並 起 身 到 作 業 櫃 抽 了 一 本, 回 到 座 位 開 始 抄 寫 這 是 昨 天 的 作 業 嗎? 嗯, 老 師 說 我 不 會 可 以 用 抄 的 62

17 可 是 我 這 邊 和 這 邊 ( 翻 前 頁 ) 我 剛 剛 對 過 ( 答 案 ), 都 對, 我 自 己 寫 的 曉 雯 小 小 得 意 的 對 我 說 哇, 這 樣 啊! 那 這 邊 比 較 難 嗎? 嗯 這 個 我 不 會 此 時, 阿 明 見 狀, 立 刻 跑 到 曉 雯 的 座 位 旁, 加 入 我 和 曉 雯 的 對 話 老 師 ~~~, 她 作 業 都 用 抄 的, 她 甚 麼 都 不 會, 她 以 為 她 抄 了 就 跟 大 家 一 樣 了, 阿 明 大 聲 毫 不 留 情 的 指 著 曉 雯 說, 曉 雯 很 是 難 堪, 低 著 頭 沒 有 任 何 回 擊, 垃 圾! 什 麼 都 不 會 只 會 抄 抄 抄 抄 抄 抄 阿 明 不 放 過 曉 雯, 再 次 以 誇 張 的 聲 調 和 力 道, 殘 酷 的 往 曉 雯 痛 處 戳 去, 曉 雯 帶 著 憤 恨 又 忍 耐 的 表 情, 力 圖 鎮 定 地 繼 續 抄 寫 功 課 面 對 自 己 隱 藏 不 了 又 老 是 被 攻 擊 的 弱 處, 曉 雯 憤 恨 又 忍 耐 的 表 情 令 我 印 象 深 刻, 而 同 學 對 她 的 輕 蔑 或 欺 侮 也 使 得 她 漸 漸 視 上 學 為 畏 途 為 什 麼 不 想 來 上 學? 因 為 因 為 有 些 事 情 不 會 他 們 就 會 罵 我 罵 我 說 低 能 啊 怎 樣 怎 樣 的 像 有 一 次 阿, 就 是 黃 誌 明, 他 就 一 直 說 我, 我 就 偷 偷 瞪 他 黃 誌 明 很 愛 說 你 什 麼? 他 常 常 說 說 我 是 垃 圾, 他 有 一 次 還 罵 我 說 我 是 手 殘 腳 殘 耳 殘 而 這 樣 被 同 學 輕 蔑 以 對 的 情 況, 不 只 是 在 原 班, 有 時 就 連 在 資 源 班, 和 一 樣 學 習 弱 勢 的 同 學 共 處, 曉 雯 竟 也 面 臨 相 同 的 處 境 老 師, 什 麼 是 膾 炙 人 口? 曉 雯 邊 寫 國 語 學 習 單 邊 問 王 老 師 妳 不 要 再 講 了 啦! 再 講 我 就 把 妳 嘴 巴 封 起 來 資 源 班 的 同 學 阿 銓 極 不 友 善 地 嗆 聲 曉 雯 63

18 老 師, 你 看 他 曉 雯 以 含 糊 不 清 的 口 吻 向 王 老 師 告 狀 吼!!! 妳 還 講! 不 會 講 話 妳 還 講 功 課 和 曉 雯 一 樣 爛 的 阿 銓 繼 續 以 輕 蔑 的 態 度 貶 損 曉 雯 三 感 覺 好 想 打 他, 可 是 我 一 點 也 不 再 意 17 面 對 同 學 的 輕 蔑 與 欺 侮, 曉 雯 儘 管 憤 恨, 但 仍 選 擇 忍 耐, 似 乎 意 識 到 自 己 在 學 校 班 上 的 處 境 和 地 位, 不 宜 發 動 任 何 反 擊 那 你 覺 得 很 生 氣 的 話 因 為 我 在 學 校 又 不 能 罵 什 麼, 學 校 因 為 我 對 學 校 就 是 都 比 較 溫 柔, 我 不 知 道, 我 就 是 對 學 校 比 較 有 禮 貌 那 在 公 園 跟 教 會 就 比 較 兇 喔? 嗯 曉 雯 自 己 也 說 不 上 來, 為 何 在 學 校 就 比 較 溫 柔 比 較 有 禮 貌 我 那 時 候 被 他 們 罵 的 時 候 有 想 過 要 回 過 去, 可 是 沒 辦 法, 因 為 我 發 現 我 來 來 學 校 只 是 要 學 東 西 沒 有 要 幹 嘛 我 記 得 有 一 次 黃 誌 明 拿 筆 戳 我, 然 後 我 就 不 管 他, 我 有 寫 在 聯 絡 簿 上 跟 老 師 講 我 就 想 說 我 就 想 說 他 再 弄 我 一 次, 我 就 找 人 來 打 他 ( 笑 ) 若 不 是 在 學 校, 就 會 反 擊, 甚 至 還 會 找 朋 友 來 替 自 己 出 氣 但 在 學 校, 除 了 偶 爾 寫 在 聯 絡 簿 告 訴 老 師 外, 大 部 分 的 情 況, 曉 雯 選 擇 盡 量 忍 耐, 並 找 出 一 些 說 17 不 會 再 意, 錯 字 引 用 自 曉 雯 日 記 原 文 64

19 服 自 己 不 要 對 他 人 欺 侮 作 出 反 擊 的 理 由, 甚 至 告 訴 自 己 : 我 不 會 在 意 我 一 點 也 不 在 意 但 面 對 同 學 的 欺 侮, 曉 雯 真 的 不 在 意 嗎? 我 有 個 習 慣 就 是 同 學 或 朋 友 罵 我 我 會 回 過 去, 可 是 不 管 同 學 或 朋 友 講 我 怎 樣, 我 都 不 會 再 意 尤 其 是 黃 誌 明, 我 才 不 原 諒 他, 因 為 黃 誌 明 常 罵 我 感 覺 好 想 打 他, 可 是 我 一 點 也 不 再 意, 我 最 討 厭 班 上 男 同 學, 因 為 班 上 的 男 同 學 只 說 我, 他 們 自 己 都 做 不 好 還 說 我, 他 們 說 看 什 麼? 我 最 記 得 的 是 黃 誌 明, 因 為 他 有 一 次 用 我 背, 我 好 想 轉 學 喔! 我 好 生 氣 喔! 而 且 我 覺 得 他 只 會 說 別 人 都 不 會 說 自 己 ( 摘 自 曉 雯 聯 絡 簿 小 日 記 ) 不 能 原 諒 想 打 人 生 氣 想 轉 學, 是 曉 雯 面 對 同 學 欺 侮 時 的 心 聲, 感 覺 好 想 打 他, 可 是 我 一 點 都 不 在 意, 面 對 同 學 的 欺 侮, 曉 雯 是 真 的 不 在 意, 還 是 沒 辦 法 在 意 呢? Ridge(2007) 指 出 長 期 受 到 欺 凌 的 兒 童 無 論 是 對 學 校 體 制, 或 是 對 學 校 有 能 力 終 止 欺 凌 對 他 們 的 傷 害 都 失 去 信 心 ( 孫 健 忠 傅 玉 琴 吳 俊 輝 譯,2007), 感 覺 好 想 打 他, 可 是 我 一 點 都 不 在 意 是 否 意 味 著 學 校 和 老 師 未 能 有 效 的 替 曉 雯 主 持 正 義 終 止 欺 凌? 曉 雯 說 : 可 是 我 沒 辦 法, 或 許 正 是 答 案 四 孤 單 的 學 校 生 活 教 室 裡 的 旁 聽 生 大 部 分 的 上 課 時 間, 曉 雯 彷 彿 教 室 裡 的 旁 聽 生 一 般, 整 堂 課, 除 了 偶 爾 起 立 回 答 老 師 : 這 個 我 沒 帶 那 個 我 沒 來 沒 考 之 外, 無 論 和 老 師 或 同 學, 幾 乎 是 零 互 動 不 管 是 方 老 師 講 述 某 個 精 彩 的 故 事, 或 者 同 學 們 熱 烈 的 分 享 自 己 的 經 驗, 還 是 班 上 進 行 某 個 有 趣 的 活 動, 曉 雯 的 反 應 總 是 冷 淡, 偶 爾, 幾 乎 沒 有 表 情 的 抬 65

20 頭 看 一 下 全 班, 其 他 的 時 間, 曉 雯 沉 浸 在 自 己 的 城 堡 裡, 有 時 候 寫 紙 條 畫 卡 片, 有 時 候 補 功 課, 有 時 則 是 靜 靜 的 趴 在 桌 上 即 使, 全 班 正 被 某 個 同 學 的 笑 話 給 逗 得 哈 哈 大 笑, 或 者 因 為 猜 謎 競 賽 而 緊 張 不 已, 不 管 班 上 的 氣 氛 多 麼 熱 絡 快 樂, 曉 雯 總 是 像 個 未 能 融 入 的 局 外 人 一 個 人 的 下 課 時 光 第 二 節 下 課, 下 課 時 間 足 足 有 二 十 分 鐘, 十 點 十 分 下 課 鐘 響, 不 待 幾 秒 鐘, 小 朋 友 們 立 刻 把 教 室 吵 的 震 天 嘎 響 幾 個 女 生 聚 著 討 論 亭 羽 新 買 的 粉 紅 色 mp3, 嘰 嘰 喳 喳, 不 時 傳 出 嬉 笑 聲 ; 劭 郡 和 瑋 捷 專 注 對 奕, 一 向 熱 心 的 均 誼 協 助 宇 宣 完 成 數 學 考 卷 的 訂 正, 絲 毫 不 受 教 室 裡 的 鬧 哄 哄 影 響 ; 而 分 貝 最 高 的 毽 子 隊 管 不 了 教 室 裡 空 間 狹 小, 在 勉 強 找 到 的 小 空 處 比 賽 踢 毽 子, 踢 著 踢 著, 毽 子 竟 飛 到 正 在 改 作 業 的 方 老 師 桌 上, 大 伙 兒 一 陣 哄 堂 大 笑 混 雜 著 各 種 笑 聲 叫 鬧 聲, 六 年 愛 班 的 下 課 時 光, 好 不 熱 鬧 然 而, 對 曉 雯 來 說, 卻 是 一 個 人 的 下 課 時 光 大 部 分 的 下 課 時 間, 曉 雯 總 是 一 個 人 在 自 己 座 位 上, 有 時 抄 作 業 寫 紙 條, 有 時 把 玩 自 己 帶 來 的 小 東 西, 有 時 則 是 呆 呆 的 站 在 自 己 的 座 位 看 著 大 家 玩 經 常, 整 個 下 課 時 間 都 沒 有 人 和 曉 雯 互 動, 偶 爾, 曉 雯 會 拿 著 自 己 帶 來 的 玩 意 兒 找 上 學 期 從 外 校 轉 來 的 嘉 茵 攀 聊, 溫 柔 的 嘉 茵 是 六 愛 班 上 對 曉 雯 最 和 善 的 同 學, 也 是 曉 雯 唯 一 會 主 動 互 動 的 朋 友, 在 班 上, 曉 雯 甚 至 只 會 對 嘉 茵 嶄 露 笑 容 但 儘 管 如 此, 好 人 緣 的 嘉 茵 也 是 女 孩 們 的 好 朋 友, 有 自 己 的 朋 友 圈, 即 使 是 曉 雯 在 班 上 難 得 的 友 誼 之 手, 但 多 數 的 下 課 時 光, 曉 雯 仍 是 一 個 人 孤 單 的 渡 過 66

21 總 是 令 人 不 知 所 措 的 分 組 活 動 遇 到 需 要 分 組 進 行 的 活 動, 曉 雯 在 班 上 的 處 境 即 現, 沒 有 隸 屬 的 小 團 體, 老 是 怯 生 生 的 不 知 該 加 入 誰 令 人 期 待 的 畢 業 旅 行 就 要 來 臨, 不 管 是 畢 業 旅 行 相 關 的 前 置 作 業, 或 者 畢 旅 行 程 當 天 的 活 動, 都 需 要 分 組 進 行 曉 雯 儘 管 和 大 伙 一 樣 熱 切 期 待 畢 業 旅 行, 但 面 對 諸 多 需 要 分 組 的 活 動, 則 顯 得 不 知 所 措, 尤 其 畢 業 旅 行 當 天 的 座 位 和 寢 室 安 排 對 於 小 朋 友 熱 切 期 待 且 在 意 的 畢 業 旅 行 活 動, 方 老 師 也 顯 得 認 真 謹 慎, 多 年 的 帶 班 經 驗, 方 老 師 明 白 為 使 活 動 圓 滿, 必 須 刻 意 去 協 助 班 上 的 邊 緣 分 子 融 入 團 體, 以 讓 所 有 同 學 留 下 美 好 的 回 憶 因 此, 利 用 數 學 課 大 伙 寫 完 考 卷 的 剩 餘 時 間, 方 老 師 為 此 問 題 和 全 班 進 行 一 些 討 論 方 老 師 講 述 了 過 去 學 長 姊 的 畢 旅 經 驗, 描 述 過 去 曾 有 位 患 極 嚴 重 皮 膚 病 的 同 學, 在 其 他 同 學 們 應 允 一 起 輪 流 照 顧 協 助 的 情 況 下, 彼 此 都 有 很 愉 快 盡 興 的 旅 程 方 老 師 以 此 例 請 六 愛 的 小 朋 友 們 思 考 畢 業 旅 行 分 組 一 事, 在 盡 可 能 尊 重 小 朋 友 意 願 的 情 況 下, 希 望 小 朋 友 們 也 能 照 顧 班 上 較 弱 勢 同 學, 讓 大 家 都 有 美 好 的 旅 程 和 回 憶 聽 完 方 老 師 的 故 事, 小 朋 友 們 允 諾 能 夠 在 此 原 則 下, 和 平 自 主 的 進 行 分 組 於 是, 在 方 老 師 的 協 調 和 幫 忙 下, 曉 雯 有 了 所 屬 的 組 別, 幾 個 女 同 學 願 意 試 著 和 曉 雯 作 朋 友, 資 優 生 亭 羽 自 願 和 曉 雯 同 寢 ( 雖 然 做 了 這 個 決 定 後 回 家 難 過 的 偷 哭 ), 薇 安 和 雅 璇 則 在 連 絡 簿 裡 表 示 要 趁 著 畢 業 旅 行 的 機 會 跟 曉 雯 當 朋 友, 雅 璇 在 連 絡 簿 小 日 記 裡 對 方 老 師 說 : 我 和 烏 龜 ( 薇 安 ) 說 要 和 曉 雯 做 朋 友, 班 上 一 些 女 生 都 紛 紛 加 入, 昨 天 烏 龜 和 曉 雯 聊 過 天 後 發 現, 曉 雯 心 地 很 善 良, 和 曉 雯 做 朋 友, 要 一 步 一 步 慢 慢 來, 烏 歸 決 定 和 曉 雯 聊 天, 而 我 決 定 用 寫 卡 片 的 方 式 打 開 她 對 我 們 的 偏 見, 還 有 我 們 對 她 的 誤 會 ( 摘 自 雅 璇 連 絡 簿 小 日 記 ) 67

22 看 起 來, 在 老 師 的 刻 意 幫 忙 下, 曉 雯 面 對 分 組 活 動 的 尷 尬 似 乎 稍 稍 緩 解 但 或 許 是 和 同 學 長 期 的 疏 離, 曉 雯 和 試 圖 友 好 的 同 學 們 之 間 仍 有 難 以 跨 越 的 距 離 除 了 亭 羽 自 願 和 曉 雯 同 座 同 寢 卻 躲 起 來 偷 哭 外, 多 次 薇 安 試 圖 主 動 靠 近 找 曉 雯 聊 天, 但 因 略 帶 不 安 而 保 持 距 離, 使 得 兩 人 間 的 互 動 顯 得 頗 為 生 疏 ; 而 想 透 過 卡 片 和 曉 雯 做 朋 友 的 雅 璇, 則 在 耶 誕 節 送 了 一 張 不 知 寫 什 麼 好 的 空 白 耶 誕 卡 給 曉 雯 更 多 時 後, 儘 管 已 經 分 好 組 別, 遇 到 需 按 照 分 組 進 行 的 活 動, 曉 雯 仍 然 顯 得 遲 疑, 直 到 方 老 師 詢 問, 同 組 同 學 招 手 才 怯 生 生 地 加 入 難 得 愉 快 的 畢 業 旅 行 回 憶 一 月 初 的 畢 業 旅 行, 是 小 朋 友 們 期 待 已 久 的 活 動, 無 論 是 小 日 記 或 作 文, 小 朋 友 不 只 期 待, 也 很 看 重 國 小 唯 一 一 次 的 畢 業 旅 行, 曉 雯 當 然 也 不 例 外 方 老 師 告 訴 我, 即 使 曉 雯 因 為 常 沒 來 上 學, 畢 業 旅 行 的 問 卷 回 條 繳 費 全 都 錯 過 了, 但 仍 很 積 極 的 向 老 師 表 達 參 加 畢 業 旅 行 的 意 願 在 方 老 師 的 幫 忙 下, 同 學 試 著 對 也 對 曉 雯 釋 出 善 意, 照 顧 曉 雯 的 感 受, 這 次 的 畢 業 旅 行, 對 曉 雯 來 說 是 難 得 愉 快 的 回 憶 方 老 師 告 訴 我 : 畢 業 旅 行 那 兩 天, 曉 雯 把 自 己 弄 得 很 乾 淨, 穿 得 整 整 齊 齊 的, 本 來 同 學 們 都 是 排 斥 曉 雯 的, 譬 如 說 不 拿 她 拿 過 的 東 西, 或 拿 到 她 拿 過 的 東 西 會 唉 唉 叫, 故 意 快 傳 給 別 人, 覺 得 她 髒 什 麼 的, 但 畢 旅 那 兩 天 都 沒 有 喔, 車 上 麥 克 風 傳 唱 歌, 曉 雯 還 唱 了 好 幾 首, 還 唱 得 不 錯 喔, 唱 蠻 多 流 行 歌, 同 學 們 傳 麥 克 風 也 沒 有 吱 吱 叫, 和 女 生 們 也 都 處 得 很 好, 很 自 然 一 起 玩, 跟 平 常 很 不 一 樣, 晚 上 睡 衣 party 也 是, 她 把 自 己 弄 得 比 平 常 乾 淨, 整 整 齊 齊 的 那 樣, 和 她 們 那 組 的 女 生 們 打 成 一 片 晚 上 去 幫 她 們 錄 畢 業 感 言, 張 曉 雯 還 自 告 奮 勇 第 一 個 講, 講 到 自 己 畢 旅 和 同 學 玩 得 很 開 心, 講 到 快 哭 出 來 68

23 畢 業 旅 行 照 片 分 享, 全 班 看 得 津 津 有 味, 曉 雯 也 難 得 融 入, 看 得 哈 哈 大 笑, 轉 頭 告 訴 我 她 在 車 上 也 唱 了 歌, 晚 上 還 錄 了 畢 業 感 言 顯 然 這 次 的 畢 旅 在 曉 雯 心 中 是 頗 為 美 好 的 回 憶 畢 旅 那 兩 天 你 玩 得 開 心 嗎? 嗯 我 們 有 那 個 錄 那 個 那 個 畢 業 感 言 啊, 然 後 等 到 畢 業 後 會 有 發 那 個 CD, 可 是 你 就 看 不 到 了 我 可 以 跟 方 老 師 借 來 看 啊, 那 你 感 言 說 什 麼? 我 也 忘 記 了 耶 ( 笑 ) 就 是 那 個 第 一 天 來 那 個 來 畢 業 旅 行 的 時 候, 我 要 感 謝 那 個 我 們 班 的 女 生 同 學 啊 就 是 對 我 還 蠻 好 的, 讓 我 還 蠻 開 心 的, 就 是 謝 謝 她 們 啊 方 老 師 的 刻 意 疏 通 協 調, 讓 幾 位 女 同 學 願 意 在 畢 業 旅 行 的 過 程 中 對 曉 雯 釋 出 善 意, 嘗 試 互 動, 曉 雯 也 接 受 到 這 樣 的 訊 息 而 特 別 打 理 自 己, 讓 自 己 順 利 融 入 團 體, 而 有 難 得 美 好 的 同 儕 互 動 經 驗 然 而, 畢 業 旅 行 活 動 結 束 後, 回 到 教 室 的 日 常 生 活 裡, 一 切 似 乎 又 恢 復 如 常, 阿 明 依 舊 不 放 過 曉 雯 地 經 常 對 她 找 碴, 沒 有 了 刻 意 靠 近 的 理 由, 同 學 們 對 曉 雯 仍 保 持 距 離, 不 管 是 上 課 還 是 下 課 時 間, 大 部 分 的 時 光, 曉 雯 依 舊 難 以 融 入 地 一 個 人 獨 處 69

24 第 三 節 師 生 關 係 一 老 師 的 善 意 關 懷 曉 雯 和 曉 雯 的 其 他 兄 弟 姊 妹, 幾 年 來 接 續 就 讀 三 三 國 小, 因 為 家 庭 狀 況 特 殊, 老 師 們 對 曉 雯 家 的 情 形 都 有 一 點 了 解 即 使, 在 老 師 們 之 間, 對 曉 雯 家 的 情 況 並 非 擁 有 正 面 評 價, 但 對 於 曉 雯 和 曉 雯 家 的 孩 子, 老 師 們 多 是 出 自 善 意 的 關 懷 徐 老 師 : 那 天 放 學 看 到 她, 她 這 學 期 抽 高 很 多 耶, 比 她 姊 還 高 的 樣 子, 但 是 她 那 件 外 套 也 太 大 了 吧 賴 老 師 : 就 是 那 件 綠 色 領 子 有 一 圈 毛 那 件 對 不 對? 她 上 學 期 上 我 攜 手 班 的 時 候 就 天 天 都 帶 那 件, 那 件 的 味 道 我 覺 得 可 能 都 沒 有 洗 方 老 師 : 她 都 穿 很 少, 冬 天 也 是, 你 看 現 在 天 氣 這 樣, 她 還 是 常 常 穿 短 袖 短 裙, 雖 然 都 有 帶 那 件 外 套 來, 可 是 我 看 她 很 少 穿 許 老 師 : 她 姊 的 時 候, 因 為 她 姊 長 的 還 蠻 清 秀 的, 我 會 跟 她 說 : 你 要 把 自 己 弄 乾 淨, 別 人 才 會 喜 歡 你, 因 為 她 姓 張 嘛, 我 就 會 故 意 叫 她 張 妹 正 妹 ( 正 妹 ), 同 學 也 會 叫 她 正 妹, 她 就 很 高 興, 後 來 這 方 面 ( 儀 容 ) 她 就 真 的 就 會 比 較 注 意 對 於 老 師 們 的 善 意 關 懷, 曉 雯 也 有 良 好 感 受, 並 清 楚 的 意 識 到 自 己 因 為 家 庭 經 濟 困 窘 而 得 到 老 師 們 的 特 別 照 顧 對 於 在 學 校 生 活 孤 單 的 曉 雯 來 說, 老 師 一 個 親 切 的 招 呼 一 顆 獎 賞 的 糖 果 一 個 比 起 他 人 較 為 寬 鬆 的 處 罰 標 準, 都 讓 曉 雯 感 到 溫 暖 我 覺 得 我 一 到 六 年 級 的 老 師 還 不 錯, 一 二 年 級 的 老 師 是 一 樣 的 老 師, 然 後 她 對 我 還 蠻 好 的 怎 樣 好? 70

25 會 給 我 衣 服 啊 鞋 子 啊, 糖 果 啊 三 四 年 級 的 老 師 呢? 她 也 是 買 衣 服 給 我 啊, 買 那 個 很 香 的 衣 服 給 我 啊, 現 在 很 多 都 不 能 穿 了 其 中 一 件 衣 服 我 現 在 還 留 著, 就 是 像 這 樣 就 是 這 邊 有 點 透 明 的 啊, 然 後 袖 子 有 一 點 透 明, 然 後 中 間 是 紅 色 的 衣 服 除 了 這 個 以 外 呢? 那 個 像 我 一 二 年 級 的 時 候, 老 師 沒 有 對 我 兇, 但 是 她 看 我 那 個 功 課 沒 寫 的 話 她 會 打 我 幾 下, 很 輕 的 打, 不 會 很 痛 那 現 在 的 方 老 師 呢? 我 從 三 四 年 級 就 已 經 認 識 方 老 師 了, 我 常 常 跟 她 hi, 她 也 會 跟 我 這 樣 子, hi~~~, 然 後 我 記 得 她 好 像 認 識 我 們 家 的 人 對 家 庭 經 濟 弱 勢 的 曉 雯 來 說, 感 受 到 老 師 的 好, 主 要 來 自 老 師 額 外 的 物 質 提 供 ( 尤 其 是 曉 雯 最 在 意 的 衣 服 鞋 子 和 平 常 少 吃 的 零 食 ), 除 此 之 外, 面 對 學 校 生 活, 老 師 對 待 曉 雯 較 為 寬 鬆 的 標 準 親 切 的 態 度 也 讓 曉 雯 覺 察 老 師 對 自 己 的 特 別 善 意 二 老 師 替 代 了 部 分 家 庭 照 顧 功 能 除 了 額 外 的 物 質 協 助 和 特 別 親 切 的 善 意 態 度 外, 老 師 們 還 部 分 替 代 了 家 庭 照 顧 的 功 能 觀 察 曉 雯 的 學 校 生 活, 經 常 出 現 因 家 庭 失 能 造 成 的 影 響, 例 如 : 不 定 時 的 三 餐 不 清 潔 的 食 物 不 清 潔 的 居 家 環 境 引 起 的 個 人 衛 生 和 健 康 問 題 因 家 庭 風 暴 而 導 致 深 夜 在 外 遊 蕩 的 生 活 等, 都 影 響 了 曉 雯 的 身 心 健 康 與 學 校 生 活 對 此, 老 師 們 在 教 學 之 外, 亦 負 擔 了 部 分 家 庭 照 顧 的 功 能, 特 別 是 身 體 的 清 潔 衛 生 飲 食 兩 性 和 健 康 教 育 問 題 的 關 懷 71

26 在 一 些 基 本 生 活 方 面, 她 媽 媽 這 部 分 真 的 是 沒 有 做 好, 這 些 洗 澡 洗 衣 服 這 些 應 該 在 家 裡 都 要 教 好 處 理 好 的, 還 有 交 友 情 況, 對 她 的 小 孩 都 是 不 太 安 全 的 ( 王 老 師 ) 因 為 這 部 分 ( 清 潔 ), 是 妹 妹 的 老 師 跟 我 說, 能 不 能 由 我 資 源 班 這 邊 來 幫 忙, 我 說 : 好, 這 部 分 我 來 做 我 就 買 了 一 些 衣 服 放 在 學 校, 有 她 的 和 妹 妹 的, 然 後 我 們 資 源 班 是 沒 有 洗 澡 的 地 方, 就 用 特 教 班 的, 那 邊 有, 讓 她 們 在 那 邊 洗 澡, 教 他 們 刷 牙 洗 澡 洗 衣 服 鞋 子, 衣 服 就 晾 在 學 校, 然 後 買 了 全 家 人 的 牙 刷 標 上 名 字 給 她 帶 回 家 ( 王 老 師 ) 王 老 師 為 了 鼓 勵 曉 雯 來 上 學, 還 告 訴 她, 如 果 她 來 上 學 也 不 遲 到 的 話, 會 幫 她 準 備 早 餐, 因 為 她 們 常 常 都 沒 吃, 但 是 也 沒 用 啊 ( 方 老 師 ) 而 導 師 方 老 師 則 是 對 曉 雯 生 活 環 境 裡 可 能 面 臨 的 兩 性 關 係 和 健 康 教 育 問 題 感 到 擔 憂, 除 了 注 意 曉 雯 的 交 友 情 況 及 生 理 期 外, 甚 至 因 為 擔 心 曉 雯 懷 孕 而 考 慮 教 導 曉 雯 避 孕 知 識, 對 此, 王 老 師 也 有 相 同 擔 憂 : 上 次 曉 雯 告 訴 我, 公 園 裡 的 朋 友, 有 個 男 生 問 她 要 不 要 當 他 女 朋 友, 那 個 男 生 的 爸 爸 也 在 旁 邊 笑, 我 一 直 告 訴 她, 要 懂 得 保 護 自 己, 因 為 發 生 事 情, 家 長 的 話 都 會 維 護 自 己 的 孩 子, 我 不 知 道 她 有 沒 有 聽 懂 三 愛 心 無 用? 擔 任 傳 道 授 業 解 惑 功 能 角 色 的 學 校, 面 對 曉 雯 這 樣 因 家 庭 失 能 而 影 響 學 校 生 活 的 經 濟 弱 勢 學 生, 老 師 們 有 時 不 得 不 負 擔 起 部 分 家 庭 照 顧 的 功 能 然 而, 老 師 的 愛 心 與 付 出, 在 曉 雯 身 上 是 否 發 生 影 響, 產 生 改 變 的 力 量 呢? 72

27 她 在 學 校 洗 乾 淨, 洗 的 香 香 的 之 後, 自 己 也 會 覺 得 說 這 樣 感 覺 很 好 很 舒 服, 吹 完 頭, 會 在 那 邊 一 直 撥 頭 髮 甩 頭 髮 啊, 覺 得 很 香 很 高 興 那 樣, 洗 完 都 蹦 蹦 跳 跳 回 教 室 可 是 呢, 你 會 發 現, 她 常 常 就 乾 脆 兩 三 天 不 洗, 等 來 學 校, 來 這 邊 ( 資 源 班 ) 再 洗, 這 點 人 家 她 妹 妹 就 好 一 點, 比 較 有 志 氣, 洗 幾 次 後 就 很 少 說 都 要 來 這 邊 洗 澡, 但 是 張 曉 雯 她 不 是, 常 常 週 末 放 假 都 玩 到 沒 洗 澡, 等 禮 拜 一 或 禮 拜 二 來 資 源 班 才 洗 ( 王 老 師 ) 對 此, 方 老 師 也 有 類 似 感 受 像 之 前 老 師 也 都 會 送 她 們 衣 服, 資 源 班 的 王 老 師 還 幫 她 們 洗 澡 買 新 衣 服, 教 她 們 洗 衣 服, 可 是 她 還 是 常 常 臭 臭 的 來 學 校, 那 次 去 家 庭 訪 問, 她 媽 媽 跑 走 了, 你 知 道 她 家 怎 樣 嗎? 她 們 東 西 很 多, 衣 服 很 多, 就 是 一 堆 一 堆 的 堆 在 客 廳 房 間, 到 處 都 是, 髒 的 和 乾 淨 的 都 分 不 清 楚, 還 有 一 條 狗 睡 在 她 們 的 衣 服 堆 中, 真 的 很 亂, 我 覺 得 她 們 根 本 不 缺 這 些 東 西 ( 衣 物 ), 她 們 東 西 很 多, 但 是 都 沒 有 好 好 整 理 因 此, 對 於 再 提 供 生 活 所 需 物 質 給 曉 雯, 方 老 師 的 態 度 也 變 得 猶 豫 尤 其, 當 曉 雯 甚 至 主 動 向 老 師 索 取 想 要 的 東 西 時 本 來, 上 學 期 她 常 常 沒 來, 我 跟 她 約 定 說 如 果 她 這 學 期 天 天 都 來 上 課 的 話, 就 要 送 她 一 雙 新 鞋, 但 是 因 為 她 還 是 常 常 都 沒 來 啊, 所 以 我 就 沒 送 她 結 果 她 來 跟 我 要, 說 : 老 師 你 不 是 要 送 我 鞋 嗎? 唉 如 果 她 就 是 老 老 實 實 的 話, 都 沒 關 係, 可 是 她 這 樣 我 就 覺 得 唉 不 知 道 到 底 要 怎 麼 對 她 才 好 顯 然, 曉 雯 並 沒 有 因 為 老 師 的 愛 心 付 出 而 有 所 改 變, 對 曉 雯 來 說, 老 師 的 愛 心 像 是 某 種 福 利 服 務 ( 提 供 早 餐 零 食 糖 果 新 衣 服 鞋 子 教 導 清 潔 衛 生 關 心 健 康 和 身 體 保 護 ), 提 供 當 下 即 刻 的 需 求 滿 足, 而 老 師 們 對 於 付 出 並 未 能 帶 來 曉 雯 正 向 的 改 變, 也 感 到 無 奈 73

28 四 老 師 的 無 奈 : 消 極 應 對, 只 有 期 待 曉 雯 自 己 想 通 改 善 除 了 上 述 額 外 的 照 顧 外, 令 老 師 感 到 較 為 苦 惱 的 是 曉 雯 在 班 上 的 人 際 處 境 方 老 師 表 示, 五 年 級 時, 因 為 希 望 小 朋 友 能 多 照 顧 包 容 曉 雯, 一 度 和 小 朋 友 們 的 關 係 有 點 緊 張, 直 到 後 來, 曉 雯 依 然 故 我 的 表 現 和 某 次 難 忘 的 家 庭 訪 問 後, 方 老 師 決 定 不 再 勉 強 班 上 的 小 朋 友 五 年 級 的 時 候, 那 時 很 希 望 小 朋 友 能 跟 曉 雯 好 好 相 處 可 以 幫 助 她, 但 同 學 常 做 不 到, 因 為 她 的 表 現, 還 有 譬 如 說 身 上 有 味 道 髒 髒 的 後 來 去 她 家 之 後, 我 發 現, 我 自 己 也 做 不 到 她 們 家 是 做 資 源 回 收 的, 很 多 地 方 堆 滿 了 東 西, 衣 服 到 處 一 堆 一 堆 的, 家 裡 面 味 道 很 重, 你 不 得 不 戴 口 罩, 然 後 也 不 敢 坐 下, 家 庭 訪 問 回 來 還 生 病 了 所 以 後 來 我 決 定, 不 勉 強 小 朋 友 了, 那 時 候, 希 望 小 朋 友 能 照 顧 她, 有 一 陣 子 和 小 朋 友 們 的 關 係 蠻 緊 張 的, 後 來 真 的 想, 有 時 候 大 人 也 不 一 定 做 得 到, 就 不 能 逼 其 他 小 朋 友 了 ( 方 老 師 ) 在 學 業 上, 方 老 師 不 知 道 自 己 給 曉 雯 較 寬 鬆 的 標 準, 到 底 是 不 是 正 確 的 作 法, 在 其 他 學 校 生 活 表 現 上, 也 不 知 道 現 在 究 竟 該 如 何 幫 助 曉 雯, 因 此, 目 前 對 曉 雯 採 取 的 是 消 極 的 態 度 現 在 就 是 不 知 怎 麼 幫 助 她 啊, 就 是 採 取 比 較 消 極 的 態 度 有 些 事 情 如 果 她 自 己 可 以 稍 微 克 服 一 下, 情 況 會 好 很 多, 譬 如 說 因 為 她 常 常 不 洗 澡, 所 以 身 上 味 道 很 重, 同 學 會 不 喜 歡 她 除 此 之 外, 在 教 學 場 域 中 也 發 現, 身 為 高 年 級 教 師, 方 老 師 的 一 天, 除 了 教 學, 大 部 分 的 下 課 時 間 都 在 批 改 作 業 及 處 理 班 級 雜 務, 幾 乎 沒 有 多 餘 的 心 思 和 力 氣 再 給 曉 雯 特 別 的 處 置 和 幫 助, 以 學 業 功 課 為 例 : 74

29 那 你 功 課 不 好, 你 有 沒 有 想 過 怎 麼 辦? 功 課 不 好 就 是 就 會 叫 老 師 教 啊, 可 是 老 師 會 叫 我 去 抄 別 人 的 你 覺 得 在 學 校, 老 師 是 不 是 沒 有 太 多 時 間 分 給 你? 嗯 可 是 我 覺 得 沒 關 係, 因 為 老 師 太 忙 了 太 辛 苦 了 姜 添 輝 討 論 教 師 的 教 學 事 務 與 空 間 限 制 問 題 認 為, 教 師 並 非 不 願 意 探 索 複 雜 事 件 的 其 他 可 能 解 釋, 而 是 在 教 學 場 域 中, 存 在 由 許 多 固 定 與 瑣 碎 事 務 所 形 成 的 構 造 性 限 制, 教 師 必 須 花 費 可 觀 的 時 間, 來 處 理 班 級 規 模 教 學 大 綱 考 試 課 程 表 教 學 資 源 與 學 生 行 為 等 事 務, 因 此 進 行 反 省 與 思 考 的 時 間 變 得 相 當 有 限 ( 姜 添 輝,2005:316) 歐 用 生 (1989:263) 的 研 究 也 指 出, 由 於 教 師 的 一 天 生 活 已 經 相 當 緊 迫, 使 得 教 師 發 展 出 一 套 套 的 應 付 策 略, 省 略 忽 視 造 假 逼 迫 學 生 對 學 校 的 老 師 來 說, 儘 管 有 心 協 助 曉 雯 改 善 學 校 生 活, 然 而 教 師 緊 迫 繁 瑣 的 教 學 事 務, 使 得 老 師 對 經 濟 弱 勢 兒 童 在 學 校 的 處 境 問 題 思 考 有 限, 更 無 餘 力 對 曉 雯 作 較 深 刻 的 處 理 與 協 助 第 四 節 失 敗 組 的 絕 望 與 希 望 一 欲 振 乏 力 : 半 放 棄 的 學 習 狀 態 月 考 結 束 了, 經 過 幾 天 較 為 輕 鬆 的 上 學 日 後, 終 於 來 到 令 人 緊 張 的 一 刻 方 老 師 要 發 月 考 考 卷 啦! 六 愛 的 小 朋 友 悉 悉 囌 囌, 既 期 待 又 緊 張, 唉 呦 啦, 我 一 定 退 步 很 多 第 一 名 一 定 又 是 郭 亭 羽 我 這 次 數 學 如 果 再 退 步 會 被 我 媽 罵 75

30 死, 此 時 的 曉 雯, 趴 在 桌 上, 和 平 日 一 樣, 安 靜 無 語 看 不 出 什 麼 情 緒 的 看 著 大 家 在 小 朋 友 們 的 驚 呼 哀 嚎 鼓 掌 聲 中, 方 老 師 依 序 發 完 考 卷, 不 出 大 家 所 料 的, 郭 亭 羽 果 真 再 度 勇 奪 第 一 名 寶 座, 而 同 樣 在 預 料 之 中 的 還 有 曉 雯, 和 往 常 一 樣, 沒 有 意 外 的 是 最 後 一 名, 而 懸 殊 的 分 數, 更 是 遙 遙 落 後 倒 數 第 二 名 的 同 學 在 學 期 總 成 績 單 上, 各 科 的 等 第, 除 了 社 會 為 甲 等 外, 國 語 數 學 和 自 然 科 都 為 丙 和 丁 等 在 學 業 成 就 表 現 上, 曉 雯 無 疑 的 是 班 上 的 失 敗 組 曉 雯 六 年 級 上 學 期 期 末 段 考 成 績 國 語 :31 分 數 學 :31 分 自 然 :45 分 社 會 :54 分 總 分 :161 分 在 六 愛 班 上, 和 全 班 一 起 的 學 習, 曉 雯 幾 乎 和 班 上 進 行 的 活 動 零 互 動, 每 當 同 學 們 熱 絡 地 進 行 討 論 或 發 表 意 見 時, 曉 雯 總 像 個 冷 靜 的 旁 觀 者 一 般, 冷 淡 的 看 著 大 家, 或 做 自 己 的 事 國 語 課 或 社 會 課 此 類 文 科 項 目, 曉 雯 會 跟 著 大 家 一 起 朗 誦 課 文 抄 寫 筆 記 劃 重 點, 儘 管 鮮 少 和 他 人 互 動 或 發 表 意 見, 但 仍 默 默 的 跟 著 大 家 一 起 學 習 然 而, 愈 到 較 難 的 數 學 課, 曉 雯 發 呆 分 心 的 時 候 也 就 多 了 不 只 一 次, 發 現 曉 雯 在 課 堂 之 初, 會 跟 著 老 師 課 程 的 進 行 聽 課 或 作 練 習, 但 也 許 是 感 到 困 難 聽 不 懂, 或 不 會 寫, 往 往 在 課 程 中, 曉 雯 便 呈 現 發 呆 放 空 作 自 己 事 的 放 棄 狀 態 而 經 常 請 假 一 週 約 莫 上 學 兩 ~ 三 天 的 曉 雯, 斷 斷 續 續 的 上 學 情 況, 難 以 養 成 和 其 他 小 朋 友 一 樣 持 續 累 積 的 學 習 狀 態 不 只 因 為 缺 席, 而 少 了 許 多 課 程 的 學 習 機 會, 連 帶 的 許 多 功 課, 曉 雯 也 越 來 越 沒 有 能 力 完 成 76

31 某 日 數 學 課, 方 老 師 發 數 學 考 卷, 統 計 分 數 和 人 數 老 師, 我 沒 來 所 以 我 沒 有 好, 妳 坐 下 方 老 師 示 意 曉 雯 坐 下 考 卷 收 起 來, 把 桌 上 的 東 西 收 乾 淨, 數 學 練 習 卷 拿 出 來, 沒 帶 的 站 起 來 三 個 小 朋 友 起 立, 包 含 曉 雯 老 師, 我 沒 來 沒 考 曉 雯 略 帶 理 直 氣 壯 的 對 方 老 師 說 好, 妳 坐 下 再 次, 方 老 師 請 曉 雯 坐 下, 而 沒 有 數 學 練 習 卷 的 曉 雯 則 側 著 身 沒 有 正 對 黑 板, 時 而 翻 抽 屜 找 東 西, 偶 爾 抬 頭 看 一 下 黑 板, 沒 有 練 習 卷, 也 沒 作 過 那 張 練 習 卷, 沒 法 跟 全 班 一 起 檢 討 數 學 練 習 題, 曉 雯 只 好 作 自 己 的 事 而 這 樣 的 情 況, 因 為 曉 雯 的 經 常 缺 課 而 時 常 上 演 久 而 久 之, 曉 雯 已 習 慣 這 樣 的 標 準, 每 回 班 上 收 作 業 考 卷 或 任 何 其 他 功 課, 曉 雯 也 就 理 所 當 然 的 以 我 沒 來, 所 以 我 沒 有 輕 鬆 過 關 面 對 回 家 功 課, 曉 雯 的 態 度 也 顯 得 消 極, 因 為 老 師 對 其 較 為 寬 鬆 的 標 準, 曉 雯 除 了 基 本 的 功 課 ( 如 : 國 語 的 生 字 生 詞 本 國 語 習 作 數 學 習 作 ) 外, 其 餘 的 功 課, 曉 雯 幾 乎 是 直 接 放 棄 某 次 陪 曉 雯 一 起 寫 作 業, 她 指 著 連 絡 簿 裡 其 中 幾 項, 理 直 氣 壯 的 告 訴 我 : 那 些 我 可 以 不 用 寫! 更 多 時 候, 曉 雯 甚 至 根 本 沒 收 書 包, 沒 帶 功 課 就 回 家 了 除 了 在 原 班 的 學 習 之 外, 因 為 學 習 落 後, 曉 雯 也 參 加 學 校 的 資 源 班, 每 週 一 的 第 二 節 課 週 四 五 的 第 一 節 課 到 資 源 班 上 課, 由 一 位 老 師 以 類 似 家 教 班 的 方 式 教 導 三 個 小 朋 友, 學 習 最 基 本 的 課 程 ( 國 語 數 學 ) 方 老 師 告 訴 我 : 小 朋 友 跟 我 說, 曉 雯 對 資 源 班 的 同 學 會 笑, 跟 在 我 們 班 上 課 不 一 樣 聽 說 曉 雯 在 資 源 班 的 情 況 和 在 原 班 不 同, 我 也 好 奇 的 請 曉 雯 帶 我 一 起 去 資 源 班 上 課 這 是 星 期 五 早 上 的 第 一 節 課, 一 到 資 源 班 教 室, 另 兩 位 同 學 還 沒 來, 資 源 班 77

32 的 王 老 師 到 原 班 找 人 去 了 不 用 人 吩 咐 地, 曉 雯 到 置 物 櫃 取 出 自 己 的 卷 宗 夾, 拿 出 國 語 學 習 單, 自 動 自 發 的 開 始 寫 著, 邊 寫 邊 對 我 介 紹 道 : 寫 這 個 是 王 老 師 要 讓 我 們 把 課 文 背 起 來! 曉 雯 邊 翻 課 本 找 答 案, 一 邊 大 聲 唸 出 課 文 隨 後 的 整 節 課, 曉 雯 除 了 翻 課 本, 填 空 學 習 單 外, 遇 到 不 懂 的 詞 或 成 語 也 會 主 動 問 老 師, 尋 求 老 師 的 解 釋 在 這 裡, 曉 雯 會 主 動 發 問, 和 老 師 自 在 交 談, 和 另 兩 名 同 學 儘 管 偶 有 口 舌 紛 爭, 但 卻 有 較 自 然 的 同 儕 互 動, 就 在 這 偶 有 說 笑 氣 氛 及 王 老 師 的 鼓 勵 和 利 誘 下, 曉 雯 順 利 的 完 成 了 今 天 的 學 習 單 下 課 鐘 響, 王 老 師 從 教 室 的 食 物 櫃 中 拿 出 今 天 的 獎 賞 一 顆 糖 果, 僅 只 是 一 顆 糖 果, 曉 雯 卻 顯 得 很 開 心, 高 興 滿 足 地 離 開 資 源 班 教 室 一 顆 糖 果 的 甜 蜜 鼓 勵, 對 曉 雯 而 言, 或 許 是 自 己 學 習 的 一 點 小 成 果 累 積, 是 在 學 校 裡 難 得 得 到 的 一 點 點 肯 定, 是 在 原 教 室 裡 卑 微 的 她, 在 教 室 外 一 點 點 的 不 卑 微, 是 歡 欣 的 嘗 著 我 也 可 以 的 努 力 後 的 喜 悅, 是 灰 色 的 學 校 生 活 裡, 一 點 點 的 彩 色 與 甜 蜜 有 別 於 在 原 班 看 起 較 來 消 極 放 棄 的 學 習 狀 態, 在 資 源 班 的 曉 雯, 心 情 明 顯 自 在 許 多, 在 學 習 上 也 顯 得 較 投 入 然 而, 儘 管 如 此, 大 部 分 的 學 習 時 光, 曉 雯 仍 被 強 烈 的 習 得 無 助 感 深 深 打 擊 著 二 習 得 無 助 感 持 續 的 學 習 落 後 補 也 補 不 完 學 不 會 的 功 課, 在 鮮 少 協 助 的 情 況 下, 讓 曉 雯 對 學 業 有 強 烈 的 習 得 無 助 感, 總 是 最 後 一 名 的 難 堪, 長 期 累 積 的 挫 折 感, 對 她 而 言, 上 學 不 只 讓 她 感 覺 壓 力 很 大 很 大 會 很 生 氣 外, 還 會 生 氣 的 想 打 人 自 暴 自 棄, 甚 至, 曉 雯 告 訴 自 己 : 一 直 讀 書 會 變 書 呆 子 功 課 爛 沒 關 係, 不 要 學 壞 就 好 了! 當 我 問 及 是 否 覺 得 學 業 上 有 協 助 的 需 要, 曉 雯 告 訴 我 嗯 還 好 耶 因 為 功 課 就 是 78

33 你 不 是 說 你 功 課 很 爛? 因 為 功 課 爛 的 話 就 是 會 不 想 學, 因 為 就 是 會 很 累, 就 是 覺 得 上 學 都 要 一 大 早 就 起 來, 然 後 都 沒 睡 飽 就 要 上 學 那 功 課 不 好 沒 關 係 嗎? 嗯 因 為 只 要 不 要 學 壞 就 好, 就 是 覺 得 自 己 不 要 學 壞 就 好 啊 所 以 你 覺 得 只 要 不 要 學 壞 就 好, 功 課 不 是 那 麼 重 要? 嗯 因 為 功 課 會 讓 自 己 壓 力 太 大 壓 力 太 大? 有 時 候 覺 得 很 難 學 不 會 嗎? 嗯 有 時 候 就 是 太 難 了 可 是 有 老 師 教 你 不 好 嗎? 可 是 就 是 會 壓 力 太 大 然 後 就 會 很 生 氣 感 覺 很 挫 折? 嗯 就 是 會 覺 得 壓 力 太 大 然 後 那 個 就 是 會 自 己 去 那 個 自 暴 自 棄, 然 後 就 覺 得 很 不 快 樂, 會 去 想 要 找 個 人 然 後 打 他 這 樣 對 曉 雯 來 說, 似 乎 不 完 全 是 功 課 不 那 麼 重 要, 而 是 令 人 難 以 招 架 的 功 課 壓 力 讓 曉 雯 不 得 不 告 訴 自 己 : 一 直 學 習 會 變 得 很 那 個 書 呆 子, 覺 得 很 無 聊 還 會 覺 得 為 什 麼 要 來 上 課, 會 覺 得 很 累 很 累 然 而, 在 學 習 上, 曉 雯 真 的 全 然 放 棄 自 己 了 嗎? 三 老 師, 你 教 我 這 個 好 嗎? 某 日 數 學 課, 全 班 一 起 作 數 學 評 量 的 練 習 題, 方 老 師 讓 沒 趕 得 上 買 數 學 評 量 的 轉 學 生 嘉 茵 和 曉 雯 一 起 看 這 節 課 練 習 的 是 畫 比 例 尺 放 大 縮 小 圖, 方 老 師 大 略 解 釋 後, 讓 同 學 們 自 行 作 題, 共 用 一 本 數 學 評 量 的 曉 雯 和 嘉 茵 也 開 始 作 答 曉 79

34 雯 拿 著 三 角 板 當 直 尺, 開 始 畫 著, 但 似 乎 老 是 畫 錯, 一 旁 的 嘉 茵 不 斷 教 導, 曉 雯 在 紙 上 擦 了 又 擦, 沒 有 不 耐 煩, 一 邊 拿 出 課 本 翻 閱 查 看 此 時, 班 上 的 同 學 們 早 已 完 成, 也 讓 方 老 師 批 改 過 了 下 課 時 間, 座 位 上 剩 下 耐 心 漸 失 的 嘉 茵 和 不 斷 來 回 塗 擦 的 曉 雯, 經 過 一 次 又 一 次 的 修 改, 曉 雯 終 於 正 確 地 完 成 了 練 習, 儘 管 是 最 後 一 個 拿 給 方 老 師 批 改 的 人, 在 方 老 師 一 聲 張 曉 雯 不 錯 喔! 的 鼓 勵 下, 曉 雯 露 出 難 得 的 笑 容 這 樣 的 曉 雯, 看 起 來 並 沒 有 完 全 放 棄 學 習, 在 有 人 教 導 陪 同 一 起 克 服 的 情 況 下 甚 至 很 努 力 試 著 學 習 和 方 老 師 商 量 後, 我 決 定 放 學 幫 她 課 輔, 陪 她 一 起 寫 功 課, 曉 雯 略 帶 羞 赧 微 笑 的 點 頭 答 應 中 午 休 息 時 間, 曉 雯 拿 著 一 本 全 新 的 數 學 講 義 來 找 我, 指 著 最 近 方 老 師 不 斷 反 覆 檢 討 複 習 的 圓 面 積 進 階 計 算 題 對 我 說 : 老 師, 你 教 我 這 個 好 嗎? 我 心 裡 暗 自 驚 喜, 高 興 曉 雯 並 非 全 無 學 習 動 機, 更 驚 訝 曉 雯 指 著 她 每 次 上 課 上 到 這 裡 都 放 空 發 呆 的 課 程 ( 較 進 階 的 圓 面 積 計 算 題 有 一 點 難 ) 要 我 教 她 對 學 習 看 似 無 助 絕 望 的 曉 雯, 其 實 並 沒 有 完 全 放 棄 自 己 第 五 節 盡 量 不 在 學 校 惹 事 一 規 則 之 外 : 書 包 裡 的 限 制 級 成 人 漫 畫 曉 雯 那 個 略 帶 成 人 款 式 的 書 包 一 向 都 沒 帶 齊 學 校 的 功 課 書 本 回 家, 更 多 時 候, 不 斷 變 換 款 式 的 書 包 更 是 經 常 空 空 如 也, 乾 癟 癟 的 來, 乾 癟 癟 的 回 家 然 而, 近 日, 連 著 好 多 天, 書 包 都 沉 甸 甸 的 落 卡 在 椅 背 的 空 處, 抖 落 出 幾 本 漫 畫 書, 一 看, 竟 是 限 制 級 的 成 人 漫 畫 在 學 校 一 向 安 靜 乖 巧 的 曉 雯, 也 許 不 喜 歡 上 80

35 學, 但 在 行 為 上 並 不 是 乖 異 份 子 因 此, 帶 著 些 許 訝 異 和 疑 問 的 心 情, 趁 著 小 朋 友 們 到 其 他 教 室 上 科 任 課 的 時 間, 方 老 師 請 曉 雯 留 下, 詢 問 此 事 那 是 我 二 姊 放 的, 不 是 我 的, 我 都 沒 有 看, 我 也 不 知 道 曉 雯 告 訴 方 老 師, 幾 本 成 人 漫 畫, 是 讀 國 二 的 姊 姊 所 放, 並 非 她 所 有, 而 她 自 己 也 沒 有 看, 也 不 知 道 為 何 姊 姊 要 把 漫 畫 放 在 她 的 書 包 然 而, 這 樣 的 解 釋, 方 老 師 和 我 都 抱 持 著 懷 疑 的 態 度 方 老 師 向 曉 雯 解 釋 這 是 不 適 合 她 看 的 漫 畫 後, 沒 收 了 這 幾 本 限 制 級 漫 畫 書, 並 請 曉 雯 以 後 要 注 意 自 己 的 行 為 曉 雯 離 開 教 室 後, 方 老 師 感 嘆, 曉 雯 家 的 孩 子 們 沒 有 得 到 家 長 的 適 當 管 教, 放 任 著 家 裡 不 成 熟 的 大 孩 子 影 響 家 裡 的 其 他 小 孩, 說 著 說 著, 方 老 師 不 禁 也 擔 心 起 曉 雯 在 校 外 的 生 活 安 全 二 安 靜 無 聲 的 低 調 分 子 除 此 之 外, 觀 察 曉 雯 的 學 校 生 活, 在 常 規 表 現 上, 除 了 遲 到 未 能 按 時 交 功 課 及 偶 爾 常 規 之 外 的 表 現 外, 大 部 分 的 情 況, 曉 雯 是 個 安 靜 無 聲 的 低 調 份 子, 鮮 少 和 他 人 互 動, 幾 乎 不 發 表 意 見, 也 不 會 惹 事 冒 犯 別 人, 而 曉 雯 對 自 己 在 學 校 的 常 規 表 現 也 感 到 自 信 我 覺 得 自 己 把 自 己 做 好 就 好 了 那 你 覺 得 在 學 校 自 己 表 現 最 好 的 事 是? 就 是 不 會 跟 他 們 鬥 嘴 啊 然 而, 面 對 學 校 裡 的 人 際 互 動, 曉 雯 卻 多 次 表 達 如 果 他 不 是 學 校 的 人, 我 就 可 以 打 他 了, 甚 至, 姊 姊 們 的 流 氓 朋 友 可 是 可 以 替 她 們 出 氣 的 81

36 因 為 我 們 家 我 們 家 就 是 姊 姊 他 們 就 是 有 流 氓 那 些 朋 友, 就 是 認 識 我 們 啊, 會 幫 我 們 啊, 所 以 我 想 說 就 是 誰 敢 欺 負 我 妹 妹 他 們 就 完 蛋 了, 因 為 他 們 還 不 知 道, 所 以 我 盡 量 不 想 在 學 校 惹 事 因 為 我 在 學 校 又 不 能 罵 什 麼, 學 校 因 為 我 對 學 校 就 是 都 比 較 溫 柔, 我 不 知 道 我 就 是 對 學 校 比 較 有 禮 貌 那 在 公 園 跟 教 會 就 是 比 較 兇 喔? 嗯 除 了 遲 到 及 因 遲 到 導 致 無 法 慣 常 的 參 與 班 級 事 務, 及 偶 爾 的 常 規 外 表 現, 曉 雯 並 沒 有 太 令 老 師 傷 腦 筋 的 常 規 問 題, 而 曉 雯 也 自 認 在 不 會 惹 事 這 件 事 情 上 自 己 表 現 得 很 不 錯 然 而, 所 謂 的 不 會 惹 事 把 自 己 做 好, 卻 也 包 括 被 欺 侮 時 不 反 擊, 對 於 不 能 反 擊 的 隱 忍, 曉 雯 自 我 安 慰 般 的 告 訴 自 己 : 我 那 時 候 被 他 們 罵 的 時 候 有 想 過 要 回 過 去, 可 是 沒 辦 法, 因 為 我 發 現 我 來 學 校 只 是 要 學 東 西 沒 有 要 幹 嘛, 然 後 我 又 聽 我 媽 的 話 說, 他 們 罵 我 他 們 自 己 也 會 被 罵, 打 我 的 人 也 會 自 己 被 打 在 安 靜 低 調 不 想 惹 事 的 背 後, 其 實 也 隱 含 了 些 許 不 得 不 的 忍 耐 吧 第 六 節 自 我 感 覺 不 良 好? 謝 謝 老 師 教 導, 雖 然 我 什 麼 都 不 會 但 是 老 師 有 教 我 們 很 多, 我 們 要 謝 謝 老 師 祝 老 師 教 師 節 快 樂 ( 摘 自 曉 雯 給 方 老 師 的 教 師 節 卡 片 ) 82

37 寫 給 方 老 師 的 教 師 節 卡 片 上, 曉 雯 說 自 己 什 麼 都 不 會, 但 有 趣 的 是 老 師 有 教 我 們 很 多, 老 師 教 我 們 很 多, 但 我 什 麼 都 不 會? 顯 然, 曉 雯 對 自 己 在 學 校 的 表 現, 並 不 是 很 有 信 心, 以 什 麼 都 不 會 評 價 自 我 自 我 概 念 是 個 人 對 自 己 的 看 法 態 度 及 信 心 ( 趙 曉 美,1989), 前 述 文 獻 已 指 出, 家 庭 社 經 地 位 對 子 女 的 自 我 概 念 有 影 響, 家 庭 社 經 地 位 低 落, 對 青 少 年 的 自 我 觀 念 發 展 有 不 良 的 影 響 在 學 校 生 活 的 人 際 關 係 處 境 上, 長 期 處 於 孤 單 被 排 除 或 面 對 同 學 輕 蔑 和 欺 侮 的 曉 雯, 偶 爾 面 對 同 學 的 善 意, 竟 也 產 生 自 我 質 疑 我 們 上 一 次 不 是 有 那 個 畢 旅 啊 ( 笑 ), 我 們 晚 上 就 是 在 自 己 房 間, 然 後 大 家 就 在 講, 一 直 講 那 個 徐 婉 怡 的 事 情 啊 說 她 很 奇 怪 怎 樣 怎 樣, 然 後 其 他 女 生 也 來 跟 我 講 徐 婉 怡 她 都 怎 樣 怎 樣 的 講 徐 婉 怡 的 不 好 嗎? 對 啊 我 就 在 想 說, 怎 麼 可 能 變 成 徐 婉 怡, 不 是 我 嗎? 你 是 說, 大 家 討 厭 的 不 是 我 嗎? 怎 麼 變 徐 婉 怡 喔? 對 啊 早 已 習 慣 是 被 大 家 討 厭 的 人, 偶 然 參 與 同 儕 講 其 他 人 壞 話 的 過 程, 難 得 被 屬 於 團 體, 竟 也 產 生 咦?! 大 家 討 厭 的 不 是 應 該 是 我 嗎? 的 自 我 質 疑 此 外, 學 習 上 的 習 得 無 助 感 也 深 深 困 擾 著 曉 雯, 持 續 的 學 習 困 難, 使 得 她 喪 失 對 自 己 能 力 的 信 心, 導 致 情 緒 和 自 尊 心 低 落 嗯 就 是 會 覺 得 壓 力 太 大 然 後 那 個 就 是 會 自 己 去 那 個 自 暴 自 棄, 然 後 就 覺 得 很 不 快 樂, 會 去 想 要 找 個 人 然 後 打 他 這 樣 83

38 吳 美 玲 (2000) 的 研 究 即 指 出, 經 過 一 連 串 的 學 習 失 敗 經 驗 後, 學 童 將 導 致 學 習 上 的 習 得 無 助 感, 而 女 童 在 受 失 敗 的 打 擊 後, 較 容 易 有 自 我 貶 抑 的 表 現, 造 成 個 人 的 低 自 我 概 念 然 而, 在 學 校 同 時 面 對 人 際 關 係 及 學 習 問 題 困 難 處 境 的 曉 雯, 對 其 在 校 外 的 生 活, 卻 顯 得 較 具 自 信 曉 雯 告 訴 我, 不 管 是 在 教 會 還 是 公 園 18, 都 沒 有 人 會 那 樣 對 我 我 就 覺 得 說 很 奇 怪 在 教 會 或 公 園, 從 來 沒 有 人 會 這 樣 說 我 曉 雯 對 我 訴 說 在 學 校 和 學 校 以 外 場 所, 同 儕 的 差 異 對 待, 談 起 校 外 的 生 活, 曉 雯 明 顯 自 信 許 多, 在 教 會, 曉 雯 是 孩 子 群 中 的 副 班 長, 我 在 教 會 當 那 個 副 班 長, 我 要 負 責 點 名 還 有 要 關 地 下 室 的 門, 而 在 公 園, 則 沒 有 人 敢 欺 負 她, 並 且, 對 於 教 會 和 公 園 裡 孩 子 們 活 動, 曉 雯 也 顯 得 自 信 奕 奕 除 了 不 斷 力 邀 學 校 老 師 和 我 去 看 她 耶 誕 節 在 教 會 的 舞 蹈 表 演 外, 曉 雯 還 告 訴 我 鋼 琴 我 會, 在 教 會 有, 畫 畫 我 也 會, 跳 舞 我 會 自 編, 像 有 時 候, 我 們 ( 曉 雯 和 教 會 或 公 園 裡 的 朋 友 ) 要 練 什 麼, 就 會 自 己 練, 或 一 些 朋 友, 念 國 中 的 會 教 我 們, 上 次 我 們 就 練 那 個 很 難 的 顯 然, 在 學 校 和 校 外 的 場 所, 曉 雯 的 處 境 和 自 我 感 覺 明 顯 不 同, 在 校 內 抑 鬱 且 自 信 低 落 的 曉 雯, 到 了 校 外, 卻 擁 有 不 同 的 人 際 關 係 處 境 和 能 提 供 良 好 自 我 感 覺 的 表 現 空 間 18 教 會 和 公 園, 是 曉 雯 學 校 以 外 的 主 要 生 活 場 所, 放 學 後 曉 雯 會 先 到 家 附 近 的 教 會 聚 集, 和 其 他 小 朋 友 ( 大 部 分 是 類 似 處 境 的 弱 勢 家 庭 兒 童 ) 一 起 寫 功 課 玩 耍 或 吃 點 心, 直 到 七 八 點 再 回 家, 或 和 姊 姊 妹 妹 到 公 園 和 其 他 朋 友 玩 耍 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