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 台灣原住民研究論叢 例 指出 有機農業 的概念多來自於外部社會 當它在原住民部落被 推動時 往往要求生產者必須不斷向外學習 以內化這套有機理念及理 性化的田間管理 倉儲管理規則 必須建立產銷通路 以進入自由市 場 為了維持通路 必須以量產及穩定供貨為目標 以提供高度的大眾 消費 必須經過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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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台灣原住民研究論叢 2012 年 12 月 第十二期 第 頁 原住民成為有機專業農歷程的省思 知識 食物主權與身體規訓* 張瑋琦 國立新竹教育大學環境與文化資源學系助理教授 摘 要 近年來 台灣社會興起了一股另類產業熱潮 生態旅遊 有機農業 成為鄉村發展的 另一條路 特別是一般社會大眾咸認為 對於處於 經濟弱勢及生態環境脆弱之地的原住民 這是最適合的發展方向 然 而 有機農業真的是原住民的救濟之道嗎 在消費主義及媒體哄抬下 如今有機農業已成為台灣鄉村或原住民地方經濟發展 產業振興的 政 治正確 的選擇 然而今日與市場利益緊密結合的有機農業 是否只不 過是另一種強調 美味 健康 環保 的 綠色資本主義 而其對弱勢小農 鄉村或原住民地區的貧困階層而言 是直接的救濟之 道或是一種阻礙 本研究以一個接受 NGO 組織資助創設有機農場的原住民的部落為 * 謝辭 本研究為國科會計畫 NSC M NSC M 的 部份研究成果 感謝國科會永續會連續二年的研究贊助 本文初稿曾於2011年10月8 日 人類學與民族學學會2011年會 中宣讀 本研究的完成 特別感謝研究助理吳 慧馨 以及在本文中匿名的 NGO 組織與部落的朋友們多方的支持 協助與不吝分 享 謹以此文致上最深的謝意

2 246 台灣原住民研究論叢 例 指出 有機農業 的概念多來自於外部社會 當它在原住民部落被 推動時 往往要求生產者必須不斷向外學習 以內化這套有機理念及理 性化的田間管理 倉儲管理規則 必須建立產銷通路 以進入自由市 場 為了維持通路 必須以量產及穩定供貨為目標 以提供高度的大眾 消費 必須經過文化包裝 認證或品牌化的化妝 使其產品在百家爭鳴 的商業市場中爭得一席之地 然而 並非所有的原住民小農都能適應這 一套 有機農業的馴化過程 無法被 馴化 的原住民 可能被貼上 懶惰 學習力不佳 的標籤 本研究藉由 規訓 的理論視野洞 察現代化發展邏輯底下的原住民有機小農處境 指出原住民成為有機專 業農歷程中 可能遭遇的地方知識遭致揚棄 食物主權喪失與身體規訓 等問題 希望經由此一反思 凸顯弱勢小農除了積極加入資本主義的產 銷鍊之外 尋思其他可能出路的重要性 關鍵字 有機農業 原住民部落產業 規訓 食物系統 食物主權

3 原住民成為有機專業農歷程的省思 知識 食物主權與身體規訓 247 壹 前言 筆者關心原住民的農業的開始 要追溯到多年前筆者在東部某部落 進行田野調查時 有一天 部落的朋友提點我一個現象 妳沒發現最近部落原本休耕的田都開始綠油油的嗎 有啊 這不是很好嗎 有什麼好 妳不知道嗎 這表示有很多去都市工作的人 現在失業了 只好回來種田 雖然農業相關學者認為這樣的人口流動乃是因為農鄉村地區是勞力 市場的緩衝區 當市場需要勞力時 農鄉村提供勞力人口 反之農鄉村 則發揮 避震器 功能 吸納勞力人口 穩定勞力市場供需 林穎寬 林季平 2002 但實際上 在經濟不景氣的今日台灣 農鄉村果真能 發揮 避震器 功能嗎 返鄉人口 特別是弱勢中的弱勢 原住民小 農 是否能安身於農 台灣由於土地狹小且在歷史發展過程中受到殖民經濟及現代主義的 影響 自由主義經濟早已滲透進原住民各部落中 然而 長期以來原鄉 在台灣經濟發展過程中扮演勞力輸出的角色 以致原鄉的農業萎縮 改 變了原鄉自給自足的生活型態 謝高橋 1993 而進入都市謀生的原 住民 由於教育 技術 政治及經濟實力等因素影響 在國內產業結構 中大多只能擔任替代性高 職業保障低且薪資較低的非技術性的基層勞 動工作 職業階級與貧窮等問題導致原住民在整體社會中受到歧視 謝 高橋 1998 孫大川 1997 蘇癸玲 1996 曾碧淵 1994 傅仰止 1994 隨著台灣經濟結構轉變 勞力密集型產業外流至其他勞力成本 低廉國家 國內勞動型職業多被外籍勞工取代 再度使原住民成為結構

4 248 台灣原住民研究論叢 性失業下受害最深的族群 2000 年以來持續的經濟不景氣 衝擊原住 民在都會或工業地區的生計 因此 雖尚不顯著 但各地原鄉皆陸續可 見原住民返鄉歸農現象 然而 目前為止的研究多關心都市原住民勞工 的處境 卻甚少著墨於現代化發展下原鄉農業 農民處境 以致我們對 原鄉的農業生活問題鮮能提出切合其需要的解決方案 根據花蓮縣綜合發展計畫 花蓮縣有三分之一以上人口從事農業生 產 是農業大縣 但自我國加入 GATT 及世界貿易組織 WTO 後 國外農產品進口壓力及農業投資報酬率太低等問題衝擊花蓮縣農業結構 花蓮縣政府 1995 官方的統計資料顯示 半數原住民家庭每人每 月最低生活費低於我國貧窮線 poverty line 以下 是需要政府給予低 收入補助的對象 其中以農為業者高達 71.7% 此一數據意味在農業產 業結構變化下 依賴傳統農業為生的原住民家庭承受了最大的衝擊 行 政院原住民族委員會 2006 台灣世界展望會指出 這些在都市中失 業的原住民 回到就業機會少的農山村後 原本貧困的生活更加艱困 而陷入了貧窮循環 甚至因此衍生家庭或社會問題 陳維智 2010 台 灣世界展望會網頁 年桃芝颱風重創花蓮 靠山的部落受土石流影響 原本已不 佳的經濟更雪上加霜 為協助農山區原住民弱勢家庭 脫貧 許多國 內 NGO 組織開始資助部落推動 社區產業發展 期待能為這些生活 陷入困境的原住民提供就業機會 時正值花蓮縣政府推動無毒農業 國 內也開始流行生機飲食 有機食品的概念 由於有機農業被視為是有益 於環境永續的農耕方式 與社會大眾對原住民 自然 與生態共 生 的印象相符 且產品的經濟價值較慣行農業 1高 一般咸認為是適 1 慣行農業或稱慣行農法 指當時代主流之農業耕作方法 目前 慣行農業一詞意指 台灣自1960年代起進入第一次綠色革命階段所推動之使用農藥 化肥 機械耕作以 提升產量及農耕效率的農耕方式 董時叡 2007

5 原住民成為有機專業農歷程的省思 知識 食物主權與身體規訓 249 合於原住民地區發展的新經濟模式 因此 近年來 NGO 組織所推動的 社區發展策略中 原鄉有機農業蔚為潮流 本研究調查的部落即在某 NGO 組織的輔導下成立部落有機共同農場2 原住民部落的低收入戶在台灣整體社會中屬弱勢中的弱勢 因此以 經濟價值高的有機農業為脫貧計畫之策略 既具有環境價值也符合經濟 目標 照理說應無疑慮之處 然而事實上 在台灣這類高度資本主義化 的國家 有機農業存在著矛盾的雙面性 有機農業原本乃是為了修正第 一次綠色革命之後農業生產為因應大量生產 大量消費的市場邏輯 而 走向規模化所導致的環境破壞 經濟利益分配不均等問題而提倡的 它 強調同一單位面積作物的少量 多樣化種植 作物品項的在地性 及耕 作方式儘量貼近生態系 董時叡 2007 然而 隨著追求健康的消費 風潮興起 現在的有機產品已成為市場追逐的商品 以及地方 農民與 大企業競相投入的新興產業 在提升產量與利潤的目標下 現代有機農 業與慣行農業的差異只不過在施作上將化學肥料換成有機肥料 將農藥 換成有機資材罷了 2009 年立法院通過有機農業產品驗證相關辦法 將有機農業的管理推向法制化後 更促使國內有機農業從理念推廣層面 正式進入產業化的階段 而成為某些對市場風向敏銳的大企業的新戰 場 2009 年八八風災後 鴻海企業在高雄縣杉林鄉成立 永齡杉林有 機農產園區 僱用 104 位重建區居民栽培有機作物 八八災區重生聯 盟 2010 很難說電子大亨郭台銘在行善之餘未曾考慮有機農業產業 的商機 在消費主義及媒體哄抬下 如今 有機農業已成為台灣鄉村或 原住民地方經濟發展 產業振興的 政治正確 的選擇 但筆者不禁質 疑 像這與市場利益緊密結合的有機農業 是否只不過是另一種強調 2 為尊重被研究對象 包括 NGO 組織及受資助部落 的意願 在本文中所出現的單位 及受訪者皆採匿名處理 以免閱讀者因不必要的情緒而模糊了本文所欲討論的焦 點 或任意將之對號入座 造成該組織不必要之困擾

6 250 台灣原住民研究論叢 美味 健康 環保 的 綠色資本主義 3 而其對弱勢小 農 鄉村或原住民地區的貧困階層而言 是直接的救濟之道或是一種阻 礙 特別是 在原住民的部落裡 有機農業 的概念多來自於外部社 會 當它在原住民部落被推動時 往往要求生產者必須不斷向外學習 以內化這套理念 必須建立產銷通路 經過文化包裝 使其產品在百家 爭鳴的商業市場中爭得一席之地 然而 並非所有的原住民小農都能適 應這一套 有機農業的馴化過程 無法被 馴化 的原住民 可能被 貼上 懶惰 學習力不佳 的標籤 筆者質疑 這樣的 永續發 展 計畫 是否在不經意中恰好正與其所要反對的現代性聯手共謀 本研究的目的並不在於檢討 NGO 組織的輔導計畫適切與否 畢竟 每個個案有其獨特的發展 輔導脈絡 也不是要反對原住民從事有機農 業 乃是希望以原住民小農的弱勢處境及原住民獨特的身體與自然觀對 照出現代有機農業的問題與侷限 期能引發更多社會討論 思索除了積 極加入資本主義的產銷鍊 服膺於市場邏輯之外 弱勢小農是否還有其 他選擇 貳 文獻探討 人類的歷史是一部關於 馴化 的歷史 農耕者馴化作物 畜牧者 馴化動物 勞動者馴化身體 人類馴化自然 生態人類學者認為生態體 系 ecosystem 是文化 生物與環境間持續交互作用的邏輯結構 人 類的生產模式與其精神文化間的關連是一個相互支持的螺旋的發展體 3 此一詞出自保羅 霍肯等 2002 著作之 綠色資本主義 創造經濟雙贏的策 略

7 原 住 民 成 為 有 機 專 業 農 歷 程 的 省 思 : 知 識 食 物 主 權 與 身 體 規 訓 251 生 產 的 技 術 有 多 高, 其 文 化 規 範 的 技 術 就 有 多 高 (Latour, 1988; 科 塔 克,2009) 因 此, 從 生 態 人 類 學 觀 點 來 看, 現 代 化 過 程 不 僅 是 一 個 產 業 科 技 化 的 過 程, 也 是 一 個 關 於 人 類 對 自 然 環 境 及 社 會 身 體 進 行 規 訓 與 馴 化, 以 支 持 這 套 生 產 模 式 的 歷 程 而 相 對 於 人 類 漫 長 的 馴 化 歷 史, 現 代 化 的 馴 化 工 程 更 將 人 為 / 自 然 與 進 步 / 落 後 文 明 / 野 蠻 秩 序 / 脫 序 連 結 在 一 起, 以 掩 蓋 馴 化 與 被 馴 化 者 間 的 權 力 行 使 關 係, 並 將 之 合 理 化 為 文 明 的 我 群 馴 化 野 蠻 的 他 者 傅 柯 首 先 注 意 到 現 代 化 的 馴 化 工 程, 是 透 過 規 訓 或 訓 育 (discipline) 制 度 的 建 構 與 實 踐 來 達 成 的, 他 發 現 醫 院 監 獄 修 道 院 等 機 構 是 一 種 特 殊 的 權 力 機 制, 其 透 過 規 訓 技 術 的 確 立, 將 人 類 的 身 體 馴 服 於 權 力 的 運 作 之 下, 而 知 識 在 這 當 中 與 權 力 成 為 一 種 相 互 加 強 的 關 係 ; 傅 柯 也 強 調 當 各 種 訓 育 機 構 日 益 增 多, 朝 向 非 制 度 化 伸 展 而 擴 散 到 社 會 身 體 的 時 候, 顯 示 這 些 方 法 已 成 為 社 會 宰 制 的 普 遍 原 理, 此 時 訓 育 社 會 (discipline society) 就 形 成 了 ( 傅 柯,1992) 傅 柯 指 出, 規 訓 或 訓 育 的 技 術 有 三 種 :(1) 訓 練 或 強 迫 ( 個 體 和 集 體 ) 身 體 接 受 一 套 運 作 程 序 的 權 力 技 術 ;(2) 規 範 化 裁 決, 即 透 過 獎 賞 或 懲 罰 為 服 膺 這 個 體 系 的 人 加 以 分 配 評 等 和 打 分 數 ;(3) 檢 查, 即 透 過 分 類 和 評 斷 將 個 體 置 於 可 見 的 場 域 中, 使 個 體 臣 服 於 一 種 客 體 化 的 機 制, 並 因 此 接 受 權 力 的 運 作 ( 傅 柯,1992) 這 種 征 服 的 目 的 並 不 是 對 人 身 的 佔 有, 而 是 要 使 人 體 因 順 從 變 得 更 有 用, 使 這 些 受 控 制 者 不 論 在 做 什 麼 或 怎 麼 做, 都 符 合 控 制 者 的 需 求 ( 傅 柯,1992) 紀 登 斯 (2002) 更 進 一 步 注 意 到, 現 代 化 生 產 對 人 類 的 影 響 不 僅 如 馬 克 斯 所 指 出 的, 帶 來 異 化 的 結 果 ; 資 本 主 義 的 增 長 造 成 操 控 規 訓 技 術 的 主 體 已 由 可 見 的 機 構 轉 變 為 一 種 看 不 見 的 形 式, 其 透 過 無 所 不 在 的 專 家 系 統 (expert systems) 和 制 度 建 構 的 方 式 滲 透 到 現 代 人 日 常 生 活 的 食 衣 住 行 育 樂 中, 在 生 活 習 慣 生 活 觀 念 與 態 度 方 面, 對 現 代 人 的 日 常 生

8 252 台 灣 原 住 民 研 究 論 叢 活 進 行 更 深 度 的 馴 化 透 過 大 眾 傳 媒 的 力 量, 各 式 各 樣 的 專 家 知 識, 提 供 現 代 人 無 遠 弗 屆 的 建 議 參 考 和 評 斷 ; 在 知 識 分 工 日 益 精 細 的 現 代 社 會 中, 這 些 專 業 知 識 的 深 奧 往 往 超 過 一 般 人 所 能 理 解 的 程 度, 因 此, 現 代 人 高 度 依 賴 專 家 系 統 的 運 作, 為 其 生 活 決 策 提 供 選 項 或 建 議 紀 登 斯 認 為, 現 代 人 對 專 家 知 識 的 信 任 乃 是 基 於 對 系 統 的 信 任 (trust in systems)( 紀 登 斯,2002) 總 而 言 之, 當 代 的 社 會 雖 然 已 將 權 力 從 集 中 化 的 機 構 中 解 放 出 來, 權 力 對 社 會 個 體 的 宰 制 卻 不 但 沒 有 減 輕, 反 而 透 過 專 家 系 統 的 確 立 及 專 業 知 識 的 加 持 而 更 加 全 面 化, 它 的 影 響 已 跨 越 機 構 的 幡 籬, 甚 至 到 達 我 們 的 田 邊 與 餐 桌, 影 響 著 現 代 化 社 會 中 的 我 們 與 自 然 ( 或 農 業 ) 的 關 係 及 飲 食 的 風 格 以 下, 我 們 將 以 台 灣 原 住 民 阿 美 族 為 例, 透 過 其 生 產 模 式 變 遷 之 回 顧, 探 討 在 現 代 化 的 歷 程 中 規 訓 與 訓 育 制 度 如 何 滲 透 進 原 住 民 的 日 常 生 活 領 域 然 後, 我 們 將 焦 點 轉 移 至 另 一 個 近 代 頗 受 關 注 的 生 產 模 式 有 機 農 業, 探 討 此 一 原 本 帶 有 去 現 代 主 義 革 新 運 動 企 圖 的 生 產 型 態, 在 國 家 與 專 家 的 介 入 後, 規 訓 與 懲 罰 的 體 制 如 何 確 立 最 後 我 們 回 顧 在 地 食 物 系 統 於 地 方 知 識 及 食 物 主 權 上 的 倡 議, 以 做 為 後 續 討 論 的 基 礎 一 阿 美 族 與 現 代 化 身 體 規 訓 技 術 的 遭 逢 阿 美 族 主 要 分 佈 於 花 東 縱 谷 及 海 岸 平 原, 山 河 或 海 環 繞, 傳 說 中 有 一 位 名 為 卡 郎 的 孩 童 漂 流 到 荒 島, 向 海 龜 學 習 在 海 中 捕 魚 採 集 近 岸 野 菜, 又 向 山 中 的 猴 子 山 羊 鳥 學 習 取 食 的 知 識, 回 到 村 中 後 將 之 傳 授 族 人 ( 交 通 部 觀 光 局 東 部 海 岸 風 景 特 定 區 管 理 處 編,1994) 這 則 神 話 顯 示 阿 美 族 擅 於 從 大 自 然 中 取 材, 建 立 其 豐 富 的 食 物 系 統 根 據 人 類

9 原住民成為有機專業農歷程的省思 知識 食物主權與身體規訓 253 學的研究 阿美族傳統的食物生產方式採旱田燒墾 4 狩獵 漁撈及採 集並行的模式 許功明 1998 阮昌銳 1962 人類學對這類生產方 式大致上較傾向正面的態度 例如 Geertz 1963:16 就認為初民的生 活方式 是模擬原有之生態系統 而不是創造另一套新的脈絡與動力的 生態系統 山田燒墾或狩獵採集整合並支持人類尚未侵入前的那種平衡 的生態系統結構 這種生產方式所使用的工具通常都非常簡單 在原初 的旱田燒墾時代 阿美族的農具為木掘棒 小鍬 石斧 竹製的摘穗小 刀 等 直 到 鐵 器 傳 入 後 才 有 鐵 製 農 具 李 亦 園 1962 許 功 明 1998 由於阿美族人分佈於台灣東部 受制於交通之故 除台東一帶 住民與漢族較有接觸外 日治以前阿美族的生產方式鮮有大規模的改 變 與日人接觸後 始購買或模仿日本農具自製 而逐漸放棄傳統的農 具 臨時台湾旧慣調査会第一部編 1915 農耕技術與農業食物的種類互為影響 阿美族傳統農業食物多為旱 地適種之陸稻 粟 小米 甘薯 玉米 高梁以及採集來的野菜植物 等 故在向平埔族人習得水稻耕種技術前 阿美族人選擇耕地時忌諱近 水濕潤處 認為這種地除了種植水芋外別無利用價值 臨時台湾旧慣調 査会第一部編 1915 由於農耕與採集是阿美族農業食物的來源 因 此阿美族在播種時不但要觀察氣象 慎重擇日 更要隨著作物的生長階 段舉行各種祭儀 特別是主食小米的祭儀與禁忌更是繁複 如 播粟 祭 祈雨祭 求晴祭 驅蟲祭 收粟祭 貯藏祭 豐年祭等 阮昌銳 1962 因此 在地食物系統不僅支持該族群的生存所需 也是在地文 化蘊生的基礎 清季及日本時代的文獻雖認為阿美族是優秀的農夫 他們 很勤 勉 能徹底利用肥沃之土地 種植出旱稻 粟 芋及甘藷 玉蜀黍 4 由於阿美族喜好在平地生活 生產 故過去的研究者咸認為與其稱其耕作型態為 山田燒墾 不如稱之為 旱田燒墾 更為恰當

10 254 台灣原住民研究論叢 豆 西瓜 小南瓜等作物 張永楨 1986 並且 深深愛惜土地 所以絕對不見廢棄耕地之例 即使是長期休耕地 為避免被誤認為荒 野 也會經常割除芒草 臨時台湾旧慣調査会第一部編 1915 但由 於阿美族農夫對農作物並無獨占或蓄積財富之觀念 故其農業經營僅求 自給自足 不求面積及產量之提升 農耕方式採粗放式 經常播種後就 任其自然生長 故相對於精耕農業而言 阿美族的農耕生活可說相當悠 閒 因之 不論是清朝的漢文典籍或日人的考證中經常以 幼稚 簡陋 稻田中雜草叢生 這類隱含種族中心主義的負面詞彙來形 容阿美族的農耕 從文獻中可以了解施行精耕的漢民族或日本人對阿美 族這種充滿野性 完全順應自然環境的粗放式農業之歧視 將 未馴化 的自然與身體 等同於 後進性 是必須透過 現代化 改造的對 象 日本統治台灣後 為開發利用台灣的土地資源 以協助日本發展重 工業 擠進先進國家之林 而施行 農業台灣 工業日本 的策略 藤 井志津枝 1989 其中 原住民所擁有的土地與森林蘊含著日本工業 發展所需之資源 故殖民政府透過一系列的土地管理政策 將原住民的 公有地納為國有 以遂成其經濟開發之終極目標 藤井志津枝 1989 在土地資源管理方面 1989 年總督府設置 臨時土地調查 局 展開土地調查 限定每人利用土地最大面積 登記之土地以原住 民現耕地為限 導致原住民土地大量流失為官地 顏愛靜 楊國柱 2004 在土地利用方面 大略而言 年以前採懷柔及資源重劃 的策略 1915 年完成 五年理蕃計畫 的征服事業後 大部份的原住 民都已歸化日本 則開始改採撫育授產 教導原住民各項生產技術 並 5 日本殖產政策的變遷 不同的研究者基於不同的觀點或研究目的 曾有不同的分期 方式 例如井出季和太 1988: 將之分為四期 陳元陽 1999:21-22 分為 五期 持地六三郎 1930 則以1915年為分界 將日治時期的土地利用政策分為二 期 由於本研究僅探討農業教育 故採用持地六三郎的分類

11 原 住 民 成 為 有 機 專 業 農 歷 程 的 省 思 : 知 識 食 物 主 權 與 身 體 規 訓 255 將 農 業 教 育 視 為 教 導 原 住 民 學 習 耕 食 方 法, 以 移 除 獵 首 惡 習 的 主 要 策 略 ( 持 地 六 三 郎,1930) 接 下 來 便 在 歸 化 的 原 住 民 地 區 推 廣 稻 米 等 經 濟 作 物, 將 原 住 民 粗 放 式 的 土 地 利 用 轉 變 為 集 約 式 的 土 地 利 用 模 式, 使 其 習 於 定 居, 並 借 由 主 食 作 物 的 改 變, 更 易 其 宗 教 祭 儀 與 文 化 ; 舉 辦 蕃 物 產 品 評 會, 宣 揚 殖 民 政 府 的 產 業 輔 導 成 果, 引 進 貨 幣 交 易 取 代 以 物 易 物, 使 原 住 民 漸 次 習 於 貨 幣 經 濟 生 活, 加 深 其 與 貨 幣 間 的 依 賴 關 係 ( 張 瑋 琦,2004; 孟 祥 瀚,1988) 年 代, 日 人 引 進 蓬 萊 米 啟 動 了 台 灣 農 業 發 展 的 首 次 綠 色 革 命, 透 過 品 種 的 革 新 化 肥 的 導 入 灌 溉 系 統 的 普 及, 以 及 農 民 組 合 的 組 織 建 構, 增 加 稻 米 的 單 位 面 積 產 量, 在 集 約 化 的 同 時 也 加 速 了 農 業 商 品 化 的 發 展 ( 洪 輝 祥, 1990:59) 簡 言 之, 此 一 現 代 化 過 程 即 透 過 討 伐 ( 征 服 ) 教 育 ( 馴 化 ) 以 及 商 品 規 格 化 技 術 的 訓 練 ( 規 訓 ), 逐 步 剝 離 原 住 民 與 其 生 態 環 境 的 依 存 關 係, 將 原 住 民 的 生 產 與 生 活 和 現 代 化 的 規 範 接 軌 因 此, 筆 者 認 為, 此 一 現 代 化 工 程 的 目 的 既 是 生 產 模 式 的 規 訓, 也 是 身 體 的 馴 化 然 而 在 台 灣 原 住 民 諸 族 中, 何 以 阿 美 族 最 快 也 最 容 易 接 受 集 約 農 耕 的 規 訓 與 身 體 馴 化? 人 類 學 者 李 亦 園 (1962:13) 發 現, 水 稻 耕 種 雖 與 傳 統 的 旱 田 燒 墾 大 異 其 趣, 但 水 稻 耕 作 及 開 闢 灌 溉 溝 渠 所 需 要 的 密 集 勞 力, 正 適 合 於 阿 美 族 傳 統 以 年 齡 階 級 及 換 工 (malapaliw) 為 基 礎 之 生 產 模 式 與 社 會 價 值, 在 新 技 術 對 部 落 傳 統 組 織 或 制 度 的 衝 擊 度 不 大 的 情 況 下, 族 人 很 快 地 適 應 了 新 技 術 因 此, 到 了 日 治 後 期, 水 稻 已 是 花 東 全 境 阿 美 族 生 產 之 糧 食 作 物 了 ( 田 代 安 定,1897:130) 水 稻 不 但 被 納 入 阿 美 族 的 飲 食 系 統 中, 甚 至 逐 漸 取 代 小 米 而 成 為 主 食 1945 年 以 後, 國 民 政 府 來 台, 延 續 日 本 時 代 的 殖 民 政 策, 將 日 本 時 代 的 林 野 地 劃 為 山 地 保 留 地, 失 去 山 林 的 原 住 民 只 能 往 都 市 叢 林 發 展 ;1950 年 代 推 行 促 進 山 胞 開 發 利 用 山 地 保 留 地 計 畫, 實 則 是 鼓

12 256 台 灣 原 住 民 研 究 論 叢 勵 漢 人 至 山 村 購 地 投 資 遊 樂 區, 加 速 了 原 鄉 土 地 流 失 山 林 環 境 破 壞 及 商 業 行 為 滲 透 入 山 村 地 區 ( 張 瑋 琦,2004) 1950 年 代 起 因 工 業 發 展 迫 使 年 輕 族 人 遠 離 部 落 到 西 部 或 北 部 工 廠 或 工 地 謀 生, 而 務 農 為 主 的 阿 美 族 部 落 則 在 資 本 主 義 邏 輯 下, 開 始 追 求 機 械 化 農 業, 部 落 的 農 家 投 資 農 機 具 化 肥 及 農 藥, 導 致 家 庭 債 務 增 加 表 面 上, 現 代 化 農 業 提 升 了 阿 美 族 部 落 居 民 的 經 濟 收 入, 實 際 上 卻 使 部 落 農 民 面 對 前 所 未 有 的 負 債 與 生 存 困 境 1980 代 後 半 至 1990 年 代, 受 到 美 國 推 動 國 際 農 產 品 貿 易 自 由 化 的 影 響, 國 產 農 產 品 幾 無 利 潤 可 言, 農 民 所 得 低 落, 國 民 從 農 意 願 也 逐 漸 降 低 ( 洪 輝 祥,1990) 為 提 高 農 地 的 產 值,1990 年 代 以 後, 農 委 會 再 度 引 進 資 本 主 義 的 策 略 來 對 治 因 資 本 主 義 而 起 的 農 村 沈 疴, 陸 續 推 動 富 麗 農 村 休 閒 農 業 等 計 畫 然 而, 在 花 蓮 地 區, 這 些 計 畫 往 往 無 法 嘉 惠 至 原 住 民 部 落, 受 惠 者 多 為 具 有 計 畫 撰 寫 能 力 且 擁 有 資 本 收 購 一 定 規 模 農 地 的 漢 人, 他 們 爭 取 政 府 補 助 來 經 營 私 人 的 農 企 業 或 觀 光 休 閒 農 業 而 阿 美 族 所 能 做 的 不 外 是 租 售 農 地, 或 等 著 領 取 休 耕 補 助 金, 依 靠 在 都 市 工 作 的 子 女 定 期 匯 款 度 日, 而 再 也 無 法 由 自 己 的 土 地 獲 得 生 存 所 需 的 基 本 經 濟 收 入 百 年 來, 在 日 本 與 中 華 民 國 兩 代 外 來 政 權 以 現 代 化 為 主 軸 的 統 治 之 下, 已 經 很 難 說 有 哪 一 個 部 落 尚 且 保 存 著 傳 統 的 未 受 外 來 影 響 的 飲 食 文 化 ; 甚 至 原 住 民 族 長 期 以 來 與 其 土 地 環 境 緊 密 結 合 的 生 計 模 式, 以 及 部 落 共 管 共 享 的 分 享 文 化 已 逐 一 崩 解, 而 不 得 不 與 市 場 經 濟 接 軌, 接 受 市 場 的 規 範 與 訓 育 二 有 機 農 業 的 專 業 化 及 其 批 判 每 一 個 族 群 都 曾 經 對 其 生 活 所 需 之 糧 食 作 物 進 行 馴 化, 但 人 類 第 一 次 的 對 糧 食 作 物 進 行 全 球 規 模 的 馴 化, 可 說 是 起 源 於 1950 年 代 以 後 的

13 原住民成為有機專業農歷程的省思 知識 食物主權與身體規訓 257 綠色革命 董時叡 2007 透過農業專業科系的成立 農業化學知識 體系的建立 農業 農產管理機構的設置 農田與農業生產方法的改造 及跨國性農糧貿易規則的制定等 將這種源自於西方工業生產的概念推 廣至世界各地 這類生產模式強調擴大耕地面積 種植單一品項作物 以減少耕作和收成所需的耕具種類及化學補給品的型態 達到降低成本 與提升獲利空間之目標 Goodall 等著 陳正芬譯 2007:70 現代工 業所強調的機械化 規模化 量產化 及規格化 標準化 概念應用在 農業上的結果 造成傳統農法及小農式的土地利用被農企業 agribusiness 取代 化學物質 殺蟲劑 除草劑 化學肥料等 造成 農村生態系統的破壞 更因為農企業往往只種植產量及利潤豐厚的作 物 加上種子來源被少數大企業所掌握 以及農業貿易不斷向全球擴張 的結果 而導致世界糧食作物品種多樣性的消失 ibid. 而現代農業 6 正是將上述農業生產知識化 並透過農事訓練及農改教育組織化 以 協助 農民放棄傳統農耕方式 接受另一套更符合 經濟 效率 的 農業新知的結果 這套現代化規訓工程透過農產品競賽及市場反應機制 等獎懲制度的設計 使農民臣服於其中 因此 綠色革命不僅是一套馴 化農作物以生產規格化農產品的訓育工程 也同時對其生產者進行身體 習性 habitus 的規訓 規範化裁決及檢查 在一場由靜宜大學通識教 育中心所主辦的 當現代遇到傳統 原住民傳統知識的再現 系列活動 中 新竹縣尖石鄉石磊部落的泰雅族自然農法實行者羅慶郎 Taru Behuy 提到 慣行農業的特質是 在經濟利益驅使下偏好進行大面積 的種植 其優勢在於價錢好的時候 能大賺一筆 蕭戎 2008 慣 行農業造成農民對農作的價值扭曲 為了大賺一筆而孤注一擲在熱門的 經濟作物上 且噴灑更多農藥來滿足消費者挑剔的眼光 羅慶郎更提 6 也稱 科學農業 或 化學農業 其源起見董時叡 2007:54-58

14 258 台灣原住民研究論叢 到 甚至平地人都僱用山上的原住民幫忙噴灑農藥 讓原住民賠上健康 蕭戎 2008 有機 一詞運用於農業 雖然最早可溯源自 1930 年代的歐洲 但真正受到普遍的重視乃與 寂靜的春天 一書的出版密切相關 1962 年 瑞秋 卡森出版 寂靜的春天 指出濫用殺蟲劑對環境及人類身 體的危害 喚醒世界重新審視 DDT 殺蟲劑之影響 促使了環保意識及 綠色運動的萌芽 有機農業在世界各國推動之初 多為個人小型農場或 社區基於堅強理念之實踐 在產品的銷售上也多透過社區支持 農夫市 集或各種生產者與消費者直接接觸來維持 7 因此 有機農業原初的精 神除了為修正第一次綠色革命所帶來的環境問題外 更重要的是反省現 代化農業因為工業化而導致的人與環境 人與其生產活動 人與其產品 及人與人之間關係的異化現象 及不斷擴張的農業全球化現象 因此 野沢敏治 2003 認為有機農業具有去現代主義 de-mordernization 及反全球化 anti-globalization 的革新意義 然而 隨著健康的消費風潮興起 原本具有革新意義的有機農業 再度成為資本主義消費市場追逐的產品 有機農業在大型農企業介入 以經濟利益為前提的發展下 已成為一種工業 為提高生產規模以因應 廣大的消費者所需 大量生產 大量的製造的有機肥料 生物防治資材 被發明出來 國家也透過認證標章對有機農業的市場化進行管理 美國 於 1990 年制定 有機食品生產法 Organic Food Production Act 歐盟於 1991 年制定 2092/91 號規則 確立全歐適用之有機農業標準 日本於 1992 年制定 有機農產品及特別栽培農產品標示準則 其後 發展成 農林物資規格化及品質表示標準法 Japanese Agricultural Standard JAS 聯合國農糧組織與世界衛生組織亦於 1999 年制定 7 此類 綠色行銷 強調看得見生產者的產銷關係

15 原 住 民 成 為 有 機 專 業 農 歷 程 的 省 思 : 知 識 食 物 主 權 與 身 體 規 訓 259 有 機 生 產 食 品 之 生 產 加 工 標 示 及 運 銷 準 則 ( 李 崇 僖,2008; 林 傳 琦,2005; 陳 世 雄,2003) 我 國 於 2007 年 通 過 有 機 農 產 品 及 有 機 農 產 加 工 品 驗 證 管 理 辦 法 ( 簡 稱 管 理 辦 法 ), 自 2009 年 8 月 正 式 落 實 罰 則 實 施 日 起, 可 視 為 國 內 有 機 農 業 從 理 念 實 踐 層 面 進 入 產 業 化 階 段 的 分 界 點 該 管 理 辦 法 賦 予 驗 證 機 構 規 訓 以 及 檢 查 有 機 農 產 品 的 權 力, 明 訂 任 何 商 品 若 欲 冠 上 有 機 之 名, 皆 必 須 通 過 驗 證 機 構 之 書 面 審 查 實 地 查 驗 產 品 檢 驗 及 驗 證 決 定 等 程 序 ( 行 政 院 農 委 會 農 糧 署,2009) 管 理 辦 法 通 過 後, 不 論 農 產 品 耕 作 理 念 及 方 法 如 何, 凡 未 取 得 檢 驗 資 格 卻 標 誌 有 機 者, 最 高 可 處 三 十 萬 元 罰 款 ( 自 由 時 報, 2009 年 07 月 23 日 ) 隨 著 有 機 農 業 的 制 度 化, 有 機 通 路 商 也 代 表 消 費 市 場 成 為 另 一 種 專 家 系 統, 只 有 通 過 檢 驗 並 且 能 穩 定 供 貨 的 農 場, 能 與 通 路 商 建 立 契 作 關 係, 否 則 即 被 排 拒 在 大 眾 消 費 市 場 外 此 外, 自 從 立 法 之 後, 消 基 會 抽 查 有 機 農 產 品 的 次 數 提 高 了 在 保 障 消 費 者 權 益 的 旗 幟 之 下, 新 的 認 證 系 統 更 多 的 監 控 機 構, 以 及 商 業 運 作 的 規 則 介 入, 將 有 機 從 野 地 推 入 專 業 系 統, 將 具 有 草 根 性 的 現 代 化 批 判 者 馴 化 成 服 膺 現 代 化 規 範 的 生 產 者 其 正 如 Guthman(2004) 所 指 出 的, 當 有 機 農 業 從 訴 求 理 念 的 社 會 運 動 走 向 立 法 時, 它 已 經 跨 足 產 業 的 範 疇 隨 著 有 機 商 品 走 俏, 吸 引 了 更 多 過 去 從 事 慣 行 農 業 的 農 家 轉 做 有 機, 它 拷 貝 現 代 工 業 的 模 式, 建 立 在 一 種 規 模 經 濟 的 可 能 之 上, 邏 輯 不 變, 只 不 過 在 操 作 上 將 化 學 肥 料 換 成 有 機 肥 料, 將 農 藥 換 成 生 物 防 治 資 材 ( 如 : 細 菌 性 殺 蟲 劑 等 ) 罷 了 Guthman(2004) 將 這 類 工 業 化 的 有 機 農 業 稱 為 慣 行 化 的 有 機 農 業 (conventionalizing organic) 這 種 慣 行 化 的 有 機 農 業 與 有 機 農 業 的 初 衷 已 漸 行 漸 遠, 因 為 在 資 本 主 義 滲 透 的 今 天, 即 便 是 強 調 友 善 環 境 安 全 的 有 機 農 業, 也 已 被 大 量 農 企 業 的 資 源 合 作 及 不 斷 繁 殖 擴 張 的 零 售 部 門 重 重 把 持, 成 為 Goodman

16 260 台 灣 原 住 民 研 究 論 叢 (2003) 所 指 稱 的 工 業 的 農 業 科 技 的 生 產 系 統, 使 得 缺 乏 科 技 知 識 資 本 得 以 掌 握 新 產 業 模 式 的 小 農 難 有 生 存 空 間 因 此, 當 此 一 管 理 辦 法 實 施 後, 不 少 學 者 及 社 會 運 動 團 體 即 同 聲 批 判 農 政 單 位 只 重 管 制, 而 輕 忽 國 家 農 業 政 策 與 生 態 目 標, 申 辦 有 機 認 證 的 層 層 費 用, 有 利 於 農 企 業 卻 不 利 於 小 農 ( 李 崇 禧,2008; 陳 永 松,2009; 郭 華 仁,2009; 鄭 正 勇 林 碧 霞 黃 淑 德 吳 東 傑 馮 小 非,2009; 自 由 時 報,2009/10/05) 余 馥 君 (2009) 在 當 部 落 遇 上 有 機 農 業 一 文 直 指 有 機 農 業 的 認 證 門 檻, 設 備 與 資 材 投 資 的 高 昂, 以 及 工 作 紀 錄 表 資 材 領 用 表 農 機 具 清 洗 記 錄 表 等 繁 瑣 的 記 錄 規 定, 對 原 住 民 的 投 入 是 一 種 阻 礙 當 部 落 農 民 為 經 濟 利 益 而 投 入 有 機 農 業, 汲 汲 於 滿 足 由 有 機 通 路 商 所 建 構 出 來 的 有 機 大 眾 消 費 系 統 的 要 求 之 際, 成 為 一 位 有 機 專 業 農 似 乎 意 味 著 都 市 專 業 系 統 對 原 住 民 身 體 的 再 度 規 訓, 而 此 一 規 訓 的 目 的 是 否 真 正 照 顧 到 部 落 居 民 生 活 的 最 大 利 益? 這 正 是 本 研 究 所 欲 探 討 的 三 在 地 食 物 系 統 與 食 物 主 權 再 者, 從 行 銷 面 反 推 有 機 農 產 品 的 生 產 可 發 現, 有 機 產 品 的 消 費 對 象 多 為 社 會 中 受 薪 較 高 的 階 級, 且 大 多 為 漢 族, 因 此 有 機 農 產 品 的 生 產 也 多 以 消 費 市 場 的 需 求 為 考 量, 也 就 是 說 它 在 產 地 所 建 構 出 來 的 是 一 個 大 眾 飲 食 文 化 系 統 的 農 業 地 景 其 結 果 將 與 過 去 百 年 來 現 金 經 濟 作 物 向 部 落 擴 張 所 導 致 的 去 地 方 化 (delocalization) 發 展 並 無 二 致, 它 不 但 改 變 地 方 的 飲 食 習 慣, 也 改 變 地 方 食 物 的 多 樣 性 (food diversity), 改 變 食 物 生 產 和 消 費 的 方 式, 使 地 方 種 植 出 合 乎 大 眾 市 場 的 農 作 (Pelto and Pelto 1983, 14, 2: 507), 而 造 成 地 方 飲 食 文 化 地 景 與 社 區 同 質 化 的 現 象 (Lacy 2000, 65, 1: 20) 特 別 是 原 住 民 地 區 或 第 三

17 原 住 民 成 為 有 機 專 業 農 歷 程 的 省 思 : 知 識 食 物 主 權 與 身 體 規 訓 261 世 界 的 飲 食 文 化 變 遷, 大 多 源 於 殖 民 統 治 帶 來 的 現 代 化 工 程 文 化 入 侵 與 資 本 主 義 滲 透 之 影 響, 因 此, 前 人 的 研 究 也 注 意 到, 此 一 變 遷 背 後 所 隱 含 的 西 方 科 學 知 識 殖 民 的 全 球 化 現 象, 以 及 原 住 民 文 化 權 釋 權 與 食 物 主 權 (food sovereignty) 喪 失 等 問 題 張 瑋 琦 (2011) 倡 議, 在 地 食 物 系 統 具 有 環 境 適 應 性 區 域 性 與 文 化 性, 雖 然 就 使 用 的 族 群 數 而 言 是 一 種 小 眾 飲 食 系 統, 但 也 是 原 住 民 最 易 取 得 的 食 物 來 源, 故 在 地 食 物 系 統 的 維 持 具 有 照 顧 原 住 民 食 物 主 權 的 意 義 不 少 在 開 發 中 國 家 所 進 行 的 地 方 飲 食 相 關 研 究 亦 指 出 食 物 主 權 議 題 的 重 要 性, 這 些 研 究 關 心 地 方 飲 食 能 否 保 障 低 收 入 者 取 得 食 物 (food access) 的 權 利, 地 方 生 產 的 食 物 能 否 成 為 更 永 續 以 及 正 義 的 食 物 系 統 (Koc & Dahlberg 1999; Lacy 2000) 食 物 生 產 最 原 初 的 目 的 即 是 要 保 障 生 產 者 的 食 物 主 權, 然 而, 當 今 人 類 為 了 追 求 經 濟 利 益 捨 棄 最 能 照 顧 生 產 者 食 物 主 權 的 作 物, 例 如, 台 灣 玉 山 下 的 望 鄉 部 落 農 田 種 滿 經 濟 花 卉 及 葡 萄, 試 問 一 旦 風 災 發 生, 部 落 居 民 豈 可 僅 依 賴 食 用 葡 萄 為 生? 肯 亞 主 要 生 產 咖 啡, 由 於 其 他 農 產 品 依 賴 進 入, 至 今 仍 飢 荒 不 絕 於 年 為 了 對 抗 當 今 世 上 如 此 極 端 的 農 糧 生 產 工 業 化 現 象,1996 年 農 民 之 路 (Via Campesina) 提 出 食 物 主 權 一 詞, 他 們 倡 議 : 個 人 社 群 人 民 和 國 家 有 權 定 義 他 們 自 己 的 農 業 畜 產 和 漁 業 等 食 農 政 策, 而 不 受 其 他 國 家 傾 銷 的 壓 迫 (Wittman, Desmarais & Wiebe eds., 2010) 有 別 於 糧 食 安 全 (food security) 主 張, 食 物 主 權 更 強 調 文 化 在 食 物 選 擇 上 的 重 要 性, 食 物 主 權 強 調 人 們 不 僅 有 免 於 飢 荒 及 不 安 全 食 品 的 人 權, 更 有 選 擇 符 合 其 文 化 喜 好 食 物 之 文 化 權 (Mazhar, Buckles, Satheesh & Akhter, 2007) 農 民 之 路 所 倡 議 的 食 物 主 權 概 念 基 於 以 下 七 點 原 則 (Windfuhr & Jonsén, 2005:17):

18 262 台 灣 原 住 民 研 究 論 叢 ( 一 ) 食 物 是 人 民 的 基 本 權 利 必 須 保 障 每 個 人 都 有 安 全 營 養 及 適 合 其 文 化 的 食 物, 以 維 持 人 類 的 生 活 健 康 與 尊 嚴 ( 二 ) 耕 者 有 其 田 使 無 地 農 民 獲 得 土 地 及 控 制 耕 地 的 權 力, 並 歸 還 原 住 民 的 傳 統 領 域, 此 一 權 力 不 因 性 別 宗 教 種 族 社 會 階 級 或 意 識 型 態 而 有 所 差 別 ( 三 ) 保 護 自 然 資 源 促 進 自 然 資 源 之 永 續 照 顧 與 利 用, 特 別 是 土 地 水 種 籽 和 畜 牧 土 地 耕 作 者 有 實 踐 自 然 資 源 的 永 續 經 營 保 護 生 態 多 樣 性 之 權 利 與 自 由 ( 四 ) 反 對 世 界 銀 行 WTO IMF 跨 國 企 業 等 對 農 業 的 控 制 食 物 是 首 要 且 最 基 本 的 營 養 來 源, 一 個 國 家 的 農 業 政 策 必 須 優 先 供 應 國 內 消 費 以 及 糧 食 自 給, 糧 食 進 口 不 可 取 代 本 地 生 產, 也 不 可 壓 低 價 格 ( 五 ) 終 結 飢 荒 全 球 化 食 物 主 權 受 到 多 邊 機 構 以 及 投 機 資 本 所 破 壞, 多 邊 組 織 的 經 濟 政 策 助 長 了 對 農 業 政 策 的 控 制 因 此, 終 結 多 邊 合 作 對 糧 食 的 控 制, 也 就 等 於 終 結 飢 荒 的 全 球 化

19 原住民成為有機專業農歷程的省思 知識 食物主權與身體規訓 263 六 社會和平 任何人皆有免於暴力的自由 不能以食物做為武器致使貧窮增加 弱勢族群因壓迫而邊緣化 原住民不公平與絕望的處境加劇 強迫都市 化 以及壓迫小農等種族主義之抬頭 七 民主的控制 聯合國或相關組織必須開啟一個民主的窗口 讓農民直接參與農業 政策的制定 讓任何人有權獲得誠實且準確的資訊 從食物主權的概念出發 本研究特別關心在當今的台灣 去現代主 義的論述尚未在農民或鄉村社會中形成 部落農民投入有機農業多著眼 於經濟利益 汲汲於滿足由有機通路所建構出來的 有機大眾飲食文化 系統 要求 而這樣的發展模式是否正落入了現代主義的巢臼 是否有 益於原住民社會對抗現代主義 自由主義經濟的入侵 是否能保障地方 居民的食物主權 參 研究方法及研究對象 一 研究方法 本計畫為 2008 年 8 月至 2010 年 7 月二年期國科會研究計畫之部份 成果 本研究為一應用人類學研究 研究者在進入田野地正式開始研究 前 多次與部落有機共同農場 以下簡稱 部落農場 及其輔導的 NGO 組織溝通 使其了解研究目的 徵得研究同意後乃開始著手研 究 研究期間 研究者除透過參與觀察 深度訪談 了解部落居民日常

20 264 台 灣 原 住 民 研 究 論 叢 生 產 食 物 的 方 式 食 物 交 換 網 絡 自 然 觀 身 體 習 性 家 庭 菜 園 的 耕 種 情 形 以 及 部 落 有 機 共 同 農 場 之 生 產 交 易 等 問 題 ; 另 一 方 面, 研 究 者 也 固 定 每 月 一 次 與 部 落 農 場 代 表 及 輔 導 單 位 舉 行 交 流 討 論 會, 或 不 定 期 參 與 部 落 會 議, 提 供 社 區 營 造 實 務 上 之 建 議 最 後, 基 於 人 類 學 研 究 倫 理, 在 計 畫 結 束 前 特 別 於 部 落 及 輔 導 單 位 辦 公 室 各 舉 辦 一 次 研 究 成 果 發 表 會, 接 受 被 研 究 者 的 檢 視 研 究 設 計 如 下 : ( 一 ) 參 與 觀 察 法 由 於 研 究 地 點 距 研 究 者 之 工 作 地 點 路 途 遙 遠, 研 究 者 僅 能 於 寒 暑 假 進 行 較 長 期 之 參 與 觀 察 工 作, 其 他 時 間 則 委 託 居 住 花 蓮 之 助 理 蹲 點 為 充 分 理 解 受 訪 者 在 生 活 中 每 一 個 環 節 的 真 實 面 貌, 初 入 田 野 時, 研 究 者 帶 助 理 一 一 拜 訪 部 落 關 鍵 人 物 說 明 來 意, 取 得 受 訪 者 的 同 意, 在 不 干 擾 受 訪 者 的 農 務 工 作 前 提 下, 研 究 者 或 助 理 至 其 農 耕 現 場 了 解 農 地 及 其 周 圍 環 境 之 現 況 和 耕 作 情 形, 或 實 際 參 與 農 場 及 部 落 相 關 活 動 例 如 有 機 肥 料 的 製 作 過 程 部 落 發 展 協 會 各 式 各 樣 活 動 協 助, 以 及 參 與 部 落 有 機 與 非 有 機 農 戶 們 日 常 生 活 作 息 與 工 作 等, 除 可 親 身 體 驗 有 機 與 非 有 機 農 之 身 體 勞 動, 更 可 貼 近 了 解 阿 美 族 的 自 然 觀, 提 升 研 究 者 對 阿 美 族 及 有 機 農 場 農 業 知 識 的 了 解, 同 時 亦 透 過 觀 察 檢 視 受 訪 者 在 深 度 訪 談 時 所 提 供 的 內 容 研 究 的 第 一 年, 研 究 團 隊 ( 包 括 筆 者 及 一 名 研 究 助 理 ) 以 一 年 的 時 間 廣 泛 地 參 與 部 落 各 項 活 動, 一 方 面 與 研 究 對 象 建 立 信 賴 關 係, 一 方 面 進 行 基 礎 調 查 研 究 第 二 年 根 據 前 一 年 參 與 觀 察 結 果 設 計 研 究 提 綱, 並 在 穩 固 的 人 際 基 礎 上, 進 行 深 度 訪 談 及 應 用 人 類 學 之 實 務 交 流 討 論 會 議 工 作 坊 等

21 原住民成為有機專業農歷程的省思 知識 食物主權與身體規訓 265 二 深度訪談 由於部落居民白天必須外出工作 訪談時間不易掌握 故研究者事 先設計一份訪談大綱 由助理進行深度訪談 本研究採用半結構式訪談 semi-structured 助理在提問時可不侷限於預設的題目上 而根據 受訪者的回答作深入探究 訪談的進行以不影響受訪者原有的農事或日 常作息為前提 訪談時間因受訪者當時農務狀況而有所增減 或分多次 完成 此外 以 NGO 組織工作人員為對象之訪談由於時間較易協調 則由筆者每月一次 利用親自至花蓮參與部落會議時執行 訪談結果皆 做成逐字稿 以利分析 二 研究對象8 本研究對象為一以農業為主之阿美族部落 1980 年以前主要種植 水稻 1980 年以後部落年輕人口流出至都市謀生 導致稻田休耕而改 種檳榔 之後又因檳榔利潤下跌 轉而栽培蔬菜 2001 年桃芝颱風後 接受 NGO 組織的輔導 成立 部落有機共同農場 部落農場由數名 阿美族農民組成 除支領 NGO 組織薪水的經理人 F1 為外地人 其餘 皆為本地農民 有機農業耕種過程中的翻土 除草 施肥等所需的勞力較慣行農法 更為密集 由於資金有限 人力成為農場營運之初最重要的資本 農場 成立以來先後共有 26 人次加入 但多數成員停留的時間並不久長 流 動率很高 最顛峰的時期有 12 名成員 最低潮的時期僅 4 人 平均約 維持在 5 人左右 截至本研究調查結束之 2010 年 7 月當時 共有 9 名 8 本文的撰寫一方面考慮閱讀者需要的先備知識 如研究對象背景 另方面必須避 免研究結果為部落招致不必要之困擾 故捨去部落的地理位置 歷史淵源等內容 而僅說明部落發展有機農業之緣由 並隱匿相關之單位 部落或人物名稱 代之以 某 NGO 組織 及 部落有機共同農場 的稱謂 若有不盡之處 敬請見諒

22 266 台 灣 原 住 民 研 究 論 叢 農 夫, 分 屬 4 個 家 庭, 有 的 是 夫 妻, 有 的 是 親 戚, 有 新 加 入 者, 也 有 參 與 將 近 八 年 者 其 中 僅 3 名 屬 於 經 濟 收 入 在 貧 窮 線 以 下 者 農 場 成 員 大 多 是 從 慣 行 農 法 轉 型 過 來 的, 過 去 並 無 從 事 有 機 農 業 的 經 驗 輔 導 單 位 鼓 勵 成 員 參 加 政 府 舉 辦 之 有 機 農 業 培 訓 課 程, 並 陪 伴 農 場 成 員 們 從 檢 驗 水 質 土 壤 作 物 等, 逐 步 通 過 嚴 格 的 驗 證 手 續, 於 2007 年 獲 得 慈 心 有 機 認 證 農 場 現 有 農 地 為 向 部 落 居 民 承 租, 共 公 頃 公 頃, 劃 分 三 區, 依 有 機 農 業 的 耕 作 法 則 採 輪 作 方 式 耕 種 以 維 地 利 作 物 主 要 有 : 四 季 豆 大 黃 瓜 小 黃 瓜 蕃 茄 黃 秋 葵 地 瓜 葉 結 球 白 菜 蔥 蒜 苗 青 椒 黃 豆 大 陸 妹 茼 蒿 高 麗 菜 紅 莧 菜 蘆 筍 瓠 瓜 對 農 民 來 說, 種 菜 最 重 要 的 是 要 賣 得 出 去, 故 乃 配 合 通 路 商 喜 好 的 品 項 來 耕 種, 品 項 皆 經 事 前 規 劃 與 預 定 參 與 農 場 的 農 民 必 須 遵 守 農 場 規 定, 以 農 場 為 共 同 的 對 外 單 位, 共 同 收 入 中 的 15% 捐 出 做 為 農 場 營 運 基 金,5% 依 輔 導 單 位 建 議 捐 給 部 落 兒 童 課 輔 班, 剩 餘 由 農 民 均 分 雖 然 收 入 不 豐 厚, 但 有 機 耕 作 的 理 念 是 支 持 某 些 農 民 繼 續 在 農 場 工 作 的 主 因 肆 他 們 的 野 性 與 我 們 的 馴 良 台 灣 原 住 民 的 生 計 方 式 原 本 是 以 狩 獵 與 農 耕 為 主 之 自 給 自 足 的 飲 食 系 統, 而 所 謂 農 耕 只 是 山 田 燒 墾, 水 田 耕 種 是 與 漢 人 及 平 埔 族 接 觸 才 開 始 的, 到 了 日 本 統 治 時 代 才 大 面 積 耕 作, 並 隨 著 國 內 農 業 經 濟 政 策 的 發 展, 逐 漸 接 受 慣 行 農 法 的 耕 作 技 術 近 年 成 為 話 題 之 有 機 農 業, 不 但 與 部 落 過 去 所 施 行 的 慣 行 農 法 不 同, 更 與 傳 統 的 野 菜 採 集 在 耕 作 方 法 文 化 價 值 生 產 理 念 身 體 習 性 和 社 會 關 係 網 絡 (public-networking), 有 著 顯 著 的 差 異 下 文 將 比 較 部 落 一 般 居 民 家 庭 菜 園 的 耕 種 情 形 與 有 機

23 原住民成為有機專業農歷程的省思 知識 食物主權與身體規訓 267 共同農場之差異 探討部落農民與市場經濟下的有機農業遭逢之諸面向 問題 一 家那邊的野地 阿美族傳統農業與自然觀 阿美族的傳統農業是小米和稻米耕種及野菜採集 由於阿美族生活 中能使用的野菜種類超過 200 種以上 是台灣原住民諸族中最懂得食用 野菜的族群 故被稱為 吃草的民族 在阿美族的自然觀裡 幾乎沒 有什麼草是 雜草 大部份的野生植物都有其用途 野菜除了食用 外 還提供藥用 宗教祭儀和器物製作等功能 許多阿美族的食用野菜 其實並非生長在深山裡 就連荒廢的空地 原野 田疇間及道路旁 隨 處都可找到 因此 阿美族的常識認為 野菜山上採就有了 何必 種 阿美族對於野菜的採摘季節 食用部位以及生長環境都相當熟 悉 通常阿美族人一大早就會外出採集當日所需的野菜 近中午時分歸 來 有時將過多的野菜分送親友 有時左右鄰居帶著各自摘採的野菜 一同煮食分享 吳雪月 2006:25 到田裡或山上工作時 也會就地 採集野菜做為中餐 下工回家時 仍不忘將路邊所發現的野菜採集回 家 為了保持源源不絕的食物來源 採集者都瞭解並尊重生態法則與土 地倫理 吳雪月 2006:25 正如吳雪月 2006 在野菜共和國一書中強調的 阿美族靠山吃 山 靠海吃海 在阿美族的食物當中 野菜佔有極高的比例 在探究 阿美族的飲食生活時 老人家往往首先提起的就是植物食物 對野菜有 極高的評價 阿美族對植物食物的情感 表露於其諺語裡中 ano awa ko malgaway o maan ko sakaorip no tamdaw. (如果 沒有 植物 怎麼 生存 的 人類) 譯 沒有植物 人類無法保命生存 黃貴潮 1989:1

24 268 台灣原住民研究論叢 植物食物對阿美族的重要性 而阿美族對提供人類生存所需食物來 源的大自然 大地之母 也充滿敬畏之心 從以下的阿美族諺語中即可 窺見阿美族的自然觀 liwliw no kaoripan oanian amin. (四周 的 環境 母親 全部) 譯 生活的環境全部是尊為母親的 單于飛 2008 年 7 月 19 日 liwliw no kaoripan mitarodoay to maoripay. (四周 的 環境 引導者 對 活著的人) 譯 四週的環境在指導活著的人 帝瓦伊撒耘 2005:67 然而 現代農業破壞了環境 部落婦女 F9 表示 如果是自己要 吃的菜還是要種啊 現在路邊的不能亂拔 你怎麼知道沒有灑過藥 訪談 為了保障安全與便利的食物來源 許多族人將野 菜移植到家庭菜園來照料 部落中的家戶多擁有家庭菜園 有的分佈於家屋的周邊 有的則在 離家稍遠處 一般家庭菜園種植居民日常愛吃的蔬果 如 四季豆 甜 豆 南瓜 茄子 芋頭 玉米 萵苣 芹菜 甘蔗 木瓜等 及若干種 野菜 如 龍葵 山蘇 麵包樹等 菜園中 蔬菜和野菜的種植區呈現 著截然不同的景觀 蔬菜田一畦一畦地較為整齊 反觀野菜卻任其雜亂 生長 部落居民管理家庭菜園的方式相當鬆散 並非每天都會到田裡工 作 居民認為只要一開始種植時照顧好 就可以放一段時間讓作物生 長 偶爾看照即可 因此傳統阿美族家庭菜園的農事較有機或慣行農業 輕鬆許多 由於蔬菜供自家食用 因此大多不灑農藥 菜葉上佈滿蟲啃 的坑坑洞洞 受訪者 C2 說 這是我們自己要吃的啊 沒有灑藥 所 以阿嬤的菜都被蟲吃 田野日記 但菜園一角茂盛

25 原住民成為有機專業農歷程的省思 知識 食物主權與身體規訓 269 的野菜 儘管疏於照顧 蟲害卻不嚴重 符合了阿美族認為 野菜自己 就會長了 何必種 的認知 然而 這些家庭菜園的野菜或蔬菜雖未 使用農藥與化肥 但卻都無法進入有機市場 因為不論是農地條件或生 產方式都無法符合有機認證的規範 不論是家庭菜園或野菜採集 其目的都是為了日常飲食 而不是為 了買賣 居民認為只要食物能自給自足 就滿足了基本的生活條件 二 籬笆內的有機農場 專業化 的農業與自然觀 成為一個有機專業農指的是生產有機農產品 並依賴有機農業為 生 因此 產品的行銷方式往往決定生產者的生產方式 有機農產品行 銷的方式雖然相當多元 然而論述能力弱 網路使用能力低 社會網絡 串連能力不高 社會運動性格不強的一般小農 較無法受到社區支持型 農業 有機農夫市集 網路行銷等友善行銷網絡的關照 因此產品的銷 售幾乎完全依賴大型通路 撫養數個弱勢家庭又缺乏對外串連能力的 部落農場 在處境上接近有機小農 故接受合乎市場標準之規範以 進入有機的大眾消費市場就成為首要課題 以下即藉由本研究所觀察之 部落農場 取得證認 作物栽培與管理 簽訂契作與銷售等 農場日 復一日 年復一年的身體實踐 來探討市場機制如何對原住民有機專業 農進行規訓與馴化 一 取得認證 1. 開墾 有機農場成立後 第一件困難的事就是開墾荒田 原本受慣行農法 毒害的土地必須要先被回復清潔 才有可能取得有機認證 因此農民們

26 270 台灣原住民研究論叢 花費三年的時間恢復地力 然而對部落農民而言 這些工作的困難度都 比不上文書工作 認證單位規定一年要做三次的書面報告 內容包含作 物的產量預估 有機環境評鑑後的改善情形等 由於一般農民無法處 理 因此所有的文書工作都落在 NGO 組織資助的經理人身上 2. 上課 在部落中 每個人對有機的認知是有差異的 據訪談發現 一般居 民對 有機 的認知接近於旱田燒墾 簡言之 即是在未開墾的土地上 燃燒枯樹枝葉 當做有機肥來耕作 9 直到加入農場後 部落農民才發 現現代有機農業與原住民傳統農耕的差異 成為有機專業農對原住民而 言 最困難的部份在於必須坐在教室裡學習有機的理念 知識與法規 以及每日記錄生產履歷 這些文書工作已足以讓 拿筆比扛鋤頭還重 的農民卻步 受訪者 F8 F5 與 F4 是農場中年齡較長的農民 也是共 同農場的老班底 她們從小就有耕作經驗 但由於年紀較大 自覺學習 先進 的有機技術比較困難 三位阿嬤級的農夫曾經去上過有機農業 的培訓課程 她們首先遇到的困難就是 聽不懂 農民們每日花費近 12 小時在農場中工作尚不覺得勞累或辛苦 反而認為對自己的健康很 有幫助 但一提到上課 就只能笑著說 我們做工的身體不能靜下 來 一上課坐在教室就睡著了 訪談 F8 但從小就習 於農事的她們 對 有機 自有一套詮釋 她們認為 只要不是噴化學 農藥 又可以讓作物生長良好的 就是個可行的好方法 種這些秋葵就像是照顧身體一樣阿 也不能給它吃太多 就像人一樣 剛剛好就好了 也不能都不給它吃 好好照 9 這一點可從展望會曾針對山興部落居民所做之 台灣世界展望會社區產業方案轉型 評估報告 得到印證 該報告書中一個項問到 有機農法能傳承祖先的生態智慧值 得投入 有63%居民表贊同 顯示多數部落居民認為有機農法與部落傳統的農耕方 式類似

27 原住民成為有機專業農歷程的省思 知識 食物主權與身體規訓 271 顧它就會有很多 懶惰照顧就沒有什麼可收的 訪談 F5 以及 就跟我小時候一樣阿 燒一燒就可以種菜了 之後才變成 要灑農藥 現在又不用灑了 就是這樣種啊 現在要灑綠 肥 訪談 F4 而共同農場的經理人 F1 對有機則採取較嚴格且符合有機證認原 則的定義 F1 是花蓮無毒農業的示範戶 阿美族女性 從一開始從事 有機便極積主動參加許多培訓課程 也許是接受過許多專業訓練之故 她始終覺得農場的其他農民對有機的概念與操作不夠了解 但她也認為 政府所教的專業有機耕作法不容易理解 不盡然適合原住民 當有機農業的概念未在部落推廣到一定程度時 就直接成 立農場 這樣的結果是半調子 應該要先讓部落的人了解 有機農業的運作方式 並且了解與學會如何生產有機作 物 才能成立農場 訂作生產機制 以目前來說 農民對 於防治蟲害這方面的知識較不足 因此常常在種植時遇到 蟲害以至於讓當季的收成降低 甚至化為烏有 農民去上 有機栽作的課程往往是聽不懂 也覺得乏味 因此去上課 學有機農法的知識對他們的幫助並不大 訪 談 F1 二 栽培與管理 接下來的田野資料呈現工業化的有機農業栽培方式 與部落年長農 民所認知的 就跟我小時候一樣 事實上是不一樣的 它須要更精細的 田間管理 才能應付大眾市場的需求 因此 學習此一新的栽培與管理

28 272 台灣原住民研究論叢 模式的過程 也同時規訓了農民的身體 1. 育苗 農民從市面上買回有機的種子 然後在裝滿土的培苗盆中 用工具 壓出一個個的洞 把種子逐一放進洞中以培育菜苗 由於這個方法很耗 工費時 農場班長 F2 後來發明一種壓洞的模具 由一個 8 16 的培苗盤 格製作 可以一次壓出所有放種子的洞 使育苗的工作增快許多 育苗 的工作裡包涵了計算 算出農場的田地能夠容納多少種子 需要多少盤 培苗 大黃瓜 小黃瓜分別要多少排數等 培苗的過程很重要 放置的 位置不能偏差太多 種子不能放太深或太淺 這都會影響生長出來的幼 苗好壞 在 工業化 的有機生產中 每一個環節都要很仔細的盤算 以免損耗 不能大意馬虎 否則就會影響整季的作物生長 2. 育肥 受訪者 F3 提到過去部落族人常把牛糞加上乾草 混堆並放置一段 時間後拿來澆在土壤當作肥料 但之後因為居民不再養牛 加上購買現 成的的化肥 殺草劑很方便 就開始進入了一段約十年間的慣行農業耕 作 直到創立有機農場 農民才又開始自己育肥 在 部落農場 的育 肥方式有兩種 一種是製作土壤專用的肥料 採不定期到畜牧場購買牛 糞來堆肥 在土地休耕時佈施於土壤以增加其肥沃度 另一種噴灑於作 物根部的肥料 是農民從農業局開設之有機課程學來的新方法 以糖 蜜 魚莖 海藻精 黃豆粉 混合發酵而成 因市販有機肥的成本太 高 而農場的面積又很大 自己做肥料比較節省成本 故農場僅使用少 許市販的有機肥 原料的選擇關連到對有機農業知識的掌握 在這方面 曾任農場經 理人的 F1 特別重視原料的品質

29 原住民成為有機專業農歷程的省思 知識 食物主權與身體規訓 273 現在的雞所吃的飼料已經不是單只有天然的東西 排出來 的糞也含有化學物 這樣情況之下 即使是處理過的糞 肥 也不符合有機的概念 因此我寧願從桃園的豆腐工廠 批發豆渣回農場 自己做有機肥料 種出來的蔬菜營養更 好 口感更佳 訪談 F1 3. 田間管理 農場裡的工作是馬不停蹄的 每一項工作都必須按部就班 在誤差 不大的時間內完成 農夫們也會互相交換工作 彼此間很有默契地知道 自己要做什麼 也非常清楚下一個步驟是什麼 男人負責的工作總是比 較粗重 例如以重型機具噴灑有機液肥 除草或開耕田車等 而女性的 工作較屬需要細心完成的工作 例如育苗 抓蟲等 但這些細工很重 要 因為關係到生產及出貨的品質管理 在有機的工作裡 每個環結都 很重要 就好比壞了一根螺絲 可能導致機器的整組樞紐毀壞 到最後 心血付之一炬 因此是不得馬虎的 由於有機農業生產體系是講求規律的管理方式 農作就像商品般出 售 必須講究品質 外觀 包裝等 相較於一般家庭種菜 鬆散 隨 興 小量 不需要斤斤計較農產品的美醜 只要安全能吃就好 是完全 不同的標準 而這間接影響到農民的身體習性 阿美族農夫必須改變 鬆散 隨興 10的生活風格與農耕方式 才能讓產品符合有機農 業的要求 因此 不能適應這套規範的很快就被淘汰了 可以說有機農 業的栽種及市場買賣的規則 馴化 了阿美族的身體習性 以同樣不使用農藥 化肥的部落居民與有機農民來比較 兩者在農 耕習性上最大的差別是 前者是採粗放的方式耕種 而後者採勞力密集 的方式 有機農場的農民上午 7 點到農場 中午 12 點吃飯休息 午休 10 打引號表示此為一般社會刻板印象 而非本文觀點

30 274 台 灣 原 住 民 研 究 論 叢 後 2 點 工 作 到 6 7 點, 每 天 的 作 息 幾 乎 不 變, 也 沒 有 所 謂 的 假 日 平 均 大 約 五 位 成 員 要 照 顧 公 頃 的 農 地, 工 作 可 說 相 當 繁 重 以 某 天 下 午 的 工 作 內 容 為 例, 農 民 們 必 須 在 長 度 約 70 公 尺 長 的 範 圍 內, 完 成 架 小 黃 瓜 栽 作 區 的 架 網 固 定 綁 繩 等 工 作, 一 共 約 20 排, 工 作 看 似 簡 單, 但 卻 需 要 相 當 的 耐 力 穩 定 速 度 適 應 不 良 的 農 民 很 快 就 退 出 了, 但 留 下 來 的 五 位 核 心 農 民 很 少 喊 累, 或 許 是 這 些 農 民 在 尚 未 接 觸 有 機 農 業 前 曾 經 在 公 司 上 班, 或 做 過 水 泥 工 等 其 他 工 作, 習 於 上 下 班 作 息 制 度 之 故, 使 得 他 們 比 較 容 易 適 應 有 機 的 規 訓 ( 三 ) 契 作 與 行 銷 成 立 有 機 農 場 的 好 處 是 可 以 透 過 共 同 經 營 的 方 式, 共 同 購 買 農 機 具 擴 大 耕 種 面 積 共 同 申 請 認 證 共 同 分 擔 認 證 費 用 等, 以 降 低 成 本 提 高 利 潤 然 而, 卻 必 須 面 臨 大 量 生 產 後 作 物 銷 售 的 風 險 因 此, 有 機 農 業 如 何 鑲 嵌 入 消 費 市 場 的 食 物 交 換 網 絡, 以 保 障 作 物 都 能 出 售, 是 其 成 功 的 關 鍵, 而 主 要 的 做 法 之 一 就 是 和 通 路 商 簽 契 作 通 路 商 對 契 作 的 要 求 是 穩 定 的 品 質 和 產 量, 例 如, 就 產 量 而 言, 假 使 雙 方 同 意 的 契 約 內 容 為 每 周 出 貨 50 公 斤 小 黃 瓜, 則 未 達 出 貨 量 就 會 被 記 一 次 違 規 較 善 良 的 通 路 商 給 予 三 次 違 規 的 機 會, 但 也 有 只 給 一 次 違 規 機 會 的 通 路 商 一 旦 違 反 規 定, 通 路 商 就 不 再 收 這 個 農 場 的 貨, 轉 給 其 他 農 場 來 做 因 此, 簽 訂 契 作 可 說 是 有 機 農 業 對 有 機 農 身 體 規 訓 的 極 致 從 2009 年 5 月 起, 部 落 農 場 就 不 斷 考 慮 簽 訂 契 作 這 件 事, 但 每 次 面 臨 簽 約 時 就 退 縮, 主 要 原 因 是 農 民 擔 心 因 產 量 未 達 預 期 而 被 罰 錢, 直 到 2010 年 農 場 的 成 員 們 終 於 下 定 決 心 與 某 家 通 路 商 洽 談 契 作 部 落 農 場 在 決 定 品 項 時 考 慮 的 因 素 包 括 : 種 植 的 難 易 度 穩 定 供 貨 的 可 能 性 及 市 場 接 受 度 等 最 後 決 定 的 品 項 大 多 是 漢 人 習 於 食 用 的 蔬 果, 因

31 原住民成為有機專業農歷程的省思 知識 食物主權與身體規訓 275 為消費者需求 接受度與作物賣相才是有機通路商在選擇品項時最主要 的考量 為了讓農場的生產趨於規律 以達到契作標準 農民們每天都 在農場裡長時間的工作 星期天是採收與送貨的時間 農民們把採收的 菜裝箱 並進行再一次理菜 以求把最美 無瑕疵 成熟度剛好的菜寄 送到通路商 理菜過程中被打下來的菜非常多 農民即使覺得可惜 但 也沒辦法 有些菜被打下來並不是因為品質不好 而是因為不符合消費 者的標準 部落農民常開玩笑說 這些小黃瓜不能賣 太老了會硬硬的 台北人沒有牙齒 訪談 F11 由於契作 部落農民跌跌撞撞地學習以通路商及消費者 台北人 的標準檢視農作物的 好 壞 經過多次因品質問題遭致退貨的 經驗後 農民為避免 被冤枉 而變得更謹慎 也發展出自我保護機 制 知道要在貨物封箱前拍照留下證據 或在包裝上下功夫 讓宅配人 員搬貨時不易傷害到作物 因此 從客位觀點 etic 來看 簽訂契作 可能是正向的鼓勵 促使他們透過與消費網絡鑲嵌而獲利 但從主位觀 點 emic 而言 簽訂契作卻是一種強制壓力 迫使他們儘早習慣市場 的機制 而本研究的對象正是無法適應市場機制的那一方 以致簽訂契 作不久後隨即反悔撤回契約 失去通路 部落農場所種的菜現在委託教 會代售 如果有人來部落買菜的話 也會便宜的出售 撤回契約讓部份 原本提議契作的農民感到挫折 無法簽契作的原因是他們大多習慣了自由自在的生活 想 耕種就更耕種 想喝酒就喝酒 不想要過著制式的生活 也因為他們不能掌握有機技術 更造成產量的限制 訪談 F1 NGO 社工人員 W1 也認為 產量一直出不來 原因可能是農民的習慣 產量 技術的

32 276 台灣原住民研究論叢 問題 如何讓一個專業技能輔導團隊進入地方 這就是農 民的人生哲學和習性 有必要改變和硬性的要求 會議記錄 這樣的解釋似乎正呼應主流社會對原住民的刻板印象 只要不能跟 上現代化生產腳步及現代化品管原則的 就 應該 被貼上 懶惰 隨性 或 學習能力不佳 以及在技術與習性上 不受規訓 的負 面標籤 乃至接受貧窮以及社會歧視的 懲罰 但卻少有人反思這一 套有機產銷的知識是如何建立起來的 為誰 為何而發展的 這一套生 活方式及知識體系對原住民部落永續是否有益 這樣的 永續發展 計 畫 是否在不經意中恰好正與其所要反對的現代性聯手共謀 原住民小 農除了順應市場機制之外 難道沒有其他選擇嗎 伍 討論 技術 知識 身體與權利 台灣原住民近百年來的社會發展歷程 是一個伴隨著殖民主義而來 的現代化發展的歷程 而台灣原住民的去殖民運動 本質上就是對殖民 宗主國及現代化同時進行批判與反省的運動 現代化之於原住民 最常 被批判的是其伴隨而來的新技術與市場經濟對社會組織 價值及生計活 動之影響 如 黃應貴 1992 然而矛盾的是 在大眾消費時代的今 天 原住民部落產業在批判現代化及主流文化滲透的同時 往往又不得 不在現代消費社會的裂縫中求生存 90 年代起 環境保育與原住民生 計之衝突引發環境正義學者及保育人士間一連串關於 原住民知識 indigenous knowledge IK V.S.科學知識 的辯證 促使原住民現代 化議題的討論提升至知識論的層次 林益仁 2006 林益仁 褚縈瑩 2006 延續此一軸線 以下分析將從技術 知識體系 身體習性與權

33 原 住 民 成 為 有 機 專 業 農 歷 程 的 省 思 : 知 識 食 物 主 權 與 身 體 規 訓 277 利 的 角 度 切 入, 探 討 有 機 農 業 生 產 與 原 住 民 知 識 之 間 的 關 係 一 技 術 知 識 與 身 體 從 本 質 論 而 言, 有 機 農 業 所 代 表 的 美 味 健 康 環 保 形 象 與 原 住 民 飲 食 文 化 意 象 相 近, 故 被 認 為 是 適 合 原 住 民 部 落 的 發 展 模 式 然 而, 事 實 上 有 機 農 業 生 產 的 系 統 文 意 上 雖 是 從 大 自 然 中 獲 取 食 物, 實 則 是 從 已 馴 化 的 自 然 中 理 性 地 生 產 食 物 特 別 是 在 農 糧 生 產 高 度 現 代 化 工 業 化 的 今 日, 所 謂 的 有 機 是 一 套 經 過 理 性 化 管 理 流 程 與 自 由 市 場 相 互 建 構 關 照 大 眾 消 費 需 求 及 順 應 當 代 健 康 風 尚 的 一 套 知 識 系 統, 在 這 套 知 識 系 統 的 每 一 個 環 結, 都 有 專 家 的 介 入 把 關, 以 致 古 早 時 代 或 綠 色 革 命 發 生 前 的 農 耕 形 態 若 不 是 經 過 包 裝 改 造 或 轉 型, 就 是 失 去 生 存 空 間 現 代 有 機 的 知 識 系 統 不 僅 在 生 產 技 術 上 不 同 於 原 住 民 農 業 食 物 系 統, 在 知 識 論 上 更 是 截 然 不 同 的 兩 套 體 系, 它 包 含 了 市 場 邏 輯 量 產 技 術 與 自 然 的 對 應 關 係 社 會 交 換 網 絡 以 及 最 不 易 被 觀 察 的 身 體 習 性 的 養 成, 因 此 一 旦 原 住 民 要 做 有 機, 就 意 味 著 一 腳 踏 進 了 一 套 與 原 住 民 在 地 知 識 無 關 的 知 識 系 統 強 將 這 兩 套 知 識 系 統 劃 上 等 號 是 有 問 題 的, 而 將 現 代 有 機 農 業 直 接 套 用 在 原 住 民 的 生 產 上, 將 不 僅 意 味 著 技 術 ( 生 產 模 式 ) 的 轉 換, 也 意 味 著 與 自 然 的 對 應 關 係 改 變 新 交 換 網 絡 的 鑲 嵌 以 及 身 體 的 規 訓 將 現 代 有 機 農 業 引 進 部 落 的 作 為, 多 來 自 於 外 部 社 會 環 保 主 義 的 需 求, 當 它 在 部 落 被 推 動 時, 往 往 要 求 生 產 者 必 須 不 斷 向 外 學 習, 以 內 化 這 套 有 機 理 念 及 理 性 化 的 田 間 管 理 倉 儲 管 理 規 則 ; 必 須 建 立 產 銷 通 路, 以 進 入 自 由 市 場 ; 為 了 維 持 通 路, 必 須 以 量 產 及 穩 定 供 貨 為 目 標, 以 提 供 高 度 的 大 眾 消 費 ; 必 須 經 過 故 事 性 行 銷 的 包 裝 專 家 的 認 證 或 品 牌 化 的 化 妝, 使 其 產 品 在 百 家 爭 鳴 的 商 業 市 場 中 爭 得 一 席 之 地 此

34 278 台 灣 原 住 民 研 究 論 叢 一 新 技 術 的 引 進 正 如 傅 柯 所 指 出 的, 是 透 過 規 訓 技 術 的 確 立, 將 人 類 的 身 體 馴 服 於 權 力 的 運 作 之 下, 而 知 識 在 這 當 中 與 權 力 成 為 一 種 相 互 加 強 的 關 係 ( 傅 柯,1992) 當 有 機 農 業 被 引 進 部 落 時, 經 常 直 接 跳 過 部 落 原 有 的 生 產 知 識, 或 忽 略 原 住 民 原 有 的 食 物 系 統, 而 直 接 進 行 知 識 系 統 的 置 換 與 技 術 的 取 代 因 此, 過 去 管 理 部 落 林 野 與 家 庭 菜 園 的 知 識 系 統 與 權 力 行 使 遭 致 去 勢, 科 學 管 理 的 權 力 系 統 隨 著 有 機 的 認 證 生 產 與 銷 售 規 範 接 管 農 民 的 身 體 由 於 現 代 有 機 農 業 與 原 住 民 食 物 系 統 乃 是 植 基 於 不 同 知 識 體 系 的 生 產 模 式 與 消 費 網 絡 關 係, 對 此 一 網 絡 系 統 的 陌 生, 成 為 原 住 民 有 機 農 業 不 易 成 功 的 主 因 但 社 會 刻 板 印 象 往 往 將 他 們 的 失 敗 歸 究 於 懶 惰 隨 性 能 力 不 佳, 認 為 這 就 是 原 住 民 的 身 體 習 性 甚 至 成 功 的 族 人 也 用 類 似 的 刻 板 印 象 指 責 在 無 法 適 應 資 本 主 義 體 系 的 族 人, 認 為 身 體 習 性 無 法 馴 化 是 其 失 敗 的 主 因 比 較 阿 美 族 傳 統 農 業 生 產 與 現 代 有 機 農 業 生 產 的 知 識 論 發 現, 在 阿 美 族 的 家 庭 菜 園 中 任 野 菜 隨 意 生 長, 不 勤 於 鋤 草 照 料, 並 不 意 味 阿 美 族 人 懶 惰 隨 性 反 而 模 擬 大 自 然 的 環 境 條 件, 可 使 作 物 在 未 噴 灑 農 藥 或 施 肥 的 情 況 下, 減 少 病 蟲 害 是 合 乎 阿 美 族 的 生 產 知 識 的, 近 年 來 有 機 世 界 裡 所 提 倡 的 自 然 農 法 也 與 阿 美 族 傳 統 的 生 產 知 識 有 多 所 呼 應 之 處 然 而, 一 旦 碰 到 市 場 經 濟 的 農 業 生 產 模 式, 熟 知 二 百 多 種 野 菜 的 阿 美 族 人 便 不 得 不 放 棄 這 些 豐 厚 的 知 識, 改 而 生 產 漢 族 習 於 食 用 的 蔬 果 在 新 的 生 產 體 系 中, 阿 美 族 的 知 識 與 技 術 無 用 武 之 地, 身 體 的 規 訓 與 馴 化 成 為 新 知 識 體 系 篡 奪 主 導 權 的 實 踐 場 域, 並 進 一 步 掌 控 部 落 居 民 的 糧 食 生 產 內 容 及 其 食 物 主 權 二 糧 食 生 產 與 食 物 主 權 本 研 究 發 現, 由 於 有 機 農 業 的 消 費 者 多 為 漢 族 菁 英, 因 此 部 落 種 植

35 原 住 民 成 為 有 機 專 業 農 歷 程 的 省 思 : 知 識 食 物 主 權 與 身 體 規 訓 279 的 品 項 大 多 為 漢 人 日 常 所 習 於 食 用 的 蔬 果, 這 是 因 為 有 機 農 業 必 須 透 過 通 路 商 ( 有 機 連 鎖 店 ) 來 銷 售, 才 能 保 障 農 場 的 收 入 在 現 行 有 機 規 範 以 及 消 費 市 場 需 求 的 影 響 下, 原 住 民 的 野 菜 無 法 被 納 入 有 機 的 生 產 系 統 裡, 因 此 有 機 農 業 在 部 落 的 推 廣, 代 表 著 將 主 流 社 會 的 飲 食 文 化 引 進 地 方 從 經 濟 收 入 的 考 量 來 看, 部 落 農 場 因 應 都 市 消 費 者 的 需 求, 生 產 主 流 族 群 所 喜 用 的 食 物 似 乎 是 無 須 質 疑 的 發 展 方 向 因 此, 從 日 治 時 期 在 原 住 民 地 區 推 動 授 產 興 業 政 策 開 始, 原 住 民 的 土 地 即 已 開 始 生 產 經 濟 作 物 經 濟 作 物 的 內 容 隨 著 時 代 潮 流 的 嬗 遞 而 易, 近 年 來, 在 農 業 政 策 的 推 廣 下, 部 落 多 種 植 高 山 蔬 果 高 經 濟 花 卉 或 有 機 蔬 果 等 不 同 時 期 的 經 濟 作 物 生 產 皆 伴 隨 著 不 同 的 技 術 與 設 備 需 求, 少 數 擁 有 資 本 及 學 習 能 力 的 部 落 居 民 得 以 跟 進, 但 大 部 份 部 落 居 民 僅 能 出 租 土 地 給 來 自 平 地 的 漢 族 專 業 農 耕 作 有 些 經 濟 作 物 帶 來 農 藥 污 染, 以 致 野 菜 無 法 生 長 ; 有 機 農 業 理 論 上 對 環 境 友 善, 但 當 耕 作 面 積 擴 大 或 生 產 全 面 化, 相 對 的 也 剝 奪 了 傳 統 作 物 的 生 長 空 間 與 生 產 機 會 如 此, 在 長 期 的 現 代 化 農 業 洗 禮 下, 在 地 食 物 系 統 將 逐 漸 被 現 金 作 物 所 取 代 表 現 上 看 來, 部 落 居 民 的 收 入 增 加 了, 然 而, 仔 細 計 算 家 庭 開 銷 也 增 加 了 這 些 高 經 濟 作 物 並 無 法 滿 足 族 人 日 常 飲 食 所 需, 因 此 日 常 飲 食 來 源 就 必 須 以 現 金 購 買, 加 上 其 他 的 生 活 開 銷, 部 落 居 民 的 現 金 需 求 無 形 中 提 高 了 許 多 由 於 政 策 推 動 者 或 發 展 計 畫 規 劃 者 多 僅 著 眼 於 現 金 收 入 的 多 寡, 因 而 對 經 濟 作 物 的 產 值 深 信 不 疑, 卻 鮮 少 探 究 這 樣 的 交 換 經 濟 模 式 對 原 住 民 的 弱 勢 家 庭 真 比 較 經 濟 嗎? 以 本 研 究 對 象 為 例, 成 立 部 落 農 場 的 本 意 乃 是 為 了 輔 導 貧 窮 線 以 下 的 低 收 入 戶 家 庭 就 業, 然 而, 農 場 成 立 以 來 成 員 流 動 率 很 高, 目 前 僅 剩 三 名 屬 於 經 濟 收 入 在 貧 窮 線 以 下 者 究 其 原 因 發 現, 有 機 農 業 初 期 投 入 成 本 很 高 且 收 成 不 穩 定, 加 上 有 機 農 業 所 建 構 的 食 物 系 統 無 法 支 持 其 日 常 生 活 所 需, 以 致 低 收 入 戶 的 現 金 更 為 拮 据, 往 往 無 法 撐 過 前 三 年 的 轉 型 期 就 因 經 濟 的 困 境 而 不

36 280 台 灣 原 住 民 研 究 論 叢 得 不 退 出 對 原 住 民 來 說 野 菜 本 來 就 是 大 自 然 的 恩 惠, 少 有 買 賣 的 觀 念, 而 不 像 其 他 生 活 物 資 需 要 用 金 錢 換 得 當 一 地 生 態 環 境 多 樣 性 愈 高, 對 於 長 期 失 業 或 低 收 入 戶 家 庭 的 支 持 度 就 愈 高, 因 為 隨 手 可 得 的 野 菜 支 持 了 生 存 必 須 的 食 物 來 源, 也 相 當 程 度 地 降 低 了 弱 勢 家 庭 的 金 錢 開 銷 這 呼 應 了 筆 者 過 去 的 研 究 發 現 在 地 食 物 系 統 是 適 應 地 方 生 態 環 境 所 發 展 出 來 的 糧 食 生 產 體 系, 也 是 地 方 居 民 可 及 性 最 高, 或 以 最 小 花 費 即 能 取 得 的 食 物 ; 在 地 食 物 系 統 的 保 存, 一 定 程 度 地 保 障 了 地 方 居 民 的 食 物 主 權 ( 張 瑋 琦,2011) 而 人 類 學 的 研 究 亦 指 出, 傳 統 食 物 系 統 的 消 失, 不 僅 意 味 著 一 地 區 / 族 群 的 飲 食 習 慣 改 變, 更 意 味 著 相 關 的 民 族 生 態 知 識 傳 承 中 斷, 以 及 人 類 長 期 發 展 出 來 適 應 生 態 的 生 活 方 式 有 了 改 變 (Kuhnlein and Chan, 2000: 597) 生 產 漢 族 消 費 者 喜 用 的 食 物, 壓 縮 了 傳 統 食 物 系 統 的 生 產, 不 但 不 利 於 在 地 食 物 系 統 的 永 續, 也 使 低 收 入 者 食 物 來 源 更 為 困 難 長 遠 地 來 看, 它 將 威 脅 到 民 族 生 態 環 境 的 多 樣 性 及 地 方 住 民 的 食 物 主 權 食 物 主 權 的 爭 取 不 僅 是 為 了 獲 得 安 全 營 養 的 食 物, 同 時 也 是 為 了 維 繫 這 個 族 群 文 化 整 體 的 延 續, 因 此 本 研 究 認 為 原 住 民 社 區 發 展 計 畫 應 注 意 生 產 模 式 的 改 變 對 地 方 知 識 文 化 以 及 居 民 食 物 主 權 的 影 響 陸 結 論 近 年 來, 主 流 社 會 所 流 行 之 生 態 觀 光 有 機 農 業 文 化 創 意 產 業 等 概 念 經 常 被 引 進 部 落, 做 為 部 落 產 業 發 展 的 另 類 (alternative) 途 徑 這 些 源 自 於 西 方 社 會 反 省 大 眾 旅 遊 慣 行 農 業 及 工 業 生 產 而 誕 生 的 概 念, 原 本 帶 有 強 烈 的 批 判 性 及 理 想 性, 然 而 不 幸 地, 它 誕 生 不 久 後 即

37 原住民成為有機專業農歷程的省思 知識 食物主權與身體規訓 281 迅速地被資本主義吸收 繼而發展出一套相應的 綠色資本主義 知識 系統與生產 管理法則 在台灣 我們經常可發現生態旅遊成為 消費 生態的大眾旅遊 有機農業成為 慣行有機農業 的現象 綠色資 本主義 的商機來自於想要追求 安心 卻又對現代主義及自由主義經 濟反省不深的廣大消費群眾 企業家及學者的聯手建構 他們信仰科學 化的環保知識而對地方知識缺乏了解與信心 對綠色消費與在地文化的 互動關係充滿過度樂觀的想像 本研究以花蓮縣某部落有機農場為例 探討有機農業被納入現代化 生產體制後 其所建立的知識與規訓系統 生產 管理法則 對原住民 的影響 研究發現現代有機農業所扣連的是一套大眾食物消費市場的交 換網絡 其乃是由專業化的生產模式 制度化的檢查規範及對應的獎懲 制度所構成 其與原住民食物系統的差異不僅是在生產方式上 也在不 同知識體系所反應的人與自然對應關係 農民身體習性養成 食物交換 網絡等層面 故知識論基礎不同 自然觀與身體習性差異 以及對大眾 消費網絡的陌生 是原住民從事有機農業不易成功之因素 然而 在現 有的有機規範以及市場需求的影響下 原住民所熟悉的野菜又無法被納 入有機的生產系統 甚至原住民的在地食物系統被誤解為非科學 非理 性 11與違反環境保育 而被排拒在發展議程外 而有機農業在部落的推 廣 卻代表著某種 進步 理性 及 環保主義 的引進 近年來 原民會及農委會積極推動有機農業做為原住民部落產業的 發展方向 從原民會運用公益彩券回饋金核定計畫的情形亦可略窺一 二 2010 年核准的計畫中 與有機農業發展相關者共佔一件 到了 2011 年及 2012 年 已增為三至四件之多12 補助金額亦從 2010 年的 此指不能 理性生產 即無法量產 市場化 不能為原住民創造經濟收入及 就 業機會 詳見行政院原住民族委員會網站之 公益彩券回饋金 連結為

38 282 台 灣 原 住 民 研 究 論 叢 940,800 元 增 至 2012 年 的 30,010,412 元 其 中 更 有 數 件 反 應 為 八 八 風 災 後 的 原 鄉 治 理 策 略 本 研 究 借 用 傅 柯 規 訓 與 懲 罰 一 書 中 對 現 代 化 社 會 訓 育 技 術 建 構 的 剖 析 及 紀 登 斯 對 現 代 化 生 產 的 洞 視, 對 照 原 住 民 的 自 然 觀, 重 新 審 視 現 代 化 有 機 農 業, 揭 露 這 樣 一 套 原 本 帶 有 去 現 代 主 義 革 新 運 動 意 義 的 生 產 模 式, 在 以 市 場 經 濟 為 導 向 的 資 本 主 義 發 展 邏 輯 下, 如 何 成 為 壓 迫 弱 勢 小 農 威 脅 地 方 食 物 主 權 的 體 系 此 一 揭 露 的 目 的 並 非 是 要 全 盤 否 定 有 機 農 業 的 價 值, 而 是 希 望 引 發 我 們 重 新 省 思 工 業 生 產 化 的 有 機 農 業 之 弊 病, 反 思 將 有 機 農 業 做 為 原 住 民 農 業 唯 一 出 路 之 狹 隘 性 回 到 農 業 議 題, 本 研 究 認 為 弱 勢 的 原 住 民 小 農 除 了 積 極 加 入 資 本 主 義 的 產 銷 鍊, 服 膺 於 市 場 邏 輯 之 外, 思 索 原 住 民 知 識 在 主 流 知 識 的 相 對 論 觀 點, 發 展 一 套 更 適 合 原 住 民 身 體 習 性 與 食 物 主 權 的 農 業 產 業 將 是 未 來 值 得 嘗 試 的 方 向 本 研 究 的 目 的 雖 不 在 論 述 重 建 原 住 民 食 物 系 統 對 改 善 當 代 原 住 民 生 計 經 濟 之 效 益, 但 本 研 究 調 查 成 果 仍 可 相 當 程 度 地 支 持 在 地 食 物 系 統 的 文 化 生 態 及 食 物 主 權 價 值 因 此, 文 末 筆 者 建 議, 原 住 民 地 區 的 發 展 計 畫 應 重 新 審 思 在 地 食 物 系 統 的 價 值, 尋 找 地 方 知 識 與 外 界 分 享 交 流 的 可 能 方 式, 而 非 一 味 搬 運 主 流 社 會 流 行 的 操 作 模 式, 如 此 才 有 可 能 建 立 有 益 於 文 化 傳 承 環 境 永 續 照 顧 弱 勢 且 具 有 主 體 性 的 部 落 主 體 經 濟

39 原 住 民 成 為 有 機 專 業 農 歷 程 的 省 思 : 知 識 食 物 主 權 與 身 體 規 訓 283 參 考 資 料 Goodall, Jane McAvoy, G. & Hudson, G 用 心 飲 食 ( 陳 正 芬 譯 ), 台 北 : 大 塊 文 化 八 八 災 區 重 生 聯 盟 2010 楊 秋 興 關 心 永 齡 有 機 園 區 災 民 就 業 呼 籲 各 界 給 郭 董 多 點 鼓 勵, 重 建 資 訊, 取 自 view=article&id=337: &catid=87: & Itemid=127, 查 詢 日 期 :2010 年 12 月 12 日 台 灣 世 界 展 望 會 網 頁 2010 社 區 產 業 發 展, 取 自 查 詢 日 期 :2010 年 12 月 12 日 交 通 部 觀 光 局 東 部 海 岸 風 景 特 定 區 管 理 處 編 1994 阿 美 族 神 話 故 事, 台 東 市 : 交 通 部 觀 光 局 東 部 海 岸 風 景 特 定 區 管 理 處 安 東 尼. 紀 登 斯 (Anthony Giddens) 著 2002 現 代 性 與 自 我 認 同 晚 期 現 代 的 自 我 與 社 會 ( 趙 旭 東 方 文 譯 ), 台 北 : 左 岸 文 化 自 由 時 報 2009 年 7 月 23 日 未 經 驗 證 標 示 有 機 8 月 起 開 罰, 取 自 libertytimes.com.tw/2009/new/jul/23/ today-center6.htm, 查 詢 日 期 :2011 年 8 月 4 日 行 政 院 原 住 民 族 委 員 會 2006 民 國 95 年 臺 灣 原 住 民 經 濟 狀 況 調 查, 原 住 民 經 濟 事 業 經 營 管 理 網, 取 自 查 詢 日 期 :2011 年 8 月 4 日 行 政 院 農 委 會 農 糧 署 網 站 2009 有 機 農 產 品 及 有 機 農 產 加 工 品 驗 證 管 理 辦 法, 取 自 gov.tw/laws_index.asp?catid=307, 查 詢 日 期 :2008 年 12 月 26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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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原 住 民 成 為 有 機 專 業 農 歷 程 的 省 思 : 知 識 食 物 主 權 與 身 體 規 訓 285 日 花 蓮 縣 政 府 1995 花 蓮 縣 綜 合 發 展 計 畫, 內 政 部 營 建 署 委 託 之 專 題 研 究 成 果 報 告, 取 自 hualien/total/total.htm, 查 詢 日 期 :2010 年 12 月 12 日 單 于 飛 2008 年 7 月 19 日 阿 美 族 諺 語 與 傳 說 部 落 格 文 字 資 料, 取 自 查 詢 日 期 :2010 年 12 月 12 日 保 羅. 霍 肯 艾 茉 莉. 羅 文 斯 與 杭 特. 羅 文 斯 著 2002 綠 色 資 本 主 義 創 造 經 濟 雙 贏 的 策 略 ( 吳 信 如 譯 ), 台 北 : 天 下 帝 瓦 伊. 撒 耘 2005 阿 美 族 群 諺 語, 台 北 : 德 英 國 際 洪 輝 祥 1990 近 代 台 灣 農 業 結 構 的 分 析, 東 吳 大 學 社 會 學 研 究 所 碩 士 論 文, 未 出 版 科 塔 克 著 2009 文 化 人 類 學 文 化 多 樣 性 的 探 索 ( 第 2 版 ) ( 徐 雨 村 譯 ), 台 北 : 桂 冠 孫 大 川 1997 原 住 民 與 台 灣 社 會, 第 一 期 原 住 民 成 人 教 育 工 作 者 培 訓 成 果 報 告,1-11, 台 北 : 國 立 台 灣 師 範 大 學 社 會 教 育 學 系 張 永 楨 1986 清 代 台 灣 後 山 開 發 之 研 究, 東 海 大 學 歷 史 研 究 所 碩 士 論 文, 未 出 版 張 瑋 琦 2011 幽 微 的 抵 抗 : 馬 太 鞍 原 住 民 食 物 系 統 的 變 遷, 台 灣 人 類 學 刊,9(1): 許 木 柱 廖 守 臣 吳 明 義 2001 台 灣 原 住 民 史 阿 美 族 篇, 南 投 : 台 灣 省 文 獻 委 員 會 許 功 明 1998 阿 美 族 的 物 質 文 化 變 遷 與 持 續 之 研 究, 台 北 : 行 政 院 原 住 民 委 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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