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UGC AoE Scheme: The Historical Anthropology of Chinese Society 卓 越 學 科 領 域 計 劃 項 目 : 中 國 社 會 的 歷 史 人 類 學 研 究 四 13:20-14:35 主 持 兼 評 論 : 郭 文 華 ( 厦 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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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he UGC AoE Scheme: The Historical Anthropology of Chinese Society 卓 越 學 科 領 域 計 劃 項 目 : 中 國 社 會 的 歷 史 人 類 學 研 究 第 三 十 屆 歷 史 人 類 學 研 究 生 研 討 班 日 期 :2015 年 11 月 14 日 11 月 15 日 地 點 : 廣 州 南 沙 資 訊 科 技 園 會 議 室 2015 年 11 月 14 日 ( 星 期 六 ) 一 8:15-9:30 主 持 兼 評 論 : 盧 樹 鑫 ( 中 山 大 學 歷 史 學 系 ) 報 告 人 : 任 建 敏 ( 香 港 中 文 大 學 歷 史 學 系 ) 題 目 : 宋 以 來 廣 西 邊 山 地 區 的 人 群 與 社 會 茶 歇 (9:30-9:50) 二 9:50-11:05 主 持 兼 評 論 : 閆 志 丹 ( 香 港 科 技 大 學 人 文 學 部 ) 報 告 人 : 王 勤 美 ( 中 山 大 學 社 人 學 院 ) 題 目 : 新 化 故 事 : 亮 江 河 畔 的 歷 史 記 憶 文 化 權 利 與 人 群 互 動 三 11:05-12:20 主 持 兼 評 論 : 黃 凱 凱 ( 中 山 大 學 歷 史 學 系 ) 報 告 人 : 張 力 ( 山 西 大 學 中 國 社 會 研 究 中 心 ) 題 目 : 環 境 國 家 與 農 民 生 計 : 基 于 二 十 世 紀 五 十 年 代 山 西 中 部 土 鹽 戶 轉 業 的 歷 史 考 察 午 餐 (12:20-13:20) 中 山 大 學 歷 史 人 類 學 研 究 中 心 香 港 科 技 大 學 華 南 研 究 中 心 香 港 科 大 霍 英 東 研 究 院 泛 珠 三 角 研 究 基 地 合 辦

2 The UGC AoE Scheme: The Historical Anthropology of Chinese Society 卓 越 學 科 領 域 計 劃 項 目 : 中 國 社 會 的 歷 史 人 類 學 研 究 四 13:20-14:35 主 持 兼 評 論 : 郭 文 華 ( 厦 門 大 學 人 類 學 系 ) 報 告 人 : 李 婧 怡 ( 香 港 科 技 大 學 人 文 學 部 ) 題 目 : 中 國 朝 鮮 族 在 少 數 民 族 與 跨 國 勞 動 力 之 間 : 尋 找 歸 屬 感 與 想 像 中 的 家 鄉 茶 歇 (14:35-14:50) 五 14:50-16:05 主 持 兼 評 論 : 邱 月 ( 香 港 科 技 大 學 人 文 學 部 ) 報 告 人 : 浦 濤 ( 中 山 大 學 社 人 學 院 ) 題 目 : 當 黑 苗 遇 見 耶 穌 : 黔 東 南 一 個 信 仰 共 同 體 的 歸 信 與 生 活 茶 歇 (16:05-16:20) 六 16:20-17:35 主 持 兼 評 論 : 鄧 進 升 ( 華 僑 大 學 ) 報 告 人 : 徐 文 奇 ( 蘭 州 大 學 ) 題 目 : 哈 薩 克 族 東 遷 ( ) 歷 史 叙 事 之 研 究 七 17:35-18:50 主 持 兼 評 論 : 鄭 維 安 ( 中 山 大 學 歷 史 學 系 ) 報 告 人 : 高 婧 ( 山 西 大 學 中 國 社 會 史 研 究 中 心 ) 題 目 : 北 方 宗 族 研 究 中 的 分 枝 與 立 戶 問 題 : 基 于 山 西 曲 沃 靳 氏 宗 族 的 個 案 研 究 晚 餐 (19:00-20:00) 中 山 大 學 歷 史 人 類 學 研 究 中 心 香 港 科 技 大 學 華 南 研 究 中 心 香 港 科 大 霍 英 東 研 究 院 泛 珠 三 角 研 究 基 地 合 辦

3 The UGC AoE Scheme: The Historical Anthropology of Chinese Society 卓 越 學 科 領 域 計 劃 項 目 : 中 國 社 會 的 歷 史 人 類 學 研 究 2015 年 11 月 15 日 ( 星 期 日 ) 一 8:15-9:30 主 持 兼 評 論 : 阮 寶 玉 ( 中 山 大 學 歷 史 學 系 ) 報 告 人 : 董 乾 坤 ( 復 旦 大 學 ) 題 目 : 一 位 晚 清 塾 師 的 生 活 世 界 : 以 胡 廷 卿 帳 簿 爲 中 心 的 考 察 茶 歇 (9:30-9:45) 二 9:45-11:00 主 持 兼 評 論 : 劉 家 銓 ( 廣 西 師 範 大 學 ) 報 告 人 : 沈 燕 ( 北 京 師 範 大 學 ) 題 目 : 可 感 的 疾 痛, 不 可 見 的 世 界 : 江 南 地 區 一 個 村 落 的 疾 病 觀 念 研 究 三 11:00-12:15 主 持 兼 評 論 : 王 雪 瑩 ( 中 山 大 學 歷 史 學 系 ) 報 告 人 : 楊 海 源 ( 雲 南 大 學 民 族 研 究 院 ) 題 目 : 佤 族 家 屋 變 遷 研 究 : 以 雲 南 滄 源 L 村 為 例 午 餐 (12:15-13:15) 四 13:15-14:30 主 持 兼 評 論 : 經 曉 佳 ( 廣 西 民 族 大 學 ) 報 告 人 : 林 偉 鈿 ( 華 僑 大 學 ) 題 目 : 海 外 潮 人 商 業 網 絡 的 構 建 與 運 作 : 以 檳 城 潮 商 公 所 爲 中 心 ( ) 茶 歇 (14:30-14:45) 中 山 大 學 歷 史 人 類 學 研 究 中 心 香 港 科 技 大 學 華 南 研 究 中 心 香 港 科 大 霍 英 東 研 究 院 泛 珠 三 角 研 究 基 地 合 辦

4 The UGC AoE Scheme: The Historical Anthropology of Chinese Society 卓 越 學 科 領 域 計 劃 項 目 : 中 國 社 會 的 歷 史 人 類 學 研 究 五 14:45-16:00 主 持 兼 評 論 : 朱 迪 ( 雲 南 大 學 民 族 研 究 院 ) 報 告 人 : 蔣 潞 揚 ( 雲 南 省 民 族 研 究 所 ) 題 目 : 芒 市 西 山 弄 丙 村 景 頗 族 喜 喪 研 究 六 16:00-17:15 主 持 兼 評 論 : 黃 瑜 ( 中 山 大 學 歷 史 學 系 ) 報 告 人 : 閆 志 丹 ( 香 港 科 技 大 學 人 文 學 部 ) 題 目 : 強 大 的 弱 者 : 中 原 豫 東 南 農 村 回 漢 族 群 的 建 構 與 再 現 七 17:15-18:00 主 持 人 : 黃 文 保 ( 中 山 大 學 歷 史 學 系 ) 引 言 人 : 所 有 報 告 人 圓 桌 討 論 注 : 每 場 報 告 中, 報 告 人 報 告 時 間 為 30 分 鐘, 然 後 由 評 論 人 進 行 評 論, 時 間 爲 10 分 鐘, 其 餘 為 自 由 討 論 時 間 中 山 大 學 歷 史 人 類 學 研 究 中 心 香 港 科 技 大 學 華 南 研 究 中 心 香 港 科 大 霍 英 東 研 究 院 泛 珠 三 角 研 究 基 地 合 辦

5 目 录 宋 以 來 广 西 边 山 地 区 的 人 群 与 社 会 任 建 敏... 1 新 化 故 事 : 亮 江 河 畔 的 历 史 记 忆 文 化 权 利 与 人 群 互 动 王 勤 美 环 境 国 家 与 农 民 生 计 : 基 于 二 十 世 纪 五 十 年 代 山 西 中 部 土 盐 户 转 业 的 历 史 考 察 张 力 中 国 朝 鲜 族 在 少 数 民 族 与 跨 国 劳 动 力 之 间 : 寻 找 归 属 感 与 想 像 中 的 家 乡 李 婧 怡 当 黑 苗 遇 见 耶 稣 : 黔 东 南 一 个 信 仰 共 同 体 的 归 信 与 生 活 蒲 涛 哈 萨 克 族 东 迁 ( ) 历 史 叙 事 之 研 究 徐 文 奇 北 方 宗 族 研 究 中 的 分 枝 与 立 户 问 题 : 基 于 山 西 曲 沃 靳 氏 宗 族 的 个 案 研 究 高 靖 一 位 晚 清 塾 师 的 生 活 世 界 : 以 胡 廷 卿 账 簿 为 中 心 的 考 察 董 乾 坤 可 感 的 疾 痛, 不 可 见 的 世 界 : 江 南 地 区 一 个 村 落 的 疾 病 观 念 研 究 沈 燕 佤 族 家 屋 变 迁 研 究 : 以 云 南 沧 源 L 村 为 例 杨 海 源 海 外 潮 人 商 业 网 络 的 构 建 与 运 作 : 以 槟 城 潮 商 公 所 为 中 心 ( ) 林 伟 钿 芒 市 西 山 弄 丙 村 景 颇 族 喜 丧 研 究 蒋 潞 杨 强 大 的 弱 者 : 中 原 豫 东 南 农 村 回 汉 族 群 的 建 构 与 再 现 闫 志 丹

6 宋 以 來 廣 西 邊 山 地 區 的 人 群 與 社 會 1 任 建 敏 ( 香 港 中 文 大 學 歷 史 系 ) 一 論 文 摘 要 今 日 廣 西 壯 族 自 治 區 族 群 格 局 的 形 成, 是 歷 史 上 猺 與 獞 兩 種 人 群 身 份 在 宋 以 來 長 期 作 用 的 結 果 徭 在 宋 代 是 對 兩 廣 湖 南 交 界 一 帶 居 住 在 省 地 以 外, 不 供 賦 役 人 群 的 稱 呼, 而 撞 最 初 是 南 宋 末 年 宜 州 一 支 丁 壯 的 稱 呼 元 代 广 西 招 募 桂 西 土 著 前 往 桂 東 屯 田 的 政 策, 是 撞 从 一 个 特 定 人 群 称 谓 变 成 广 泛 使 用 身 份 標 籤 的 关 键 明 初 废 除 了 撞 兵 屯 田, 撞 兵 失 去 了 屯 田 这 一 关 键 的 制 度 性 支 撑, 與 徭 並 稱 猺 獞 明 代 文 獻 中 獞 所 表 述 含 義 的 擴 大, 其 關 鍵 是 官 府 乃 至 地 方 力 量 為 了 對 付 廣 西 東 部 乃 至 廣 東 西 部 山 區 及 邊 山 地 帶 的 猺, 擠 壓 猺 的 活 動 空 間, 通 過 招 的 形 式 強 化 而 來 的 人 群 身 份 此 時 的 獞, 並 不 是 已 經 形 成 廣 泛 身 份 認 同 的 人 群 或 族 群 胥 吏 豪 俠 之 家 里 排 等 為 代 表 的 招 主, 通 过 招 的 形 式 控 制 一 群 他 們 宣 稱 為 獞 的 人 群, 把 邊 山 原 來 居 住 的 猺 趕 上 更 深 入 的 山 區, 從 而 奪 取 省 地 之 外 的 猺 的 土 地 招 主 階 層 對 邊 山 土 地 的 控 制, 就 是 通 過 控 制 獞 來 實 現 的 明 代 頻 頻 發 生 的 猺 亂 或 獞 亂, 與 招 主 及 猺 獞 之 間 的 田 地 與 賦 役 矛 盾 關 係 密 切 隨 著 獞 這 一 人 群 的 繁 衍 與 擴 大, 往 往 突 破 了 與 招 主 間 的 主 佃 關 係 獞 與 里 甲 體 系 之 內 的 編 民 里 甲 體 系 之 外 的 猺 以 及 來 自 桂 西 土 司 區 的 守 堡 狼 兵 等 不 同 人 群 打 交 道 的 過 程 中, 逐 漸 形 成 新 的 人 群 認 同, 獞 一 詞 逐 漸 具 有 界 定 人 群 身 份 邊 界 的 意 義 清 代 以 後, 隨 著 王 朝 對 邊 山 地 區 統 治 方 式 的 轉 變, 原 本 由 招 主 田 主 這 類 中 間 階 層 所 阻 隔 的 被 稱 為 猺 獞 的 人 群 可 以 直 接 與 地 方 官 府 打 交 道, 招 主 田 主 等 地 方 力 量 逐 漸 消 亡 猺 獞 自 身 的 社 會 結 構 也 在 這 一 過 程 中 發 生 轉 型, 他 們 一 方 面 開 始 模 仿 漢 人 的 宗 族 組 織 與 禮 儀 模 式, 另 方 面, 其 原 有 的 神 明 信 仰 以 及 人 群 聯 繫 仍 然 在 宗 族 的 外 衣 之 下 以 新 的 方 式 延 續 下 來 本 研 究 以 桂 林 西 北 部 的 山 區 平 原 交 界 的 邊 山 區 域 為 中 心, 通 過 對 宋 以 來 這 一 區 域 的 社 會 與 人 群 變 動 的 考 察, 揭 示 廣 西 邊 山 地 區 的 人 群 身 份 的 形 成 與 地 方 社 會 結 構 轉 變 的 歷 史 脈 絡 二 研 究 綜 述 本 研 究 不 是 基 於 傳 統 西 南 地 區 研 究 中 以 王 朝 國 家 為 中 心 的 視 角, 而 是 基 於 當 地 族 群 與 社 會 的 角 度, 通 過 考 察 當 地 的 族 群 與 社 會 在 面 對 王 朝 國 家 的 影 響 力 擴 展 時 的 反 應 及 變 化, 了 解 當 地 不 同 族 群 的 成 長 過 程 及 其 社 會 組 織 的 變 遷 機 制 本 研 究 認 為, 西 南 地 區 的 1 本 篇 是 作 者 博 士 论 文 初 稿 的 摘 要, 尚 未 完 善, 请 勿 引 用 1

7 宋 以 來 广 西 边 山 地 区 的 人 群 与 社 会 族 群 與 社 會 的 變 遷, 與 王 朝 國 家 的 擴 張 關 係 緊 密, 但 是 這 並 不 是 一 個 單 向 的 影 響, 更 不 是 簡 單 的 漢 化, 而 是 雙 方 互 相 磨 合 與 適 應 的 過 程 ( 這 個 過 程 不 一 定 是 和 平 進 行 的 ) 最 近 十 多 年 來, 海 內 外 已 經 有 不 少 重 新 書 寫 西 南 歷 史 的 研 究, 而 且 取 得 了 很 大 的 突 破 將 歷 史 學 的 文 獻 考 察 與 人 類 學 的 田 野 考 察 相 結 合 的 歷 史 人 類 學, 也 受 到 了 越 來 越 多 的 關 注 本 研 究 所 探 討 的, 是 獞 的 歷 史 形 成 過 程 及 其 各 自 社 會 組 織 的 變 遷 由 於 廣 西 區 域 遼 闊, 以 區 區 博 士 論 文 的 篇 幅, 要 把 整 個 廣 西 的 歷 史 變 遷 敘 述 清 楚, 恐 怕 不 太 可 能 本 研 究 以 廣 西 桂 林 為 中 心, 更 具 體 的 說, 是 沿 著 今 天 的 靈 川 縣 西 北 部 臨 桂 縣 西 北 部 以 及 永 福 縣 南 部 的 邊 山 地 區 作 為 研 究 主 要 區 域 之 所 以 選 擇 這 一 區 域, 是 因 為 這 是 歷 史 上 猺 與 獞 兩 個 族 群 交 匯 和 變 化 的 重 要 區 域, 可 以 通 過 這 一 區 域 的 具 體 研 究, 了 解 宋 代 以 來, 這 一 邊 山 地 區 的 人 群 及 其 互 動 過 程 當 前 壯 族 研 究 的 一 個 很 重 要 的 問 題 是 把 壯 族 ( 或 壯 族 的 先 民 ) 視 為 一 個 民 族 或 族 群 的 連 續 實 體, 因 此 構 建 出 一 個 時 間 上 連 續 的 譜 系, 即 : 古 百 越 駱 越 俚 僚 烏 滸 蠻 的 大 部 分 撞 獞 僮 壯 族 由 於 史 料 的 匱 乏, 這 些 不 同 時 期 的 族 稱 之 間 的 關 係 是 弄 不 清 楚 的, 為 了 論 證 他 們 之 間 的 繼 承 關 係, 學 界 所 提 出 的 主 要 證 據, 一 是 活 動 地 域, 二 則 是 語 言 地 域 是 比 較 容 易 判 斷 的, 至 於 語 言, 則 難 以 追 尋 所 以 很 多 學 者 通 過 與 今 天 壯 語 有 關 聯 的 古 地 名 來 判 斷 壯 族 先 民 曾 經 廣 泛 分 佈 在 嶺 南 各 地, 據 此 認 為 有 一 個 壯 族 先 民 的 連 續 實 體 存 在 於 數 千 年 的 歷 史 之 中 2 如 徐 松 石 所 使 用 的 地 名 研 究 考 證 法, 在 嶺 南 族 群 歷 史 研 究 中 有 重 要 的 影 響 他 認 為, 在 兩 廣 地 區, 僮 是 嶺 南 土 著, 而 傜 則 是 外 來 遷 入 的 徐 松 石 在 論 證 僮 是 嶺 南 土 著 時, 最 重 要 的 證 據 是 兩 廣 大 量 地 名 中 含 有 六 羅 古 等 字, 他 認 為 這 些 都 是 帶 有 僮 義 的 名 稱, 這 些 名 稱 在 唐 代 以 來 就 已 經 存 在 而 傜 人, 徐 松 石 認 為 他 們 在 古 代 是 居 住 在 中 國 東 部 的, 他 們 是 從 東 部 往 西 南 遷 移, 先 到 廣 東, 後 到 廣 西 所 以 徐 松 石 認 為 正 是 因 為 二 者 的 先 後 次 序, 才 出 現 傜 人 而 居 於 僮 人 立 名 的 地 方 這 種 情 況 3 筆 者 認 為, 徐 松 石 以 地 名 研 究 考 證 法 來 討 論 兩 廣 族 群 變 遷 的 歷 史 確 實 很 有 創 見, 不 過 需 要 特 別 注 意 的 是, 所 謂 的 傜 或 僮, 在 不 同 歷 史 時 期 有 特 定 的 意 思, 不 能 用 今 天 的 民 族 概 念 來 認 為 自 古 就 存 在 著 傜 或 僮 這 樣 的 族 群 實 體 古 百 越 人 不 能 等 同 於 今 天 的 壯 族 的 先 民 須 知 即 使 到 了 今 天 文 化 交 流 十 分 頻 繁 的 現 代 社 會, 這 些 民 族 身 份 被 標 籤 為 壯 族 的 人 群 之 間 的 差 異 仍 然 是 非 常 巨 大 的 今 天 大 眾 對 壯 族 的 固 有 形 象, 往 往 是 通 過 民 俗 學 家 通 過 一 些 典 型 的 壯 族 人 描 2 對 古 地 名 與 民 族 關 係 的 開 拓 性 研 究, 當 數 徐 松 石 的 粵 江 流 域 人 民 史, 周 振 鶴 將 這 一 研 究 理 念 擴 展 到 整 個 中 國 地 區 參 見 : 徐 松 石, 粵 江 流 域 人 民 史, 收 入 徐 松 石 民 族 學 研 究 著 作 五 種 ( 廣 州 : 廣 東 人 民 出 版 社,1993, 據 1938 年 中 華 書 局 版 影 印 ), 頁 ; 周 振 鶴, 游 汝 杰, 方 言 與 中 國 文 化 ( 上 海 : 上 海 人 民 出 版 社,1986), 頁 徐 松 石, 粵 江 流 域 人 民 史, 載 徐 松 石 民 族 學 研 究 著 作 五 種 ( 上 )( 廣 州 : 廣 東 人 民 出 版 社,1993, 頁

8 第 30 期 历 史 人 类 学 研 讨 班 论 文 集 繪 出 來 的, 最 典 型 的 壯 族 形 象, 大 概 是 在 民 族 博 物 館 所 展 示 出 來 的, 而 這 些 展 示 又 進 一 步 加 深 了 我 們 對 典 型 壯 族 的 理 解 於 是, 我 們 心 目 中 的 壯 族, 應 該 是 擁 有 布 羅 陀 神 話 傳 說 會 過 三 月 三 等 壯 族 特 有 的 傳 統 節 日 擁 有 自 己 民 族 服 飾 會 說 壯 話 的 群 體 但 這 難 以 解 釋, 為 什 麼 相 當 一 部 分 壯 族 並 沒 有 以 上 這 些 特 征, 他 們 仍 然 可 以 稱 為 壯 族 呢? 很 難 想 象, 兩 千 多 年 前 這 個 地 域 廣 闊 地 理 環 境 多 樣 的 兩 廣 地 區, 已 經 形 成 一 個 擁 有 共 同 語 言 文 化 的 單 一 族 群 實 體 至 於 兩 廣 廣 泛 分 佈 的 與 壯 語 相 關 的 古 地 名, 由 於 文 獻 的 缺 乏, 絕 大 部 分 已 經 難 以 找 到 最 初 形 成 的 時 間 了 即 使 默 認 這 些 古 地 名 是 在 漢 字 系 統 進 入 以 前 就 已 經 存 在, 但 通 過 漢 字 的 轉 譯 書 寫 形 成 的 地 名, 是 否 能 對 應 一 套 共 同 的 壯 語 系 統, 其 證 據 仍 然 不 甚 充 足 何 況 徐 松 石 所 旁 征 博 引 的, 也 只 有 少 數 共 同 出 現 的 漢 字, 他 認 為 這 些 漢 字 都 有 與 壯 語 對 應 的 讀 音 及 含 義, 如 : 那 都 思 古 六 羅 雲 等, 但 這 些 漢 字 組 成 的 地 名, 是 否 都 能 有 一 個 對 應 的 壯 語 含 義? 筆 者 不 通 壯 語, 難 以 進 行 判 斷 有 關 壯 族 的 族 源 問 題, 當 前 學 界 所 持 的 觀 點 基 本 上 可 以 分 為 兩 種, 即 土 著 說 與 遷 徙 說 持 遷 徙 說 的 學 者 以 日 本 的 塚 田 誠 之 為 代 表 塚 田 誠 之 收 集 了 大 量 廣 西 方 志 的 記 載, 通 過 大 量 方 志 的 記 載, 認 為 壯 族 並 不 是 一 個 單 一 部 族, 而 是 許 多 集 團 經 過 集 結 融 合 而 成 的, 是 在 明 代 ( 包 括 部 分 元 代 ) 從 貴 州 湖 北 湖 南 以 及 廣 西 西 北 部 邊 境 地 區 小 規 模 的 波 狀 式 的 從 廣 西 遷 徙, 而 其 原 因 是 因 為 明 初 對 貴 州 諸 種 族 集 團 的 征 討 導 致 這 些 種 族 不 得 不 往 廣 西 移 居, 此 外 則 是 由 於 漢 人 招 壯 代 耕 的 緣 故 4 持 土 著 說 的 學 者 以 徐 松 石 蘇 建 靈 等 人 為 代 表, 而 蘇 建 靈 的 研 究 可 以 說 是 集 大 成 者 他 認 為 文 獻 中 所 記 載 的 湖 北 湖 南 貴 州 等 地 的 僮 都 是 與 廣 西 有 關, 因 此 這 些 地 方 都 不 是 僮 的 發 源 地 其 次, 他 認 為 宋 元 以 來 的 文 獻 顯 示 廣 西 有 零 星 撞 僮 的 分 佈, 到 了 明 代 初 期 僮 或 撞 的 分 佈 面 已 經 很 廣 他 也 指 出, 明 初 桂 西 壯 族 除 在 個 別 文 獻 中 稱 為 僮 土 人 外, 多 數 文 獻 對 其 民 族 名 稱 不 作 明 確 記 錄, 而 僅 泛 稱 為 蠻 僚 等 正 統 以 後, 文 獻 中 始 越 來 越 多 地 將 其 記 錄 為 狼 5 筆 者 認 為, 塚 田 誠 之 的 觀 點 最 大 的 問 題 是 沒 有 對 這 些 文 獻 的 可 靠 性 進 行 辨 析, 而 是 採 取 綜 合 起 來 的 方 式 來 演 繹 這 個 遷 徙 過 程, 所 以 其 中 存 在 不 少 漏 洞 而 蘇 建 靈 對 文 獻 的 處 理 要 更 為 謹 慎, 因 此 他 對 塚 田 誠 之 的 辯 駁 顯 得 尤 為 有 力 因 此, 蘇 建 靈 的 觀 察 大 體 上 是 正 確 的, 但 是 塚 田 誠 之 提 到 漢 人 招 壯 代 耕 以 及 壯 族 並 非 一 個 單 一 部 族 的 說 法 仍 有 參 考 意 義 關 於 前 者 蘇 建 靈 也 沒 有 加 以 反 駁, 至 於 後 者, 蘇 建 靈 仍 然 繼 承 了 徐 松 石 以 來 的 學 術 傳 統, 把 壯 族 與 古 百 越 人 視 為 一 個 延 續 的 整 體 來 看 待 也 許 正 因 為 蘇 建 靈 默 認 宋 元 以 來 的 撞 僮 ( 文 獻 中 作 獞 ) 以 及 土 人 之 4 日 塚 田 誠 之 著, 覃 義 生 譯, 明 代 壯 族 的 遷 徙 與 生 態 明 清 時 代 壯 族 史 研 究 ( 一 ), 廣 西 民 族 研 究 (1987:1), 頁 蘇 建 靈, 明 代 初 年 壯 族 的 分 佈 區 評 明 清 文 獻 中 關 於 壯 族 遷 徙 的 記 載, 民 族 研 究 (1992:3), 頁

9 宋以來广西边山地区的人群与社会 類的稱呼與今天的壯族等同 所以他認為不需要解釋為什麼宋元的文獻中關於 撞 或 獞 的記錄只在桂東地區有零零星星的記載 為什麼在明初突然成為與 猺 相提並 論的普遍族稱 筆者認為 宋元文獻對桂東 撞 這一人群的記載並不是沒有規律可言 的 其中最重要的因素 是元代在廣西推行的屯田政策 這一政策產生了大量稱為 撞 兵 的人群 元代的 撞 在最初是作為屯田士兵的專稱出現的 到了元代後期 撞 才逐漸擴散稱為一個有別於 徭 的身份標籤 三 論文各章節介紹 附核心材料 第一章 從 撞丁 到 撞兵 第一節 宋代廣西省地之外的 徭 科大衛的研究表明 徭 的這一稱謂 是和賦役登記系統聯繫在一起的 進入王朝 賦役系統的人 官府將其稱為 民 而那些居住在山區 不需要承擔賦役的 則稱為 徭 6 宋朝廣西官員處理周邊這些稱為 徭 的土著民的策略 是通過結款 團洞等編團的 方法給予大大小小的首領身份 通過開放博易場進行交易 接受土酋誕節入賀 犒以鹽 綵銀等貴重物資 納其款誓等方法 與這些傜團首領建立羈縻控制的關係 徭 所需 要承擔的義務 則是要把其丁壯登記在籍岀役 而且在款誓中強調 一齊同殺盜賊 所以 徭 這一稱謂 一方面是標示他們與省民不同 不需要承擔賦役 但是另一方面 又有岀役的款誓 傜之屬桂林者 興安 靈川 臨桂 義寧 古縣諸邑 皆迫近山 山 谷間稻田無幾 天少雨 稑種不收 無所得食 則四出犯省地 求斗升以免死 久乃玩狎 雖豐歲猶剽掠 沿邊省民與傜犬牙者 風聲氣習 及筋力技藝略相 當 或與通婚姻 結怨仇 往往為傜鄉導而分鹵獲 傜既自識徑路 遂數數侵 軼邊民 遂不能誰何 攻害田廬 剽榖粟牛畜 無歲無之 踉蹡篁竹 飄忽往 來 州縣覺知 則已趠入巢穴 官軍不可入 但分屯路口 山多蹊 不可以遍 防 加久成勞費 又傜人常以山貨 沙板 滑石之屬 竊與省民博鹽米 山田 易旱乾 若一切閉截 無所得食 且冒死突出 為毒滋烈 沿邊省民 因與交 關 或侵負之與締仇怨 則又私出相讎殺 余既得其所以然 乾道九年夏 遣 吏經理之 悉罷官軍 專用邊民 籍其可用者七千餘人 分為五十團 立之長 副 階級相制 毋得與傜通 為之器械 教習 使可捍小寇 不待報官 傜犯 一團 諸團鳴鼓應之 次告諭近傜 亦視省民相團結 毋得犯法 則通其博易 6 David Faure,"The Yao Wars in the Mid-Ming," in Pamela Kyle Crossley, Helen F. Siu, and Donald S. Sutton, eds., Empire at the Margins : Culture, Ethnicity and Frontier in Early Modern China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2005), p

10 第 30 期历史人类学研讨班论文集 之路 不然絕之 彼見邊民已結 形格勢禁 不可輕犯 幸得通博買 有鹽米 之利 皆驩然聽命 最後擇勇敢吏 將桑江歸順五十二傜頭首深入生徑 羅曼 等洞尤狠戾 素不賓化者 亦以近傜利害諭之 悉從 乃為置博易場二 一在 義寧 一在融州之榮溪 天子誕節 首領得赴屬縣與犒宴 諸傜大悅 伍籍遂 定 保鄣隱然 萬一遠傜弗率 必須先破近傜 近傜欲動 亦須先勝邊團 始 能越至城郭 然亦難矣 既數月 諸傜團長袁台等數十人詣經略司謁謝 悉紫 袍巾裹橫梃 犒以銀碗綵絁鹽酒 勞遣之 又各以誓狀來 其略云 某等既 充山職 今當鈐束男侄 男行持棒 女行把麻 任從出入 不得生事者 上有 太陽 下有地宿 其翻背者 生兒成驢 生女成豬 舉家滅絕 不得翻面說好 背面說惡 不得偷寒送暖 上山同路 下水同船 男兒帶刀同一邊一點 一齊 同殺盜賊 不用此款者 並依 山例 山例 者 誅殺也 蠻語鄙陋 不 欲沒其實 略志於此 余承乏帥事二年 諸傜無一跡及省地 遂具以條約上聞 7 詔許 遵守行之 第二節 元代屯田政策與 撞兵 的出現 元成宗初年廣西的屯田建立之時 撞 仍然是一個很有限的稱謂 仍然指代慶遠 一帶的 撞丁 並沒有作為一個族群稱謂使用 在上思州屯田建立以後 撞 這一稱 謂的使用範圍就逐漸增加了 隨著元朝在廣西屯田政策的進一步推行 凡是在這個屯田 體系之內 承擔屯田和防衛義務的群體 就稱之為 撞兵 在元代的官方說法中 撞 一直是與屯田聯繫在一起的 廣西兩江道宣慰司都元帥撞兵屯田 成宗大德二年 1298 黃聖許叛 逃之交址 遺棄水田五百四十五頃七畝 部民有呂瑛者 言募牧蘭等處及融慶 溪洞徭 撞民丁 於上浪 忠州諸處開屯耕種 十年 平大任洞賊黃德寧等 以其地所遺田土 續置藤州屯田 為戶上浪屯一千二百八十二戶 忠州屯六百 一十四戶 那扶屯一千九戶 雷留屯一百八十七戶 水口屯一千五百九十九戶 8 續增藤州屯 二百八頃一十九畝 第三節 元末靜江屯田千戶所的設置 7 元 馬端臨 文獻通考 北京 中華書局 萬有文庫十通本 1986 卷 328 <四裔五> 頁 2575 參 以元 馬端臨 文獻通考 日本早稻田大學圖書館藏 正德十六年慎獨齋本 卷 328 <四裔五> 頁 8a-9b 8 明 宋濂等 元史 卷 100 <兵三> 5

11 宋以來广西边山地区的人群与社会 元順帝初年在靜江路所設置的屯田千戶所 是元朝自身軍事力量衰退之後 為了維 持靜江地方的防衛而借鑒上思州 藤州等處撞兵屯田而設置的 這一措施使得靜江周邊 一些原本在國家管理體系之外的人群得以藉此機會成為國家控制的屯兵 至元元年七月 脱兒只顏以湖廣參政兼都元帥來與公會捕 破靈川縣境藍 田 米落等處潰猺之復聚者 斬首三百級 而公諭其酋潘光叔 陸秀琳等來歸 得户百二十六 大小凡九百八口 歳願輪租三十餘石 十月十九日 撃臨桂縣 慕化鄉之邉山 慈洞 斬首三級 猺寇盡潰 發其巢 得偽鈔板印 旗甲 戈 弩 及所殺命官之袍笏 得為鄉導者龍表一等四十六人 梟首以示 斬餘寇八 十餘級 得脅從者男女四百三十人 復其業 十一月 以詔書按兵而招之 得 義寜 荔浦縣咸水等二十餘處酋潘三十一等 金紫等二十一源酋俸傅四 藤之 岑溪縣酋此明等 潯 賀等處酋李百七皆請公降 計其地凡一百七十八處 戶 9 八百八十一 大小男女凡二千四百餘口 10 元代靜江路隘口堡關與傜團分佈圖 9 元 虞集著 王頲點校 <廣西都元帥章公平徭記> 虞集全集 頁 本圖的縣治用 表示 隘所在用 表示 堡所在用 表示 傜團所在用 表示 地圖底圖來源 中國歷 史地理資訊系統 CHGIS 復旦大學歷史地理研究中心 2003 年 6 月 6

12 第 30 期历史人类学研讨班论文集 第二章 獞 在明代的蔓延與影響 第一節 从撞兵到 獞 當元朝官方使用 撞兵 來稱呼屯田體系下的人群後 撞 的使用範圍就逐漸擴 大 不再局限於指代慶遠一帶的 撞丁 而是成為了整個廣西屯田體系的屯兵的稱謂 當屯田從上思州往藤州等地繼續擴展時 撞 的這一稱謂也帶到了桂東地區來 撞 開始逐漸成為一個用來表明自身與元朝相對關係的名詞 桂東的徭人 也開始利用這一 套話語來構建對自己有利的說法 農耕生產方式 成為了 獞 與省民的共通點 也成 為了 獞 與居住在山區的 猺 的分界線 慶遠 南丹溪峒之人 呼為獞 初未嘗敢至省地 因至元間莫國 麒 [麟] 獻圖納土 就命為慶遠等處軍民安撫使 自是獞人方入省地 初 慶 柳 平 賀邊山居民苦於傜宼 募獞人耕種 且以禦傜 久之與傜通 共為民害 日見 11 滋曼 尤當慎之 第二節 獞 表述含義的擴大 明朝在最初建立廣西衛所體系的計劃中 元朝留下來的屯田撞兵體系是沒有被考慮 吸收進新建立的衛所之中的 於是在明初 這些撞兵的身份發生分化 有的轉為了民籍 有的就此脫離了國家控制 成為了賦役體系之外的 獞人 洪武八年 桂林的廣西衛 擴充為桂林中 右二衛 衛所規模的擴大需要吸納大量人口加入 已經粗定的民戶系統 大概是無法提供足夠的兵源的 因此就在這一年開始 明朝陸續把已經摒除在衛所體系 之外的元朝撞兵人口重新吸收進衛所之中 一部分元代屯田撞兵的後裔 通過明初廣西 衛所增置的契機 獲得了新的身份 一㸔得梧州府藤縣地名五屯 約有獞人二三千人 係斷藤峽左臂 臣等初 到廣西 訪得五屯獞人 洪武八年有土人頭目覃福招集八百六十四名 編充桂 林右衛中左所軍 覃福陞授千户職事管領 覃福病故 無人管束 逃亡事故 不服清勾者多 尚有在衛當軍者五十餘名 已著令本管流官正千户李慶 齎文 前去撫諭 著令把截斷藤峽賊奔要路 各獞隨即自首 出該補伍軍丁一百六十 五名 亦就留在彼守把 臣等議得 前項獞人 雖已向化 出力把截道路 若 非設立土官衙門管束 終非經久之計 隨行據該縣申 據獞老栗宗員等保稱 已故土官覃福親孫覃仲瑛 素為獞人信服 堪任土官 又看得正千户李慶頗有 才識 熟知夷情 夷民信服 合照遷江屯田千户所事例 於本處地名古贈 開 11 明 陳璉 桂林郡志 卷 20 南蠻 7

13 宋以來广西边山地区的人群与社会 設五屯屯田千户所衙門 鑄降印信 就令正千户李慶掌印管事 本官俸糧於藤 縣官倉關支 覃仲瑛為本所世襲吏目 協同李慶管事 著各官將該管見在成丁 獞民 盡數編作土兵 其現已投首在官 幷逃亡軍丁 并其餘逃亡等項軍丁 照名清理出官 俱就在本所帶管 與同土兵相兼操備 無事守把本處與斷藤峽 相連白石寨 十二磯 蒙江口地方 有警聽調各處殺賊 軍丁亦在藤縣關支月 糧 通將編過土兵 清過軍丁花名造冊 合干上司查考 仍將獞人所種田土 12 該納稅糧 優免五年 庶使夷人悦服 地方有備 第三節從 猺亂 到 獞亂 動亂背後的人群競爭 胡北獞是明代中葉永福縣及其周邊族群變動中最大的變化因素 最初是南獞的北 上 與大良猺之間在坡塘 古河一線對峙 南獞的壓力導致大良猺也往四周拓展其地盤 與南獞角立 弘治以後胡北獞開始東進 取代了南獞的勢力 而且進一步與大良猺爭奪 土地 不僅如此 胡北獞還往東南的洛容 陽朔 荔浦 修仁等縣移動 給這一帶的族 群形勢造成了巨大的壓力 陽朔南連恭 荔 北界臨 永 民夷錯居 崇富 廣和 永寧各里 盡被 猺獞侵據 而金寳頂尤爲淵藪 其種本古田流岀 號胡北獞 負固流毒 百有 13 餘年矣 甚者發蘇氏祖塋 襲殺知縣張仕毅 莫之誰何 第三章 以 招 之名 招主與作為佃丁之 獞 第一節 田土控制與民獞關係 明代的文獻中 獞 往往是與招募 佃種等說法聯繫在一起 徭是桂東當地的土 著 他們居住在深山之中 對邊山居民構成了威脅 所以邊山居民就招募了桂西的獞來 抵禦山里的徭 很顯然 獞與徭二者與邊山居民的關係是不同的 徭是化外之徒 他們 不受管束 但是獞不同 他們是被邊山居民招募過來的 在這個意義上 邊山居民是 田 主 而獞則是 佃丁 論曰 陽永之患皆始於里民招猺爲佃 久之蔓延充斥 不可羈縻 而豪猾 之徒又從之 以猺爲利 入其私租 不共官賦 少不當意 動以賊占爲辭 訴 訐追呼 積成讎釁 馴致劫奪報復 地方之事日多矣 臨桂西南諸鄉 其患胥 12 明 韓雍 平蠻錄 卷 2 為處置地方經久大計事 據朱鴻林的研究 韓雍這篇奏疏有多個版本 其中 平蠻錄 照抄原本奏疏 價值最高 本文所引用即朱鴻林所引標點本 見 朱鴻林 文獻足徵 與文獻阻徵 從韓雍處置大藤峽事宜的一封奏疏說起 文獻 2010:2 頁 明 郭應聘 郭襄靖公遺集 卷 18 平陽朔金寶頂 頁 385 8

14 第 30 期历史人类学研讨班论文集 14 坐此 第二節 官府 招主與獞人 以義寧縣透江周邊為中心 從義寧縣的情況來看 獞人在正德 嘉靖年間逐漸繁衍 力量大增 開始擺脫原田 主的約束時 甚至反噬諸村 田主就寄希望於官府出兵剿殺獞人 奪取獞人的土地 消 除獞人的威脅 而官府也在這一過程有所選擇的剿殺一些獞寨 並且把土地奪過來 交 給桂西的狼兵 建立兵堡 兵堡的設置 不僅是防備諸獞或諸賊的侵襲 還能進一步控 制這些 繁榮富豪 的田主勢力 15 透江堡周邊形勢示意圖 義寧去郡治西北八十里 有寨名透江 去邑治西南十五里 為古田 磁洞 14 明 郭應聘 郭襄靖公遺集 卷 18 平永福邊山 頁 本圖關隘用藍色 表示 兵堡用黃色盾形表示 獞寨用黑色 表示 相關民村用灰色 表示 胡山寨的 位置 筆者推測應為今日臨桂縣茶洞鄉護山村的位置 不過如今該村已經沒有黃姓居住 西融 始龍 大羅位置不詳 估計分別是在接近融州 古田 懷遠縣的位置 已經超越本圖範圍 所以用箭頭表示大 致方向 9

15 宋以來广西边山地区的人群与社会 西融 始龍 桑江 懷遠大羅諸賊出沒咽喉 實義寧 永福 靈川 興安要害 之地 環處其外為西嶺 塘勒 安鑒諸村 村民往嘗招獞分田錯處以為衛 既 而獞種日繁 獷悍不制 導賊擄掠 為之轉贖以要重利 或陰構黨孽 焚蕩村 墟 民苦茶毒 歲益不支 有惡賊黃明相 亦先年招來者 生息引集 族眾近 百 分處平田 江門 磁峒 胡山諸寨 民皆側目以視 每夏秋天旱 明相則 阻水灌田 西嶺 塘勒之田 坐待其稿 民有畏害棄產去者 明相據為己有 重遷之民 因有司坐視其斃 亦習為負固 藉口獞侵盡其里 不復有公租之入 而邊山諸獞 聯絡百十余家 陽順陰逆 視明相以作惡者 亦不可指數 嘉靖丙午 二十五年 1546 春 侍御徐公奉命入境 惓惓以弭盜安民為 務 西嶺諸村有以明相赴訴者 公留而徐察之 是歲秋 明相仇里民李瓊九之 猜已 執縛支裂 殘忍莫狀 鄉民憤惋 擁瓊九之族李松常等復號訴於公 公 勃然曰 噫 惡至此極矣 天討有罪 是烏可逭 於是謀諸分守大參陳公 茂義 分巡督學魏公一恭 協心贊成 乃與副總兵程公鑒 熟籌其可 命指揮 王國賢 門崇文 霍承祖等領兵剿之 指授方略 整兵疾行 值天大雨 賊不 為備 一舉而殲之 渠魁授首 黨眾翦滅 幾無噍類 殆天厭明相之惡 假公 神武而降之罰 人力不至於此也 明日 鄉民欣躍如獲更生 公曰 透江據諸寨咽喉 為獞賊出沒要地 不立堡以守之 安知不有漏殄殘寇 復結諸獞為患如明相者耶 於是命圭會 同王國賢等卜地 據險創堡以為戍守之計 命千戶靳邦儀董治匠役 庀材鳩工 不閱月而工告成 形勝壯偉 屹然為一方巨鎮 撥狼兵二百 兼軍守之 以明 相遺田給戍兵 余田留給就招殘徒 於是民得安居無恐 而磁洞 西融 始龍 桑江諸賊 有以控制其咽喉不敢橫行如前 使繼之者得其人 鎮壓警勵 不少 懈怠如公在時 則義寧以西 寧復有夷獞之憂耶 其保障之功大矣 時署義寧 事藩司都事劉潤欲刻石垂遠 而以文請於公 公命圭記其始末 俾來者庶幾有 16 考焉 公諱南金 江西豐城人 第三節 作為 招主 的義寧縣西嶺李氏 在嘉靖年間 一直極力請求官府剿殺周邊獞人的安鑑里排年李松常背後 應該就是 這個以李萬姑 李萬謙為代表的西嶺村李氏家族 這一家族正是招主或田主這一階層的 代表 從景泰年間李思廉等開始招募獞人在周邊耕守 對付土著的 草寇 開始 其勢 16 明 尹圭 義寧縣透江堡碑 載清 汪森編 黃盛陸等校點 粵西文載校點 三 卷 44 頁

16 第 30 期历史人类学研讨班论文集 力也隨之越來越大 這一家族通過捐榖等行為 獲得官府的旌表 建立與官府的聯繫 再說萬輩時代 乃是本宗繁榮富豪階段 家有良田千畝 銀錢萬貫 家大 17 業旺 子孫滿堂 人杰地旺 堂中文武雙全居備 西嶺村姑母係彥聲公之孫 思廉公之女 生於明英宗正統元十二年 在正 德年間同胞兄弟五人 萬謙誥封義民 萬錦 萬嵩 萬謙 萬疇同憶姑母山挺 蘭姿 長操松節 幽閉貞靜 柔順捐贈 較重黃金 一時羡淑人之德 無白璧 十年守不 思廉之貞 家號鉅富 廣佈恩施 儲積義倉 萬世 荒之災 厄 解衣推食 濟四方窮困之民 而且籌辦糧食以濟軍需 萬世家 在正 德十有一年苗裔賊匪烽起 大兵以留軍餉不繼 我姑出粟供養 厥後苗 裔歸服 皇恩旌表 封為女中君子 築立城門城牆以防我李門 並為侄兒侄孫 既授封焉 我姑母豈不誠卓卓人寰哉 晉卜葬地名浪坡 因年代遠湮 墳旁 水患 轉安厝土名大風木妥稽其安 勒諸貞珉 永垂不朽 本立 由大學歸部司兵部侍郎 侄孫李冕 廣東廣州府 18 德紹 在廣東府指揮使經歷司都通判 後升山東經歷司都 第四節 清代 招主 家族的土地控制 以甕潭石氏為例 在經歷了明清鼎革的動亂之後 明代原有的田土控制體系已經被打亂了 沒有了衛 所 沒有了王府 所以屯田與莊田釋放出來了 有辦法的家族就趁機將這些田土納入名 下 名為 猺獞田 的土地仍然招主的控制 猺獞實際上還是充當佃戶 到了嘉慶十六 年 甕潭石氏雖然仍然控制了周邊的山場 但是原來居住在山上 作為石氏佃戶的猺人 已經有逐漸擺脫石氏控制的趨勢 他們不顧石氏的反對 招引其他猺人來墾種 以致引 起田土糾紛 石氏不得不對簿公堂 最終知縣下令除了已有的十三家以外 不准再 另 招墾種 這一塊碑刻的意義 在於展現了居民與猺獞之間的 田主-佃丁 體系的逐漸 破壞的過程 17 臨桂縣五通鎮西嶺村 西嶺村李氏宗支 18 臨桂縣五通鎮西嶺村 西嶺村李氏宗支 11

17 宋以來广西边山地区的人群与社会 義寧甕潭石氏崇欽支世系圖 爾祖 元聲 誕生於天啟四年 1624 甲子十月廿 按吾父述吾祖之遺 詔曰 爾祖業甲一鄉 惶怖 姑曾祖唐公諱聖瑜密商誓腹易嗣 唐公允之 尋即姑生男 舅生女 即於血抱中互易之 爾曾祖仁也 智也 遡舉止之慎 微 計遠慮也 及爾祖成立 畢婚縣城唐公某 媛 際明清之交 居民憔悴 虐政又值匪氛猖獗 困苦甚於倒懸 爾曾祖父母相沿棄世 窖金盡失 賦 役繁重 因棄孔孟 業蕭曹 以期近官吏而免苛役 遂依岳家而居 戊子 順 治五年 1648 育余 爾祖母不祿 隨 腳李氏 壬辰 順治九年 1652 育瑞 本擬旋里 其時爾祖舅諱敬一孤幼 受爾[外]曾祖羈留 蓋祖業與叔祖 宣中共計 百餘 任爾祖管攝 時局擾攘 傾覆殆盡 僅剩半百強半賃回贖者 外曾祖母命余纘承 洎乎唐緒 爾叔瑞承祧焉 受唐祖業八百有奇 庶兩祀不 替 然爾祖言行不及備晰 維兩祀一身 仔肩三室 豈非承先啟後之基續耶 19 洙也不肖 欽承明訓 敬錄以誌 19 臨桂縣宛田瑤族鄉甕潭村 石氏家乘 石達洙作 標題已缺失 12

18 第 30 期历史人类学研讨班论文集 義寧縣正堂加三級記錄五次孫 批准嚴禁 今將禁條開例於後 一 各猺人原住一十三家外 概不准另招墾種 違者向王傳 鄧友意 趙文朝三人理論 一 居民除原住一十四家外 概不准另招異村墾種 三村 禁 一 收柴倉院 平寨 東宅 背底寨並石象池公後人外 概不准異家異村 入山盜砍 違者拿獲 罰錢一千 20 嘉慶十六年五月二十六日立 第四章 明代中後期桂林的兵堡體系與族群關係 獞亂 問題與土兵輪戍桂林制度 第一節 自永樂年間征交趾以後 明代衛所敗壞就已經十分嚴重 衛所旗軍已經不足以支撐 桂林周邊的防務 到了弘治年間 胡北獞已經成為一個廣西當局不得不重視的重要問題 古田 獞亂 有失控之虞 而桂林官軍則屢剿屢挫 正德十六年巡按御史張鉞建議南丹 東蘭 那地三州的土兵在正德十五年桂林軍事行動結束以後 繼續留在桂林防守 土兵 輪戍桂林的制度開始形成 先是 正德十六年巡按御史張鉞以省城附近地方盜賊生發 會議調到慶遠 府所屬東蘭 南丹 那地三州土兵防守 聽調殺賊 東蘭州二千名 南丹州三 千名 那地州一千名 後以地方平定 議減其數 南丹實報九百名 那地實報 二百五十名 惟東蘭州以懇乞實授 情願出精兵四千 分兩班輪流防守 實報 目兵一千八百名 今按三州防守目兵數目共二千九百五十名 月廢糧銀六百餘 兩 一歲計之 該七千二百餘兩 而實數不及其半 今地方多事 須資其力 雖縻廢軍餉 猶難減省 若稍寧靖 須議減其數 數少則虛實易見 糧餉易供 後遇地方警急之時 仍令全數附省 庶乎防守不至有誤 而軍餉亦免冒支之弊 21 矣 第二節 以狼守堡 嘉靖年間桂林的兵堡設置 自正德末年東蘭等三州狼兵輪戍桂林的制度確立以後 桂林當局就有了一支可供調 20 臨桂縣宛田瑤族鄉甕洲行政村甕潭村 南部 石氏祠堂嘉慶十六年 正堂示禁 碑 筆者收集 21 嘉靖 廣西通志 卷 31 兵防五 頁 379 其模糊不清的地方參照台灣漢學研究中心藏日本內閣文 庫複製本增補 13

19 宋以來广西边山地区的人群与社会 遣的機動力量 其意義不僅僅是加強了當時廣西省城的軍事力量 而且桂林地方當局利 用三土州土兵的力量 把桂林周邊的一些重要隘口控制起來 設置兵堡 招募三州土兵 駐守 這些駐守在兵堡的土兵 其性質就與每年輪戍的土兵很不一樣了 他們獲得了兵 堡周圍的田土 在當地落戶立籍 成為當地社會的一部分 兵堡的設置 可以說是用了 編集衛所的原則 但是不叫衛所 副總戎張君 良將也 議屯堡要害 設險編籍 而柔遠安來之道胥得 之矣 夫納莫崎於南丹 而叛者知所歸 束目兵以編甲 而歸者知所附 墾五 縣之屯 則寓兵於農 而食有所資 築十隘之堡 則衛民以兵 而居有所定 22 擒諸黃之首惡 而威懾者遠 許餘孽之自新 而恩加者懷 23 明代後期義寧縣 猺獞 分佈區域 關隘與兵堡分佈圖 22 明 蔣曙 竹塘蔣先生遺稿 台灣 漢學研究中心藏明刻本 卷 5 慶廣西副總戎張君文濟馭夷安 民榮膺嘉獎序 頁 21b 23 本圖關隘用 表示 兵堡用 表示 虛線以內的是義寧縣編戶 12 里的範圍 相同名字的 堡 與 隘 的相對地理位置 在這裡考慮了各自的地理特性 隘 一般是處於山口或者山地與平地交界的險要位 置 而堡的選址不僅要考慮位置的重要 還需要有足夠空間安置堡兵及其家屬 以及鄰近耕種的堡田 殿粵要纂 的 義寧縣圖 中 透江堡 與 透江隘 的位置標示就是一個參考 見 明 楊芳 殿 粵要纂 卷 1 頁

20 第 30 期历史人类学研讨班论文集 第三節 古田三鎮土司 堡兵與獞人的矛盾 古田三鎮以及周邊兵堡的設置 代表的是一個新的地方秩序的建立 邊山地區原來 的招主 田主 -獞人的結構由此發生改變 三鎮土司和堡兵不僅奪取了大量獞人的田 產 而且進一步要求擺脫招主來控制周邊的獞人 韋狼要之亂 就是獞人對這一新秩序 的一次反抗 而到了萬曆九年 韋王朋之亂 則又因為清丈的緣故 使得這場動亂的性 質變成了希望奪回被堡兵佔據田土的獞人與保持對獞人控制以及隱匿田土的招主階層 聯合的情況 而韋王朋之亂的平定 則標誌著廣西當局以武力為後盾 迫使柳州等地的 招主階層承認官府對獞人及其田土的控制權 盖狼要本鳳皇巢之族 乖覺無狀 一向逃住上宋 而又不服常安鎮管束 常安有大和村獞人黄銀成者 其女爲韋顯忠取之爲妾 銀成往來鎮中甚密 諸 獞憤之 狼要於七月十五日率黨二十餘徒 將黄銀成殺死 掠其妻男并牛七隻 將牛歃血祈神 糾衆謀攻常安鎮 此禍之始也 後右江諸賊因節次牌榜撫諭 多不聽糾 狼要知其罪不可免 乃聚集附近獞賊以千計 於上宋等村屯劄 及 見省城官兵至彼䇿應 遂潜踪匿跡 稱已解散 甘結擔保 而該道參亦遂信其 無他 請掣省兵 不謂兵回數日 十五日忽岀永福五里灘劫船傷人 隨圍鳳皇 堡 此堡係黄憲副新設 僅有土兵數十名 分賊田給之耕守 月領魚鹽銀一錢 七分 大都有名無實 老弱居半也 狼要與附堡之獞 欲逐之甘心久矣 乃彼 此合謀 用熟獞誘令頭目韋受開門 輙哄然而入 韋受等不及措手 致被殺死 及該道發百户張汝能等領兵往援 又被圍困 幸而奮敵衝岀 斬獲數賊 而始 少退 今尚聲言攻打堡鎮 即四里諸獞 亦多交通夷情 叵測如此 誠有大足 24 慮者 第四節 清代的堡兵政策及堡田支配 兵堡建立的過程 往往是奪取原來 猺獞 的田土作為兵田 官府把這些田分給耕 兵 耕兵擁有這些堡田的使用權 同時需要承擔為官府把守隘口 聽調殺賊的義務 清 代 桂東地區地方上繼續保留堡兵維持地方治安 應對動亂 民國成立以後 明清以來 的堡兵制度也沒有被馬上廢除 一直到清理公產運動的推動下 才改變了明清以來的堡 田政策 桂林府屬之永寧州 地居萬山之中 為猺獞出沒之所 向年改州之初 有 富祿 常安二鎮 設有狼兵守隘 每名各給兵田二十畝 富祿鎮狼兵五十六名 24 明 郭應聘 郭襄靖公遺集 卷 24 柬殷石汀 頁

21 宋以來广西边山地区的人群与社会 頭目管事官屬五名 又該鎮養贍田三百二十畝 常安鎮狼兵八十四名 又該鎮 養贍田三百二十畝 並無頭目等名色 兩鎮共給兵田三千七百畝 各自耕種 不輸差餉 此項田畝 原在額荒數內 自清查首墾 將所給田畝令與民一體升 科 各兵養贍無資 何能供應差遣 請將富祿 常安二鎮原給兵田仍循舊例 免其升科 至富祿鎮 向有頭目管事官屬人等 原不隨兵差操 實屬虛糜 應 請革去 將伊等名下田畝 添設狼兵九名 以昭畫一 25 第五章 在猺里與獞寨之間 臨桂縣茶洞周邊的社會轉型 殿粵要纂 臨桂縣圖 中茶洞一帶示意圖 25 清世宗實錄 卷 120 雍正十年六月甲申條 16

22 第 30 期历史人类学研讨班论文集 26 茶洞周邊聚落一覽 第一節神靈與祖先合祀 清代茶洞周邊的祠廟結構 在茶洞 兩江等地的邊山地區 有一個神靈與祖先一體共存的階段 一般來說 最 初村里都是為神靈修建 公祠 或廟宇的 其後才逐漸加入了一些宗族的族譜字派等元 素的碑刻 在後來的歷史變遷過程中 有的村子中莫六大王仍然是獨立的神廟 有的是 以神靈為主 祖先為輔的狀態 有的則把神靈與祖先並列供奉 有的則在後來逐漸以祖 先取代了神靈 把神廟改造成了祠堂 蓋自猺匪猖獗而臨邑六峝之境被其暴虐者不知幾何 天生莫公之英 奉 26 圖中藍色正方形 為兩江口巡檢司駐地 黃色正方形 為墟市所在地 圓形 為獞寨 粉色圓形 為黃姓 為主的村落 橙色圓形 為其他姓為主村落 灰色三角形 為梁姓為主村落 綠色三角形 為其他相關村 落 17

23 宋以來广西边山地区的人群与社会 旨恭命出征 躬膺斧鉞 不憚肝腦塗地之勞 殲厥渠魁 其餘從西嶺潰逃 蠻 亂得以和 平 民生賴以安寧 公之功 公之恩 高矣 大矣 迨明初之洪武 八年調吾始祖由南丹遷自臨邑富合 始宅焉 迄今五百有餘年 承先人立祠奉 祀 以報莫公之大德 置獲酬愿香費之田數畝 俾後人勿墜前業 莫公永享香 煙 可見前人之誠於神靈矣 吾儕 可 身叨莫公之恩 樂助香田二畝 餘 立廟祝 朝夕侍奉 子孫蕃衍而芳 世 27 民國十年歲次辛酉季冬月初十日立 第二節聯宗元素的疊加 以江洲梁氏為例 江洲梁氏是一個很特別的例子 他們既有茶洞一帶特有的 洪武八年 奉調征寇 慶遠府南丹州 祖籍 莫六大王 信仰 神靈與祖先一體供奉等元素 又有兩江一 帶梁姓特有的 廣東清江大巷口 祖籍 五都五位金甲將軍 信仰等元素 至梁儲公 南朝名儒也 官拜太師太保內閣文淵大學士 居金陵鎮江 府 至梁寅公 進士也 官授於粵東 於南海縣清江大巷口落業 至梁旦公 坤 [昆]仲五人 吾祖旦公進士也 授職於廣西南丹州慶遠府 後於思恩縣 河池所落業 至寬宏公 育盛富公 坤 [昆]仲五人 曰文 曰明 曰富 曰 貴 曰全 吾祖富公居三 武進士也 於京師太保莫六大王麾下授職 大元元 統二年吾祖隨大王討寇 至茶嶺屯橋 王令吾祖克敗於屯橋天井中之殘寇 吾 祖賴五都五位金甲將軍庇祐 一舉而克之 是以凡吾富公後裔之香火牌位 均 應開列五都五位金甲將軍之神位 是不忘五位金甲神將顯聖助吾祖之宏德耳 此戰告捷 大王即賜吾祖於兩江塔山高寨定居 娶妣姚氏 育三男 孟懿 孟 禮 孟儀 禮公遷福厚上宅 儀公遷龍勝 吾祖懿公育三男 源進 陽明 育 禮 進公遷對河立梁村 禮公遷善良 吾祖陽明 育文肆 於大明洪武八 年遷茶嶺江洲落業 凡數百年矣 然古諺云 喬木千丈 終歸根本 大河 萬里 始賴其源 況吾輩乎 故自壬申年始 三年一例會 集吾肆公之後輩 共祭祖宗 以祀先祖開基之德 吾後輩者萬勿忘之 28 第三節 同姓網絡的形成 山尾村與黃家寨的譜系建構 山尾與黃家寨兩村構成了茶洞 兩江周邊黃姓人宗族組織的核心 兩村共同分享相 同的始祖譜系 相對來說 山尾村的地位較黃家寨更高 黃家寨的黃姓認為自己是從山 27 臨桂縣茶洞鄉富合村覃氏宗祠內民國十年碑記 無標題 28 臨桂縣茶洞鄉江洲村梁氏 宗支總簿

24 第 30 期历史人类学研讨班论文集 尾村分支出來的 山尾村在既有的始祖譜系基礎上 通過增加始祖以下分支的方法 把 周邊的很多黃姓村落納入了其 遷居圖 之中 構建出以山尾村為核心的黃氏宗族網絡 由是觀之 仍雲之蕃昌支分別派 恐年湮世遠 有 且本而不知其源 也 乃於清光緒三十二年丙午歲建祠於廣西桂林西鄉山尾村 同時又建一祠於 黃家寨 而我兩祠之族眾原係一本一源 名分顛倒 為此 合族公議 撰成二 十字刊碑於祠堂內 俾後人按字輪流安名 如有不遵 不與入籍 作為撫養之 流焉 以下是 16 個黃姓村落的字派排行 為方便比較 製成表格於後 29 民國二十一年歲次壬申三月吉日立 山尾村黃氏宗祠支系遷居圖 30 蓋吾黃姓之姓 綿綿瓜瓞之什 及於宋元明清國朝來 以其數九百有餘 歲 光緒丙午年乃邀族眾建置宗龕 共使一本之傳 合敬祖宗之誼 而為睦 族之計 合修之典故世數詳朝代歷遍分派稽察屬籍 俾一姓之親 按斯譜而共 29 臨桂縣茶洞鄉山尾村黃氏宗祠民國二十一年 江夏淵源序 筆者收集 30 本圖據山尾村黃氏宗祠支系 遷居圖 無標題 無日期 改繪 因篇幅所限 只列出與遷居有關的黃 姓人名 其餘從略 19

25 宋以來广西边山地区的人群与社会 知天潢一脈之雅 即族屬浩繁成 欽為我族之實錄也 是為序 謹將各擇勝地居焉以前班輩靡得查考 即亙祖亦均倒亂矣 自一立譜詩傳 今取名皆由族字首世世相聯流傳 以下是 33 個黃姓村落的字派排行 與山尾村 江夏淵源序 形式相似 但是在每首譜詩前說明是 某公 31 第四節 在宗族外衣之下 黃家九寨後裔的聯繫紐帶 從與明代黃家九寨等黃姓獞寨關係密切的村落在清末到民國年間的宗族網絡的構 建來看 他們一方面選擇了使用構建宗族的方式 建立起同姓網絡 在後來的變遷過程 中越來越強調其宗族的語言 把神靈與祖先一體奉祀的舊傳統等等逐漸隱藏起來 另一 方面 還有些村子還通過傳說 九寨的故事 血緣 四兄弟的分支 與神靈 共同的 社公 的紐帶維持牛欄山九寨的認同 據傳清朝初年 居住在茶洞牛欄山九寨的壯族民眾不甘重負 奮起抗糧抗 稅 並殺死了朝廷派來的催糧官 於是官府派兵前來鎮壓 牛欄山九寨的壯族 頭領帶領若干強悍的後生與莫家村壯族義士一起會合 連夜退守三合藤橋 與 前來圍剿的官兵交戰 結果官兵潰敗 同時牛欄山九寨的村民也紛紛逃離家園 分散到[王良]琥 慈洞 坪田 登雲 社肚 里田村避居 牛欄山九寨的房舍 32 全部被毀 現尚存殘留的墻基和斷磚碎瓦 四 參考文獻 略 31 臨桂縣兩江鎮黃家寨黃氏宗祠 清朝遺譜序 筆者收集 32 臨桂縣地名志 頁

26 新 化 故 事 : 亮 江 河 畔 的 历 史 记 忆 文 化 权 利 与 人 群 互 动 王 勤 美 ( 中 山 大 学 社 会 学 与 人 类 学 学 院 ) 一 研 究 区 域 及 田 野 点 概 况 亮 江 是 清 水 江 锦 屏 段 最 下 游 的 一 条 支 流, 发 源 于 黎 平 西 部 的 茅 贡 乡, 由 南 往 北 缓 缓 注 入 清 水 江 上 游 河 段 流 经 山 区, 当 地 人 称 其 为 三 什 江, 锦 屏 段 名 为 亮 江, 过 了 黎 平 高 屯 镇, 进 入 锦 屏 新 化 境 内, 河 面 变 得 宽 阔 柔 美, 一 路 流 经 隆 里 新 化 敦 寨 铜 鼓, 之 后 在 敦 寨 的 三 蹬 坎 再 次 转 入 山 区 呼 啸 而 去, 最 后 在 茅 坪 镇 附 近 的 亮 江 村 口 注 入 清 水 江 河 流 蜿 蜒 过 境, 冲 积 形 成 了 开 阔 的 亮 江 大 坝, 这 里 地 势 平 坦 开 阔, 田 畴 万 顷, 物 产 丰 富, 适 于 农 耕 这 一 地 区 属 于 云 贵 高 原 东 麓 向 湖 南 武 陵 山 区 过 度 的 地 带, 呈 低 缓 起 伏 的 丘 陵 地 势 走 向, 海 拔 约 为 400 至 600 米, 是 黎 锦 地 区 甚 至 黔 东 南 少 见 的 大 平 坝 和 膏 腴 之 地, 从 地 理 位 置 上 看, 亮 江 流 域 位 于 贵 州 东 部, 地 处 湘 黔 桂 三 省 的 交 界, 涵 盖 锦 屏 之 南 黎 平 以 西 的 大 部 分 历 史 上 这 一 地 区 为 苗 岭 东 段, 溪 侗 苗 疆 交 错, 形 势 险 峻, 为 全 省 所 不 及 于 黔 于 楚 而 言 都 是 边 陲 地 带 贵 州 在 明 代 是 通 往 云 南, 连 接 四 川 两 粤 湖 广 的 战 略 要 地, 成 为 国 家 控 制 云 南 甚 至 整 个 西 南 的 跳 板, 纵 观 明 代 对 贵 州 的 设 置 经 营, 都 是 出 于 军 事 战 略 的 考 虑 明 承 元 制, 渐 次 开 发 贵 州 的 过 程 中, 设 置 了 众 多 卫 千 户 所 和 屯 堡, 同 时 辅 之 以 府 州 县 等 位 于 湘 黔 桂 界 邻 地 区 的 亮 江 流 域, 是 湖 广 通 滇 驿 道 的 咽 喉, 明 初 就 进 入 王 朝 国 家 的 开 发 之 列, 历 经 明 清 两 朝 的 经 营, 这 一 地 区 出 现 了 黎 平 府 新 化 府 五 开 卫 铜 鼓 卫 新 化 所 隆 里 所 以 及 亮 寨 潭 溪 等 十 二 长 官 司 1, 形 成 了 卫 所 土 司 府 州 县 犬 牙 交 错 的 政 治 格 局 地 区 开 发 的 过 程 也 正 是 国 家 力 量 渐 次 渗 透 的 过 程, 无 论 是 卫 所 塘 汛 及 府 州 厅 县 的 设 置, 还 是 改 土 归 流 政 策 下 苗 疆 地 区 土 流 兼 治 的 制 度 性 安 排, 背 后 无 不 包 含 着 不 同 人 群 关 系 的 复 杂 互 动 与 利 益 博 弈, 某 种 程 度 上 说, 正 是 这 种 区 域 间 的 人 群 活 动 赋 予 区 域 实 质 性 的 内 涵 1 据 太 宗 永 乐 实 录 卷 八 十 七 卷 九 十 一 记 载, 永 乐 十 一 年 (1431 年 ), 析 思 州 思 南 宣 慰 治 地 设 思 南 镇 远 铜 仁 乌 罗 新 化 黎 平 镇 远 石 阡 八 府, 永 乐 十 二 年 (1415 年 ) 三 月, 湖 耳 亮 寨 殴 阳 新 化 中 林 验 洞 龙 里 赤 溪 湳 洞 长 官 司 隶 新 化 府 永 乐 二 十 二 年 (1434 年 ) 因 地 狭 人 稀 新 化 府 并 入 黎 平 府, 亮 寨 土 司 归 黎 平 府 管 辖 21

27 新 化 故 事 : 亮 江 河 畔 的 历 史 记 忆 文 化 权 利 与 人 群 互 动 2 图 1: 明 代 黎 平 地 区 府 卫 司 犬 牙 相 错 情 形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亮 江 地 区 的 行 政 隶 属 关 系 一 直 存 在 变 动 有 明 一 代, 作 为 军 事 机 构 的 卫 所 归 湖 广 都 司 统 辖, 而 黎 平 府 下 辖 的 新 化 欧 阳 等 诸 土 司 则 隶 属 贵 州 布 政 司, 自 明 洪 武 初 年 卫 所 设 置 之 初, 就 行 了 军 事 和 行 政 分 属 两 省 的 情 形 直 至 雍 正 五 年 ( 1727 年 ) 三 月, 改 五 开 卫 为 开 泰 县 铜 鼓 卫 为 锦 屏 县, 俱 属 黎 平 府 民 国 28 年, 老 锦 屏 由 铜 鼓 搬 迁 至 清 代 以 来 木 材 贸 易 的 核 心 地 区 王 寨, 成 立 新 的 锦 屏 县 城 为 解 粮 油 紧 缺 之 急, 民 国 政 府 将 原 属 黎 平 的 新 化 隆 里 二 乡 划 拨 锦 屏, 自 此, 新 化 结 束 明 代 以 来 黎 平 管 辖 之 历 史 2 谭 其 骧 : 中 国 历 史 地 图 集 元 明 时 期 ( 第 7 册 ) 北 京 : 中 国 地 图 出 版 社 1982 年, 第 81 页 22

28 第 30 期 历 史 人 类 学 研 讨 班 论 文 集 图 2 新 化 在 亮 江 流 域 的 位 置 本 文 所 选 取 的 田 野 点 贵 州 省 黔 东 南 州 锦 屏 县 新 化 乡, 坐 落 于 亮 江 中 游 河 畔, 南 与 黎 平 县 高 屯 镇 接 壤, 西 和 隆 里 乡 相 连, 东 与 敦 寨 镇 一 衣 带 水, 北 和 钟 灵 乡 山 林 相 交 辖 新 化 所 新 化 司 新 化 寨 欧 阳 映 寨 5 个 行 政 村,55 个 村 民 小 组, 共 16 个 自 然 寨, 人 ; 境 内 以 汉 苗 侗 族 杂 居, 其 中 汉 族 居 多, 均 为 明 清 随 时 期, 来 自 山 东 江 西 安 徽 等 地 的 汉 人 屯 军 和 移 民 后 代 这 个 海 拔 仅 405 米 的 大 坝 子 由 于 盛 产 大 米 瓜 果 蔬 菜 和 保 健 产 品 茶 油, 有 着 鱼 米 之 乡 瓜 果 蔬 菜 之 乡 和 天 然 油 湖 的 美 誉, 盛 名 远 播 黔 省, 除 此 以 外 汉 戏 高 台 舞 狮 水 龙 被 誉 为 新 化 境 内 最 为 显 性 的 文 化 符 号 明 清 时 期 的 新 化 乃 是 一 个 府 城 卫 所 土 司 犬 牙 交 错 之 地 元 至 元 二 十 年 (1283) 设 新 化 军 民 长 官 司, 至 治 二 年 (1322) 改 置 新 化 欧 阳 长 官 司, 隶 属 湖 广 行 省 思 州 安 抚 司 洪 武 十 八 年 (1385), 设 新 化 守 御 千 户 所, 管 辖 上 邦 寨 屯 下 帮 寨 屯 胡 家 屯 吴 家 屯 南 田 屯 中 黄 屯 上 罗 丹 屯 龙 池 屯 者 寨 屯 乌 寨 屯 沙 寨 屯 陆 寨 屯 盛 寨 屯 莲 花 池 屯 汤 寨 屯 颓 寨 屯 竹 丝 屯 岑 头 屯 寨 戈 屯 高 益 屯 羊 鸟 屯 羊 鸦 屯 曾 董 屯 23 个 屯 堡 3 永 乐 十 一 年 (1431 年 ), 设 新 化 府, 下 辖 湖 耳 亮 寨 殴 阳 新 化 3 黎 平 县 志 编 纂 委 员 会 编 黎 平 府 志 ( 点 校 本 ), 北 京 方 志 出 版 社,2014 年, 第 52 页 23

29 新 化 故 事 : 亮 江 河 畔 的 历 史 记 忆 文 化 权 利 与 人 群 互 动 中 林 验 洞 龙 里 赤 溪 湳 洞 等 七 个 长 官 司 4 其 中 府 城 和 卫 所 就 位 于 新 化 所 村, 乃 锦 屏 境 内 最 早 的 行 政 管 理 机 构, 管 辖 地 域 遍 及 今 锦 屏 全 境 和 剑 河 县 南 明 镇, 后 因 地 狭 人 稀, 于 宣 德 十 年 并 入 黎 平 府 因 此 从 某 种 程 度 上 说, 明 清 时 期 的 新 化 是 亮 江 地 区 的 政 治 经 济 中 心 几 年 前, 有 文 化 学 者 到 亮 江 一 带 走 马 观 花, 浮 光 掠 影, 看 到 明 代 卫 所 制 度 在 基 层 乡 村 的 遗 存, 一 时 激 动 匆 忙 地 给 新 化 以 及 与 之 相 距 不 到 6 公 里 的 隆 里 贴 上 了 汉 文 化 孤 岛 的 标 签 图 3 新 化 乡 境 内 的 村 落 分 布 示 意 图 二 论 文 思 路 2014 年 7 月 至 2015 年 10 月, 笔 者 在 新 化 地 区 进 行 了 为 期 一 年 多 的 田 野 调 研 行 走 乡 间, 踏 勘 史 迹, 发 现 新 化 既 没 有 都 柳 江 一 带 ( 包 括 黎 平 榕 江 从 江 ) 浓 厚 的 南 侗 文 化 元 素, 亦 不 同 于 清 水 江 北 岸 高 坡 九 寨 的 苗 侗 风 情 映 入 眼 帘 的 是 一 栋 栋 现 代 化 的 小 洋 楼 鳞 次 栉 比, 分 布 于 亮 江 沿 岸, 形 成 了 以 河 流 为 中 心 的 带 状 聚 落 格 局, 为 数 不 多 的 木 房 子 零 星 散 落 其 间, 显 得 有 些 破 败 和 格 格 不 入 随 着 田 野 的 深 入, 我 发 现 这 一 带 的 地 名 和 村 名 几 乎 都 沿 用 了 历 史 上 卫 所 屯 堡 司 寨 的 旧 地 名, 譬 如, 新 化 最 早 称 新 溪 新 洞, 历 经 明 清 王 朝 的 经 营 开 发, 取 朝 廷 过 化 之 意, 更 名 为 新 化 与 之 相 应 的 还 4 太 宗 永 乐 实 录 九 十 一, 页 六 24

30 第 30 期 历 史 人 类 学 研 讨 班 论 文 集 有 新 化 所 村 新 化 司 村 新 化 寨 村, 这 三 个 村 寨 分 别 由 千 户 所 土 司 苗 寨 演 变 而 成 在 地 方 人 的 观 念 里, 不 同 的 村 落 名 称 背 后 暗 含 着 不 同 的 人 群 区 分, 历 史 上, 土 著 苗 侗 自 称 家 猫, 而 外 来 的 汉 人 屯 军 和 移 民 被 称 为 野 猫 与 此 同 时, 而 卫 所 人 讥 讽 司 寨 人 为 苗 佬, 司 寨 上 的 人 调 侃 卫 所 人 为 屯 堡 佬 当 下, 这 里 汇 聚 了 被 称 为 客 家 侗 族 苗 族 等 诸 多 人 群,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这 些 所 谓 的 苗 族 侗 族 均 为 1985 年 前 后, 在 新 的 民 族 政 策 下, 由 汉 族 转 变 过 来 的 而 采 取 这 一 行 动 的 多 为 历 史 上 的 土 司 及 其 管 辖 下 的 寨 子, 如 新 化 乡 映 寨 的 吴 姓, 新 化 寨 的 杨 姓, 亮 司 的 龙 姓 不 言 自 明 的 是, 族 群 的 多 样 性 和 复 杂 性 为 区 域 的 研 究 带 来 了 丰 富 性, 同 时 也 为 区 域 的 界 定 带 来 了 困 难 如 若 要 对 亮 江 地 区 历 史 进 程 的 内 在 差 异 性 和 统 一 性 加 以 认 识, 我 们 无 疑 需 要 走 进 历 史 现 场 踏 勘 史 迹, 比 勘 文 献, 借 助 扎 实 的 实 地 考 察, 以 一 种 区 域 的 社 会 空 间 的 整 体 视 野 来 加 以 把 握, 以 期 能 够 为 西 南 地 区 的 社 会 文 化 研 究 拓 宽 路 径 由 于 历 史 上 卫 所 和 土 司 两 套 权 力 机 构 同 时 作 用 于 亮 江 社 会, 形 成 了 所 不 连 司, 寨 不 通 屯 的 村 落 格 局 和 人 群 关 系, 进 而 影 响 婚 姻 关 系 据 当 地 人 回 忆 : 直 至 二 十 世 纪 九 十 年 代 以 前, 新 化 地 区 基 本 奉 行 卫 所 人 之 间 的 结 亲, 司 寨 不 通 婚 的 姻 亲 原 则, 至 今 还 有 新 化 寨 的 媳 妇 全 是 古 顿 苗 的 说 法 新 化 所 村 与 隆 里 所 村 历 来 关 系 密 切, 世 代 联 姻, 两 地 人 戏 称 蛤 蟆 佬 和 蚱 蜢 佬, 因 为 咸 丰 年 间 为 躲 避 张 秀 眉 苗 乱, 新 化 人 到 岩 洞 里 躲 难, 像 蛤 蟆 一 样 蹦 蹦 跳 跳, 隆 里 所 的 人 就 仿 似 蝗 虫 一 般 逃 往 山 上 这 样 的 称 呼 略 带 调 侃, 但 有 意 思 的 是, 新 化 一 个 四 五 岁 的 娃 仔 叫 隆 里 八 十 几 岁 的 嘎 老 为 蚱 蜢 佬, 对 方 都 不 会 生 气, 但 不 允 许 其 它 寨 子 的 人 这 么 喊 尽 管 隆 里 所 与 相 距 不 过 半 公 里 的 华 寨, 一 衣 带 水, 鸡 犬 相 闻, 但 至 今 只 有 两 个 姑 娘 嫁 到 华 寨, 而 且 她 们 都 是 在 外 地 工 作 过 去 所 城 的 姑 娘 要 是 嫁 到 城 外, 会 被 大 家 耻 笑 为 下 嫁 不 同 人 群 在 互 动 之 中 留 下 了 许 多 脍 炙 人 口 的 传 说 故 事, 例 如 据 说 新 化 所 村 坐 落 在 龙 形 的 山 坡 之 上, 东 边 的 龙 首 正 好 对 着 附 近 的 欧 阳 土 司, 为 了 监 督 对 方, 新 化 所 人 修 建 了 东 门 鼓 楼 而 欧 阳 不 甘 示 弱, 请 风 水 先 生 布 置 了 三 条 利 箭 模 样 的 街 道, 用 以 射 瞎 龙 眼 睛, 后 来, 尽 管 一 样 的 点 灯, 被 射 瞎 的 一 只 眼 睛 是 灰 暗 的, 自 此 新 化 所 东 门 住 坐 的 姓 氏 逐 渐 败 落 下 去 除 此 以 外, 还 有 邓 子 龙 斩 龙 脉 潘 侍 郎 传 说 等, 这 些 记 忆 与 叙 述 反 映 了 特 定 历 史 条 件 下 不 同 人 群 之 间 互 动 关 系 20 世 纪 八 十 年 代 以 来, 新 化 地 区 兴 起 重 建 祠 堂, 联 宗 修 谱 的 风 潮 当 下, 走 进 新 化, 家 族 观 念 和 祭 祖 归 宗 意 识 复 苏 带 给 你 的 视 觉 冲 击 的 是 祠 堂, 鼓 楼 石 桥 等 具 历 史 感 的 建 筑, 亮 司 龙 氏 宗 祠 营 盘 湾 胡 氏 宗 祠 雷 屯 朱 氏 宗 祠 新 化 所 村 的 刘 家 花 祠 堂 闵 氏 祠 鹦 公 祠, 新 化 寨 欧 氏 大 小 乌 潭 宗 祠 这 些 修 建 于 清 乾 隆 以 后, 造 型 迥 异, 色 泽 鲜 亮, 带 有 明 清 徽 派 建 筑 风 格 的 祠 堂, 鲜 明 地 昭 示 着 区 域 的 独 特 性 是 否 拥 有 宗 祠 成 为 不 同 人 群 区 分 的 标 志, 象 征 家 族 簪 缨 世 胄 的 高 爵 牌 旗 伞 更 是 进 一 步 强 化 了 人 群 阶 序, 这 在 新 化 所 村 表 现 的 最 为 明 显, 闵 刘 沈 各 大 家 族 明 争 暗 斗, 在 这 样 的 形 势 下, 出 现 了 小 姓 人 群 改 姓 归 宗 的 情 况 可 以 说, 祠 堂 礼 制 的 兴 衰 沉 浮 映 射 着 地 方 社 会 权 力 的 演 变 25

31 新 化 故 事 : 亮 江 河 畔 的 历 史 记 忆 文 化 权 利 与 人 群 互 动 高 台 舞 狮 唱 汉 戏 玩 水 龙 等 文 化 符 号 成 为 卫 所 人 ( 新 化 所 村 ) 身 份 的 象 征, 在 这 些 文 化 活 动 中, 诸 如 新 化 司 欧 阳 ( 二 者 皆 为 土 司 演 变 而 成 的 村 子 ) 等 村 落 被 强 制 性 地 排 除 在 外 尽 管 今 天, 卫 所 与 土 司 制 度 荡 然 无 存, 但 是 历 史 上 卫 所 人 和 苗 人 土 司 的 二 元 身 份 结 构 似 乎 还 在 起 作 用, 族 人 身 份 与 文 化 权 利 之 间 具 有 某 种 必 然 的 关 系, 人 们 利 用 这 样 的 历 史 惯 习 作 为 争 夺 文 化 权 利 的 策 略 翻 阅 家 谱, 不 难 发 现, 明 清 时 期 新 化 欧 阳 亮 寨 等 土 司 的 家 谱 借 用 汉 人 的 祖 先 故 事, 实 现 非 苗 化 的 族 群 身 份 塑 造 在 文 化 权 力 的 层 面 上, 不 同 村 落 人 群 之 间 的 张 力 显 而 易 见, 但 是 村 际 之 间 不 同 姓 氏 的 结 亲 婚 嫁 又 将 人 们 紧 紧 捆 绑 在 一 起 在 当 地, 人 们 用 火 炉 形 象 的 指 代 房 族, 房 族 内 部, 根 据 亲 疏 远 近, 分 为 为 大 火 炉 小 火 炉 在 出 生 结 婚 葬 礼 人 生 仪 式 中, 异 姓 房 族 之 间 同 姓 房 族 内 部, 有 着 心 照 不 宣 的 合 作 与 分 工 方 式 人 们 正 是 通 过 开 四 门 房 族 接 茶 管 桌 吃 掏 郎 酒 做 外 婆 的 活 动 来 整 合 人 际 关 系 根 据 上 述 的 田 野 资 料, 我 们 无 疑 需 要 做 这 样 的 思 考 : 在 一 个 有 明 代 卫 所 土 司 制 度 遗 存 的 乡 村 基 层 社 会 中, 我 们 需 要 从 不 同 人 群 的 特 定 行 为 动 机 出 发, 探 讨 在 这 样 一 种 二 元 的 社 会 关 系 结 构 下, 所 不 连 司, 寨 不 通 屯 的 村 落 格 局 和 人 群 关 系 如 何 影 响 到 了 现 在 人 的 生 活, 地 方 人 又 是 如 何 来 记 忆 和 表 述 历 史 的? 基 于 地 方 感 的 不 同 族 群, 在 何 种 层 面 上 需 要 维 持 人 群 之 间 的 阶 序, 在 何 种 层 面 上 又 要 达 以 整 合, 彼 此 之 间 通 过 哪 些 机 制 进 行 人 际 关 系 的 协 调 在 其 中, 人 们 如 何 想 象 结 构 表 述 利 用 历 史 与 文 化 象 征, 其 行 动 背 后 的 规 则 和 行 动 逻 辑 究 竟 是 什 么? 无 疑, 面 对 新 化 地 区 这 样 一 个 历 史 悠 久 行 政 建 制 频 繁 人 群 结 构 复 杂 的 田 野 点 需 要 我 们 眼 光 向 下 走 向 田 野, 在 历 史 的 现 场, 踏 勘 古 迹 采 访 耆 老, 观 察 体 验 普 通 民 众 的 日 常 生 活, 通 过 对 宗 族 祭 祖 婚 姻 市 场 与 民 间 信 仰 的 研 究, 从 日 常 生 活 入 手, 揭 示 行 动 背 后 的 社 会 机 制 与 历 史 变 迁 同 时 结 合 碑 铭 族 谱 口 述 资 料, 重 视 把 握 当 地 人 历 史 记 忆 的 表 述, 因 为 这 通 常 是 他 们 对 现 实 生 活 历 史 背 景 的 解 释 在 区 域 史 脉 络 的 观 照 下, 借 助 社 会 空 间 的 整 体 视 野, 将 其 放 在 一 个 具 体 的 时 空 里 来 认 识, 因 为 其 间 包 含 着 不 同 人 群 不 同 记 忆 不 同 文 本 与 礼 仪 传 统 之 间 的 复 杂 互 动 三 相 关 研 究 综 述 田 野 调 查 被 誉 为 人 类 学 者 的 成 年 礼, 其 理 论 和 方 法 也 成 为 标 榜 学 科 独 创 性 的 资 本 自 马 林 诺 斯 基 创 建 田 野 调 查 的 方 法 以 来, 人 类 学 者 开 始 告 别 舒 适 的 摇 椅, 走 向 广 阔 的 田 野 最 初 的 田 野 以 小 型 社 区 或 是 村 落 的 有 限 人 群 作 为 研 究 对 象, 尽 管 有 整 体 视 野 的 观 照, 但 仍 遭 质 疑 : 小 规 模 的 个 案 研 究 能 否 透 视 社 会 的 整 体 文 化 图 景? 而 做 出 这 种 质 疑 和 反 思 的 也 恰 恰 是 田 野 调 研 方 法 的 提 出 者, 马 林 诺 斯 研 究 特 罗 布 里 恩 德 岛 时, 提 出 了 库 拉 交 26

32 第 30 期 历 史 人 类 学 研 讨 班 论 文 集 换 圈 5, 初 具 区 域 研 究 的 雏 形 埃 德 蒙 利 奇 在 缅 甸 北 部 高 地 的 政 治 体 系 进 行 研 究, 无 疑 带 上 了 区 域 研 究 的 视 角 6 社 会 学 家 雷 德 菲 尔 德 所 提 出 的 大 传 统 小 传 统 抑 或 城 乡 区 域 连 续 体 的 概 念, 试 图 打 破 传 统 村 落 研 究 的 窠 臼 20 世 纪 30 至 40 年 代, 中 国 早 期 的 人 类 学 者 吴 文 藻 费 孝 通 林 耀 华 等, 受 英 国 功 能 论 的 影 响, 将 社 区 调 查 的 方 法 带 到 中 国, 并 进 行 了 一 些 实 地 研 究 7 林 耀 华 做 金 翼 写 作 时 说 到 : 我 在 田 野 工 作 程 序 中 运 用 了 很 多 人 类 学 理 论, 仔 细 剖 析 了 芬 洲 和 东 林 两 家 的 日 常 活 动, 他 们 的 人 际 关 系 程 序, 试 图 告 诉 读 者 地 方 人 民 生 活 的 图 景 他 还 总 结 研 究 实 际 生 活 的 方 法, 先 考 察 每 人 每 日 的 常 规, 这 些 材 料 才 算 是 社 会 结 构 里 的 真 正 内 容, 详 细 记 载 了 个 人 日 常 生 活 之 后 又 应 渐 渐 推 张 个 人 生 活 和 家 庭 家 族 氏 族 或 整 个 社 会 的 关 系, 再 而 找 出 团 体 与 团 体 的 生 活 关 系 8 费 孝 通 更 是 直 言 不 讳 ( 社 区 研 究 ) 目 的 确 是 要 了 解 中 国 社 会, 而 且 不 只 是 这 个 小 村 所 表 现 出 来 的 中 国 社 会 的 一 部 分, 还 有 志 于 了 解 更 广 阔 更 复 杂 的 中 国 社 会 9, 试 图 对 中 国 社 会 做 出 区 域 性 的 更 合 理 的 解 释 在 上 述 学 者 的 努 力 之 下, 弗 里 德 曼 对 明 清 以 后 中 国 东 南 的 宗 族 组 织 进 行 研 究, 建 立 了 解 析 中 国 社 会 结 构 的 宗 族 研 究 范 式 10 尽 管 范 式 后 来 受 到 埃 文 斯 普 理 查 德 来 自 非 洲 努 尔 人 裂 变 世 系 结 构 的 挑 战, 但 是 不 啻 为 中 国 社 区 研 究 方 法 的 创 建 之 后, 施 坚 雅 提 出 基 层 市 场 体 系 理 论, 认 为 基 层 市 场 是 国 家 和 地 方 社 会 的 联 系 纽 带, 透 过 乡 村 市 场 体 系 的 11 研 究, 可 以 窥 视 中 国 社 会 文 化 的 变 迁 1990 年, 萧 凤 霞 通 过 对 中 山 小 榄 菊 花 会 的 追 踪 研 究, 批 判 地 审 视 了 的 基 层 市 场 分 析 框 架 下 将 中 国 农 民 视 为 理 性 经 济 人 的 假 设, 认 为 施 坚 雅 忽 略 了 市 场 是 在 一 个 社 会 分 化 获 得 权 力 的 机 会 不 平 等 以 及 充 满 文 化 歧 视 的 社 会 脉 络 里 运 作 的, 个 人 总 是 在 特 定 的 权 力 与 文 化 结 构 中 的 多 层 关 系 网 络 中, 运 用 这 个 结 构 中 的 文 化 象 征 和 符 号, 去 明 晰 自 己 所 处 的 位 置, 也 就 创 造 了 自 己 所 处 的 社 会 与 文 化 结 构 12 但 是, 施 坚 雅 的 研 究 还 是 为 后 来 的 研 究 者 提 供 了 很 多 有 益 的 启 示, 在 做 区 域 研 究 时, 基 层 市 场 理 论 无 论 如 何 都 是 绕 不 开 的 杜 赞 奇 试 图 运 用 权 力 文 化 网 络 的 概 念, 来 解 释 国 家 和 地 方 社 会 的 关 系 13 可 以 说, 杜 氏 的 研 究 进 一 步 推 动 了 中 国 区 域 研 究 的 发 展 二 十 世 纪 六 七 十 年 代, 台 湾 学 者 提 出 祭 祀 圈 和 信 仰 圈 的 概 念, 用 以 解 释 台 湾 汉 人 以 5 [ 英 ] 罗 尼 斯 拉 夫 马 林 诺 斯 基 著, 张 云 江 译 : 西 太 平 洋 的 航 海 者, 中 国 社 会 科 学 出 版 社,2009 年 6 [ 英 ] 埃 德 蒙 R 利 奇 著, 杨 春 宇 译 : 缅 甸 高 地 的 政 治 制 度, 北 京 商 务 印 刷 馆,2010 年 7 如 杨 懋 春 的 一 个 中 国 的 村 庄 台 头, 林 耀 华 的 金 翼, 许 烺 光 祖 荫 下, 费 孝 通 的 江 村 经 济 云 南 三 村 等 8 林 耀 华 : 社 会 人 类 学 讲 义 第 一 讲 理 论 与 方 法, 张 海 洋 整 理, 厦 门 : 鹭 江 出 版 社,2003 年 第 378 页 9 费 孝 通 : 乡 土 中 国, 北 京 : 北 京 三 联 书 店,1985 年, 第 页 10 [ 英 ] 弗 里 德 曼 著, 刘 晓 春 译 : 中 国 东 南 的 宗 族 组 织, 上 海 : 上 海 人 民 出 版 社,2000 年 11 [ 美 ] 施 坚 雅 著, 史 建 云 译 : 中 国 农 村 的 市 场 和 社 会 结 构, 北 京 : 中 国 社 会 科 学 出 版 社,1998 年 12 萧 凤 霞 : 传 统 的 循 环 再 生 小 榄 菊 花 会 的 文 化 历 史 与 政 治 经 济, 历 史 人 类 学 学 刊 第 一 卷 第 一 期 13 [ 美 ] 杜 赞 奇 著, 王 福 明 译 : 文 化 权 力 与 国 家 年 的 华 北 农 村, 南 京 : 江 苏 人 民 出 版 社, 2010 年 27

33 新 化 故 事 : 亮 江 河 畔 的 历 史 记 忆 文 化 权 利 与 人 群 互 动 宗 教 作 为 社 会 联 结 的 传 统, 林 美 容 对 祭 祀 圈 和 信 仰 圈 的 差 异 做 出 了 区 分, 认 为 前 者 是 地 方 性 的, 而 后 者 是 区 域 性 14 但 是 过 分 依 赖 这 一 理 论 架 构 所 揭 示 的 相 当 确 定 的 社 会 结 构 与 地 域 性 的 权 力 支 配 关 系, 可 能 会 使 研 究 者 轻 视 甚 或 无 视 由 更 多 社 会 因 素 影 响 而 构 成 的 区 域 社 会 历 史 过 程, 从 而 误 解 或 歪 曲 区 域 社 会 开 发 进 程 中 所 产 生 的 社 会 文 化 转 型 和 社 会 结 构 特 征 15 众 所 周 知, 区 域 社 会 研 究 并 非 局 限 于 人 类 学 领 域, 不 同 学 科 在 不 同 的 理 论 范 式 指 导 下, 对 区 域 概 念 给 出 了 不 一 样 的 解 释 20 世 纪 80 年 代 初 以 来, 历 史 学 领 域 的 区 域 研 究, 受 到 19 世 纪 欧 美 新 史 学 运 动 的 影 响, 开 始 关 注 自 下 而 上 和 普 通 民 众 历 史 事 实, 反 思 传 统 的 民 族 国 家 为 核 心 的 政 治 史 观, 强 调 社 会 与 经 济 的 历 史 研 究 在 法 国 年 鉴 学 派 为 代 表 的 新 史 学 的 研 究 认 为, 人 们 的 日 常 生 活 及 隐 藏 在 其 背 后 的 心 态 动 机 等 长 时 段 的 结 构 性 的 东 西, 才 是 解 读 社 会 历 史 发 展 变 迁 的 决 定 性 要 素 1993 年 创 刊 的 专 业 杂 志 历 史 人 类 学 : 文 化 - 社 会 - 日 常 生 活, 反 映 的 就 是 这 种 对 于 历 史 人 类 学 与 日 常 生 活 关 系 的 理 解 年 鉴 学 派 的 第 二 代 学 者 费 尔 南 布 罗 代 尔 物 质 生 活 和 资 本 主 义 研 究 的 主 题 是 前 工 业 社 会 中 世 界 的 居 住 条 件 服 饰 饮 食 等, 写 了 一 本 历 史 人 类 学 的 著 作 布 罗 代 尔 并 不 满 足 于 只 列 举 日 常 生 活 的 一 系 列 事 物, 而 是 主 要 指 出 经 济 平 衡 机 制 和 交 换 的 流 通 怎 样 塑 造 和 改 变 着 人 类 自 然 生 活 和 社 会 生 活 的 演 进 轨 迹 勒 华 拉 杜 里 蒙 塔 尤 : 年 奥 克 西 坦 尼 的 一 个 山 村 使 用 宗 教 裁 判 所 审 问 异 端 村 民 的 记 录,13 世 纪 末 14 世 纪 初 法 国 南 部 一 个 小 山 庄 的 村 民 日 常 生 活 很 巧 妙 地 与 当 时 整 个 法 国 的 政 治 经 济 文 化 宗 教 等 活 动 联 系 起 来 它 关 注 历 史 上 人 们 的 观 念 心 态 欲 望 习 俗 风 气 等 等, 例 如 对 家 庭 宗 教 爱 死 和 生 活 性 政 治 服 装 色 彩 财 富 人 际 关 系 休 闲 生 活 等 等 的 观 念 和 态 度 总 之, 就 像 人 类 学 注 重 研 究 文 化 特 别 是 文 化 的 差 异 或 者 说 文 化 的 个 性 和 独 特 性 一 样, 历 史 人 类 学 也 把 视 角 首 先 指 向 历 史 上 人 们 在 一 定 时 期 一 定 地 域 的 生 活 状 况 社 会 心 理 观 念 需 求 风 俗 习 惯 内 心 欲 望 等 等 这 是 历 史 人 类 学 方 法 的 特 长, 它 有 助 于 今 天 的 人 们 具 体 了 解 生 活 在 过 去 的 先 辈, 因 为 它 可 以 把 历 史 表 现 得 有 血 有 肉 栩 栩 如 生 16 通 过 个 别 事 件 挖 掘 出 前 人 的 人 生 体 验 和 当 时 的 生 存 状 况 随 着 学 科 的 交 叉 影 响, 人 类 学 试 图 挣 破 传 统 社 区 研 究 中 历 史 视 野 缺 失 的 桎 枯, 将 历 史 脉 络 纳 入 问 题 的 讨 论 中, 强 调 对 历 史 他 者 的 关 注 与 此 同 时, 历 史 学 家 也 不 在 埋 头 于 资 料 堆 中, 呼 吁 眼 光 向 下, 走 进 历 史 的 田 野 人 类 学 的 研 究 方 法 直 接 影 响 著 历 史 14 林 美 容 : 由 祭 祀 圈 到 信 仰 圈 台 湾 民 间 社 会 的 地 域 构 成 与 发 展, 第 三 节 中 国 海 洋 发 展 史 研 讨 会 论 文 集, 台 北 : 中 央 研 究 院 三 民 主 义 研 究 所,1988 年, 第 页 15 张 应 强 : 木 材 之 流 动 清 代 清 水 江 下 游 地 区 的 市 场 权 力 与 社 会, 北 京 : 三 联 书 店,2006 年, 第 6 页 16 陈 启 能 : 蒙 塔 尤 四 人 谈 之 一, 史 学 理 论 研 究, 1999 年 第 1 期 28

34 第 30 期 历 史 人 类 学 研 讨 班 论 文 集 学 家 对 历 史 文 献 的 界 定 和 解 读 许 多 历 史 学 家 往 往 只 重 视 甚 至 迷 信 文 字 资 料, 而 无 视 资 料 产 生 的 过 程, 更 忽 视 了 人 们 在 日 常 生 活 中, 自 觉 或 不 自 觉 地 创 造 出 来 的 资 料 这 些 资 料, 如 婚 帖 计 告 帐 簿 人 缘 簿 分 单 乡 村 告 示 符 纸 等, 很 多 是 暂 时 的, 很 快 被 销 毁 ; 或 是 束 之 高 阁, 只 作 为 家 庭 乡 党 伙 友 缅 怀 过 去 或 计 算 将 来 的 参 考 与 此 同 时, 地 方 社 会 的 历 史, 不 少 是 口 耳 相 传, 或 在 乡 民 的 生 活 空 间 和 生 活 方 式 中 产 生 或 呈 现 的 因 此, 单 靠 皇 将 相 或 官 宦 士 绅 制 造 出 来 的 史 料, 不 足 以 让 我 们 明 白 国 家 如 何 进 人 民 间, 乡 民 如 何 理 解 国 家 历 史 学 家 必 须 走 出 森 严 的 档 案 库, 一 方 面 在 田 野 中 探 索 和 体 验 乡 民 的 历 史, 一 方 面 把 当 代 的 眨 眼 即 逝 的 非 文 字 的 资 料 转 为 有 用 的 可 长 期 参 考 的 资 料 在 这 方 面, 人 类 学 家 发 展 出 来 的 方 法 和 理 论 足 资 让 走 向 民 间 的 历 史 学 家 参 考 17 郑 振 满 强 调 每 一 种 民 间 文 献 可 能 都 和 特 定 的 人 群 和 特 定 的 生 活 方 式 有 关 如 果 不 把 民 间 文 献 放 在 具 体 的 社 会 环 境 中, 不 了 解 各 种 民 间 文 献 的 作 者 和 使 用 范 围, 也 不 能 真 正 理 解 民 间 文 献 的 历 史 意 义 要 做 到 这 一 点, 就 必 须 做 田 野, 就 需 要 历 史 人 类 学 了 18 也 许, 对 于 历 史 人 类 学 的 独 特 形 象 而 言, 一 个 重 要 的 出 发 点 是 日 常 生 活 史 与 体 验 史 历 史 的 生 活 方 式 与 社 会 关 系 不 能 被 理 解 为 完 美 无 缺 的, 而 应 该 被 理 解 为 文 化 文 本 与 文 化 建 构 在 理 解 历 史 人 类 学 时, 人 们 必 须 在 历 史 进 程 中 研 究 历 史 的 物 质 性 19 人 类 学 和 历 史 学 在 各 自 的 学 科 理 论 脉 络 中 关 注 彼 此, 发 现 二 者 有 着 越 来 越 多 的 共 同 旨 趣, 即 都 试 图 对 中 国 社 会 历 史 进 程 做 出 更 贴 切 更 合 适 的 解 释 历 史 人 类 学 的 研 究 者 们 通 过 对 华 南 及 珠 三 角 地 区 的 研 究 中, 以 基 层 社 会 为 切 入 点, 探 讨 国 家 与 社 会 之 间 的 复 杂 关 系 因 为 区 域 历 史 内 在 的 脉 络 可 视 为 国 家 意 识 形 态 在 地 域 社 会 的 各 具 特 色 的 表 达, 同 样 地, 国 家 的 历 史 也 可 以 在 区 域 性 的 社 会 经 济 发 展 中 全 息 地 展 现 出 来 20 科 大 卫 皇 帝 与 祖 宗 刘 志 伟 在 国 家 和 社 会 之 间 明 清 广 东 里 甲 赋 役 制 度 研 究 神 明 的 正 统 性 与 地 方 化 关 于 珠 江 三 角 洲 地 区 北 帝 崇 拜 的 一 个 解 释, 郑 振 满 乡 族 与 国 家 多 元 视 域 中 的 闽 台 社 会, 陈 春 声 社 神 崇 拜 与 社 区 地 域 关 系 樟 林 三 山 王 国 的 研 究 就 这 一 研 究 范 式 下 的 作 品 国 家 社 会 框 架 的 分 析 范 式 呈 现 出 鲜 明 的 特 点, 研 宄 对 象 已 由 注 重 社 会 上 层 或 精 英 政 治 下 移 到 民 间 风 俗 普 通 民 众 的 日 常 生 活 ; 材 料 依 据 已 由 较 为 单 一 的 传 统 文 献 转 向 了 文 本 文 献 与 官 厅 旧 档 考 古 发 掘 田 野 调 查 实 物 口 述 文 化 等 多 元 材 料 的 搜 寻 和 综 合 运 用 ; 研 宄 手 段 己 进 入 语 言 学 历 史 学 人 类 学 ( 包 括 文 化 人 类 学 体 质 人 类 学 ) 17 程 美 宝, 蔡 志 样 : 华 南 研 究 : 历 史 学 与 人 类 学 的 实 践, 华 南 研 究 资 料 中 心 通 讯,2001 年 第 22 卷 18 刘 平, 刘 颖 著, 张 玄 芝 整 理 : 区 城 研 究 地 方 文 献 学 术 路 径 地 方 文 献 与 历 史 人 类 学 研 究 论 坛 纪 要, 中 国 社 会 历 史 评 论 ( 第 十 卷 ), 天 津 : 天 津 古 藉 出 版 社,2009 年, 第 358 页 19 [ 德 ] 斯 特 凡 约 尔 丹 主 编 : 历 史 科 学 基 本 概 念 辞, 北 京 : 北 京 大 学 出 版 社,2012 年, 第 132~133 页 20 陈 春 声 : 走 向 历 史 的 田 野, 历 史 田 野 丛 书 总 序, 北 京 : 三 联 书 店,2007 年 29

35 新 化 故 事 : 亮 江 河 畔 的 历 史 记 忆 文 化 权 利 与 人 群 互 动 考 古 学 民 族 学 民 俗 学 社 会 学 等 学 科 之 间 的 交 叉 互 动 和 整 合 21, 而 这 一 研 究 路 径 在 学 术 界 亦 引 起 强 烈 反 响 和 争 论, 被 学 者 们 称 为 进 村 找 庙, 进 庙 看 碑, 褒 贬 不 一 22 科 大 卫 亦 在 告 别 华 南 23 一 文 对 这 些 批 评 做 出 了 回 应 不 过, 某 种 程 度 上 而 言, 一 种 研 究 范 式 被 普 遍 争 论, 可 能 恰 恰 说 明 其 对 某 些 研 究 领 域 带 来 的 革 命 性 的 影 响 不 能 否 认 的 是, 这 种 学 术 路 向 的 转 变, 是 对 20 世 纪 初 以 来 新 史 学 思 潮 的 真 正 实 践 与 深 化 24 随 着 区 域 研 究 的 发 展, 学 者 们 开 始 注 意 到 其 过 分 强 调 了 经 济 或 是 文 化 结 构 层 面 的 影 响, 而 没 能 呈 现 文 化 本 身 的 转 化 弹 性 与 个 体 作 为 行 动 者 (agent) 所 具 有 的 创 造 性 和 能 动 性 (agency), 自 然 也 无 法 处 理 文 化 本 身 的 历 史 化 过 程 如 何 得 以 超 越 延 续 与 断 裂 的 二 元 化 问 题 25 区 域 中 的 时 空 界 限 并 非 是 静 态 的 封 闭 的, 因 为 人 群 的 活 动 而 具 有 流 动 性, 区 域 可 视 为 一 个 有 意 识 的 历 史 性 结 构, 我 们 可 以 通 过 包 含 于 区 域 建 构 之 中 的 文 化 表 述 来 加 以 把 握 26 历 史 人 类 学 所 研 究 的 区 域, 是 跟 随 着 作 为 研 究 对 象 的 人 的 流 动 和 作 为 研 究 者 问 题 意 识 的 流 动 而 流 动 的, 研 究 者 不 能 过 分 拘 泥 于 僵 化 的 时 间 或 地 理 界 限, 应 以 人 为 中 心, 以 问 题 为 中 心, 并 且 超 越 所 谓 的 国 家 地 方 普 遍 性 知 识 地 方 性 知 识 大 传 统 小 传 统 之 类 的 二 元 对 立 27 这 些 不 同 层 面 的 声 音 和 反 思 也 推 动 着 区 域 研 究 的 发 展 2005 年, 台 湾 中 央 研 究 院 举 行 了 名 为 区 域 再 结 构 与 文 化 再 创 造 : 一 个 跨 学 科 整 合 研 究 的 研 讨 会, 学 界 同 仁 认 为 将 区 域 体 系 与 文 化 创 造 结 合 起 来, 更 有 助 于 解 决 过 去 人 类 学 的 文 化 概 念 或 理 论 所 忽 视 的 因 社 会 秩 序 的 扩 大 而 有 文 化 创 造 与 再 创 造 现 象, 及 其 背 后 所 隐 含 文 化 本 身 所 具 有 的 历 史 化 之 基 本 性 质 28 黄 应 贵 根 据 马 渊 东 一 和 吉 登 斯 区 域 化 的 说 法, 提 出 了 生 活 圈 的 概 念 用 以 指 代 同 一 社 会 类 别 或 是 个 人, 依 其 生 命 周 期 而 来 的 日 常 例 行 生 活 上 的 活 动, 所 共 同 构 成 的 实 质 或 象 征 性 的 界 限, 或 活 动 范 围 的 地 理 空 间 马 渊 东 一 主 张 从 群 体 来 分 析 生 活 圈, 而 吉 登 斯 则 强 调 以 个 人 生 命 史 来 发 展 生 活 圈, 21 王 传 : 华 南 学 派 探 源, 华 东 师 范 大 学 2013 年 博 士 论 文 22 周 建 新 : 历 史 人 类 学 在 中 国 的 论 争 与 实 践 以 华 南 研 究 为 例, 内 蒙 古 社 会 科 学 ( 汉 文 版 ), 2006 年 第 3 期, 第 256 页 23 科 大 卫 : 告 别 华 南, 学 步 与 超 越 : 华 南 研 究 会 论 文 集, 香 港 文 化 创 造 出 版 社 2004 年 3 月 世 纪 初, 以 梁 启 超 为 首 的 新 史 家 提 倡 的 新 史 学 宗 旨 包 括 : 第 一, 在 观 点 上, 主 张 以 西 方 进 化 论 历 史 观 为 指 导, 反 对 复 古 倒 退, 停 滞 不 变 或 一 治 一 乱 的 循 环 史 观 ; 第 二, 在 内 容 上, 要 求 突 破 以 帝 王 将 相 和 政 治 史 为 基 干 的 狭 溢 格 局, 转 向 国 史 或 民 史 建 设 ; 第 三, 在 方 法 上, 要 求 突 破 传 统 史 学 方 法 的 束 缚, 充 分 吸 收 地 理 学 地 质 学 人 类 学 考 古 学 等 现 代 科 学 新 成 果 和 新 方 法 ; 第 四, 在 表 现 形 式 上, 反 对 模 拟 因 袭 旧 史 体, 主 张 创 新 体 裁 参 见 胡 逢 祥 张 文 建 : 中 国 近 代 史 学 思 潮 与 流 派, 上 海 : 华 东 师 范 大 学 出 版 社 1991 年 版, 第 179~182 页 25 黄 应 贵 : 人 类 学 的 视 野, 台 北 : 群 言 出 版 有 限 公 司,2006 年, 第 205 页 26 David Faure & Helen F. Siu eds. Down to Earth: The Territorial bond in South China. Stanford: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5, p 黄 国 信, 温 春 来, 吴 涛 : 历 史 人 类 学 与 近 代 区 域 社 会 史 研 究, 近 代 史 研 究,2006 年 5 月 28 黄 应 贵 : 人 类 学 的 视 野, 台 北 : 群 言 出 版 有 限 公 司,2006 年, 第 164 页 30

36 第 30 期 历 史 人 类 学 研 讨 班 论 文 集 但 是 他 们 都 认 为 生 活 圈 随 着 人 的 活 动 范 围 的 改 变, 会 导 致 内 部 权 力 关 系 的 改 变, 从 而 造 成 生 活 圈 的 变 迁 而 导 致 区 域 的 再 结 构 29 我 们 一 直 以 来 往 往 不 必 要 地 把 结 构 和 变 迁 这 两 个 概 念 截 然 二 分 实 际 上, 我 们 要 明 白 个 人 在 分 析 研 究 中 所 发 挥 的 作 用, 要 了 解 的 不 是 结 构, 而 是 结 构 过 程, 个 人 透 过 他 们 有 目 的 的 行 动, 组 织 了 关 系 和 意 义 ( 结 构 ) 的 网 络, 这 一 网 络 又 进 一 步 帮 助 或 限 制 他 们 做 出 某 些 行 动, 这 是 一 个 永 无 止 境 的 过 程 30 这 就 提 醒 我 们, 在 区 域 的 结 构 化 过 程 中, 基 于 生 存 资 源 的 竞 争 人 们 如 何 根 据 过 去 的 历 史 记 忆 传 说 故 事 来 进 行 文 化 的 再 创 造, 往 往 这 个 时 候 文 化 重 构 仪 式 展 演 具 有 权 力 象 征 的 空 间 意 象 营 造 成 了 可 能 的 文 化 策 略 就 我 关 注 的 新 化 地 区, 明 清 以 来, 行 政 隶 属 关 系 一 直 在 湖 南 和 贵 州 之 间 变 动, 一 个 湘 黔 桂 界 邻 的 边 陲 地 带, 苗 侗 汉 杂 居, 人 群 关 系 十 分 复 杂 而 随 着 田 野 的 深 入, 我 发 现 较 之 于 路 途 崎 岖 距 离 遥 远 的 锦 屏 县 城, 人 们 更 愿 意 去 黎 平 鳌 市 赶 场, 而 每 年 农 历 六 月 十 九 日 黎 平 南 泉 山 观 音 老 母 的 诞 辰, 乃 是 这 地 区 的 宗 教 盛 会 无 论 是 市 场 消 费 生 活 娱 乐 医 疗 就 学, 新 化 地 区 的 人 都 倾 向 于 黎 平 而 非 锦 屏, 用 当 地 人 的 话 说 我 们 只 是 行 政 上 属 于 锦 屏, 其 他 的 活 动 都 在 黎 平, 因 为 黎 平 离 我 们 近, 况 且 现 在 高 速 公 路 通 了, 更 是 方 便 我 们 有 很 多 亲 戚 朋 友 也 都 在 那 边, 生 活 习 俗 差 别 也 不 大 听 说 黎 平 要 单 独 建 市, 希 望 那 个 时 候, 我 们 能 归 到 那 边 去, 那 边 经 济 发 展 好, 同 样 部 门 的 工 作, 工 资 都 要 比 锦 屏 高 一 些 无 疑, 无 论 是 历 史 上 还 是 当 下, 被 称 为 黔 东 南 小 北 京 的 黎 平 依 旧 是 亮 江 上 游 地 区 人 们 的 活 动 中 心 明 清 时 期 的 新 化, 与 湖 南 黎 平 关 系 密 切, 这 也 提 醒 我 们 必 须 突 破 今 天 的 行 政 区 划 窠 臼, 回 到 历 史 现 场, 关 注 历 史 的 空 间 结 构 四 各 章 节 简 介 导 论 第 一 章 地 理 环 境 聚 落 格 局 与 经 济 生 活 第 二 章 祠 堂 礼 制 与 人 群 阶 序 第 一 节 新 化 所 村 : 从 屯 堡 到 聚 落 第 二 节 高 爵 牌 与 旗 伞 : 大 姓 家 族 的 象 征 第 三 节 进 祠 堂 仪 式 : 创 造 公 共 记 忆 的 场 第 三 章 改 姓 归 宗 与 入 住 权 第 一 节 新 化 长 官 司 与 欧 阳 家 族 的 兴 衰 沉 浮 第 二 节 小 欧 四 姓 是 一 家 : 弱 小 群 体 的 生 存 策 略 第 三 节 风 水 与 字 辈 运 动 : 非 正 统 身 份 的 抗 争 第 四 章 房 族 姻 亲 与 人 群 关 系 整 合 第 一 节 房 的 观 念 : 大 火 炉 与 小 火 炉 29 黄 应 贵 : 人 类 学 的 视 野, 台 北 : 群 言 出 版 有 限 公 司,2006 年, 第 164 页 30 萧 凤 霞 : 廿 载 华 南 之 旅, 清 华 社 会 学 评 论,2001 年 第 1 期 31

37 新 化 故 事 : 亮 江 河 畔 的 历 史 记 忆 文 化 权 利 与 人 群 互 动 第 二 节 姓 氏 的 力 量 : 开 四 门 与 执 事 名 单 第 三 节 姻 亲 在 场 的 意 义 : 陪 亲 婆 与 做 外 婆 第 五 章 族 群 身 份 与 文 化 权 利 第 一 节 舞 狮 与 水 龙 : 卫 所 人 的 身 份 象 征? 第 二 节 汉 人 的 祖 先 故 事 : 族 谱 撰 写 中 非 苗 化 的 身 份 塑 造 第 三 节 文 本 书 写 与 行 动 策 略 : 从 汉 到 苗 的 身 份 调 适 第 六 章 旧 传 统 中 的 新 秩 序 第 一 节 所 不 连 司, 寨 不 通 屯 : 口 述 史 中 的 人 群 关 系 第 二 节 不 被 治 理 的 艺 术 : 映 寨 村 与 欧 阳 司 的 较 量 第 三 节 撤 乡 并 镇 事 件 与 地 域 认 同 第 七 章 事 件 历 史 经 验 与 表 述 ( 史 观 文 化 观 人 观 ) 五 论 文 相 关 资 料 第 二 章 祠 堂 礼 制 与 人 群 阶 序 第 一 节 新 化 所 村 : 从 屯 堡 到 聚 落 历 史 文 献 : 宣 宗 实 录 卷 114: 并 贵 州 新 化 府 入 黎 平 府 以 新 化 湖 耳 亮 寨 欧 阳 中 林 验 洞 龙 里 赤 溪 湳 洞 七 蛮 夷 长 官 司 皆 隶 黎 平 府 以 地 狭 民 稀 故 也 地 方 文 献 : 黎 平 府 志 ( 点 校 本 ): 洪 武 十 八 年, 设 新 化 守 御 千 户 所, 管 辖 上 邦 寨 屯 下 帮 寨 屯 胡 家 屯 吴 家 屯 南 田 屯 中 黄 屯 上 罗 丹 屯 龙 池 屯 者 寨 屯 乌 寨 屯 沙 寨 屯 陆 寨 屯 盛 寨 屯 莲 花 池 屯 汤 寨 屯 颓 寨 屯 竹 丝 屯 岑 头 屯 寨 戈 屯 高 益 屯 羊 鸟 屯 羊 鸦 屯 曾 董 屯 23 个 屯 口 述 史 : 新 化 所 村 是 目 前 锦 屏 县 最 大 的 行 政 村, 由 历 史 上 的 卫 所 演 变 而 来, 所 以 过 去 司 寨 上 的 人 称 我 们 为 客 家 人, 多 半 是 来 自 江 西 安 徽 山 东 等 地 汉 人 屯 军 的 后 代 新 化 原 名 为 新 洞, 是 土 著 居 住 的 地 方, 不 同 姓 氏 有 着 先 来 后 到 的 讲 究, 有 这 样 的 地 方 谚 语 前 世 土 著 汤 方 薜, 后 世 土 著 高 罗 陈, 但 后 来 都 败 了, 至 今 村 内 仍 留 汤 家 垴 方 家 冲 高 家 坎 薜 家 坪 罗 家 巷 等 遗 址 名 洪 武 年 间, 随 着 新 化 千 户 所 的 设 置, 闵 刘 吕 黄 等 姓 氏 相 继 进 入, 发 展 至 今, 有 刘 闵 沈 李 黄 程 吕 胡 陈 杨 等 33 姓, 是 远 近 闻 名 的 杂 姓 村 其 中 闵 姓 是 千 户 的 后 代, 刘 姓 在 崇 桢 十 五 年 (1642) 出 过 一 个 进 士 刘 宪 模, 吕 家 的 祖 先 吕 应 阳, 民 间 称 其 为 吕 都 司, 乃 是 明 万 历 十 七 年 (1589) 黎 平 府 的 开 科 武 进 士, 所 以 闵 家 和 刘 家 在 红 白 两 喜 以 及 祭 祖 时 可 以 开 旗 伞, 抬 高 爵 牌, 别 的 小 姓 氏 没 有 这 个 特 权 的 目 前 闵 刘 二 姓 人 数 最 多, 在 外 面 当 官 的 也 多, 从 古 至 今 两 姓 都 在 暗 中 较 劲, 在 地 方 事 务 的 推 展 上, 基 本 都 是 依 靠 他 们, 所 以 大 家 都 说 新 化 所 村 的 32

38 第 30 期 历 史 人 类 学 研 讨 班 论 文 集 支 书 不 是 刘 家, 就 是 闵 家 新 化 所 过 去 卫 所, 有 东 西 南 北 四 门, 各 大 姓 氏 随 着 先 来 后 到 和 家 族 实 力, 分 别 住 坐 在 不 同 的 门, 例 如 西 门 垴 的 闵 家 南 门 大 街 上 是 刘 家 北 门 的 李 家 胡 家, 东 门 是 黄 杨 两 姓, 沈 家 是 清 代 逃 荒 到 这 的, 最 初 只 是 在 大 寨 子 外 面 搭 个 窝 棚 住, 给 大 户 人 家 当 佃 农, 后 来 随 着 人 丁 发 展 和 财 富 的 积 累, 寨 子 里 有 的 姓 氏 衰 败 后, 沈 姓 才 到 里 面 买 了 宅 基 地, 尽 管 今 天, 沈 家 已 经 成 为 新 化 所 第 三 大 姓, 但 是 他 们 房 族 内 规 定 不 允 许 子 孙 随 便 卖 房 屋 地 产, 十 分 爱 惜 田 土 第 二 节 高 爵 牌 与 旗 伞 : 大 姓 家 族 的 象 征 族 谱 : 闵 氏 族 谱 : 闵 氏 一 族 世 居 江 西 丰 城,57 世 族 祠 鹦 ( 号 用 ) 公, 元 末 在 江 西 潘 阳 湖 协 助 朱 元 璋 战 胜 陈 友 谅 有 功, 任 湖 广 都 指 挥 职, 诰 封 武 毅 将 军, 明 初 烽 烟 四 起, 奉 旨 征 战 至 湖 广 邵 阳 安 华 武 冈 靖 州 飞 山 一 带, 所 向 皆 立 大 功, 后 又 奉 旨 征 剿 黎 蛮, 由 广 西 的 三 江 挺 进 贵 州 黎 平, 兴 师 五 次, 黎 蛮 授 首, 有 功, 升 授 五 开 卫 指 挥 同 知, 没 于 邵 阳 其 长 子 闵 铎, 世 袭 飞 骑 尉 职, 永 乐 年 间 ( ) 授 邵 阳 千 户, 寄 居 邵 阳, 洪 熙 元 年 (1425) 奉 旨 调 任 新 化 亮 寨 守 御 千 户 所, 其 长 子 闵 俊 世 袭 飞 骑 尉 职, 诰 封 武 毅 将 军, 永 乐 十 二 年 授 新 化 所 千 户, 定 居 新 化 所 西 门, 为 新 化 所 闵 姓 始 迁 祖 俊 传 谦, 谦 传 纲, 纲 传 通, 通 公 生 政 敷 启 孜 悟 敦 ( 后 迁 居 云 南 ), 始 分 六 大 房 长 房 政 公 传 奎 忠 廷 昭 宗 骞 武 卿 而 敏, 至 而 敏 公, 因 丢 失 千 户 官 印 革 职, 闵 姓 世 袭 武 毅 将 军 遂 终 止 刘 氏 族 谱 : 天 荣 公 配 富 氏, 由 江 西 迁 安 徽 庐 州 府 无 为 州 巢 县 桐 杨 江 溪 后 狗 巷 松 树 脚, 生 三 祖, 三 名 未 祥, 迁 黔 平 越 直 隶 州 金 竹 园 溪 场, 次 高 配 汪 氏 住 原 籍, 长 润 即 我 一 世 祖, 明 洪 武 从 军 至 湖 广 五 开 卫 新 化 所 有 功, 授 罗 丹 屯 军 田 钟 形, 各 领 军 地, 永 乐 二 年, 拨 军 下 屯 彈 压 司 寨, 至 九 世 十 世 军 业 典 断 戍 磬, 幸 芳 名 达 远 公 往 讼 镇 远, 上 控 长 沙, 蒙 咨 部, 准 始 得 壁 为 远 达 公 之 迁 罗 丹 者, 此 故 也, 由 润 公 而 来 将 二 十 代 矣, 或 迁 丹 州, 或 徙 平 越, 或 徙 上 龙, 还 徙 不 一 李 氏 族 谱 : 始 祖 公 讳 泰, 是 来 自 山 东 省 莱 州 府 廖 州 占 花 乡 曹 文 社 柳 园 里 明 洪 武 十 八 年, 身 为 武 略 校 尉 之 职, 率 命 带 兵 官 守 湖 南 绥 宁, 后 随 楚 王 及 汤 和 出 征 至 五 开 卫 ( 明 时 黎 平 府 称 五 开 卫 属 湖 南, 新 化 属 黎 平,) 闻 太 系 平 定 叛 匪 吴 勉 儿 事 平 后, 拨 军 出 屯 守 新 化, 第 一 所 任 上 伍 总 甲 并 留 在 新 化 不 回, 因 此 新 化 就 有 了 李 姓 公 讳 泰, 公 于 新 化 生 二 子 即 享 伯 公 享 叔 公, 享 叔 公 回 籍 至 绥 宁 进 祠 堂 仪 式 : 创 造 公 共 记 忆 的 场 地 方 文 献 : 新 化 乡 志 : 历 史 上 的 新 化 乃 卫 所 治 地, 大 多 来 自 江 南 九 省 汉 人 移 民 和 屯 军, 其 中 以 安 徽 江 西 居 多, 因 此 无 论 是 建 筑 形 式 还 是 艺 术 手 法 上, 这 一 地 区 的 宗 祠 均 带 有 明 显 的 徽 派 建 筑 风 格, 皆 是 横 面 三 间 内 天 井 的 布 局, 以 中 轴 线 为 对 称, 采 用 穿 斗 式 人 字 形 33

39 新 化 故 事 : 亮 江 河 畔 的 历 史 记 忆 文 化 权 利 与 人 群 互 动 坡 顶 结 构, 盖 小 青 瓦, 外 围 砖 墙 或 土 墙, 天 井 以 青 石 或 青 砖 铺 地, 结 构 严 谨 和 谐 新 化 地 区 的 祠 堂 建 筑 群 包 括 新 化 所 刘 家 花 祠 堂 李 氏 宗 祠 闵 氏 祠 鹦 公 祠 黄 氏 宗 祠 沈 氏 宗 祠, 以 及 新 化 寨 欧 氏 大 小 乌 潭 欧 氏 宗 祠 姚 坊 祠 堂 等 田 野 资 料 : 2014 年 至 2015 年 期 间, 新 化 所 李 家 闵 家 刘 家 三 姓 均 修 复 祠 堂 完 毕, 竞 相 申 报 为 州 市 文 物 保 护 单 位, 同 时 举 行 了 隆 重 的 进 祠 堂 祭 祖 仪 式 各 大 姓 氏 互 相 攀 比, 讲 究 排 场 和 消 费 而 笔 者 分 别 参 加 了 三 个 家 族 不 同 的 仪 式 活 动, 在 本 节 中, 试 图 通 过 仪 式 活 动 的 描 述 来 呈 现 宗 族 礼 仪 在 地 化 的 情 形 下 面 是 一 些 活 动 的 相 关 材 料 在 新 化 所 李 氏 宗 祠 修 复 竣 工 仪 式 上 的 讲 话 宗 祠 理 事 会 副 会 长 : 李 必 胜 新 化 所 李 氏 一 族, 其 始 祖 为 明 代 实 行 屯 垦 戍 边 的 军 屯 政 策 大 背 景 下, 随 军 驻 守 五 开 卫, 其 子 孙 被 派 至 此 屯 垦 而 繁 衍 生 息, 至 今 已 有 600 多 年 的 历 史 清 乾 隆 58 年 ( 1793 年 ), 新 化 所 各 姓 寨 佬 开 始 商 议 建 祠, 清 乾 隆 61 年 (1796 年 ) 各 族 先 破 土 动 工 建 祠, 以 供 后 人 祭 祀 缅 怀 李 氏 宗 祠 历 经 岁 月 沧 桑, 文 革 期 间, 当 地 政 府 除 四 旧, 宗 祠 遭 到 破 坏, 并 改 为 粮 仓, 于 1981 年 归 还 给 李 氏 宗 族 2011 年 7 月 28 日, 锦 屏 县 人 民 政 府 公 布 为 第 二 县 级 文 物 保 护 单 位 因 原 家 祠 年 久 失 修, 面 临 倒 塌, 为 了 恢 复 家 祠, 保 护 文 化 遗 产, 在 县 文 广 局 指 导 下,2013 年 5 月 族 人 集 资 重 新 修 本 家 祠 本 宗 祠 建 设 总 资 近 二 十 多 万 元, 从 2013 年 5 月 奠 基 到 今 竣 工 历 时 一 年 零 三 个 月 为 了 办 好 这 一 盛 事, 我 们 成 立 了 新 化 所 李 氏 宗 族 家 祠 建 设 理 事 会, 并 做 了 大 量 的 筹 划 工 作 定 期 开 会, 研 究 商 讨 处 理 宗 族 事 务 我 们 修 建 家 祠, 不 是 搞 封 建 迷 信, 更 不 是 搞 歪 门 邪 道, 而 是 为 了 有 一 个 为 我 们 提 供 告 慰 列 祖 列 宗 的 在 天 之 灵 缅 怀 先 人 祭 祀 祖 先 的 场 所 和 有 一 个 为 我 们 提 供 聚 族 议 事 宗 伦 叙 亲 文 化 信 息 交 流 的 平 台 不 是 彰 显 氏 族, 而 是 以 宗 亲 为 纽 带, 以 宗 祠 为 平 台, 传 承 先 祖 遗 德 弘 扬 传 统 文 化 因 而, 重 建 家 祠 是 一 件 功 在 当 代 利 在 千 秋 的 盛 事 之 举 各 位 宗 亲 嘉 宾 朋 友 们, 古 话 说 得 好 : 创 业 难, 守 业 更 难 宗 祠 文 化, 是 中 华 民 族 传 统 文 化 的 宝 藏, 保 护 好 宗 祠 文 化 是 我 们 中 华 民 族 的 传 统 美 德! 李 氏 宗 祠, 是 中 华 民 族 宗 祠 文 化 的 一 分 子, 也 是 我 们 的 共 同 财 富, 我 爱 护 家 祠 的 一 草 一 木, 一 砖 一 瓦 作 为 我 们 李 家 的 后 代 子 孙, 更 应 有 不 忘 祖 宗 的 责 任, 重 振 李 氏 家 的 雄 风, 让 我 们 应 该 继 承 祖 先 的 遗 风 遗 德, 把 我 们 李 氏 家 族 发 扬 光 大 让 我 们 在 祖 宗 恩 泽 的 荫 庇 下, 同 心 同 德, 再 接 再 厉, 让 我 们 的 后 代 满 怀 信 心 地 面 向 未 来, 将 我 们 李 家 融 入 到 中 华 民 族 和 - 谐 的 大 家 庭 中, 富 国 兴 邦, 再 展 宏 图 2014 年 8 月 13 日 ( 农 历 7 月 8 日 ) 第 三 章 改 姓 归 宗 与 入 住 权 34

40 第 30 期 历 史 人 类 学 研 讨 班 论 文 集 新 化 长 官 司 与 欧 阳 家 族 的 兴 衰 沉 浮 历 史 文 献 : 太 祖 洪 武 实 录 卷 48: 洪 武 三 年 正 月, 湖 广 辰 州 湖 耳 洞 长 官 杨 秀 荣 潭 溪 长 官 石 文 焕 新 化 长 官 欧 明 万 平 江 蛮 夷 军 民 长 官 杨 晟 明 欧 阳 寨 长 官 杨 再 仲 等 来 朝, 贡 马 及 方 物 初, 辰 州 卫 指 挥 副 使 刘 宣 武 率 兵 克 平 古 城 等 寨, 招 降 湖 耳 潭 溪 等 处 洞 官, 至 是 来 朝, 纳 元 所 授 宣 敕 印 章, 上 赐 以 冠 服 既 而, 湖 广 省 臣 言 : 五 寨 系 靖 州 地, 与 广 西 融 州 思 播 接 壤, 元 时 设 置 五 处 长 官 司 以 辖 洞 民, 乞 仍 其 旧 制 诏 从 之 于 是 复 立 湖 耳 潭 溪 新 化 欧 阳 古 州 及 八 万 亮 寨 六 处 蛮 夷 军 民 长 官 司, 秩 从 五 品, 隶 辰 州 卫, 仍 以 秀 荣 等 为 长 官 太 宗 永 乐 实 录 卷 91: 永 乐 十 二 年 三 月, 以 贵 州 布 政 司 所 辖 思 南 思 州 两 宣 慰 司 地 方, 分 隶 八 府 湖 耳 亮 寨 殴 阳 新 化 中 林 验 洞 龙 里 六 蛮 夷 长 官 司 赤 溪 湳 洞 长 官 司 隶 新 化 府, 潭 溪 曹 滴 洞 古 州 八 舟 福 禄 永 从 洪 州 泊 里 西 山 阳 洞 七 蛮 夷 长 官 隶 黎 平 府 地 方 文 献 : 黎 平 府 志 : 永 乐 元 年 (1403) 复 置 新 化 欧 阳 长 官 司... 新 化 长 官 司 : 辖 新 化 寨 孟 寨 贡 寨 密 寨 邦 寨 岩 寨 大 寨 平 寨 邱 团 寨 绞 边 寨 等 十 一 寨 欧 阳 正 副 长 官 司 : 辖 沙 寨 秧 南 寨 乌 寨 西 寨 新 寨 应 寨 高 寨 雷 寨, 下 邦 寨 茶 山 寨 炉 冲 勘 寨 平 星 等 十 三 寨 31 三 欧 四 姓 是 一 家 : 弱 小 群 体 的 生 存 策 略 碑 刻 : 新 化 寨 承 恩 永 免 碑 钦 加 三 品 衔 补 用 道 特 授 黎 平 府 正 堂 袁 准 奉 巡 抚 部 院 黎 前 抚 部 院 曾 为 出 示 严 禁 事 案 查 原 示 内 开, 照 得 苗 疆 初 定, 民 困 未 苏, 亟 应 剔 除 积 弊, 以 作 绥 长 治 久 安 之 计 兹 据 通 省 善 后 总 局 转 据 都 匀 府 罗 守 地 方 官 及 土 司 衙 门, 向 有 苗 民 轮 流 当 差 应 夫 并 供 应 器 具 什 物 每 遇 差 使 过 境 或 因 公 下 乡, 土 司 书 役 联 为 一 气, 勒 派 夫 马 酒 食, 无 不 恣 意 苛 求 且 有 营 讯, 员 弁 官 绅, 责 令 苗 民 服 役, 其 弊 相 等 各 路 防 营 见 而 效 尤, 遇 有 移 营 樵 禾 等 事, 亦 相 率 拉 夫, 以 此 劳 烦 民 力, 朘 削 民 膏, 实 不 堪 命, 应 即 严 行 禁 革, 以 安 阎 闾, 除 行 善 后 局 分 移 镇 道 并 行 各 营 属 遵 照 外, 合 行 出 示 严 禁 为 此, 示 仰 各 属 地 官 绅 及 各 营 讯 员 弁 并 土 司 书 役 苗 民 人 等 知 悉 嗣 后 除 主 考 学 院 过 境 照 旧 派 夫 迎 送 外, 无 论 何 项 差 役, 不 准 派 苗 民 应 夫 供 役, 一 切 供 应 陋 规, 概 行 革 除 倘 有 仍 前 勒 派 索 扰 情 弊 或 被 告 发, 即 行 照 例 分 别 处 究, 决 不 稍 宽, 勿 谓 言 之 不 预 也 等 因 缮 发, 晓 谕 在 案 兹 据 黎 平 府 属 团 民 杨 宗 刚 等 禀 请 查 案 示 禁, 前 来 应 照 缮 谕 禁, 各 宜 凛 遵 毋 违, 特 示 31 黎 平 县 志 编 纂 委 员 会 : 黎 平 县 志 点 校 本, 北 京 : 方 志 出 版 社 2014 年, 第 287 页 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