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月 第 卷 第 ) 期 陕西师范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 - 12-3 $ 5 6- : ;2 <2: -= 1 1?= - $ @ $ ) 语言文字学研究 $ 虫 $ 虫 字初义与意符$ 虫 旁类属范畴演变考 王 晖 陕西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 陕西 西安 E) 摘A要 虫 的初义曾一度为世上所有动物的总名从幼小蠕虫到大型的爬行动物从自然界动物到人类皆 可称之为 虫 而作为 虫 符的字既有其表示本义的用法表示蛇虺方面的动物)但也被用来作为 虫 意符的简 化偏旁因此以 虫 作意符字所属的类属范畴也自然受到 虫 作为动物总名这一词义的影响可以表示所有动 物类的文字因此它的所属范畴相当大 尽管后来 虫 的词义范畴缩小了但文字这种具有化石作用的造字方式 却把 虫 代替 虫 表示所有动物这种特殊现象永远凝铸在造字时期所划定的词义范畴之中了 虫 字词义外 延缩小的时代大概是唐代 关键词 虫旁) 虫) 意符) 形声字) 动物总名 中图分类号 bga文献标识码 DAA文章编号 )E FGH) F)H FE 收稿日期 F) F 基金项目 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课题攻关项目招标课题C aqp 作者简介 王晖男陕西洋县人历史学博士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 AA形声字是由意符 或称 义符 或 形符 与声符组成其意符大部分是用来表示文字意义的类属亦即 词义的所属范畴也有少部分意符直接表示词义 因为它们表示词义类属所以我们可以从字形形体结构上 去了解字的本义追究词语的语源 王力先生曾经说过 从意义偏旁去追究语源虽然不是唯一有效的方 法也不失为方法之一 +CHP 不过在汉字系统中有几个特殊的意符如 虫 虫 $ 鱼 等由于古今词义 内涵似乎变化不大但其外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至于人们今天面对一些以它们作意符的汉字很难理解 为什么会用这些意符的原因 如 虫 字作为形声字的意符有不少已经看不出隶属于 虫 的原因也很难 通过它的意符去追究它的本义和语源 C 多年前北京大学教授梁东汉先生就说过 譐1 是长尾猿 蛟1 是龙的一种 +1 是 山川之精物1 虹1 是一种自然现象 蝙蝠1 是飞鼠 羛1 是田鼠 頓1 是 禺类1 馻1 是 禽兽虫蝗之怪1 此 虫 1 是 似鸡鼠尾1 的鸟类?1 是形似松鼠的动物但义符也都是 虫1 又如 皅1 用石造 -1 是鱼类 蹳1 是 虫1 类谁听了都会觉得奇怪 +H 对这种现象出现的原因梁先生也作 了推究他说 义符本身既然是以 画成其物1 为基础的一种象形的符号那么当这些符号失去了象形的意 味的时候它就失去了明确地表示类属或意义的作用 同时义符的选择和使用也没有一定的标准它不但 没有系统性而且也缺乏逻辑性 +H FH 其实像上述梁先生所举的例字并非能说明 义符的选择和使用也没有一定的标准 没有系统性 也缺乏逻辑性 当然按照今天这种意符所表示的意义范畴来看真会让人 觉得奇怪 但是意符是历史 时期造成的必须考察历史背景和原因才能明白其中的变化 如 炮 异体字作 皅 用 石 作意符那是 因为历史上最初的 炮 就是用石头造成的用 石 作 炮 的意符正是那些特定历史时期炮弹材料的真实 )H
属性 - 用 鱼 作意符正是古代水族动物皆可称为 鱼 类所以 - 字以 鱼 作意符也是历史生物学 的归类 至于意符 虫 所属字甚多有飞禽类有哺乳类动物有水族动物有大型爬行动物甚至有妖魔鬼 怪类 但古代 虫 $ 虫 本非一字与今天的词义也有相当大的差距 现今 虫 字的通用义是 虫子 $ 昆 虫 PPG 年修订本 新华字典- 虫 下说 虫子昆虫 H+)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编的 现代汉语词典- 对 虫 的解释也是 : 名; 虫子 在 虫子 条下又说 昆虫和类似昆虫的小动物 +GG FGP 汉字意符 虫 的这种表意范畴相当宽广的现象实际上正是它在作为 虫 字代用品的历史过程中出现的一 种特殊现象 要了解这种现象必须了解 虫 $ 虫 的本义及其词义的演变 当然今天大陆汉字系统中 虫 $ 虫 已经合为一字二者的本义在汉语的使用中皆不复存在 但古代它们的本义与今天实用的词义 差别之大是一般人所难以想象而不了解这种古今词义的差别也就难以了解那些现存汉字中以 虫 作意 符字的造字原因这正是本文所以写作的缘起之因 一 $ 虫 字本义考及其相关意符的使用 古今 虫 虫 字的本义差别很大 虫 的本义是一种毒蛇 甲骨文中 虫 是像一种头像三角形的蛇 类 如图 图 N]甲文$ 虫 字形 甲骨文中的 虫 头像三角形在 乙编-GEG$H$ 前编- G 中的 虫 写法尤为明显 说文- 虫部 虫一名蝮博三寸首大如擘指 尔雅释鱼- 说法同但今本字作 虺 玉篇虫部- 虫虺古字 音同虺 可见 虫 是今为毒蛇的 虺 字的古文就是蝮蛇 山海经南山经- 羽山其下多水其上多 雨无草木多蝮虫 此 虫 的用法就是它的本义 从甲骨文金文看以 虫 作为意符的形声字$会意字基本上还使用的是它的本义 甲骨文中有 蛊 字 其字下为 皿 上部或为两个 虫 如 前编-) )) 乙编-P) 或为一个 虫 如 京都-CD 甲 骨文有 字上部像脚趾下部为毒蛇的 虫 此字在甲骨文中用为 害 西周中期金文中出现有 蜀 字见周穆王时期的班簋中这已经是一个从 虫 $ 声的字 说文- 虫部 蜀葵中蚕也 段玉裁注说 蜀 字就是后起字的 是一种蚕蛾幼虫 此字以 虫 为意符也可能古人以为蚕蛾幼虫的 其外形 看起来就像屈伸蠕动的虺蛇类 西周早期 伯簋有上 西周中期 姜鼎中也有 上部像仓廪之形 下部为 虫 字此字应是后起字 雗 字的初文 但此字在古籍中读音多用法也很多 但按照早期的用法 看此字应与蛇虺类动物有关 说文- 虫部 雗?雗也 是表示屈伸盘旋之状的形容词也用为 蚯蚓 在 荀子劝学- 中还作为 鳝 的通假字 蟹六跪而二螯非雗之穴可寄 者用心躁也 从这些名 词和形容词的用法看大概都与蛇类的动作特点或生性有关才有 从 虫 的意符作用 这一现象还可以通过 虹 字来考察 甲骨文中的 虹 是一个象形字好像具有两头龙的巨大动物之 状卜辞中还记述这种 虹 能把头伸向黄河中饮水 王占曰有求 咎 八日庚戌有各云自东面 母 昃亦有出虹自北 饮 于河 一月 合 集C 反) 反亦同 1 网上有人问 蛙1 字为什么是虫字旁 有人回答说汉字部首之一从 虫 的字多与昆虫$蛇等有关 按 虫 甲骨文字形象蛇形本读臘1 笔者按 臘1 疑为错字 即虺是一种毒蛇 后为 虫 的简体 本义昆虫的通称在古代 虫 并不仅仅只 指+ 昆虫的 + 古时候虫字泛指的是所有动物而不是像现在单指节肢类动物 例如老虎在古时候就被称 作是 大虫 长虫 蛇 介虫 有介壳的虫子 虫虾 指鱼虾虫虱 泛指蛀虫 虫网 谓蜘蛛布网 同理的还有 螃蟹 而 且那个时候对动物分类还尚未明确所以对于蛙这种动物赋予虫字旁也是可以理解的 N <: 2PPG S - D c 2 c = 这被网上评为 满意答案 但文字学史的角度看此并非满意答案 虫 实际上也就是 它 故后来 它 加组成 蛇 字 此 面 字今人多不释此依李孝定 甲骨文字集释- 第 P 卷引余永梁之释 见 甲骨文字集释- 台湾中央研究院历史 语言研究所专刊之五十PE 年影印本第 GC 页 )
戊又王占唯丁吉其未允明有各云自东昃亦有设有出虹自北 饮5 于河 在十二月 合集H 正 合集-C 反所说虹 自北 饮 于河 可见在殷人看来 虹 就是一种能吃能喝水的动物所以所 画成的形状也是双头龙的动物之状 见下图 图 H图 而晚商金文中的 虹 则是一个从 日 $从 虫 工 声的形声字与后来的从 虫 $ 工 声的字比较接近 见图 C图 ) 上图 C 亚日虹左铙见 集成-H 号商代晚期 亚日虹 即 亚虹 图 ) 剌卣见 集成-CHHG 号商代晚期 亚 即 亚虹 图 E 亚 父丁鼎商代晚期见 集成-G) 亚 即 亚虹 商代晚期见 集成-CP) 图 P 亚 G$图 P 中的 日 作 则多加一 日 是从 即 亚虹 图 G 旅 尊有 亚 碼觚商代晚期见 集成-EGG 亚 亦 亦即 亚虹 上图 从 日 $从 虫 $ 工 声的结构 这些 亚虹 之 虹 或加意符 表示当时人已经观察到 虹 与太阳的关系)或加 这实际上是表示这是以 虹 作为部族旗 籠 可见商代晚期从 日 $ 工 声的形声字 虹 已经出现了 虹 字为什么以 虫 为意符 说文- 虫 部 虹錒?也状似虫 依段注本 段玉裁 说文解字注- 虹 下注云 虫各本作虫今正 虫者它也 虹似它故字从虫 C+)EH 从甲骨文中 虹 的象形字和 说文- 以及段注对 虹 的说解可知 虹 之所以以 虫 为意符就是在古人看来 虹 是龙蛇类动物所以 虹 是用 虫 作意符最早者之一 从商代甲骨文金文中出现的以 虫 作意符的形声字以及会意字基本上是与 虫 虺 有关的一些动 物或与之有关的动词或形容词 二 意符$ 虫 类属范围的扩大与$ 虫 字的概念外延 意符 虫 在文字中类属范围的扩大实际上不是与其本义有关而是与它作为 虫 字的简化偏旁使用才 扩大了使用范围的 说文- 虫部 虫有足谓之虫无足谓之豸 这就是说 虫 是所以有足动物的总名 豸 是无足类动物的总名 按照这一定义 虫 正好把 虫 之本义以及由本义引申出来的一些无足蛇类 排除在外 但段玉裁在 说文- 虫 下注云 此虫豸析言以包浑言也 虫者蠕动之总名 按照段玉裁的 看法如果说要把 虫 $ 豸 分别开的话 虫 是指有足类的动物 豸 指无足类的动物)但是要笼统不分 浑言 之则可说 虫 是所有动物的总名 虫 作为所有动物之总称在汉字结构中形声字意符却是用 虫 来表示的 这一点许慎和段玉裁都 有说明 说文- 虫部 虫一名蝮博三寸首大如擘指 象其卧形 物之微细或行或飞或毛或 或介 或鳞以虫为象 凡虫之属皆从虫 许慎在此给 虫 的解释实际上分两部分 象其卧形 之前都是对 虫 本义的解释这一点我们前面已作讨论此不赘言 而 象其卧形 之后则是对 虫 作形声字意符的作用进 此字依郭沫若释 其字本从 田 从 月 郭沫若以为 田 即 礮 字的方形窗牖 礮 则为圆形 见 郭沫若全集- 考 古编第 册科学出版社 PG 年第 HPH 页 )C
行了说明故用 以虫为象 来加以概括 段玉裁则进一步对此作了注解说 从虫之字多左形右声左皆用虫为象形也 月令 春其虫鳞 夏其虫羽 中央其虫倮 虎豹 之属恒浅毛也 秋其虫毛 冬其虫介 许云 或飞者+ 羽也 古虫)虫不分故以虫谐声之字多省 作虫如融)襕是也 鳞介以虫为形如螭)箈)蛤)蚌是也飞者以虫为形如蝙蝠是也毛 以虫为形如 譐是也C))H 上引清段玉裁所说 古虫虫不分 意思是在我们今天简化字还未实现之前就在 虫 $ 虫 还皆在使 用的情况下二者就已经混用了 因此在形声字中更是绝大多数情况是以 虫 代替 虫 来作为形声字意符 的因此据出现了 故以虫谐声之字多省作虫 的现象 例如 说文- 虫部 附异体字 蜚 并云 字是 从虫非声 而其后又 或从虫 而 说文- 之后的古籍中一般只见到 蜚 而很少见到 说文- 虫部又因异体为 从虫比声 的 蚍 而且作为昆虫之 昆 的本字 常省作 虫 从 说文- 部中可见 异体作 ) 异体作 的 从虫 声的 字以它作意符也常 今作 蚤 ) 异体又作 今 作? )等等 也正是由于 古虫虫不分 出现 故以虫谐声之字多省作虫 的现象以致于明代张自烈 正字通- 中说 虫俗读持中切非 也就是说 虫 音读本同 虺 但因虫虫不分并以 虫 代替 虫 常常出现在形声字意 符之中后来便造成人们把 虫 的读音也改变为 持中切 了也就是说 虫 的音读也完全与 虫 一致了 因古代人们用字习惯中 虫 $ 虫 不分 虫 也代替 虫 作形声字的意符甚至二者音读也混而不 分这样势必造成意符 虫 的类属范畴大大地改变也就是说按照 虫 的概念外延而扩大了意符 虫 的类 属范围 因为从古文献中看 虫 从很早的时间起就是动物之总名 礼记儒行- 鸷虫攫搏不程勇者)引重鼎不程其力 郑玄注云 鸷虫猛鸟$猛兽也 孔颖达疏 云 云 鸷虫猛鸟猛兽也1 者虫是鸟$兽通名故为猛鸟$猛兽 郑玄$孔颖达注疏说法与段玉裁注 说文 虫 字所说 蠕动之总名 是相同的 大戴礼记曾子天圆- 篇说 毛虫毛而后生羽虫羽而后生毛羽之 虫阳气之所生也)介虫介而后生鳞虫鳞而后生介鳞之虫阴气之所生也)唯人为倮匈而后生也阴阳之精 也 毛虫之精者曰麟羽虫之精者曰凤介虫之精者曰龟鳞虫之精者曰龙倮虫之精者曰圣人 从 大戴礼 记曾子天圆- 这段话可见不仅身上长毛的动物$有羽毛的飞禽$有鳞甲的海生动物都是 虫 动物四灵 麟$凤$龟$龙是 虫 甚至人类也是 虫 这就充分说明自然界所有动物都是 虫 这种情况在古书中所 见甚多 肇允彼桃虫拚飞维鸟 诗经$周颂$小毖 如彼飞虫时亦弋获 既之阴女反予来赫 诗经$大雅$桑柔 予欲观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作绘 尚书$益稷 蜩与学鸠笑之曰之二虫又何知1 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 庄子$逍遥游 且鸟高飞以避銲弋之害鼷鼠深穴乎神丘之下以避熏凿之患而曾二虫之无知1+ 庄子$应帝 王 有虫状如菟胸以后者裸不见青如?状 山海经$大荒西经 有黑虫如熊状名曰猎猎 山海经$大荒北经 蛟龙水虫之神者也 管子$形势 虎者戾虫人者甘饵也 战国策$秦策二 夫龙之为虫也柔可狎而骑也然其喉下有逆鳞径尺若人有婴之者则必杀人 韩非子$说难 故曰有羽之虫三百六十而凤皇为之长有毛之虫三百六十而麒麟为之长有甲之虫三百六十而 神龟为之长有鳞之虫三百六十而蛟龙为之长倮之虫三百六十而圣人为之长 此乾坤之美类禽兽 万物之数也 大戴礼记$易本命 刘歆貌传曰有鳞虫之孽羊祸)鼻疴 说以为于天文东方辰为龙星故为鳞虫 刘歆言传曰时 有毛虫之孽说以为于天文西方参为虎星故为毛虫 刘歆视传曰有羽虫之孽鸡祸 说以为于天 文南方喙为鸟星故为羽虫祸亦从羽故为鸡 汉书$五行志中 )) 说文- 部 虫之总名也33 读若昆 段注 之言昆也
史记鲁定公时季桓子穿井得土缶中得虫若羊近羊祸也 汉书$五行志中 丙子干甲子蛰虫早出故雷早行 戊子干甲子胎夭卵逺鸟虫多伤 甲子干戊子介虫不为 淮南子$天文训 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淫水 苍天补四极 正淫水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 淮南子$览冥训 有二神混生经天营地孔乎莫知其所终极滔乎莫知其所止息于是乃别为阴阳离为八极刚柔相 成万物乃形烦气为虫精气为人 淮南子$精神训 凡有血气之虫含牙带角前爪后距有角者触有齿者噬有毒者螫有蹄者?喜而相戏怒而相 害天之性也 淮南子$兵略训 人为倮虫之长龙为鳞虫之长俱为物长谓龙升天人复升天乎- 论衡$龙虚篇 倮虫三百人为之长 天地之性人为贵+ 贵其识知也 今闭?脂塞无所好欲与三百倮虫何以 异- 论衡$别通篇 夫虎毛虫人倮虫 毛虫饥食倮虫何变之有- 论衡$遭虎篇 倮虫三百人为之长 由此言之人亦虫也 人食虫所食虫亦食人所食俱为虫而相食物何为怪 之- 设虫有知亦将非人曰 女食天之所生吾亦食之谓我为变不自谓为灾+ 论衡$商虫篇 从上面所引用古文献的时间看 虫 字从西周时期就被作为动物之总名来使用了 诗经周颂小 毖- 大雅桑柔- 是西周时作品但 周颂小毖- 就已经出现了作为鸟名的 桃虫 桃虫 是指 鹪鹩 的一种鸟 毛亨为 小毖- 作传云 桃虫鹪也 鸟之始小终大者 尔雅释鸟- 桃虫鹪其雌名? 郭璞注云 鹪桃雀也俗呼为巧妇 邢籨疏引陆机云 今鹪鹩是也 大雅桑柔- 如彼飞虫 的 飞 虫 也是指 飞鸟 孔颖达疏 桑柔- 飞虫 云 虫是鸟之大名 从 虫 的使用范围看 周颂小毖- 桃 虫 如上诸家所说是鸟类)在 尚书益稷- 中有 华虫 伪孔传注 华虫 曰 雉也 华丽多彩的雉是鸟类 也称为 虫 ) 庄子逍遥游- 中说 蜩与学鸠笑之曰33之二虫又何知 很明显 之二虫 是指代前面的 蜩与学鸠 故清王先谦 庄子集解- 注 二虫 云 谓蜩$鸠 ) 汉书五行志中- 中称 鸡 为 羽虫 猛兽 也可称为 虫 战国策秦策二- 中称 虎 为 戾虫 ) 论衡遭虎- 篇称 虎 为 毛虫 )这就和 水浒传称老虎为 大虫 的现象一样 特别是我们从 大戴礼记曾子天圆- 易本命- 论衡遭虎篇- 龙虚篇 别通篇- 商虫- 篇等明确说 人 或 圣人 是 倮虫 而且古文献中可以用 虫 来指称几种不同类型的 动物如上所引 淮南子览冥训- 中用 狡虫 来指代前面所说的 鳌 和 黑龙 特别是 大戴礼记易本 命- 中说 有羽之虫三百六十而凤皇为之长)有毛之虫三百六十而麒麟为之长)有甲之虫三百六十而神龟 为之长)有鳞之虫三百六十而蛟龙为之长)倮之虫三百六十而圣人为之长 这就是把世界上所有动物归 纳为五类羽虫$毛虫$甲虫$鳞虫$倮虫其代表者为凤凰$麒麟$神龟$蛟龙$圣人 其他古文献中也有相似的 说法如 大戴礼记曾子天圆- 淮南子精神训- 汉书五行志中- 等书篇 这在 礼记月令- 亦可看 到春季三月 其虫鳞 )初夏仲夏月 其虫羽 )夏月 其虫倮 )秋季三月 其虫毛 )冬季三月 其虫介 这 也是把世界上的动物分成了五类但皆用 虫 来命名 因此古人在注疏中常常称 虫 是动物的总名 春秋繁露仁义法- 凌曙注云 虫 谓虫之总名 孔 颖达疏 尚书益稷- 山龙华虫 云 虫是鸟兽之总名也 又疏 礼记儒行- 鸷虫攫搏 云 虫是鸟兽通 名 集韵东韵- 引李阳冰云 虫裸毛羽鳞介之总称 郝懿行 山海经笺疏大荒西经- 注 有虫状如 菟 云 菟$兔通 此兽也谓之虫者自人及鸟兽之属通谓之虫 也正是因为 虫 是动物总称或通名所以当意符 虫 代 虫 时也就作为动物总名的概念范畴来使用 了 也就是说涉及意符 虫 的形声字已经扩大到各种各样的动物 这一点段玉裁在其 说文解字注- 虫部 虫 条下云 古虫虫不分故以虫谐声之字多省作虫 如融$襕是也 鳞介以虫为形如螭$箈$蛤$蚌是也) 飞者以虫为形如蝙蝠是也)毛?以虫为形如 $譐是也 段玉裁的说法是对的在魏晋南北朝之前的古文 献中常常可见这种情况 首先古籍中走兽类动物常常以 虫 为意符 从 虫 的 苝 据说是一种犬类食人怪兽 说文- 虫部 苝北方有苝犬食人 其字 山海经- 作 譎 海外北经- 譎犬如犬青食人从首始 从 虫 的 頓 $ 蹷 $ 譐 都是猿猴类动物 说文- 頓禺属 段注 亦与母猴属而别也 ) 蹷 为 猿 的古字 说文 蹷善援禺属 蹷$猿是古今字) 譐 是一种长尾猿 说文- 譐如母猴? 仰 鼻长尾 从 虫 的 )E
蛩 是一种古代传说中像马类的青色野兽 说文- 蛩蛩兽也 山海经海外北经- 北海 有素兽焉 状如马名曰蛩蛩 从 虫 的 鑥 是一种古代传说中前腿短的怪兽 说文- 鑥鼠也 一曰西方有兽前 足短与蛩蛩$巨虚比其名曰鑥 依 说文- 鑥 是鼠类或野兽类动物却归之于 虫 部 其次飞禽类的动物也以 虫 为意符 从 虫 的 蝙蝠 $ 鑢 即今飞鸟类蝙蝠 说文- 虫部 蝙蝠 服翼也 依段注本 扬雄 方言- 卷 G 蝙蝠自关而东谓之服翼或谓之飞鼠或谓之老鼠或谓之蚻鼠自 关而西秦陇之间谓之蝙蝠北燕谓之鑢 从 方言- 中可见各个方言中把蝙蝠归之于鼠类或飞禽类动物 但 蝙蝠 $ 鑢 的意符却归之于 虫 部 再次一些鳞介类大型动物也归之于意符 虫 部 古代认为是龙类的动物 蛟 $ 螭 $ 箈 等隶属 虫 部 说文- 虫部 蛟龙属无角曰蛟 管子形势- 蛟龙水虫之神者也 说文- 虫部 螭若龙而 黄北方谓之地蝼 从虫离声 或云无角曰螭 说文- 虫部 箈龙无角者 蚌蛤类也归于 虫 部 说 文- 虫部 蜃大蛤雉入水所 化 ) 蛤蜃属 有三皆生于海 厉千岁雀所 化 )海蛤者百岁燕所 化 )魁蛤一名复薱老服翼所 化 也 ) 蚌蜃属 ) 2蚌属似3微大 甚至还有一些+妖魔鬼怪也都归于 虫 部 说文- 蜮短弧也 似鮛三足以气射害人 + 山川之精物也 淮南王说+状如三岁小儿赤黑色赤目长耳美发 馻衣服歌谣?木之怪谓之妖 禽兽虫蝗之怪谓之馻 值得注意的是古籍中 馻 除了以 虫 作意符的写法外还有以 子 或 女 作意符的 孽 $ 两个 异体字 礼记礼运- 云 故无水旱昆虫之灾民无凶饥妖孽之疾 唐陆德明 经典释文- 云 妖孽1 又 作 1 字不仅是 孽 的异体而且也是 馻 的异体其字从 虫 $从 宀 省声 段玉裁注 说 文- 虫部 馻 字云 禽兽虫蝗之字皆得从虫故馻从虫诸书多用孽俗作 依段玉裁所说因为 馻 字 涉及禽兽虫蝗诸多动物所以从 虫 为意符这应是本字)但古文献中常常使用的是 孽 从 子 其义则 与人妖有关多用为通假字)但俗字为 异体字 孽 $ 此则为女性在社会上政治地位越来越低的表现 馻 的这两个 可说明其字不仅可从 虫 也可从 子 或从 女 说文- 以 馻 作为正字 规范字 而 古文献却以 孽 为通用字 大概在古人看来 孽 与人有关故从 子 或从 女 但 孽 所指范围很广 禽兽虫蝗之怪谓之馻 说文- 馻 字下 而且人类所属的 子 与 女 亦皆属于动物总称的 虫 反映 了 虫 和 子 $ 女 是属 上位概念 与种 下位概念 的关系也就是段玉裁在 说文解字注- 中常说的 浑言 与 析言 的关系 也正是因为 虫 是动物之总名用 虫 代替它便可作各类动物的意符去使用)但是另一方面动物又可 以再分类分类之后也自有自己的意符或形符这样同一动物的用字就完全会出现意符交互运用的异体字 例如 5 说文- 虫部 5 下引异体有 说文- - - 鱼也 从鱼 6 声 段注 - 者今之虾 字 楚辞通路- 从虾兮游荹 作 虾 今字简化作 虾 说文- 鱼部 鱼也 段注 今人所食 之黄鳝也 33俗作鳝 说明 鳝 是个后起俗字 荀子劝学- 非 雗之穴无可寄托者 中作从虫 声 的 雗 大戴礼记劝学- $ 山海经北山经- 中作从鱼旦声的 而 韩非子说林下- 及 内储说上- 似蛇蚕似 则均作从鱼 声的 说明今之 鳝 字古作 $ 雗 $ $ 从 鱼 从 虫 皆可 这就是因为 虫 是动物的总名而 鱼 是水族动物的总称意符 虫 代 虫 则与 鱼 部所属字大名 与小名的关系故可互用 另外 虫 部字也与 犬 字通用 猿类动物有 繟猢 文选张衡 k西京赋 l- 杪木末瞹繟猢 而 史记司马相如列传- 錐胡錵蘐 中作 錐胡 錐胡 即 繟猢 说文- 虫部 蹷善援禺属 从虫 爰声 山海经中山经- 有兽焉其状如蹷 与 淮南子精神训- 熊经鸟伸凫浴蹷魒鸱视虎顾 中有 蹷 史记李将军列传- 广为人长?臂 中作? 今字作 猿 但 说文- 中只有虫部 蹷 而无犬部? 大概可说明在许慎所见小篆及其古文大篆中还没有? 字? 字应是个后起字 三 $ 虫 词义外延缩小之时代考察 虫 字词义范围亦即外延的缩小最晚到唐代已经完成了 这从汉唐时代的注疏比较中可以看出 在 )G 种 $ 属 概念有逻辑学和生物学上的重大差异而且刚好相反 本文暂以 属 为上位概念 种 为下位概念
汉晋的传注之中还没有对 虫 作为动物总名这一点特别作以说明但到唐人的疏或正义中则对 虫 作为 动物总名这一用法要特别强调 这说明到唐代一般人就已经不大清楚 虫 曾有动物总称这一用法所以在 唐代为古籍作正义或疏时就要作特别的说明 尚书益稷- 华虫 是说华美的动物但是为何物不清楚因此伪孔传为 华虫 作传云 雉也 还没 有对 虫 作特别解释)但到唐代孔颖达再为 华虫 作疏时就特别对 虫 作了解释 他说 月令- 五时皆 云 其虫1 虫是鸟兽之总名也 诗经大雅桑柔- 云 如彼飞虫时亦弋获 郑玄作笺只是串讲大意 说 犹鸟飞行自恣东西南北亦为弋射者所得 以 鸟飞行 解 飞虫 而孔颖达疏 桑柔- 时云 经言 飞 虫1 笺言 飞鸟1 者为弋所获明是飞鸟 虫是鸟之大名故羽虫三百六十凤皇为之长是鸟之称虫者也 庄子逍遥游- 中 之二虫又何知 晋人郭象注曰 二虫鹏 笔者按应为 学鸠 蜩也 而唐人成玄英作 疏云 而呼鹏为虫者 大戴礼- 云东方鳞虫三百六十应龙为其长)南方羽虫三百六十凤皇为其长)西方毛 虫三百六十麒麟为其长)北方甲虫三百六十灵龟为其长)中央裸虫三百六十圣人为其长 通而为语故名 鹏为虫也 从上面所引汉晋到唐代学者的注疏中明显可见汉代学者不管是西汉毛亨$东汉时郑玄以及晋 人郭象都未对 虫 字作特别解释只是对词义模糊的 华虫 $ 飞虫 $ 二虫 作了具体是何鸟作了说明 因为当时人对称 鸟 为 虫 的语词是完全理解的而且就上文所引东汉学者的作品来看称动物为 虫 的 现象比比皆是 如前引王充 论衡遭虎篇- 夫虎毛虫)人倮虫 毛虫饥食倮虫何变之有 龙虚篇 人为倮虫之长龙为鳞虫之长 在这种情况下当时学者就不需要对 虫 指飞禽走兽的问题加以解释 但到唐代孔颖达$成玄英等学者就不同了他们不但解释了这里是什么鸟的问题还用了更多的笔墨解 释为什么 虫 是 鸟 类的问题如果不是 虫 词义发生了变化花这么多的笔墨就显得很多余了 这就表 明在孔颖达$成玄英的时代一般人对 虫 还包括有鸟类的问题完全不懂了也就是说唐代人们不理解要 把鸟类的动物称之为 华虫 $ 飞虫 $ 二虫 的现象了所以就花费了很多笔墨来解释称 鸟 为 虫 的问 题 这说明我们今天 虫 虫 作为微小动物或生物的词义是从唐代开始的 当然我们也要注意我们古汉语中还有许多 虫 虫 作为动物总名的用法被保留在唐代之后的汉语 中了 参A考A文A献 + 王力汉语史稿下册 ^+ 北京中华书局PG + 梁东汉汉字的结构及其流变 ^+ 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P) H+ 新华字典 ^+ 北京商务印书馆 +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经典编辑室现代汉语词典第 C 版 ^+ 北京商务印书馆 C+ 段玉裁说文解字注 ^+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PG 责任编辑 杜A敏 6 2 C <E $ < ) A C < $ 虫 + 5 +$ 虫 + 2 2 < < M+ $ 虫 MD$Bb+ $ $ 1 ) +- 6 L +) - 2++- :+5-6 $ 1 ) ; 1 +- E) 2++- 12? : 5 : 2T = 虫 = - 5 - - 5: +-T 5 U L T = - 2 + = - < 5 :5 - - - < -= 5-5 T = 2+5 - T = 虫 - 5 Z - Z -= X + = T = 5< - - D + 25 - - 2 N2-2 T 2 2 5< - - 虫 T - + : - + = X: 2T =1 < 5 :5 - - 2-5 - 5 2 - = X : = - -D 2 + 2 2 5 - = 5-2T = 虫 T = 5-2 = 2 L -5 - -T = - <2 : = 2 < <2-5 - - 2T = 虫 5 - - 5-2= 5 = 5 - = 5-2T = - 5 -T = 3 5 +2 2 5< - - 虫 ) 2T = 虫 ) 5 - - + : 5X ) <2-5) 55 - - 5 - U 5 如明清小说中 大虫 虫 指 老虎 例如施耐庵 水浒传- 第一回 扑地跳出一个吊睛白额锦毛大虫来 )今天有的方 言中 长虫 指 蛇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