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 簡 介 : 有 趣 的 歌 仔 歌 仔 冊 藍 淑 貞 本 文 的 閱 讀 對 象 除 一 般 人 外, 特 別 針 對 少 年 兒 童 歡 迎 家 長 帶 領 子 女 來 認 識 欣 賞 歌 仔 冊 現 任 台 南 市 紅 樹 林 台 語 推 展 協 會 會 長 ; 台 南 市 菅 芒 花 台 語 文 學 會 理 事 長 ; 台 南 市 本 土 語 言 教 育 推 行 委 員 ; 公 視 製 作 台 灣 圓 仔 花 專 集 ; 公 視 [ 磅 米 芳 台 語 教 室 ] 囡 仔 歌 和 教 案 編 寫 ; 南 瀛 文 學 獎 現 代 詩 創 作 獎 首 獎 ; 府 城 文 學 獎 散 文 類 集 結 成 冊 正 獎 ;97 年 度 教 育 部 頒 發 推 展 母 語 個 人 傑 出 貢 獻 獎 著 有 : 思 念 台 灣 圓 仔 花 台 語 詩 集 ; 愛 食 鬼 雷 公 伯 也 現 代 台 灣 囡 仔 歌 詩 ; 台 語 說 唱 藝 術 最 新 台 灣 三 字 經 心 情 的 故 事 台 語 散 文 集 等 摘 要 本 文 首 先 介 紹 歌 仔 與 歌 仔 冊 的 定 義, 再 就 歌 仔 冊 的 句 式 ( 七 字 句, 四 句 一 聯 ) 押 韻 情 形 ( 通 常 四 句 押 一 韻 ) 內 容 分 類 舉 例 說 明 然 後 分 析 歌 仔 冊 說 唱 的 表 現, 並 用 華 語 翻 譯 說 明 一 什 麼 是 歌 仔? 小 朋 友! 你 知 道 什 麼 是 歌 仔 嗎? 其 實, 歌 仔 就 是 歌 謠, 人 在 高 興 或 悲 傷 的 時 候, 就 想 把 心 中 的 感 情 唱 出 來, 唱 得 很 動 人, 很 受 歡 迎, 就 會 傳 唱 下 去, 而 成 為 歌 謠 在 古 代 還 沒 有 文 字 以 前, 很 多 文 學 都 是 唱 出 來 的, 就 算 是 有 文 字 的 時 代, 也 不 是 每 個 人 都 會 運 用 文 字 中 文 的 發 展, 最 早 可 能 有 二 千 年 以 上, 但 是, 大 部 份 的 民 眾, 都 不 識 字, 也 是 靠 口 耳 相 傳, 才 將 屬 於 自 己 族 群 的 文 化 傳 下 來, 後 來 才 有 文 人 去 收 集 整 理 譬 如 詩 經 是 中 國 北 方 文 學 的 代 表, 詩 經 的 風 就 是 風 謠, 是 兩 千 五 百 年 前 周 朝 的 民 間 歌 謠, 可 見, 中 國 古 典 文 學 確 實 是 唱 出 來 的 台 灣 在 大 約 二 百 年 前, 就 有 這 種 可 以 用 台 語 說 唱 的 歌 謠, 我 們 稱 它 為 歌 仔, 而 且 已 經 有 人 將 這 些 歌 仔 用 文 字 記 錄 下 來 了, 從 民 間 歌 謠 到 男 女 對 唱 的 褒 歌, 內 容 非 常 的 豐 富, 是 台 灣 說 唱 藝 術 中 非 常 重 要 的 題 材 歌 仔 可 以 分 為 二 種 : 一 種 是 一 聯 四 句, 每 一 聯 各 自 獨 立, 或 是 兩 三 聯 - 1 -
連 續 的 相 褒 歌, 像 黃 勁 連 編 註 的 台 灣 國 風 及 各 地 方 採 集 集 結 成 冊 的 褒 歌, 像 員 山 相 褒 歌 金 山 相 褒 歌 澎 湖 的 褒 歌 等 ; 一 種 是 較 長 的, 即 以 幾 十 首 或 幾 百 首 來 編 唱 故 事 的 長 歌, 就 是 本 文 所 說 的 歌 仔 冊 的 歌 仔 下 面 分 類 說 明 : ( 一 ) 每 一 聯 各 自 獨 立, 或 是 兩 三 聯 連 續 的 相 褒 歌 每 一 聯 各 自 獨 立 的 歌 仔, 有 情 歌, 勞 動 歌 生 活 歌 風 俗 歌 詠 物 歌 贊 嘆 歌 譏 諷 歌 詼 諧 歌 咒 讖 歌 勸 世 歌 等, 幾 乎 任 何 題 材 都 可 以 入 歌, 歌 的 內 容 可 以 真 正 描 繪 出 台 灣 這 塊 土 地 的 心 聲, 表 現 出 台 灣 人 的 生 活 和 精 神 表 演 的 時 候 可 以 用 吟 的, 也 可 以 用 唱 的, 所 演 唱 的 音 樂, 大 多 用 民 謠 或 是 流 行 歌 曲 來 唱, 像 民 謠 : 南 光 調 搭 車 調 台 東 調 五 更 鼓 宜 蘭 人 調 六 月 茉 莉 等 ; 流 行 歌 曲 浪 子 走 天 涯 運 河 殉 情 曲 雙 雁 影 一 粒 紅 蛋 三 聲 無 奈 浪 子 走 天 涯 桃 花 泣 血 記 等 等 下 面 舉 例 來 讓 大 家 欣 賞 : 1 挽 茶 歌 :( 金 山 相 褒 歌 第 36 頁,2003 年 昊 天 嶺 文 史 工 作 室 ) 手 捾 茶 筁 1 2 手 捾 茶 筁 縖 半 腰, 來 去 茶 山 挽 茶 葉, 3 衫 褲 垃 饞 人 愛 笑, 若 無 艱 苦 錢 袂 著 Tshiú-kuānn tê-khah hâ puànn-io, Lâi khì tê-suann bán tê-hio h, Sann-khòo lah-sap lâng ài tshiò, Nā bô kan-khóo tsînn bē tio h. 註 解 : 1) 茶 筁 : 裝 茶 的 簍 子 筁 疑 為 籗 的 借 字 2) 縖 : 圍 繞 在 身 上 3) 拉 饞 : 骯 髒, 教 育 部 公 告 字 是 垃 圾 導 讀 : 手 拿 著 裝 茶 的 竹 蔞, 將 竹 蔞 繫 在 腰 上, 準 備 去 茶 山 採 茶 採 茶 的 時 候 會 將 衣 服 弄 髒, 所 以 常 常 被 人 嘲 笑 不 過, 衣 服 如 果 不 弄 髒, 怎 能 賺 到 錢 呢? 這 首 詩 描 寫 茶 農 的 辛 苦, 為 著 生 活, 那 種 認 命 勞 苦 的 精 神, 正 是 早 期 台 灣 農 民 的 精 神 2 工 人 歌 :( 金 山 相 褒 歌 10 頁 ) - 2 -
新 起 瓦 厝 1 新 起 瓦 厝 掛 翹 脊, 2 欲 買 杉 楹 十 分 直, 3 君 仔 無 閒 欲 作 穡, 若 欲 相 褒 等 下 日 Sin-khí hiā-tshù kuà khiàu-tsit, Beh bé sam-ênn tsa p-hun ti t, Kun-á bô-îng beh tso h-sit, Nā-beh sio1-po1 tán ē-ji t. 註 解 : 1) 翹 脊 : 屋 脊 兩 端 朝 天 翹 起, 閩 式 建 築 特 有 的 造 型 2) 杉 楹 : 以 杉 木 為 橫 樑 橫 樑 為 楹, 方 木 為 桷 3) 作 穡 : 南 部 人 稱 種 田 為 作 穡, 北 部 人 泛 指 工 作 導 讀 : 新 蓋 的 瓦 厝, 屋 脊 兩 端 尖 尖 的 翹 向 天, 所 用 的 楹 仔 桷 仔, 都 要 挑 最 好 最 直 的 我 現 在 忙 著 工 作, 若 要 和 我 唱 褒 歌, 必 須 等 以 後 有 空 的 時 候 這 首 詩 書 寫 工 人 的 生 活, 由 新 蓋 的 瓦 厝 說 起 早 期 農 業 社 會, 中 下 階 層 的 百 姓, 一 般 窮 苦 人 家, 都 住 在 草 厝 或 是 塗 墼 (kat) 厝, 若 是 瓦 厝, 屋 脊 又 是 兩 端 翹 起 來 的, 不 是 達 官 就 是 貴 族, 工 作 要 特 別 認 真, 不 可 以 有 一 點 點 缺 失, 所 以 沒 空 唱 褒 歌, 要 等 完 工 後 才 來 唱 3 詠 物 歌 :( 員 山 相 褒 歌 275 頁 ) 蓬 來 真 好 種 1 今 若 扌 膏 扌 膏 緊 共 種, 2 幾 日 仔 你 著 挺 挺 挺, 3 這 落 蓬 來 真 好 種, 4 甲 當 割 著 七 八 千 Tann nā kô-kô kín kā tsìng, Kuí-ji t-á lí tioh thîng-thîng-thîng, Tsi t-lo h hông-lâi tsin-hó-tsíng, Kah-tong kuah tio h tshit-peh-tshing. 註 解 : 1) 扌 膏 扌 膏 : 犁 田 淹 水, 插 秧 前 的 前 置 作 業 2) 挺 挺 挺 : 長 得 挺 直 3) 這 落 : 這 種 4) 甲 當 : 一 甲 當 即 一 甲 地 1 甲 = 0.9699 公 頃 = 2,934 坪, 是 台 灣 民 間 土 地 面 積 的 計 算 單 位, 導 讀 : 在 萊 米 是 台 灣 原 生 米 種, 較 無 黏 性, 適 合 做 粿 日 治 時 代, 引 進 蓬 來 米 種, - 3 -
生 長 容 易, 吃 起 來 又 khiu 又 香, 很 受 歡 迎 這 首 歌 謠 一 開 始 就 進 入 主 題, 將 田 地 犁 好 淹 水 之 後, 就 趕 緊 插 秧, 種 下 去 才 幾 天, 秧 苗 就 長 得 很 挺 直 因 為 台 灣 的 土 地 肥 沃, 聽 說 一 甲 地 可 以 有 七 八 千 斤 的 收 成 4 情 歌 : 世 界 各 地 都 有 人 在 唱 情 歌, 只 是 表 達 的 文 字 和 技 巧 不 同 而 已, 西 洋 人 喜 歡 拿 一 支 吉 他, 在 情 人 的 窗 前 唱 情 歌 ; 以 前 台 灣 人 比 較 含 蓄, 不 敢 直 接 表 達, 很 多 都 用 褒 歌 的 方 式 來 表 示 像 : 阮 厝 店 佇 阮 厝 店 佇 娘 厝 後, 不 時 看 娘 咧 探 頭, 情 意 總 有 九 分 九, 路 邊 相 撞 頭 勾 勾 Gún-tshù tiàm-tī niû tshù-āu, Put-sî khuànn niû leh thàm-thâu, Tsîng-ì tsóng-ū káu-hun-káu, Lōo-pinn sio-tn g thâu kau-kau. 導 讀 : 這 首 詩 描 寫 一 對 青 年 男 女, 男 生 就 住 在 女 生 家 後 面, 每 天 都 看 到 這 位 女 生 探 頭 在 看 他 這 位 男 生 就 想, 這 個 女 生 應 該 很 喜 歡 他, 喜 歡 的 程 度, 沒 有 十 分, 也 有 九 分 九 ; 但 是, 兩 人 在 路 上 相 遇, 女 生 總 是 頭 低 低 的, 不 好 意 思 抬 頭 看 他 這 種 寫 法, 將 少 女 害 羞 的 樣 子, 描 寫 得 唯 妙 唯 肖, 既 生 動 又 含 蓄, 表 現 出 台 灣 民 間 文 學 的 特 色 ( 二 ) 長 篇 敘 事 抒 情 的 歌 仔 冊 1 什 麼 是 歌 仔 冊 表 演 歌 仔 的 方 式 叫 做 唸 歌 或 歌 仔, 唱 唸 的 人 被 稱 為 歌 仔 先 有 少 數 的 歌 仔 先 能 自 編 自 唱, 一 般 歌 仔 先 大 多 不 識 字, 只 靠 口 耳 相 傳, 有 識 字 的 人 就 將 他 們 唱 的 歌 詞 或 故 事, 用 文 字 記 錄 下 來, 就 叫 做 歌 仔 簿 或 是 歌 仔 冊 ; 因 為 都 是 四 句 一 聯 一 句 七 字 的 文 體, 所 以 又 叫 做 七 字 仔 編 歌 仔 冊 的 人, 為 了 正 確 記 錄 口 語 的 音, 大 多 用 借 音 字, 或 一 些 借 義 字, 甚 至 自 己 造 字, 只 要 唱 的 人 會 唱, 一 般 說 台 語 的 民 眾 聽 得 懂 就 好 這 種 歌 仔 冊, 以 一 個 故 事 為 一 冊, 每 冊 或 分 上 下 集, 甚 至 到 一 二 十 集, - 4 -
像 寶 島 新 台 灣 歌 分 上 下 集 ; 台 南 運 河 奇 案 歌 分 四 集 ; 台 灣 義 賊 新 歌 廖 添 丁 分 六 集 歌 本 長 大 約 十 五 公 分, 寬 九 公 分, 像 明 信 片 般 的 小 冊 子, 有 的 薄 薄 的 十 幾 頁, 或 三 四 十 頁, 因 為 價 錢 便 宜, 又 可 以 藉 著 聽 歌 來 識 字, 所 以 在 當 時 ( 五 六 十 年 前 ) 很 受 歡 迎 像 竹 林 書 局 1986 年 第 三 版 的 人 心 不 知 足 歌, 分 上 中 下 三 本, 總 共 十 八 頁, 上 本 首 聯 : 開 錢 買 歌 算 真 省, 比 咱 看 戲 恰 光 榮, 兮 得 相 會 真 萬 倖, 竹 林 書 局 字 印 明 Khai-tsînn bé-kua sǹg tsin-síng, Pí lán khuànn-hì khah kong-îng, Ē-tit siong-huē tsin bān-hīng, Tik-lîm su-kio k jī ìn bîng. 華 語 的 意 思 是 花 錢 買 歌 最 划 算, 比 看 戲 還 要 光 榮, 今 天 有 幸 可 以 和 大 家 見 面, 竹 林 書 局 出 版 的 歌 仔 冊 字 印 得 最 清 處 這 是 還 沒 唱 以 前 的 開 場 白, 也 兼 具 推 銷 歌 仔 冊 的 作 用 恰 是 較 的 意 思, 是 借 音 字 ; 兮 得 是 可 以 的 意 思, 應 寫 作 會 得 ; 萬 倖 應 寫 做 萬 幸 竹 林 書 局 1987 年 五 月 第 八 版 的 鄭 國 姓 開 台 灣 歌, 分 上 下 二 本, 總 共 十 二 頁, 下 本 說 到 日 本 統 治 台 灣 時, 對 台 灣 同 胞 的 刑 求, 這 樣 描 述 : 面 巾 蓋 面 才 灌 水, 頭 調 向 天 嘴 開 開, 灌 著 強 強 卜 無 愧, 腹 肚 水 是 食 規 堆 Bīn-kin khàm-bīn tsiah kuàn-tsuí, Thâu tiàu hiòng-thinn tshuì khui-khui, Kuàn tio h kiōng-kiōng beh bô-khuì, Pak-tóo tsuí sī tsia h kui-tui. 蓋 嘴 都 是 借 義 字 ; 卜 是 借 音 字, 愧 是 氣 的 借 音 字 竹 林 書 局 1987 年 五 月 第 八 版 的 少 年 男 女 挽 茶 相 褒 歌 分 上 下 二 本, 總 共 十 二 頁, 上 本 首 聯 : 這 二 三 工 人 真 善, 厝 邊 鄰 右 罔 連 禪, 有 人 對 我 治 塊 典, 茶 山 查 某 上 界 天 Tsit nn g-sann-kang lâng tsin-siān, Tshù-pinn lîn-iū bóng liân-siân, Ū lâng tuì guá tī-leh tián, Tê-suann tsa1-bóo siōng-kài thian. 華 語 的 意 思 是 這 兩 三 天 人 很 疲 倦, 姑 且 就 在 家 和 左 鄰 右 舍 聊 聊 天, 有 人 向 我 誇 耀 說, 在 茶 山 採 茶 的 女 人 最 樂 天 了 其 中 善 是 疲 倦 的 意 思 罔 - 5 -
是 姑 且 的 意 思, 治 塊 典 應 寫 作 佇 塊 展 是 向 人 誇 耀 的 意 思, 都 是 借 音 字 以 前 台 灣 是 農 業 社 會, 年 輕 男 女 唱 的 情 歌 大 多 是 七 字 仔 褒 歌, 這 種 七 字 仔 褒 歌, 可 能 現 在 還 普 遍 存 在 七 八 十 歲 以 上 的 村 夫 村 婦 的 嘴 裡, 希 望 各 地 方 都 能 趕 緊 去 收 錄 整 裡 ; 否 則, 可 能 就 真 的 來 不 及 了 近 五 十 年 來, 台 灣 的 教 育 漸 漸 普 及, 社 會 一 天 一 天 繁 榮, 百 姓 的 生 活 有 很 大 的 改 善, 所 接 觸 的 範 圍 也 愈 來 愈 廣, 這 種 現 象, 造 成 台 灣 民 間 歌 謠 很 大 的 改 變, 唱 情 歌 的 方 式 愈 來 愈 多, 不 止 停 在 七 字 仔 歌 謠 而 已, 這 些 七 字 仔 歌 謠, 就 漸 漸 流 失 ; 尤 其 國 民 黨 推 行 國 語 政 策 以 後, 不 但 台 灣 的 七 字 仔 歌 謠 停 唱, 連 母 語 也 不 知 不 覺 流 失, 台 灣 文 化 也 跟 著 慢 慢 的 流 失, 老 一 輩 的 台 灣 人, 驚 覺 事 態 的 嚴 重 性, 才 趕 緊 回 來 搶 救 台 灣 的 母 語, 重 新 整 理 研 究 台 灣 民 間 傳 唱 的 歌 仔 和 歌 仔 冊 二 歌 仔 冊 的 形 式 歌 仔 冊 是 先 在 中 國 閩 南 ( 福 建 南 部 ) 地 區 流 行, 再 傳 播 到 台 灣 我 們 現 在 所 看 到 的 最 早 的 版 本 是 道 光 六 年 ( 西 元 1826 年 ) 的, 例 如 繡 像 王 抄 娘 新 歌 在 這 漫 長 的 將 近 二 百 年 的 時 間 中, 歌 仔 冊 的 形 式 在 逐 漸 變 化 中 趨 於 定 型 以 下 分 二 點 敘 述 : ( 一 ) 初 期 形 式 不 規 律, 成 熟 期 為 一 葩 四 句, 每 句 七 字, 民 國 之 後 發 行 的 歌 仔 冊 所 收 錄 的 歌 詞 幾 乎 都 是 每 句 七 字, 但 是 在 早 期 木 刻 版 的 歌 仔 冊 中 可 見 到 長 短 句, 或 是 每 句 三 字 四 字 五 字 的 歌 詞 這 些 特 殊 的 歌 仔 冊 為 數 不 多, 而 且 是 否 以 四 句 作 為 一 個 單 元 都 還 有 爭 論 的 餘 地 如 道 光 年 間 的 (1821~1850) 木 刻 本 新 刊 神 姐 歌, 全 書 以 每 句 五 字 較 多, 首 三 行 是 每 行 五 字 一 句, 共 四 句 以 下 是 雜 言, 有 七 字 句 二 字 句 三 字 句 四 字 句 六 字 句, 也 有 一 小 部 份 的 口 白 舉 例 如 下 : 一 群 姿 娘 仔 (á), 要 卜 問 神 姐 (tsiá), 相 邀 又 相 招, 卜 去 須 趁 早 (tsá) 五 更 起 身 來, 落 床 就 縛 腳 頭 梳 銀 錠 (kè), 放 落 長 備 尾 (bé) 下 身 紅 葉 裙 (kûn), 上 身 水 月 衣 (i), 面 上 抹 水 粉 (hún), 唇 上 點 胭 脂 (tsi) 廈 門 博 文 齋 書 局 1931 年 石 印 最 新 百 樣 花 歌, 除 大 部 份 是 四 句 一 聯 外, 有 一 聯 三 句 ( 二 例 ) 一 聯 五 句 ( 八 例 ) 的 三 句 如 : - 6 -
五 句 如 : 土 豆 開 花 釘 落 沙 (sua), 錢 銀 開 去 二 仟 外 (guā), 心 肝 全 無 憶 着 我 (guá) ( 押 ua 韻 ) 大 棗 開 花 如 雞 蛋 (nn g), 為 娘 刈 吊 面 青 黃 (nn g), 請 卜 先 生 就 來 看 (khuànn), 先 生 說 是 為 娘 患 (huān), 那 見 娘 面 就 照 原 (guân) 成 熟 期 的 一 般 形 式 好 像 唐 朝 的 絕 句, 每 首 詩 四 句, 每 句 七 字, 所 以 叫 做 七 字 仔 如 民 國 四 年 廈 門 會 文 堂 出 版 的 最 新 落 陰 褒 歌, 每 聯 四 句, 每 句 七 字, 四 句 韻 腳 都 押 同 韻 : 1. 唱 出 新 歌 是 相 褒 (po), 聲 聲 句 句 念 都 和 (hô), 有 人 聽 歌 是 卜 學 (o h), 無 好 心 神 是 學 無 (bô) (-o) 華 譯 : 我 現 在 要 唱 的 新 歌 是 相 褒 歌, 每 一 聲 每 一 句 唸 起 來 都 很 和 諧, 有 人 聽 歌 是 為 了 要 學 唱 褒 歌, 如 果 不 花 心 神 是 學 不 會 的 2. 大 家 聽 歌 聽 分 明 (bîng), 我 唱 只 歌 是 正 經 (king), 好 呆 歌 詩 是 不 等 (tíng), 聲 聲 句 句 說 分 明 (bîng) (-ing) 華 譯 : 大 家 聽 歌 要 聽 分 明, 我 唱 的 這 歌 是 最 正 經 的, 編 的 詩 歌 有 好 有 壞 不 一 定, 我 編 唱 的 字 句 聲 音 都 很 清 楚 不 等 : 即 台 語 的 三 不 等, 指 唸 歌 有 好 有 壞, 意 指 他 編 的 歌 最 好, 最 清 楚 3. 君 身 有 時 頭 殼 痛 (thiànn), 冥 日 思 想 無 心 成 (tsiânn), 吩 咐 人 來 我 知 影 (iánn), 誰 知 君 汝 無 運 行 (kiânn) (-iann) 華 譯 : 你 有 時 候 頭 會 痛, 無 論 白 天 或 夜 晚, 常 常 胡 思 亂 想, 所 以 心 情 很 不 好, 你 派 人 來 通 知 我, 哪 知 道 你 已 經 命 在 旦 夕 了 心 成 : 成, 是 情 的 借 音 字, 即 心 情, 情 音 tsiânn 4. 頭 殼 那 痛 真 不 好 (hó), 汝 娘 差 人 買 瘋 膏 (ko), 來 搭 賓 邊 即 時 好 (hó), 遂 時 乎 哥 通 忐 忑 (thô) (-o) 華 譯 : 常 常 頭 痛 是 非 常 不 好 的, 所 以 我 請 人 去 買 治 療 頭 風 的 膏 藥, 只 要 將 這 種 - 7 -
膏 藥 貼 在 太 陽 穴 的 地 方, 頭 痛 的 病 馬 上 就 會 好, 就 可 以 隨 時 去 遊 玩 了 瘋 膏 : 一 般 寫 成 風 膏, 治 療 頭 痛 的 膏 藥 遂 時 : 隨 時 忐 忑 : 今 多 作 迌, 遊 戲 之 意 5. 甲 娘 瘋 膏 不 通 買 (bué), 瘋 膏 來 搭 無 聖 會 (huè), 汝 哥 只 病 是 身 底 (tué), 頭 殼 即 兮 置 虛 衰 (sue1) (-ue) 華 譯 : 叫 妳 不 要 去 買 治 療 頭 風 的 膏 藥, 因 為 貼 這 種 膏 藥 是 沒 有 用 的, 我 得 這 個 病 已 經 很 久 了, 一 直 治 不 好, 所 以 身 體 才 會 這 麼 衰 弱 甲 娘 : 叫 娘, 娘 音 niû 無 聖 會 : 就 是 無 啥 貨, 沒 有 什 麼 用 置 虛 衰 : 就 是 致 衰 弱, 變 成 衰 弱 6. 人 說 瘋 膏 即 時 行 (kiânn), 卜 買 瘋 膏 來 救 兄 (hiann), 都 是 我 兄 不 知 影 (iánn), 那 搭 賓 邊 就 不 痛 (thiânn) (-iann) 華 譯 : 大 家 都 說 這 種 治 療 頭 風 的 膏 藥 很 有 效, 所 以 我 才 想 買 來 救 你, 都 是 因 為 你 不 知 道 膏 藥 的 效 用, 才 會 這 麼 說, 只 要 貼 上 這 種 藥 膏, 頭 就 不 痛 了 即 時 行 : 即 音 tsiah, 即 時 行 是 這 麼 流 行, 很 有 效 7. 汝 哥 有 置 身 底 病 (pīnn), 何 用 瘋 膏 搭 賓 邊 (pinn), 人 馬 即 多 撻 撻 鄭 (tīnn), 乎 人 笑 我 半 頭 星 (tshinn) (-inn) 華 譯 : 我 帶 了 長 久 以 來 都 治 不 好 的 病, 所 以 貼 膏 藥 是 沒 用 的 請 來 治 病 的 人 太 多 了, 讓 人 笑 我 是 半 頭 星 搭 賓 邊 : 就 是 貼 鬢 邊 即 多 : 這 麼 多 即 音 tsiah 撻 撻 鄭 : 人 很 多, 到 處 充 滿 人 鄭 是 借 音 字, 本 字 是 滇, 音 tīnn, 滿 的 意 思 半 頭 星 : 就 是 半 頭 生, 竹 林 版 作 半 頭 青, 不 通 事 理, 行 動 魯 莽 的 意 思 ( 二 ) 押 韻 類 型 1 隨 興 押 韻 : 早 期 廈 門 發 行 的 歌 仔 冊 中, 有 些 作 品 有 時 不 押 韻, 有 時 押 韻, 押 韻 的 句 數 也 不 一 定 甚 至 是 否 以 四 句 為 一 單 位 都 很 難 認 定 如 前 例 ( 一 ) 道 光 年 間 的 (1821~1850) 木 刻 本 新 刊 神 姐 歌 - 8 -
一 群 姿 娘 仔 (á), 要 卜 問 神 姐 (tsiá), 相 邀 又 相 招, 卜 去 須 趁 早 (tsá) 五 更 起 身 來, 落 床 就 縛 腳 ( 押 a ia 韻 ) 頭 梳 銀 錠 (kèr), 放 落 長 備 尾 (bér) ( 押 er 韻 ) 第 一 句 第 二 句 第 四 句 押 a ia 韻 ; 第 三 句 第 五 句 不 押 韻 ; 七 八 句 換 er 韻 廈 門 博 文 齋 書 局 1931 年 石 印 最 新 百 樣 花 歌 : 大 棗 開 花 如 雞 蛋 (nn g), 為 娘 刈 吊 面 青 黃 (nn g), 請 卜 先 生 就 來 看 (khuànn), 先 生 說 是 為 娘 患 (huān), 那 見 娘 面 就 照 原 (guân) 前 兩 句 蛋 黃 押 ng 韻, 第 三 句 看 (khuann3) 不 押 韻, 四 五 句 患 原 押 uan 韻 2 : 以 兩 句 自 成 一 個 單 位, 互 押 一 韻 這 類 唱 本 也 是 出 現 在 早 期 廈 門 的 作 品 最 新 百 樣 花 歌 此 例 不 少, 如 第 一 聯 : 世 間 做 人 真 荒 花 (hua), 听 唱 一 套 百 花 歌 (kua) 以 花 為 句 相 褒 欹 (khi), 人 人 听 見 心 歡 喜 (hí) 第 一 句 花 第 二 句 歌 押 ua 韻, 第 三 句 欹 第 四 句 喜 押 i 韻 3 : 隔 句 押 韻 如 新 刊 神 姐 歌 : 下 身 紅 葉 裙 (kûn), 上 身 水 月 衣 (i), 面 上 抹 水 粉 (hún), 唇 上 點 胭 脂 (tsi) (un i) 第 一 句 裙 第 三 句 粉 押 un 韻, 第 二 句 衣 第 四 句 脂 押 i 韻 4 : 首 句 不 押 韻 如 最 新 百 樣 花 歌 : 虎 耳 開 花 色 更 新 (sin), 叮 嚀 娘 仔 着 正 經 (king), 別 人 恰 好 無 路 用 (īng), 不 比 - 9 -
爾 我 個 盡 情 (tsîng) 第 一 句 新 不 押 韻, 其 他 三 句 押 ing 韻 5 : 第 三 句 不 押 韻 例 子 很 多 這 樣 的 押 韻 形 式, 顯 見 受 了 唐 代 近 體 詩 的 影 響 如 增 廣 英 台 新 歌 ( 廈 門 會 文 堂 書 局 1914 出 版 ): 提 出 紅 綾 七 尺 來 (lâi), 埋 在 牡 丹 花 盆 內 (lāi), 英 台 這 去 無 情 節 (tsiat), 綾 羅 臭 爛 牡 丹 開 (khai) 情 節 應 作 貞 節 節 字 不 押 韻 6 : 歌 仔 冊 進 入 後 期, 幾 乎 都 是 以 四 句 為 一 個 單 位 押 韻 ( 或 通 韻 ), 尤 其 是 台 灣 作 家 的 作 品, 幾 乎 都 是 這 個 形 式 這 種 形 態 的 歌 仔 冊 就 是 我 們 目 前 最 常 見 的, 上 面 ( 一 ) 舉 例 的 最 新 落 陰 褒 歌 就 是 四 句 末 字 都 押 韻 再 如 勸 世 歌 : (1) 人 心 不 足 蛇 吞 象, 傷 過 貪 心 無 尾 溜, 錢 銀 用 趁 莫 用 搶, 買 賣 公 平 心 清 幽 Jîn-sim put-tsiok tsuâ thun tshiūnn, Siunn-kuè tham-sim bô-bué-liu, Tsînn-gûn iōng thàn mài iōng tshiúnn, Bé-bē kong-pînn sim tshing-iu. (iu,iunn 通 押 ) 華 譯 : 人 的 欲 望 無 窮, 就 像 蛇 吞 象 一 樣, 永 遠 不 會 滿 足, 但 是 太 過 貪 心 是 不 會 有 好 結 果 的 ; 錢 要 用 正 當 的 方 法 去 賺, 不 可 以 用 搶 的, 買 賣 公 平, 才 能 心 安 理 得 (2) 買 賣 公 平 即 應 該, 稱 頭 亂 喝 賊 仔 才, 搶 去 好 額 你 都 愛, 春 錢 無 可 過 後 代 Bé-bē kong-pînn tsiah ing-kai, Tshìn-thâu luān-huah tsha t-á tsâi, Tshiúnn--khì hó-gia h lí to1 ài, Tshun-tsînn bô-thang kuè āu-tāi. ( 押 ai 韻 ) - 10 -
華 譯 : 買 賣 公 平 才 是 應 該 的, 拿 斤 兩 來 騙 人 就 是 偷 用 搶 的 而 讓 自 己 變 得 有 錢 的 話, 將 來 也 不 會 剩 什 麼 錢 給 後 代 子 孫 的 ( 春 是 借 音 字, 剩 餘 的 意 思 ) (3) 魚 目 混 珠 一 半 擺, 玻 璃 假 鑽 人 快 知, 寧 可 脫 褲 去 圍 海, 手 路 有 時 做 會 來 Hî-ba k hūn-tsu1 tsi t-puànn-pái, Po1-lê ké suān lâng khuài-tsai, Lîng-khó thǹg-khòo khì uî hái, Tshiú-lōo-ū sî tsuè ē-lâi. ( 押 ai 韻 ) 華 譯 : 將 魚 的 眼 珠 子 混 進 珍 珠 裡 賣, 只 可 騙 人 一 兩 次 ; 以 玻 璃 假 裝 鑽 石 賣, 很 快 就 會 被 人 識 破, 寧 可 辛 苦 的 脫 下 褲 子 去 圍 海 捕 魚, 這 種 補 魚 的 技 巧 有 時 還 做 得 來 ( 意 思 是 寧 可 辛 苦 的 去 圍 海 補 魚, 也 不 要 去 騙 人 ) 三 歌 仔 的 內 容 分 類 閩 南 語 歌 仔 冊 的 內 容, 曾 子 良 把 它 分 為 十 種, 筆 者 依 其 分 類 再 自 己 舉 例 說 明 : 1. 改 編 中 國 傳 統 小 說 戲 曲 類 : 像 孫 悟 空 大 鬧 水 宮 歌 山 伯 英 台 歌 集 等 2. 改 編 中 國 的 歷 史 與 民 間 故 事 類 : 像 孔 明 獻 空 城 計 歌 妲 己 敗 紂 王 歌 桃 花 女 周 公 鬥 法 歌 李 哪 叱 抽 龍 筋 歌 陳 三 五 娘 歌 石 平 貴 王 寶 釧 歌 目 蓮 救 母 歌 古 本 白 蛇 傳 雪 梅 教 子 歌 孟 姜 女 配 夫 歌 大 舜 耕 田 坐 天 歌 姑 換 嫂 歌 等 3. 改 編 台 灣 的 歷 史 與 民 間 故 事 類 : 像 鄭 國 姓 開 台 灣 歌 新 刊 臺 灣 陳 辦 歌 林 投 姐 歌 乞 丐 開 藝 旦 等 4. 改 編 當 時 該 地 社 會 新 聞 類 : 像 台 南 運 河 奇 案 歌 周 成 過 台 灣 歌 義 賊 廖 添 丁 歌 等 5. 勸 善 教 化 類 : 像 人 生 不 足 歌 勸 少 年 好 子 歌 文 明 勸 改 新 歌 大 明 節 孝 歌 世 間 開 化 歌 二 十 四 孝 歌 勸 世 了 解 新 歌 從 善 改 惡 新 歌 自 新 改 毒 歌 勸 改 跋 繳 歌 等 6. 褒 歌 類 : 像 少 男 少 女 挽 茶 相 褒 歌 問 路 相 褒 歌 烏 貓 烏 狗 相 褒 歌 男 愛 女 貪 相 褒 歌 等 7. 情 歌 類 : 像 十 二 更 鼓 歌 新 出 改 良 三 十 勸 娘 歌 天 作 良 緣 新 歌 等 8. 趣 味 類 : 像 戶 蠅 蚊 仔 大 戰 歌 草 地 查 某 貓 鼠 相 告 歌 鐵 齒 銅 牙 曹 新 歌 白 賊 七 歌 三 婿 祝 壽 新 歌 等 9. 常 識 類 : 像 新 開 天 闢 地 歌 萬 項 事 業 新 歌 萬 能 機 關 真 正 談 天 說 地 歌 等 - 11 -
10. 其 他 : 四 句 聯 如 食 新 娘 茶 講 四 句 歌, 時 事 如 尤 清 博 士 選 縣 長 歌, 災 害 如 八 七 水 災 歌 中 部 地 震 勸 世 歌, 飲 食 如 最 新 十 二 碗 菜, 台 灣 地 理 如 蘇 澳 到 台 北 車 站 男 女 相 褒 歌, 博 物 如 最 新 手 巾 歌 等 四 歌 仔 冊 內 容 欣 賞 長 篇 的 歌 仔, 大 部 份 是 勸 孝 勸 善 或 是 演 唱 一 個 社 會 事 件 或 是 故 事, 這 些 歌 仔 冊, 都 是 用 台 語 白 話 音 記 錄 的, 若 是 用 看 的, 在 以 前 農 業 社 會, 可 能 沒 有 幾 個 人 看 得 懂, 所 以 就 有 人 用 說 的, 說 得 不 夠 精 彩, 就 用 唱 的, 唱 了 還 不 夠 盡 興, 就 半 說 半 唱 說 中 帶 唱, 唱 中 帶 說 或 是 邊 說 邊 唱, 邊 唱 邊 說, 這 就 是 唸 唱, 也 就 是 說 唱 唸 唱 的 曲 調 大 多 以 江 湖 調 七 字 調 雜 唸 仔 和 都 馬 調 為 主 因 為 賣 藥 唸 唱 的 時 候, 最 喜 歡 用 江 湖 調 勸 人 為 善, 所 以 江 湖 調 又 叫 做 勸 世 調 或 賣 藥 仔 調 除 了 這 些 常 用 的 曲 調, 有 時 也 會 用 一 些 其 他 的 曲 調, 像 : 南 光 調 吟 詩 調 哭 調 仔, 甚 至 是 流 行 歌 曲 調, 像 : 運 河 悲 喜 曲 等 等, 來 增 加 劇 情 的 變 化 長 篇 歌 仔 的 表 演 方 式, 可 以 分 成 兩 類 : ( 一 ) 以 唱 為 主 : 1 賣 藝 的 乞 丐 : 早 期 農 業 社 會, 生 活 困 苦, 很 難 找 到 工 作, 若 是 殘 障 人 士 或 沒 有 謀 生 能 力 的, 只 好 去 做 乞 丐 有 的 乞 丐, 不 願 白 白 伸 手 向 人 要 錢, 就 學 會 彈 奏 月 琴 常 常 一 個 人 揹 著 月 琴, 到 處 去 唸 歌, 乞 討 別 人 的 賞 賜 ; 在 新 春 期 間, 有 的 沿 路 挨 家 挨 戶 去 唸 四 句 聯 說 好 話 : 閤 家 平 安 全 家 福, 富 貴 長 春 祝 康 樂, 囝 孫 才 情 文 學 博, 名 聲 遠 播 逐 家 族 恭 喜 逐 家 過 新 年, 祝 福 太 太 生 龍 兒, 萬 事 騰 祥 好 景 氣, 致 蔭 父 母 萬 萬 年 恭 喜 恭 喜 再 恭 喜, 恭 喜 朋 友 兄 佮 姐, 萬 象 更 新 好 景 氣, 祝 福 逐 家 得 財 利 賞 賜 愈 多, 吉 祥 話 就 唸 愈 多, 甚 至 會 接 受 客 人 點 唱 整 本 的 歌 仔 這 些 歌 仔, 都 以 一 聯 四 句 一 字 七 字 為 基 礎, 加 入 一 些 語 氣 詞, 像 : 啊 閣 等 乞 丐 調 有 量 啊 頭 家 啊 淡 薄 來 分, 予 恁 生 囝 佮 傳 孫 有 量 啊 頭 家 啊 若 來 分 阮, - 12 -
予 恁 發 財 閣 年 年 伸 有 量 啊 頭 家 啊 來 疼 痛, 疼 痛 著 阮 啊 歹 命 人, 好 心 啊 阿 嬸 啊 來 助 贊 啊, 助 贊 啊 著 阮 啊 袂 討 趁 的 人 街 頭 巷 尾 四 界 踅, 踮 在 門 邊 講 好 話, 求 著 一 碗 冷 飲 (ám) 糜, 予 人 看 輕 無 問 題 啊 無 問 題 這 種 乞 丐 調, 都 以 有 量 啊 頭 家 啊 開 始, 用 慢 調 慢 慢 唱 出 做 乞 丐 的 辛 酸, 訴 說 內 心 的 悲 情 和 卑 微 的 身 世, 聽 的 人 受 感 動 就 會 賞 賜 銀 兩 2 江 湖 賣 藥 的 藝 人 : 有 的 製 藥 廠 商, 為 了 推 銷 藥 品, 會 請 一 些 說 唱 藝 人, 以 江 湖 調 或 賣 藥 調 在 廟 口 大 樹 下, 演 唱 勸 善 勸 世 等 感 化 人 心 的 歌 仔, 或 唸 唱 長 篇 的 故 事, 有 時 候 唱 一 段 就 推 銷 藥 品, 再 繼 續 唱 在 過 去 農 業 社 會 欠 缺 娛 樂 的 基 層 民 眾, 這 是 很 好 的 娛 樂 所 以, 若 有 賣 藥 的 來 演 唱, 吃 過 晚 餐, 左 鄰 右 舍 就 會 一 起 去 聽 人 唸 歌 仔 或 說 唱 故 事 像 : 勸 世 調 - 江 湖 調 我 來 唸 歌 囉 予 恁 聽 哩, 無 欲 抾 錢 啊 免 著 驚 啊 耶, 勸 恁 做 人 閣 就 端 正, 虎 死 留 皮 啊 人 留 名 啊 耶 講 甲 當 今 囉 的 世 界 哩, 鳥 為 食 亡 啊 人 為 財 啊 耶 死, 想 真 做 人 閣 著 海 海, 死 將 何 去 生 何 來 噫 ------- 啊 我 來 唸 歌 乎 你 聽, 無 欲 抾 錢 免 著 驚 是 勸 世 調 的 首 聯, 唸 的 歌 仔 還 是 - 13 -
七 字 一 句 的 四 句 聯, 因 為 押 韻, 唸 起 來 順 口 又 好 聽, 特 別 是 全 部 用 大 家 都 聽 得 懂 的 台 語, 讓 人 感 覺 既 親 切 又 溫 馨 ; 歌 詞 中 的 想 真 做 人 閣 著 海 海, 死 將 何 去 生 何 來, 不 但 唱 出 開 闊 的 人 生 觀, 也 兼 具 教 化 民 眾 的 功 能 3 街 頭 藝 人 : 民 歌 手 鄭 怡 的 一 首 月 琴, 不 知 牽 動 多 少 台 灣 人 的 記 憶 現 代 的 人 一 提 起 月 琴, 就 會 想 起 陳 達 陳 達 1905 年 在 恆 春 出 生, 因 為 家 庭 環 境 的 關 係, 和 很 多 農 村 社 會 的 老 人 一 樣, 沒 有 受 過 教 育, 不 識 字 又 半 盲,16 歲 學 會 彈 月 琴 後, 就 開 始 他 的 唸 唱 生 涯, 常 常 自 己 一 個 人, 在 街 頭 廟 口 大 樹 下, 自 彈 自 唱 恆 春 調, 像 四 季 春 思 想 起 牛 尾 絆 等 等, 不 但 月 琴 彈 得 很 好, 又 常 常 在 觸 景 生 情 的 時 候, 改 寫 歌 詞 發 掘 陳 達 的 音 樂 史 學 家 史 惟 亮 曾 說 : 他 是 一 位 作 曲 家, 因 為 他 要 適 應 歌 詞, 而 能 自 由 修 改 一 個 既 定 的 曲 調 ; 他 是 一 位 詩 人, 因 為 他 能 觸 景 生 情, 創 造 活 生 生 的 歌 詞 來 描 寫 感 情 講 故 事 或 說 道 理 他 也 是 自 彈 自 唱 的 演 唱 家 1967 年, 陳 達 62 歲 時, 被 史 惟 亮 許 常 惠 發 現, 一 首 思 想 起, 從 唐 山 過 台 灣, 唱 到 蔣 經 國, 就 像 在 演 唱 一 部 台 灣 現 代 史, 他 那 種 歷 盡 滄 桑 沙 啞 的 歌 聲, 讓 許 常 惠 感 動 得 淚 流 滿 面, 將 他 帶 到 台 北 的 餐 廳 唱 歌, 開 始 受 到 台 北 文 化 界 和 媒 體 的 重 視 恆 春 民 謠 也 因 為 他 的 吟 唱, 傳 遍 台 灣 大 街 小 巷 思 想 起 屬 恆 春 民 謠, 又 叫 做 思 想 枝 或 思 雙 枝, 原 本 是 恆 春 人 在 山 上 或 田 園 工 作 時 唱 的 歌 謠, 和 傳 統 的 唸 唱 不 同, 由 隨 性 的 調 和 隨 性 的 歌 詞 組 合 起 來, 歌 曲 本 身 只 有 基 本 的 骨 架, 每 次 唸 歌 都 以 思 啊 思 想 起 ~ 引 韻, 再 來 就 進 入 七 字 仔 的 歌 詞, 再 加 入 伊 嘟 唉 喲 喂 等 感 嘆 詞, 曲 調 隨 演 唱 者 自 由 發 揮, 不 一 樣 的 人 唱 出 不 一 樣 的 感 情, 後 來, 有 人 用 月 琴 伴 奏, 有 空 的 時 候, 三 五 個 朋 友, 一 起 唸 歌 唱 曲, 很 受 歡 迎 現 在 來 聽 陳 達 的 歌 聲 : 思 想 起 思 想 起, 祖 先 堅 心 過 台 灣, 毋 知 台 灣 生 做 啥 款 思 想 起, 海 水 絕 深 反 成 烏, 在 海 山 浮 漂 心 艱 苦 思 想 起, 烏 水 欲 過 幾 層 啊, 心 該 定, 遇 著 颱 風 攪 大 浪 有 的 抬 頭 看 天 頂, 有 的 啊 心 想 那 神 明 思 想 起, 神 明 保 佑 祖 先 來, 海 底 千 萬 毋 通 做 風 颱, 台 灣 日 後 好 所 在, 經 過 三 百 年 後 人 人 知 思 想 起, 自 到 台 灣 來 徛 起, 石 頭 遐 大 粒, 樹 啊 遐 大 枝, 一 角 開 墾 來 站 定, 細 粒 的 用 指 頭 搬 摳, 血 流 閣 血 滴 - 14 -
思 想 起, 天 生 定 欲 來 遮 開 墾, 將 來 欲 度 囝 和 度 孫, 欲 予 囝 孫 好 食 睏, 祖 先 留 予 後 世 好 議 論 4 走 唱 藝 人 : 有 一 種 藝 人, 因 為 從 小 眼 睛 瞎 了, 她 的 父 母, 為 著 讓 她 有 謀 生 能 力, 大 約 在 十 歲 以 前, 就 送 她 去 專 門 教 人 唸 歌 仔 的 家 庭 做 養 女, 學 習 唸 歌 仔, 因 為 不 識 字, 又 看 不 見, 只 有 靠 老 師 唸 一 句, 她 學 一 句, 又 教 她 彈 月 琴, 經 過 將 近 十 年 的 訓 練, 到 她 會 自 編 自 唱, 就 到 處 演 唱, 常 常 在 街 頭 巷 尾 或 廟 口 市 場 邊 唸 歌 仔 講 故 事, 就 像 現 在 的 街 頭 藝 人 一 樣, 靠 觀 眾 的 賞 賜, 賺 一 些 生 活 費 像 國 寶 楊 秀 卿 大 部 份 說 唱 藝 人 會 身 兼 數 職, 不 但 是 走 唱 藝 人, 也 是 江 湖 賣 藥 的 藝 人 ; 不 但 在 街 頭 巷 尾 表 演, 也 會 在 酒 館 茶 房 表 演, 或 成 為 廣 播 電 台 的 說 唱 藝 人 ( 二 ) 有 唸 有 唱 半 唸 半 唱 早 期 的 唸 歌 仔, 基 本 上 以 唱 為 主, 因 為 曲 調 有 限, 社 會 又 一 直 在 進 步, 就 漸 漸 失 去 聽 眾, 這 些 藝 人 只 有 求 新 求 變 來 吸 引 聽 眾, 像 楊 秀 卿 就 吸 收 歌 仔 戲 的 曲 調, 學 歌 仔 戲 演 唱 的 方 式, 再 加 入 些 口 白, 模 仿 劇 中 人 物 的 聲 音 和 腔 調 有 的 說 一 段, 唱 一 段, 反 覆 運 用, 有 似 說 似 唱 或 者 是 說 中 帶 唱 唱 中 帶 說 等, 讓 人 聽 起 來 趣 味 十 足, 這 種 表 演 方 式, 叫 做 改 良 式 唸 歌 或 是 口 白 歌 仔 楊 秀 卿 是 口 白 歌 仔 最 有 代 表 性 的 藝 人 1 唸 歌 舉 例 : 下 面 戶 蠅 蚊 仔 大 戰 歌 就 是 楊 秀 卿 的 口 白 歌 仔, 聽 起 來 很 有 趣 ( 選 自 洪 瑞 珍 編 著 楊 秀 卿 唸 歌 2004.12 台 灣 唸 歌 ( 附 CD), 共 八 章, 節 錄 一 二 章 ) (1) 小 可 事 變 做 大 壙 臼 (і) 唸 唱 : 七 字 仔 調 - 以 唱 為 主 欲 唸 這 歌 講 真 趣 味, 未 唸 阮 先 共 恁 通 知, 啥 乜 動 物 亦 都 有 講 起, 閣 也 會 冤 家 才 有 奇 萬 物 都 是 有 性 地, 戶 蠅 蚊 仔 嘛 會 起 冤 家, 為 著 生 活 的 關 係, 起 甲 一 个 問 題 遮 大 个 狀 元 樓 - 唱 第 一 聯, 唸 一 二 聯 - 15 -
戶 蠅 欲 去 咬 臭 肉, 飛 來 經 著 蚊 仔 跤, 兩 人 冤 家 起 相 拍, 為 著 生 活 塊 起 交 加 戶 蠅 靠 伊 大 箍 把, 毋 驚 蚊 仔 伊 一 个, 蚊 仔 想 著 真 怨 慼, 起 人 欲 佮 你 冤 家 江 湖 調 - 唱 第 一 二 聯, 唸 第 三 聯 戶 蠅 目 睭 展 大 蕊, 毋 驚 蚊 仔 歕 雞 胿 (kui), 無 聽 你 塊 放 狗 屁, 毋 驚 你 蚊 仔 黨 人 大 堆 蚊 仔 毋 願 飛 塊 走, 一 睏 飛 轉 到 兜, 去 招 蚊 黨 齊 齊 到, 欲 掠 戶 蠅 來 捻 頭 戶 蠅 看 著 蚊 仔 到, 趕 緊 雙 手 舞 拳 頭, 拍 倒 蚊 仔 哼 哼 吼, 順 紲 共 擲 落 塗 跤 兜 七 字 仔 調 - 唱 第 一 聯, 唸 第 二 三 聯 蚊 仔 拍 輸 誠 冤 枉, 戶 蠅 你 的 武 藝 遮 靈 通, 趕 緊 飛 到 竹 管 仔 洞, 欲 請 這 尾 蟮 尪 仔 王 蚊 仔 飛 到 竹 管 口, 差 人 通 報 入 內 頭, 為 著 冤 家 才 來 拜 候, 共 蟮 尪 仔 大 哥 說 透 流 蟮 尪 仔 聽 著 蚊 仔 講, 戶 蠅 的 文 武 是 雙 頭 通, 兩 人 相 招 行 出 竹 管 洞, 欲 來 掠 這 隻 戶 蠅 王 南 光 調 唱 第 一 二 聯, 唸 第 三 聯 戶 蠅 看 著 蟮 尪 仔 來, 驚 甲 強 欲 倒 頭 栽, 知 影 蟮 尪 仔 喙 厲 害, 飛 懸 毋 敢 歇 落 來 蟮 尪 仔 看 著 伊 戶 蠅, 兩 蕊 目 睭 看 甲 青 凝 凝, 戶 蠅 著 驚 飛 緊 緊, 蟮 尪 仔 看 甲 喙 瀾 津 戶 蠅 愈 想 愈 毋 願, 誠 實 欲 佮 恁 爸 結 大 冤, 我 絕 對 起 人 佮 你 亂, 欲 請 彼 號 法 度 比 你 閣 較 懸 ------ (іі) 故 事 概 說 ( 華 語 ): 小 事 變 大 事 我 現 在 要 唸 的 歌 非 常 有 趣, 還 沒 唸 以 前 我 先 通 知 你 們, 裡 面 什 麼 動 物 都 有 提 起, 而 且 都 會 吵 架 那 才 稀 奇 任 何 一 種 動 物 都 有 他 的 個 性, 連 蒼 蠅 ( 戶 蠅 ) 蚊 子 也 都 會 吵 架, 為 了 生 活 的 關 係, 兩 人 起 了 一 個 那 麼 大 的 問 題 就 有 一 隻 大 蒼 蠅, 肚 子 餓 了, 正 在 到 處 尋 找 食 物, 牠 飛 呀 飛, 飛 呀 飛, 終 於 讓 牠 看 見 了 一 塊 臭 肉, 高 興 得 趕 緊 衝 下 去 要 吃 那 塊 臭 肉, 匆 忙 中 不 小 心 撞 到 了 停 在 臭 肉 上 一 隻 蚊 子 的 腳 蒼 蠅 憑 他 個 頭 兒 大, 根 本 不 理 會 那 隻 又 瘦 又 小 的 蚊 子 蚊 子 看 到 蒼 蠅 撞 到 人, 不 但 連 一 聲 對 不 起 都 沒 說, 還 表 現 出 一 副 盛 氣 凌 人 的 樣 子, 就 非 常 生 氣, 和 蒼 蠅 吵 了 起 來 結 果, 蚊 子 打 不 過 蒼 蠅, 落 敗 下 來, 這 時 候, 蚊 子 只 得 恨 自 己 力 - 16 -
氣 小, 就 說 要 回 去 找 人 來 理 論 蒼 蠅 的 兩 隻 眼 睛 睜 得 大 大 的 說 : 你 在 吹 什 麼 牛 啊! 回 去 把 你 的 蚊 子 黨 都 叫 來 好 了, 誰 怕 誰 啊! 蚊 子 氣 得 一 口 氣 飛 回 家, 把 事 情 的 經 過 告 訴 蚊 子 黨, 並 且 集 合 所 有 的 蚊 子, 出 發 去 修 理 那 隻 蒼 蠅 蒼 蠅 看 見 一 大 群 蚊 子 飛 來, 雙 手 趕 快 握 緊 拳 頭, 將 那 些 蚊 子 一 隻 一 隻 打 得 哀 哀 叫, 有 的 被 打 落 在 地 上, 真 是 慘 不 忍 睹 一 群 蚊 子 竟 然 打 輸 一 隻 蒼 蠅, 蚊 子 黨 心 裡 覺 得 很 窩 囊, 心 想 蒼 蠅 的 武 藝 這 麼 高 強, 非 得 去 請 高 人 來 幫 忙 不 可 就 趕 緊 飛 到 竹 筒 的 洞 口, 想 邀 請 壁 虎 王 幫 忙 蚊 子 飛 到 竹 筒 的 洞 口, 請 人 入 內 通 報 後, 將 冤 情 一 一 向 壁 虎 王 說 明 壁 虎 王 聽 蚊 子 說 這 隻 蒼 蠅 文 武 雙 全, 心 理 很 不 服 氣, 就 和 蚊 子 走 出 竹 筒 的 洞 口, 要 去 吃 掉 這 隻 蒼 蠅 王 蒼 蠅 看 到 壁 虎 到 來, 知 道 壁 虎 嘴 巴 非 常 厲 害, 嚇 得 嘴 巴 張 得 大 大 的, 心 裡 直 發 痲, 趕 快 飛 得 高 高 的 不 敢 下 來 壁 虎 看 到 這 隻 又 肥 又 大 的 蒼 蠅, 兩 眼 圓 滾 滾 的 瞪 著, 嘴 裡 的 口 水 一 直 流 出 來 這 時 候 蒼 蠅 愈 想 愈 不 甘 心, 心 想 蚊 子 竟 敢 跟 我 結 下 這 麼 大 的 樑 子, 我 一 定 要 跟 你 拼 到 底, 決 心 要 去 請 武 藝 比 壁 虎 更 高 強 的 來 幫 忙 (2) 蜈 蚣 蛤 仔 蛇 三 不 服 (і) 唸 唱 : 運 河 悲 喜 曲 唱 第 一 二 聯, 唸 第 三 四 聯 戶 蠅 欲 去 請 蜈 蚣, 欲 請 蜈 蚣 破 蟮 尪, 伊 蹛 厝 頂 角 仔 縫, 這 跡 伊 蹛 數 十 冬 蜈 蚣 聽 著 戶 蠅 講, 講 伊 蚊 仔 做 人 不 正 宗, 相 招 行 出 角 仔 洞, 欲 來 收 除 這 隻 蟮 尪 仔 王 蜈 蚣 的 腳 手 特 別 濟, 三 十 六 枝 一 直 爬, 戶 蠅 看 著 毋 是 勢, 緊 問 虼 蠘 伊 一 个 虼 蠘 蹛 佇 菜 廚 仔 府, 人 人 稱 伊 是 軍 師, 伊 的 計 智 逐 項 有, 兩 枝 消 息 佇 身 軀 江 湖 調 - 唱 第 一 二 三 聯, 唸 第 四 五 六 聯 虼 蠘 推 算 無 差 錯, 這 去 一 層 三 不 服, 緊 對 戶 蠅 來 約 束, 蜈 蚣 這 去 會 受 勞 碌 蚊 仔 看 著 蜈 蚣 來, 趕 緊 報 予 蟮 尪 仔 知, 蟮 尪 想 計 佇 心 內, 趕 緊 去 請 田 蛤 仔 來 蛤 仔 蹛 佇 田 岸 空, 你 緊 去 請 伊 一 人, 若 無 伊 來 事 歹 紡, 去 請 蛤 仔 破 蜈 蚣 蚊 仔 知 影 勢 面, 趕 緊 去 請 田 蛤 仔 來 蜈 蚣 法 度 我 了 解, 我 放 尿 伊 就 不 敢 來 蚊 仔 去 請 田 蛤 仔, 欲 來 收 除 伊 的 跤, 蜈 蚣 帶 癀 欲 來 共 咬, 蛤 仔 放 尿 去 攔 閘 - 17 -
蜈 蚣 趖 著 蛤 仔 尿, 疼 著 規 身 噗 噗 趒 大 聲 細 聲 哀 哀 叫, 跤 骨 親 像 火 塊 燒 七 字 仔 調 - 第 一 二 聯 邊 唱 邊 唸, 唸 第 三 四 聯 蜈 蚣 疼 著 規 身 疲 疲 掣, 無 跤 今 是 欲 按 怎 樣 拖, 一 條 親 像 手 錶 仔 帶, 遠 遠 看 著 嘛 假 若 蛇 蜈 蚣 腳 骨 落 了 了, 袂 振 袂 動 塗 跤 直 條 條, 想 著 有 影 真 見 笑, 我 為 你 戶 蠅 遮 衰 潲 (siâu) 戶 蠅 飛 懸 看 現 現, 蛤 仔 法 度 較 肴 仙, 干 礁 放 尿 毋 免 戰, 蜈 蚣 實 在 真 可 憐 蜈 蚣 才 共 戶 蠅 講, 你 緊 去 請 蛇 大 王, 蹛 佇 深 山 石 峰 洞, 著 請 伊 來 才 有 通 江 湖 調 唱 第 一 二 聯, 唸 第 三 聯 戶 蠅 趕 緊 著 起 行, 走 到 深 山 叫 蛇 兄, 代 先 問 遐 的 蛇 仔 囝, 我 這 馬 講 蛇 大 王 伊 的 名 大 蛇 聽 著 真 歡 喜, 暢 甲 喙 仔 嘻 嘻 嘻 (gi), 腹 肚 枵 甲 強 欲 死, 佳 哉 今 有 通 好 來 止 飢 大 蛇 去 予 戶 蠅 共 請 到 位, 大 蛇 看 甲 喙 仔 開 開 開, 蛤 仔 驚 甲 目 睭 微 微 微 (bui), 一 隻 拄 好 吞 做 一 喙, 吞 落 頷 頸 激 一 檑 (lûi) 二 度 梅 第 一 聯 邊 唸 邊 唱, 唸 第 二 段 三 聯 蛤 仔 你 死 真 拍 損, 蚊 仔 啼 哭 透 下 昏, 我 有 情 煞 共 你 捧 飯, 哭 甲 喙 仔 格 長 長 無 疑 蛤 仔 兄 你 死 去 真 悽 慘, 僥 倖 你 死 我 毋 甘, 蛤 仔 伊 死 拄 好 日 頭 暗, 蚊 仔 佇 塊 共 伊 做 孝 男 日 頭 若 暗 著 做 孝 (hà), 歸 陣 踞 佇 暗 暗 的 桌 仔 跤, 哭 甲 身 軀 是 攏 無 肉, 為 著 冤 仇 來 精 差 (іі) 故 事 概 說 ( 華 語 ): 蜈 蚣 蛤 仔 蛇 三 不 服 於 是 蒼 蠅 飛 去 邀 請 蜈 蚣 幫 忙, 要 請 蜈 蚣 來 咬 壁 虎 蜈 蚣 住 在 屋 頂 角 落 的 縫 隙 中, 這 個 地 方 牠 已 經 住 了 幾 十 年 蜈 蚣 有 三 十 六 枝 腳, 出 門 的 時 候 要 一 直 爬 個 不 停, 蒼 蠅 想 了 想, 覺 得 不 好 意 思, 就 去 請 教 蟑 螂 蟑 螂 足 智 多 謀, 住 在 菜 廚 中, 專 門 幫 人 家 做 軍 師, 出 主 意 牠 頭 上 長 有 兩 枝 長 長 的 觸 鬚, 像 探 測 器 一 樣, 能 靈 敏 的 探 測 到 各 種 消 息 蟑 螂 仔 細 推 算 之 後, 告 訴 蒼 蠅, 台 語 有 一 句 話 說 : 蜈 蚣 蛤 仔 蛇 三 不 服, 因 為 蛇 會 吃 掉 青 蛙 ( 蛤 仔 ), 青 蛙 尿 可 以 讓 蜈 蚣 的 腳 斷 掉, 蛇 只 要 被 蜈 蚣 咬 一 口, 就 會 被 毒 死 就 趕 緊 約 束 蒼 蠅, 不 要 輕 舉 妄 動, 否 則 蜈 蚣 將 會 大 禍 臨 頭 沒 想 到 蜈 蚣 還 是 被 請 來 了, 蚊 子 看 到 蜈 蚣 到 來, 知 道 蜈 蚣 的 利 害, 趕 快 告 訴 壁 虎, 壁 虎 在 心 中 盤 算 了 一 下, 覺 得 自 己 打 不 過 蜈 蚣, 就 告 訴 蚊 子 : 青 蛙 就 住 - 18 -
在 田 埂 洞 裡, 牠 的 武 藝 更 厲 害, 只 要 青 蛙 撒 一 泡 尿, 蜈 蚣 就 不 敢 來 了 叫 蚊 子 趕 緊 去 請 出 青 蛙, 否 則 事 情 很 難 收 拾 於 是 蚊 子 趕 緊 請 出 青 蛙, 要 來 收 拾 蜈 蚣 的 腳 蜈 蚣 看 到 蚊 子 帶 著 青 蛙 來, 氣 得 準 備 毒 牙 要 來 咬 牠, 青 蛙 趕 緊 上 前 攔 住, 在 蜈 蚣 面 前 撒 了 一 泡 尿 蜈 蚣 閃 避 不 及, 爬 過 青 蛙 尿, 唉 呀! 蜈 蚣 的 三 十 六 枝 腳 像 被 火 燒 到 一 樣, 痛 得 哀 哀 叫, 整 個 身 體 在 地 上 打 滾 亂 跳 蜈 蚣 的 三 十 六 枝 腳 全 斷 了, 直 直 的 躺 在 地 上 動 彈 不 得, 蜈 蚣 想 想 真 羞 愧, 為 了 蒼 蠅, 把 自 己 攪 得 這 麼 悽 慘 蜈 蚣 躺 在 地 上 一 直 發 抖, 現 在 沒 腳 了 怎 麼 拖 回 家, 身 體 像 手 錶 一 樣, 遠 遠 看 去 就 像 一 條 蛇 這 時 候 蒼 蠅 在 哪 裡 呢? 原 來 蒼 蠅 正 在 徛 懸 山 看 馬 相 踢, 飛 得 高 高 的, 觀 看 青 蛙 和 蜈 蚣 鬥 法, 看 到 青 蛙 的 武 功 確 實 比 神 仙 厲 害, 不 需 動 武 就 把 蜈 蚣 弄 得 可 憐 兮 兮 的, 動 彈 不 得 蜈 蚣 哭 著 臉 跟 蒼 蠅 說 : 你 趕 緊 去 請 蛇 大 王, 牠 就 住 在 青 山 石 峰 洞, 牠 的 武 藝 比 青 蛙 高 強, 只 有 牠 才 能 克 制 青 蛙 蒼 蠅 立 刻 起 飛, 到 青 山 去 請 蛇 大 王, 到 了 青 山, 先 向 眾 小 蛇 問 好, 然 後 報 告 蛇 大 王 的 名 號 蛇 大 王 聽 說 有 青 蛙 可 以 吃, 高 興 得 合 不 攏 嘴, 心 想 : 我 的 肚 子 正 餓 得 咕 嚕 咕 嚕 叫, 今 天 總 算 有 美 食 可 以 飽 餐 一 頓 了 青 蛙 看 到 蛇 大 王 到 來, 嚇 得 魂 都 沒 了, 閉 著 眼 睛 不 敢 張 開 蛇 大 王 張 大 嘴 巴, 一 口 就 把 青 蛙 吞 了, 在 脖 子 的 地 方 結 成 一 坨 蚊 子 沒 想 到 青 蛙 死 得 這 麼 慘, 心 中 非 常 不 捨, 就 為 牠 設 靈 堂 祭 拜, 並 且 早 晚 供 飯, 所 有 的 蚊 子 都 做 青 蛙 的 孝 男, 悽 悽 慘 慘 的 哭 了 整 個 晚 上, 哭 到 蚊 子 的 嘴 巴 都 變 長 了 每 到 天 黑 的 時 候, 所 有 的 蚊 子 就 聚 集 在 桌 子 底 下 哭 泣, 大 家 都 哭 得 瘦 巴 巴 的, 只 因 為 跟 蒼 蠅 結 了 仇 才 會 這 樣 2 唸 歌 國 寶 楊 秀 卿 楊 秀 卿 1934 年 在 台 北 新 店 出 生, 四 歲 的 時 候, 因 為 感 冒 發 燒 傷 延 誤 就 醫, 以 致 於 眼 睛 瞎 了 十 歲 的 時 候, 他 的 爸 爸 為 了 讓 她 學 得 一 技 之 長, 將 她 送 給 基 隆 一 戶 以 走 唱 為 生 的 蕭 家 做 養 女, 開 始 她 一 生 的 唸 歌 生 涯 楊 秀 卿 在 蕭 家, 由 另 外 一 位 也 是 瞎 演 的 金 鳳 姐 教 唱, 以 口 授 的 方 式, 一 句 一 句 教 她 唸 整 本 的 歌 仔 冊, 又 教 她 彈 月 琴 經 過 一 段 艱 苦 的 學 習, 十 一 歲 開 始 跟 隨 金 鳳 姐 外 出 走 唱, 走 遍 基 隆 的 茶 樓 酒 家 廟 口 到 十 七 八 歲, 楊 秀 卿 在 台 北 圓 環 一 帶 駐 唱, 每 天 到 大 中 華 歌 仔 戲 臺 聽 戲, 根 據 聽 來 的 故 事 就 地 取 材, 臨 時 編 歌 來 唱, 打 響 她 口 白 歌 仔 的 名 聲 她 的 口 白 歌 仔 是 一 種 即 興 式 的 發 揮, 題 材 是 傳 統 的 唸 歌, 唱 的 詞 是 舊 的, 以 歌 仔 冊 的 詞 做 基 礎 自 己 編 著 出 來 的 後 來 和 楊 再 興 結 婚, 從 此 - 19 -
婦 唱 夫 隨, 唱 出 她 美 麗 的 人 生 五 結 語 問 路 相 褒 歌 這 樣 唱 : 念 歌 算 是 好 代 誌, 讀 了 那 熟 加 識 字 學 念 歌 仔 卻 也 好, 未 輸 甲 人 讀 暗 學 ( 唸 歌 是 有 趣 的 事, 讀 熟 是 就 會 認 識 很 多 字 學 學 唱 歌 謠 真 是 不 錯, 就 好 像 到 私 塾 讀 書 一 樣 ) 以 前 農 業 社 會, 一 般 人 大 多 沒 有 受 教 育, 因 為 歌 仔 的 文 詞 淺 顯, 音 樂 的 旋 律 忠 實 展 現 出 地 方 語 言 的 聲 韻 特 質, 無 形 中 呈 現 出 濃 厚 的 鄉 土 味, 讓 聽 的 人 倍 感 親 切 說 唱 的 場 地 又 不 受 限 制, 隨 時 隨 地 都 能 表 演, 所 以 很 受 大 眾 的 歡 迎 在 農 業 社 會 時 代, 唸 歌 可 以 和 熱 鬧 的 戲 劇 民 歌 同 樣 受 歡 迎, 成 為 台 灣 基 層 民 眾 主 要 的 娛 樂 和 精 神 糧 食, 兼 主 要 的 教 育 管 道, 對 世 道 人 心 的 影 響 很 大, 也 替 台 灣 這 塊 土 地, 保 留 很 有 價 值 的 文 化 資 產 和 台 灣 文 學 的 根 基 身 為 台 灣 人, 不 要 看 輕 自 己 的 文 化, 不 但 要 去 繼 承 吸 收, 還 要 將 它 發 揚 光 大 對 現 代 教 育 來 說, 想 要 學 習 純 正 的 台 語, 七 字 歌 仔 是 很 好 的 範 本, 不 但 保 有 古 漢 語 的 典 雅 與 內 涵, 又 具 濃 厚 的 節 奏 性 與 音 樂 性, 容 易 押 韻, 形 式 雖 然 簡 單, 內 容 卻 非 常 豐 富, 可 以 說 故 事, 教 史 地, 唸 兒 歌 ; 也 可 以 拿 來 唸 課 文, 只 要 是 七 字 的 押 韻 的, 都 可 以 拿 來 運 用, 所 以 在 基 礎 教 育 上 很 適 合 用 說 唱 的 方 式 來 教 學 創 作 台 語 七 字 仔 也 很 簡 單, 只 要 按 照 七 字 仔 的 形 式, 同 學 也 可 以 來 習 作 陳 達 已 經 往 生 了! 楊 秀 卿 楊 再 興 夫 婦 一 個 彈 月 琴, 一 拉 大 廣 弦, 互 相 扶 持 走 過 數 十 年, 他 們 都 是 台 灣 說 唱 文 化 的 傳 播 者, 對 台 灣 民 間 音 樂 和 文 學 的 保 存, 有 很 大 的 貢 獻 ; 不 過, 楊 再 興 也 已 經 仙 逝 了 在 廣 播 電 視 唱 片 與 錄 音 錄 影 CD 迅 速 取 代 了 農 業 時 代 的 民 歌 說 唱 及 戲 劇 的 現 代, 台 灣 的 說 唱 藝 術 能 不 能 繼 續 傳 承 下 去, 就 要 靠 年 輕 的 一 代 了 參 考 書 目 : 1 王 順 隆 歌 仔 冊 的 押 韻 形 式 及 平 仄 問 題 王 順 隆 網 站 2 林 錦 賢 採 錄,91.2, 員 山 相 褒 歌 宜 蘭 縣 員 山 鄉 公 所 編 印 3 林 金 城 許 亮 昇,2003.11, 金 山 相 褒 歌 昊 天 嶺 文 史 工 作 室 4 洪 瑞 珍 編 著 楊 秀 卿 唸 歌,2004.12, 台 灣 唸 歌 台 灣 台 語 社 出 版 5 洪 敏 聰,1997, 澎 湖 的 褒 歌, 澎 湖 縣 立 文 化 中 心 出 版 6 施 炳 華 註 釋 唸 讀 2008.4 台 灣 歌 仔 冊 欣 賞 開 朗 雜 誌 事 業 發 行 7 施 炳 華,2009.10,11, 歌 仔 冊 的 褒 歌 欣 賞 以 最 新 百 樣 花 歌 為 例 ( 上 下 ), 海 翁 台 語 文 學 94,95 期 - 20 -
8 許 常 惠 著, 民 族 音 樂 論 述 稿 ( 一 ) www.cyut.edu.tw/~hsiaoyuwen/chen.htm 9 黃 勁 連 編 註,1999, 台 灣 國 風 台 語 文 摘 第 7 卷 第 4 期 總 33 10 張 炫 文,75.6, 台 灣 的 說 唱 音 樂 台 灣 省 政 府 教 育 廳 交 響 樂 團 發 行 11 曾 子 良,1990, 臺 灣 閩 南 語 說 唱 文 學 歌 仔 之 研 究 及 閩 臺 歌 仔 敘 錄 及 存 目 東 吳 大 學 中 文 研 究 所 博 士 論 文 12 臧 丁 生 撰,69.5, 台 灣 閩 南 語 歌 謠 研 究 台 灣 商 務 印 書 館 印 行 13 木 刻 本 新 刊 神 姐 歌, 道 光 年 間 (1821~1850) 刊 本 14 廈 門 會 文 堂 書 局 最 新 落 陰 褒 歌,1915 年 15 廈 門 博 文 齋 書 局 最 新 百 樣 花 歌,1931 年 石 印 16 問 路 相 褒 歌, 嘉 義 捷 發 出 版 社,1932 年 17 梁 松 林 編 輯 台 灣 義 賊 新 歌 廖 添 丁, 新 竹 興 新 出 版 社,1955 年 5 月 18 竹 林 書 局 出 版,1987, 戶 蠅 蚊 仔 大 戰 歌 1990 第 九 版 19 竹 林 書 局 出 版,1986 年 第 三 版, 人 心 不 知 足 歌 - 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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