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六 十 八 期 一 前 言 過 去 的 二 十 世 紀, 人 類 社 會 人 口 暴 增, 前 所 未 見 特 別 是 二 十 世 紀 後 葉, 發 展 中 國 家 的 人 口 爆 發 問 題 尤 為 顯 著 怎 樣 控 制 出 生 率, 成 了 關 係 到 國

中 央 研 究 院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68 期 ( 民 國 99 年 6 月 ),97-142 中 央 研 究 院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計 劃 生 育 的 開 端 * 1950-1960 年 代 的 上 海 ** 小 濱 正 子 摘 要 中 國 為 了 控 制 人 口 成 長, 於 1979 年 推 出 一 胎 化 政 策, 但 在 此 之 前 即 有 出 生 率 急 速 下 降 的 情 況 特 別 是 上 海, 從 1950 年 代 後 半 至 1960 年 代, 先 於 全 國 出 現 了 出 生 率 下 降 現 象, 這 可 以 說 是 從 1950 年 代 中 期 起 政 府 斷 續 地 推 動 節 制 生 育 的 結 果 上 海 的 人 口 壓 力 較 全 國 其 他 地 方 尤 為 明 顯, 因 此 當 地 衛 生 局 更 迅 速 而 有 力 地 推 進 節 制 生 育 當 時 的 節 制 生 育 情 況 與 後 來 的 一 胎 化 政 策 不 同, 婦 女 大 多 出 於 自 願 她 們 在 工 作 與 家 務 養 育 子 女 的 雙 重 負 擔 下, 積 極 地 接 受 了 節 制 生 育 的 宣 傳 1950 年 代 初, 婦 女 因 各 自 的 條 件 和 社 會 階 層 的 差 異, 生 育 觀 念 不 一, 但 在 上 海 城 市 地 區, 到 1960 年 代 中 期, 節 制 生 育 的 觀 念 已 能 滲 透 到 過 去 從 未 接 觸 過 的 幼 小 失 學 的 勞 動 階 層 婦 女 然 而, 當 時 的 節 制 生 育, 還 沒 有 開 發 出 安 全 有 效 簡 便 的 方 法, 加 上 積 極 對 待 節 制 生 育 的 男 性 仍 然 較 少, 在 這 樣 的 技 術 條 件 和 社 會 性 別 結 構 的 制 約 下, 上 海 的 大 多 數 婦 女 只 得 選 擇 以 婦 女 身 體 負 擔 較 重 的 絕 育 輸 卵 管 結 紮 以 及 人 工 流 產 為 主 要 節 育 手 段, 來 實 現 生 育 的 自 我 決 定 權 關 鍵 詞 : 計 劃 生 育 節 制 生 育 上 海 絕 育 生 育 決 定 權 * ** 收 稿 日 期 :2009 年 4 月 15 日, 通 過 刊 登 日 期 :2009 年 10 月 9 日 日 本 大 學 文 理 學 部 教 授 -97-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六 十 八 期 一 前 言 過 去 的 二 十 世 紀, 人 類 社 會 人 口 暴 增, 前 所 未 見 特 別 是 二 十 世 紀 後 葉, 發 展 中 國 家 的 人 口 爆 發 問 題 尤 為 顯 著 怎 樣 控 制 出 生 率, 成 了 關 係 到 國 家 社 會 將 來 的 重 大 課 題 在 各 國 施 行 的 人 口 政 策 中, 中 國 自 1979 年 實 行 所 謂 的 一 胎 化 政 策, 尤 其 引 起 世 界 矚 目 然 而, 實 際 上 在 此 之 前 中 國 即 出 現 出 生 率 急 速 下 降 的 情 形 出 生 率 急 速 低 落 的 現 象 因 地 區 而 異, 全 國 普 遍 要 到 1970 年 代 才 可 觀 察 到, 而 本 文 討 論 的 上 海,1950 年 代 後 半 至 1960 年 代 就 有 出 生 率 下 降 的 現 象 這 時 期 政 府 開 始 推 行 節 制 生 育 並 以 計 劃 生 育 一 詞 稱 呼 之, 但 與 後 來 的 一 胎 化 政 策 有 異, 並 非 強 制 而 是 宣 傳 提 倡 實 際 上, 東 亞 其 他 國 家 地 區, 如 日 本 韓 國 台 灣 等, 在 1950-1970 年 代 也 由 政 府 推 動 節 制 生 育, 出 生 率 因 此 急 劇 下 降 這 裡 不 禁 想 問, 在 導 入 有 關 生 育 節 制 的 新 技 術 並 普 及 化 之 後, 社 會 發 生 了 什 麼 樣 的 變 化 呢? 掌 控 新 技 術 實 行 節 制 生 育 的, 是 國 家 還 是 家 族 抑 或 是 女 性 本 人 呢? 本 文 的 課 題 即 是 以 1950-1960 年 代 之 上 海 為 焦 點, 透 過 文 獻 史 料 及 筆 者 在 上 海 所 作 的 口 述 訪 問, 來 闡 明 生 育 控 制 普 及 的 過 程 通 過 探 討 在 普 及 節 育 政 策 中, 中 央 及 上 海 市 當 局 實 際 參 與 推 廣 的 現 場 工 作 人 員, 以 及 生 育 的 承 擔 者 女 性 及 其 家 庭 的 相 互 關 係, 動 態 地 呈 顯 節 制 生 育 普 及 的 具 體 狀 況 ; 並 以 此 說 明 後 來 實 行 的 一 胎 化 政 策, 其 社 會 基 礎 是 怎 樣 形 成 的, 同 時 與 東 亞 各 國 節 制 生 育 的 普 及 狀 況 比 較, 具 體 闡 明 個 別 特 色 其 中 特 別 關 注 的 焦 點 是 採 用 何 種 方 法 普 及 節 制 生 育 的 對 中 國 的 人 口 政 策 及 計 劃 生 育 推 展 的 軌 跡, 已 有 不 少 中 英 日 文 文 獻 進 行 過 梳 理 1 根 據 這 些 研 究, 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國 成 立 後 的 政 策 變 遷 可 以 劃 分 為 以 1 路 邁 主 編, 新 中 國 人 口 五 十 年 ( 上 下 ) ( 北 京 : 中 國 人 口 出 版 社,2004); 當 代 中 國 的 計 劃 生 育 事 業 編 輯 委 員 會 編, 當 代 中 國 的 計 劃 生 育 事 業 ( 北 京 : 當 代 中 國 出 版 社,1992); 若 林 敬 子, 現 代 中 国 の 人 口 問 題 と 社 会 変 動 ( 東 京 : 新 曜 社,1996); 若 林 敬 子, 中 国 -98-

計 劃 生 育 的 開 端 1950-1960 年 代 的 上 海 下 幾 個 時 期 :(1)1949-1953 年, 人 口 增 加 獎 勵 期 ;(2)1954-1958 年 年 中, 計 劃 生 育 開 始 期 ;(3)1958-1961 年, 大 躍 進 中 斷 期 ;(4)1962-1965 年, 計 劃 生 育 推 進 期 ;(5)1966-1970 年, 文 革 中 斷 期 ;(6)1971 年 -1978 年, 計 劃 生 育 全 面 推 行 期 ;(7)1979 年 以 後, 計 劃 生 育 政 策 強 化 期 ;(8)1995 年 以 後, 人 口 管 理 與 生 殖 健 康 相 結 合 的 計 劃 生 育 政 策 改 革 期 2 本 文 主 要 論 述 第 一 到 第 四 時 期 另 外, 國 外 所 稱 的 一 胎 化 政 策 ( 日 本 叫 一 人 っ 子 政 策, 英 語 圈 叫 One Child Policy ) 是 指 國 家 控 制 生 育 的 基 本 國 策, 強 制 規 定 一 對 夫 婦 基 本 上 只 能 生 一 個 孩 子 但 在 中 國 一 般 不 叫 一 胎 化 政 策, 而 多 稱 之 為 計 劃 生 育 政 策 3 也 可 以 說, 計 劃 生 育 始 於 1950 年 代, 但 當 初 並 非 強 制 而 是 提 倡, 之 後 漸 漸 地 強 化, 進 入 所 謂 一 胎 化 時 期 在 中 國, 有 關 這 方 面 的 代 表 研 究 是 新 中 國 人 口 五 十 年 ( 特 別 是 第 十 七 章 計 劃 生 育 事 業 ), 該 研 究 主 要 是 站 在 中 國 政 府 的 立 場, 來 闡 述 政 府 在 不 同 時 期 政 策 推 展 的 情 形 4 英 文 研 究 主 要 以 Susan Greenhalgh 的 研 究 為 代 表, 其 重 點 主 要 是 具 體 地 描 述 國 家 對 生 育 與 女 性 身 體 管 理 的 展 開 過 程 5 日 本 若 林 敬 子 的 研 究, 則 從 中 國 的 社 會 狀 況 來 分 析 中 國 人 口 問 題 的 諸 多 面 向, 對 一 胎 化 政 策 的 記 述 也 十 分 準 確 6 以 上 研 究 重 點 主 要 在 一 胎 化 政 策 開 始 後, 對 1950-1960 年 代 時 期, 政 府 的 指 示 及 政 策 推 動 方 面 雖 有 研 究, 7 但 對 其 詳 細 2 3 4 5 6 7 の 人 口 問 題 と 社 会 的 現 実 ( 京 都 :ミネルヴァ 書 房,2005);Susan Greenhalgh and Edwin A. Winckler, Governing China s Population: From Leninist to Neoliberal Biopolitics (Stanford: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5); Susan Greenhalgh, Just One Child: Science and Policy in Deng s China (Berkley and Los Angeles: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2008) 等 有 關 這 時 期 的 計 劃 生 育, 參 見 顧 寶 昌, 計 画 出 産 の 改 革 リプロダクティブ ヘルスをめぐって, 收 入 若 林 敬 子 編 著, 筒 井 紀 美 譯, 中 国 人 口 問 題 のいま 中 国 人 研 究 者 の 視 点 から ( 京 都 :ミネルヴァ 書 房,2006) 計 劃 生 育 政 策 的 說 法,1980 年 代 初 才 逐 漸 出 現,1970 年 代 以 前 基 本 上 不 這 樣 稱 呼 路 邁 主 編, 新 中 國 人 口 五 十 年 ( 上 下 ), 第 17 章 Susan Greenhalgh, Just One Child: Science and Policy in Deng s China. 若 林 敬 子, 中 国 の 人 口 問 題 と 社 会 的 現 実 史 成 禮 編 著, 中 國 計 劃 生 育 活 動 史 ( 烏 魯 木 齊 : 新 疆 人 民 出 版 社,1988) 當 代 中 國 的 計 劃 生 育 事 業 編 輯 委 員 會 編, 當 代 中 國 的 計 劃 生 育 事 業 等 有 詳 細 的 記 述 及 年 表 ; 另 參 見 彭 佩 雲 主 編, 中 國 計 劃 生 育 全 書 ( 北 京 : 中 國 人 口 出 版 社,1997), 書 中 收 入 主 要 指 示 及 法 令 ; Greenhalgh and Winckler 及 路 邁 主 編 著 作 中 也 有 以 此 為 基 礎 的 記 述 -99-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六 十 八 期 展 開 過 程 卻 少 有 著 墨 Guo Shenyang 認 為, 上 海 之 所 以 能 比 其 他 任 何 地 方 提 早 出 現 急 速 下 降 的 出 生 率, 主 要 是 因 為 社 會 經 濟 的 發 展, 並 非 因 為 強 力 執 行 政 策 的 結 果 8 另 外, 筆 者 以 前 也 就 有 關 1950-1960 年 代 上 海 的 生 育 政 策, 從 國 家 上 海 市 政 府 新 聞 媒 體 現 場 中 的 轉 換 過 程 等 側 面 進 行 過 初 步 考 察, 另 從 報 紙 上 就 生 育 問 題 的 議 論 是 如 何 變 化 的 角 度 做 過 檢 討 9 另,1950-1970 年 代, 東 亞 其 他 地 區 也 在 國 家 政 策 推 動 下, 生 育 節 制 普 及 化, 而 這 些 地 區 實 際 上 各 自 採 取 不 同 的 方 法 比 如, 在 日 本,1950 年 代 出 生 率 急 速 下 降, 諾 谷 仁 (Tiana Norgren) 認 為, 以 人 工 中 止 妊 娠 ( 中 絕 ), 甚 至 比 避 孕 ( 特 別 服 避 孕 藥 pill) 更 優 先, 這 種 傾 向 是 由 參 與 決 策 的 各 利 益 團 體 間 相 互 制 衡 的 結 果 10 對 此, 荻 野 美 惠 和 田 間 泰 子 認 為, 初 期 因 墮 胎 合 法 化 使 出 生 率 下 降, 但 隨 著 避 孕 套 (condom) 的 普 及, 使 用 避 孕 套 漸 漸 成 為 民 眾 優 先 選 擇 的 避 孕 方 法 這 是 因 為 政 策 上 家 族 計 畫 = 節 制 生 育 普 及 的 觀 念 受 到 追 求 高 生 活 水 平 的 民 眾 的 支 持 11 而 美 援 下 的 台 灣, 從 1964 年 開 始 導 入 家 庭 計 畫,1970 年 代 出 生 率 急 速 下 降, 郭 文 華 認 為, 主 要 是 因 為 政 府 推 廣 了 由 美 國 引 進 的 樂 普 (IUD), 並 勾 勒 出 衛 生 計 畫 與 政 治 經 濟 之 間 複 雜 的 互 動 關 係 12 在 韓 國,1960 年 代 國 家 開 始 實 行 家 庭 計 畫 工 程,IUD 逐 漸 普 及, 使 全 國 出 生 率 低 下 DiMoi 不 僅 詳 細 地 梳 理 了 這 個 過 程, 並 描 繪 在 此 過 程 中 女 性 的 身 體 怎 樣 成 為 順 從 國 家 之 身 體 13 8 9 10 11 12 13 Shenyang Guo, Shanghai: Pioneer of Fertility Decline in People s Republic of China Trends and Determinants of Fertility Transition, 1950-1984, (Ph D. Dissertation, Univ. of Michigan, 1990). 小 濱 正 子, 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国 初 期 の 上 海 における 人 口 政 策 と 生 殖 コントロールの 普 及, 收 入 富 田 武 李 靜 和 編, 家 族 の 変 容 とジェンダー: 少 子 高 齢 化 とグローバル 化 のなかで ( 東 京 : 日 本 評 論 社,2006); 小 濱 正 子, 從 非 法 墮 胎 到 計 劃 生 育 建 國 前 後 性 和 生 殖 之 言 論 空 間 的 變 遷, 收 入 姜 進 李 德 英 主 編, 近 代 中 國 城 市 與 大 眾 文 化 ( 北 京 : 新 星 出 版 社,2008) Tiana Norgren, Abortion before Birth Control: The Politics of Reproduction in Postwar Japan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2001). 荻 野 美 穗, 家 族 計 画 への 道 ( 東 京 : 岩 波 書 店,2008); 田 間 泰 子, 近 代 家 族 とボディ ポリティクス ( 京 都 : 世 界 思 想 社,2006) 郭 文 華, 美 援 下 的 衛 生 政 策 1960 年 代 台 灣 家 庭 計 畫 的 探 討, 收 入 李 尚 仁 編, 帝 國 與 現 代 醫 學 ( 台 北 : 聯 經 出 版 事 業 股 份 有 限 公 司,2008) John P. DiMoia, Let s Have the Proper Number Children and Raise Them Well! : Family Planning and Nation-Building in South Korea, 1961-1968, East Asian Science, Technology and Sociery: An International Journal 2:3 (Septemper 2008). -100-

計 劃 生 育 的 開 端 1950-1960 年 代 的 上 海 而 上 海 節 制 生 育 的 方 法, 同 樣 為 控 制 出 生 率 而 廣 泛 實 行 人 工 流 產, 同 時 對 生 育 後 的 女 性 實 行 輸 卵 管 結 紮 的 永 久 避 孕 手 術 絕 育 之 後, 輸 卵 管 結 紮 手 術 慢 慢 減 少, 代 之 以 子 宮 內 節 育 器 ( 即 IUD, 中 國 稱 環 ) 中 國 其 他 地 方 比 上 海 稍 後 普 及 生 育 節 制, 大 致 經 歷 類 似 的 變 遷 過 程 本 文 將 考 察 為 什 麼 中 國 採 取 這 樣 的 方 法, 追 蹤 並 分 析 其 具 體 歷 程 另, 絕 育 意 指 女 性 輸 卵 管 結 紮 以 及 男 性 輸 精 管 結 紮, 使 之 永 久 不 孕 有 時 像 女 絕 育 男 絕 育, 雖 分 開 使 用, 但 絕 育 一 般 只 指 女 性 的 輸 卵 管 結 紮 本 文 分 成 三 個 部 份 : 首 先 概 觀 中 國 和 上 海 的 人 口 動 態, 確 認 上 海 從 多 產 多 死 到 少 產 少 死 的 人 口 轉 變, 在 1950-1960 年 代 就 已 經 形 成 了 其 次 綜 觀 各 時 期 全 國 及 上 海 採 取 的 人 口 政 策, 探 討 這 些 觀 念 是 怎 樣 灌 輸 給 女 性, 以 致 影 響 女 性 的 生 育 方 式 14 最 後, 在 此 基 礎 上 進 而 考 察 上 海 節 制 生 育 方 法 之 特 徵 二 中 國 的 人 口 動 態 與 上 海 的 人 口 轉 變 在 考 察 上 海 的 生 育 方 式 的 變 遷 之 前, 有 必 要 先 概 觀 一 下 人 口 動 態 ( 一 ) 人 口 之 增 長 1. 中 國 的 人 口 1949 年 的 中 國 人 口 ( 不 包 括 台 灣 香 港 澳 門 ) 為 5 億 4 千 多 萬 15 中 華 14 15 這 個 口 述 訪 問 是 從 2003 年 3 月 到 2005 年 3 月, 針 對 18 名 曾 在 1950 年 代 的 上 海 生 產 的 女 性 和 醫 療 人 士 所 進 行 的 前 者 通 過 被 訪 者 的 家 庭 和 以 前 的 同 僚 居 民 委 員 會 等 介 紹, 對 得 到 同 意 者, 筆 者 親 自 對 其 生 育 控 制 狀 況 進 行 半 構 造 式 的 訪 談 18 位 婦 女 都 出 生 於 1918 年 至 1938 年 以 下 是 其 具 體 情 況 以 前 的 職 業 : 工 人 10 人 教 師 3 人 公 務 員 1 人 居 民 委 員 會 幹 部 2 人 主 婦 2 人 出 生 地 : 除 上 海 6 人 外, 其 餘 皆 為 後 來 到 上 海 的 具 體 是, 上 海 近 郊 和 江 南 農 村 出 生 者 8 人 江 北 農 村 1 人 出 生 外 省 由 國 家 分 配 來 滬 者 3 人 結 婚 年 齡 :15 歲 ( 虛 歲 )1 人 18-22 歲 ( 虛 歲 )13 人 滿 23-25 歲 4 人 結 婚 兩 年 內 生 第 一 孩 者 16 人 學 歷 : 受 過 高 等 教 育 的 3 人 中 學 畢 業 5 人 ( 包 括 後 來 上 夜 間 中 學 者 2 人 ) 小 學 畢 業 3 人 小 學 中 途 退 學 4 人 幼 時 未 就 學 5 人 但 有 6 人 參 加 掃 盲 班 多 數 人 擁 有 兩 三 個 孩 子, 而 生 產 時 期 橫 跨 1930 到 1960 年 代, 成 為 這 個 時 期 了 解 上 海 情 況 的 貴 重 證 詞 詳 細 發 表 在 小 濱 正 子, 中 國 近 現 代 にお ける 母 子 衛 生 政 策 の 研 究 ( 平 成 14-17 年 度 科 學 研 究 費 補 助 金 研 究 成 果 報 告 書, 東 京,2006) 以 下 人 口 出 生 率 死 亡 率 各 數 值, 係 根 據 中 國 國 家 統 計 局 編, 中 國 統 計 年 鑑 1991 ( 北 -101-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六 十 八 期 人 民 共 和 國 成 立 後 社 會 安 定,1949 年 時 的 死 亡 率 是 20.0,1950 年 代 迅 速 降 低, 至 1957 年 降 為 10.8 1959 年 至 1961 年 大 躍 進 政 策 慘 敗, 大 量 人 口 餓 死,1960 年 死 亡 率 一 度 上 升 至 25.4, 但 到 1962 年 又 降 至 10.0, 之 後 更 是 持 續 下 降,1965 年 至 9.5,1977 年 以 後 至 二 十 一 世 紀 初 期, 穩 定 維 持 在 6 左 右 中 國 從 多 死 到 少 死 的 轉 換, 基 本 上 在 1960 年 代 就 完 成 了 另 一 方 面,1949 年 的 出 生 率 是 36.0, 除 1958 至 1961 年 的 大 饑 荒 以 外, 至 1970 年 代 初 期, 一 直 保 持 30 以 上 的 高 比 率 (1971 年 為 30.7 ) 1971 年 因 受 多 產 少 死 狀 況 的 影 響, 造 成 人 口 激 增, 總 人 口 暴 增 至 8 億 5 千 多 萬 其 後 出 生 率 急 速 下 降,1979 年 降 至 17.8, 但 1980 年 代 因 1950 年 代 前 半 的 嬰 兒 潮 所 生 者 進 入 育 齡 期, 出 生 率 再 度 上 升, 從 1981 年 的 20.9 到 1990 年 的 21.1, 這 一 段 期 間 每 年 均 超 過 了 20 之 後 出 生 率 出 現 遞 減, 至 2000 年 降 為 14.0,2007 年 更 降 至 12.1 人 口 自 然 增 長 率 也 逐 步 減 少,1998 年 為 9.1, 但 絕 對 人 口 已 超 過 12 億, 進 入 二 十 一 世 紀, 仍 然 保 持 每 年 數 百 萬 增 長 之 勢 2. 上 海 的 人 口 其 次, 綜 觀 1950-1960 年 代 上 海 的 人 口 動 態 1949 年 上 海 人 口 為 773.14 萬 16 出 生 率 在 整 個 1950 年 代 都 高 於 全 國 平 均 值, 大 饑 荒 時 期 的 1961 年 為 22.4 ( 全 國 18.0 ) 另 一 方 面, 死 亡 率 低 於 全 國 平 均 值, 從 1952 年 的 8.8 遞 減 至 1958 年 的 5.9 ( 全 國 12 ) 饑 荒 時 期 稍 有 上 升, 但 最 高 的 也 只 有 1961 年 的 7.7 ( 全 國 1960 年 25.4 ) 因 此, 1950 年 代 的 上 海 人 口, 其 自 然 增 長 率 比 全 國 要 高 出 很 多 饑 荒 時 期 最 低 的 1961 年 為 14.7 ( 全 國 1960 年 為 -4.6 ), 饑 荒 後 出 現 反 彈, 全 國 的 出 生 率 比 1950 年 代 還 要 高,1962 年 為 37.1,1964 年 創 下 63.4 的 紀 錄 但 上 海 1962 年 只 16 京 : 中 國 統 計 出 版 社,1991), 頁 79-80;http://www.stats.gov.cn/tjsj/ndsj/2008/html/D0301C.HTM http://www.stats.gov.cn/tjsj/ndsj/2008/html/d0302c.htm( 中 國 統 計 年 鑒 2008 ) 另 請 參 照 路 邁 主 編, 新 中 國 人 口 50 年, 第 1 章 ; 若 林 敬 子, 中 国 の 人 口 問 題 と 社 会 的 現 実, 第 6 章 胡 煥 庸 主 編, 中 國 人 口 ( 上 海 分 冊 ) ( 北 京 : 中 國 財 政 經 濟 出 版 社,1987), 頁 66-102-

計 劃 生 育 的 開 端 1950-1960 年 代 的 上 海 有 26.3,1963 年 30.3, 之 後 逐 漸 減 低, 故 自 然 增 長 率 於 1962 年 後, 均 低 於 全 國 平 均 值 1963 年 至 1970 年 中 期, 自 然 增 長 率 比 全 國 平 均 值 要 低 10 17 再 看 人 口 的 遷 移 變 動 1950 年 代 上 海 人 口 流 動 性 非 常 大 特 別 是 1958 年 禁 止 人 口 自 由 移 動 之 前, 有 大 批 人 口 遷 入 上 海,1950 至 1957 年 累 積 高 達 401 萬 人 ; 相 反 地, 遷 出 的 人 口 增 減 每 年 不 一 總 之,1950 至 1957 年 間, 上 海 有 大 約 49 萬 人 的 遷 移 增 長 此 後, 由 於 採 取 了 嚴 厲 控 制 外 來 人 口 流 入 和 獎 勵 移 到 外 地 的 政 策, 上 海 人 口 遷 出 基 本 上 多 於 遷 入 18 這 期 間 上 海 的 人 口 不 斷 增 加,1958 年 為 998.82 萬,1962 年 為 1,057.86 萬,1968 年 為 1,108.97 萬 人 19 由 此 可 知,1950 年 代 的 上 海, 由 於 急 速 的 人 口 增 長 而 帶 來 的 人 口 壓 力, 比 全 國 其 他 地 方 尤 為 明 顯, 之 後 擁 有 一 千 萬 人 口 之 上 海, 人 口 壓 力 也 有 增 無 減 ( 二 ) 總 和 出 生 率 的 推 移 下 面 再 概 觀 總 和 出 生 率 (total fertility rate, 簡 稱 TFR) 的 推 移 總 和 出 生 率 是 統 計 上 推 定 每 名 婦 女 一 生 中 生 產 子 女 的 數 值 出 生 率 表 示 育 齡 婦 女 比 例 越 高, 數 值 也 越 高, 而 總 和 出 生 率 則 簡 明 地 表 示 出 生 動 向 圖 1 是 全 國 和 上 海 的 總 和 出 生 率 (TFR) 從 全 國 的 TFR 20 可 以 看 出, 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國 成 立 後, 嬰 兒 潮 時 期 顯 示 出 6 人 左 右 的 高 數 值 1959-1961 年 的 饑 荒 時 期 出 現 低 谷 後,1960 年 代 大 概 在 6 人 前 後 移 動 (1964 年 6.18 人,1971 年 5.44 人 ),1970 年 代 急 速 下 降,1979 年 降 至 2.75 人 但 因 預 測 到 1980 年 代 的 育 齡 人 口 劇 增, 故 從 1979 年 開 始 實 施 一 胎 化 政 策, 結 果 至 1991 年, TFR 比 人 口 置 換 水 準 的 2.1 人 更 低, 為 2.01 人,2000 年 更 降 至 1.75 人 即 使 這 樣, 都 市 與 農 村 狀 況 仍 有 相 當 大 的 落 差 占 人 口 大 半 的 農 村, 其 TFR 均 高 17 18 19 20 胡 煥 庸 主 編, 中 國 人 口 ( 上 海 分 冊 ), 頁 70-75 胡 煥 庸 主 編, 中 國 人 口 ( 上 海 分 冊 ), 頁 76-79 胡 煥 庸 主 編, 中 國 人 口 ( 上 海 分 冊 ), 頁 66 有 關 中 國 的 總 和 出 生 率, 有 多 種 說 法 這 裡, 根 據 至 1994 年 止 的 抽 樣 調 查 而 計 算 出 的, 參 見 彭 佩 雲 主 編, 中 國 計 劃 生 育 全 書, 頁 874 的 數 據 1994 年 以 後, 根 據 若 林 敬 子, 中 国 の 人 口 問 題 と 社 会 的 現 実, 頁 162 採 用 的 國 家 計 劃 生 育 委 員 會 的 推 算, 以 及 2000 年 田 雪 原 對 若 林 於 2004 年 9 月 10 日 的 口 頭 說 明 的 數 字 -103-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六 十 八 期 於 全 國 平 均,1964 年 為 6.57 人,1971 年 為 6.01 人,1979 年 為 3.05 人,2000 年 為 2.06 人, 大 致 降 至 人 口 置 換 水 準 然 而 再 看 都 市,1954 年 5.72 人 的 TFR, 到 1965 年 降 至 3.75 人,1971 年 更 降 至 2.86 人,1974 年 1.98 人,1979 年 1.37 人 尤 其 是 全 國 數 值 最 低 的 上 海,1964 年 已 經 降 到 2.56 人,1971 年 以 後 低 於 2 人, 比 日 本 還 低,2002 年 竟 降 至 0.77 人 21 圖 1 全 國 和 上 海 的 總 和 出 生 率 (TFR) 8 7 6 5 人 4 3 上 海 TFR 全 國 TFR 2 1 0 1947 1951 1955 1945 1949 1953 1959 1963 1957 1961 1967 1971 1965 1969 1973 1975 1979 1983 1987 1991 1995 1999 1977 1981 1985 1989 1993 1997 年 資 料 來 源 : 彭 珮 雲 主 編, 中 國 計 劃 生 育 全 書, 頁 874; 若 林 敬 子, 中 国 の 人 口 問 題 と 社 会 的 現 実, 頁 162; 上 海 人 口 與 計 劃 生 育 年 鑑 編 輯 委 員 會 編, 上 海 人 口 與 計 劃 生 育 年 鑑 (2003) ( 上 海 : 上 海 科 學 技 術 文 獻 出 版 社,2003), 頁 302 從 以 上 觀 之, 在 中 國 TFR 可 以 說 一 直 處 於 急 速 低 下 趨 勢, 因 此 可 以 認 為 節 制 生 育 從 1979 年 推 動 一 胎 化 政 策 以 前 就 普 及 了 但 是 地 區 差 異 相 當 大, 21 2002 年 上 海 的 總 和 出 生 率, 根 據 上 海 人 口 與 計 劃 生 育 年 鑑 編 輯 委 員 會 編, 上 海 人 口 與 計 劃 生 育 年 鑑 2003 ( 上 海 : 上 海 科 學 技 術 文 獻 出 版 社,2003), 頁 302-104-

計 劃 生 育 的 開 端 1950-1960 年 代 的 上 海 都 市 在 1960 年 代 已 經 急 速 下 降, 農 村 的 低 下 要 到 1970 年 代 以 後 尤 其 是 上 海, 比 其 他 地 區 更 早, 在 1950 年 代 後 半 至 1960 年 代 就 已 經 觀 察 到 多 產 到 少 產 的 變 化 趨 勢 ( 三 ) 產 婦 死 亡 率 與 嬰 兒 死 亡 率 上 海 生 育 世 界 的 變 化 這 裡 特 別 檢 討 分 娩 前 後 的 母 子 死 亡 率, 即 產 婦 死 亡 率 與 嬰 兒 死 亡 率 的 變 化, 和 導 致 此 種 變 化 的 母 子 保 健 狀 況 中 國 的 嬰 兒 死 亡 率, 在 1949 年 以 前 被 認 為 高 達 200, 但 沒 有 精 確 的 全 國 統 計 數 字 上 海 的 情 況 如 表 1 所 示,1950 年 代 到 1960 年 代 初 一 直 呈 急 劇 下 降 趨 勢, 其 後 仍 逐 步 降 低 與 此 同 時, 曾 經 非 常 高 的 產 婦 死 亡 率 也 急 劇 下 降 了 表 1 上 海 的 產 婦 死 亡 率 嬰 兒 死 亡 率 年 產 婦 死 亡 率 ( 10 萬 人 ) 嬰 兒 死 亡 率 ( ) -1949 320 120-150 1952/1953 117 (1953) 83.1 (1952) 1961/1962 28 (1962) 30.4 (1961) 1978 24 15.5 1992 21 11.4 1996 7.3 9.5 資 料 來 源 : 上 海 婦 女 誌 編 纂 委 員 會 編, 上 海 婦 女 誌 ( 上 海 : 上 海 社 會 科 學 院 出 版 社,2000), 頁 482 但 1949 年 之 前, 則 引 用 了 上 海 衛 生 誌 編 輯 委 員 會 編, 上 海 衛 生 誌 ( 上 海 : 上 海 社 會 科 學 院 出 版 社,1998), 頁 270 上 一 般 列 舉 的 數 字 -105-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六 十 八 期 筆 者 在 別 稿 中 仔 細 考 察 過, 22 促 使 嬰 兒 死 亡 率 與 產 婦 死 亡 率 降 低 的 背 景 是,1949 年 以 後 社 會 安 定, 當 政 者 建 立 了 較 為 完 善 的 醫 療 體 系 並 提 高 衛 生 條 件 如 1949 年 後, 國 務 院 衛 生 部 將 母 子 衛 生 與 傳 染 病 預 防 治 療 同 列 為 重 點 工 作 項 目 之 一, 推 進 新 法 接 生 ( 在 醫 師 及 接 受 過 消 毒 等 培 訓 的 現 代 助 產 士 幫 助 下 生 產 ) 的 普 及 舊 式 產 婆 的 改 造 科 學 的 母 子 衛 生 的 推 廣 等, 上 海 同 樣 積 極 地 開 展 了 這 些 工 作 另 外, 基 層 區 級 市 級 的 三 層 母 嬰 保 健 網 更 加 完 備 這 些 醫 療 機 關 收 費 標 準 低 廉, 並 減 免 貧 困 者 的 醫 療 費 用, 使 更 多 婦 女 能 享 受 現 代 醫 療 的 優 惠 不 久 後, 都 市 經 過 社 會 主 義 的 改 造, 在 醫 療 機 構 方 面, 個 人 開 業 的 醫 生 助 產 士 幾 乎 消 失 殆 盡, 醫 院 全 部 成 為 國 營 公 營 而 新 法 接 生 從 民 國 時 期 開 始, 就 在 上 海 廣 為 流 傳,1950 年 已 佔 全 部 接 生 的 46.5%,1958 年 達 到 98.3%, 基 本 上 已 普 及 化 此 外, 截 至 1965 年 末, 上 海 市 區 的 住 院 分 娩 率 上 升 至 95%, 幾 乎 所 有 的 產 婦 都 是 在 這 樣 的 網 絡 中 生 產 的 23 綜 上 所 述, 以 前 上 海 因 產 婆 助 產 士 在 家 照 護 生 產 的 情 形 占 大 半, 生 育 曾 一 度 是 大 多 母 子 須 冒 生 命 危 險 的 事, 但 這 種 情 形 在 1950 年 代 大 為 改 觀 上 海 在 歷 經 社 會 主 義 改 造 的 同 時, 急 速 地 實 現 了 生 育 的 醫 療 化 設 施 化 國 家 化 24 這 同 時 也 意 味 著 國 家 通 過 醫 療 機 關, 大 力 地 強 化 對 民 眾 的 生 的 掌 控 因 此 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國 成 立 後 出 現 的 生 育 變 化, 使 母 子 生 命 的 危 險 性 大 大 降 低, 加 上 國 家 不 斷 加 強 對 生 的 掌 控, 從 雙 重 意 義 上 為 推 進 節 制 生 育 提 供 了 條 件 三 節 制 生 育 的 普 及 在 了 解 上 述 人 口 的 動 態 後, 將 進 一 步 闡 述 中 央 以 及 上 海 的 人 口 政 策, 以 及 22 小 濱 正 子, 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國 成 立 前 後 の 上 海 における 母 子 衛 生 政 策 の 展 開, 收 入 小 濱 正 子, 中 国 近 現 代 における 母 子 衛 生 政 策 の 研 究 ( 平 成 14-17 年 度 科 學 研 究 費 補 助 金 研 究 成 果 報 告 書, 東 京,2006) 23 上 海 衛 生 工 作 叢 書 編 委 會 編, 上 海 衛 生 1949-1983 ( 上 海 : 上 海 科 學 技 術 出 版 社,1986), 頁 213 215 24 這 樣 的 變 化, 不 能 說 此 時 期 在 全 中 國 各 地 區 都 實 現 了 請 參 照 註 103-106-

計 劃 生 育 的 開 端 1950-1960 年 代 的 上 海 在 此 政 策 下 上 海 婦 女 們 的 生 產 方 式, 以 下 分 期 論 述 ( 一 ) 民 國 時 期 的 節 制 生 育 ( -1949) 在 中 國,1922 年 美 國 節 制 生 育 運 動 創 始 人 桑 格 夫 人 (Margaret Sanger) 來 訪 之 後, 提 高 了 社 會 對 近 代 生 育 控 制 問 題 的 關 切 在 中 文 裡 也 開 始 出 現 以 節 制 生 育 ( 簡 稱 節 育 ) 一 詞 來 表 示 生 育 控 制 婦 女 雜 誌 的 代 表 婦 女 雜 誌 1922 年 6 月 刊 出 特 輯, 提 出 為 國 家 民 族 從 優 生 學 角 度 進 行 生 育 節 制 的 主 張, 以 及 為 婦 女 解 放 而 提 倡 節 育 的 各 種 見 解 進 入 1930 年 代 後, 亦 展 開 各 項 具 體 措 施, 如 設 置 節 育 指 導 所 等 等, 從 而 使 節 育 的 觀 念 擴 展 到 知 識 分 子 階 層, 也 有 部 份 人 士 身 體 力 行 25 在 二 戰 後 的 1940 年 代 後 期, 不 論 是 母 子 衛 生 專 門 雜 誌 母 嬰 衛 生, 還 是 家 庭 雜 誌 家 和 西 風, 都 有 刊 載 文 章 介 紹 避 孕 26 另 外 根 據 口 述 訪 問, 下 文 將 提 及 的 A 女 士 於 1948 年 在 著 名 大 醫 院 仁 濟 醫 院 生 第 6 胎 時, 主 治 女 醫 生 建 議 她 生 產 完 進 行 絕 育 輸 卵 管 結 紮 手 術 A 女 士 當 時 因 恐 懼 而 未 下 決 心, 但 可 知 當 時 的 大 醫 院 已 在 做 絕 育 手 術 然 而 能 在 醫 院 生 產 的 只 限 經 濟 富 裕 階 層, 絕 大 多 數 的 不 識 字 婦 女 是 與 雜 誌 無 緣 的 一 群, 因 此 能 接 觸 到 節 育 的 多 是 在 經 濟 或 者 知 識 等 方 面 得 天 獨 厚 的 階 層 而 已 另 一 方 面, 民 國 時 期 墮 胎 雖 不 合 法, 但 仍 頻 繁 執 行 當 時 不 合 法 的 墮 胎 大 抵 不 會 形 成 社 會 或 刑 事 問 題, 但 從 1940 年 代 後 半 開 始 變 得 嚴 格 起 來, 當 局 也 開 始 取 締 墮 胎 27 25 26 27 姚 毅, 母 性 自 決 か 民 族 改 良 か 1920 年 代 の 中 国 における 産 兒 調 節 の 言 說 を 中 心 に, 中 國 女 性 史 研 究, 號 11,2002; 呂 芳 上, 個 人 抉 擇 或 國 家 政 策 : 近 代 中 國 節 育 的 反 思 從 1920 年 代 婦 女 雜 誌 出 版 產 兒 制 限 專 號 說 起, 近 代 中 國 婦 女 史 研 究, 期 12(2004 年 12 月 ) 小 濱 正 子, 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国 初 期 の 上 海 における 人 口 政 策 と 生 殖 コントロールの 普 及, 收 入 家 族 の 変 容 とジェンダー ; 張 濟 順, 性 與 性 別 : 一 群 文 化 人 的 社 會 關 懷 以 西 風 為 中 心 的 考 察, 收 入 姜 進 主 編, 都 市 文 化 中 的 現 代 中 國 ( 上 海 : 華 東 師 範 大 學 出 版 社,2007) 小 濱 正 子, 從 非 法 墮 胎 到 計 劃 生 育 建 國 前 後 性 和 生 殖 之 言 論 空 間 的 變 遷, 收 入 近 代 中 國 城 市 與 大 眾 文 化, 頁 334-338 -107-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六 十 八 期 ( 二 ) 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國 初 期 的 生 育 獎 勵 (1949-1953) 中 國 人 民 政 治 協 商 會 議 共 同 綱 領 昭 示 的 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國 的 建 國 理 念 中, 規 定 保 護 母 親 與 嬰 兒 兒 童 的 健 康 ( 第 48 條 ) 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國 成 立 初 期, 認 為 人 民 應 該 已 經 能 夠 安 心 地 養 育 小 孩 了, 於 是 開 始 獎 勵 生 育, 墮 胎 則 被 認 為 是 舊 社 會 和 資 本 主 義 國 家 的 現 象 而 受 到 批 判 而 避 孕 最 初 還 未 形 成 問 題,1951 年 後 半 才 開 始 遭 受 批 判 28 對 人 工 流 產 絕 育 限 制 開 始 變 得 嚴 格, 29 1953 年 1 月, 避 孕 用 具 被 禁 止 進 口 30 根 據 口 述 訪 問,1950 年 初 期 的 狀 況 如 下 : A 女 士 : 主 婦 共 生 七 個 孩 子 (1939 年 -1950 年 生 ), 第 四 個 孩 子 夭 折 第 六 個 孩 子 出 生 時 (1948 年 ), 仁 濟 醫 院 的 女 醫 生 跟 我 說 了 好 幾 次 : 生 那 麼 多 孩 子, 對 身 體 不 好 最 好 是 別 再 生 了 雖 然 不 想 再 要 孩 子 了, 但 是 因 為 害 怕 做 手 術, 所 以 沒 有 想 要 絕 育 第 七 個 孩 子 1950 年 出 生 時, 也 是 在 同 一 家 醫 院 被 醫 生 勸 說 絕 育 的 那 個 時 候, 問 了 一 下 周 圍 做 過 絕 育 手 術 的 朋 友, 她 說 : 不 怕 的, 只 切 一 點 點 所 以 就 膽 子 變 大 了, 做 了 手 術 當 時 30 歲, 和 丈 夫 商 量 了, 丈 夫 和 婆 婆 都 覺 得 孩 子 太 多 了, 所 以 也 都 同 意 了 解 放 後, 有 規 定 : 如 果 沒 有 六 個 孩 子, 不 可 以 絕 育 國 民 黨 時 期 沒 有 這 樣 的 規 定, 只 生 了 三 四 個 孩 子 的 人 也 可 以 做 絕 育 手 術 (2003 年 9 月 13 日 口 述 訪 問 以 下 皆 同 ) G 女 士 : 主 婦 有 五 個 孩 子 (1942 年 -1951 年 生 ) 1951 年 生 第 五 個, 男 孩 懷 孕 的 時 候, 因 為 覺 得 已 經 有 男 孩 了, 就 不 想 再 要 孩 子 了, 所 以 請 了 認 識 的 婦 產 科 護 士 來 家 裡 注 射 墮 胎 針 費 用 不 高, 應 該 要 注 射 三 次, 但 是 副 作 用 太 厲 害 了, 所 以 兩 次 28 29 30 小 濱 正 子, 從 非 法 墮 胎 到 計 劃 生 育 建 國 前 後 性 和 生 殖 之 言 論 空 間 的 變 遷, 收 入 近 代 中 國 城 市 與 大 眾 文 化, 頁 339-344 小 濱 正 子, 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国 初 期 の 上 海 における 人 口 政 策 と 生 殖 コントロールの 普 及, 收 入 家 族 の 変 容 とジェンダー, 頁 225 史 成 禮 編 著, 中 國 計 劃 生 育 活 動 史, 頁 115-108-

計 劃 生 育 的 開 端 1950-1960 年 代 的 上 海 後 就 停 止 了 就 這 樣 把 孩 子 生 了 下 來 生 產 後 不 久 做 了 絕 育 手 術 分 娩 前, 自 己 和 醫 院 的 醫 生 說 希 望 做 絕 育 丈 夫 開 始 不 同 意, 後 來 同 意 了 有 關 做 手 術 絕 育 的 方 法 是 報 紙 上 登 的 當 時 所 有 的 醫 院 都 有 做 沒 有 避 過 孕 那 個 時 候 正 好 是 孩 子 越 多 越 好 的 時 期, 做 絕 孕 手 術 的 人 不 多 (2004 年 9 月 9 日 ) 以 上 可 知,1951 年 左 右, 子 女 較 多 的 女 性 可 以 進 行 絕 育 手 術, 墮 胎 也 半 公 開 地 在 作 以 上 兩 人 似 乎 沒 有 過 避 孕, 但 也 有 如 下 情 況 I 女 士 : 居 民 委 員 會 幹 部 生 了 四 胎 兩 個 夭 折 1950 年 生 第 四 孩 但 因 沒 有 奶 水, 一 個 月 後 死 亡, 一 年 後, 流 過 一 次 產 生 完 小 孩 後, 一 個 月 左 右 身 體 都 很 壞 產 後 每 次 生 病 都 想 一 定 是 生 了 小 孩 所 以 病, 所 以 不 想 要 小 孩 了 丈 夫 的 身 體 又 不 好, 正 好 有 一 男 一 女, 就 不 要 了 流 產 後 就 避 孕 了 用 避 孕 套, 丈 夫 在 藥 房 買 的 (2003 年 9 月 17 日 2004 年 9 月 10 日 ) C 女 士 : 公 務 員 有 三 個 孩 子 (1949 年 1951 年 1957 年 生 ) ( 生 下 了 第 二 個 孩 子 之 後 ) 有 了 一 男 一 女, 覺 得 足 夠 了, 之 後 就 開 始 用 周 期 法 避 孕 周 期 法 是 從 年 長 的 女 性 同 事 那 裡 知 道 的 當 時 還 沒 有 實 行 計 劃 生 育, 因 此 沒 有 避 孕 器 具 可 以 使 用 計 劃 生 育 是 從 1960 年 代 以 後 開 始 的 1957 年 因 為 用 周 期 法 失 敗 懷 了 孕, 生 了 第 三 個 孩 子 (2003 年 9 月 15 日 ) I 女 士 的 丈 夫 在 藥 房 工 作, 故 容 易 得 到 避 孕 用 具 但 這 種 條 件 並 非 人 人 都 有 C 女 士 有 節 育 觀 念, 但 不 會 使 用 器 具 在 這 之 後, 人 工 流 產 絕 育 的 限 制 越 來 越 嚴, 避 孕 也 變 得 困 難 了 與 此 同 時, 上 海 醫 療 者 的 正 規 化 ( 改 造 舊 產 婆 ) 制 度 化 ( 將 助 產 士 和 醫 師 的 個 人 經 營 改 組 為 公 營 醫 療 機 關 ) 也 持 續 推 展 31 轉 變 為 政 府 職 員 的 醫 療 人 員 因 此 很 難 31 參 照 小 濱 正 子, 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國 成 立 前 後 の 上 海 における 母 子 衛 生 政 策 の 展 開, 收 入 小 濱 正 子, 中 国 近 現 代 における 母 子 衛 生 政 策 の 研 究 -109-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六 十 八 期 執 行 節 制 生 育 在 這 樣 的 狀 況 下, 出 現 了 嬰 兒 潮 上 海 1954 年 的 出 生 率 超 過 全 國 平 均 值, 達 到 52.6 ( 全 國 40.0 ), 且 因 死 亡 率 的 降 低, 使 人 口 的 自 然 增 加 率 高 達 45.5 ( 全 國 24.8 ) 32 ( 三 ) 計 劃 生 育 的 開 始 (1954-1958) 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國 政 府 提 倡 節 制 生 育 始 於 1953 年 8 月 國 務 院 副 總 理 鄧 小 平 指 示 開 禁 避 孕 藥 具 的 進 口, 另 外 修 改 了 避 孕 及 人 工 流 產 辦 法 33 但 是 這 些 舉 措 在 實 際 推 行 的 場 域 並 沒 有 得 到 迴 響 1954 年 5 月 28 日, 鄧 小 平 指 示 衛 生 部 開 始 實 行 避 孕 7 月 28 日, 中 央 衛 生 部 將 關 於 改 進 避 孕 及 人 工 流 產 問 題 的 通 報 下 達 給 有 關 部 門 34 接 到 此 通 報, 上 海 市 衛 生 局 於 8 月 7 日 指 示 開 始 檢 討 絕 育 辦 法 的 改 訂, 修 改 案 在 9 月 後 多 次 與 中 央 交 涉 另 同 年 11 月 20 日, 當 局 指 示, 全 市 婦 產 科 醫 師 和 醫 療 單 位 都 得 開 設 節 育 門 診 指 導, 醫 藥 公 司 則 提 供 避 孕 用 具 35 再 看 中 央 的 動 向 1954 年 9 月, 民 主 黨 派 人 士 邵 力 子 在 一 屆 一 次 全 國 人 民 代 表 大 會 上 提 出 : 母 親 間 隔 很 短 生 育 很 多 子 女, 其 健 康 和 生 活 狀 況 令 人 擔 憂 他 從 這 個 觀 點 出 發, 主 張 促 進 節 制 生 育 36 不 久, 中 央 衛 生 部 於 11 月 再 次 發 出 關 於 改 進 避 孕 及 人 工 流 產 問 題 的 通 報 ;12 月, 中 共 中 央 國 務 院 召 開 節 制 生 育 問 題 座 談 會, 表 明 態 度, 表 示 黨 贊 成 節 育 37 1955 年 3 月, 中 共 32 33 34 35 36 37 胡 煥 庸, 中 國 人 口 ( 上 海 分 冊 ), 頁 72 史 成 禮 編 著, 中 國 計 劃 生 育 活 動 史, 頁 116 國 家 人 口 和 計 劃 生 育 委 員 會 編, 中 國 人 口 和 計 劃 生 育 史 ( 北 京 : 中 國 人 口 出 版 社,2007), 頁 20; ( 中 央 人 民 政 府 衛 生 部 ) 關 於 改 進 避 孕 及 人 工 流 產 問 題 的 通 報 (1954 年 7 月 28 日 ), 中 央 衛 生 部 關 於 改 建 避 孕 及 人 工 流 產 的 通 報 與 上 海 市 衛 生 局 擬 定 上 海 施 行 管 理 人 工 流 產 及 結 紮 輸 卵 管 手 續 辦 法 的 報 告 通 知 (1954 年 8 月 -12 月 ), 上 海 市 檔 案 館 藏 ( 以 下 同 ), B242-1-692 上 海 市 人 民 政 府 衛 生 局 通 知 (1954 年 11 月 20 日 ), 中 央 衛 生 部 關 於 改 建 避 孕 及 人 工 流 產 的 通 報 與 上 海 市 衛 生 局 擬 定 上 海 施 行 管 理 人 工 流 產 及 結 紮 輸 卵 管 手 續 辦 法 的 報 告 通 知 (1954 年 8 月 -12 月 ),B242-1-692 傅 學 文 編, 邵 力 子 文 集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85), 下 冊, 頁 1068 中 央 人 民 政 府 衛 生 部 關 於 改 進 避 孕 及 人 工 流 產 問 題 的 通 報 (1954 年 11 月 10 日 ): 避 孕 節 育 一 律 不 加 限 制, 但 亦 不 公 開 宣 傳, 凡 請 求 避 孕 者, 醫 療 衛 生 機 關 應 予 以 正 確 的 節 育 指 導 等, 參 見 彭 佩 雲 主 編, 中 國 計 劃 生 育 全 書, 頁 889-891; 劉 少 奇 召 開 節 制 生 育 問 題 座 談 會 -110-

計 劃 生 育 的 開 端 1950-1960 年 代 的 上 海 中 央 指 示 衛 生 部 黨 組 織, 提 出 : 過 去 的 限 制 避 孕 是 錯 誤 的, 節 育 應 該 一 律 不 加 限 制, 人 工 流 產 或 絕 育 應 加 以 限 制, 溺 嬰 則 應 禁 止 38 而 上 海 市 於 1955 年, 根 據 上 海 市 節 育 方 案 ( 草 案 ) 明 確 表 明 推 行 節 制 生 育 的 態 度 : 黨 和 政 府 為 了 國 家 家 庭 和 新 生 一 代 的 利 益 採 取 適 當 地 節 制 生 育 的 政 策 生 育 過 多 過 密 會 影 響 母 親 與 兒 童 的 健 康 生 活 和 工 作 適 當 地 節 制 生 育 是 可 以 減 輕 這 種 困 難 和 不 良 影 響 的 市 民 反 映 ( 特 別 是 工 人 職 員 ) 要 求 節 育 和 指 導 的 為 數 很 多 但 是 由 於 衛 生 部 門 過 去 對 於 節 育 的 政 策 方 針 缺 乏 明 確 的 研 究 和 認 識, 未 能 大 膽 進 行 宣 傳 教 育, 又 因 節 育 用 具 缺 乏, 未 能 很 好 的 開 展, 今 後 必 須 加 以 糾 正 為 此 :1. 適 當 地 開 展 節 育 的 宣 傳 教 育 工 作 對 醫 務 人 員 對 工 人, 幹 部 及 一 般 市 民 2. 節 育 用 品 的 供 應 及 生 產 採 取 暫 時 鼓 勵 入 口 的 政 策, 上 海 現 有 製 造 節 育 用 品 工 廠 四 家, 擴 大 生 產 3. 加 強 醫 療 保 健 機 構 節 育 指 導 工 作 4. 適 當 地 管 理 人 工 流 產 及 節 育 手 術 修 訂 管 理 辦 法, 較 原 辦 法 適 當 地 放 寬 尺 度 和 簡 化 申 請 手 續 39 上 海 市 衛 生 局 於 1955 年 7 月 又 改 訂 了 管 理 人 工 流 產 及 絶 育 手 術 辦 法 ( 修 訂 草 案 ) 在 這 項 修 改 案 中, 提 出 可 以 申 請 人 工 流 產 條 件 之 一 為 孕 婦 因 工 作 及 學 習 任 務 繁 重 或 因 子 女 多 而 經 濟 負 擔 有 困 難, 並 懷 孕 在 三 個 月 以 內 者, 另 可 以 申 請 輸 卵 管 結 紮 條 件 之 一 為 現 有 親 生 子 女 四 人 年 齡 均 在 三 足 歲 以 上 者 這 些 都 顯 示 節 制 生 育 的 限 制 有 所 放 寬, 但 仍 需 很 繁 雜 的 手 續 40 根 據 1955 年 8 月 關 於 上 海 市 出 生 產 逐 年 增 長 狀 況 報 告 ( 絕 密 ), 上 38 39 40 收 入 同 書, 頁 471 中 共 中 央 對 衛 生 部 黨 組 關 於 節 制 生 育 問 題 的 報 告 的 批 示 (1955 年 3 月 1 日 ), 收 入 中 國 計 劃 生 育 全 書, 頁 1-3 上 海 市 節 育 方 案 ( 草 稿 ), 上 海 市 衛 生 局 制 訂 上 海 市 節 育 方 案 及 管 理 人 工 流 產 與 絕 育 手 術 等 辦 法 的 通 知 (1955 年 8 月 -11 月 ),B242-1-836 上 海 市 人 民 政 府 管 理 人 工 流 產 及 絕 育 手 術 辦 法 (1955 年 7 月 修 訂 草 案 ), 上 海 市 衛 生 局 制 訂 上 海 市 節 育 方 案 及 管 理 人 工 流 產 與 絕 育 手 術 等 辦 法 的 通 知 (1955 年 8 月 -11 月 ), B242-1-836-111-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六 十 八 期 海 市 作 了 如 下 指 示 : 為 了 及 時 糾 正 這 一 出 生 過 高 的 異 常 狀 況, 我 們 建 議 : 上 海 市 首 先 應 加 強 人 口 管 理 工 作, 嚴 格 限 制 外 來 人 口 遷 入, 尤 其 是 青 壯 年 男 女, 對 臨 時 戶 口, 除 特 殊 原 因 一 律 不 予 轉 為 正 式 戶 口 其 次 應 積 極 的 展 開 適 當 節 制 生 育 工 作, 擬 定 具 體 辦 法, 除 對 機 關 幹 部 外, 應 通 過 市 工 聯 民 主 婦 聯 對 女 工 多 的 紡 織 工 廠 及 勞 動 人 民 居 住 的 簡 屋 區 工 人 住 宅 區 進 行 宣 傳 教 育, 以 免 婦 女 因 生 育 過 多 影 響 母 親 及 嬰 兒 健 康, 父 母 工 作 學 習 生 活 及 對 子 女 的 教 養 同 時 應 根 據 人 民 經 濟 水 平 充 分 保 證 避 孕 用 具 的 供 應 41 上 海 市 政 府, 特 別 是 衛 生 局, 每 次 都 是 先 於 中 央 指 示 積 極 地 熱 忱 地 推 進 節 制 生 育 上 海 積 極 推 動 的 基 本 理 由 是 為 了 抑 制 過 快 的 人 口 增 加 但 在 宣 傳 上, 卻 是 強 調 婦 嬰 健 康, 提 高 婦 女 的 工 作 學 習 生 活 能 力, 改 善 養 育 子 女 的 環 境 這 項 事 業 的 推 進 主 要 由 以 上 海 市 衛 生 局 為 中 心 的 衛 生 部 門 來 承 擔, 在 宣 傳 上, 各 級 黨 委 工 會 婦 聯 為 首 的 共 青 團 農 會 等 群 眾 組 織 也 被 動 員 起 來 了 1956 年 3 月, 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國 衛 生 部 關 於 人 工 流 產 及 絕 育 手 術 的 通 知 將 1954 年 規 定 有 六 個 孩 子 以 上 的 人 才 能 申 請 絕 育 的 規 定, 改 為 有 四 個 孩 子 以 上, 略 微 放 寬 對 通 過 人 工 流 產 絕 育 進 行 生 育 控 制 的 限 制 這 可 以 說 是 在 上 海 先 行 實 施 後 再 擴 大 至 全 國 的 一 項 措 施 42 在 6 月 的 全 國 人 民 代 表 大 會 上, 衛 生 部 長 李 德 全 及 邵 力 子 主 張 堅 決 推 進 節 制 生 育 ;8 月, 衛 生 部 指 示 加 強 避 孕 宣 傳 ;9 月, 周 恩 來 在 全 國 人 大 提 倡 適 度 調 節 懷 孕 43 從 1956 年 3 月 起, 上 海 市 的 人 工 流 產 絕 育 開 始 適 用 於 勞 動 保 險 44 大 41 42 43 44 ( 上 海 市 衛 生 局 呈 市 人 民 委 員 會 熊 副 秘 書 長 ) 關 於 上 海 市 出 生 產 逐 年 增 長 狀 況 報 告 ( 絕 密 ) (1955 年 8 月 5 日 ), 上 海 市 人 口 辦 公 室 衛 生 局 關 於 上 海 市 出 生 率 逐 年 增 長 情 況 及 推 廣 節 育 工 作 的 方 案 辦 法 (1955 年 5 月 -9 月 ),B25-1-17 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國 衛 生 部 關 於 人 工 流 產 及 絕 育 手 術 的 通 知 (1956 年 3 月 ), 收 入 中 國 計 劃 生 育 全 書, 頁 891 小 濱 正 子, 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国 初 期 の 上 海 における 人 口 政 策 と 生 殖 コントロールの 普 及, 收 入 家 族 の 変 容 とジェンダー, 頁 227 ( 上 海 市 工 會 聯 合 會 勞 動 保 險 部 ) 通 知 滬 工 (56) 險 字 第 (55)1065 號 (1956 年 3 月 3 日 ), -112-

計 劃 生 育 的 開 端 1950-1960 年 代 的 上 海 約 在 5 月 初, 上 海 市 衛 生 局 在 關 於 改 進 本 市 節 育 工 作 的 意 見 中, 確 認 了 具 體 推 行 節 制 生 育 的 工 作 計 畫 據 此,5 月 中 旬 對 衛 生 行 政 幹 部 醫 務 人 員 ( 如 婦 產 科 醫 師 助 產 士 ) 等 進 行 宣 傳 指 導,6 月 開 始 對 部 份 市 民 進 行 宣 傳 指 導 45 拙 稿 曾 指 出,1956 年 6 月 前 後 開 始, 新 聞 雜 誌 等 媒 體 關 於 節 制 生 育 的 記 事 刊 登, 46 其 原 因 應 與 此 計 畫 的 推 展 有 關 在 此 大 力 推 行 下, 絕 育 運 動 某 種 程 度 上 得 到 開 展 迄 1956 年 底 止, 全 市 159 個 醫 療 單 位 開 設 了 節 育 指 導 門 診, 其 中 73 所 設 置 在 工 廠 的 保 健 站 不 僅 醫 療 機 關, 與 工 會 聯 合 的 工 作 單 位 也 進 行 節 育 宣 傳 另 針 對 市 政 機 關 及 商 業 部 門 幹 部 等 的 講 演 共 計 10 次, 由 婦 聯 為 里 弄 居 民 辦 的 講 演 共 45 次, 共 計 19,426 人 次 參 加 據 此 可 知, 節 制 生 育 宣 傳 是 由 醫 療 衛 生 部 門 與 商 業 部 門 婦 聯 一 起 結 合 推 動 的 47 各 組 織 中, 婦 聯 響 應 衛 生 局 的 動 員 最 為 積 極 婦 聯 發 現 婦 女 群 眾 對 避 孕 的 要 求 是 比 較 早 的, 但 是 那 時 在 幹 部 思 想 上 還 是 縮 手 縮 腳 的, 不 敢 正 面 宣 傳 節 制 生 育 問 題 直 到 在 1955 年 秋 天, 在 我 們 宣 傳 婦 幼 衛 生 知 識 的 重 點 里 弄 中, 婦 代 會 的 幹 部 提 出 婦 女 群 眾 迫 切 要 求 節 育 的 問 題, 給 我 們 的 教 育 啟 發 很 大, 打 破 了 顧 慮 此 後 在 宣 傳 婦 幼 衛 生 知 識 時, 就 把 節 制 生 育 問 題 向 有 需 要 的 婦 女 進 行 了 一 些 宣 傳 48 女 性 的 切 實 要 求 是 什 麼 呢? 因 此 這 些 ( 多 子 女 的 ) 媽 媽 們 非 常 怕 生 孩 子, 但 是 他 們 絕 大 部 份 沒 有 文 化 或 者 識 字 不 多, 不 懂 得 有 避 孕 方 法, 有 的 發 現 自 己 有 孕, 緊 張 萬 分, 故 意 攀 高 扶 重, 企 圖 流 產 江 寧 區 婦 代 會 今 年 1956 年 5 月 分 18 個 孕 婦 中, 打 胎 的 3 人, 預 備 打 胎 的 2 人, 其 中 張 吃 了 大 量 六 神 丸 與 十 滴 水 後, 又 連 續 打 了 二 次 防 疫 針, 造 成 45 46 47 48 上 海 市 衛 生 局 有 關 修 訂 1956 年 人 工 流 產 與 絕 育 手 術 辦 法 (1956 年 3 月 -12 月 ),B242-1-946 關 於 改 進 本 市 節 育 工 作 的 意 見, 上 海 市 衛 生 局 有 關 修 訂 1956 年 人 工 流 產 與 絕 育 手 術 辦 法 (1956 年 3 月 -12 月 ),B242-1-946 小 濱 正 子, 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国 初 期 の 上 海 における 人 口 政 策 と 生 殖 コントロールの 普 及, 收 入 家 族 の 変 容 とジェンダー, 頁 227-228 1956 年 婦 幼 衛 生 工 作 總 結, 上 海 市 衛 生 局 1956 年 工 作 計 劃 與 工 作 總 結 ( 附 1956 年 衛 生 事 業 計 劃 ) (1956 年 1 月 -12 月 ),B242-1-884 ( 上 海 市 民 主 婦 女 聯 合 會 ) 對 衛 生 局 避 孕 工 作 方 案 的 意 見 ( 發 言 ) (1957 年 4 月 19 日 ), 上 海 市 婦 聯 1957 年 工 作 計 劃 及 開 展 計 劃 生 育 工 作 方 案 指 示 節 委 會 組 織 規 程 (1957 年 ), C31-2-522-113-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六 十 八 期 小 產 大 流 血, 幸 虧 及 ( 時 ) 送 醫 院 才 挽 救 了 生 命 49 宣 傳 工 作 中 也 出 現 了 各 種 混 亂 和 問 題 婦 聯 的 報 告 中, 如 下 問 題 被 指 出 : 1. 思 想 教 育 工 作 做 的 不 夠, 有 的 宣 教 人 員, 只 著 重 介 紹 避 孕 方 法, 對 節 育 意 義 講 解 得 較 少, 以 致 發 生 一 些 混 亂 思 想 如 : 人 民 政 府 怕 米 不 夠 吃 搞 男 女 關 係 便 當 了 有 時 雖 然 著 重 講 解 了 避 孕 意 義, 而 忽 略 了 對 封 建 思 想 的 批 判, 因 而 有 些 人 還 認 識 這 是 下 流 事, 不 是 正 派 人 做 的 一 般 的 只 著 重 介 紹 避 孕 方 法, 而 沒 有 針 對 一 些 可 能 產 生 的 思 想 顧 慮 予 以 指 正, 以 致 有 的 婦 女 怕 陰 莖 套 即 避 孕 套 子 宮 帽 即 pessary 塞 在 肚 皮 裡 拿 不 出 來 要 開 刀, 怕 帶 了 子 宮 帽 無 法 小 便 等 等 5. 醫 療 人 員 對 避 孕 工 作 認 識 不 足, 有 的 認 為 這 是 江 湖 醫 生 的 事, 有 的 懷 疑 避 孕 效 果, 有 的 聯 合 站 和 開 業 人 員 怕 避 孕 工 作 做 好 了 影 響 業 務, 因 此 積 極 性 不 高, 信 心 不 強 50 由 上 可 知, 一 般 市 民 想 節 制 生 育 而 開 始 嘗 試 從 未 使 用 過 的 避 孕 用 具, 但 出 現 既 不 習 慣 又 不 熟 練 的 情 形 另, 醫 療 人 員 對 節 育 工 作 的 普 及 也 未 必 熱 心 對 此, 同 報 告 建 議, 有 必 要 提 出 打 破 舊 的 封 建 思 想 解 除 不 科 學 的 思 想 顧 慮, 進 行 宣 傳 教 育 的 方 針 1957 年, 推 動 了 更 大 規 模 的 節 育 宣 傳 3 月, 衛 生 部 長 李 德 全 在 全 國 政 治 協 商 會 議 中 提 出 : 節 育 是 一 件 艱 巨 複 雜 的 工 作, 表 示 衛 生 部 將 積 極 推 動 避 孕, 放 寬 對 人 工 流 產 及 絕 育 手 術 的 限 制 51 此 發 言 成 為 全 國 節 育 宣 傳 的 開 端 49 50 51 上 海 市 民 主 婦 女 聯 合 會 福 利 部 關 於 避 孕 宣 傳 的 工 作 報 告 (1956 年 12 月 13 日 ), 衛 生 部 上 海 市 衛 生 局 關 於 避 孕 工 作 管 理 人 工 流 產 節 育 等 指 示 報 告 通 知 (1956 年 5 月 8 日 -1957 年 2 月 6 日 ),B3-2-75 上 海 市 民 主 婦 女 聯 合 會 福 利 部 關 於 避 孕 宣 傳 的 工 作 報 告 (1956 年 12 月 13 日 ), 衛 生 部 上 海 市 衛 生 局 關 於 避 孕 工 作 管 理 人 工 流 產 節 育 等 指 示 報 告 通 知 (1956 年 5 月 8 日 -1957 年 2 月 6 日 ),B3-2-75 李 德 全, 節 育 是 一 件 艱 巨 複 雜 的 工 作, 人 民 日 報,1957 年 3 月 8 日, 第 3 版 -114-

計 劃 生 育 的 開 端 1950-1960 年 代 的 上 海 之 後, 各 報 紙 都 針 對 節 育 展 開 多 樣 的 議 論 而 當 時 各 報 章 媒 體 都 已 受 共 產 黨 宣 傳 部 的 支 配, 因 此 有 關 節 育 的 議 論 一 再 重 複 地 出 現, 自 然 帶 有 宣 傳 的 意 義 52 這 種 狀 況 下, 針 對 一 直 稱 為 節 制 生 育 的 生 育 控 制, 首 次 出 現 了 計 劃 生 育 這 樣 的 說 法 53 當 時 物 質 生 產 的 經 濟 體 制 逐 漸 走 向 計 畫 經 濟, 有 人 認 為 對 於 人 的 再 生 產, 現 代 的 人, 在 生 活 學 習 工 作 各 方 面 都 可 以 有 計 劃, 在 生 育 方 面 也 必 須 有 計 劃, 54 同 時 必 須 要 擺 脫 子 多 少 是 命 中 注 定 的 觀 念 即 是 說, 生 育 並 非 任 其 自 然, 而 應 人 為 控 制 計 劃 但 由 誰 控 制 呢? 有 人 認 為 毛 澤 東 很 早 就 提 倡 應 由 國 家 計 劃, 55 但 當 時 對 於 由 誰 國 家 家 庭 婦 女 本 人 決 定 的 問 題, 還 沒 有 成 為 問 題 1957 年 5 月 衛 生 部 公 布 新 規 定 規 定 懷 孕 三 個 月 以 內, 沒 有 醫 學 上 的 禁 忌 症 狀, 且 過 去 的 十 二 個 月 沒 有 做 過 人 工 流 產 的, 可 以 實 施 人 工 流 產 56 而 上 海 1957 年 5 月 舉 辦 為 期 一 個 月 的 節 育 知 識 展 覽, 參 觀 者 逾 14 餘 萬 人 57 為 普 及 有 關 節 制 生 育 的 知 識, 在 各 地 區 召 開 節 育 座 談 會, 講 授 節 制 生 育 方 法 ; 或 是 在 街 頭 巷 尾 張 貼 有 附 圖 的 說 明 ; 或 是 在 工 廠 用 擴 音 器 宣 傳 58 1957 年, 上 海 通 過 大 會 小 會 共 對 78 萬 民 眾 進 行 了 宣 傳 各 區 移 動 展 覽 會 參 觀 者 共 達 41 萬, 以 致 畫 廊 藥 房 的 窗 口 也 張 貼 了 宣 傳 畫 175 個 節 育 指 52 53 54 55 56 57 58 小 濱 正 子, 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国 初 期 の 上 海 における 人 口 政 策 と 生 殖 コントロールの 普 及, 收 入 家 族 の 変 容 とジェンダー, 頁 227 另, 參 照 張 濟 順, 從 民 辦 到 黨 管 : 上 海 私 營 報 業 體 制 變 革 中 的 思 想 改 造 運 動 以 文 匯 報 為 中 心 案 例 的 考 察, 收 入 華 東 師 範 大 學 中 國 當 代 史 研 究 中 心 編, 中 國 當 代 史 研 究 ( 北 京 : 九 州 出 版 社,2009), 第 1 輯, 頁 40-75 第 一 次 在 人 民 日 報 上 出 現 計 劃 生 育 一 詞 是 在 1956 年 8 月 26 日, 且 自 1957 年 3 月 8 日 後 便 常 常 使 用 邵 力 子, 節 制 生 育 是 使 生 育 計 劃 化, 文 匯 報,1957 年 3 月 19 日, 第 1 版 參 照 蒂 倫 懷 特, 中 國 計 劃 生 育 方 案 的 起 源, 收 入 李 小 江 等 主 編, 性 別 與 中 國 ( 北 京 : 生 活 讀 書 新 知 三 聯 書 店,1994) 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國 衛 生 部 關 於 人 工 流 產 及 絕 育 手 術 的 通 知 (1957 年 5 月 15 日 ), 收 入 中 國 計 劃 生 育 全 書, 頁 893-894 彭 佩 雲 主 編, 中 國 計 劃 生 育 全 書, 頁 1297 北 京 也 舉 辦 了 七 個 月 的 避 孕 知 識 宣 傳 展 覽 會, 參 觀 者 達 164 萬 人 次 ( 彭 佩 雲 主 編, 中 國 計 劃 生 育 全 書, 頁 1259) 但 是 運 動 在 不 同 地 區 間 開 展 的 情 況 很 不 相 同, 基 本 沒 有 開 展 宣 傳 活 動 的 地 方 也 很 多 麗 諦, 關 於 避 孕 宣 傳, 新 民 晚 報,1957 年 6 月 12 日, 第 6 版 -115-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六 十 八 期 導 門 診,1-9 月 間 對 20,982 人 進 行 了 指 導 59 在 1958 年 1 月 召 開 的 上 海 市 人 民 代 表 大 會 上, 為 避 免 人 口 過 快 增 長, 在 獎 勵 移 居 農 村 的 同 時 通 過 下 列 決 議 : 大 力 宣 傳 推 進 晚 婚 和 節 育 ; 在 第 二 個 五 年 計 畫 期 間 內, 將 目 前 上 海 4% 的 出 生 率 降 至 2% 以 下 60 上 海 市 1958 年 衛 生 工 作 計 劃 ( 草 案 ) 中, 對 節 制 生 育 提 倡 有 計 劃 生 育 子 女 相 當 重 視 指 出 : 要 求 年 內 有 10 萬 育 齡 婦 女 採 用 子 宮 內 節 育 環 及 節 育 塞 方 法 30 萬 育 齡 男 女 採 取 其 他 各 種 方 法 避 孕, 在 1958 年 底 人 口 出 生 率 降 低 到 37 以 下 為 了 達 到 這 一 目 的 必 須 採 取 以 下 的 幾 點 措 施 : 1. 成 立 及 健 全 市 區 兩 級 節 育 委 員 會, 做 為 開 展 計 劃 生 育 工 作 的 指 揮 部, 貫 徹 節 育 工 作 的 方 針 政 策, 各 機 關 團 體 工 廠 學 校 里 弄 等 單 位, 也 應 該 有 相 當 的 組 織, 負 責 領 導 本 單 位 的 節 育 工 作 61 這 樣, 上 海 市 制 定 出 數 字 目 標, 並 全 面 推 進 節 制 生 育 工 作 然 而, 節 制 生 育 的 推 動 對 婦 女 而 言 帶 來 怎 樣 的 影 響 呢? 我 們 從 口 述 訪 問 中 可 略 見 一 斑 E 女 士 : 有 三 個 小 孩 (1951 年 1954 年 1955 年 生 ) 1950 年 代 後 半 期 開 始 當 工 人 我 的 3 個 孩 子 都 是 自 然 生 產 的 沒 有 想 過 避 孕 或 者 什 麼 時 候 生 小 孩 這 些 問 題 1958 年 的 時 候 我 做 了 絕 育 手 術 因 為 有 三 個 小 孩, 又 要 去 上 班, 沒 有 比 這 個 更 辛 苦 的 事 了 在 一 個 地 方 工 作 的 做 了 絕 育 手 術 的 人 告 訴 我 這 個 絕 育 的 方 法 我 不 知 道 別 的 避 孕 方 法 雖 然 非 常 59 60 61 ( 上 海 市 衛 生 局 )1957 年 工 作 報 告 (1958 年 2 月 15 日 ), 上 海 市 衛 生 局 1957 年 工 作 計 劃 與 工 作 總 結 (1957 年 2 月 -1958 年 2 月 ),B242-1-989 上 海 衛 生 工 作 叢 書 編 委 會 編, 上 海 衛 生 1949-1983, 頁 101; 動 員 餘 剩 勞 動 力 支 援 農 村 上 海 市 人 代 會 討 論 控 制 人 口 增 長 辦 法, 人 民 日 報,1958 年 1 月 10 日, 第 4 版 上 海 市 1958 年 衛 生 工 作 計 劃 ( 草 案 ) (1958 年 2 月 4 日 ), 上 海 市 衛 生 局 1958 年 工 作 計 劃 與 工 作 總 結 (1958 年 2 月 -1959 年 3 月 ),B242-1-1069-116-

計 劃 生 育 的 開 端 1950-1960 年 代 的 上 海 害 怕 結 紮 手 術, 但 是 沒 有 別 的 辦 法 我 是 自 己 去 醫 院 做 絕 育 手 術 的 因 為 當 時 有 工 作, 所 以 手 術 的 費 用 是 以 勞 保 的 方 式 付 的 當 時 計 劃 生 育 政 策 已 經 開 始 了 做 手 術 後, 我 的 身 體 沒 有 什 麼 問 題 (2003 年 9 月 17 日 ) Q 女 士 : 從 大 躍 進 時 期 起, 作 為 工 人 開 始 工 作 有 3 個 孩 子 (1950 年 1953 年 1956 年 生 ) 第 三 個 孩 子 生 下 來 後 兩 年, 因 為 不 想 再 要 孩 子 了, 就 放 了 環 居 委 會 的 人 來 做 的 宣 傳 在 H 醫 院 做 的 費 用 忘 了 是 多 少, 但 是 不 太 貴 周 圍 和 自 己 差 不 多 年 紀 的 婦 女, 有 人 甚 至 生 了 六 七 個 孩 子, 但 是 自 己 必 須 一 個 人 照 顧 孩 子, 經 濟 十 分 拮 据 沒 有 和 丈 夫 商 量 過, 但 是 丈 夫 沒 反 對 放 了 環 以 後, 腰 痛, 月 經 的 量 也 增 加 了 到 閉 經 後 把 環 拿 出 來 為 止, 一 直 都 這 個 樣 子 (2005 年 3 月 18 日 ) 由 上 述 例 子 可 以 看 出, 在 1958 年, 節 育 活 動 是 如 何 透 過 婦 聯 下 屬 的 居 民 委 員 會 和 單 位 滲 透 到 社 會 基 層 的 對 當 時 的 上 海 婦 女 而 言, 除 了 節 育 之 外, 其 他 生 活 層 面 也 發 生 了 極 大 的 變 化, 其 中 之 一 就 是 獎 勵 婦 女 參 加 勞 動 在 上 海,1958 年 時 有 約 30 多 萬 婦 女 進 入 勞 動 市 場, 到 1960 年 時, 女 職 工 幾 乎 倍 增 到 66.5 萬 人 另 外 還 推 行 掃 盲 ( 識 字 ) 運 動, 使 許 多 幼 小 失 學 的 婦 女 獲 得 識 字 能 力 62 再 加 上 各 里 弄 有 居 民 委 員 會, 建 立 了 將 各 地 區 婦 女 們 組 織 起 來 的 網 絡 系 統 63 像 Q 女 士 和 E 女 士 開 始 工 作 一 樣, 受 訪 者 的 生 活 在 此 時 期 發 生 了 很 大 變 化 這 些 變 化 使 她 們 建 立 了 新 的 社 會 關 係, 並 擴 展 了 接 觸 節 制 生 育 等 資 訊 的 可 能 性 Q 女 士 和 E 女 士 都 是 幼 小 失 學 的 不 識 字 者 而 後 參 加 識 字 班 的, 一 直 到 她 們 在 生 完 第 三 子 後, 做 絕 育 手 術 或 上 節 育 環 節 育 時, 沒 有 跡 象 可 以 看 出 她 們 知 62 63 上 海 婦 女 誌 編 纂 委 員 會 編, 上 海 婦 女 誌, 頁 322 473 王 政, 居 委 會 的 故 事 : 社 會 性 別 與 1950 年 代 上 海 城 市 社 會 的 重 新 組 織, 收 入 呂 芳 上 主 編, 無 聲 之 聲 (Ⅰ) 近 代 中 國 的 婦 女 與 國 家 (1600-1950) ( 台 北 : 中 央 研 究 院 近 代 史 研 究 所,2003) -117-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六 十 八 期 道 或 接 觸 過 節 育 知 識 上 述 宣 傳 活 動, 使 節 育 活 動 的 概 念 和 方 法 能 傳 達 給 幼 時 失 學 且 以 前 看 似 與 現 代 生 育 控 制 無 緣 的 勞 動 階 層 工 作 與 家 務 的 雙 重 負 擔 使 她 們 認 為 有 三 個 孩 子 已 經 足 夠, 自 願 實 行 節 制 生 育 Q 女 士 後 來 雖 然 苦 於 節 育 帶 來 的 副 作 用, 但 與 不 知 節 育 知 識 只 知 接 連 生 孩 子 相 比, 對 自 己 的 決 定 卻 沒 有 後 悔 之 意 表 2-1 表 2-2 是 上 海 市 接 受 節 育 手 術 人 數 和 節 育 用 具 販 賣 量 的 變 化 表 雖 然 方 法 不 一, 不 能 單 純 比 較, 並 且 與 前 述 1958 年 衛 生 工 作 計 畫 的 指 標 還 有 差 距, 但 仍 然 可 以 看 出 1957-1958 年 各 種 節 育 措 施 與 以 前 相 比, 已 經 相 當 普 及 了 而 此 時 中 央 的 政 策 動 向 也 開 始 有 所 變 化 ( 四 ) 節 制 生 育 宣 傳 的 中 斷 (1958 年 夏 -1961) 然 而 進 入 1957 年 後, 吳 景 超 全 慰 天 費 孝 通 等 相 繼 發 表 意 見, 認 為 有 必 要 控 制 人 口 增 加, 由 此 引 發 了 所 謂 人 口 論 爭 論 7 月, 馬 寅 初 發 表 了 代 表 性 的 人 口 控 制 理 論 新 人 口 論 這 場 論 爭 進 入 1958 年 後, 批 判 控 制 人 口 的 意 見 陸 續 發 表,6 月, 毛 澤 東 提 到 人 多 力 量 大 7 月, 貼 出 了 批 判 馬 寅 初 的 大 字 報, 論 爭 的 趨 勢 已 經 明 朗 此 後, 有 關 人 口 控 制 的 議 論 迅 速 消 失 得 無 影 無 蹤 64 1958 年 上 海 市 衛 生 工 作 基 本 經 驗 總 結 (1959 年 3 月 12 日 ) 與 1958 年 初 的 上 海 市 1958 年 衛 生 工 作 計 劃 ( 草 案 ) 有 極 大 差 異, 對 節 育 工 作 隻 字 未 提 65 在 批 判 馬 寅 初, 發 動 大 躍 進 中, 節 制 生 育 工 作 的 開 展 受 到 重 挫 即 使 這 樣,1954 年 以 來, 經 多 次 改 訂 放 寬 節 制 生 育 限 制 的 有 關 法 令 並 沒 有 再 次 修 改, 從 表 2-1 表 2-2 也 可 知 節 育 措 施 仍 以 一 定 規 模 持 續 進 行 可 以 推 測 這 個 時 期 已 經 開 始 節 育 措 施 的 人, 仍 然 繼 續 進 行 節 育, 但 要 重 新 尋 找 渠 道 64 65 關 於 人 口 論 爭 論 的 詳 情 經 過 等, 參 照 竹 内 実 编, 中 國 近 現 代 論 爭 年 表 :1949-1989( 下 ) ( 京 都 大 學 人 文 科 學 研 究 所 研 究 報 告 )( 京 都 : 同 朋 舍 出 版,1992) 截 至 1960 年 上 半 年, 批 判 新 人 口 論 的 論 說 持 續 發 表 1958 年 上 海 市 衛 生 工 作 基 本 經 驗 總 結 (1959 年 3 月 12 日 ), 上 海 市 衛 生 局 1958 年 工 作 計 劃 與 工 作 總 結 (1958 年 2 月 -1959 年 3 月 ),B242-1-1069-118-

計 劃 生 育 的 開 端 1950-1960 年 代 的 上 海 進 行 節 育 已 經 比 較 困 難 了 這 個 時 期 的 狀 況, 從 下 文 J 女 士 的 描 述 可 以 略 知 一 二 J 女 士 : 工 人 有 四 個 孩 子 (1951 年 -1960 年 生 ) 結 婚 後 馬 上 就 有 了 工 作, 本 來 想 晚 些 要 孩 子 懷 上 第 四 個 孩 子 時 (1960 年 生 ), 覺 得 孩 子 已 經 夠 了, 不 想 要 了 但 是 當 時 正 好 處 於 提 倡 孩 子 越 多 越 好 的 時 代, 只 好 生 下 來 這 之 後, 開 始 注 意 不 要 懷 孕 服 避 孕 藥, 放 環 什 麼 的, 當 時 都 不 可 以 只 好 自 己 儘 量 注 意 因 為 已 經 生 了 幾 個 孩 子, 對 自 己 的 身 體 也 比 較 瞭 解, 所 以 都 是 自 己 掌 握 的 (2004 年 12 月 21 日 ) 從 這 個 例 子 來 看, 可 知 1960 年 已 經 難 以 得 到 避 孕 套 避 孕 藥, 只 好 儘 量 注 意 自 己 身 體 的 周 期 變 化, 避 免 懷 孕 J 女 士 是 幼 時 失 學 的 工 人, 但 已 具 備 避 孕 概 念 與 身 體 周 期 等 知 識, 自 主 的 控 制 生 育 這 可 以 說 是 以 前 開 展 節 制 生 育 工 作 的 成 果 之 一 ( 五 ) 重 新 開 始 計 劃 生 育 (1962- ) 大 躍 進 運 動 失 敗 後,1962 年 左 右 上 海 再 次 推 動 計 劃 生 育 1962 年 1 月 13 日, 上 海 市 衛 生 局 黨 委 及 上 海 市 黨 委 婦 女 委 員 會 起 草 了 關 於 進 一 步 開 展 計 劃 生 育 工 作 的 請 示 報 告 呈 請 上 海 市 委 批 示 市 委 於 3 月 12 日 將 此 秘 密 文 書 轉 發 給 各 區 委 縣 委 黨 委 黨 組 報 告 主 要 內 容 如 下 : 本 市 自 1957 年 比 較 大 規 模 地 進 行 了 提 倡 計 劃 生 育 的 宣 傳 以 來, 已 經 取 得 了 一 定 效 果 我 們 認 為 有 必 要 在 過 去 工 作 的 基 礎 上, 進 一 步 在 全 市 ( 重 點 在 市 區 ) 廣 泛 地 有 計 劃 地 宣 傳 和 提 倡 計 劃 生 育, 在 一 定 時 期 內 爭 取 市 區 的 人 口 出 生 率 下 降 到 20 以 下 現 對 於 宣 傳 和 提 倡 計 劃 生 育 工 作 提 出 如 下 幾 點 意 見 : 1. 宣 傳 教 育 的 主 要 內 容, 首 先 要 完 整 地 講 清 計 劃 生 育 工 作 的 重 要 意 義, 說 明 計 劃 生 育 對 保 護 母 親 和 兒 童 的 健 康 對 個 人 和 家 庭 的 好 處, 其 次 是 宣 傳 計 劃 生 育 和 避 孕 的 科 學 衛 生 知 識 宣 傳 對 象 應 以 已 婚 的 -119-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六 十 八 期 育 齡 男 女 職 工 和 里 弄 婦 女 為 主 對 於 未 婚 的 青 年 職 工 藝 徒 學 生 等 應 進 行 適 當 推 遲 結 婚 年 齡 的 教 育 2. 目 前 推 行 的 幾 種 行 之 有 效 的 避 孕 方 法, 如 陰 莖 套 陰 道 隔 膜 和 避 孕 油 膏 坐 藥 等, 只 要 堅 持 正 確 使 用, 都 有 一 定 效 果, 可 繼 續 向 已 婚 育 齡 男 女 宣 傳 介 紹, 由 群 眾 根 據 自 己 的 具 體 情 況 選 擇 採 用 目 前 使 用 的 宮 內 節 育 器, 經 初 步 分 析, 安 全 有 效 率 達 85% 左 右, 衛 生 部 門 應 該 進 一 步 總 結 提 高, 適 當 擴 大 放 置 範 圍 3. 市 區 婦 女 保 健 機 構 要 在 宣 傳 提 倡 計 劃 生 育 和 技 術 指 導 中 起 積 極 作 用 對 於 施 行 絕 育 手 術 及 人 工 流 產, 在 不 影 響 身 體 健 康 的 情 況 下, 不 要 限 制 過 嚴 各 醫 療 單 位 應 對 義 務 人 員 進 行 思 想 教 育, 對 於 申 請 節 育 手 術 者, 不 要 任 意 拒 絕 或 相 互 推 諉, 手 續 上 要 方 便 群 眾 66 從 此 一 文 書 可 以 看 出, 上 海 在 巨 大 的 人 口 壓 力 之 下, 盡 一 切 可 能 之 方 法 實 施 節 制 生 育 的 情 況 2 月 24 日, 衛 生 局 召 集 市 內 醫 院 保 健 站 等 醫 療 機 關 有 關 人 員, 召 開 計 劃 生 育 工 作 大 會, 指 示 開 展 計 劃 生 育 工 作 上 海 市 婦 聯 市 總 工 會 設 立 了 若 干 工 作 試 點 單 位, 以 此 為 據 點 展 開 工 作 各 醫 院 也 重 開 節 育 指 導 門 診 67 9 月 召 開 了 2,000 人 規 模 的 全 市 黨 員 幹 部 大 會, 強 調 計 劃 生 育 是 關 係 到 社 會 主 義 建 設 的 大 事, 要 全 黨 動 手 68 以 上 措 施 比 12 月 28 日 才 發 出 的 中 共 中 央 國 務 院 關 於 認 真 提 倡 計 劃 生 育 的 指 示 69 要 早 實 行 1963 年 3 月, 上 海 市 黨 委 制 定 了 1963 年 上 海 市 計 劃 生 育 工 作 要 點 ( 草 66 67 68 69 ( 中 共 上 海 市 衛 生 局 委 委 員 會 中 共 上 海 市 委 婦 女 委 員 會 ) 關 於 進 一 步 開 展 計 劃 生 育 工 作 的 請 示 報 告 ( 機 密 ) (1962 年 1 月 13 日 ), 上 海 市 衛 生 局, 婦 女 聯 合 會 關 於 計 劃 生 育 的 報 告 意 見 和 中 共 上 海 市 委 批 復 (1962 年 1 月 -10 月 ),A23-2-863 關 於 計 劃 生 育 的 貫 徹 情 況 (1962 年 4 月 6 日 ), 上 海 市 衛 生 局, 婦 女 聯 合 會 關 於 計 劃 生 育 的 報 告 意 見 和 中 共 上 海 市 委 批 復 (1962 年 1 月 -10 月 ),A23-2-863 彭 佩 雲 主 編, 中 國 計 劃 生 育 全 書, 頁 1297 中 共 中 央 國 務 院 關 於 認 真 提 倡 計 劃 生 育 的 指 示 (1962 年 12 月 18 日 ), 收 入 中 國 計 劃 生 育 全 書, 頁 4-5 -120-

計 劃 生 育 的 開 端 1950-1960 年 代 的 上 海 稿 ) 該 工 作 要 點 ( 草 稿 ) 計 劃, 為 了 在 2-3 年 內 將 市 區 出 生 率 降 低 至 15, 郊 區 出 生 率 降 低 至 20, 決 定 設 立 上 海 市 計 劃 生 育 工 作 委 員 會 推 動 計 劃 生 育 工 作 另 決 定 根 據 計 劃 生 育 宣 傳 講 話 提 綱 開 展 宣 傳 工 作, 培 養 教 育 群 眾 工 作 的 骨 幹, 強 化 醫 療 部 門 不 僅 強 化 避 孕 用 具 的 開 發 生 產 販 賣, 而 且 提 倡 晚 婚, 在 農 村 實 行 試 點 工 作 70 4 月, 根 據 上 述 工 作 要 點 ( 草 稿 ) 成 立 了 上 海 市 計 劃 生 育 工 作 委 員 會, 大 張 旗 鼓 地 開 展 了 工 作 71 上 海 市 婦 聯 於 4 月 8 日 召 開 計 劃 生 育 經 驗 交 流 會, 各 里 弄 的 居 民 委 員 會 交 換 了 各 自 的 經 驗 婦 聯 還 將 目 前 里 弄 分 為 三 類 : 第 一 類 是 有 生 育 條 件 婦 女 的 60-70% 已 實 行 避 孕 的 里 弄, 約 占 25% 左 右, 第 二 類 是 30% 以 上 實 行 避 孕 的 里 弄, 約 占 55%, 第 三 類 是 10% 左 右 實 行 避 孕 的 里 弄, 約 占 20% 當 時 的 上 海 為 解 決 人 口 過 快 增 長, 大 力 推 動 回 鄉 ( 回 故 鄉 務 農 ) 工 作, 但 根 據 黃 浦 區 牯 嶺 路 街 道 委 員 會 的 報 告, 去 年 864 人 出 生, 比 同 地 區 回 鄉 人 數 多 出 54 人, 即 使 拼 命 鼓 吹 回 鄉 工 作, 出 生 人 數 仍 然 會 超 出 回 鄉 人 數, 故 不 得 不 強 化 計 劃 生 育 72 據 計 劃 生 育 工 作 委 員 會 的 資 料,1963 年 上 半 年, 盧 灣 區 今 年 對 113 個 第 三 胎 以 上 產 婦 生 育 原 因 進 行 調 查 分 析 : 其 中 不 完 全 懂 得 避 孕 知 識 的 占 34.75%, 雖 懂 得 但 不 能 堅 持 避 孕 的 占 34.75%, 有 了 男 孩 或 女 孩 再 想 生 女 生 男 的 占 22%, 不 願 避 孕 的 占 8%, 顯 示 如 果 普 及 避 孕 知 識, 可 大 大 減 少 出 生 率 這 份 資 料 還 指 出 : 還 沒 有 注 意 在 工 作 上 做 到 形 成 以 生 育 兩 三 個 子 女 為 好 的 社 會 輿 論, 多 胎 的 情 況 還 比 較 嚴 重 盧 灣 區 今 年 上 半 年 出 生 5,133 人 中, 一 至 三 胎 占 56.3%, 四 胎 以 上 占 43.7% 造 成 多 胎 的 原 因 是 : 一 方 面, 群 眾 還 有 許 多 思 想 認 識 問 題, 認 為 多 子 多 孫, 多 福 多 壽 多 子 女 保 險 生 孩 子 70 71 72 1963 年 上 海 市 計 劃 生 育 工 作 要 點 ( 草 稿 ) (1963 年 3 月 6 日 中 共 上 海 市 委 教 工 部 3 月 16 日 中 共 上 海 市 委 同 意 批 復 ) 計 劃 生 育 宣 傳 講 話 提 綱 (1963 年 3 月 ), 中 共 上 海 市 委 教 工 部 有 關 計 劃 生 育 的 報 告 與 市 委 批 復 情 況 匯 報 (1963 年 2 月 -12 月 ),A23-2-919 彭 佩 雲 主 編, 中 國 計 劃 生 育 全 書, 頁 1297 ( 上 海 市 婦 聯 ) 計 劃 生 育 工 作 經 驗 交 流 會 資 料 (1963 年 5 月 ), 上 海 市 婦 聯 關 於 計 劃 生 育 工 作 的 經 驗 交 流 貫 徹 情 況 工 作 初 步 總 結 (1963 年 ),C31-2-920-121-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六 十 八 期 是 命 中 注 定 另 一 方 面, 有 些 社 會 福 利 措 施 也 助 長 了 多 生 子 女 73 上 海 市 計 劃 生 育 工 作 委 員 會 於 同 年 8 月, 在 關 於 今 年 上 半 年 計 劃 生 育 工 作 情 況 及 今 後 工 作 意 見 ( 草 稿 ) 中, 提 出 了 以 下 項 目, 作 為 今 後 工 作 的 必 要 措 施 : 1. 加 強 組 織 領 導 2. 宣 傳 教 育 工 作 要 進 一 步 廣 泛 深 入 的 經 常 持 久 的 開 展 下 去 3. 要 認 真 總 結 推 廣 一 批 先 進 經 驗 4. 按 照 從 1964 年 起 每 年 人 口 出 生 數 下 降 15 的 要 求, 計 劃 生 育 工 作 進 一 步 開 展 起 來 以 後, 施 行 節 育 手 術 的 人 數 必 將 大 大 增 加 據 衛 生 部 門 估 計 : 每 年 可 能 要 有 22 萬 人 施 行 節 育 手 術, 面 對 這 樣 的 情 況, 當 前 必 須 積 極 做 好 各 項 準 備 工 作, 特 別 是 醫 療 衛 生 部 門, 要 準 備 好 技 術 骨 幹, 努 力 改 進 技 術, 提 高 節 育 手 術 質 量 5. 在 大 力 推 行 節 育 手 術 的 同 時, 還 要 繼 續 提 高 避 孕 用 具 的 質 量, 努 力 試 製 口 服 避 孕 藥 物 6. 實 行 節 育 手 術 減 免 費 辦 法 建 議 規 定 男 女 絕 育 手 術, 不 收 手 術 費 農 村 婦 女 產 後 絕 育 所 需 費 用, 亦 酌 情 減 免 放 節 育 環 費 全 免 人 工 流 產 減 低 收 費, 農 村 和 個 別 確 有 困 難 的 也 可 以 免 費 7. 有 關 社 會 福 利 措 施, 要 注 意 有 利 於 計 劃 生 育 工 作 的 開 展 加 以 改 進 現 在 各 單 位 多 子 女 生 活 困 難 補 助 是 多 生 一 個 孩 子 補 貼 一 個 孩 子 的 辦 法, 不 儘 合 理, 容 易 造 成 鼓 勵 生 育, 與 提 倡 計 劃 生 育 精 神 不 符 建 議 今 後 對 多 子 女 生 活 困 難 補 助, 要 適 當 加 以 限 制 8. 大 力 提 倡 晚 婚 9. 適 當 加 強 醫 務 專 業 人 員 力 量 10. 建 立 和 健 全 計 劃 生 育 工 作 的 辦 事 機 構 74 73 74 ( 上 海 市 計 劃 生 育 工 作 委 員 會 辦 公 室 ) 關 於 上 海 市 計 劃 生 育 工 作 的 材 料 (1963 年 9 月 4 日 ), 中 共 上 海 市 委 教 工 部 有 關 計 劃 生 育 的 報 告 與 市 委 批 復 情 況 匯 報 (1963 年 2 月 -12 月 ),A23-2-919 ( 上 海 市 計 劃 生 育 工 作 委 員 會 辦 公 室 ) 關 於 今 年 上 半 年 計 劃 生 育 工 作 情 況 及 今 後 工 作 意 見 ( 草 稿 ) (1963 年 8 月 11 日 ), 中 共 上 海 市 委 教 工 部 有 關 計 劃 生 育 的 報 告 與 市 委 批 復 情 況 -122-

計 劃 生 育 的 開 端 1950-1960 年 代 的 上 海 為 了 實 現 以 上 計 劃, 當 局 決 定 : 先 前 已 經 培 養 的 專 業 醫 務 人 員 66 人 還 不 夠, 擬 再 培 養 400 人 ( 醫 師 100 人, 中 級 技 術 人 員 300 人 ),1963 年 先 培 養 200 人, 必 要 經 費 由 衛 生 局 支 出 ; 75 從 10 月 開 始, 計 劃 生 育 免 收 費 用, 費 用 從 計 劃 生 育 專 款 中 報 銷 預 算 所 需 經 費 為 1963 年 第 四 季 度 30 萬 元, 以 後 年 間 150 萬 元 左 右, 市 財 政 部 門 負 責 ; 76 1964 年 7 月 起, 停 止 對 第 四 胎 的 優 惠 待 遇, 費 用 自 理 77 由 以 上 所 述, 可 知 1963 年 上 海 的 計 劃 生 育 工 作 大 規 模 地 開 展 上 海 市 政 府 想 盡 各 種 辦 法, 並 投 入 了 大 量 經 費 和 人 力, 推 進 這 項 工 作 中 央 的 動 作 比 上 海 晚 一 點, 於 1964 年 才 設 置 國 務 院 計 劃 生 育 辦 公 室 78 對 上 述 自 上 而 下 的 工 作, 在 基 層 中 是 怎 樣 展 開 的 呢? 我 們 聽 聽 女 性 的 聲 音 K 女 士 : 工 人 1958 年 開 始 工 作 有 三 個 孩 子 (1956 年 1958 年 1962 年 生 ) 結 婚 時 還 不 想 要 孩 子, 但 是 懷 孕 了, 沒 有 辦 法 那 時 沒 有 什 麼 避 孕 的 方 法 懷 第 三 個 孩 子 時, 覺 得 已 經 有 一 男 一 女 足 夠 了, 但 是 丈 夫 的 雙 親 讓 我 不 要 做 人 工 流 產, 生 下 來, 所 以 就 生 了 第 三 個 之 後, 放 了 環, 過 了 兩 個 月 後 覺 得 好 像 又 懷 孕 了, 就 去 做 了 檢 查, 結 果 不 是 那 個 時 候 就 做 了 絕 育 手 術, 自 己 決 定 的, 那 時 28 歲 丈 夫 也 同 意 了 手 術 不 需 要 單 位 的 同 意 和 證 明, 費 用 6 元 當 時 黨 中 央 已 經 開 始 呼 籲 絕 育, 所 以 絕 育 手 術 的 費 用 比 生 產 便 宜 由 於 和 丈 夫 75 76 77 78 匯 報 (1963 年 2 月 -12 月 ),A23-2-919 中 共 上 海 市 委 關 於 對 上 海 市 衛 生 局 黨 委 增 加 計 劃 生 育 專 業 人 員 編 制 報 告 的 批 復 (1963 年 9 月 23 日 ), 上 海 市 電 影 高 教 局 等 文 教 部 門 和 科 委 系 統 機 構 編 制 調 整 意 見 的 報 告 和 上 海 市 編 制 委 員 會 的 批 復 (1963 年 -1964 年 ),B24-2-79 關 於 實 行 節 育 手 術 免 費 等 問 題 的 請 示 報 告 (1963 年 10 月 7 日 中 共 上 海 市 衛 生 局 委 員 會, 10 月 9 日 中 共 上 海 市 委 批 轉 ), 中 共 上 海 市 委 教 工 部 有 關 計 劃 生 育 的 報 告 與 市 委 批 復 情 況 匯 報 (1963 年 2 月 -12 月 ),A23-2-919 中 共 上 海 市 委 員 會 上 海 市 人 民 委 員 會 關 於 進 一 步 推 行 計 劃 生 育 和 晚 婚 工 作 的 意 見 ( 草 稿 ) (1963 年 9 月 2 日 ), 中 共 上 海 市 委 教 工 部 有 關 計 劃 生 育 的 報 告 與 市 委 批 復 情 況 匯 報 (1963 年 2 月 -12 月 ),A23-2-919 史 成 禮 編 著, 中 國 計 劃 生 育 活 動 史, 頁 148-123-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六 十 八 期 的 父 母 分 開 居 住, 所 以 他 們 是 後 來 才 知 道 的 手 術 後 有 貧 血, 月 經 時 間 變 長, 頭 也 暈 (2004 年 12 月 21 日 ) N 女 士 : 工 人 有 三 個 孩 子 (1955 年 1959 年 1962 年 生 ) 本 來 就 没 有 想 過 要 幾 個 孩 子, 到 第 三 個 孩 子 為 止 都 是 自 然 而 然 懷 孕 的 1963 年 左 右, 在 生 下 第 三 個 一 年 後 又 懷 孕 了, 因 為 不 想 要 第 四 個, 所 以 做 了 人 工 流 產, 同 時 做 了 結 紮 手 術 1963 年 那 時, 計 劃 生 育 已 經 開 始 動 員 了 工 廠 和 醫 院 方 面 都 有 宣 傳 1962 年 生 第 三 個 的 時 候 還 沒 有 這 樣 的 宣 傳 醫 院 方 面 有 絕 育 的 建 議, 但 是 因 為 剛 開 始, 所 以 挺 怕 的, 沒 敢 做 1963 年 的 時 候, 周 圍 做 絕 育 手 術 的 人 已 經 不 在 少 數, 我 也 想 絕 對 不 要 第 四 個, 所 以 就 做 了 手 術 家 裡 人 也 同 意 了 不 需 要 得 到 單 位 的 同 意, 但 是 費 用 可 以 報 銷 手 術 後 也 沒 有 特 別 休 息 這 之 後, 身 體 沒 有 什 麼 問 題 (2004 年 12 月 22 日 ) F 女 士 : 教 師 有 三 個 孩 子 (1958 年 1959 年 1962 年 生 ) 第 三 個 孩 子 出 生 前, 就 決 定 不 要 孩 子 了, 因 此 向 醫 生 提 出 要 絕 育 醫 生 建 議 我 再 考 慮 一 下, 但 是 我 覺 得 孩 子 已 經 夠 多 了, 無 論 如 何 都 想 絕 育, 於 是 就 在 生 產 第 二 天 做 了 結 紮 手 術 丈 夫 也 同 意 了, 不 需 要 單 位 的 許 可 關 於 結 紮 手 術, 我 是 在 懷 第 三 個 孩 子 的 時 候 知 道 的 那 以 前 完 全 不 知 道 任 何 有 關 避 孕 的 事 情 我 以 為 給 孩 子 餵 奶 的 時 候 不 會 懷 孕, 而 且 當 時 中 國 還 沒 施 行 計 劃 生 育 政 策, 社 會 上 沒 有 這 方 面 的 宣 傳 只 有 醫 院 裡 有 些 展 示, 自 己 絕 育 一 年 後 的 1963 年, 中 國 開 始 提 倡 計 劃 生 育 了 (2003 年 9 月 18 日 ) 從 F 女 士 N 女 士 的 採 訪 中 可 以 得 知,1962 年 至 1963 年 節 制 生 育 仍 廣 泛 推 行 K 女 士 和 N 女 士 都 是 幼 時 失 學 或 是 小 學 肄 業 而 成 為 工 人 的 她 們 在 意 外 懷 孕 後, 都 考 慮 過 人 工 流 產 1957 年 時 文 匯 報 提 出 : 目 前 一 般 市 民 對 人 工 流 產 的 要 求 並 不 十 分 迫 切, 要 求 人 工 流 產 主 要 是 幹 部 79 但 1960 年 79 中 華 醫 學 會 寫 信 給 衛 生 部 反 對 放 寬 人 工 流 產 的 限 制, 文 匯 報,1957 年 5 月 30 日, -124-

計 劃 生 育 的 開 端 1950-1960 年 代 的 上 海 代 資 訊 早 已 傳 播 到 勞 動 階 層, 並 影 響 了 他 們 的 抉 擇 K 女 士 雖 因 上 一 代 的 反 對 而 未 做 人 工 流 產, 但 最 終 仍 自 行 決 定 絕 育 那 是 因 為 她 靠 著 政 策 的 支 援, 因 此 雖 然 長 輩 可 以 說 是 父 權 制 反 對, 但 是 還 能 自 行 抉 擇 像 這 樣,1960 年 代 前 半, 上 海 都 會 區 節 制 生 育 已 經 普 及 到 勞 動 階 層 了 1963 年 上 海 共 實 施 了 170,985 起 人 工 流 產 或 絕 育 手 術, 是 1957 年 的 6.5 倍 80 從 表 2-1 表 2-2 可 知, 到 1964 1965 年 更 有 增 加 的 趨 勢 1964 年, 上 海 全 市 的 出 生 率 降 至 20.6, 特 別 是 市 區 下 降 到 13.7 ( 農 村 30.7 ) 其 結 果, 市 區 小 學 就 有 可 能 將 二 部 制 改 為 全 日 制, 入 學 年 齡 由 7 足 歲 改 為 6 足 歲 81 上 海 的 工 作 重 點 也 從 市 區 轉 移 到 農 村 了 82 但 是, 據 文 獻 記 載, 文 革 開 始 後, 計 劃 生 育 工 作 幾 乎 停 滯 了 83 1971 年, 文 革 高 潮 過 後, 計 劃 生 育 再 次 得 以 廣 泛 開 展 從 這 一 年 開 始, 上 海 有 了 對 實 施 避 孕 夫 婦 比 例 的 統 計,7 成 以 上 的 夫 婦 採 取 避 孕 措 施 84 這 表 明, 即 使 是 在 文 革 時 期, 節 制 生 育 也 已 廣 為 推 行 1973 年 8 月, 國 務 院 設 置 了 計 劃 生 育 指 導 小 組, 晚 ( 晚 婚 ) 稀 ( 兩 胎 間 隔 四 年 以 上 ) 少 ( 一 對 夫 婦 不 超 過 兩 個 孩 子 ) 開 始 在 全 國 範 圍 內 得 到 提 倡 即 使 在 農 村 地 區,TFR 也 呈 急 劇 下 降 的 趨 勢 但 是 考 慮 到 1980 年 代 育 齡 人 口 劇 增, 必 須 實 行 更 強 有 力 的 措 施, 控 制 人 口 增 長 因 此 從 1979 年 開 始, 實 施 更 具 強 制 執 行 力 的 計 劃 生 育 政 策, 即 一 胎 化 政 策 從 以 上 概 觀, 可 以 看 出 1950-1960 年 代 上 海 的 節 制 生 育 普 及 過 程, 有 如 下 特 徵 : 上 海 與 其 他 地 區 相 比, 人 口 壓 力 相 當 大, 在 此 背 景 下, 以 衛 生 局 為 中 心 80 81 82 83 84 第 1 版 上 海 衛 生 誌 編 委 會 編, 上 海 衛 生 誌, 頁 285; 上 海 衛 生 工 作 叢 書 編 委 會 編, 上 海 衛 生 1949-1983, 頁 103 關 於 計 劃 生 育 工 作 情 況 報 告 (1965 年 5 月 8 日 ), 中 共 上 海 市 委 教 工 部 關 於 計 劃 生 育 情 況 報 告 (1965 年 1 月 -5 月 ),A23-2-1152 目 前 計 劃 生 育 工 作 的 基 本 概 況 和 問 題, 中 共 上 海 市 委 教 工 部 關 於 計 劃 生 育 情 況 報 告 (1965 年 1 月 -5 月 ),A23-2-1152 上 海 衛 生 工 作 叢 書 編 委 會 編, 上 海 衛 生 1949-1983, 頁 102-103 上 海 衛 生 誌 編 委 會 編, 上 海 衛 生 誌, 頁 285-125-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六 十 八 期 的 市 當 局 採 取 措 施, 控 制 人 口 的 急 速 增 長, 對 生 育 控 制 的 普 及 也 相 當 熱 心 節 制 生 育 的 開 展 實 施 甚 至 早 於 中 央 另 一 方 面, 以 婦 聯 為 首 的 群 眾 團 體, 因 了 解 婦 女 的 切 實 需 求, 積 極 地 參 與 了 普 及 節 制 生 育 的 工 作 為 了 婦 嬰 健 康, 提 供 婦 女 較 好 的 工 作 學 習 生 活 條 件, 以 及 子 女 的 教 養 環 境 而 實 行 節 制 生 育, 這 樣 的 宣 傳 實 際 上 也 符 合 女 性 自 身 的 願 望 節 制 生 育 活 動 的 推 廣, 雖 使 前 此 幾 乎 無 機 會 接 觸 避 孕 的 女 性 發 生 各 種 混 亂 和 問 題, 但 因 她 們 身 兼 工 作 與 家 務 教 養 兒 童 的 雙 重 負 擔, 這 使 她 們 能 積 極 樂 觀 地 對 待 節 制 生 育, 有 時 甚 至 在 丈 夫 家 裡 老 人 的 不 合 作 或 反 對 之 下, 做 出 自 己 的 抉 擇, 採 取 節 育 措 施 其 結 果, 是 她 們 的 生 育 環 境 發 生 了 很 大 的 變 化 至 1950 年 代 前 半, 有 節 制 生 育 的 知 識 並 能 付 諸 實 行 的, 主 要 是 部 份 具 有 一 定 條 件 的 婦 女 但 至 1950 年 代 後 半, 節 制 生 育 開 始 普 及 到 了 勞 動 階 層 的 婦 女 大 躍 進 時 期 節 制 生 育 工 作 曾 一 度 中 斷, 但 節 制 生 育 的 場 所 仍 以 一 定 規 模 繼 續 推 動 至 1962 年 以 後, 上 海 市 更 加 強 推 廣 節 育 該 時 期, 遇 到 計 畫 外 的 懷 孕 時, 婦 女 可 以 考 慮 人 工 流 產 等 方 法, 這 些 觀 念 也 滲 透 到 勞 動 階 層 的 婦 女 因 此 婦 女 可 以 自 己 選 擇 決 定 生 與 不 生, 至 1960 年 代 中 葉 出 生 率 開 始 明 顯 降 低 那 麼, 上 海 節 制 生 育 的 普 及, 其 方 法 有 何 特 徵 呢? 下 面 將 以 此 為 中 心 詳 細 探 討 四 上 海 普 及 節 制 生 育 的 特 徵 以 絕 育 為 主 從 以 上 的 文 獻 資 料 和 口 述 訪 問 中 可 看 出, 當 時 一 般 利 用 的 是 絕 育 輸 卵 管 結 紮 手 術 來 控 制 生 育 以 下 更 進 一 步 來 考 察 婦 女 們 如 何 接 受 生 育 控 制 的 方 法 在 口 述 訪 問 的 18 人 中, 有 16 人 採 取 各 種 方 式 避 孕 ( 包 含 永 久 避 孕 ) 其 中 最 多 的 是 絕 育 手 術, 有 8 人 自 行 解 決, 而 P 女 士 ( 後 出 ) 則 是 丈 夫 做 了 輸 精 管 結 紮 另 外 有 4 人 裝 環 ( 即 宮 內 節 育 器 ) 4 人 使 用 避 孕 套 ( 當 時 為 重 複 使 用 型 ) 3 人 算 周 期 等 等 ( 也 有 一 人 使 用 兩 種 以 上 方 式 ) 稍 晚 的 統 計 指 出,1971 年 上 海 的 育 齡 夫 婦 中 有 72.3% 在 進 行 避 孕, 其 方 -126-

計 劃 生 育 的 開 端 1950-1960 年 代 的 上 海 法 為 : 利 用 避 妊 藥 和 注 射 的 占 19.5% 宮 內 節 育 器 的 占 10.3% 女 方 做 絕 育 手 術 的 占 44.6% 男 方 做 的 只 占 9.7% 其 他 ( 包 括 避 孕 套 ) 則 占 15.9% 又 1985 年, 裝 子 宮 內 節 育 器 的 增 為 51.2%, 而 女 方 做 絕 育 手 術 比 例 則 降 為 15.8% 85 與 表 2-1 表 2-2 結 合 觀 察 可 知,1950-1960 年 代 上 海 的 節 制 生 育, 輸 卵 管 結 紮 的 絕 育 方 式 占 了 很 大 比 率, 而 人 工 流 產 也 不 少 節 育 活 動 宣 傳 時, 提 倡 儘 量 避 孕, 不 到 萬 不 得 已 不 用 人 工 流 產, 勸 導 要 慎 重 看 待 絕 育, 因 為 一 旦 施 行 手 術 後 難 以 回 復 生 育 能 力 86 另 絕 育 包 括 紮 結 男 子 輸 精 管 和 女 子 輸 卵 管 兩 種, 紮 結 輸 精 管 簡 便 易 行, 所 以 絕 育 手 術 盡 可 能 由 男 子 來 做 87 但 實 際 上 到 1970 年 代, 女 性 絕 育 手 術 成 為 最 一 般 性 的 方 法 絕 育 這 種 方 法, 因 為 只 要 做 一 次 就 可 以 完 全 避 孕, 可 說 是 適 合 已 經 不 需 要 再 生 育 孩 子 的 夫 妻, 及 不 具 備 能 持 續 供 給 避 孕 藥 具 和 定 期 到 醫 院 等 條 件 的 農 村 這 種 方 法 會 讓 做 手 術 一 方 的 女 性 ( 或 男 性 ) 帶 來 身 體 上 的 負 擔 然 而 當 時 的 上 海 為 何 女 絕 育 會 如 此 普 及 呢? 到 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國 成 立 初 期, 廣 為 人 知 的 節 制 生 育 的 方 法 是 非 法 墮 胎, 不 識 字 的 婦 女 如 有 需 要, 也 會 找 墮 胎 師 或 產 婆 等 88 根 據 先 前 A 女 士 G 女 士 的 訪 談, 上 海 的 主 要 婦 產 科 醫 院 已 經 在 做 絕 育 手 術 ( 輸 卵 管 結 紮 ) 1950 年 代 初, 她 們 腦 子 裡 只 有 絕 育 和 墮 胎 在 避 孕 不 普 及 的 戰 時 延 安, 也 在 用 子 宮 刮 除 來 做 人 工 流 產 的 同 時, 進 行 絕 育 手 術 89 由 此 可 以 推 知, 因 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國 成 立 初 期, 人 們 一 般 都 認 為 節 制 生 育 的 方 法 就 是 墮 胎 = 人 工 流 產 與 絕 育, 在 緩 和 節 制 生 育 的 限 制 時, 上 述 方 式 才 會 被 反 覆 議 論 關 於 避 孕, 前 述 I 女 士 因 丈 夫 的 職 業 關 係 可 以 得 到 避 孕 套, 而 C 女 士 則 無 85 86 87 88 89 上 海 衛 生 誌 編 委 會 編, 上 海 衛 生 誌, 頁 285 衛 生 部 通 知 積 極 提 倡 避 孕, 人 民 日 報,1957 年 5 月 23 日, 第 7 版 ; 修 改 關 於 絕 育 手 術 的 規 定 : 專 家 們 認 為 節 育 方 法 首 先 在 於 避 孕, 文 匯 報,1957 年 5 月 24 日, 第 2 版 等 人 工 流 產 和 絕 育 手 術 衛 生 部 作 出 新 規 定, 文 匯 報,1957 年 5 月 17 日, 第 1 版 參 照 小 濱 正 子, 從 非 法 墮 胎 到 計 劃 生 育 建 國 前 後 性 和 生 殖 之 言 論 空 間 的 變 遷, 收 入 近 代 中 國 城 市 與 大 眾 文 化, 頁 334-341 白 繼 忠, 我 黨 延 安 時 期 關 於 節 育 問 題 的 討 論, 西 北 人 口,1985 年 第 1 期 -127-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六 十 八 期 法 得 到 避 孕 工 具, 只 好 用 周 期 法 避 孕 避 孕 套 陰 道 隔 膜 ( 即 子 宮 帽 ) 在 民 國 時 期 就 開 始 使 用, 並 有 少 量 生 產 90 不 需 要 避 孕 藥 具 的 算 周 期 法, 在 知 識 分 子 中 可 能 使 用 更 為 廣 泛 1954 年, 節 制 生 育 緩 和 時, 所 使 用 的 避 孕 藥 具 主 要 有 避 孕 套 陰 道 隔 膜 以 及 避 孕 膏 避 孕 拴 避 孕 藥 片 等 用 藥 91 口 服 避 孕 藥 在 當 時 並 無 跡 象 被 使 用 伴 隨 對 節 制 生 育 限 制 的 緩 和 而 開 設 的 節 育 外 來 指 導, 提 供 了 避 孕 的 相 關 知 識 與 技 巧 據 1955 年 7 月 的 報 告, 大 約 5 個 月 間, 在 第 一 婦 女 保 健 院 的 節 育 門 診 接 受 指 導 的 150 人 中, 用 陰 道 隔 膜 的 有 81 人, 用 陰 莖 套 的 有 55 人, 用 坐 藥 和 避 孕 油 膏 的 有 11 人, 尚 有 三 個 人 嫌 麻 煩 嫌 用 具 太 貴 而 不 敢 買 在 這 150 人 中, 以 機 關 幹 部 最 多, 女 工 次 之, 市 民 最 少 92 另 銷 售 量 是 日 益 增 漲 的, 但 普 遍 反 映 價 格 過 高, 要 求 適 當 降 低 節 育 工 具 的 生 產 方 面, 目 前 上 海 只 有 四 家 私 營 廠 在 生 產, 原 料 還 有 一 定 困 難, 怕 還 要 發 生 缺 貨 現 象 據 市 民 主 婦 聯 和 紡 織 工 會 反 映, 一 般 都 認 為 使 用 陰 莖 套 比 較 方 便, 子 宮 帽 要 經 過 醫 生 檢 查, 如 子 宮 發 炎 即 不 能 使 用, 因 此 普 遍 要 求 多 生 產 陰 莖 套 產 品 質 量 問 題 是 很 重 要 的 一 般 要 求 薄 而 質 量 好, 但 據 反 映, 子 宮 帽 和 陰 莖 套 常 有 破 裂 現 象, 藥 膏 效 果 也 不 大 93 從 上 述 可 知, 即 使 想 推 行 節 制 生 育,1950 年 代 中 葉 所 提 供 的 避 孕 藥 具, 在 質 與 量 上 都 遠 遠 不 能 滿 足 需 求 在 此 狀 況 下, 節 制 生 育 不 得 不 效 法 民 國 時 期 廣 泛 採 用 的 人 工 流 產 和 絕 育 就 可 想 而 知 了 積 極 避 孕, 不 得 已 時 作 人 工 流 產, 慎 重 看 待 絕 育 的 宣 傳, 正 反 映 了 這 種 與 宣 傳 現 實 相 反 而 需 大 力 開 展 啟 蒙 教 育 的 狀 況 即 使 這 樣, 開 始 宣 傳 避 孕 的 1956 年 左 右, 如 前 所 述, 發 生 許 多 混 亂 90 91 92 93 上 海 衛 生 誌 編 委 會 編, 上 海 衛 生 誌, 頁 287 當 代 中 國 的 計 劃 生 育 事 業 編 輯 委 員 會 編, 當 代 中 國 的 計 劃 生 育 事 業, 頁 178-179 關 於 適 當 節 制 生 育 問 題 的 報 告 (1955 年 7 月 21 日 ), 上 海 市 衛 生 局 制 訂 上 海 市 節 育 方 案 及 管 理 人 工 流 產 與 絕 育 手 術 等 辦 法 的 通 知 (1955 年 8 月 -11 月 ),B242-1-836 ( 上 海 市 人 口 辦 公 室 向 市 委 ) 關 於 推 廣 節 育 工 作 有 關 問 題 的 請 示 (1955 年 9 月 24 日 ), 上 海 市 人 口 辦 公 室 衛 生 局 關 於 上 海 市 出 生 率 逐 年 增 長 情 況 及 推 廣 節 育 工 作 的 方 案 辦 法 (1955 年 5 月 -9 月 ),B25-1-17-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