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緣聚會 寫於建中 1972 級校友畢業三十五周年重聚 胡玉衡 1972 年畢業 中華民國九十六年十二月九日應該是個特 資源 神出鬼沒地找出許多失聯的北一女同學 別的日子 因為那一天許多睽違多年的建中老 在她熱心安排聯絡下 那一屆的北一女重聚 同學 要回到滾滾黃沙的建中操場參加畢業三 辦得威震武林 驚動萬教 光是在美西那一場 十五周年重聚 就有兩百多校友參加 成功是會上癮的 那次 少小離家老大回 鄉音無改鬢毛衰 畢 以後 林莉成立四年級部落格 http //blog 業三十五周年後 再度走進南海紅樓 黃沙綠.sina.com.tw/grade4/ 義務為許多級別的 蔭裡的感覺 大概跟賀知章老先生寫這首詩的 北一女 建中 台大各系 好些私立小學等校 心境也有幾分相似 當年青髮紅顏 志比天高 友成立網站 編輯通訊錄 剛好今年建中校慶 的年青小伙子 一轉眼已成了華髮早生 老態 碰到我們這一屆 1972 畢業三十五年 林 初顯的 LKK 看在今日比做兒子還稍小的學弟 莉遂自告奮勇 要為本屆同學蒐集更新通訊錄 眼中 恐怕也只會 兒童相見不相識 笑問客 透過內人 希望我能提供資料 看到林莉披 從何處來 了吧 星戴月 利用公暇為我們這群老男生的重聚服 重聚 通常不是男人擅長的事 大風起 務 臉皮再厚 也不好意思不幹活 於是展開 兮雲飛揚 男兒立志兮在四方 揮手自茲去 了聯絡的工作 不料起先是打鴨子上架 等到 蕭蕭斑馬鳴 瀟灑道別 帶著吉他去流浪是 聯絡上幾位多年不見老友 才覺得苦盡甘來功 No problem 放下身段 眼淚一把 鼻涕一泡 不唐捐 在過程中 很幸運的有呂文芳等幾位 重逢敘舊 好像總有點那個太 sentimental 有心校友領袖群倫 登高一呼 遂能號召同儕 了一點 所以前年當老婆大人興奮的提起北一 不斷加入 同心協力 希望能畢其功於一役 女三十重聚種種熱鬧情境 身為老公的我總是 把通訊錄完整建立起來 面帶微笑 作支持鼓勵狀 心中可完全沒有任 打鐵趁熱 編輯通訊錄目的之一就是聯絡 何見賢思齊的期許 也生不出有為者亦若是的 校友參加畢業三十五周年重聚活動 建中校友 盼望 會裡諸位學長學弟為了我們這一屆重聚活動 所以究竟是怎麼樣的緣起 讓我從一個站 也特別留意打理 希望更多校友能共襄盛舉 在邊上觀戰的老頑固 變成一個願意跑腿打雜 在許多準備工作中 包括了編輯一本紀念性質 聯絡同學的龍套義工呢 話還是要從北一女三 的文集 為此江簡富學弟來函邀稿 希望能為 十年重聚活動說起 且說在北一女前年三十重 三十年重聚 寫些懷舊的文章 聚活動裡 出了位神探林莉 她擅於運用網路 不曉得是不是年事漸長 近年來對 nos- 35
建中校友36 talgia 懷舊 這個英文字越來越有感覺 懷 的荷花池旁 中央圖書館古色古香的紅門襯在 舊就是白頭宮女話當年 好萊塢式的說法是往 亭亭風荷綠葉後 點綴幾朵睡蓮 還真有點羅 日情懷 老共在大陸搞土改的講法是憶苦思甜 曼蒂克的咧 不過當年毛頭小伙子懵懵懂懂 更誇張一點 就是陳子昂的念天地之悠悠 遠沒有今日Ｚ世代小傢伙成熟的早 沒啥感覺 獨愴然而淚下了 既然懷舊 翻翻老照片 不 就是了 植物園裡繁花似錦 歷史博物館和科 免回想起當年南海學園裡低吟高歌且輕狂的遊 學館優美的建築 直到今日還讓人嚮往不已呢 俠生涯 只是想是一回事 要寫出來又不知從 在南海路上往南門市場方向走去 會經過 何下筆 美國大使館新聞處 裡頭好像有美國大學申請 做研究都要先找參考資料 寫懷舊文章 資訊陳列 經過的時候 常看到大學生在裡面 也許要先看看別人怎麼寫高中生活 手邊抓起 徘徊 繼續往南門市場走去 在碰到羅斯福路 朱天心寫的擊壤歌 書裡把一個天不怕地不怕 之前右轉 不遠就是牯嶺街 那時代還沒有牯 會玩會混還能唸書的北一女小高中生的生活 嶺街少年殺人事件 不過舊書店著實不少 下 寫得繪聲繪影 維妙維肖 簡直是可歌可泣 課以後 常看到建中學生在書店裡徘徊 那是 驚天地而動鬼神 難怪狂賣二十萬本 想起 一個還在禁書的年代 也不曉得那些書店裡可 自己乏善可陳的建中生涯 不禁嘆了口氣 下 以發掘多少違禁書籍 如今想起來 還真有點 筆雖然艱難 活兒還是得幹 三十五年以後 刺激哩 回到南海路 走到南門市場 那時候 回憶起高中生活 已經無法記全 不過一些吉 如今的市政中心還沒建起來 傳統市場裡肉屑 光片羽 雪泥鴻爪也許還可以拿出來分享一下 橫飛 髒水亂流 熙熙攘攘 興旺得很 在市 一 對學校的印象 場靠寧波西街的角落 有家麵食店賣蔥油餅 其實就是沒有印象 當然大家都說紅樓 香脆酥軟 走過去就嘴饞得要命 高二在南門 但是對於三年來都是２１班的我來說 教室總 市場對面一位北一女數學老師家補數學 中間 在平凡無奇的新四樓 倒是在操場朝會的時候 休息時候 老師就會叫那家店送進幾十個蔥油 升旗台後那個像教堂一樣的舊建築有點特別 餅 我們幾個男生自然大快朵頤 通常一邊吃 黃沙操場對面是福利社這是不會忘掉地 記 蔥油餅的時候 下一班的北一女學生也會走進 得高一有一期建中青年上講到那個常常用來跳 旁邊她們的教室 綠衣黑裙 吱吱喳喳 弄得 土風舞的乾游泳池 特別把游泳池三個字的三 我們暈頭轉向 蔥油餅吃得不專心 後來高三 點水偏旁給去掉 大家看了都發出會心的微笑 我得了十二指腸潰瘍 想這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那個時候教室裡都沒裝冷暖氣 可台北的夏 二 回憶建中的老師 天好像也不是那麼熱 也許全球暖化真有點道 自己教了幾十年書 回想起建中老師們教 理吧 書 有幾位還真有兩把刷子 繁雜的數理化 其實對建中周圍環境的印象比對校園要深 一到他們手裡就井然有序條理分明 刻得多 美術課水彩寫生 通常會去南海學園 記得高三數學老師是邱清池老師 幾何三 36
角代數 到他手裡就清清楚楚 淺明易懂 有 諾貝爾獎級的實驗 大家聽了立即肅然起敬 次考模擬考他監考 我正答題忙得一塌糊塗 有些老師雖然沒有教過我 也是英名遠播 他走過來看了一會 左手食指伸出 掃過試卷 比如說教音樂的金仁愛老師嚴格要求用橫隔 我定神一看 赫然發現在他指尖掃過的地方 膜發聲的正統聲樂訓練 很讓不少同學印象深 我的答案嚴重錯誤 急忙訂正 心中好生感 刻 不同班的同學們也會好康相報 交換那些 激 但是事後也沒送禮 好像連道謝也沒有 老師教得好的情報 我自己聽說過的就有由敬 以今日標準來看 立法委員可能要責備邱老師 庸老師 傅禺老師等 有違行政中立原則 從我這個昔日學生眼光來 三 建中的學生生活 看 可算是一樁老師照顧學生的溫馨往事 三 一般認為建中的學生都是天之驕子 不過 十五年後還沒忘卻呢 在當年唸建中的時候 這種感覺不是十分明顯 記得高一第一天開學第一堂課是高衍芳老 倒是讀書風氣還滿盛的 從高二起 放學後 師教的國文課 他一踏上講台 就向全班宣告 就會有同學自動留在學校裡唸書 結伴出去補 當年 民國五十八年 大專聯考甲組狀元尹明 習的也有不少 每年六月放假後 大專聯考前 譚是他教的學生 暗示聽我的你也考狀元的意 那更是如火如荼 在校門口附近的木造平房 思 當我們抖擻起精神要用心學習的時候 他 教室裡 有重考生把桌椅堆高 在教室裡做成 老人家就在黑板上寫上大大的 馬子 兩個字 一個小城堡 在裡頭焚膏繼晷 閉關不出 聽 然後問底下一群生嫩的小毛頭這是啥意思 說三餐以泡麵維生 除了上廁所 哪也不去 我們面面相覷摸不著頭腦 給他好好恥笑一陣 想那汗臭體味 絕對薰人欲醉 子 他上課常常把易經裡面一兩句寫在黑板上 建中的學生對自己書唸得好不好其實很介 像是甚麼 龍戰於野 其血玄黃 啦 然後 意 不過偏偏要做出書讀得好是應該 多才多 就展開他以易經為中心思想的成人教育 我們 藝在女生 對啦 就是某某女的女生啦 面前 坐在底下當然目瞪口呆 聽得一愣一愣的 高 吃得開才更重要的態度 對師大附中學生比較 老師是銀髮族長者 據他自稱在六十五歲高齡 會玩的名聲有些吃味 高一建中校慶 每班辦 還喜獲千金 取名高六十五 算起來教我們的 園遊會 記得那時班上康樂股長家境不錯 搬 時候怕不已經高壽七十了 在建中畢業紀念冊 來他老哥的電吉他 在圍觀小女生崇拜的眼光 上沒找著他的大名 想是那時候他已經退休了 裡 隨便撥弄幾下 風光極了 建中名師很多 南陽街補習班爭相聘請 建中學生的穿著其實還蠻土的 好像都是 叫好叫座 教我們化學的是盧世棽老師 她一 黃卡其制服 夏天穿短袖上衣 不過高中男生 開口 就顯得功力不凡 化學鍵 分子式啦說 就不穿短褲 免得露出一雙毛腿有礙觀瞻 有 得頭頭是道 凌亂的知識經她巧手整理 就顯 名的是卡其大盤帽跟深藍色尼龍夾克 那是個 得紋理分明 清晰易懂了 還有教物理的傅仁 還在 護髮 的年代 高中男生照理要剃三分 輝老師 說起密立根的油滴實驗 就要說這是 頭 不過在大盤帽的掩護下 也可以蓄髮明志 37
建中校友36 偶然頭角崢嶸一番 記得班上有幾位寧願留 浩蕩蕩 抬著飲料 醃好的肉排 木炭 烤架 髮不留頭的同學 頂上曾蓄有長達五公分長髮 黑膠唱片和手提唱機上山 一面咬牙逞英雄 看在我們乖乖牌眼裡 可真羨煞人也 至於 一面跟女生搭訕 現在想起來還是很佩服自 藍夾克 更有出了校門就不拉拉鏈的傳統 把 己當時的搏命演出 下山路上有個小插曲 一 大盤帽往後一推 敞著夾克 破書包吊在肩上 群人在芒草裡走成一縱隊 兩個班長殿後 走 走在介壽路上北一女學生面前 裝出一臉痞 著走著隊伍分成兩截 後面的一截在一個岔路 子像 那個爽得咧 沒話說 口迷路了 叫前面的也沒有回應 眼見天色暗 班上有幾個老兄是管樂隊的 管樂隊的老 下來 這下代誌大條了 要是晚上幾十個建中 師聽說叫沈信一 是當時台灣黑管第一把好手 北一女學生困在山上回不了家 第二天非上報 云云 同學陳昭利在管樂隊裡跟他學黑管很是 不可 就算沒人受傷甚麼的 這帶頭的班長少 用心 有幾次在吃中飯的時候在教室練習一首 不了記上兩大過 幸好我們勉強沉住氣 帶著 曲子 我聽了大為感動 一問之下 原來是柴 大家在比人還高的草裡走了一個多鐘頭 終於 可夫斯基悲愴交響曲的主旋律 因為著實喜歡 追上前隊 這才歡歡喜喜下山到圓環吃晚餐 買了張黑膠唱片 從此開始了學習聽古典音 這次郊遊雖然沒有擦出像高一那次一樣精彩的 樂的濫觴 管樂隊常常要出公差 每次跟北一 火花 但是後來北一女校慶到她們班上踅了一 女樂隊儀隊先後上場 回來後總要品頭論足一 圈 一路說嗨 確實也很拉風 番 可是在出風頭方面 建中樂隊絕對不是北 拉拉雜雜寫了不少 大概可以交差了 不 一女儀隊的對手 人家小女生名揚中外 建中 過想起十二月九號的重聚 還有些話如鯁在喉 管樂隊誰還記得呀 不吐不快 我在前面說過 重聚不是大男人 建中有僑生宿舍 每班也有幾位僑生 一 大老爺們拿手的活兒 北一女舉辦國內外畢 般而言 僑生初到台灣 人生地疏 功課壓力 業三十年校友重聚 已有十餘年歷史 歷次盛 大 想家寂寞都會影響情緒 僑生和本地生接 況空前 卓然有成 這是實話 相形之下 觸不多 也不是常玩在一起 建中夜補校則是 建中校友尚未能建立類似優良傳統 真讓我 另一個族群 雖然分享同一個校園 記憶裡從 輩鬚眉為之汗顏 這話仔細想想 我鬚眉之 來沒有接觸夜補校同學或老師的印象 也許這 輩倒也不必吹鬍子瞪眼睛 女性成家較早 到 也可以叫做一校兩制吧 了中年 子女多半長大離家 於是抽得出時間 跟女生郊遊在高中社交生活裡佔據了很重 來呼朋引伴 對老同學展開柔情攻勢 辦起活 要的位置 高一曾跟中山女高的同學出去 居 動來 自然得心應手事半功倍 反倒是中年男 然湊成一對 後來大學聯考的時候 那位女孩 子在家庭事業裡忙碌掙扎 為五斗米折腰 對 子還抱著剛生下不久的小女娃兒在人群中為我 把酒言歡 共敘當年這檔子事看得不是那麼重 們那位同學陪考呢 高三跟北一女義班去七星 要 好不容易辦個活動 又瞻前顧後 一會怕 山烤肉 在台北火車站鐵字下集合 一群人浩 沾染政治色彩 一會擔心有人趁機拉關係 做 38
生意 煩惱多多 再加上老男人裡死要面子的 半日閒 重溫舊夢 不少 從前在建中講究的就是又要會玩也要會 我想三十五年重聚 圖的就是個緣分 因 唸書 出了社會 也講究又要功成名就 也要 為有緣 當年才能在紅樓沙場風雲聚會 因為 顯得龍精虎猛青春永駐 所以一提起重聚 我 緣分深厚 才有機會在睽違三十五年後 再度 心裡就忐忑不安 擔心名片頭銜不夠大 髮少 相聚 曾為舊雨 又成新知 人生不如意事十 肚凸臉上皺紋多 遂不免躊躇再三 舉棋不定 常八九 這個道理到我們這個年齡也有相當的 打賭我絕對不會是唯一有這樣想法的人耶 體會 縱然有許多外在內在的顧慮 但是如果 不過呢 也許到了十二月九日 見著少年 能享受重逢的快意 也許一些小小不如意都可 好友 多少塵封的曩昔樂事就在瘋言瘋語 輕 以付之一笑 置諸腦後吧 卅載沉潛歷練 反 呼淺笑中浮現出來 就算大半輩子沒聯繫 見 璞歸真 算是稍能領略見山是山見水是水的了 了面也許還能稱兄道弟 大碗喝酒大塊吃肉起 悟澄明 重聚的因緣 也許不需要築基在為賦 來 即便經過歲月洗禮 我們都學會沉潛穩重 新辭強說愁的激情上 那麼也許在滾滾黃沙旁 偶然在重聚場合裡 飛揚輕狂一下 也是人 也可以優雅互道天涼好個秋唄 生裡一樁快事 我開始節食做運動 即便兩鬢 老同學 盍興乎來 花白 也要參加這次重聚 就是打算偷得浮生 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