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 : 傅 金 晶 UID:2008800303 Social Science, BJ,year1 锦 衣 夜 行 锦 衣 夜 行 指 穿 了 锦 绣 华 服 在 夜 里 行 走 却 没 有 人 知 道 这 里 纪 念 我 的 Sara 这 个 叫 Sara 的 男 人, 戴 着 白 色 的 爆 炸 卷 发, 踩 着 红 色 的 十 五 寸 高 跟 鞋, 穿 着 银 色 的 露 背 超 短 裙, 裸 露 的 后 背 露 出 小 麦 色 的 皮 肤 和 黑 色 的 bra 他 精 致 夸 张 的 妆 容, 微 微 上 勾 的 眼 线, 是 Bob Brown 的 流 云, 这 个 词 是 恰 到 好 处 地 展 示 着 他 眼 睛 里 的 一 波 妩 媚, 可 是 他 最 喜 欢 的 是 MAKE UP FOREVER 这 个 中 译 名 无 比 精 妙 的 牌 子, 浮 生 若 梦 他 撒 着 永 远 不 变 的 YSL 香 水, 游 走 在 人 群 间, 打 情 骂 俏 我 很 喜 欢 他, 几 乎 每 个 来 bar 的 人 都 认 识 他, 都 会 玩 笑 地 摸 摸 他 的 胸 和 臀, 他 总 是 很 孩 子 气 地 嘟 着 嘴, 风 情 万 种 地 摆 个 兰 花 指 说, 讨 厌, 你 总 是 欺 负 我 我 时 常 脑 子 里 都 浮 现 着 他 放 荡 妖 娆 的 笑 容 他 在 一 家 Gay bar Propaganda 工 作, 而 我 是 那 里 的 常 客 其 实 他 只 用 每 天 在 凌 晨 一 点 左 右 去 舞 池 跳 支 舞, 带 动 整 场 的 气 氛, 然 后 就 在 舞 池 边 喝 酒 调 情 每 次 看 见 他 这 样 简 单 任 性 地 生 活, 我 是 恨 得 牙 痒, 嫉 妒, 纯 粹 嫉 妒 我 是 断 然 不 能 拥 有 这 样 的 生 活, 因 为 我 是 人 们 口 中 眼 中 心 中 拥 有 美 好 未 来 的 好 青 年! 但 是 我 觉 得 我 自 始 自 终 是 属 于 那 样 瞬 间 开 放 便 陨 落 的 灵 魂 凤 扬 说 我 做 好 准 备 接 受 你 以 后 的 样 子 好 的 或 者 坏 的, 我 都 接 受 我 觉 得 像 我 这 样 肮 脏 的 人 是 不 值 得 他 来 等 待 的 凤 扬 是 我 男 朋 友, 我 选 择 他 是 因 为 他 是 个 踏 实 的 人, 并 且 我 们 截 然 不 同 他 可 以 容 忍 我 各 种 各 样 的 怪 癖 和 阴 晴 不 定 的 脾 气 我 们 是 大 学 同 学, 他 学 工, 我 学 文, 在 大 学 时 他 每 天 在 自 习 室 学 到 十 二 点, 而 我 只 需 要 考 试 之 前 去 图 书 馆 疯 狂 地 写 上 几 篇 论 文 交 差, 其 余 时 间 就 抱 着 基 本 小 说 打 发 时 间, 或 者 去 电 影 院 躲 在 角 落, 买 一 张 票 看 几 场 电 影 可 是 我 们 成 绩 相 当, 不 是 因 为 他 笨 或 者 我 聪 明 凤 扬 说 是 因 为 我 会 讨 好 教 授, 我 会 假 装 认 真 地 去 找 教 授 讨 论 我 的 论 文, 假 装 不 卑 不 亢, 恨 不 得 把 古 人 所 有 的 文 人 酸 骨 气 表 演 得 拿 奥 斯 卡, 把 学 生 对 先 生 的 尊 敬 展 现 得 特 别 和 谐 红 色, 实 则 卑 躬 屈 膝, 察 言 观 色, 迎 着 老 头 子 的 喜 好 写 篇 洋 洋 洒 洒 的 小 文 章 我 和 凤 扬 在 篮 球 场 边 认 识, 他 认 真 地 给 女 队 当 教 练, 我 去 篮 球 场 看 我 朋 友 凤 扬 主 动 找 我 搭 讪 的, 因 为 我 那 时 候 在 还 是 有 些 凉 意 的 冬 天 脱 下 衣 服 给 我 的 朋 友, 显 得 特 别 地 意 气 风 发, 说 难 听 一 点 是 傻 X, 带 来 之 后 严 重 感 冒 凤 扬 问 我 是 不 是 特 别 喜 欢 篮 球, 我 说 不 是, 我 特 别 喜 欢 足 球
于 是 我 们 像 所 有 滥 情 电 视 剧 的 男 女 有 一 搭 没 一 搭 地 勾 搭 上 了 我 愿 意 接 受 凤 扬 这 样 的 男 生 是 因 为 我 觉 得 他 容 易 控 制, 他 所 有 的 行 为 都 不 会 超 出 我 的 预 料, 他 简 单 并 且 自 以 为 是 自 以 为 我 是 个 乖 巧 却 有 点 个 性, 懒 惰 却 带 点 才 情, 虚 荣 却 附 庸 风 雅 的 女 生 其 实 他 不 知 道 我 是 个 彻 头 彻 尾 的 Bitch 他 不 知 道 每 个 星 期 四 在 他 送 我 回 宿 舍 后 我 就 上 楼 画 上 浓 重 的 夜 店 妆, 穿 上 各 类 能 裸 露 肌 肤 的 诡 异 服 装 去 Propaganda 跳 舞, 放 荡 我 和 Sara 在 台 上 依 着 钢 管 释 放 着 我 们 年 轻 的 身 躯, 我 饶 有 趣 味 地 端 着 一 杯 龙 舌 兰 日 出 看 着 两 个 英 俊 的 男 人 在 吧 台 尾 做 爱 尽 管 我 和 凤 扬 接 吻 都 会 逃 避 我 有 两 个 很 好 的 女 性 朋 友, 我 觉 得 我 们 长 期 发 展 的 友 谊 很 是 坚 固, 我 们 一 起 做 饭, 逛 街, 倾 吐 心 事, 互 相 安 慰 在 考 试 之 前 那 个 叫 音 染 的 女 孩 会 做 好 便 当 让 我 带 去 学 校 通 宵 自 习, 另 外 那 个 叫 火 翼 的 女 孩 会 在 我 拮 据 的 时 候 毫 不 犹 豫 地 借 给 我 钱, 并 且 她 会 记 得 上 街 给 我 买 我 喜 欢 吃 的 酸 奶 芝 士 蛋 糕, 我 们 相 互 体 贴, 在 离 家 甚 远 的 地 方 相 互 依 靠, 甚 至 她 邀 请 我 去 她 家 过 年, 我 很 开 心, 我 觉 得 不 该 向 她 们 隐 瞒 我 真 实 的 一 面 于 是 我 犯 了 一 个 天 大 的 错 误, 我 居 然 去 跟 我 的 朋 友 们 倾 诚 相 待 我 指 的 是, 毫 无 保 留, 赤 裸 裸 地, 无 比 天 真 真 诚 地 面 对 朋 友 我 告 诉 她 们 我 周 四 去 gay bar 的 事 实, 她 们 没 有 说 我, 没 有 非 议 只 是 在 两 天 之 后 火 翼 告 诉 我 不 要 向 音 染 再 提 起 我 去 gay bar 的 事, 因 为 在 音 染 刚 刚 得 知 的 时 候 说 了 一 句 话, 我 怎 么 会 交 到 这 种 朋 友 之 后 她 们 向 我 坦 白 无 法 接 受 我 继 续 下 去, 要 么 大 家 还 是 朋 友, 要 么 我 就 别 再 去 无 非 是 些 珍 惜 凤 扬 之 类 的 话 可 是 我 如 何 能 舍 弃 自 己 的 仅 剩 的 真 实, 尽 管 在 她 们 眼 中 那 是 肮 脏 不 堪 的, 可 是 那 是 真 实 的 我 很 感 激 她 们, 音 染 和 火 翼, 她 们 尽 了 最 大 的 努 力 去 包 容 我, 继 续 和 我 做 朋 友 毕 竟 我 的 经 历 已 经 超 过 了 她 们 这 辈 子 的 想 像 范 围 然 后 我 想 了 一 个 完 美 的 方 法, 就 是 有 所 保 留 地 真 诚 面 对 朋 友 大 家 当 然 其 乐 融 融 我 很 郁 闷 很 难 过 地 去 找 Sara, 我 觉 得 此 刻 我 是 需 要 安 慰 的 我 做 在 酒 吧 和 无 数 杯 酒 等 他, 不 可 避 免 地 需 要 去 上 洗 手 间, 经 过 男 厕 所, 门 从 来 不 会 关, 我 想 那 些 人 应 该 都 恨 不 得 能 展 示 自 己 的 资 本 充 足, 正 在 撒 尿 的 男 人 转 过 头 看 着 我, 我 大 方 地 笑 着 说,Hello! 然 后 转 头 靠 在 墙 壁 蹲 下 去 我 想 起 我 17 岁 的 时 候 就 在 酒 吧 喝 酒, 吐 得 好 朋 友 身 上 满 身 都 是, 抓 着 个 男 人 吐 得 一 塌 糊 涂, 抱 着 他 不 肯 放 手, 我 一 直 感 激 他 脱 下 衣 服, 裹 住 我, 那 时 候 我 那 件 水 蓝 色 褶 皱 的 衣 服 已 经 被 水 打 湿, 几 近 赤 裸, 从 那 时 候 起 我 就 是 不 知 廉 耻 然 而, 在 香 港 我 又 找 到 了 那 种 堕 落 的 感 觉, 我 熟 练 地 媚 笑, 熟 练 地 点 酒, 点 烟, 熟 练 地 调 情 这 就 像 与 生 俱 来 的 本 领
我 喜 欢 那 些 gay, 他 们 勇 敢, 时 尚, 相 爱, 无 所 畏 惧, 他 们 是 自 己, 他 们 清 楚 地 知 道 自 己 身 上 的 性 感, 因 为 他 们 每 天 都 等 于 和 自 己 的 人 做 爱 我 喜 欢 在 他 们 中 间 暧 昧 地 与 他 们 跳 舞, 舒 服, 安 然, 他 们 总 是 那 样 友 好 他 们 真 诚 地 待 我 是 个 朋 友, 而 不 是 女 人 他 们 更 容 易 发 现 我 身 上 可 爱 的 性 格, 而 不 是 我 的 罩 杯 我 可 以 像 蛇 一 样 和 他 们 妖 娆 地 共 舞, 我 从 来 不 去 普 通 酒 吧, 袒 胸 露 乳 热 舞, 也 是 因 为 Propaganda 有 Sara 我 的 好 朋 友 Sara 在 圈 子 里 Sara 是 个 异 类, 因 为 他 每 次 都 傻 乎 乎 地 全 身 投 入 一 份 感 情, 然 后 失 恋 的 时 候 哭 得 泣 不 成 声 在 这 个 多 数 人 讲 究 效 率 的 圈 子,Sara 居 然 还 可 笑 地 崇 尚 感 情, 更 可 笑 的 是 他 也 不 是 在 寻 找 一 份 永 远 的 依 靠, 他 就 是 犯 贱 地 一 次 又 一 次 地 掉 进 爱 情 里, 然 后 享 受 失 恋 折 磨 的 感 觉, 自 虐 成 瘾 这 是 我 的 结 论 他 每 次 失 恋 抱 着 我 难 受, 我 每 次 都 用 手 巾 擦 他 哭 花 的 妆 容, 然 后 说 那 句 重 复 了 万 次 的 话, 为 什 么 那 么 多 次, 你 都 不 长 点 记 性 呢! 他 殷 红 的 嘴 唇 被 我 抹 得 花 掉, 假 发 歪 倒 在 一 边 遮 着 一 边 眉 毛, 像 个 放 大 版 的 小 丑, 可 怜 兮 兮, 我 拦 着 他 的 头 放 在 我 的 怀 里, 闻 着 他 假 发 里 的 各 色 的 烟 草 味, 心 里 很 是 难 过, 然 后 转 过 头 对 着 waiter 使 个 眼 色, 喂 他 喝 下 一 杯 掺 着 安 眠 药 的 Freezen blue Margaret 看 着 他 把 那 蓝 色 的 液 体 喝 下 去, 他 每 次 喝 下 去 之 前 会 看 着 我 用 少 先 队 员 宣 誓 的 表 情 说 一 句 : 我 讨 厌 你 的 乳 房, 让 我 恶 心 尽 管 如 此 我 还 是 扶 着 瞬 间 昏 沉 的 他 去 酒 吧 楼 上 的 隔 间 睡 觉 早 上 去 上 完 班, 买 一 份 肠 粉 和 柠 檬 茶, 叫 印 度 阿 伯 打 开 门 印 度 阿 伯 睡 眼 惺 忪 地 瞪 着 我, 我 低 着 头 说 句 谢 谢, 到 楼 上 叫 他 起 床,Sara 要 么 在 睡 觉, 要 么 就 缩 在 床 脚, 看 着 那 个 三 角 形 的 窗 户, 发 呆, 抽 烟, 我 不 知 道 他 是 在 看 那 个 三 角 形 的 窗 户, 还 是 在 看 窗 外 的 风 景, 那 时 候, 不 管 是 睡 着 的 他, 还 是 醒 着 的 他, 都 那 么 无 所 防 备, 透 明 地 仿 佛 一 碰 就 碎, 阳 光 透 过 那 个 玻 璃 照 进 来, 灰 尘 在 空 气 和 光 里 飞 扬, 旋 转 今 天, 他 穿 着 粉 蓝 色 皱 巴 巴 的 睡 裙, 撇 着 嘴 转 过 头 看 着 我, 眼 睛 水 灵 灵 地 眨 巴 着 说, 虫 牙, 我 恨 死 他 了 我 非 常 无 可 奈 何 地 说, 好 啊, 我 帮 你 一 起 恨, 现 在 你 乖 乖 吃 完 东 西, 我 还 要 去 上 班 Sara 开 始 慢 条 斯 理 地 吃 东 西, 卸 了 妆, 他 鼻 子 显 得 有 些 大, 嘴 角 都 有 一 些 皱 纹 了, 我 恍 惚 地 说,Sara, 你 今 年 该 有 28 了 吧 他 狠 狠 地 看 了 我 一 眼, 不 顾 嘴 还 是 油 腻 腻, 说, 怎 么 可 以 随 便 说 人 家 的 年 龄 我 坏 笑 着 说, 是 啊, 是 啊, 女 孩 子 的 年 龄 是 秘 密 嗷!
Sara 跳 起 来 拿 我 送 他 的 羽 绒 枕 头 打 我, 我 只 好 跳 着 跑 出 去, 大 喊 着,Sara, 你 这 个 没 良 心 的 婊 子 我 开 心 地 去 上 班, 坐 下 来 就 收 到 Sara 的 短 信, 上 面 写 着, 虫 牙, 谢 谢! 爱 你 的 Sara 我 喜 欢 Sara, 是 他 教 会 我 打 扮, 他 扶 着 我 教 我 穿 高 跟 鞋, 我 才 没 有 在 公 司 的 舞 会 上 出 丑, 他 在 我 心 情 不 好 的 时 候, 陪 着 我 抽 烟, 喝 酒 他 在 纽 约 街 头 把 我 从 一 堆 流 氓 手 里 救 出 来, 拉 着 我 在 街 头 跑, 最 后 在 我 气 都 还 没 来 得 及 喘 平 的 时 候, 他 就 咋 呼 呼 地 喊,My Ferragmate! 我 被 惊 得 以 为 歹 徒 追 上 来, 焦 急 地 转 头, 看 见 他 抱 着 高 跟 鞋, 一 脸 心 疼, 我 当 时 真 想 宰 了 这 个 救 命 恩 人, 最 后 我 打 算 问 他 名 字 的 时 候, 他 爆 了 一 句 粤 语 的 粗 口, 我 震 惊 地 得 知 他 也 是 从 香 港 来, 不 过 我 是 来 学 习, 他 是 追 着 他 的 小 情 人 来 的. 我 当 时 感 慨, 他 不 仅 是 个 勇 敢 的 妇 女, 还 是 个 痴 情 的 妇 女 他 惊 喜 地 捧 着 我 脸 抑 制 不 住 激 动 : 你 以 为 我 是 跟 女 人?! 我 看 着 他 眼 中 的 欣 喜, 看 着 他 高 耸 的 胸 部, 白 皙 的 大 腿, 漂 亮 的 脸 蛋, 体 味 了 半 天, 蹦 出 几 个 字, 你 不 是 女 人?! 他 开 心 地 吻 我 的 脸, 夸 张 的 说 : Oh! You are so cute! 我 本 来 以 为 他 是 个 身 材 魁 梧 的 妇 女, 结 果 他 是 个 身 材 魁 梧 的 男 人, 标 准 的 宽 肩 窄 臀 就 这 样, 我 们 认 识 了, 我 经 常 被 他 拖 着 去 看 他 纽 约 小 情 人 的 地 下 画 展, 看 那 些 莫 名 其 妙 的 生 殖 器 组 成 的 图 画, 听 他 唾 沫 横 飞 地 解 释 这 系 列 图 画 表 达 的 深 刻 含 义, 我 就 特 别 煎 熬 但 是 看 着 Sara 一 脸 迷 醉 和 崇 拜 的 表 情, 我 实 在 不 忍 提 出, 于 是 他 以 为 我 和 他 一 样 崇 拜 这 个 艺 术 家, 这 种 煎 熬 就 变 成 了 很 多 次 在 我 结 束 交 流 之 时, 也 是 Sara 被 纽 约 小 情 人 甩 了 之 时, 我 们 都 又 回 到 香 港 在 纽 约, 那 是 我 第 一 次 见 识 Sara 的 失 恋, 被 吓 到 手 足 无 措, 他 哭 很 长 很 长 时 间, 我 觉 得 我 一 世 的 眼 泪 加 起 来 都 没 有 他 那 么 多, 我 肩 膀 被 他 靠 得 麻 掉, 我 坚 强 地 在 他 身 上 摸 出 他 的 手 机, 给 他 电 话 薄 上 的 一 个 人 打 了 个 电 话, 那 个 人 特 别 冷 静 地 告 诉 我, 你 去 买 瓶 酒, 给 他 吃 两 颗 安 眠 药 我 顿 时 觉 得 我 很 傻 我 抛 弃 撕 心 裂 肺 的 Sara, 跑 到 街 上 买 了 啤 酒 和 安 眠 药, 他 听 话 地 喝 了 酒, 就 倒 下 去 睡 了 他 说 我 们 是 一 对 难 兄 难 弟, 我 说 是 难 姐 难 妹 他 说, 不 对, 你 看, 成 语 词 典 上 没 有 这 个 词 从 我 在 这 个 新 的 城 市 开 始 我 新 的 生 活, 我 就 一 直 没 有 找 到 我 自 己 的 位 子, 直 到 我 去 Propaganda 做 一 个 学 术 调 查, 才 发 现 有 这 样 可 以 释 放 自 我 的 空 间, 我 每 星 期 给 自 己 一 天 的 时 间 做 回 自 己, 像 魔 鬼 一 样 的 自 己 其 余 时 间 我 都 和 凤 扬 做 一 对 标 准 的 情 侣, 这 种 情 况 持 续 到 我 从 纽 约 回 到 香 港, 带 回 Sara 我 发 现 这 个 妖 精, 他 居 然 是 propaganda 的 创 始 人 之 一, 他 穿 着 D&G 的 格 子 背 带 裤 很 招 摇 地 来 学 校 找 我 的 时 候, 我 就 知 道 我 只 能 对 凤 扬 坦 白 我 声 泪 俱 下 地 向 凤 扬 叙 述 Sara 救 我 的 英 雄 事 迹, 再 感 慨 我 和 gay 的 情 深 意 重, 顺 便 忽 略 我 曾 经 就 在 propaganda 如 鱼 得 水 最 后 凤 扬 还 是 要 求 去 propaganda 探 探 虚 实, 以 批 准 我 再 和 他 们 鬼 混 幸 运 的 是, 当 我 穿 着 纯 洁 的 牛 仔 裤 T 恤 帆
布 鞋 素 颜 出 现 在 酒 吧, 几 乎 没 有 人 认 出 我, 也 没 有 人 过 来 和 我 行 见 面 吻, 拥 抱, 只 有 几 个 人 对 凤 扬 心 怀 不 轨 地 媚 笑, 极 致 之 处 便 是 Sara 摸 着 凤 扬 的 脸 回 味 无 穷 地 感 慨 我 找 到 一 个 好 的 归 宿, 适 时 地 掉 泪, 凤 扬 几 乎 是 逃 一 样 地 把 我 拉 走 了 自 此 凤 扬 相 信 可 以 放 心 地 把 我 扔 在 那 个 圈 子 里 : 第 一, 没 有 人 会 爱 上 我, 占 我 便 宜, 这 几 乎 是 全 香 港 最 安 全 的 地 方, 自 然 是 对 女 性 而 言 第 二, 即 使 我 一 不 小 心 爱 上 谁, 绝 对 是 不 得 善 终 凤 扬 想 通 之 后 颇 为 得 意 地 告 诉 我, 仿 佛 我 是 迫 不 得 已 被 他 寄 存 在 那 个 地 方 在 我 和 凤 扬 认 识 的 第 三 年, 他 的 生 日, 凤 扬 试 图 说 服 我 和 他 上 床, 我 推 辞 了, 他 没 有 强 迫 我, 他 特 别 装 X 地 学 着 痴 情 地 男 主 角 说, 我 会 等, 等 你 愿 意 的 一 天 我 没 有 感 动, 我 在 第 二 天 毅 然 决 然 地 约 了 一 个 平 时 兼 职 男 模 的 男 生 去 酒 吧, 在 喝 醉 之 后 依 旧 意 识 清 醒 地 拉 着 他 去 了 肮 脏 的 男 厕 所, 半 个 小 时 结 束 了 我 的 童 贞 那 个 平 时 美 得 像 妖 孽 一 样 的 男 人 看 着 我 滴 在 地 上 地 血 不 可 思 议 地 问 我, 你 是 不 是 在 经 期 我 回 答 他 说, 你 猜 对 了 他 拉 上 裤 子, 口 里 骂 着 变 态 他 走 的 时 候, 我 看 着 他 的 后 背 戏 谑 地 说, 你 为 什 么 不 以 为 这 是 处 女 血 他 再 次 骂 了 一 句 变 态, 就 扔 下 我 走 了 可 是 讽 刺 的 是, 两 天 之 后 这 个 平 时 用 女 人 如 用 草 纸 的 男 人 又 来 找 我, 他 形 容 憔 悴 地 说, 我 相 信 是 后 者 我 很 是 感 动 地 看 着 他 说, 为 什 么 他 说, 直 觉 我 当 时 只 是 不 敢 相 信 我 特 别 佩 服 这 个 男 人 的 勇 敢 他 居 然 约 了 我 去 他 的 公 寓, 我 去 了 我 没 有 打 算 把 这 件 事 告 诉 音 染 和 火 翼, 我 觉 得 这 个 超 出 了 她 们 的 接 受 范 围, 甚 至 是 想 像 范 围, 可 是 这 个 模 特 长 相 颇 为 惹 眼, 他 在 楼 下 等 我 的 时 候 不 小 心 被 音 染 看 见, 我 从 来 不 欺 骗 他 们, 所 以 我 说 了 实 话, 因 此 我 付 出 了 代 价 音 染 平 静 地 说, 我 不 可 能 接 受 你 这 样 的 朋 友, 这 超 出 了 我 的 底 线 我 说, 谢 谢 你, 一 直 包 容 我 音 染 说, 不 要 这 样 说 我 明 天 会 把 这 件 事 告 诉 火 翼, 她 有 权 知 道 自 己 和 什 么 样 的 人 在 一 起 玩 我 说 好 她 转 身 要 走, 我 抓 着 她 离 开 的 气 息 问 她, 我 这 样 的 人 是 怎 样 的 人 她 看 了 我 一 眼, 又 迅 速 偏 开 头, 仿 佛 看 见 污 秽 的 东 西 染 了 眼 睛, 她 缓 缓 吐 出 一 个 单 词, 大 家 在 片 子 里 听 到 无 数 次 的 单 词 :BITCH! 我 的 好 朋 友 这 样 评 价 我 第 二 天 星 期 四 我 去 propaganda 的 时 候,Sara 一 把 扯 下 我 颈 上 的 丝 带, 看 见 那 些 吻 痕 说, 凤 扬 那 小 子 终 于 开 窍 了 我 抢 回 丝 带 系 在 脖 子 上 说, 不 是 他 Sara 没 有 问 我 是 谁, 他 只 是 小 小 地 砸 了 一 口 酒 颇 为 意 味 深 长 地 说, 你 会 后 悔 的 我 说, 我 等 着 呢 事 实 证 明 我 是 对 的 我 只 是 想 知 道 凤 扬 爱 我 的 程 度 有 没 有 到 达 接 受 一 个 不 干 净 的 我 当 我 在 毕 业 那 天 晚 上 和 凤 扬 上 床 的 时 候, 我 还 是 不 后 悔 他 问 我, 你 第 一 次 是 什 么 时 候 我 说, 忘 了 他 转 过 身 去, 我 听 见 他 低 低 地 骂 了 一 句 bitch 我 假 装 没 听 到 站 起 身 去 洗 澡 洗 澡 的 时 候 我 哭 了 即 使 第 一 次 我 也 没 哭 过 即 使 是 音 染 说 出 这 两 个 字 的 时 候 我 也 没 有 哭 过, 可 是 那 时 候 我 哭 了, 我 的 眼 泪 滚 着 干 净 的 自 来 水 淌 进 肮 脏 的 下 水 道 流 过 地 下, 成 为 阴 沟 里 老 鼠 蟑 螂 的 香 槟 或 者 留 过 他 们 腐 烂 的 尸 体 我 是 该 被 诅 咒 的 火 翼 说, 你 这 样 的 女 人, 是 不 会 有 爱 的 她 错 了, 我 还 有 Sara 还 有 凤 扬
我 们 都 上 班 但 是 没 有 同 居, 因 为 上 班 的 地 方 隔 得 太 远, 我 把 房 子 租 在 里 Propaganda 近 的 地 方, 每 夜 都 去, 凤 扬 说 我 是 有 病 可 是 他 还 是 和 我 交 往, 我 们 都 知 道 我 们 需 要 对 方 来 完 整 两 个 众 望 所 归 的 人 生 他 偶 尔 留 在 我 那 里 睡 觉, 我 便 在 不 去 酒 吧 可 是 我 坚 持 要 给 Sara 买 早 饭, 并 且 风 雨 无 阻 凤 扬 说 我 玩 够 了 自 然 会 安 定 下 来 但 是 我 怕 我 这 辈 子 都 玩 不 够 我 去 上 班 的 时 候, 看 见 柜 子 里 放 着 凤 扬 给 我 买 的 苏 打 饼 干, 决 定 下 班 去 给 他 煲 汤, 我 和 几 个 成 家 的 女 人 一 起 去 超 市 买 了 火 腿 和 玉 豆 去 凤 扬 公 寓 煲 汤, 贤 惠 得 我 激 动 地 传 了 张 自 拍 照 给 Sara, 他 说 我 真 像 主 妇 我 甚 为 得 意 我 安 静 地 等 凤 扬, 可 是 等 到 我 带 着 眼 镜 睡 着 的 时 候 他 才 回 来, 并 且 是 个 非 主 流 打 扮 的 女 生 送 他 回 来, 我 尴 尬 地 开 门, 那 个 小 女 生 毫 不 掩 饰 地 对 我 这 个 煮 妇 露 出 鄙 夷, 我 贤 惠 地 把 凤 扬 接 进 门, 和 小 女 生 一 起 把 他 扶 上 床, 然 后 轻 松 地 对 小 女 生 说, 这 里 就 麻 烦 你 了 我 还 有 事 就 先 走 了 我 扔 下 一 连 惊 诧 的 非 主 流 就 走 了 我 没 有 生 气, 我 暗 自 感 叹 幸 好 我 不 爱 这 个 男 人, 不 然 我 可 怎 么 办, 难 道 变 成 望 夫 石, 不 过 我 要 慎 重 考 虑 结 婚 之 后 我 不 做 饭 这 个 协 议 到 propaganda, 我 看 着 Sara 描 述 我 刚 才 神 气 的 表 现,Sara 嗤 之 以 鼻, 转 身 要 了 一 杯 长 岛 冰 茶 第 二 天, 凤 扬 到 公 司 找 我, 丝 毫 没 提 非 主 流, 只 是 一 个 劲 地 感 谢 老 婆 的 汤 我 觉 得 他 变 聪 明 了 他 说 什 么 时 候 你 搬 过 去 和 我 住 吧 我 说 过 几 年 再 说, 时 间 还 早, 我 去 propaganda 帮 忙, 好 晚 了, 我 得 去 propaganda 了 Sara 病 了, 他 怯 怯 地 告 诉 我, 他 病 了 我 看 着 他, 我 们 都 知 道 这 句 话 是 什 么 意 思, 我 们 都 从 对 方 的 眼 睛 里 看 出 了 恐 惧 我 假 装 镇 定 地 拉 着 他 的 手 说, 我 们 去 医 院 Sara 的 表 情 就 像 是 我 现 在 要 拉 他 去 地 狱 一 样, 他 发 疯 地 挣 脱 我 的 手, 缩 到 墙 边, 眼 泪 又 开 始 掉, 他 喃 喃 地 说, 我 害 怕, 虫 牙, 我 害 怕 我 看 见 好 多 好 多 人,James, Churk, 吉 吉,Feiyi, 他 们 就 是 这 样 去 了 医 院, 然 后 就 没 有 了, 我 不 去, 虫 牙, 我 还 想 活 我 听 着 他 的 话, 那 句, 我 还 想 活, 像 极 了 苏 绣 一 般, 细 密 地 一 针 一 针 刺 在 我 心 上 我 也 害 怕 我 呆 呆 地 看 着 他, 顺 着 墙 坐 在 门 边, 我 也 不 知 道 怎 么 办, 我 们 就 这 样 坐 着, 从 窗 户 还 在 明 亮, 一 直 到 夕 阳 照 的 窗 户 通 红 通 红, 我 们 还 是 这 样 坐 着,Sara 一 直 在 抽 噎, 我 彻 底 呆 掉 了, 脑 子 里 闪 现 着,Sara 提 到 的 那 些 人, 他 们 的 笑 容, 他 们 走 的 时 候 那 些 黑 白 相 框, 我 都 可 以 看 到, 甚 至 Sara 的 脸, 那 张 化 得 五 颜 六 色 的 生 动 的 脸 庞 变 得 僵 硬, 掉 色, 颓 成 黑 白 我 会 吓 得 猛 然 抬 头 看 着 肩 膀 还 在 耸 动 的 Sara 我 机 械 地 走 过 去, 爬 到 他 床 上, 紧 紧 地 抱 着 他, 仿 佛 是 给 他 某 种 承 诺, 我 强 行 让 自 己 的 声 音 像 在 开 玩 笑, 我 的 小 Sara, 我 们 不 能 让 你 的 小 感 冒 给 吓 傻 了 哈 哈 我 干 笑 了 两 声 Sara 抬 起 头 看 着 我, 他 伸 手 摸 着 我 脸 说, 真 好, 真 好, 我 还 能 摸 到 我 的 小 虫 牙, 你 的 小 脸 蛋 我 看 着 他 纯 洁 的 笑 容 上 还 挂 着 泪 珠, 像 被 洋 葱 熏 了 一 样, 忍 不 住 就 哭 了, 我 们 颠 倒 了 一 般, 我 倒 在 他 怀 里 哭 泣
我 们 睡 在 一 张 床 上, 看 着 三 角 玻 璃 上 模 糊 的 黑 夜, 我 开 始 说 Sara 和 我 的 第 一 次 遇 见, 我 们 开 始 像 写 回 忆 录 一 般 开 始 述 说 我 们 的 交 集,Sara 说 : 你 怎 是 老 师 傻 乎 乎 地 在 酒 吧 看 着 那 些 帅 气 的 gay 发 呆, 每 次 我 都 真 想 一 锤 打 晕 你 啊 我 说 : 还 不 是 你, 你 一 来, 他 们 连 话 都 不 屑 跟 我 说 了 哈 哈, 那 是 我 魅 力 大, 谁 叫 你 出 身 不 好 是, 是, 是, 你 最 好, 一 副 倾 国 倾 城 的 皮 囊 你 说 你 虫 牙, 怎 么 这 么 些 年 还 是 个 小 孩 子 脾 气 Sara 叹 口 气 说, 我 走 了, 你 怎 么 办 我 转 过 头 咬 着 他 的 肩 膀, 狠 狠 地 说, 小 婊 子, 你 要 敢 走, 我 咬 死 你, 你 才 是 小 孩 子 脾 气, 你 要 走 了, 谁 在 你 失 恋 的 时 候 给 你 灌 安 眠 药, 没 我 你 可 怎 么 办 Sara 亮 晶 晶 地 眼 睛 盯 着 天 花 板, 他 伸 手 搂 着 我, 一 言 不 发 我 憋 着 声 音 里 的 浓 重 的 鼻 音 说, 臭 Sara, 你 走 了 我 给 谁 买 高 跟 鞋, 我 工 资 多 得 都 用 不 完 了 我 还 要 给 你 过 生 日 给 你 买 一 次 大 码 的 高 跟 鞋, 害 我 求 在 纽 约 的 同 学 去 定 做, 花 了 我 两 个 月 的 工 资 你 要 乖 乖 帮 我 用 钱 你 这 姑 奶 奶 要 是 工 资 多 得 用 不 完, 不 要 在 跑 去 意 大 利 的 时 候, 把 我 的 信 用 卡 偷 出 去 我 那 不 叫 偷, 叫 借 你 不 是 知 道 的 嘛 我 哪 儿 知 道? 那 你 还 第 二 天 在 上 面 存 了 五 万 块 我 不 是 怕 你 饿 死 在 罗 马 街 头, 然 后 警 察 叫 我 去 领, 我 还 要 浪 费 机 票 飞 到 意 大 利, 你 知 道, 我 最 不 喜 欢 意 大 利 了, 那 儿 的 男 人 最 花 心 亲 爱 的 Sara, 我 知 道 你 是 爱 我 的 死 丫 头, 你 把 我 脖 子 勒 死 了 Sara 你 那 么 多 男 朋 友, 你 最 爱 的 是 谁? 沉 默 了 好 久 Sara, 不 会 人 太 多 了, 要 数 那 么 长 时 间 Ricky. Ricky?! Ricky 大 叔?! 我 们 的 DJ?! 恩 你 们 俩 是 什 么 时 候 的 事? 你 们 俩 都 没 跟 我 说 过, 我 恨 死 你 了 难 道 我 要 成 天 追 在 你 后 面 对 你 说, 我 和 Ricky 以 前 上 过 床! 你 爱 他?! Sara 抱 着 我 的 手 颤 抖 了 一 下, 一 直 到 现 在 我 亲 爱 的 Sara, 怎 么 会 爱 上 Ricky Ricky 在 我 心 中 一 直 都 是 成 熟 圆 滑 的 人, 他 不 像 我 和 Sara 那 样 耍 性 子, 可 以 说 这 个 bar 的 成 功 有 一 半 是 Ricky 成 功 的 为 人 处 事, 一 半 是 他 的 音 乐 他 是 个 光 头 的 丹 麦 男 人, 在 Sara 刚 刚 踏 进 这 个 圈 子, 还 在 有 些 青 涩 的 时 候,Ricky 就 像 一 个 经 验 丰 富 的 猎 人, 敏 锐 地 发 现 了 Sara 这 头 小 鹿, 然 后 Sara 自 然 是 义 无 反 顾 地 掉 进 Ricky 的 成 熟 的 手 中 Ricky 甚 至 还 为 Sara 举 办 过 一 个 以 他 为 主 题 的 party, 这 些 浪 漫 手 段 让 天 真 的 Sara 陷 进 去, 不 可 自 拔 直 到 现 在,Sara 还 是 愿 意 为 了 Ricky 在 这 个 bar 跳 舞, 尽 管 其 他 的 bar 愿 意 出 五 倍 的 价 钱 把 他 挖 走 我 开 始 惊 异, 每 次 Sara 在 bar 里 因 为 失 恋 喝 醉 酒, 会 不 会 都 是 因 为 最 初 的 伤 痛 才 那 样, 每 天 看 着 他 和 别 人 在 一 起, 而 Sara 还 要 为 了 他 起 舞, 尽 管 风 华 绝 代,
还 是 勾 不 起 他 的 注 意, 每 天 那 样 地 痛 苦 直 到 现 在 虫 牙, 你 看, 天 亮 了 我 还 沉 浸 在 Sara 可 悲 的 故 事 里, 他 就 在 我 耳 边 叫 我 看 今 天 的 第 一 丝 光 亮, 我 抬 眼 看 着 他 干 干 净 净 地 穿 着 紧 身 T 恤 和 背 带 小 脚 裤, 笑 盈 盈 地 看 着 我 尽 管 每 天 都 看 见 他 那 张 脸, 现 在 还 是 有 些 惊 艳, 我 匆 匆 起 身, 几 乎 不 耐 烦 去 梳 洗 我 知 道 在 Sara 面 前 我 永 远 都 没 必 要 打 扮, 因 为 不 管 我 怎 样 做, 他 永 远 是 好 看 得 惊 心 夺 目 当 真 正 站 在 医 院 门 口 的 时 候, 我 感 觉 得 到 Sara 手 心 里 的 汗 珠, 簌 簌 地 咬 着 我 的 手 心 我 抓 着 虚 弱 的 他 去 做 了 检 查, 我 把 那 些 单 据 收 在 我 的 包 里, 他 和 我 一 样 希 望 他 不 是 第 一 个 知 道 结 果 的 人, 因 为 我 们 没 办 法 知 道 结 果 如 何 我 想 等 待 的 时 间 是 漫 长 而 蛰 人 的, 我 悄 悄 地 告 诉 Ricky, 可 是 他 脸 上 依 旧 波 澜 不 惊, 他 只 是 叫 我 在 拿 结 果 的 时 候 叫 上 他 我 每 天 上 完 班, 就 匆 匆 地 跑 到 各 个 地 方 给 Sara 买 他 喜 欢 吃 的 东 西, 看 着 他, 哪 怕 一 秒 钟 的 满 足, 我 都 很 有 成 就 感 Sara 还 是 在 跳 舞, 我 看 着 他 穿 着 大 红 色 的 丝 绸 上 衣, 金 色 短 裙, 像 幅 飘 动 的 油 画, 绝 美 而 浓 重,Ricky 的 音 乐 陪 着 她 癫 狂 的 舞 姿 带 来 一 个 又 一 个 高 潮 他 休 息 的 时 候, 我 就 用 纸 巾 给 他 擦 汗, 帮 他 喝 掉 男 人 递 给 他 酒 而 凤 扬 和 我 吵 架 了, 主 旨 是 我 要 陪 Sara, 我 请 了 长 假, 而 凤 扬 不 知 道, 他 知 道 了 就 很 生 气 他 说 他 妈 的 那 个 人 妖 是 你 什 么 人, 你 犯 得 着 这 样 我 说 首 先 请 你 说 话 文 明 一 点, 好 歹 你 也 混 了 个 大 学 毕 业, 虽 然 现 在 大 学 生 名 声 不 好, 你 也 不 能 再 败 坏 了 其 次, 你 所 谓 的 那 个 人 妖 是 个 在 我 心 中 比 重 要 的 人, 跟 他 相 比, 你 就 是 路 人 甲, 所 以 我 完 全 犯 得 着 这 样 就 这 样 凤 扬 失 去 了 理 智 和 算 计 和 我 分 手 了 而 我 只 是 告 诉 Sara, 凤 扬 出 差 去 了 8 月 21 号 前 一 天, 我 失 眠 了, 我 翻 来 覆 去 地 睡 不 着 觉, 我 知 道 Sara 肯 定 也 睡 不 着, 七 点 半 的 时 候 我 爬 起 来 洗 好 脸, 穿 好 衣 服, 八 点 差 十 五 分, 我 来 到 楼 下 等 公 车, 我 才 想 起 要 告 诉 Ricky 我 要 去 拿 结 果, 给 他 发 完 短 信, 就 听 见 喇 叭 响, Ricky 开 着 他 的 敞 篷 车 在 街 对 面 朝 我 招 手, 我 心 里 既 惊 讶 又 感 动, 我 想 好 一 定 要 记 住 回 去 告 诉 Sara 医 生 看 着 Ricky 几 乎 是 扶 着 我 进 去 的, 我 脸 色 煞 白, 他 皱 眉 头 说, 不 是 说 好 是 家 人 来 拿 结 果 的 嘛 我 赶 忙 说, 是 啊, 我 就 是 家 属 医 生 特 别 厌 恶 的 嘀 咕 一 下, 我 才 恍 然 大 悟, 原 来 是 我 的 反 应 太 夸 张 了 让 他 以 为 我 是 拿 自 己 的 结 果 他 开 口 说, 阴 性 Ricky 手 一 松, 我 就 瘫 坐 在 地 上 我 脑 子 里 塞 满 了 Sara 房 间 里 阳 光 下 飞 舞 的 灰 尘, 转 啊 转 啊, 停 不 下 来 我 身 上 所 有 器 官 都 在 思 索 一 个 问 题, 我 该 如 何 告 诉 他 Ricky 果 然 沉 着 得 多, 可 能 是 他 见 到 的 也 比 我 多 他 和 医 生 在 那 里 讨 论 治 疗 方 案 的 时 候, 我 完 全 不 知 所 措, 我 才 觉 得 自 己 是 那 么 没 用 Ricky 拉 这 我 走 上 车, 我 偷 偷 地 看 他 双 唇 紧 紧 地 抿 着, 车 开 得 飞 快 Sara 开 门 的 时 候, 我 没 有 抬 头,Ricky 抱 住 他, 爱 哭 的 Sara 没 有 流 一 滴 眼 泪 不 管 是 为 了 他 即 将 逝 去 的 生 命, 还 是 他 的 爱 人 又 一 次 拥 抱 他, 他 没 有 流 一 滴 眼 泪
我 站 在 门 口, 把 门 关 上, 却 发 现 无 处 可 去, 我 蹲 在 门 口 一 支 又 一 支 地 抽 烟, 直 到 Sara 打 开 门 笑 靥 如 花 地 看 着 我 说, 我 就 知 道 我 的 虫 牙 只 会 傻 乎 乎 的 在 这 里 我 还 以 为 一 切 都 是 个 梦, 他 的 笑 容 那 样 不 真 实, 我 以 为 所 有 的 一 切 不 过 是 他 们 几 个 联 合 起 来 演 的 一 场 戏, 来 吓 唬 我 我 们 三 个 坐 在 Sara 最 喜 欢 的 饭 店 包 间 吃 饭 的 时 候,Ricky 说,Sara, 明 天 你 就 住 院 治 疗 我 愣 着 看 着 我 碗 里 的 牡 蛎,Sara 慢 条 斯 理 地 说, 我 不 去 Ricky 温 柔 地 说, 你 要 听 话, 明 天 我 陪 你 一 起 去 Sara 修 长 的 手 指 拿 着 牙 签 挑 起 一 块 牡 蛎 肉, 上 面 还 裹 着 乳 白 色 的 白 咖 喱 汁, 他 说, 我 要 跳 舞, 我 不 去 Ricky 有 些 生 气, 尽 管 他 的 声 音 是 平 静 的, 我 还 是 看 见 他 的 放 下 筷 子, 盯 着 Sara 说, 你 必 须 去 Sara 就 像 没 听 见 一 样 转 过 头 看 着 我 说, 虫 牙, 明 天 我 们 去 逛 街 好 不 好? 我 顿 在 那 里, 不 知 如 何 是 好, 我 知 道 这 样 的 Sara 是 压 抑 着 他 随 时 待 发 的 崩 溃,Ricky 没 有 再 说 话, 我 们 接 着 吃 饭, 只 有 Sara 活 泼 地 要 我 吃 这 吃 那, 气 氛 很 是 沉 闷 Sara 把 筷 子 一 摔, 声 音 颤 抖 地 说, 你 们 这 样 就 像 我 已 经 死 了 一 样 我 慌 乱 地 抓 着 他 的 手, 试 图 解 释 什 么, 张 口 嘴, 却 不 知 道 什 么 音 节 该 发 出 来,Sara 挣 脱 我 的 手, 我 求 助 似 的 看 着 Ricky, 他 笑 着 说, 我 的 小 Sara 乱 说 话, 今 天 晚 上 还 要 为 我 跳 舞 的 Sara 笑 了, 那 一 笑, 让 我 觉 得 我 的 生 命 的 起 伏 就 这 样 被 他 左 右 着, 我 的 心 也 明 朗 起 来, 他 兴 冲 冲 地 跳 起 来 说, 对, 我 还 要 去 化 妆 我 还 没 有 反 应 过 来,Ricky 就 追 在 他 后 面, 结 了 帐 我 抱 着 双 膝 坐 在 床 上 看 着 Sara 描 眼 线, 我 忍 不 住 说,Sara, 你 不 化 妆 就 很 美 了 Sara 眯 着 眼 睛 说, 我 知 道 然 后 放 肆 地 笑, 露 出 白 白 的 牙 齿 我 拉 着 他 说, 那 你 今 晚 也 帮 我 化 妆, 我 要 陪 你 一 起 跳 舞 Sara 开 心 地 转 过 脸, 拿 着 眼 线 笔 要 往 我 脸 上 涂, 我 闭 上 眼 准 备 让 他 发 挥, 可 是, 他 并 没 有 帮 我 上 眼 线, 我 睁 开 眼, 看 见 他 的 手 顿 在 空 中, 仿 佛 被 施 了 魔 法, 我 小 声 地 叫 他,Sara! 他 回 过 神 来, 扔 开 他 的 眼 线 笔, 说, 你 看 我 都 忘 了, 我 不 干 净, 万 一 传 染 给 你 怎 么 办, 我 找 一 只 新 的 眼 线 笔, 我 记 得 我 还 有 一 套 新 的, 是 Bob Brown 还 是 MAC 我 看 着 他 转 身 慌 张 地 找, 嘴 里 面 不 停 地 说 话, 我 从 身 后 抱 着 他, 眼 泪 就 掉 下 来 了, 不 要 找 了,Sara, 我 就 用 你 的 眼 线 笔, 我 喜 欢 你 的 味 道, 我 要 用 你 用 过 的 东 西 Sara 执 拗 地 找 了 一 套 新 的 BB 为 我 化 妆 我 去 抢 他 用 过 的 眼 线 笔, 却 被 他 一 把 抢 过 折 成 两 段, 扔 在 墙 角, 我 被 吓 到 了, 被 他 的 疯 狂 吓 到 我 拿 纸 要 去 擦 他 折 笔 时 手 上 被 划 破 的 伤 口, 他 一 把 推 开 我 吼 道, 你 不 知 道 我 的 血 脏 啊! 我 看 着 他, 不 敢 说 一 句 话, 他 自 己 把 手 上 的 血 擦 在 白 衬 衣 上, 夺 目 刺 眼, 就 像 他 刚 才 那 句 话 停 留 在 我 的 生 命 里 一 样 刺 痛 Sarah 僵 硬 地 走 过 来, 扯 过 我 手 里 的 纸 巾 擦 拭 血 渍, 我 去 他 柜 子 里 找 出 药 箱, 想 为 他 包 扎, 他 拿 过 药 箱, 用 左 手 笨 拙 地 包 扎 我 在 旁 边 看 着, 心 像 块 烂 毛 巾 一 样 被 拧 的 干 瘪, 我 心 疼 地 哀 求 他,Sara, 你 还 是 要 帮 我 化 妆 的 好 不 好? 他 用 纱 布 缠 了 手, 找 来 手 套 戴 上, 才 用 那 套 新 的 BB 给 我 化 妆, 脸 色 严 肃 凝
重 我 一 直 忍 着 眼 里 的 泪 水 他 用 左 手 给 我 化 妆, 那 个 教 我 化 妆 的 Sara 此 刻 变 得 生 疏 笨 拙, 他 拿 棉 签 擦 了 又 画, 汗 水 在 他 的 额 头 悬 着, 我 伸 手 帮 他 擦, 幸 而 这 次 他 没 有 躲 开, 一 个 普 通 的 妆, 他 花 了 两 个 小 时, 他 的 衣 服 后 背 都 湿 了, 取 下 手 套 的 时 候, 我 看 见 白 纱 布 都 是 湿 的 我 从 医 药 箱 找 出 一 次 性 手 套 戴 上, 沉 默 地 跪 下, 抓 过 他 的 手, 他 想 抽 开, 又 被 我 狠 狠 地 拽 回 来, 我 用 酒 精 在 他 的 手 上 轻 轻 地 擦, 他 踹 了 口 气, 我 抬 头 看 着 他 说, 疼 么 他 笑 着 摇 头, 缠 好 纱 布, 我 打 了 一 个 漂 亮 的 蝴 蝶 结, 我 炫 耀 地 说, 我 就 是 比 你 手 艺 好 Sara 笑 着 用 左 手 揉 我 的 头 发 我 帮 他 穿 上 高 跟 鞋, 像 他 第 一 次 为 我 穿 上 一 样 他 用 左 手 拉 着 我 走 到 舞 池, 我 们 一 起 跳 舞, 还 是 像 平 常 一 样, 喝 彩 尖 叫 不 断, 酒 吧 里 迷 乱 的 灯 光 照 在 Sara 的 脸 上, 一 瞬 间 有 那 么 些 狰 狞, 我 靠 着 他 的 背 扭 动 身 躯, 他 抓 着 钢 管 摆 动 跳 了 一 场,Ricky 就 停 了 音 乐, 我 们 约 好 的,Sara 却 看 着 Ricky 不 明 所 以, 人 群 里 也 有 些 躁 动 Ricky 的 声 音 透 过 音 响 清 晰 地 传 出, 今 夜 我 们 的 特 约 调 酒 师 将 为 亲 爱 的 Sara 调 酒 人 群 里 都 是 掌 声 和 口 哨 声,Sara 看 着 我 一 脸 惊 喜, 我 悄 然 地 走 到 吧 台 后 面, 还 是 有 些 紧 张, 我 要 为 Sara 调 一 杯 酒, 没 有 安 眠 药 的 酒 干 邑 白 兰 地, 威 士 忌, 龙 舌 兰, 琴 酒,Grenadine,Cointreau, 奶 油, 糖 霜, 柠 檬 汁, 橙 汁, 小 红 莓 汁,j 鸡 蛋, 青 柠 檬, 我 该 选 择 什 么 来 为 你 调 制? 最 后 我 却 选 择 了 最 简 单 的, 琴 酒,Vermouth Rosso,Vermouth Dry, 樱 桃 汁, 这 杯 酒 就 叫 Sara 我 抬 起 头 又 看 见 梨 花 带 雨 的 Sara,Ricky 搂 着 他, 站 在 吧 台 前 面, 周 围 很 安 静, 因 为 Ricky 停 止 了 音 乐, 仿 佛 静 止 了 时 间 Sara 接 过 酒, 触 到 唇 边, 喝 一 口, 很 小 的 一 口, 他 说, 虫 牙, 如 果 可 以, 我 愿 意 用 下 半 辈 子 来 喝 完 这 杯 酒 Sara 很 慢 地 喝 完 酒, 周 围 没 有 人 说 话, 没 有 人 离 开, 除 了 那 些 流 动 的 液 体, 一 切 都 沉 寂 Sara 放 下 酒 杯 吻 了 我 的 脸, 人 声 鼎 沸,Ricky 的 音 乐 响 起 那 一 晚,Sara 没 有 再 跳 舞, 他 像 个 乖 孩 子 靠 在 我 肩 上, 我 们 在 Ricky 给 我 留 的 包 厢 里 坐 着, 我 说,Sara, 明 天 乖 乖 地 去 医 院, 我 和 Ricky 陪 你 Sara 没 有 说 话, 我 知 道 他 是 默 许 了 Ricky 进 来 的 时 候, 我 站 起 身 走 出 去, 我 要 打 电 话 给 凤 扬, 他 肯 定 又 在 找 我 了, 我 掩 上 门, 看 见 Ricky 把 Sara 搂 在 怀 里, 很 欣 慰 治 疗 的 时 候,Sara 很 乖 很 乖, 他 乖 乖 地 吃 饭, 打 针, 吃 药, 我 有 时 候 都 被 他 的 安 静 折 磨 得 焦 躁, 这 让 我 不 安, 我 总 觉 得 Sara 的 安 静 让 我 绝 望, 我 宁 愿 他 撒 娇 让 我 在 他 喝 的 中 药 里 放 颗 糖, 或 者 打 针 的 时 候 靠 在 我 怀 里 哭, 像 以 前 一 样, 可 是 他 就 是 那 样 温 和 地 看 着 我 或 者 Ricky 当 我 把 我 的 焦 虑 告 诉 Ricky 的 时 候, 他 那 张 永 远 像 面 具 一 样 镇 定 的 脸 终 于 显 得 苍 老 和 哀 伤, 他 没 有 回 答 我 Sara 让 我 把 他 所 有 的 裙 子 送 去 洗 完 拿 给 他, 我 走 的 时 候, 他 说, 一 定 要 高 温 烘 干, 可 以 消 毒 最 后 那 四 个 字 轻 轻 地 像 小 匕 首 一 样 划 在 我 脸 上 拿 回 来 给 他 的 时 候 看 见 Ricky 正 在 往 他 的 病 房 搬 缝 纫 机, 我 惊 讶 地 让 凤 扬 拿 进 五 箱 Sara 的 裙 子,Ricky 笑 着 看 着 惊 讶 的 凤 扬 和 我 说, 他 以 前 就 想 做 服 装 设 计, 现 在 兴 起, 想 把 他 的 衣 服 改 了
我 连 忙 点 头, 跑 到 Sara 旁 边 抱 着 他 的 腰 说, 你 还 会 裁 衣 服 啊, 早 知 道 以 前 就 让 你 给 我 做, 害 我 去 买 那 么 贵 的 礼 服 Sara 推 开 我 小 声 的 说, 你 看 凤 扬 脸 又 绿 了 我 转 过 头 看 着 凤 扬 假 装 的 漫 不 经 心, 和 Sara 一 起 咯 咯 地 笑 了 Sara 变 得 忙 起 来, 每 次 来 看 他, 他 都 在 认 真 地 做 衣 服, 不 管 我 们 如 何 劝 他 休 息, 他 还 是 坚 持, 他 不 准 任 何 人 碰 那 些 衣 服, 包 括 我 和 Ricky Ricky 告 诉 我 他 打 算 最 后 帮 Sara 办 一 个 服 装 展, 我 很 是 赞 同 Sara 的 朋 友 来 看 他, 包 括 他 的 旧 情 人 们 Ricky 总 是 很 宠 爱 地 守 在 旁 边, 晚 上 我 就 来 陪 他,Ricky 就 去 就 酒 吧, 每 天 晚 上 我 都 陪 他 到 三 点, 然 后 Ricky 来 接 替 我, 我 们 坚 持 不 让 Sara 一 个 人, 可 是 尽 管 我 们 都 很 努 力,Sara 的 病 情 开 始 恶 化, 他 越 来 越 虚 弱, 医 生 不 让 我 们 长 时 间 地 在 他 旁 边, 一 点 点 细 菌 对 他 来 说 都 是 巨 大 的 威 胁, 有 时 候 我 只 能 隔 这 玻 璃 夸 张 地 对 着 他 笑, 我 把 话 写 在 小 写 字 板 上, 不 停 地 写, 擦 了 又 写. 亲 爱 的 Sara, 你 赶 紧 好 起 来, 凤 扬 欺 负 我, 你 要 帮 我 打 他 臭 Sara, 今 天 我 吃 了 你 最 爱 的 酥 皮 蛋 挞, 你 再 不 起 来 我 就 把 全 香 港 的 酥 皮 蛋 挞 吃 光 Sara 宝 贝, 快 点 好 起 来, 我 为 你 调 酒 Sara, 今 天 Ricky 在 酒 吧 为 你 唱 了 首 歌 小 Sara, 我 想 你 抱 着 我 宝 贝, 我 以 后 的 孩 子 叫 你 干 妈 还 是 干 爹 呢? Sara, 你 不 要 睡 了, 我 再 也 不 给 下 药 了 今 天 我 看 见 一 个 男 人 比 你 漂 亮 嗷, 我 知 道 你 肯 定 不 信, 有 本 事 你 起 来 看 啊! 我 买 了 一 双 新 的 高 跟 鞋 给 你,Sara, 你 要 来 试 试 啊! Sara, 我 好 爱 你 Sara 情 况 阴 晴 不 定 可 是 他 又 好 起 来 了, 他 甚 至 又 开 始 做 衣 服 了 我 和 Ricky 都 很 开 心, 医 生 也 很 高 兴, 我 说 Sara 就 像 那 个 叫 十 二 只 天 鹅 的 童 话 里 面 的 公 主, 为 了 给 哥 哥 做 好 变 身 的 衣 服, 夜 以 继 日 有 时 候, 我 没 办 法 理 解 Sara 的 狂 热, 也 许 是 人 的 生 命 走 到 尽 头 的 时 候, 才 知 道 梦 想 的 重 要 3 月 的 下 午,Sara 大 功 告 成 地 结 束 五 箱 衣 服 的 改 造 后, 我 和 Ricky 还 为 此 开 香 槟 庆 祝, 可 是 Sara 开 始 陷 入 第 一 次 昏 迷, 我 害 怕 了, 我 看 着 Sara 仿 佛 油 尽 灯 枯, 没 有 支 撑, 我 很 怕 他 不 再 醒 来 我 在 手 术 室 外 靠 在 Ricky 怀 里, 时 间 煎 熬 着 我 的 每 个 感 官, 等 医 生 出 来 告 诉 我 们 他 暂 时 度 过 危 险, 我 几 乎 是 挣 扎 着 想 进 去 听 听 Sara 心 脏 的 跳 动, 可 是 我 们 只 能 站 在 无 菌 房 外 面 看 着 他 苍 白 如 纸 的 肌 肤 我 很 想 摸 着 那 个 脸 花 花 的 Sara, 不 要 他 这 样 干 净 Sara 瘦 了, 他 努 力 地 吞 咽 食 物, 又 呕 吐, 他 瘦 的 让 我 会 一 刹 那 认 不 出 我 请 了 假, 日 日 夜 夜 地 守 在 医 院,bar 也 停 业 了,Ricky 也 来 守 着 他, 我 想 Sara 醒 来 看 见 我 们 是 开 心 的 Ricky 带 着 我 去 找 Sara 的 家 人,Sara 唯 一 的 妹 妹 可 是 当 她 知 道 一 切 之 后, 就 像 赶 苍 蝇 一 样 把 我 和 Ricky 赶 出 来, 尽 管 我 没 有 翻 译 他 妹 妹 口 中 的 粗 话,Ricky 还 是 猜 出 那 些 话 的 意 思 只 有 我 们, 还 有 一 些 圈 里 的 人 来 看 他, 过 了 四 天,Ricky 不 准 我 这 样 守 着 Sara, 他 要 我 回 去 睡 觉, 我 只 有 默 默 地 回 到 Sara 的 阁 楼 我 拿
出 安 眠 药, 本 来 准 备 给 Sara 的 安 眠 药, 吃 了 两 颗, 马 上 就 陷 入 无 梦 的 睡 眠, 沉 沉 的 我 被 手 机 的 响 声 吵 醒 后, 完 全 不 知 道 是 过 了 一 天 一 夜 我 头 痛 地 拿 起 手 机, 发 现 自 己 睡 了 那 么 久, 上 面 赫 然 显 示 着 Ricky 的 未 接 来 电 和 短 信 Sara 昏 迷 我 随 便 抓 了 风 衣 套 在 睡 衣 外 面 奔 向 医 院, 可 是 我 到 的 时 候, 只 看 见 抱 着 头 蹲 在 手 术 室 门 口 的 Ricky, 和 开 着 的 手 术 室 门 Sara 死 于 艾 滋 病,2009 年, 三 月 二 十 二 日 Ricky 没 有 如 他 所 说 为 Sara 举 办 服 装 展, 因 为 那 些 衣 服 只 有 一 个 人 能 拿 走, 能 穿 上, 就 是 我 Sara 照 着 我 的 身 材, 把 他 的 裙 子 改 了, 他 告 诉 Ricky 在 他 死 后 再 拿 给 我,Ricky 就 那 样 和 我 一 样 看 着 他 疯 狂 地 改 制 这 些 衣 服 我 以 为 他 是 为 了 理 想,Ricky 却 知 道 这 是 他 的 遗 愿, 我 们 谁 更 可 悲? 我 穿 着 Sara 最 喜 欢 的 银 色 露 背 连 衣 裙 参 加 了 他 的 葬 礼, 我 用 他 那 天 为 我 化 妆 的 那 一 套 Bob Brown 化 了 浓 浓 的 妆, 我 没 有 流 泪, 流 泪 会 花 妆, 会 像 Sara 一 样 像 个 脏 兮 兮 的 小 丑 ( 字 数 :116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