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uLu 黄 侃 传 目 录 修 订 版 序 /1 初 版 序 /3 引 言 /1 1. 书 香 世 家 /4 2. 颖 异 少 年 /27 3. 受 资 产 阶 级 民 主 革 命 思 想 的 熏 陶 /40 4. 东 京 留 学 /56 5. 深 入 蕲 北, 发 动 孝 义 会 推 翻 清 政 府 /67 6. 困 顿 上 海 偶 续 情 缘 /80 7. 转 换 战 场 在 北 大 当 教 授 /99 8. 寄 身 兵 荒 马 乱 的 武 汉 /121 9. 晋 水 情 思 /140 10. 沈 阳 讲 学 /157 11. 在 颠 沛 流 离 后 建 家 金 陵 /178 12. 素 性 孝 友 /206 13. 独 为 遗 民 诉 不 平 /222 14. 继 承 儒 家 的 尊 师 传 统 /238 15. 把 治 学 看 作 是 存 种 性, 卫 国 族 的 手 段 /261 1
UANGKANZHUAN 16. 对 文 字 音 韵 训 诂 学 的 重 大 发 展 /276 17. 晚 年 的 贡 献 /296 18. 才 华 横 溢 笔 耕 不 辍 /316 19. 热 血 铸 辉 煌 /341 主 要 参 考 书 目 ( 360) 初 版 后 记 ( 363) 修 订 版 跋 ( 371) 2
修 订 版 序 朱 祖 延 叶 贤 恩 同 志 撰 著 的 黄 侃 传, 才 出 版 一 年 多 的 时 间, 即 销 售 一 空 在 湖 北 江 苏 北 京 山 西 台 湾 等 省 市 和 地 区, 因 为 市 场 买 不 到 书, 许 多 读 者 纷 纷 来 电 来 函, 向 作 者 索 取 出 现 这 个 情 况, 我 认 为 是 一 件 大 好 事 湖 北 人 民 出 版 社 为 了 适 应 市 场 的 需 要, 满 足 广 大 读 者 的 要 求, 决 定 出 版 修 订 本 这 一 举 措, 必 将 得 到 广 大 读 者 的 好 评 和 赞 扬 黄 侃 是 国 内 外 享 有 盛 誉 的 国 学 大 师, 学 问 既 专 且 博, 无 论 从 经 史 子 集, 儒 玄 文 史, 或 义 理 考 据 词 章 来 分 类, 他 都 不 仅 有 极 其 丰 富 的 知 识, 而 且 有 非 常 精 辟 的 发 明 他 在 文 字 声 韵 训 诂 诸 方 面 的 成 就 更 是 空 前 的 尽 管 他 由 于 年 龄 和 认 识 的 局 限 性, 未 写 出 许 多 大 部 头 著 作, 但 他 的 学 术 思 想 和 学 术 成 果, 都 以 其 独 特 的 方 式, 或 笺 识 书 头, 或 写 出 笔 记, 或 记 之 日 记, 共 存 数 百 万 字 这 些 可 以 说 是 他 刻 苦 治 学 的 结 晶, 也 是 中 华 民 族 的 重 要 文 化 遗 产, 更 是 一 笔 迄 今 仍 值 得 研 究 和 借 鉴 的 宝 贵 精 神 财 富 十 一 届 三 中 全 会 后, 科 学 的 春 天 来 临 了 教 育 界 学 术 界 广 泛 开 展 了 对 黄 侃 生 平 和 学 术 的 研 究, 并 取 得 了 较 大 的 成 绩 特 别 是 叶 贤 恩 同 志 以 对 历 史 对 后 人 认 真 负 责 的 态 度, 不 怕 困 难, 不 辞 劳 苦, 先 后 到 武 汉 四 川 山 西 江 苏 浙 江 上 海 山 东 辽 宁 北 京 等 九 个 省 市, 走 访 上 百 个 单 位, 二 三 百 有 关 人 员, 阅 读 上 千 万 字 资 料, 然 后 写 出 一 部 黄 侃 传, 这 给 广 大 学 人 进 一 步 研 究 黄 侃 提 供 了 有 益 的 借 鉴 当 湖 北 人 民 出 版 社 确 定 重 版 的 时 候, 叶 贤 恩 同 志 又 将 黄 侃 传 从 头 至 尾 地 校 正 了 一 遍, 特 别 是 将 出 版 后 读 者 所 提 出 的 修 改 意 见 与 资 料 尽 注 于 自 存 本 上 然 后 又 送 给 我 审 阅 和 订 正 现 在, 我 虽 然 不 能 说 这 本 书 已 无 疏 漏 和 缺 失, 但 它 的 确 是 一 本 好 书, 对 于 广 大 学 人 从 事 黄 侃 生 平 及 学 术 研 究 是 大 有 裨 益 的, 对 于 继 承 和 弘 扬 祖 国 优 秀 传 统 文 化 加 强 社 会 主 义 精 神 文 明 建 设 也 是 大 有 裨 益 的 2005 年 7 月 2 日 1
附 注 : 本 文 作 者 朱 祖 延 先 生 是 当 代 著 名 的 语 言 文 字 学 家, 湖 北 大 学 教 授, 曾 任 湖 北 大 学 中 文 系 主 任 古 籍 研 究 所 所 长 中 国 修 辞 学 会 副 会 长 中 国 训 诂 学 研 究 会 常 务 理 事 湖 北 省 语 言 学 会 副 理 事 长 武 汉 市 文 联 副 主 席 等 职 长 期 从 事 古 代 汉 语 和 中 国 古 典 文 献 学 的 教 学 研 究 工 作, 在 培 养 青 年 学 子 和 著 书 立 说 方 面 都 取 得 了 突 出 成 就 他 先 后 主 持 国 家 大 型 文 化 建 设 工 程, 担 任 汉 语 大 字 典 副 主 编 尔 雅 诂 林 主 编 中 国 古 籍 总 目 提 要 语 言 卷 主 编 中 华 大 典 语 言 文 字 典 主 编 2
初 版 序 徐 复 去 年 十 月, 本 师 黄 侃 先 生 的 蕲 春 同 乡 原 湖 北 省 鄂 州 市 人 民 政 府 秘 书 长 叶 贤 恩 同 志 送 来 他 撰 写 的 黄 侃 传 初 稿, 恳 请 我 撰 写 序 言, 以 弁 卷 首 我 很 高 兴, 抓 紧 时 间 浏 览 一 过 黄 先 生 辞 世 已 近 七 十 年 了, 时 深 向 往 可 欣 幸 的 是 他 的 论 著 已 在 陆 续 整 理 出 版, 全 集 也 可 望 不 久 问 世 同 时, 海 峡 两 岸 的 学 术 界 教 育 界 还 为 纪 念 黄 侃 先 生 多 次 举 行 研 讨 会, 但 还 未 见 为 黄 先 生 写 出 全 面 的 历 史 传 记, 给 他 的 一 生 以 全 面 的 探 索 和 总 结 今 天, 叶 贤 恩 同 志 撰 写 的 这 本 书, 洋 洋 四 十 万 言, 可 算 是 填 补 一 个 历 史 人 物 传 记 的 空 白, 对 深 入 研 究 黄 氏 学 术 思 想, 弘 扬 他 的 爱 国 主 义 和 学 而 不 厌, 诲 人 不 倦 的 精 神, 具 有 重 要 的 现 实 意 义 黄 先 生 的 一 生 是 革 命 的 一 生, 爱 国 的 一 生, 追 求 光 明 的 一 生, 也 是 锲 而 不 舍 以 乐 育 为 怀 的 一 生 他 为 了 祖 国, 为 了 人 民, 像 许 多 辛 亥 革 命 先 驱 一 样, 把 个 人 的 生 死 安 危 置 之 度 外, 走 出 家 门, 奔 走 呼 号, 宣 传 群 众, 组 织 群 众, 为 推 翻 反 动 腐 朽 的 清 王 朝 统 治 作 出 了 卓 越 的 贡 献 辛 亥 革 命 后, 先 生 才 高 气 盛, 自 度 不 能 与 世 俗 谐 ; 又 见 革 命 之 成, 实 由 民 气 ; 民 气 发 扬 实 赖 数 千 年 姬 汉 学 术 柯 典 不 绝, 历 代 圣 哲 贤 豪 精 神 流 注, 便 以 继 绝 学 明 旧 章 存 国 故 植 邦 本 固 种 性 为 己 任, 以 毕 生 之 精 力 研 究 传 播 中 华 民 族 的 优 秀 传 统 文 化 虽 然 他 的 一 生 是 短 暂 的, 但 他 成 功 地 衔 接 了 两 个 时 代 的 中 国 文 化, 在 逆 境 中 坚 守 着 民 族 文 化 的 立 场, 向 当 代 和 后 代 呈 出 一 颗 滚 烫 的 诚 挚 的 坚 贞 不 屈 的 爱 国 心 为 一 个 世 纪 的 学 者 们 作 出 不 媚 俗 不 媚 权 不 阿 贵 不 阿 众 是 所 是 非 所 非 爱 所 爱 憎 所 憎 的 典 型 中 国 文 人 的 崇 高 榜 样 先 生 其 人, 其 文 其 行, 是 我 们 中 华 民 族 的 一 笔 巨 大 的 精 神 财 富 作 者 对 黄 先 生 这 伟 大 而 光 辉 的 一 生, 如 家 庭 身 世 人 生 道 路 读 书 学 习 择 师 事 师 教 学 科 研 诗 文 创 作 做 人 处 世 等 方 面, 作 了 全 面 系 统 的 叙 述, 凸 现 一 个 辛 亥 革 命 先 驱 国 学 大 师 伟 大 而 光 辉 的 形 象, 用 以 昭 示 世 人 就 现 在 来 说, 研 究 黄 氏 学 术 思 想, 撰 写 黄 氏 的 长 篇 传 记 是 有 一 定 难 度 的 主 要 是 他 的 成 套 著 作 不 多, 及 门 弟 子 健 在 的 极 少 作 者 为 了 克 服 这 方 面 的 困 难, 采 取 首 先 用 大 量 的 时 间 阅 读 研 究 黄 氏 的 遗 著, 了 解 他 一 生 的 梗 概, 明 确 探 索 其 重 点 所 在 在 此 基 础 上, 以 对 历 史 对 后 人 认 真 负 责 的 态 度, 不 怕 困 难, 3
不 辞 劳 苦, 走 出 家 门, 实 地 查 访, 凡 黄 先 生 生 活 过 工 作 过 的 单 位, 作 者 都 坚 持 去 调 查 去 采 访 先 后 到 了 武 汉 四 川 山 西 江 苏 浙 江 上 海 山 东 辽 宁 北 京 等 九 个 省 市, 走 访 上 百 个 单 位 二 三 百 有 关 人 员, 阅 读 上 千 万 字 资 料, 从 而 使 所 写 传 记, 全 部 建 筑 在 真 实 材 料 之 上 作 者 这 种 精 神, 真 是 值 得 崇 扬 和 称 道 的! 作 为 历 史 人 物 的 传 记, 除 了 史 学 研 究 性 质 的 工 作, 还 需 要 文 学 的 描 写 因 为 不 能 仅 仅 将 史 料 和 相 关 研 究 抽 象 地 展 示 给 读 者, 人 物 形 象 还 需 要 血 肉 丰 满 形 象 生 动 地 展 现 出 来 黄 侃 传 则 正 是 史 学 研 究 与 文 学 描 写 结 合 为 一 体 它 以 通 俗 平 易 的 语 言 形 象 描 写 和 不 少 生 动 的 细 节, 给 读 者 还 原 了 一 个 有 血 有 肉 的 活 生 生 的 历 史 人 物 不 言 而 喻, 这 种 人 物 传 记 的 写 作 方 法 是 应 当 提 倡 的 2004 年 1 月 8 日, 时 年 九 十 有 三 附 注 : 本 文 作 者 徐 复 先 生 是 继 一 代 国 学 大 师 章 太 炎 黄 侃 之 后 享 有 盛 名 的 语 言 文 字 学 家 和 杰 出 的 教 育 家 他 担 任 过 辞 海 大 辞 海 编 委 分 科 主 编, 汉 语 大 词 典 副 主 编, 传 世 藏 书 主 编 ; 参 与 创 建 中 国 训 诂 学 研 究 会 并 任 副 会 长 会 长 名 誉 会 长, 创 建 江 苏 省 语 言 学 会 并 任 会 长 名 誉 会 长, 曾 任 中 国 语 言 学 会 理 事, 中 国 音 韵 学 会 顾 问 南 京 师 范 大 学 文 学 院 文 献 学 系 主 要 创 始 人, 并 担 任 主 任, 汉 语 史 及 古 典 文 献 学 研 究 生 导 师, 兼 任 古 文 献 研 究 所 名 誉 所 长 著 有 书 详 注 秦 会 要 订 补 鸣 谦 室 文 集 四 册 等 4
引 言 黄 侃, 字 季 刚, 湖 北 蕲 春 人, 中 国 近 现 代 著 名 人 物 之 一 他 有 两 个 非 常 显 赫 的 称 号 : 一 个 是 辛 亥 革 命 先 驱, 一 个 是 国 学 大 师 这 就 是 说, 他 既 是 一 位 有 学 问 的 革 命 家, 又 是 一 位 干 革 命 的 学 问 家 一 方 面, 作 为 辛 亥 革 命 先 驱, 黄 侃 对 推 倒 满 清 封 建 王 朝, 缔 建 中 华 民 国 是 立 了 大 功 的 他 自 十 八 岁 入 武 昌 文 普 通 学 堂 接 受 革 命 思 想 熏 陶, 就 经 常 宣 传 反 清 革 命, 结 果 被 学 校 开 除 学 籍 湖 广 总 督 张 之 洞 因 侃 系 故 人 黄 云 鹄 之 子 和 十 分 难 得 的 人 才, 乃 资 助 其 官 费 留 学 日 本 到 日 本 后, 黄 侃 又 遇 到 了 宋 教 仁 ( 宋 也 因 为 进 行 革 命 活 动 被 开 除 学 籍, 亡 命 日 本 ), 不 久 就 参 加 了 孙 中 山 领 导 的 同 盟 会 张 之 洞 听 说 黄 侃 在 日 本 从 事 革 命 活 动, 就 取 消 了 黄 侃 留 学 的 官 费 资 助 1906 年, 章 太 炎 在 上 海 出 狱 后, 被 孙 中 山 迎 赴 日 本, 主 持 民 报 黄 侃 拜 章 为 师, 一 方 面 从 章 太 炎 学 习 小 学 经 学, 一 方 面 为 民 报 撰 写 许 多 文 章 宣 传 革 命 随 着 形 势 的 发 展 和 革 命 工 作 的 需 要, 黄 侃 回 国 后, 继 续 保 持 高 昂 的 革 命 热 情, 积 极 宣 传 群 众, 组 织 群 众 他 为 大 江 报 撰 写 的 大 乱 者, 救 中 国 之 妙 药 也 一 文, 犹 如 一 声 春 雷, 震 撼 大 江 南 北, 影 响 甚 为 深 远 与 此 同 时, 黄 侃 还 深 入 乡 村, 回 故 乡 蕲 春 重 组 孝 义 会, 发 动 群 众 武 装 起 义 事 泄, 驻 守 广 济 田 家 镇 的 清 军 出 师 镇 压, 黄 侃 几 乎 丧 命 辛 亥 革 命 一 声 枪 响, 各 地 战 士 风 起 云 从, 满 清 王 朝 如 沙 垛 坍 塌, 这 与 黄 侃 在 其 中 所 做 的 思 想 启 蒙 工 作 关 系 极 大 辛 亥 革 命 后, 黄 侃 才 高 气 盛, 自 度 不 能 与 世 俗 谐, 便 弃 政 从 教, 专 心 学 问, 但 对 祖 国 和 人 民 的 命 运 还 是 经 常 深 切 地 关 注 着, 日 本 帝 国 主 义 的 侵 略 和 国 民 党 政 府 的 腐 败, 给 他 精 神 上 带 来 很 大 的 痛 苦 这 些 思 想 感 情 反 复 地 出 现 在 他 1
黄 侃 HUANGKANZHUAN 传 晚 年 的 文 学 创 作 中, 他 是 祖 国 伟 大 的 爱 国 主 义 诗 人 之 一 另 一 方 面, 黄 侃 又 是 一 位 中 外 公 认 的 国 学 大 师 其 大 在 何 处? 大 在 既 博 且 专 无 论 你 用 经 史 子 集, 儒 玄 文 史, 或 义 理 考 据 词 章 来 分 类, 黄 侃 不 仅 有 异 常 丰 富 的 知 识, 而 且 有 非 常 精 辟 的 发 明 他 在 文 字 音 韵 训 诂 方 面 的 成 就 是 空 前 的 学 界 泰 斗 章 太 炎 说 他 尤 精 治 古 韵 始 从 余 学, 后 自 为 家 法 他 所 批 点 的 十 三 经 注 疏 史 记 汉 书 新 唐 书, 从 句 读 到 训 释, 都 有 许 多 前 人 所 未 发 之 处 其 文 选 也 是 如 此 章 太 炎 曾 将 他 和 李 详 并 举 认 为 两 人 都 是 现 代 中 国 最 杰 出 的 文 选 学 者 文 心 雕 龙 札 记 则 开 创 了 一 代 古 典 文 论 研 究 之 风 至 如 文 学 创 作, 无 论 是 骈 文 散 文 诗 词 都 写 得 好, 自 成 家 数 关 于 哲 学, 黄 侃 的 论 说 不 多, 但 一 篇 汉 唐 玄 学 论, 至 今 仍 是 研 究 我 国 中 古 哲 学 的 重 要 文 献 已 故 的 南 京 大 学 教 授 中 华 大 典 编 纂 工 作 委 员 会 副 主 任 委 员 程 千 帆 说 : 如 果 将 我 国 整 个 古 代 学 术 比 做 十 项 全 能 运 动, 那 么 黄 侃 除 了 保 持 一 两 项 世 界 纪 录 以 外, 其 他 项 目 的 平 均 积 分 也 是 很 高 的 还 有, 黄 侃 的 精 神 风 范, 也 是 我 们 民 族 的 一 笔 宝 贵 财 富 从 黄 侃 的 性 格 来 说, 他 既 有 狂 放 的 一 面, 更 有 谦 虚 谨 慎 的 一 面, 其 后 者 尤 为 可 贵 所 谓 狂 放 的 一 面, 是 他 针 对 当 时 混 乱 的 政 局 和 陵 替 的 学 风 常 以 傲 岸 之 气 表 达 自 己 的 愤 怒 之 情 可 是, 当 时 有 极 少 数 人 抓 住 不 放, 给 他 一 个 绰 号 : 黄 疯 子 关 于 这 一 点, 我 们 会 在 以 下 的 叙 述 中 详 细 地 描 述 和 解 释 但 乍 一 想, 颇 也 奇 怪 : 那 个 时 代 好 像 是 一 个 疯 子 辈 出 的 时 代, 什 么 钱 疯 子 李 疯 子, 疯 子 很 多, 就 连 那 民 国 先 驱 学 界 泰 斗 章 太 炎 也 被 称 之 为 章 疯 子 了 真 的 这 些 人 是 疯 子 吗? 不 是 的, 是 极 少 数 不 怀 好 意 的 人 强 加 在 他 们 头 上 的 鲁 迅 先 生 倒 是 一 针 见 血 地 给 有 的 人 以 生 动 的 描 述 : 当 太 炎 先 生 的 话 不 利 于 他 们 的 时 候, 他 们 便 指 他 是 疯 子, 说 的 自 然 是 疯 话 ; 而 若 说 的 话 有 利 于 他 们, 则 他 们 又 会 说 他 居 然 不 疯 章 太 炎 也 好, 黄 侃 也 好, 他 们 所 处 的 同 一 时 代, 是 一 个 风 雨 如 晦 群 魔 乱 舞 的 时 代, 真 理 和 正 义 得 不 到 彰 扬, 到 处 是 乌 烟 瘴 气, 人 妖 颠 倒 而 作 为 对 社 会 和 时 代 怀 有 强 烈 责 任 感 的 先 驱 们, 他 们 怎 么 可 以 充 耳 不 闻 缄 口 不 言 呢? 不 会 的, 他 们 要 到 处 讲 的, 而 且 常 以 奔 放 激 越 的 方 式 来 讲, 有 时 甚 至 讲 得 声 泪 俱 下, 或 者 是 破 口 大 骂 这 不 就 成 了 疯 子 了 吗? 其 实, 这 是 革 命 志 士 的 2
引 言 心 声 流 露 和 发 泄, 是 革 命 志 士 的 个 性 特 征 ; 这 是 对 于 禁 锢 他 们 的 封 建 主 义 思 想 与 专 制 统 治 的 冲 击, 是 应 时 代 要 求 的 勇 敢 挑 战 这 种 疯, 恰 恰 构 成 黄 侃 其 人 的 某 种 个 性 特 色 和 人 格 魅 力 从 黄 侃 性 格 的 主 要 方 面 来 说, 则 是 谦 虚 谨 慎 章 太 炎 对 他 的 这 一 性 格 有 过 说 明 : 学 者 虽 聪 慧 过 人, 其 始 必 以 愚 自 处, 离 经 辨 志, 不 异 童 蒙 良 久 乃 用 其 智, 即 发 露 头 角 矣 自 尔 以 往, 又 当 以 愚 自 处 不 过 三 年, 昭 然 如 拨 云 雾 见 青 天 者 斯 后 智 愚 杂 用, 无 所 不 可 余 弟 子 中 独 季 刚 深 窥 斯 旨 黄 侃 的 谦 虚 谨 慎, 是 因 为 他 深 知 中 国 学 问 如 仰 山 铸 铜, 煮 海 为 盐, 终 无 止 境 作 为 一 个 学 者, 当 日 日 有 所 知, 日 日 有 所 不 知 章 太 炎 尝 劝 黄 侃 及 早 著 书, 答 以 年 五 十 当 著 纸 笔 章 师 趣 之, 曰 : 人 轻 著 书, 妄 也 子 重 著 书, 吝 也 妄 不 智, 吝 不 仁 他 和 刘 师 培 在 北 京 大 学 同 事, 因 为 自 己 的 经 学 知 识 不 如 刘 师 培, 就 正 式 拜 刘 为 师 他 在 课 堂 上 曾 对 学 生 们 说 : 我 讲 小 学 比 较 自 如, 讲 经 学, 拿 着 书 本 还 怕 讲 错 在 讲 声 韵 学 的 时 候, 他 极 口 称 赞 曾 运 乾 的 喻 母 古 读 考 是 个 重 要 的 发 明 作 为 一 个 大 学 者 的 黄 侃 来 说, 最 难 能 可 贵 的, 是 他 教 书 做 学 问, 不 是 为 教 书 而 教 书, 为 做 学 问 而 做 学 问, 而 是 以 发 扬 民 气, 以 继 绝 学 明 旧 章 存 国 故 植 邦 本 固 种 性 为 己 任, 毕 生 致 力 于 研 究 传 播 中 华 民 族 的 优 秀 传 统 文 化 虽 然 他 的 一 生 是 短 暂 的, 但 他 成 功 地 衔 接 了 两 个 时 代 的 中 国 文 化, 在 逆 境 中 坚 守 着 民 族 文 化 的 立 场, 向 当 代 和 后 代 呈 出 一 颗 滚 烫 的 诚 挚 的 坚 贞 不 屈 的 爱 国 心 为 一 个 世 纪 的 学 者 们 作 出 不 媚 俗 不 媚 权 不 阿 贵 不 阿 众 是 所 是 非 所 非 爱 所 爱 憎 所 憎 的 典 型 中 国 文 人 的 崇 高 榜 样 新 中 国 成 立 后, 特 别 是 改 革 开 放 以 来, 人 民 政 府 和 教 育 界 学 术 界 对 黄 侃 及 章 黄 之 学 是 极 为 重 视 的 有 关 单 位 对 他 没 有 完 成 的 遗 著 都 在 陆 续 地 进 行 整 理 出 版, 黄 侃 全 集 也 可 望 近 期 问 世 在 他 逝 世 五 十 周 年 诞 辰 一 百 周 年 的 时 候, 海 峡 两 岸 的 学 术 界 和 教 育 界 多 次 对 其 生 平 与 学 术 开 展 大 规 模 的 研 讨 活 动 这 是 人 民 政 府 和 学 术 界 教 育 界 对 于 黄 侃 在 中 国 的 历 史 地 位 的 光 荣 确 立, 也 是 对 历 史 的 高 度 尊 重 事 实 上, 任 何 时 候 只 要 我 们 阅 读 黄 侃 的 生 平 和 学 术 著 作, 都 会 为 其 所 具 有 的 历 史 的 丰 富 内 容 与 精 神 价 值 所 吸 引 在 我 们 即 将 转 入 叙 述 黄 侃 的 生 平 时, 大 量 真 实 而 生 动 的 事 例 将 会 给 读 者 以 清 晰 的 印 证 3
黄 侃 HUANGKANZHUAN 传 1 书 香 世 家 从 湖 北 省 会 武 汉 坐 汽 车 沿 武 黄 ( 武 昌 黄 石 ) 一 级 公 路 过 江 ( 长 江 ) 东 向 约 三 十 多 公 里, 即 到 了 蕲 春 县 蕲 春 地 处 湖 北 省 东 陲 大 别 山 南 麓 长 江 中 游 下 段 北 岸 境 内 地 势 起 伏 大, 地 貌 结 构 复 杂, 山 地 丘 陵 平 原 兼 具, 且 呈 现 多 层 次 主 体 分 布 整 个 地 势 东 北 高 西 南 低, 由 东 北 向 西 南 渐 次 倾 斜, 形 成 向 南 敞 口 的 不 完 整 盆 地 史 载, 蕲 春 县 置 于 公 元 前 201 年 ( 西 汉 高 祖 六 年 ), 以 境 内 多 蕲 菜 而 得 名 公 元 47 年 ( 东 汉 建 武 二 十 三 年 ), 裁 县 置 侯 国, 传 三 世, 国 除 仍 为 县 378 年 ( 东 晋 太 元 三 年 ), 晋 孝 武 帝 司 马 曜, 因 蕲 春 的 春 犯 母 后 阿 春 讳, 改 县 名 为 蕲 阳 ;486 年 ( 南 齐 永 明 四 年 ), 复 更 县 名 为 齐 昌,598 年 ( 隋 开 皇 十 八 年 ), 复 蕲 春 县 名 1376 年 ( 明 洪 武 九 年 ), 置 蕲 州, 裁 县, 以 州 领 县 事 1912 年 中 华 民 国 成 立 后, 裁 州, 复 蕲 春 县 汉 季 以 来, 蕲 春 以 地 处 吴 头 楚 尾, 扼 控 长 江, 战 略 地 位 显 要, 历 为 当 权 者 所 重 视, 先 后 设 郡 州 府 路 行 政 督 察 区 专 员 公 署 于 境 内 ; 明 代 尚 设 蕲 州 卫 下 江 防 道 于 蕲 州, 并 迁 荆 王 府 于 蕲 州 治 所 蕲 春 地 区 开 发 较 早, 在 新 石 器 时 期 就 有 生 民 劳 动 生 息, 从 事 种 植 渔 猎 以 及 制 陶 编 织 等 生 产 活 动 建 县 至 鸦 片 战 争 前, 蕲 春 的 经 济 文 化 都 在 当 代 占 有 一 定 的 地 位 经 济 的 发 展 推 动 了 文 化 教 育 的 发 展 明 代 和 清 代 中 期 前, 州 学 之 外, 著 名 的 书 院 有 6 所 ; 明 代 276 年 间, 出 进 士 42 人, 举 人 200 人, 皆 列 黄 州 府 各 属 之 首 涌 现 了 一 批 著 名 的 学 者, 其 中 宋 代 的 吴 淑, 参 与 了 太 平 御 览 太 平 广 记 文 苑 英 华 等 大 型 类 书 的 编 纂 ; 明 代 的 李 时 珍, 被 后 世 奉 为 医 中 之 圣 古 代 世 界 十 大 文 化 名 人 之 一, 其 著 述 本 草 纲 目 被 视 为 集 本 草 之 大 全 ; 清 代 以 后, 人 才 更 是 大 量 涌 现 清 初 的 顾 景 星, 编 著 有 百 卷 集 汉 字 工 具 书 黄 公 说 字 ; 清 代 中 期 的 陈 诗, 主 修 湖 北 通 志, 主 讲 江 汉 书 院, 被 世 人 称 为 楚 北 大 儒 从 地 域 来 看, 也 有 其 突 出 的 典 型 : 一 个 在 蕲 春 的 东 南 面 蕲 州 东 长 街 ; 一 个 在 蕲 春 的 西 北 面 青 石 岭 大 樟 黄 家 蕲 州 的 东 长 街, 人 称 博 士 街, 1996 年 以 来, 先 后 在 湖 北 电 视 台 湖 北 教 育 报 深 圳 周 刊 人 民 日 报 中 4
央 电 视 台 等 新 闻 媒 体 都 作 了 报 道 这 条 街 全 长 不 过 1000 米, 近 现 代 成 长 为 博 士 教 授 专 家 学 者 百 余 人 大 樟 黄 家, 是 蕲 春 青 石 镇 的 一 个 小 村 庄 座 落 在 螭 堆 山 上 手 木 星 山 脚, 宛 如 一 个 人 坐 在 一 把 圆 背 椅 上 的 形 状 一 条 山 背 围 着 村 子 左 右 后 三 面 前 面 是 一 个 敞 口, 相 连 两 口 水 塘, 共 约 四 五 亩, 人 们 称 为 砚 塘, 说 是 两 个 砚 池 左 边 一 个 三 峰 山, 人 们 称 为 笔 架 山 风 水 先 生 云 : 这 是 一 个 文 曲 星 的 风 水 宝 地 全 村 只 有 十 来 户 人 家, 在 近 十 代 人 中, 出 了 学 者 专 家 教 授 三 十 余 人 五 世 祖 登 谟, 太 学 生 七 世 祖 云 鹄, 文 学 家 经 学 家 八 世 黄 侃, 文 学 家 训 诂 学 家 音 韵 学 家 国 学 大 师 九 世 为 黄 侃 的 长 子 念 华, 北 大 学 生, 早 逝 ; 次 子 念 田, 中 文 教 授 化 学 教 授 ; 六 子 念 勤, 经 济 学 家, 其 妻 景 贤, 西 医 教 授 ; 七 子 念 宁, 物 理 专 家, 其 妻 宗 蕴, 物 理 教 授 ; 八 子 念 平, 环 保 专 家, 其 妻 寿 燕, 西 医 教 授 ; 黄 侃 幼 女 允 中, 中 文 教 授 黄 侃 的 侄 子 耀 先, 训 诂 学 家 经 学 家 耀 先 的 儿 子 曾 旸, 物 理 科 学 声 学 家, 其 妻 为 芳, 物 理 教 授 耀 先 的 幼 女, 高 空 物 理 专 家 到 今 天 的 第 十 世, 更 是 人 才 辈 出 : 黄 念 勤 的 儿 子 曾 迅, 中 医 教 授 ; 念 勤 的 女 儿 曾 敏, 日 语 教 授 黄 念 平 的 长 子 曾 毅, 工 科 博 士, 现 在 英 国 爱 丁 堡 大 学 工 作 怎 么 叫 起 大 樟 黄 家 来? 简 单 说, 就 是 因 此 处 有 两 棵 大 樟 树 而 得 名 这 樟 树 一 棵 在 蕲 河 之 西, 一 棵 在 蕲 河 之 东 生 长 时 间 大 约 有 九 百 年 当 地 人 说, 河 西 一 棵 是 母 树, 河 东 一 棵 是 公 树 白 天 他 们 各 驻 一 方, 晚 上 就 在 河 中 间 会 合 几 百 年 来 传 说, 到 底 有 谁 看 见 了 没 有? 可 是 找 来 找 去, 只 有 一 个 七 十 多 岁 的 老 汉, 眼 睛 不 清 耳 朵 不 聪, 他 在 人 们 谈 论 的 时 候, 嘀 嘀 咕 咕 了 一 阵 说 : 有 一 年 七 夕, 星 月 皎 洁, 河 水 涟 漪, 他 和 他 儿 子 在 畈 上 翻 田 回 来, 在 蕲 河 岸 上 站 了 一 会, 看 见 河 中 水 面, 两 个 樟 树 墨 绿 的 影 子, 荡 漾 在 一 块 但 很 多 人 还 是 不 太 相 信, 又 找 他 儿 子 追 问 他 儿 子 说, 他 并 没 有 看 见, 是 后 来 他 爸 告 诉 他 的 大 家 觉 得 还 是 一 个 谜 在 河 东 的 大 樟 树, 离 村 子 很 近, 占 地 一 亩 多, 八 个 人 手 拉 手 才 可 环 抱 着, 枝 叶 很 茂 盛 年 久 月 远, 也 常 常 遇 到 一 些 灾 害, 有 时 遇 大 风, 枝 枒 吹 断 了 一 枝 两 枝, 有 时 下 大 雪, 又 压 断 了 树 枒 一 朵 两 朵, 近 年 还 出 现 一 件 怪 事, 有 人 从 树 蔸 的 一 个 空 洞 里 灌 入 了 汽 油, 放 进 了 火 种, 使 里 面 燃 起 大 火 对 这 件 事 黄 氏 村 民 不 知 有 多 心 痛, 追 查 了 一 些 时 间, 没 追 出 涉 嫌 人 来 历 来 对 断 枒 的 处 理 办 法, 他 们 是 采 取 断 一 枝 枒, 就 将 断 口 锯 齐, 上 面 盖 一 口 陶 缸, 以 免 雨 水 灌 渗 1 书 香 世 家 5
黄 侃 HUANGKANZHUAN 传 生 长 近 九 百 年 的 黄 家 大 樟 树 进 树 身 去 而 腐 烂 先 后 盖 上 陶 缸 有 数 十 口 之 多 当 他 们 发 现 有 人 灌 汽 油 发 火 以 后, 全 村 大 人 小 孩 都 奔 赴 现 场, 进 行 扑 灭 有 的 挑 沙, 有 的 灌 水, 才 把 火 全 部 扑 灭 了 这 棵 大 樟 树, 是 黄 家 的 历 史 标 志, 是 黄 家 男 女 活 动 的 场 所, 是 黄 家 青 少 年 文 化 娱 乐 阵 地 地 以 人 传, 人 以 文 传 黄 家 大 樟 树 如 此 赫 赫 有 名, 因 出 了 一 些 名 人, 特 别 是 辛 亥 革 命 先 驱 之 一 真 正 训 诂 学 的 奠 基 人 国 学 大 师 黄 侃 的 根 在 这 里 有 着 密 切 的 关 系 黄 侃 的 祖 籍 原 在 江 西, 离 江 西 省 城 南 昌 约 有 百 余 公 里, 这 里 有 个 县 名 叫 修 水, 北 宋 时, 被 称 做 分 宁 五 代 时, 有 个 叫 黄 瞻 的 人, 家 本 在 婺 州 金 华 ( 今 属 浙 江 ), 他 被 南 唐 小 朝 廷 选 拔 为 分 宁 县 的 知 县, 从 此 举 家 迁 入 分 宁 黄 瞻 在 分 宁 孕 育 出 了 很 有 出 息 的 后 代 儿 子 黄 元 吉, 虽 然 没 做 过 官, 但 会 理 财, 肯 做 善 事, 广 泛 收 购 图 书, 招 引 八 方 名 士, 教 导 黄 氏 后 代 儿 子 的 儿 子 黄 理 中, 继 承 了 父 业, 进 而 用 自 己 的 资 财, 修 起 学 堂, 供 当 地 所 有 青 少 年 学 习, 免 费 阅 览 黄 家 藏 书, 因 而 集 中 了 更 多 的 名 士 于 乡 梓 6
名 师 出 高 徒 一 时 间, 当 地 读 书 的 人 出 了 薄 薄 一 层, 特 别 是 黄 家 更 为 突 出, 黄 理 中 及 其 弟 弟 各 有 子 五 人, 均 考 中 了 进 士 简 直 如 一 声 春 雷, 名 闻 遐 迩 黄 理 中 的 孙 子 名 黄 庶, 也 中 了 进 士 他 除 了 原 有 二 个 儿 子 外, 娶 妻 李 氏, 为 江 西 建 昌 李 东 之 女, 又 生 了 三 个 儿 子 黄 庶 大 儿 叫 大 临, 二 儿 叫 庭 坚, 三 儿 叫 叔 献, 四 儿 叫 叔 达, 幼 子 叫 仲 熊 其 中 二 儿 庭 坚 自 幼 聪 明, 黄 庶 特 别 钟 爱, 也 特 别 注 重 调 教 黄 庭 坚 的 故 乡 修 水, 在 水 中 有 两 口 井 相 连, 称 上 井 下 井, 上 井 深 四 丈, 下 井 深 六 丈 井 水 极 其 清 澈, 沙 石 过 而 不 入, 但 这 两 口 井 有 个 特 点, 就 是 春 夏 二 季 水 涨 的 时 候, 是 看 不 见 的, 只 有 等 到 秋 天 水 落 的 时 候, 上 下 二 井 才 显 现 出 来, 传 说 小 孩 子 如 能 一 眼 就 发 现 河 底 双 井, 长 大 必 定 聪 明 ; 如 能 一 次 用 一 颗 石 子 投 中 两 口 井 的, 长 大 后 必 是 高 官 厚 禄, 荣 华 富 贵 因 此, 每 到 冬 季, 便 有 不 少 小 孩 聚 集 水 边, 寻 找 双 井 一 天, 一 群 小 孩 会 聚 河 边, 黄 庭 坚 也 在 其 中, 小 孩 们 纷 纷 拾 起 石 子 朝 井 中 投, 结 果 很 难 将 一 石 中 两 口 井 里 其 中 有 个 小 男 孩 说 : 我 们 把 一 颗 石 子 砸 成 两 颗, 投 进 两 口 井 中, 不 就 是 一 石 中 双 井 吗? 孩 子 们 听 了, 都 称 赞 这 个 主 意 好, 而 黄 庭 坚 却 说 : 一 颗 石 子 砸 成 两 颗, 还 不 就 是 两 颗 石 子 吗? 不 行, 不 行 不 行, 你 行? 众 人 说 道 小 伙 伴 们 一 说, 倒 让 黄 庭 坚 一 愣, 然 而 情 急 智 生, 他 想 起 了 打 水 漂 的 游 戏, 先 让 一 石 子 在 一 口 井 水 面 上 跳 一 下, 再 顺 势 漂 到 另 一 口 井 沉 下, 这 不 就 是 一 石 中 双 井 吗, 于 是 黄 庭 坚 说 : 我 想 到 一 个 方 法 定 能 行 说 着, 黄 庭 坚 捡 起 一 块 薄 片 型 鹅 卵 石, 测 了 下 距 离, 瞄 准 目 标, 抛 甩 出 去 鹅 卵 石 顺 势 漂 浮 在 上 井 水 面 之 后, 旋 即 弹 跳 到 下 井 水 面 上, 然 后 沉 了 下 去 周 围 的 小 伙 伴 们 莫 不 喝 彩 欢 呼, 连 过 路 的 大 人 也 称 赞 说 : 真 乃 神 童, 长 大 定 能 做 大 官 发 大 财! 1 书 香 世 家 黄 庭 坚 塑 像 7
黄 侃 HUANGKANZHUAN 传 果 真 不 出 人 们 所 料, 后 来 黄 庭 坚 成 了 一 位 多 才 多 艺 的 诗 人 词 人 散 文 作 家 书 法 家 在 宋 神 宗 年 间, 他 曾 任 过 地 方 上 的 县 官 学 官 宋 哲 宗 即 位 后, 被 召 为 秘 书 省 校 书 郎, 修 神 宗 实 录 后 几 经 贬 徙, 于 六 十 一 岁 时 死 于 宜 州 ( 今 广 西 宜 山 县 ), 归 葬 于 双 井 西 虎 形 山 黄 氏 自 江 西 迁 入 蕲 春 螭 堆 山, 为 黄 国 珍 的 继 配 谈 氏, 她 是 黄 家 在 蕲 春 的 先 妣 高 祖 黄 家 在 江 西 建 昌 聚 居 者 数 千 人 国 珍 公 前 室 邬 孺 人 早 卒, 谈 孺 人 来 归 生 有 五 个 儿 子, 老 大 十 三 岁, 老 五 只 有 两 岁 因 国 珍 公 早 逝, 又 无 近 亲, 族 中 就 有 人 来 要 她 改 嫁 谈 氏 百 般 不 依, 要 守 节 把 儿 子 们 抚 养 成 人 族 人 还 是 不 同 意, 拿 来 绳 索 把 她 绑 架 到 迎 亲 的 花 轿 里 黄 氏 宗 谱 卷 首 世 系 记 载 当 花 轿 抬 至 一 塘 边 时, 她 趁 人 不 备, 猛 地 冲 出 花 轿, 扑 嗵 一 声, 跳 进 了 水 里, 众 人 慌 忙 救 起, 有 的 劝 慰, 有 的 责 骂 迎 亲 的 男 方 见 此 情 景, 知 道 这 样 强 行 迎 娶 是 不 行 的, 于 是 只 好 让 寡 妇 新 娘 回 去 了 谈 氏 回 家 后, 族 人 没 一 句 好 言 语, 有 的 说 她 不 要 脸, 有 的 说 她 是 丧 门 星, 也 有 的 说 她 不 知 好 歹, 女 人 没 男 人, 该 有 多 么 伤 心! 那 些 很 难 听 的 话, 难 看 的 脸, 像 一 根 根 绣 花 针 扎 进 谈 氏 的 心 里 当 夜, 她 反 复 地 想, 往 后 的 日 子 是 不 好 过 的, 三 十 六 计, 走 为 上 计, 只 有 逃 走 决 心 一 定, 她 便 把 五 个 儿 子 叫 醒, 首 先 把 一 套 家 谱 和 一 个 菩 萨 包 捆 好, 再 清 理 一 些 破 旧 衣 服, 把 一 切 准 备 就 绪 后, 她 锁 上 门, 先 带 儿 子 们 上 亡 夫 的 坟, 磕 头 禀 告 : 本 来 我 想 从 君 地 下, 诸 孤 无 法 活 下 去, 负 君 亦 深 ; 不 死, 留 在 这 里, 仍 难 活 命 为 求 活 路, 不 断 黄 家 烟 火, 只 有 逃 离 外 出 离 开 坟 场 后, 即 带 儿 子 们 迅 速 外 逃 大 儿 挑 着 家 谱 衣 物, 自 己 抱 着 小 儿 子, 身 后 还 跟 着 三 个, 摸 黑 离 开 了 家 园 他 们 母 子 沿 途 乞 讨, 不 知 过 了 多 长 时 间, 便 由 江 西 逃 到 湖 北 黄 梅, 再 到 安 8
徽 太 湖 山 中, 在 深 山 老 林, 傍 着 一 个 岩 石 洞, 弄 几 棵 松 树 支 撑, 盖 一 层 芭 茅, 将 就 住 下 了 吃 饭 先 是 完 全 靠 走 千 家 万 户 地 讨, 后 来 自 己 种 了 些 蔬 菜, 将 讨 回 的 饭 和 菜 煮 着 吃 一 住 就 是 两 年 但 他 们 仍 提 心 吊 胆, 怕 老 家 有 人 寻 踪 访 迹, 再 追 找 过 来, 便 又 从 太 湖 出 发, 来 到 了 蕲 春 大 同 乡 螭 堆 山 ( 今 青 石 镇 黄 家 大 樟 树 村 ) 麓, 结 茅 住 了 下 来 母 子 惊 魂 未 定, 一 波 未 平, 一 波 又 起 有 一 只 老 虎 在 草 庐 边 卧 地 数 日 谈 氏 谕 虎 云 : 未 亡 人 犯 百 死 携 孤 至 此, 又 厄 尔 命 也, 命 若 应 尽, 吾 不 汝 怖 ; 若 未 也, 尔 其 速 徙, 无 怖 我 儿! 虎 闻 言, 过 一 会, 便 慢 慢 离 去 自 此 以 后, 再 也 没 有 来 此 时, 正 碰 上 殷 实 户 张 百 美 家 要 雇 黄 家 迁 入 蕲 春 螭 堆 山 麓 为 黄 国 珍 继 配 谈 氏 人, 谈 氏 闻 讯, 到 了 张 家, 商 谈 结 果, 谈 在 张 家 做 家 务, 不 要 工 钱, 只 要 解 决 五 个 儿 子 吃 饭 就 行 谈 在 张 家, 无 论 粗 活 脏 活, 细 活 重 活, 样 样 都 干, 干 得 又 快 又 好 ; 待 人 接 物, 也 非 常 谦 虚 和 善, 因 而 赢 得 了 张 百 美 的 好 评 几 个 孩 子 也 表 现 不 错, 他 们 有 时 外 出 打 到 了 一 只 兔 子, 有 时 又 打 到 了 一 只 野 鸡, 还 在 山 上 捡 到 许 多 可 食 菇 子, 从 不 拿 回 自 己 家 里, 直 接 送 给 张 百 美 食 用 这 样, 他 们 就 很 讨 张 百 美 喜 欢 后 来 张 百 美 来 了 兴 趣, 对 孩 子 们 说 : 你 们 长 大 了, 要 学 会 自 食 其 力, 学 会 种 田, 从 今 以 后, 你 们 几 个 要 是 打 到 一 个 野 鸡, 我 就 送 给 你 们 一 丘 田, 打 到 一 只 兔 子, 也 送 给 你 们 一 丘 田 张 百 美 是 轻 易 送 田 的 吗? 自 谈 氏 至 蕲, 正 值 康 熙 晚 年, 其 时 大 同 地 区, 地 旷 人 稀, 林 树 茂 密, 田 价 低 贱, 无 人 耕 作 张 百 美 家 的 有 些 田, 田 块 狭 小, 易 涝 易 旱, 广 种 薄 收, 甚 至 无 收 田 地 花 了 工 夫, 种 子 播 下, 却 得 不 偿 失, 当 时 有 个 顺 口 溜, 说 : 种 一 升, 打 一 捧, 年 年 不 失 种 在 这 种 情 况 下, 张 百 美 才 愿 意 这 么 做 但 到 底 他 说 话 算 了 数 后 来 孩 子 们 给 他 送 去 一 只 野 鸡, 张 百 美 送 给 他 1 书 香 世 家 9
黄 侃 HUANGKANZHUAN 传 们 一 丘 田, 就 叫 野 鸡 坵 ; 孩 子 们 给 他 送 去 一 只 兔 子, 张 百 美 送 给 他 们 一 丘 田, 就 叫 兔 子 丘 当 孩 子 们 慢 慢 长 大 后, 谈 氏 因 身 体 强 健, 各 种 农 活 会 干, 就 回 家 带 领 儿 子 们 种 租 田 开 荒 地, 粮 食 产 量 不 断 增 加, 家 庭 逐 渐 富 裕 起 来, 经 过 六 七 代 子 孙 繁 衍, 男 女 至 二 千 余 人 之 多, 皆 衣 食 婚 娶 于 螭 堆 山 下 随 着 经 济 条 件 的 改 善, 一 代 一 代 注 重 让 儿 子 们 上 学 读 书, 掌 握 知 识, 逐 步 改 变 着 自 己 的 命 运 从 先 妣 高 祖 谈 氏 起, 到 第 五 代 登 谟, 成 为 了 太 学 生 到 了 这 个 文 化 层 次, 眼 界 更 宽 了, 对 读 书 更 重 视 了 他 学 习 老 祖 宗 黄 元 吉 黄 理 中 的 办 法, 从 四 面 八 方 延 名 师 教 授 子 弟 到 第 七 世 云 鹄, 黄 家 简 直 是 别 开 生 面, 云 鹄 在 道 光 王 寅 府 院 试 首 列 入 沣, 中 式 癸 卯 科 第 八 名 举 人 咸 丰 癸 丑 科 二 甲 进 士, 以 学 行 称 于 时 云 鹄 极 其 嗜 学, 一 生 著 述 甚 丰 其 所 见 者, 有 四 书 类 考 三 十 卷 四 书 人 物 考 二 十 卷 字 类 分 韵 类 编 五 卷 湖 北 史 载 八 卷 湖 北 方 城 书 九 十 九 卷 事 类 丛 钞 六 十 卷 朱 子 年 谱 二 卷, 以 及 六 律 正 五 音 考 历 代 纪 元 闰 朔 考 史 外 丛 谈 敬 远 录 等 目, 又 不 下 数 十 卷 另 外, 陈 筱 舫 学 士, 得 云 鹄 著 楚 北 旧 闻 录, 即 寄 郭 远 堂 中 丞, 将 籍 刊 于 丛 文 书 局, 卒 以 卷 帙 繁 多 不 果 据 见 者 言, 该 书 多 至 二 百 余 卷 黄 侃 还 云 : 他 所 见 到 父 亲 的 遗 著 还 有 湖 北 金 石 考 二 十 二 卷 云 鹄 在 金 石 考 的 序 言 中 说 : 平 生 所 作 诸 韵 语, 随 手 散 去, 此 集 乃 其 子 守 仕 所 采 获, 遗 佚 已 十 之 七 八 观 集 中 诸 篇, 清 空 淡 远, 绝 无 瑕 类, 必 由 云 鹄 自 加 芟 汰, 托 云 子 编 也 封 建 社 会 讲 学 而 优 则 仕 黄 云 鹄 考 取 二 甲 进 士, 清 廷 先 后 任 命 他 为 刑 部 主 事 兵 部 郎 中 雅 州 ( 今 四 川 省 雅 安 市 ) 知 府 成 都 知 府 永 宁 道 建 昌 兵 备 道 盐 茶 道 署 按 察 使 事 据 雅 安 市 志 载, 黄 为 官 清 正, 善 政 贤 治 同 治 十 二 年 (1873), 雅 州 几 县 遭 水 灾, 给 人 民 群 众 生 活 带 来 了 严 重 的 困 难, 黄 云 鹄 坐 立 不 安, 到 处 视 察, 在 无 可 奈 何 时, 撰 写 了 一 篇 祭 神 文, 云 水 灾 宜 殃 使 者 之 身, 不 宜 殃 民, 其 悯 民 之 心, 溢 于 言 表 这 篇 祭 神 文, 为 黄 云 鹄 手 书 楷 体, 刻 之 于 碑, 现 存 于 新 都 桂 湖 公 园 黄 云 鹄 在 为 官 中, 处 理 诉 讼 之 事 甚 多, 传 说 甚 广, 都 反 映 了 他 刚 正 不 阿 秉 公 执 法 的 德 政 有 一 次, 雅 州 兄 弟 俩 分 家, 为 一 铁 锅 之 事, 争 执 不 下, 兄 说 : 我 10
年 纪 大 些, 是 兄 长, 又 有 儿 女, 这 多 人 吃 饭, 没 有 锅, 做 不 成 饭, 怎 么 生 活 下 去? 弟 说 : 我 虽 然 现 在 只 一 个 人, 但 我 长 大 后, 也 要 结 婚, 也 要 生 孩 子, 不 是 也 需 要 铁 锅 做 饭 吃? 兄 说 : 你 现 在 只 一 个 人, 出 去 卖 工, 可 以 把 嘴 搁 在 人 家 锅 里, 家 里 没 有 铁 锅, 不 碍 事 我 这 三 四 口 之 家, 孩 子 还 幼 小, 非 要 在 家 做 饭 吃 不 可 两 人 争 来 争 去, 弟 弟 坚 决 不 让 哥 哥, 捧 着 锅 在 前 面 走, 哥 哥 在 后 面 拼 命 拖 结 果 两 人 告 到 了 黄 知 府 面 前 黄 云 鹄 判 曰 : 一 铁 锅, 值 几 多, 弟 弟 不 肯 让 哥 哥 弟 弟 捧 锅 前 面 走, 哥 哥 后 面 拼 命 拖 弟 兄 不 睦 奈 尔 何, 我 对 尔 锅 泪 滂 沱 这 个 公 判 引 起 了 社 会 的 强 烈 反 响 两 弟 兄 受 其 感 动, 因 以 罢 讼 黄 云 鹄 一 生 作 官, 因 其 清 廉 和 捐 助, 家 无 余 资, 直 至 致 仕 回 家, 只 有 几 十 箱 书 籍 许 多 时 候, 他 将 自 己 省 吃 俭 用 而 节 存 下 来 的 一 些 俸 禄, 捐 赠 给 社 会 的 慈 善 事 业 雅 安 志 载, 他 在 雅 安 领 头 捐 资 增 修 了 雅 材 书 院 青 衣 桥 金 凤 寺 同 时 还 对 家 乡 捐 资, 修 建 了 蕲 春 在 北 京 的 会 馆 黄 云 鹄 在 雅 安 也 受 过 挫 折 因 他 酷 爱 诗 书, 乐 于 游 览, 出 现 过 这 样 一 则 不 愉 快 的 事 : 在 离 雅 安 城 外 东 三 公 里 处 有 一 金 凤 寺, 依 山 临 水, 树 林 蓊 蔚, 重 峦 叠 翠, 殿 阁 辉 煌, 羌 江 流 其 前, 蒙 山 枕 于 后, 金 凤 若 腾, 石 龙 遥 卧, 实 是 钟 灵 毓 秀 之 梵 宇 宝 刹, 黄 侃 的 父 亲 黄 云 鹄 ( 光 绪 二 十 二 年 三 月 摄 于 武 昌 江 汉 书 院 ) 1 书 香 世 家 11
黄 侃 HUANGKANZHUAN 传 黄 云 鹄 遗 墨 修 心 炼 性 之 优 异 场 所, 现 为 雅 安 八 大 古 迹 之 一 它 占 地 二 万 多 平 方 米, 建 筑 面 积 八 千 多 平 方 米 一 进 三 重, 沿 一 条 中 轴 线 有 三 处 天 井, 两 边 两 庭 院 组 成 五 院 八 殿, 七 十 多 间 僧 房 厨 斋, 富 有 佛 殿 与 民 居 两 种 风 范 金 凤 寺 开 创 于 唐 贞 观 年 间, 历 多 个 朝 代 而 烟 火 长 盛 不 竭, 游 人 络 绎 不 绝 黄 云 鹄 是 这 里 的 地 方 官, 一 天, 他 视 察 时 听 人 介 绍 金 凤 寺 之 后, 决 心 要 上 山 看 看 果 然 名 不 虚 传 黄 云 鹄 登 山 之 后, 察 看 寺 庙 四 周, 顿 觉 心 旷 神 怡, 急 欲 寻 找 僧 人, 僧 人 道 溶 同 他 见 面 后, 相 与 写 诗 论 文, 更 使 他 高 兴 不 已 本 来 黄 云 鹄 就 不 乐 仕 进, 一 到 此 地 灵 人 杰 之 处, 便 放 松 了 政 事, 和 僧 人 酬 唱 起 来, 以 致 留 连 忘 返 后 来, 他 令 道 溶 在 山 门 外 建 造 了 揽 辉 望 月 二 亭, 并 亲 书 匾 对 和 金 凤 山 揽 辉 亭 记, 其 记 文 为 : 12
先 是 同 治 巳 岁 云 鹄 来 守 雅, 以 宦 京 久, 忽 之 外, 意 常 悒 悒, 居 数 月 与 氓 习 政, 稍 和 休 沐 出 游, 遂 至 此 为 诗 曰 : 圣 主 恩 穷 恣 远 游, 边 方 蓝 若 一 勾 留 山 形 似 凤 集 将 翥, 水 势 如 龙 曲 更 遒 绝 塞 西 行 千 里 接, 神 京 北 望 五 云 游 所 欣 岁 稔 民 和 乐, 不 遣 孤 臣 涕 泗 流 盖 实 记 也 归 途 经 谷 口, 语 僧 曰 : 此 地 踞 两 崖 之 隘, 当 羌 溃 三 水 之 冲, 植 亭 宜? 僧 唯 唯 明 年 调 成 都, 又 明 年 巡 建 南, 重 驻 雅 冬 初, 偕 伯 子 谷 云 来 游, 而 亭 翼 然 成, 颜 曰 揽 辉, 缘 山 名 取 义 也 明 年 夏, 伯 子 归 道 山 冬 初, 予 独 与 客 来, 意 滋 悒 悒 急 欲 去, 寺 僧 伐 石 强 予 记 且 书 之 嗟 呼! 雅 在 坤 维 万 里, 持 弹 丸 一 隅 兹 山 界 蒙 蔡 间, 非 巨 镇 名 不 显, 又 以 窄 径 确, 舆 骑 不 便, 游 踪 罕 至, 亭 塞 悬 崖, 不 当 孔 道, 樵 妇 竖 之 所 讴 憩, 山 岚 谷 雾 之 所 迷 蒙 贵 游 耳 弗 及, 特 以 海 内 至 遇 极 拙 之 人, 偶 一 流 连 其 地, 遂 缔 造 斯 亭 亭 足 千 古 与 否, 未 敢 知 虽 然 世 不 乏 耽 幽 探 胜 之 士, 或 因 体 国 经 野, 余 闲 从 事 登 临 以 发 抒 胸 臆, 浏 览 斯 亭 慨 然, 金 凤 凰 翔 千 仞, 揽 德 辉 乃 下 之, 慨 其 于 立 身 善 世 出 处 隐 仕 之 宜, 必 浩 乎 有 得, 且 读 余 文 而 兴 感, 必 将 其 使 是 翼 然 者, 长 与 兹 山 并 古 也 大 清 同 治 十 有 一 年 壬 申 冬 十 月 丙 子 巡 建 南 使 者 翔 云 黄 云 鹄 记 并 书 1 书 香 世 家 为 了 金 凤 寺 的 兴 盛 和 繁 荣, 免 遭 意 外 侵 害, 黄 云 鹄 还 为 出 布 告, 亲 书 其 告 示 碑, 碑 文 曰 : 建 昌 道 黄 示 同 治 十 三 年 正 月 雅 州 石 龙 山 下, 古 刹 名 曰 金 凤 净 宇 勿 废 难 兴, 胜 迹 宜 培 勿 坏 出 家 勿 许 分 家, 出 寺 勿 复 入 寺 更 谕 檀 越 人 等, 慎 勿 骚 扰 侵 害 护 持 官 俗 同 心, 违 戒 神 人 愤 怒 我 留 数 语 于 兹, 来 者 持 此 为 镇 泐 石 金 凤, 永 守 勿 替 13
黄 侃 HUANGKANZHUAN 传 就 在 黄 云 鹄 对 金 凤 寺 的 保 护 和 扩 建 倍 加 关 心, 同 僧 人 道 溶 唱 酬 挚 热 的 时 候, 省 的 主 管 非 常 不 满, 便 向 朝 廷 参 奏 了 一 本, 执 笔 的 幕 僚, 提 到 这 件 事, 只 用 了 留 连 金 凤 四 个 字 奏 折 发 出 去 了, 皇 上 没 有 想 到 金 凤 是 个 寺 名, 而 误 认 为 是 个 妓 女, 清 廷 官 吏 狎 妓, 是 视 为 厉 禁 的, 说 这 还 得 了, 一 个 高 级 官 员 居 然 违 禁, 立 刻 派 人 查 办 幸 亏 有 人 知 道 金 凤 是 雅 安 的 一 座 寺 庙 名 字 从 旁 缓 释, 当 时 没 降 罪 下 来 其 实, 云 鹄 回 成 都 不 久 仍 被 罢 官 了 内 中 原 由 是, 光 绪 初 年, 云 鹄 在 四 川 按 察 使 任 内, 成 都 发 生 了 一 起 轰 动 省 城 的 官 司 : 当 地 一 个 颇 有 姿 色 的 银 楼 寡 妇 被 人 强 奸 后 含 愤 自 缢 了, 而 强 奸 者 乃 总 督 亲 信, 州 县 衙 门 不 敢 向 督 府 捕 人, 银 楼 业 者 联 名 告 状, 直 告 到 臬 台 衙 门 云 鹄 佯 作 不 理 那 位 肇 事 者 以 为 云 鹄 有 意 包 庇, 特 过 府 致 谢 哪 料 云 鹄 当 即 拿 下 升 堂 审 判, 判 了 他 个 斩 立 决, 不 待 秋 后 即 时 正 法 为 此, 得 罪 了 总 督 大 人 黄 云 鹄 在 四 川 前 后 为 官 二 十 余 年 同 治 九 年 (1870) 调 入 成 都 知 府, 家 属 随 同 迁 往, 住 在 成 都 金 玉 街 三 道 馆 金 玉 街 在 城 区 东 南 部, 清 人 魏 源 在 古 微 堂 外 集 中 曾 述 及 : 明 朝 末 年, 张 献 忠 屠 蜀 民 殆 尽, 楚 次 之, 而 江 西 少 受 其 害 事 定 之 后, 江 西 人 入 楚, 楚 人 入 蜀, 故 当 时 有 江 西 填 湖 广, 湖 广 填 四 川 之 谣 这 些 长 期 大 量 西 移 的 客 民, 由 同 乡 有 威 望 的 人 士 倡 议 和 组 织 集 金 凤 寺 金 玉 街 ( 2003 年 金 玉 街 房 屋 全 部 折 除 新 建, 旧 房 仅 见 此 一 角 ) 14
资, 在 四 川 省 成 都 府 建 立 起 许 多 会 馆, 专 为 同 乡 停 留 集 会 或 从 事 商 务 活 动 的 场 所 同 乡 宦 游 经 商 的 人, 有 享 受 免 费 住 宿 的 便 利, 具 有 旅 馆 的 性 质 这 种 会 馆 据 成 都 府 志 记 载, 清 同 治 年 间, 共 有 三 十 处 之 多 其 中 金 玉 街, 就 有 会 馆 三 处, 即 广 西 会 馆 浙 江 会 馆 江 西 会 馆 ( 又 称 仁 寿 宫 ), 俗 称 三 道 会 馆 浙 江 会 馆 始 建 于 清 康 熙 年 间, 馆 内 有 历 朝 文 魁 匾 额, 多 历 年 岁, 匾 额 益 多, 时 人 誉 之 为 金 玉 满 堂, 街 因 此 得 名 黄 云 鹄 在 四 川 为 官 期 间, 住 在 金 玉 街 的 浙 江 会 馆 在 光 绪 十 二 年 (1886) 农 历 二 月 二 十 九 日 的 夜 晚, 黄 云 鹄 家 里 发 生 了 一 件 特 大 的 喜 事, 周 孺 人 分 娩 了! 一 时 灯 火 通 明, 人 们 忙 忙 碌 碌 坐 在 书 房 里 的 黄 云 鹄, 今 年 六 十 七 岁 了, 脸 面 布 上 不 少 皱 纹, 此 时 神 情 紧 张, 忧 喜 参 半, 而 皱 纹 也 似 乎 更 多 了 一 些 他 原 生 有 三 个 儿 子, 只 幸 存 了 一 个, 能 再 生 一 个 儿 子, 是 为 至 善, 兄 弟 两 人, 有 个 相 互 帮 衬 的 力 量 ; 但 想 到 周 氏 才 二 十 一 岁, 第 一 胎, 生 育 能 安 全 吗? 安 全 就 好 啊! 他 陷 入 了 沉 思 之 中 突 然, 哇 地 传 来 了 一 声 孩 子 的 啼 哭 老 爷! 老 爷, 大 喜 啊! 大 喜! 田 夫 人 在 房 里 欣 喜 地 喊 道 孩 子 出 世 了? 云 鹄 急 不 可 耐 地 问 道 是 个 男 孩! 大 人 孩 子 都 平 安! 田 夫 人 大 声 地 说 云 鹄 喜 极 而 泣 云 鹄 走 进 卧 室, 周 氏 蜡 黄 的 脸 上 满 是 豆 大 汗 珠, 极 为 疲 惫, 喘 着 粗 气 她 见 老 爷 来 到 面 前, 脸 上 露 出 微 笑 云 鹄 向 她 点 了 点 头, 安 慰 说 : 这 很 好! 安 全 就 好, 好 好 休 息! 有 什 么 事 对 夫 人 讲 孩 子 嚎 哭 着, 仿 佛 在 向 世 界 宣 告 他 的 诞 生 云 鹄 乘 人 忙 乱 的 时 候, 悄 悄 地 走 到 会 馆 的 院 子 中 去 了 他 知 道, 室 内 有 田 夫 人, 什 么 事 也 不 需 他 操 心 田 精 明 强 干, 处 事 周 到, 动 作 麻 利, 善 于 应 付 各 种 事 情 特 别 难 能 可 贵 的 是 和 副 室 周 氏 关 系, 相 处 极 好 周 氏, 江 西 吉 安 人, 生 于 同 治 四 年 (1865) 四 月 十 二 日 子 时 和 她 结 婚, 真 是 巧 合 周 原 是 为 他 和 田 夫 人 服 务 的 一 天 晚 上, 周 替 他 洗 脚, 似 乎 有 什 么 发 现 云 鹄 问 : 你 看 什 么? 周 笑 而 答 曰 : 我 看 你 脚 上 的 这 颗 痣 1 书 香 世 家 15
黄 侃 HUANGKANZHUAN 传 有 什 么 问 题 吗? 没 有 我 是 感 到 有 些 怪 巧 的, 我 的 脚 上 也 有 一 颗 痣, 可 是 我 的 痣 在 右 脚, 老 爷 的 痣 在 左 脚 说 完 咯 咯 地 笑 了 起 来 后 来, 云 鹄 将 这 件 事 告 诉 了 田 夫 人 田 夫 人, 四 川 乐 山 人, 生 于 道 光 十 七 年 (1837), 此 时 五 十 岁 她 听 老 爷 讲 到 痣 的 故 事, 很 感 诧 异, 也 许 有 姻 缘 吧? 她 劝 云 鹄 说 : 老 爷 今 年 六 十 七 岁, 我 五 十 岁, 我 们 俩 都 老 了, 今 后 还 是 需 要 一 个 年 轻 人 来 照 料 周 家 这 个 孩 子 来 家 这 长 时 间, 我 看 非 常 不 错, 知 书 识 礼, 心 地 纯 洁, 家 务 活 路, 无 论 粗 细 都 会 做 老 爷 能 娶 上 她, 对 家 里 很 有 好 处, 对 我 们 俩 很 有 好 处 经 田 夫 人 的 劝 说, 云 鹄 就 将 周 娶 为 副 室 现 在 又 生 了 一 个 儿 子, 正 是 他 求 之 不 得 的 黄 侃 的 慈 母 田 太 夫 人 老 爷! 孩 子 很 好, 你 给 他 起 个 名 字 吧! 是 田 夫 人 喊 他, 他 才 从 回 忆 中 转 过 身 来 云 鹄 想 了 想 说 : 现 在 还 小, 他 又 是 最 后 的 一 个 儿 子, 就 叫 季 生 吧 ; 按 排 行, 他 是 乔 字 辈, 他 前 面 几 个 哥 哥, 都 是 按 乔 字 起 的, 他 就 叫 乔 馨 田 夫 人 连 声 说 : 好 好 好 马 上 回 到 房 间 告 诉 周 孺 人 去 了 转 眼, 季 生 五 岁 了, 黄 云 鹄 已 经 七 十 二 岁 了, 他 按 照 朝 廷 的 规 定, 致 仕 回 家 在 离 开 成 都 之 日, 万 人 空 巷 锦 江 泣 别, 称 云 鹄 为 黄 青 天, 依 依 不 舍 当 船 行 至 嘉 陵 江 时, 一 帮 强 盗 ( 也 有 人 说 是 督 府 派 人 所 干 ) 上 船 抢 劫 见 到 一 个 个 沉 重 的 箱 子, 甚 为 高 兴, 以 为 都 是 银 子, 哪 知 打 开 一 看, 全 是 书 籍, 弃 之 而 去 黄 云 鹄 回 到 故 乡, 居 住 的 地 方 叫 仰 山 堂, 由 诗 经 小 雅 车 舝 篇 高 山 仰 止 句 而 得 名 品 字 门, 青 条 石 杉 木 结 构, 一 进 四 重, 建 筑 面 积 约 二 千 平 方 米 房 的 前 面 有 学 堂, 名 曰 归 学 处, 先 人 均 在 此 启 蒙 受 学 16
仰 山 堂, 这 是 三 代 举 贡, 父 子 文 魁 之 宅, 名 扬 鄂 东 黄 云 鹄 回 故 居 的 第 二 年, 即 受 江 宁 尊 经 书 院 院 长 之 聘, 外 出 教 学 季 生 在 家, 和 周 田 两 位 母 亲 相 依 为 命 因 侃 系 庶 出, 住 在 房 子 西 宅 这 个 房 子 既 是 周 孺 人 的 纺 线 做 饭 之 地, 也 是 季 生 读 书 之 所 母 亲 纺 线, 儿 子 读 书, 每 夜 必 至 鸡 鸣 而 止 人 云 : 大 樟 黄 家, 郎 才 女 淑 在 黄 家 的 男 人 中, 除 黄 云 鹄 黄 季 刚 父 子 外, 黄 侃 的 侄 子 黄 焯, 也 很 值 得 一 说 黄 焯 (1902 1984), 字 耀 先, 别 号 迪 之, 是 黄 侃 同 祖 兄 弟 八 人 从 兄 毓 芳 之 子 七 岁 丧 父, 十 岁 从 其 外 祖 父 优 贡 生 肖 葆 新 读 书, 授 以 礼 记 左 传, 十 四 岁 考 入 启 黄 中 学, 至 武 昌 谒 其 叔 父 黄 季 刚, 试 以 作 文 二 篇, 认 为 可 教, 后 入 武 昌 中 华 大 学 中 文 系 民 国 十 六 年 (1927), 焯 毕 业 于 武 昌 中 华 大 学 十 七 年 (1928), 随 黄 侃 叔 赴 南 京 中 央 大 学 任 助 教, 跟 从 八 载, 在 教 学 之 余, 在 黄 侃 的 指 导 下, 治 经 学 和 语 言 文 字 学, 直 至 黄 侃 逝 世 抗 日 军 兴, 黄 焯 随 中 央 大 学 迁 重 庆, 民 国 二 十 八 年 (1939) 赴 四 川 乐 山, 任 教 迁 校 于 此 的 武 汉 大 学, 直 至 1984 年 6 月 去 世, 焯 在 武 大 任 教 达 四 十 五 年 计 在 中 央 大 学 武 汉 大 学 两 所 大 学 中 任 助 教 讲 师 副 教 授 教 授 共 五 十 有 六 年 所 教 课 程 有 诗 经 文 选 文 学 概 论 国 学 概 论 等 黄 焯 在 五 十 六 年 教 学 生 涯 中 治 学 严 谨, 每 提 出 一 个 问 题, 都 以 周 密 的 论 证 为 基 础, 推 敲 字 义, 力 求 精 密, 为 给 每 一 个 字 作 出 正 确 的 解 释, 常 把 它 的 形 音 义 三 者 联 系 起 来 研 究, 从 不 讲 空 泛 和 仰 山 堂 一 角 黄 焯 17
黄 侃 HUANGKANZHUAN 传 妄 说 之 词 在 大 学 授 经 学 文 学 期 间, 黄 侃 曾 教 导 他 : 读 经 不 从 典 释 文 入 手, 始 终 是 门 外 汉 于 是 他 先 后 经 历 近 五 十 年 时 间, 收 集 历 代 各 种 版 本 的 经 典 释 义 及 各 名 家 校 语 他 还 到 北 京 图 书 馆 抄 录 宋 代 木 刻 版 本 的 经 典 释 义, 进 行 周 密 的 校 勘, 剔 除 前 人 的 错 误, 加 上 自 己 的 独 特 见 解, 使 它 成 为 一 部 研 究 古 代 文 献 文 字 音 韵 和 词 义 变 迁 的 重 要 工 具 书 经 典 释 文 汇 校 三 十 卷,1981 年 在 中 华 书 局 出 版 后, 受 到 学 术 界 和 海 内 外 书 家 的 好 评 和 赞 赏 他 对 于 诗 经 的 研 究, 造 诣 亦 很 高 其 毛 诗 郑 笺 平 议 诗 疏 平 议, 前 者 对 郑 玄 的 毛 诗 笺 后 者 对 孔 颖 达 的 毛 诗 疏 予 以 评 述, 其 主 要 目 的 不 在 评 郑 评 孔, 而 是 要 把 诗 经 各 篇 的 意 义 讲 明 白 在 写 这 两 件 平 议 时, 他 收 集 了 宋 元 明 清 各 家 诗 说 一 二 百 种, 选 取 其 中 对 于 诗 经 的 述 评, 旁 征 博 引, 提 出 许 多 独 到 见 解, 成 为 一 家 之 言 黄 焯 事 诗 经 研 究 数 十 年, 诗 说 是 其 研 究 成 果 之 一, 曾 作 为 高 等 学 校 中 文 系 讲 义, 全 书 六 卷, 包 括 九 十 多 篇 短 论, 每 篇 论 述 一 个 问 题, 内 容 广 泛, 很 有 价 值 建 国 后, 黄 焯 先 后 担 任 中 国 语 言 学 会 理 事 中 国 训 诂 学 研 究 会 顾 问 湖 北 省 语 言 学 会 顾 问, 他 与 广 济 刘 博 平 为 章 ( 太 炎 ) 黄 ( 侃 ) 学 派 主 要 继 承 人 他 在 保 留 和 传 播 黄 侃 的 学 术 成 果 上, 做 了 大 量 的 工 作 黄 侃 曾 自 誓 在 五 十 岁 前 不 著 书, 只 是 潜 心 准 备 巨 著 的 资 料 然 而 他 不 足 五 十 岁 即 去 世, 留 下 的 许 多 资 料 都 保 存 在 他 的 手 批 文 献 和 授 课 笔 记 中 但 这 批 资 料 都 散 于 各 处, 焯 能 留 心 搜 集, 注 意 保 存, 并 予 整 理 出 版 经 黄 焯 整 理 出 版 的 黄 侃 遗 著 有 尔 雅 音 训 三 卷 文 字 声 韵 训 诂 笔 记 六 卷 论 文 笺 识 四 种 四 卷 说 文 同 文 二 卷 字 通 一 卷 广 韵 校 录 十 卷 等 黄 焯 自 己 的 著 作 有 经 典 释 文 汇 校 三 十 卷 文 选 评 点 六 卷 诗 疏 平 议 十 五 卷 说 文 新 附 考 源 四 卷 诗 说 六 卷 毛 诗 郑 笺 平 议 十 卷 古 今 声 类 通 转 表 十 二 卷, 还 有 训 诂 丛 说 蕲 春 黄 氏 文 存 等 此 外, 他 的 古 今 声 类 通 转 表 说 文 新 附 考 源 等 都 是 研 究 我 国 汉 学 的 重 要 著 作 黄 焯 为 继 承 前 人 的 珍 贵 遗 产 和 发 展 祖 国 的 汉 学, 毕 生 钻 研 古 代 汉 语, 奋 发 著 述 不 止 在 八 十 高 龄 之 际, 还 不 遗 余 力 地 培 养 研 究 生, 扶 病 撰 写 郑 注 四 经 例 黄 焯 不 仅 是 著 名 的 学 者 教 育 家, 而 且 是 一 位 文 学 家, 诗 联 都 写 得 出 色 1978 年 10 月, 黄 焯 的 好 友 武 汉 大 学 一 级 教 授 刘 博 平 病 重 住 院 一 日 拂 晓, 天 下 着 雨, 黄 焯 早 醒, 忽 然 心 里 一 动, 似 乎 觉 得 博 平 病 危, 他 要 走 了 于 是 18
匆 匆 漱 洗, 赶 忙 搭 车 往 医 院, 走 进 博 平 床 前, 见 老 友 不 能 睁 开 眼 睛 看 他 了, 心 里 非 常 难 过 黄 焯 从 医 院 回 家 才 七 分 钟, 博 平 即 去 世 了 他 含 着 巨 大 悲 痛, 撰 写 了 挽 联 云 : 1 书 香 世 家 东 京 朴 学 推 汶 长 ; 汉 水 琴 音 忆 伯 牙 汶 长 代 指 东 汉 许 慎, 其 说 文 解 字 为 我 国 第 一 部 字 典 刘 博 平 毕 生 从 事 朴 学 研 究, 黄 焯 认 为 古 代 朴 学 首 推 许 慎, 当 代 治 说 文 成 就 卓 著 者, 博 平 系 其 中 之 一 下 联 以 钟 子 期 自 喻, 感 情 笃 厚, 非 同 一 般 1982 年 春 夏 之 交, 湖 北 省 文 学 研 究 会 在 秭 归 召 开 屈 原 纪 念 会, 湖 北 师 范 学 院 教 授 黄 瑞 云 专 程 赴 汉 请 黄 焯 为 屈 原 纪 念 馆 题 写 楹 联, 黄 焯 略 思, 即 挥 毫 写 出 如 下 一 副 : 骚 以 经 称, 终 古 英 辞 辉 楚 国 ; 行 为 世 范, 千 秋 忠 杰 仰 先 贤 1984 年 2 月 28 日, 武 汉 大 学 副 校 长 吴 于 廑 八 十 寿 辰, 黄 焯 于 病 榻 上 为 吴 撰 写 一 贺 联 云 : 是 全 才 是 大 才 是 真 才 才 识 并 茂 ; 喜 史 学 喜 文 学 喜 哲 学 学 术 旁 通 但 很 少 有 人 知 道, 黄 焯 还 是 近 代 杰 出 的 散 文 大 家 美 学 大 师 朱 光 潜 数 学 大 师 李 国 平, 他 们 同 黄 焯 的 交 谊, 就 是 源 于 对 黄 焯 散 文 的 赞 赏 黄 焯 对 散 文 有 特 殊 感 情 和 见 解, 认 为 它 是 集 诗 文 乐 精 华 于 一 体 的 艺 术 黄 焯 文 集 自 叙 中 有 下 面 两 段 重 要 的 话 : 第 一 段, 十 九 岁 至 武 昌 谒 先 叔 公 季 刚 先 生, 先 生 试 令 作 文 二 篇, 以 为 可 教, 随 令 入 中 学 肄 业, 并 教 以 治 学 之 法 第 二 段 话, 是 想 起 姚 姬 传 的 话, 以 为 古 文 难 作 远 过 于 诗, 唐 宋 两 代, 历 时 都 在 三 百 年 左 右, 其 以 诗 名 家 者 达 百 人 以 上, 而 以 古 文 名 家 者 则 不 过 数 人, 以 知 学 古 文 者 难 成 第 一 段 话 表 明, 古 文 的 天 赋, 曾 是 黄 焯 人 生 道 路 上 出 现 重 大 转 折 的 契 机 当 19
黄 侃 HUANGKANZHUAN 传 年 黄 侃 曾 将 黄 焯 的 作 文 给 来 访 的 学 生 观 赏, 还 说 : 这 个 侄 子 昨 天 才 从 乡 下 出 来, 简 直 是 个 奇 才! 第 二 段, 表 现 了 黄 焯 在 学 术 上 敢 打 大 仗 敢 打 硬 仗 的 风 格, 又 暗 示 了 以 古 文 的 继 往 开 来 为 己 任 的 雄 心 在 四 十 年 代 和 五 十 年 代, 黄 焯 的 主 要 精 力 放 在 散 文 方 面, 可 惜 当 时 的 作 品, 特 别 是 散 见 于 日 记 中 的 有 关 论 述, 已 毁 于 十 年 浩 劫 之 中 黄 焯 曾 多 次 对 儿 女 对 学 生 们 讲 过 : 我 不 反 对 现 代 体 文, 体 总 是 随 时 代 而 发 展, 但 我 坚 持 古 体 不 可 废, 试 想 万 年 之 后, 现 代 文 体 写 的 历 史, 后 人 怎 么 读 得 完 啊! 知 识 和 信 息 爆 炸 性 增 长 的 势 头, 确 实 已 开 始 对 知 识 的 表 达 方 式 提 出 了 挑 战, 难 道 人 类 永 远 不 再 需 要 高 度 浓 缩 的 优 化 知 识 表 达 的 方 式 吗? 难 道 史 记 和 汉 书 不 能 再 次 成 为 历 史 记 载 的 典 范 形 式 之 一 吗? 让 后 人 去 审 度 吧 黄 焯 的 为 人 如 何 呢? 黄 焯 的 挚 友 北 师 大 著 名 教 授 陆 宗 达 说 他 是 古 之 君 子, 今 之 古 人 这 八 个 字 评 语 的 分 量, 现 代 人 是 难 以 充 分 体 会 的 君 子 的 概 念 同 伦 理 道 德 的 观 念 密 切 相 关, 观 念 需 要 不 断 改 革 和 现 代 化, 但 改 革 不 能 脱 离 传 统, 追 求 改 革 与 继 承 的 完 美 结 合, 才 是 人 类 社 会 健 康 发 展 的 最 佳 选 择 黄 焯 在 这 方 面 是 令 人 钦 敬 的 典 范 第 一 届 全 国 训 诂 学 会 理 事 长, 黄 焯 力 荐 贤 者, 坚 辞 不 受 ; 教 授 级 别 的 评 定, 为 求 得 中 文 系 五 老 的 和 谐, 宁 可 自 己 受 委 屈 建 国 以 来 的 政 治 运 动 中, 一 夜 之 间, 亲 友 可 以 成 为 路 人, 而 黄 焯 从 不 以 一 时 人 事 浮 沉 亲 疏 戚 友 黄 焯 一 生 的 收 入, 家 用 仅 及 一 半, 扶 贫 济 困 又 及 一 半, 凡 是 亲 友 告 乏, 无 不 竭 力 相 助 抗 日 战 争 时 期, 黄 焯 资 助 过 的 流 亡 学 生 多 达 百 人 象 北 京 的 汪 敬 虞 尚 爱 松, 建 国 以 后 都 是 学 界 名 人, 而 回 忆 当 年 情 景 都 很 动 感 情, 汪 敬 虞 对 夫 人 说 : 当 年 要 不 是 表 叔 ( 汪 是 黄 的 表 亲 ), 我 早 已 不 在 人 世 了! 说 着 紧 握 着 焯 子 黄 曾 旸 的 手, 痛 哭 失 声 良 久 黄 焯 关 心 乡 梓, 更 令 人 敬 佩 蕲 春 修 志, 有 关 同 志 屡 屡 求 教, 黄 皆 一 一 作 答, 并 提 供 一 些 珍 贵 资 料 蕲 春 先 正 遗 书 目 录, 乃 黄 焯 珍 藏 多 年 孤 本, 他 私 资 复 印 一 份 赠 给 蕲 春 该 县 新 建 图 书 馆, 他 竭 力 相 助, 赠 书 八 十 余 册, 多 为 珍 本 蕲 州 建 李 时 珍 陵 园, 他 闻 讯 后, 夜 不 能 寐, 深 夜 起 床 提 笔 书 联 以 贺 联 云 : 巨 著 仰 先 贤, 纲 举 目 张 传 本 草 ; 大 名 驰 四 极, 西 欧 东 亚 拜 崇 丘 将 崇 仰 先 贤 热 爱 家 乡 的 深 情, 倾 注 于 一 联 20
黄 焯 尊 师, 极 为 感 人 虽 然 自 己 是 著 名 教 授, 但 对 童 年 塾 师, 犹 怀 恩 以 报 见 蒙 师 黄 老 先 生 的 曾 孙 黄 德 银 年 过 三 十, 仍 未 娶 亲, 即 召 其 邻 人, 代 为 寻 配, 后 来 还 亲 自 筹 其 婚 费 他 每 次 归 里, 先 谒 父 母 墓, 后 谒 塾 师 墓, 于 墓 前 行 跪 拜 礼, 默 祷 灵 安 黄 家 婆 媳, 多 为 贤 淑 先 妣 高 祖 谈 太 夫 人, 是 黄 家 婆 媳 行 为 的 典 范 嗣 后 各 代, 大 多 贤 淑, 被 社 会 传 为 美 谈 黄 侃 的 夫 人 黄 菊 英 (1903 1984), 字 亦 陶, 湖 北 汉 川 人 父 亲 黄 养 源, 是 前 清 秀 才, 却 具 有 进 步 思 想, 膝 下 无 子, 主 张 女 子 应 同 男 子 一 样 接 受 教 育, 故 菊 英 从 小 入 学 读 书, 直 至 湖 北 黄 侃 与 黄 菊 英 结 婚 留 影 女 子 师 范 学 校 毕 业 在 女 师 就 读 时, (1923 年 10 月 ) 黄 侃 为 其 教 授 国 文, 师 生 之 情 甚 笃 其 时 黄 侃 鳏 居 多 年, 菊 英 仰 其 才 华, 更 悯 其 孤 独, 学 成 之 后, 便 禀 示 父 亲, 与 之 结 为 夫 妻 菊 英 婚 后, 为 使 丈 夫 能 专 心 致 志 于 学 术 研 究, 放 弃 了 小 学 校 长 不 当, 专 门 在 家 主 持 家 务, 黄 侃 成 为 国 学 大 师, 实 在 是 凝 聚 了 菊 英 的 辛 劳 1935 年, 黄 侃 不 幸 病 故, 菊 英 年 仅 三 十 二 岁, 众 多 子 女, 皆 在 童 稚 之 期, 念 平 尚 在 襁 褓, 嗷 嗷 待 哺 未 及 两 年, 日 寇 又 大 举 侵 华, 菊 英 一 人, 携 众 多 子 女 避 敌 逃 难, 颠 沛 流 离, 从 南 京 迂 回 到 四 川, 行 程 五 千 里, 历 时 二 载 在 四 川 栖 身 以 后, 一 家 生 计 艰 难, 菊 英 四 处 奔 波, 寻 找 工 作, 养 家 口, 因 此 而 积 劳 成 疾, 常 年 咳 嗽 不 止, 至 三 十 七 岁 时, 左 眼 便 失 明 了 但 菊 英 以 超 人 的 意 志 和 力 量, 把 最 困 难 的 一 个 孤 儿 寡 母 家 庭 支 撑 了 下 来 更 难 能 可 贵 的 是, 她 使 每 个 子 女 都 受 到 良 好 的 教 育 她 常 说, 一 个 没 有 知 识 的 人, 哪 怕 再 有 钱, 精 神 也 是 贫 乏 的, 只 有 知 识 才 是 最 宝 贵 的 财 富 黄 念 勤 兄 弟 诸 人, 今 日 能 为 祖 国 腾 飞 贡 献 力 量, 完 全 是 与 黄 菊 英 孜 孜 不 倦 的 教 诲, 含 辛 茹 苦 的 培 养 分 不 开 的 1 书 香 世 家 21
黄 侃 HUANGKANZHUAN 传 至 今 黄 念 平 兄 弟 们 谈 起 母 亲 来, 无 不 动 情 无 不 感 叹, 无 不 肃 然 起 敬 念 平 说, 父 亲 在 世 时 余 钱 都 买 书, 死 后 除 了 书 就 没 有 积 蓄 母 亲 带 着 一 至 十 岁 的 六 个 小 孩 日 困 愁 城 在 父 亲 去 世 时, 国 民 政 府 曾 给 抚 恤 遗 孤 费 三 万 元, 但 有 人 说, 这 是 为 教 育 子 女 用 的, 要 留 给 子 女 上 大 学 用 可 存 到 第 十 年, 为 医 治 念 宁 的 骨 结 核 托 了 国 民 党 三 位 元 老 才 取 出 来, 此 时 只 能 买 几 盒 盘 尼 西 林 便 完 了 困 难 逼 得 黄 菊 英 简 直 走 投 无 路 到 四 川 后, 出 现 了 一 些 新 的 情 况, 不 仅 大 学 迁 到 了 四 川, 中 学 也 有 迁 到 四 川 的, 不 少 国 立 中 学 吃 饭 不 要 钱, 于 是 菊 英 家 的 孩 子 们 福 至 心 灵, 以 最 大 的 拼 搏 精 神, 去 投 考 国 立 中 学, 连 未 满 十 岁 的 念 宁, 也 考 进 了 国 立 九 中 这 一 家 七 口, 有 五 口 能 混 到 饭 吃 菊 英 感 叹 道 : 也 是 我 家 与 书 有 缘 父 亲 嗜 书 如 命, 儿 子 读 书 活 命! 菊 英 和 念 平 母 子 二 人 混 不 到 饭 吃, 便 四 处 奔 波, 打 听 消 息, 寻 找 黄 侃 生 前 的 朋 友 和 学 生 一 天, 黄 菊 英 带 着 念 平 来 到 重 庆 的 山 洞 找 到 了 居 正, 居 正 挥 泪 出 迎 此 时, 居 正 是 国 民 党 的 司 法 院 长 1929 年 冬, 居 正 因 参 与 浙 江 蒋 尊 簋 的 反 蒋 活 动, 被 上 海 警 备 司 令 熊 式 辉 告 密 并 拘 捕 下 狱 次 年 再 解 南 京, 软 禁 于 汤 山 在 此 期 间, 居 正 的 许 多 朋 友 都 怕 受 牵 连, 远 远 回 避, 惟 独 黄 侃 不 忘 旧 情, 经 常 偕 儿 子 去 狱 中 探 视 谈 心 当 居 正 问 明 了 菊 英 的 有 关 情 况 后, 即 将 母 子 二 人 留 在 家 里, 保 证 生 活, 并 帮 助 寻 找 工 作 她 们 先 后 在 居 正 家 里 大 约 住 了 一 年 多 时 间 后 来, 菊 英 谋 到 一 份 国 立 第 九 中 学 办 事 员 的 差 事, 便 离 开 重 庆 回 到 江 津 去 了 江 津 白 沙 镇, 原 是 他 们 逃 难 时 首 先 逃 到 的 地 方, 租 住 在 凤 岗 街 上 一 个 姓 周 的 大 户 家 中 那 时, 生 存 极 为 困 难, 连 饭 不 够 黄 菊 英 晚 年 照 22
1 书 香 世 家 抗 日 战 争 时 期 居 正 夫 妇 摄 于 重 庆 乡 间 吃, 何 能 交 起 房 租 呢? 拖 欠 房 租 是 常 有 的 事 可 天 无 绝 人 之 路, 有 一 天, 念 平 在 门 口 玩 耍, 来 了 一 位 个 子 不 高 但 脑 袋 很 大 的 人, 他 问 念 平 : 从 南 京 来 的 黄 家 是 不 是 住 在 里 面? 念 平 答 : 我 就 是 从 南 京 来 的, 我 姓 黄 来 人 说 他 叫 何 鲁, 是 专 程 来 看 望 黄 师 母 的 于 是 念 平 叫 母 亲, 并 大 喊 : 何 鲁 来 了! 何 鲁 来 了! 姓 周 的 老 爷 闻 声 而 出, 一 面 对 何 鲁 恭 敬 有 加, 一 面 训 诫 念 平 : 何 先 生 是 世 界 著 名 的 七 大 心 算 学 家 之 一, 连 美 国 人 都 出 钱 预 订 了 老 先 生 的 脑 袋, 你 一 个 小 娃 娃 怎 可 直 呼 其 名, 太 不 成 话! 何 鲁 却 在 一 旁 笑 着 说 : 别 人 喊 不 得, 黄 世 兄 喊 得, 黄 世 兄 喊 得 此 后, 周 家 免 了 黄 菊 英 全 部 的 房 租 钱, 而 且 每 逢 打 豆 花 或 煨 上 大 锅 猪 头 萝 卜 汤 时, 总 要 送 一 海 碗 到 菊 英 家 羞 涩 的 餐 桌 上 来 甚 至 当 地 小 孩 同 念 平 打 架 时, 周 家 和 一 些 四 川 人 也 出 面 为 他 们 主 持 公 道 黄 菊 英 先 后 出 任 过 小 学 教 员 教 导 员 教 导 主 任 校 长, 晚 年 受 聘 为 湖 北 省 武 汉 市 文 史 研 究 馆 馆 员 1984 年 9 月 29 日 因 脑 溢 血 病 逝 于 武 昌, 享 年 八 十 二 岁 1985 年 归 葬 于 蕲 春 与 黄 侃 合 墓 全 国 学 界 海 内 外 学 子 湖 北 省 武 23
黄 侃 HUANGKANZHUAN 传 黄 菊 英 ( 前 中 ) 同 儿 孙 们 合 影 汉 市 和 蕲 春 县 各 党 政 部 门 人 民 团 体 纷 纷 敬 献 花 圈, 追 悼 的 唁 电 挽 联 花 圈 等 共 计 八 百 余 件, 充 分 表 示 了 对 一 位 贤 妻 良 母 的 崇 敬 和 哀 思 有 一 学 生 赠 联 云 : 春 风 风 人 熏 陶 时 沐 贤 师 泽 夏 雨 雨 我 训 诲 常 怀 母 校 恩 抗 日 战 争 时 期, 国 民 政 府 司 法 院 长 居 正 曾 为 黄 菊 英 呕 心 沥 血 培 育 子 女 撰 联 云 : 三 迁 弘 母 教 十 柱 树 先 声 在 黄 菊 英 八 十 寿 辰 时, 西 蜀 名 士 吴 丈 蜀 献 诗 曰 : 24
士 林 物 望 重 蕲 州, 朴 学 人 间 莫 与 俦 更 得 贤 良 资 内 助, 著 书 不 为 稻 粱 谋 1 书 香 世 家 壮 志 未 酬 返 道 山, 嗷 嗷 弱 息 景 何 堪! 饥 寒 课 读 亏 慈 母, 风 雨 蓬 门 浸 苦 酸 历 尽 艰 辛 吉 瑞 来, 儿 孙 绕 膝 喜 成 材 今 逢 八 十 称 觞 日, 聊 寄 芜 笺 代 捧 杯 黄 菊 英 的 品 德 风 范, 实 为 世 人 所 共 钦 还 有 黄 侃 同 祖 兄 弟 八 人, 有 三 位 嫂 子, 深 为 黄 侃 钦 佩 他 在 清 故 国 子 监 生 蕲 州 黄 君 妻 肖 孺 人 墓 志 铭 中 云 : 诸 嫂 中 三 人 最 可 称 述 伯 兄 乔 第 早 得 心 疾, 卧 床 廿 年 乃 卒, 嫂 广 济 饶 氏, 侍 夫 疾, 常 受 楚 毒, 无 怨 言 ; 侍 嗣 子 如 所 生, 年 六 十 余 而 终 25 黄 侃 与 黄 菊 英 合 墓
黄 侃 HUANGKANZHUAN 传 从 兄 乔 早 死, 嫂 黄 梅 赵 氏, 时 年 十 九, 守 节 抚 嗣 子, 亦 年 七 十 而 终, 获 旌 从 兄 毓 芳, 字 曰 稚 云, 殁 时 年 四 十 四, 嫂 同 县 肖 氏, 贤 而 最 后 殁 有 子 焯, 能 传 家 业, 今 于 其 葬, 求 铭 于 余, 微 焯 之 请, 余 亦 当 有 述 也 焯 的 母 亲 为 廪 膳 生 肖 葆 新 的 女 儿 肖 公 以 蕲 春 名 儒 教 授 乡 里, 学 者 称 曰 远 轩 先 生 他 对 这 个 女 儿 非 常 钟 爱, 教 以 一 些 传 统 道 德 纲 常 伦 理 之 学, 女 儿 悉 能 接 纳 年 二 十 与 稚 云 结 婚 她 在 黄 家 坚 守 妇 德, 待 人 谦 虚 和 善, 不 苟 言 笑 家 庭 粗 细 活 路, 能 干 苦 干 稚 云 时 时 念 之 先 产 二 女, 晚 乃 得 焯 此 时 稚 云 已 三 十 七 矣, 本 有 痼 疾, 常 虑 不 得 永 年, 以 焯 属 肖 在 焯 八 岁 的 时 候, 稚 云 即 行 辞 世 在 这 种 情 况 下, 家 庭 极 为 艰 难 焯 母 勤 俭 持 家, 处 处 节 约, 以 期 将 儿 女 抚 育 成 人 白 天 常 常 只 吃 一 餐, 晚 上 则 以 凉 水 杂 饭 食 之, 夜 无 灯 火 者 数 年 嫁 其 二 女, 一 适 吴, 一 适 陈, 皆 为 殷 实 之 家 焯 渐 长, 家 庭 无 钱 负 担 读 书, 令 从 外 祖 父 就 读, 后 又 从 叔 父 黄 侃 就 读 在 南 京 时, 焯 母 去 那 里 住 了 数 月, 见 侃 叔 要 求 严, 遇 有 不 合 己 意, 则 必 斥 焯 焯 母 坐 旁 督 焯 长 跪 谢 过, 俟 侃 色 和, 乃 令 之 起 临 离 南 京 时, 焯 母 以 手 持 古 藤 杖 予 侃, 意 欲 叔 叔 对 焯 从 严 要 求, 不 能 松 懈 归 后, 住 在 蕲 春 县 城 黄 家 试 馆 中 未 几 患 病, 焯 方 乞 假 养 亲, 母 虑 其 废 业, 强 起 饮 食, 督 之 赴 校 焯 甫 行, 而 疾 复 剧, 家 人 以 电 致 焯, 行 抵 下 关, 待 舟 一 日, 达 县 城, 则 母 已 于 前 二 日 去 世 矣 年 方 六 十 九 岁 焯 母 一 生 无 疾 言 剧 色, 待 人 和 蔼, 虽 卑 属 偶 加 凌 犯, 亦 不 欲 报 以 恶 声 她 为 黄 焯 读 书 所 付 出 的 艰 辛, 多 为 常 人 所 难 据 目 击 者 云 : 似 焯 当 时 家 庭 环 境 而 辍 学, 在 社 会 上 在 黄 家 族 中 比 比 皆 是 故 黄 侃 在 其 日 记 中 云 : 焯 以 嫂 贤, 故 得 不 废, 则 肖 孺 人 最 为 可 敬 也! 妇 德 不 出 闺 门, 宜 易 成 就, 然 贤 者 世 难 多, 举 一 门 为 例, 而 天 下 可 知 也 身 执 勤 苦, 小 心 恭 俭 以 济 其 子, 卒 享 寿 考, 优 矣 夫! 26
2 颖 异 少 年 黄 侃 在 兄 弟 姊 妹 中 排 行 第 十, 父 母 叫 他 季 生 十 子, 社 会 上 称 黄 十 公 子 他 自 幼 颖 异, 聪 明 过 人 在 他 出 生 不 到 一 岁 的 时 候, 就 显 得 机 警 神 气, 深 得 慈 母 田 太 夫 人 的 宠 爱, 常 在 父 亲 云 鹄 闲 暇 时, 要 生 母 周 孺 人 抱 给 云 鹄 看 看 云 鹄 看 他 那 小 机 灵 劲, 总 要 逗 他 一 次, 周 将 他 递 给 云 鹄 时, 云 鹄 做 个 恶 相, 不 速 接 手, 侃 哇 的 一 声 哭 了 云 鹄 立 即 把 脸 一 变, 露 出 慈 爱 的 神 态, 并 连 声 致 歉 说 : 我 逗 你 的 乖 乖, 你 是 我 的 宝 贝 儿 子, 我 还 不 爱 你! 迅 速 从 周 孺 人 手 中 接 过 来 侃 立 刻 不 哭 了, 向 父 亲 露 出 笑 脸 来, 用 两 只 小 手, 在 父 亲 的 头 上 脸 上 下 颚 来 回 地 抚 摸, 还 用 小 脸 贴 在 父 亲 的 脸 上 云 鹄 十 分 欣 喜, 抱 着 儿 子 不 愿 放 手 当 黄 侃 满 周 岁 时, 田 太 夫 人 和 周 孺 人 商 量, 要 测 试 测 试 孩 子 将 来 的 志 向, 依 当 地 风 俗, 办 了 个 抓 周 除 家 人 外, 云 鹄 还 请 了 在 成 都 的 亲 朋 好 友 客 人 聚 后, 田 太 夫 人 端 出 了 托 盘, 里 面 盛 有 糖 果 刀 剑 笔 砚 剪 子 金 银 布 匹 等, 依 次 陈 列, 把 托 盘 放 在 床 上, 然 后 将 黄 侃 放 在 床 的 一 角, 全 家 人 和 来 客 均 上 前 围 观 黄 侃 瞪 着 乌 黑 的 大 眼 睛, 望 着 围 观 的 人, 时 而 笑 笑, 时 而 摇 摇 小 手, 在 两 位 母 亲 的 引 导 下, 沿 垫 单 爬 向 托 盘, 到 了 托 盘 前, 他 停 了 下 来, 望 着 父 母 笑 了 笑, 在 围 观 人 的 哄 闹 声 中, 黄 侃 的 一 只 小 手 衬 在 垫 单 上, 另 一 只 小 手 抓 向 笔 墨, 见 此, 黄 云 鹄 笑 着 说 : 十 子 将 来 要 伴 笔 墨 生 涯, 黄 家 儒 业 根 本 当 不 会 断 绝 田 太 夫 人 欢 喜 异 常, 说 : 这 全 得 祖 上 的 福 荫 易 云 : 积 善 之 家, 必 有 余 庆 ; 积 不 善 之 家, 必 有 余 殃 黄 家 总 是 积 善, 自 然 善 有 善 报 黄 云 鹄 说 : 你 说 的 很 对 我 们 黄 家, 世 代 书 香 门 第, 官 宦 之 家, 祖 先 们 十 分 注 重 修 身 积 德, 勤 苦 治 学, 报 效 国 家, 像 老 祖 宗 瞻 公 书 读 得 很 好 为 了 成 就 一 番 事 业, 他 离 开 故 里, 游 学 江 南 时 见 南 唐 小 朝 廷 偏 安 一 隅, 正 面 临 着 新 兴 的 宋 王 朝 的 威 胁, 他 便 把 自 己 的 想 法 和 建 议 条 例 成 策, 进 献 皇 帝, 皇 帝 对 瞻 公 的 才 华 极 为 赏 识, 但 他 无 意 进 取, 就 授 他 著 作 佐 郎 知 分 宁 县 令 的 职 位 因 为 他 对 钻 营 十 分 鄙 视, 于 是 就 在 这 个 职 位 一 干 二 十 来 年 最 后 他 干 脆 把 全 家 从 金 华 ( 今 属 浙 江 ) 迁 于 分 宁, 安 居 游 乐, 归 隐 于 此 27
黄 侃 HUANGKANZHUAN 传 瞻 公 有 两 个 儿 子, 一 个 叫 元 吉, 为 人 豪 爽, 有 胆 有 识, 他 没 做 过 官, 但 他 很 会 生 财, 就 靠 这 一 着, 他 用 来 买 田 聚 书, 使 黄 家 成 为 一 县 之 雄 在 县 城 西 二 十 里 处, 有 条 小 溪 名 南 溪, 为 修 水 的 支 流, 南 溪 水 中 有 两 口 井, 当 地 人 就 称 此 地 为 双 井, 元 吉 公 便 在 双 井 处 选 了 块 地 段, 修 筑 家 宅, 家 业 由 此 兴 旺 元 吉 公 不 仅 在 灾 年 拿 出 钱 粮 赈 救 乡 里, 而 且 广 泛 地 收 购 图 书, 招 引 四 方 之 士, 教 导 黄 氏 子 弟 元 吉 公 去 世 后, 儿 子 中 里 继 承 了 父 业, 不 乐 仕 进, 并 在 父 亲 广 聚 图 书 的 基 础 上, 在 樱 桃 洞 芒 台 两 处 修 建 了 两 个 学 堂, 教 子 孙 读 书 问 学, 不 仅 本 地 的 学 子 可 以 免 费 观 览 学 堂 里 的 藏 书, 而 且 常 为 之 提 供 宿 食, 便 于 研 读, 由 是 声 名 日 著, 外 地 许 多 学 子 慕 名 而 来, 多 至 数 百 人 黄 家 子 弟 也 因 此 获 益 匪 浅, 学 业 大 有 长 进 中 理 公 及 其 兄 各 有 五 子, 均 考 中 进 士, 时 人 称 之 为 十 龙 田 夫 人 接 过 话 来, 说 : 按 老 爷 讲 的, 我 黄 家 有 个 非 常 繁 荣 昌 盛 的 时 期, 这 是 根 本, 根 深 就 会 枝 繁 叶 茂 今 天 有 老 爷 的 教 导, 看 看 十 子 抓 周 的 这 个 先 兆, 吾 家 再 度 辉 煌, 是 会 大 有 希 望 的 周 孺 人 插 话 说 : 老 爷 老 奶 所 言 极 是, 关 键 是 靠 你 们 教 导 云 鹄 见 黄 侃 抓 周 拿 了 笔 墨, 心 里 很 是 愉 悦 客 人 走 后, 他 让 周 孺 人 搞 了 些 菜 肴, 拿 出 一 壶 好 酒, 三 人 饮 了 起 来 他 边 夹 菜 边 看 摇 篮 里 的 小 宝 贝, 笑 容 满 面 地 说 : 这 小 东 西 就 全 靠 你 们 俩 耐 心 地 抚 育 啊! 你 们 知 道, 我 今 年 六 十 八 岁 了, 这 可 能 生 的 是 最 后 一 个 吧, 不 容 易 呀! 一 生 生 育 了 五 个 儿 子, 已 经 离 开 了 人 间 三 个, 并 且 都 无 后 人, 现 在 只 有 个 乔 年, 今 年 有 三 十 五 岁, 他 算 成 了 气 候, 当 了 知 府 摇 篮 里 的 小 东 西, 是 个 秋 葫 芦, 要 他 成 材, 还 要 花 很 大 的 气 力, 你 们 是 应 该 理 解 的 黄 侃 三 岁 时, 两 位 母 亲 开 始 教 他 念 一 些 诗 词, 如 孟 浩 然 春 眠 : 春 眠 不 觉 晓, 处 处 闻 啼 鸟 夜 来 风 雨 声, 花 落 知 多 少 王 之 涣 登 鹳 雀 楼 : 白 日 依 山 尽, 黄 河 入 海 流 欲 穷 千 里 目, 更 上 一 层 楼 李 绅 悯 农 : 春 种 一 粒 粟, 秋 收 万 颗 子 四 海 无 闲 田, 农 夫 犹 饿 死 李 清 照 夏 日 绝 句 : 生 当 作 人 杰, 死 亦 为 鬼 雄 至 今 思 项 羽, 不 肯 过 江 东 程 颢 春 日 偶 成 : 云 淡 风 轻 近 午 天, 傍 花 随 柳 过 前 川 时 人 不 识 余 心 乐, 将 谓 偷 闲 学 少 年 田 母 开 始 是 自 己 念 一 句, 叫 黄 侃 跟 着 念 一 句 可 念 一 二 遍, 黄 侃 就 能 背 诵 了 慈 母 和 生 母 这 样 教 了 几 次 以 后, 黄 侃 觉 得 学 得 太 慢, 要 她 们 将 一 首 诗 四 28
句 一 次 教 完 周 母 说 : 那 你 记 得 吗? 记 得 黄 侃 很 有 信 心 地 答 道 田 母 说 : 只 要 你 记 得, 那 就 好 办 接 着 她 向 黄 侃 教 读 王 安 石 元 日, 将 爆 竹 声 中 一 岁 除, 春 风 送 暖 入 屠 苏 千 门 万 户 曈 曈 日, 总 把 新 桃 换 旧 符 四 句 一 次 教 完, 黄 侃 仔 细 听 着 后, 就 照 念 了 一 遍, 字 句 无 误 田 母 怕 他 记 不 牢, 要 他 多 念 几 遍, 他 很 听 话, 连 连 念 了 几 遍 田 太 夫 人 又 接 着 教 别 的 诗 有 时, 一 连 教 二 三 首 或 三 四 首, 然 后 带 着 他 去 玩 周 母 想 测 试 他, 过 半 天 后, 看 他 是 否 还 记 得, 常 常 在 上 午 教 的 诗, 下 午 要 他 念 给 两 位 母 亲 听 听 可 也 怪 哩, 他 背 得 滚 瓜 烂 熟, 一 字 不 掉 一 字 不 错 田 母 对 周 母 说 : 现 在 我 们 教 的 都 是 五 绝 七 绝, 句 子 整 齐, 韵 律 和 谐, 好 读 好 记, 我 们 再 给 他 教 点 长 短 句 的 词 试 一 试 一 天, 田 母 将 苏 轼 在 黄 州 写 的 念 奴 娇 赤 壁 怀 古 一 词 教 侃, 它 句 子 长 短 不 齐, 有 一 百 个 字 田 母 对 侃 说 : 这 是 一 首 词, 比 较 长, 不 是 五 言 七 言 绝 句, 只 有 二 十 个 字 或 二 十 八 个 字, 这 我 要 先 给 你 教 两 遍 三 遍, 你 仔 细 听 着, 然 后 我 教 你 念 你 就 念 这 样 行 不 行? 侃 点 头 说 : 行 田 母 就 将 赤 壁 怀 古 给 黄 侃 教 了 三 遍, 然 后 教 黄 侃 照 念, 黄 侃 念 道 : 2 颖 异 少 年 大 江 东 去, 浪 淘 尽, 千 古 风 流 人 物 故 垒 西 边, 人 道 是, 三 国 周 郎 赤 壁 乱 石 崩 云, 惊 涛 裂 岸, 卷 起 千 堆 雪 江 山 如 画, 一 时 多 少 豪 杰! 遥 想 公 瑾 当 年, 小 乔 初 嫁 了, 雄 姿 英 发 羽 扇 纶 巾, 谈 笑 间, 樯 橹 灰 飞 烟 灭 故 国 神 游, 多 情 应 笑 我 早 生 华 发, 人 生 如 梦, 一 尊 还 酹 江 月 田 母 跟 周 母 交 换 了 赞 许 的 眼 色 后, 对 侃 说 : 现 在 不 再 学 习 了, 你 玩 儿 去! 黄 侃 高 兴 地 和 会 馆 的 几 个 小 朋 友 到 外 面 游 乐 去 了 一 会 儿, 老 爷 从 外 面 走 了 进 来, 周 孺 人 连 忙 帮 他 把 外 衣 脱 了 下 来 待 他 坐 定 后, 又 把 他 脚 上 穿 的 鞋 子 也 取 下 来 刷 刷, 帮 他 穿 上 一 双 干 净 的 布 鞋 田 夫 人 在 一 旁 站 立 着, 待 周 孺 人 把 这 一 切 事 情 做 完 后, 才 向 云 鹄 报 告 侃 儿 学 习 诗 词 的 情 况, 黄 云 鹄 很 是 高 兴 地 说 : 好 事! 好 事! 田 夫 人 建 议 说 : 根 29
黄 侃 HUANGKANZHUAN 传 据 这 个 情 况, 请 老 爷 考 虑, 可 否 延 师 到 家, 专 门 对 他 进 行 教 育? 云 鹄 说 : 你 说 的 对 周 孺 人 乘 机 建 言 : 叔 海 现 在 我 家 住 着, 横 竖 也 没 官 事, 暂 时 就 请 他 来 当 十 子 老 师, 可 不 可 以 呢? 田 夫 人 赞 成, 云 鹄 说 : 这 很 好 待 我 先 对 叔 海 讲 讲, 征 得 他 同 意 叔 海 同 意 了 江 叔 海, 名 瀚, 福 建 长 汀 人, 其 父 与 云 鹄 是 很 好 的 朋 友, 时 在 蜀 中 候 补, 病 将 殁, 以 瀚 托 之, 故 瀚 暂 居 于 黄 家 四 岁 的 孩 子 延 师 教 学, 不 仅 黄 家 没 有 先 例, 就 是 金 玉 街 全 街 亦 无 所 闻 田 夫 人 周 儒 人 心 里 都 乐 滋 滋 的 在 会 馆 内 专 门 拿 出 一 间 大 房 子, 作 为 学 馆, 安 放 两 张 桌 子, 一 张 是 叔 海 老 师 坐 教 的, 一 张 是 黄 侃 读 书 的 一 个 老 师 专 教 一 个 学 生 叔 海 师 坐 堂 后, 初 授 论 语, 叔 海 每 次 教 四 五 句, 黄 侃 方 一 上 口, 即 能 背 诵 叔 海 看 他 如 此 聪 明, 年 纪 又 这 么 小, 有 意 对 他 放 松 一 些, 每 天 上 午 教 一 个 两 个 钟 头, 就 让 他 出 去 玩 一 玩, 可 他 要 有 小 伙 伴 在 门 外 等 着 他, 他 就 出 去 ; 没 有 小 伙 伴, 他 就 在 桌 子 边 坐 着, 两 只 小 眼 睛 总 是 盯 在 书 本 上, 好 像 是 看 透 书 上 什 么 似 的 有 时, 他 觉 得 熬 不 下 去 了, 就 主 动 来 找 老 师, 要 求 上 新 课 文 叔 海 觉 得 他 这 样 读 下 去, 真 是 了 不 得 了 于 是 叔 海 要 他 拿 出 一 部 分 时 间 来 练 字, 把 读 和 写 结 合 起 来 黄 侃 采 用 临 摹 的 办 法, 凡 读 过 的 书, 他 都 照 着 来 练 字, 不 仅 会 读, 而 且 会 写 过 了 一 段 时 间 以 后, 叔 海 问 黄 侃, 这 些 书 上 的 话, 读 了 以 后, 懂 不 懂 得 它 的 意 义? 黄 侃 说 : 有 的 懂, 有 的 不 懂 叔 海 点 了 论 语 上 的 一 段 话 : 子 曰 : 由, 诲 女 知 之 乎? 知 之 为 知 之, 不 知 为 不 知, 是 知 也 你 把 这 段 话 的 意 思 说 明 白 黄 侃 用 眼 睛 打 量 了 老 师 一 下, 好 像 是 说, 我 讲 出 来 试 试, 看 是 不 是 这 个 意 思? 接 着 说 : 孔 子 说 : 由! 教 给 你 对 待 知 或 不 知 的 正 确 态 度 吧! 知 道 就 是 知 道, 不 知 道 就 是 不 知 道, 这 就 是 叫 做 明 智 叔 海 师 点 了 点 头, 说 : 差 不 多 又 问 : 你 说 有 些 不 懂, 能 讲 出 具 体 的 一 条 吗? 30
黄 侃 说 : 有 这 一 段 : 子 张 学 干 禄 子 曰 : 多 闻 阙 疑, 慎 言 其 余, 则 寡 尤 ; 多 见 阙 殆, 慎 行 其 余, 则 寡 悔 言 寡 尤 行 寡 悔, 禄 在 其 中 矣 这 一 段 意 思 不 甚 理 解 叔 海 讲 解 说 : 子 张 是 孔 子 的 学 生, 他 向 老 师 学 求 官 职 得 俸 禄 的 方 法 孔 子 告 诉 他 : 多 听, 有 疑 问 的 地 方, 加 以 保 留 ; 其 余 足 以 自 信 的 部 分, 谨 慎 地 说 出, 就 能 减 少 错 误 多 看, 有 疑 问 的 地 方, 加 以 保 留 ; 其 余 足 以 自 信 的 部 分, 谨 慎 地 实 行, 就 能 减 少 懊 悔 言 语 少 错 误, 行 动 少 后 悔, 官 职 俸 禄 就 在 这 里 面 了 黄 侃 点 头 说 : 我 懂 了 五 岁 时, 一 天, 随 父 云 鹄 去 武 侯 祠, 祠 壁 悬 挂 楹 联 甚 多, 黄 侃 咸 默 记 之 归 后, 父 问 他 能 忆 及 一 二 否? 能 记 多 少 背 诵 多 少 黄 侃 一 连 背 诵 了 四 联 : 2 颖 异 少 年 游 俊 书 : 两 表 酬 三 顾 ; 一 对 足 千 秋 刘 成 荥 : 勤 王 事 大 好 儿 孙, 三 世 忠 贞, 史 笔 犹 褒 陈 庶 子 ; 出 师 表 惊 人 文 字, 千 秋 涕 泪, 墨 痕 同 溅 岳 将 军 赵 藩 : 31 武 侯 祠 大 门
黄 侃 HUANGKANZHUAN 传 孔 明 殿 能 攻 心 则 反 侧 自 消, 从 古 知 兵 非 好 战 ; 不 审 势 即 宽 严 皆 误, 后 来 治 蜀 要 深 思 王 天 培 : 公 本 识 字 耕 田 人, 为 感 殊 遇 驰 驱, 以 三 分 始, 以 六 出 终, 统 一 古 今 难, 效 死 不 渝, 遗 恨 功 名 存 两 表 ; 世 又 陈 强 古 冶 子, 应 笑 同 根 煎 急, 谁 开 诚 心, 谁 广 忠 益, 安 危 天 下 系, 先 生 已 往, 缅 怀 风 义 拂 残 碑 云 鹄 笑 着 点 头, 并 告 诉 他 : 这 些 楹 联 都 撰 写 得 不 错, 但 最 有 新 意 的 是 赵 藩 的 一 联, 他 在 对 联 中 提 出 了 两 个 很 有 启 发 性 的 问 题 : 一 个 称 赞 了 诸 葛 亮 对 西 南 少 数 民 族 的 正 确 策 略 ; 二 是 说 诸 葛 亮 审 时 度 势, 施 政 宽 严 得 宜 1891 年, 时 黄 云 鹄 七 十 二 岁, 致 仕 归 家, 眷 属 亦 全 部 回 到 螭 堆 山 家 无 余 财, 只 有 数 十 箱 书 籍 黄 侃 见 了 以 后, 极 为 高 兴 此 时 他 五 岁, 见 老 师 天 天 只 教 四 书, 觉 得 有 点 枯 燥, 父 亲 回 家 了, 书 有 的 是, 可 时 常 从 父 亲 那 里 找 到 书 看 云 鹄 对 他 很 放 松, 只 告 诉 他 : 首 先 要 学 好 老 师 教 给 你 的 四 书, 然 后 有 时 间 才 能 翻 我 书 房 的 书 黄 侃 问 学 叔 海 师 整 整 两 年 32
按 封 建 官 吏 的 通 常 情 况, 像 黄 云 鹄 这 样 当 了 二 十 多 年 官, 而 且 不 是 小 官, 是 任 州 官 省 官 京 官, 一 定 会 聚 财 很 多, 添 置 田 产 不 少 但 黄 云 鹄 当 的 是 清 官, 致 仕 以 后, 即 无 余 财, 家 庭 生 活 困 难, 在 家 待 了 一 年,1892 年 即 应 江 宁 ( 现 在 南 京 市 ) 尊 经 书 院 之 聘, 只 身 去 江 宁, 作 稻 粱 谋 了 儿 子 黄 侃 留 在 家 里, 师 从 黄 笑 春 ( 经 学 家, 系 黄 绍 兰 的 父 亲 ) 当 时 值 家 匮 乏, 奉 母 命 向 父 亲 写 信, 告 知 困 难 黄 侃 于 书 末 缀 一 诗 云 : 父 作 盐 梅 令 ( 云 鹄 曾 署 四 川 盐 茶 道 ), 家 存 淡 泊 风 调 和 天 下 计, 杼 轴 任 其 空 时 宜 昌 王 鼎 丞 自 山 西 布 政 使 解 职, 客 居 江 宁, 与 云 鹄 过 从 甚 密 ; 见 侃 写 给 父 亲 的 这 首 诗, 一 个 七 岁 的 孩 子, 简 直 使 他 无 法 想 象, 诧 为 奇 才 即 日 以 女 许 字, 这 就 是 黄 侃 的 元 配 夫 人 王 采 蘅 黄 云 鹄 喜 出 望 外, 送 走 王 鼎 丞 以 后, 立 即 写 出 和 诗 一 首, 诗 云 : 2 颖 异 少 年 昔 曾 司 煮 海, 今 归 食 无 盐 惭 愧 七 龄 子, 哦 诗 奉 父 廉 黄 云 鹄 在 尊 经 书 院 期 间, 经 常 记 挂 家 庭, 时 而 跟 夫 人 写 信, 时 而 对 孩 子 写 信, 特 别 是 对 十 子 希 望 大 教 育 多 一 天 夜 晚, 他 想 起 了 王 安 石 伤 仲 永 的 故 事 : 金 溪 民 方 仲 永, 世 代 种 田 仲 永 生 五 年, 未 与 读 书 认 字, 一 天, 他 自 己 要 求 读 书 认 字 了, 并 且 会 作 诗, 指 什 么, 他 能 写 什 么, 其 文 理 很 是 可 观 于 是 仲 永 的 父 亲, 带 他 到 各 地 去 炫 耀, 不 使 学 习 开 始, 王 安 石 听 到 仲 永 的 聪 明, 甚 感 兴 趣 过 若 干 年 后, 仲 永 已 十 二 三 岁 了 王 安 石 在 舅 舅 家 见 到 了 仲 永, 令 仲 永 作 诗, 安 石 觉 得 没 有 什 么 进 步 又 过 七 年, 王 安 石 复 到 舅 家, 问 之, 说 : 仲 永 同 众 人 差 不 多 王 安 石 非 常 感 慨 地 说 : 仲 永 之 通 悟, 受 之 天 也, 其 受 之 天 也, 贤 于 众 人 远 矣 卒 之 为 众 人, 则 其 受 于 人 也 不 至 也 彼 其 受 之 天 也, 如 此 其 贤 也, 不 受 之 人, 且 为 众 人 今 夫 不 受 之 天, 固 众 人, 又 不 受 之 人, 得 为 众 人 而 已 邪! 黄 云 鹄 想 到 仲 永, 突 然 失 眠, 于 是 从 床 上 起 来, 口 占 一 诗 寄 十 子, 诗 云 : 夜 半 惊 寒 觉, 如 闻 尔 唤 声 儿 原 饶 至 性, 父 岂 远 恒 情 志 业 须 图 大, 艰 辛 乃 玉 成 冈 阡 修 补 讫, 偕 汝 迈 斯 征 33
黄 侃 HUANGKANZHUAN 传 季 生 收 到 父 诗 后, 用 原 韵 和 二 则 : 寤 寐 萦 亲 侧, 平 明 不 出 声 恐 牵 堂 上 意, 强 秘 性 中 情 仁 以 先 难 获, 功 原 有 志 成 永 怀 歌 小 宛, 敬 佩 日 斯 征 昕 夕 侍 先 生, 披 吟 发 浩 声 笑 谈 皆 理 趣, 动 静 有 诗 情 德 业 须 深 造, 功 名 耻 速 成 况 欣 严 父 健, 黾 勉 效 斯 征 半 年 过 后, 家 庭 有 人 去 江 宁, 黄 云 鹄 见 面 就 问 十 子 的 学 习 情 况, 来 人 讲 及 时 有 些 吞 吞 吐 吐, 云 鹄 估 计 十 子 的 问 题 可 能 出 在 恃 才 怠 惰 上, 于 是 写 了 一 首 训 季 生 的 诗 寄 给 他 : 学 本 终 身 事, 功 无 止 息 时 儒 为 家 国 宝, 士 乃 圣 贤 基 德 业 蕲 深 造, 精 诚 戒 外 驰 须 勤 探 底 蕴, 毋 仅 袭 毛 皮 孝 悌 当 先 务, 言 行 有 定 规 半 途 休 漫 废, 片 刻 勿 休 离 玉 美 千 磨 润, 金 坚 百 炼 宜 生 才 良 不 易, 努 力 莫 荒 嬉 黄 侃 接 到 父 亲 诗 后, 反 复 吟 诵, 细 细 品 味, 深 知 父 亲 之 心, 非 常 感 激 田 母 和 周 母 都 相 互 传 递 阅 读 了, 她 们 对 黄 侃 说 : 家 父 如 此 关 心 你, 你 用 什 么 来 报 答 家 父? 用 心 读 书 黄 侃 坚 决 回 答 这 就 好! 我 们 都 是 一 个 想 法, 你 要 记 着 34
2 颖 异 少 年 黄 云 鹄 撰 书 随 后, 黄 侃 和 诗 十 首, 寄 给 父 亲 黄 云 鹄 收 到 后, 非 常 高 兴, 认 为 和 诗 意 格 近 古, 然 非 幼 小 所 宜, 又 跟 黄 侃 写 了 七 言 律 诗 一 首, 诗 云 : 七 十 老 翁 七 岁 儿, 家 书 一 纸 十 篇 诗 羞 为 问 舍 求 田 语, 但 作 希 贤 慕 圣 词 曲 学 那 堪 世 用, 精 忱 终 竟 有 天 知 百 年 志 业 无 穷 尽, 尚 望 儿 痴 胜 父 痴 黄 侃 依 照 父 亲 诗 韵, 写 出 和 诗, 名 曰 : 和 大 人 七 言 律 诗 一 首, 诗 云 : 纲 常 担 子 属 男 儿, 不 解 持 家 但 解 诗 晨 向 双 慈 勤 侍 膳, 夜 随 阿 妹 学 摛 词 清 厘 祀 事 兄 之 任, 敬 领 师 传 我 自 知 深 愧 外 人 言 过 实, 道 儿 聪 敏 恕 儿 痴 九 岁, 黄 侃 日 读 经 逾 千 言, 过 目 成 诵, 习 久 不 忘 ; 会 写 诗, 会 作 楹 联, 乡 人 35
黄 侃 HUANGKANZHUAN 传 呼 为 神 童 这 一 年 的 农 历 七 月, 当 地 突 然 下 了 一 场 大 暴 雨, 大 樟 树 村 上 下 左 右 河 堤 都 溃 了, 许 多 畈 田 都 压 在 沙 石 下 面, 眼 看 到 手 的 谷 子 全 被 毁 尽, 许 多 种 田 人 没 有 饭 吃, 有 部 分 农 民 没 有 办 法, 就 外 出 讨 饭 清 朝 县 衙 不 仅 不 想 办 法 解 决 灾 民 生 活 问 题, 反 而 纵 容 地 主 豪 绅, 借 清 沙 堵 口 为 名, 要 每 家 每 户 出 钱, 作 为 他 们 筹 划 组 织 费 用 有 钱 的 出 钱, 没 有 钱 的, 可 以 大 米 鱼 肉 等 作 抵 贫 苦 农 民 叫 苦 连 天 一 天, 黄 侃 外 出 玩 耍, 在 大 樟 树 下 碰 到 几 个 青 壮 年 农 民 坐 在 那 里 议 论, 说 现 在 这 日 子 真 是 无 法 过 下 去 大 家 都 唉 声 叹 气 他 们 见 到 黄 侃, 有 一 个 瘦 骨 嶙 峋 的 年 轻 小 伙 子 说 : 十 公 子, 听 说 你 会 作 对 联, 我 们 刚 才 在 这 里 吐 的 这 些 苦 水, 你 就 以 它 来 作 副 对 联, 我 回 去 叫 我 大 哥 写 出 来 贴 在 这 大 樟 树 上, 让 过 路 行 人 都 来 看 看, 行 不 行? 另 外 几 个 年 纪 大 的 农 民 也 跟 着 怂 恿 黄 侃 看 了 看 大 家, 觉 得 这 些 人 很 憨 厚 很 诚 恳, 也 很 可 怜, 应 该 为 他 们 出 口 气, 他 转 过 身 沉 思 一 下, 对 大 家 讲 : 想 到 一 副, 你 们 看 可 不 可 以? 念 道 : 大 士 绅 太 贪 婪, 钱 也 收, 米 也 收, 肉 也 收, 受 用 无 穷, 享 福 不 浅 ; 小 百 姓 缘 何 罪, 干 个 死, 累 个 死, 饿 个 死, 身 家 难 保, 有 谁 见 怜? 大 家 拍 手 说 : 这 对 联 作 得 好, 一 针 见 血 那 位 农 民 很 快 请 他 哥 哥 写 出 来, 贴 在 了 大 樟 树 上, 一 时 围 观 的 人 很 多 一 个 豪 绅 气 得 脸 红 脖 子 粗 地 说 : 这 点 小 东 西 就 晓 得 怪 哩! 同 年 农 历 五 月 端 阳 节, 田 母 对 周 母 说 : 今 天 是 个 传 统 节 日, 你 把 十 子 带 到 边 街 去 玩 玩, 好 吧! 周 母 点 头 说 : 你 想 得 对 她 立 即 跟 黄 侃 换 了 衣 服 鞋 子, 带 出 门 了 边 街 是 个 商 业 街, 颇 热 闹 凑 巧, 那 天 有 一 家 商 人 新 门 面 开 张, 鞭 炮 轰 鸣, 人 头 攒 动, 周 母 带 着 十 子 挤 进 去 看 了 一 下, 跟 黄 侃 买 了 一 套 夏 天 换 洗 的 衣 服, 就 出 来 了 在 回 家 的 路 上, 张 姓 有 个 读 书 人, 走 到 十 子 面 前, 颇 为 自 负 地 说 : 听 说 你 是 神 童, 今 天 就 以 我 们 看 了 这 家 新 开 张 的 店 子 作 副 对 联 怎 么 样? 我 出 你 对 行 不 行? 姓 张 的 说 : 36
进 进 出 出 笑 颜 开, 人 人 满 意 ; 2 颖 异 少 年 黄 侃 接 着 对 : 挑 挑 拣 拣 花 色 美, 件 件 称 心 姓 张 的 说 : 哟! 你 真 有 两 下 子 哩 我 还 要 出 一 副 你 对 对 在 边 街 畈 上, 见 农 民 车 水 灌 田, 姓 张 的 即 兴 出 一 上 联 : 水 车 车 水 水 随 车, 车 停 水 止 ; 黄 侃 手 上 拿 着 一 把 折 扇, 烈 日 当 头, 他 把 折 扇 往 开 一 掀, 随 即 对 上 : 折 扇 扇 风 风 出 扇, 扇 展 风 生 一 个 大 人 故 意 挑 衅, 最 终 对 不 赢 一 个 小 孩, 感 到 有 些 尴 尬, 于 是 不 声 不 吭 地 从 黄 侃 母 子 身 边 溜 过 去 了 黄 侃 八 岁 时, 正 是 父 亲 云 鹄 七 十 五 岁 华 诞, 于 是 举 行 了 一 个 比 较 隆 重 的 庆 祝 活 动, 亲 朋 好 友 都 来 了, 筵 席 摆 在 黄 氏 宗 祠 许 多 文 人 墨 客 送 了 楹 联 寿 匾 当 时 蕲 春 的 一 位 县 官, 是 个 举 人, 他 搞 了 一 个 恶 作 剧, 令 一 位 官 人 送 来 一 块 寿 匾, 匾 额 上 的 大 字 为 : 鸿 献 驰 敬 每 个 字 为 阴 阳 二 色, 顺 光 看 为 鸿 献 驰 敬, 点 着 烛 光 细 照, 即 为 江 南 马 苟 开 始, 有 些 捧 场 的, 说 此 匾 好 好 黄 侃 走 到 匾 前, 用 烛 光 照 后, 他 把 他 的 发 现 告 诉 了 父 亲 大 家 非 常 气 愤, 立 刻 当 来 人 揭 开 盖 子, 要 来 人 背 了 回 去 黄 云 鹄 听 家 乡 父 老 亲 朋 故 旧 对 十 子 的 一 片 赞 扬 之 声 后, 怕 他 恃 才 傲 物, 学 不 虚 心, 便 在 武 汉 两 湖 书 院 寄 书 谕 之 曰 : 尔 负 神 童 之 誉, 须 时 时 策 励 自 己, 古 人 爱 惜 分 阴, 勿 谓 年 少, 转 瞬 即 壮 老 矣 读 经 之 外, 或 借 诗 文 以 活 天 趣, 亦 不 可 忽 37
黄 侃 HUANGKANZHUAN 传 黄 侃 牢 记 父 谕 在 父 亲 致 仕 以 后, 带 了 一 大 批 书 回 家, 他 时 时 翻 阅, 有 关 史 子 集 诸 书, 几 乎 遍 览 无 遗 同 时 他 还 到 姐 夫 陈 南 荪 家 借 书 阅 读 传 说 黄 侃 向 姐 夫 借 书, 每 次 都 是 带 着 一 个 车 夫, 推 着 一 辆 花 车 去 借 第 一 次 借 来 一 车 书, 不 过 一 月, 就 用 车 把 书 送 去 当 时 姐 夫 非 常 惊 讶 : 一 花 车 的 书, 怎 么 会 在 这 么 短 的 时 间 内 读 完? 他 不 相 信 到 陈 家 后, 姐 夫 即 问 : 你 怎 么 就 把 书 送 来 了? 黄 侃 说 : 我 都 读 了 姐 夫 说 : 我 不 信, 要 是 我, 起 码 要 读 一 年 黄 侃 说 : 真 的 读 完 了 姐 夫 说 : 就 算 你 说 的 是, 我 要 抽 查 陈 南 荪 连 抽 了 几 本, 要 他 说 明 该 书 的 主 要 内 容, 黄 侃 都 讲 得 清 清 楚 楚 陈 南 荪 又 进 一 步 测 试 他 : 要 他 将 有 些 书 中 的 故 事 段 落 或 诗 词 等 背 诵 出 来, 他 点 了 点 头 陈 南 荪 从 黄 侃 借 阅 的 永 乐 大 典 卷 之 九 百 二 十 二 白 首 从 师 篇 要 他 背 诵, 他 念 道 : 文 中 子 中 有 这 么 一 个 故 事 : 繁 师 玄 闻 董 常 贤, 问 贾 琼 以 齿, 琼 曰 : 始 冠 矣 年 二 十, 师 玄 曰 : 其 幼 达 也 夫 子 十 五 为 人 师 焉 ( 夫 子 谓 文 中 子 ) 陈 留 王 孝 逸, 先 达 之 傲 者 也, 然 白 首 北 面, 岂 以 年 乎 琼 闻 之, 德 不 在 年, 道 不 在 位 陈 南 荪 又 点 永 乐 大 典 卷 之 二 千 二 百 六 十 四 遗 风 集 范 晞 文 诗 春 日 游 西 湖, 黄 侃 念 道 : 湖 边 多 少 游 湖 者, 半 在 断 桥 烟 雨 间 尽 逐 春 风 看 歌 舞, 几 人 着 眼 到 青 山 陈 南 荪 再 点 永 乐 大 典 卷 之 一 万 三 千 八 十 二 无 理 不 动, 黄 侃 说 : 礼 记 中 仲 尼 燕 居 云 : 礼 也 者, 理 也 乐 也 者, 节 也 君 子 无 理 不 动, 无 节 不 作 陈 南 荪 想 : 未 必 真 是 神 童, 神 仙? 他 不 相 信 这 次, 他 点 了 永 乐 大 典 卷 之 一 万 三 千 一 百 三 十 五 梦 温 州 将 乱 黄 侃 说 : 这 是 太 平 广 记 里 的 一 个 故 事 : 上 元 初, 窦 庐 荣 为 温 州 别 驾, 卒 荣 之 妻 即 金 河 公 主 之 女 也 公 主 尝 下 嫁 碎 叶 碎 叶 内 属 其 王 卒 公 主 归 来 荣 出 佐 温 州, 公 主 随 在 州 数 年 宝 应 初, 临 海 山 贼 袁 晁 攻 下 台 州 公 主 女 夜 梦 一 人 披 发 流 血 谓 己 曰 : 温 州 将 乱 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