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 讀 促 進 寫 作 : 文 學 作 為 學 習 資 源 的 思 考 閱 讀 促 進 寫 作 : 文 學 作 為 學 習 資 源 的 思 考 張 永 德 As they learn to write, they learn to read - the two processes are interdependent. Martin, J.H., 1989. 一 引 論 寫 作 教 學 的 方 法 有 很 多, 在 閱 讀 促 進 寫 作 的 信 念 下, 讀 寫 結 合 是 其 中 一 種 重 要 策 略, 廣 為 語 文 教 師 採 用 早 於 1990 年, 課 程 文 件 中 已 明 確 建 議 : 寫 作 教 學 宜 盡 可 能 與 讀 文 教 學 結 合 在 讀 文 課 教 過 的 詞 語 句 式 和 文 體 等, 都 可 以 用 來 做 寫 作 訓 練 1 到 底 甚 麼 是 讀 寫 結 合? 讀 寫 要 怎 樣 結 合 才 可 以 促 進 寫 作? 本 文 從 讀 寫 如 何 結 合 這 個 根 本 問 題 出 發, 回 顧 語 文 教 育 學 者 對 讀 寫 結 合 的 理 解, 探 討 讀 寫 結 合 的 意 涵 又 嘗 試 檢 視 學 校 推 行 讀 寫 結 合 的 一 些 現 象, 提 出 以 文 學 作 品 作 為 課 堂 學 習 資 源, 以 達 成 閱 讀 促 進 寫 作 的 目 標 二 讀 寫 結 合 的 傳 統 認 知 讀 寫 結 合 並 非 新 鮮 事 物 上 世 紀 八 十 年 代 開 始, 語 文 教 育 學 者 已 提 出 讀 寫 結 合 的 主 張, 指 閱 讀 與 寫 作 關 係 密 切, 前 者 是 輸 入 吸 收, 後 者 是 輸 出 表 達, 強 調 寫 作 要 從 閱 讀 中 吸 取 營 養 積 累 材 料 學 者 認 為 要 把 讀 寫 結 合 這 種 策 略 運 用 得 有 效, 就 是 要 把 閱 讀 和 寫 作 緊 密 結 合 起 來, 取 法 於 讀, 運 用 於 寫 2 學 生 通 過 對 課 文 1 2 課 程 發 展 議 會 (1990) 小 學 中 國 語 文 課 程 綱 要, 頁 25, 香 港 : 教 育 署 周 元 (1992) 小 學 語 文 教 育 學, 頁 188, 上 海 : 華 東 師 範 大 學 出 版 社 171
涓 活 清 泉 小 學 中 國 語 文 課 程 的 探 索 與 實 踐 例 文 及 範 文 的 內 容 詞 匯 句 式 分 段 等 的 模 仿, 把 學 到 的 寫 作 知 識 轉 化 為 寫 作 技 能 3 也 有 學 者 以 學 習 寫 作 記 敘 文 為 例, 指 教 師 可 以 在 閱 讀 教 學 中, 有 機 地 進 行 記 敘 文 的 基 礎 知 識 教 學 和 寫 作 練 習 ( 如 縮 寫 改 寫 仿 寫 等 ), 為 學 作 記 敘 文 打 下 良 好 的 基 礎 4 八 十 年 代 中 期, 內 地 小 學 教 師 丁 有 寬 整 合 各 級 課 文, 總 結 出 記 敘 文 寫 作 技 法 共 9 大 類 別 50 種 方 法 5, 按 年 級 施 教, 稱 為 五 步 訓 練 法 6, 為 讀 寫 結 合 教 學 訂 定 一 個 完 整 框 架, 即 按 閱 讀 教 學 ( 主 要 是 課 文 教 學 ) 的 進 程, 定 出 可 以 配 合 寫 作 的 知 識 與 能 力 點 作 為 教 學 重 點, 進 而 編 排 寫 作 活 動 上 述 語 文 教 育 學 者 的 主 張 有 一 個 共 同 的 認 知, 就 是 寫 作 所 需 要 的 遣 詞 造 句 布 局 謀 篇 很 大 程 度 上 都 依 賴 閱 讀 這 些 主 張 對 語 文 教 師 的 課 堂 教 學 也 有 一 定 的 指 導 作 用 : 教 課 文 時, 教 學 生 字 詞 句 段 篇 章, 不 只 在 提 高 閱 讀 能 力, 同 時 也 在 為 寫 作 累 積 語 言 材 料 三 傳 統 認 知 下 讀 寫 結 合 的 應 用 寫 作 借 鑑 閱 讀 的 主 張 進 入 語 文 課 堂, 成 了 具 體 的 規 畫 與 教 學 方 法 對 部 分 教 師 來 說, 讀 寫 結 合 就 是 把 閱 讀 所 得 應 用 到 寫 作 上, 於 是 閱 讀 課 教 過 的 詞 語 句 式 結 構 及 修 辭 手 法 等, 就 成 了 寫 作 的 重 點 要 求 這 類 讀 寫 結 合 教 學 的 好 處 是 教 師 易 於 編 排, 只 要 找 出 課 文 的 寫 作 特 點 ( 而 這 些 特 點 往 往 是 教 科 書 為 教 師 編 定 的 ), 就 能 設 計 寫 作 活 動 ; 對 學 生 來 說 也 是 即 學 即 用, 而 學 生 能 否 掌 握 有 關 的 寫 作 手 法, 教 師 也 很 容 易 判 斷 和 評 價 3 4 5 6 172 同 註 4, 頁 188 9 高 惠 瑩 麻 鳳 鳴 (1982) 小 學 語 文 教 學 法, 頁 324, 北 京 : 北 京 師 範 大 學 出 版 社 丁 有 寬 總 結 的 記 敘 文 寫 作 技 法 包 括 句 子 句 群 構 段 文 章 開 頭 文 章 結 尾 謀 篇 記 事 寫 景 狀 物 寫 人 等 9 大 類 別, 最 初 只 有 30 項 基 本 功, 後 增 至 44 項 詳 見 丁 有 寬 (1985) 小 學 語 文 讀 寫 結 合 法, 頁 47 49, 廣 州 : 廣 東 教 育 出 版 社 這 個 框 架 後 來 進 一 步 修 訂 至 包 含 50 種 記 敘 文 寫 作 方 法, 參 考 戴 汝 潛 主 編 (1999) 丁 有 寬 小 學 語 文 讀 寫 結 合 法, 頁 19 21, 濟 南 : 山 東 教 育 出 版 社 丁 有 寬 的 五 步 訓 練 法 : 第 一 步 側 重 練 好 一 句 四 素 俱 全 的 話 ; 第 二 步 側 重 練 好 九 種 句 群 ; 第 三 步 側 重 練 好 八 種 構 段 法 ; 第 四 步 側 重 練 好 篇 章 ( 開 頭 結 尾 謀 篇 記 事 寫 景 狀 物 寫 人 ) 第 五 步 重 點 訓 練 自 學 自 得, 自 作 自 改, 是 綜 合 的 訓 練 詳 見 戴 汝 潛 主 編 (1999) 丁 有 寬 小 學 語 文 讀 寫 結 合 法, 頁 41 2, 濟 南 : 山 東 教 育 出 版 社
閱 讀 促 進 寫 作 : 文 學 作 為 學 習 資 源 的 思 考 從 另 一 個 角 度 看, 這 種 教 學 取 向 同 時 隱 藏 着 一 些 值 得 關 注 的 問 題 首 先, 過 度 側 重 形 式 上 的 讀 寫 結 合, 例 如 文 章 結 構 寫 作 手 法 修 辭 技 巧 的 模 仿, 寫 作 有 時 會 因 為 欠 缺 語 境 而 變 得 刻 板 生 硬, 也 容 易 忽 略 內 容 主 題 的 醞 釀 與 發 展 學 生 在 欠 缺 寫 作 材 料 的 情 況 下, 會 照 搬 課 文 範 文 的 句 子 段 落, 甚 至 把 課 文 範 文 中 角 色 的 經 驗 當 成 自 己 的 經 驗 來 寫 7 這 樣 的 寫 作 自 然 會 失 去 了 個 性, 也 談 不 上 有 半 點 創 新 其 次, 過 度 強 調 寫 作 是 閱 讀 的 表 達, 很 容 易 形 成 讀 是 為 了 寫 的 觀 念 教 師 會 在 不 自 覺 之 中 以 寫 作 時 需 要 運 用 的 知 識 和 手 法 成 為 閱 讀 課 的 教 學 重 點, 忽 略 了 閱 讀 課 本 身 的 獨 立 意 義 舉 例 來 說, 課 文 中 有 比 喻 句, 為 了 讓 學 生 懂 得 運 用 比 喻 來 造 句, 教 師 會 集 中 精 力 分 析 句 子 中 的 本 體 喻 詞 和 喻 體, 並 舉 其 他 例 句 以 鞏 固 學 生 的 認 識 不 過, 這 個 比 喻 句 寫 得 是 否 貼 切 有 新 意, 或 在 文 中 產 生 了 哪 些 作 用, 通 常 不 會 有 太 多 關 注 又 例 如 課 本 裏 有 遊 記 文 章 運 用 了 步 移 定 點 描 寫 等 手 法, 教 師 設 計 的 寫 作 活 動 也 順 理 成 章 要 求 學 生 運 用 這 些 手 法 來 寫 遊 記 為 了 幫 助 學 生 完 成 寫 作 任 務, 閱 讀 課 的 焦 點 往 往 在 於 為 這 些 手 法 下 定 義, 做 解 說, 而 忽 略 了 這 些 手 法 在 文 章 裏 是 否 用 得 恰 當, 或 產 生 了 哪 些 表 達 效 果 於 是 閱 讀 教 學 就 變 成 了 知 識 點 的 教 學, 成 了 寫 作 教 學 的 附 庸, 學 生 只 看 到 文 章 的 局 部 或 個 別 的 技 法, 無 法 全 面 理 解 欣 賞 文 章 在 課 後, 學 生 只 會 記 得 比 喻 的 定 義, 但 不 懂 得 評 價 欣 賞 一 個 比 喻 用 得 是 否 恰 當 ; 學 生 只 記 得 文 章 裏 步 移 及 定 點 描 寫 等 寫 景 手 法, 但 無 法 體 會 遊 記 文 章 的 思 想 情 意 這 樣 的 閱 讀 教 學, 無 法 提 升 學 生 的 閱 讀 能 力 四 讀 寫 結 合 的 另 一 種 觀 點 1. 閱 讀 與 寫 作 : 相 互 獨 立, 相 互 促 進 要 更 有 效 地 發 揮 讀 寫 結 合 的 效 能, 我 們 需 要 更 全 面 地 理 解 讀 與 寫 的 關 係 美 國 教 育 學 者 J.H. Martin 認 為 閱 讀 與 寫 作 各 自 獨 立 又 互 有 關 聯 的 活 動 他 指 出 學 生 學 習 寫 作 的 時 候, 他 們 也 7 謝 嘉 平 趙 玉 琦 王 俊 英 主 編 (2002) 小 學 語 文 教 學 新 路, 頁 157, 北 京 : 北 京 科 學 技 術 出 版 社 173
涓 活 清 泉 小 學 中 國 語 文 課 程 的 探 索 與 實 踐 174 在 學 習 閱 讀 這 兩 個 過 程 是 相 輔 相 成 的 8 袁 微 子 也 認 為 不 應 把 讀 寫 結 合 片 面 地 理 解 成 讀 為 寫 服 務 閱 讀 與 寫 作 是 相 互 聯 繫, 相 互 促 進 的 寫 作 訓 練 應 該 使 學 生 主 動 地 運 用 讀 寫 結 合 中 所 獲 得 的 知 識 與 能 力, 而 不 是 依 樣 畫 葫 蘆 地 套 作 9 對 閱 讀 與 寫 作 的 相 互 影 響 與 促 進 的 關 係, 袁 微 子 有 進 一 步 的 解 說 : 閱 讀, 是 理 解 語 言 文 字 的 訓 練 在 理 解 語 言 文 字 的 同 時, 訓 練 觀 察 和 思 維, 體 會 作 者 是 怎 樣 觀 察 事 物 的, 怎 樣 思 考 問 題 的 把 領 悟 到 的 知 識 和 能 力 用 之 於 讀, 就 提 高 了 理 解 能 力 ; 用 之 於 寫, 就 提 高 了 表 達 能 力 作 文 是 運 用 語 言 文 字 的 訓 練 在 運 用 語 言 文 字 的 同 時, 對 閱 讀 中 所 獲 得 的 觀 察 和 思 維 的 方 法 體 會 更 加 深 刻, 使 閱 讀 中 得 到 的 感 受 更 加 真 切 10 這 一 派 學 者 從 另 一 角 度 看 閱 讀 與 寫 作 的 關 係, 指 出 閱 讀 可 以 促 進 寫 作, 寫 作 也 可 以 促 進 閱 讀, 對 教 師 教 學 有 一 定 的 啟 導 意 義 2. 讀 寫 結 合 的 多 元 模 式 8 9 10 以 讀 帶 寫 的 教 學, 香 港 教 師 絕 對 不 會 陌 生 很 多 時 教 科 書 的 編 者 已 為 我 們 做 好 了 安 排 例 如 單 元 裏 有 兩 篇 記 述 參 觀 的 文 章, 一 篇 運 用 時 間 順 序 手 法, 一 篇 運 用 空 間 順 序 手 法 寫 作 活 動 就 自 然 會 是 請 學 生 參 考 這 兩 種 手 法, 寫 一 篇 參 觀 後 記 一 般 情 況 下, 無 論 學 生 選 的 是 哪 種 手 法, 學 生 的 參 觀 後 記 不 會 寫 得 太 差, 至 少 文 章 的 結 構 與 條 理 都 有 充 足 的 依 據, 因 為 學 生 須 參 照 運 用 的 手 法 是 由 教 師 為 學 生 預 設 的 指 定 的 這 是 我 們 慣 常 使 用 的 模 式 從 讀 寫 相 互 促 進 的 角 度 出 發, 同 樣 是 寫 參 觀 後 記, 換 一 個 以 啟 發 為 導 向 的 模 式, 會 有 不 同 的 學 習 意 義 教 師 可 以 向 學 生 預 告 : 學 校 將 有 一 次 參 觀 活 動, 之 後 大 家 需 要 寫 一 篇 參 觀 後 記 新 的 單 元 中 會 有 兩 篇 記 述 參 觀 的 文 章, 同 學 試 從 文 章 中 找 出 一 Martin, J.H. 對 傳 統 先 學 習 閱 讀 再 學 習 寫 作 的 觀 念 並 不 認 同 他 認 為 兒 童 可 以 寫 任 何 他 們 口 中 的 話, 即 使 他 們 不 能 正 確 把 文 字 寫 出 來 Martin 利 用 電 腦, 把 語 音 與 圖 像 結 合, 教 導 5 6 歲 學 童 寫 作, 成 效 卓 越 詳 見 Martin, J.H. & Friedberg, A. (1989). Writing to Read. New York: Warner Books. 袁 微 子 主 編 (1984) 小 學 語 文 教 材 教 法, 頁 166, 北 京 : 人 民 教 育 出 版 社 同 註 11, 頁 166
閱 讀 促 進 寫 作 : 文 學 作 為 學 習 資 源 的 思 考 些 可 以 幫 助 你 寫 作 參 觀 後 記 的 材 料 ( 結 構 用 詞 手 法 記 述 角 度 和 重 點 等 均 可 ), 並 從 網 上 或 圖 書 館 尋 找 一 篇 值 得 參 考 的 參 觀 後 記, 向 組 員 介 紹 這 個 教 學 設 計 的 特 點 是 讓 學 生 知 道 寫 作 的 任 務, 然 後 按 需 要 閱 讀 有 用 的 文 章 和 資 料 這 種 取 向 的 優 點 是 學 生 通 過 寫 作 學 習 主 動 閱 讀 選 取 材 料 判 別 哪 些 文 章 是 可 供 借 鑑 的 在 過 程 中, 學 生 帶 着 目 的 閱 讀, 是 個 主 動 的 閱 讀 者, 並 且 學 會 了 選 取 合 適 有 用 的 參 考 材 料 要 求 學 生 選 取 延 伸 參 考 文 章, 有 助 擴 闊 閱 讀 範 圍, 擴 大 參 考 層 面, 也 可 以 促 進 小 組 交 流 討 論, 建 構 寫 作 知 識 也 由 於 閱 讀 參 照 面 擴 闊 了, 學 生 的 成 品 會 出 現 較 多 不 同 面 貌 教 師 還 可 以 變 化 這 個 模 式, 先 讓 學 生 閱 讀 文 章, 參 照 文 章 特 點 寫 初 稿, 然 後 閱 讀 另 一 篇 文 章, 給 學 生 新 的 參 照 點, 再 而 修 訂 初 稿, 完 成 寫 作 這 種 模 式 的 特 點 是 學 生 在 過 程 中 還 學 習 如 何 修 訂 文 章, 自 我 改 進 讀 寫 結 合 的 模 式 模 式 一 : 閱 讀 1 閱 讀 2 寫 作 模 式 二 : 模 式 三 : 寫 作 修 訂 閱 讀 1 閱 讀 2 閱 讀 1 寫 作 閱 讀 2 不 同 的 模 式 可 以 並 存, 關 鍵 在 於 我 們 希 望 學 生 通 過 閱 讀 材 料 得 到 甚 麼 如 果 教 師 希 望 學 生 利 用 學 到 的 文 章 知 識 及 語 文 知 識 寫 作, 直 接 借 鑑 的 方 式, 可 以 穩 固 基 本 寫 作 能 力 ; 如 果 教 師 希 望 學 生 能 從 閱 讀 中 理 解 作 者 表 達 的 想 法, 通 過 評 價 及 反 思, 演 化 為 寫 作 素 材, 確 立 觀 點, 啟 發 的 方 式 的 作 用 就 更 適 切 175
涓 活 清 泉 小 學 中 國 語 文 課 程 的 探 索 與 實 踐 五 讀 寫 結 合 的 根 本 思 考 無 論 我 們 採 取 哪 種 模 式, 讀 寫 結 合 重 視 從 閱 讀 中 吸 取 寫 作 養 分, 問 題 是 : 現 行 學 生 的 閱 讀 材 料, 提 供 的 是 怎 麼 樣 的 養 分? 1. 教 科 書 課 文 的 局 限 香 港 學 生 在 課 堂 的 主 要 閱 讀 材 料 是 教 科 書 課 文 我 們 肯 定 教 科 書 的 重 要 性 與 意 義 事 實 上 自 2000 年 語 文 課 程 革 新 以 來, 教 科 書 課 文 的 面 貌 已 有 很 大 的 轉 變, 例 如 增 多 了 文 學 作 品, 而 選 材 範 圍 也 擴 闊 了, 以 往 較 少 觸 及 的 敏 感 題 材 如 災 難 失 業 患 病 也 包 含 在 內, 拉 近 了 學 生 與 生 活 的 距 離 不 過, 由 於 一 些 積 習 已 久 的 觀 念 影 響, 教 科 書 課 文 作 為 寫 作 參 照 的 材 料 仍 然 存 在 一 些 不 足 (1) 結 構 公 式 化 部 分 課 文 的 寫 作, 表 面 看 上 去 起 承 轉 合 樣 樣 俱 備, 結 構 上 其 實 套 用 了 一 些 公 式, 千 篇 一 律, 了 無 新 意 例 如 記 遊 文 章, 第 一 段 通 常 會 寫 遊 覽 前 的 期 待 心 情 ; 第 二 段 寫 到 達 遊 覽 地 方 時 的 見 聞 ; 第 三 段 寫 遊 覽 的 地 方 及 活 動 ; 而 第 四 段 就 寫 遊 覽 完 畢 的 感 想 學 生 參 照 這 類 課 文 的 內 容 和 結 構 寫 的 遊 記, 會 有 怎 樣 的 表 現? 如 果 全 班 學 生 把 這 種 結 構 轉 移 到 自 己 的 文 章 裏, 不 過 是 一 次 集 體 複 製 的 行 動 (2) 取 材 局 限 教 科 書 課 文 還 有 一 些 現 象, 就 是 喜 歡 把 現 實 生 活 寫 得 簡 單 美 好, 直 接 說 理, 情 感 外 露 這 類 課 文 固 然 便 於 施 教, 但 對 啟 發 學 生 思 考 卻 並 無 幫 助 例 如 教 科 書 裏 的 童 詩, 多 以 自 然 事 物 如 大 海 藍 天 白 雲 清 風 綠 葉 青 草 小 花 等 為 題 材, 手 法 則 多 用 擬 人 比 喻, 而 主 題 大 多 勵 志 向 上, 表 達 堅 強 不 屈 帶 來 希 望 充 滿 生 機 讚 頌 生 命 的 信 息 我 們 當 然 不 會 反 對 勵 志 向 上 的 課 文, 但 從 題 材 選 取 角 度 看, 居 住 在 香 港 這 樣 人 口 密 集 的 現 代 城 市 的 學 生 對 這 些 作 品 會 有 甚 麼 感 覺? 以 這 些 作 品 作 為 寫 作 的 參 照 對 象, 結 果 會 怎 樣? 於 是 但 凡 礁 石 都 是 不 怕 海 浪 的 非 常 堅 強 的 ; 所 有 小 草 都 是 無 懼 風 雨 的 充 滿 生 命 力 的 學 生 的 寫 作 不 過 陷 入 另 一 種 人 云 亦 云 的 公 式 中, 筆 下 176
閱 讀 促 進 寫 作 : 文 學 作 為 學 習 資 源 的 思 考 寫 的 根 本 不 是 自 己 的 觀 察 與 體 驗 兒 童 文 學 研 究 者 就 這 類 童 詩 提 出 呼 籲, 期 望 童 詩 不 要 長 期 沉 溺 在 比 喻 擬 人 及 童 趣 的 框 框 中, 強 調 童 詩 需 要 用 兒 童 的 語 言, 表 現 兒 童 的 心 聲 11 (3) 文 學 作 品 的 簡 化 與 淺 化 也 有 部 分 課 文 選 取 名 家 作 品, 看 似 提 升 了 課 文 的 素 質, 但 編 者 為 了 配 合 各 年 級 課 文 的 字 數 要 求, 或 以 遷 就 學 生 的 閱 讀 能 力 為 理 由, 常 把 原 作 刪 減 改 寫, 或 改 換 字 詞, 或 簡 化 內 容, 以 符 合 既 定 的 要 求 把 字 詞 和 內 容 淺 化 簡 化 的 改 寫 方 式, 雖 說 是 為 了 適 應 學 生 的 語 文 水 平, 但 這 樣 的 改 寫 會 破 壞 原 作 的 文 學 意 味, 甚 至 已 不 再 是 作 家 原 來 的 作 品 了 舉 例 來 說, 如 果 改 寫 淺 化 的 是 小 說 作 品, 原 本 人 物 的 性 格 是 透 過 大 量 的 對 話, 以 及 形 象 性 的 描 繪 呈 現 出 來, 經 改 寫 後 就 只 能 通 過 間 接 敘 述 來 表 現, 二 者 在 藝 術 手 法 上 有 很 大 的 差 異, 學 生 思 考 和 欣 賞 的 空 間 也 因 而 大 大 縮 小 2. 閱 讀 教 材 的 功 用 一 般 來 說, 課 文 作 為 學 生 學 習 語 文 的 主 要 閱 讀 材 料, 可 以 在 下 述 幾 方 面 體 現 出 來 :(1) 示 例 作 用 : 優 秀 的 篇 章 是 語 言 規 律 的 範 例 美 感 的 投 射 對 象 ;(2) 憑 借 作 用 : 學 習 閱 讀 策 略 方 法 及 歷 練 閱 讀 能 力 最 直 接 的 憑 借, 也 是 學 習 語 文 知 識 的 本 體 ( 文 類 體 裁 修 辭 語 法 詞 匯 );(3) 信 息 作 用 : 文 化 生 活 知 識 的 來 源 12 如 果 要 進 一 步 成 為 寫 作 的 參 照 文 本, 課 堂 的 閱 讀 材 料 至 少 還 應 該 包 括 以 下 兩 種 作 用 : 語 境 作 用 : 為 字 詞 文 句 修 辭 提 供 應 用 的 語 境, 增 進 學 生 理 解 分 析 鑑 賞 能 力 啟 發 作 用 : 取 材 新 穎, 立 意 深 刻, 表 達 手 法 獨 特, 為 學 生 提 供 新 的 思 考 角 度 11 12 參 考 趙 天 儀 (2000) 台 灣 兒 童 詩 語 言 的 演 進, 見 第 四 屆 兒 童 文 學 與 兒 童 語 言 學 術 研 討 會 論 文 集, 頁 28 9, 永 和 : 富 春 文 化 事 業 王 相 文 韓 雪 屏 及 王 松 泉 主 編 (1999) 語 文 教 材 研 究, 頁 52, 北 京 : 高 等 教 育 出 版 社 177
涓 活 清 泉 小 學 中 國 語 文 課 程 的 探 索 與 實 踐 六 讀 寫 結 合 的 優 化 : 文 學 進 入 語 文 課 堂 1. 為 甚 麼 是 文 學 作 品 優 秀 的 文 學 作 品 內 容 與 形 式 多 元 化 思 考 空 間 廣 闊 情 感 豐 富 情 節 多 變, 完 全 可 以 體 現 閱 讀 教 材 的 功 能, 是 補 教 科 書 課 文 不 足 的 一 個 選 擇 早 於 上 世 紀 七 十 年 代, 歐 美 的 學 校 已 有 採 用 兒 童 文 學 作 品 作 為 語 文 課 堂 的 核 心 材 料, 教 導 兒 童 閱 讀 寫 作, 以 及 其 他 語 文 能 力 進 入 語 文 課 堂 的 文 學 作 品, 都 是 真 實 讀 物 (real books) 真 實 讀 物, 其 實 就 是 現 成 的 文 學 作 品, 不 受 教 科 書 的 一 般 限 制, 沒 有 被 改 寫, 具 備 完 整 的 語 言 情 境, 對 啟 發 學 生 寫 作 有 很 大 的 幫 助 以 當 下 熱 門 的 課 題 環 境 保 護 為 例, 教 科 書 裏 總 有 幾 篇 談 論 環 保 的 課 文, 通 常 都 是 以 說 明 的 方 式, 向 學 生 解 說 保 護 環 境 的 重 要 性 文 學 作 品 則 可 以 在 這 課 題 上 有 另 一 種 探 討 方 式 例 如 楊 鵬 的 A 市 在 黎 明 消 失 13 是 個 很 具 啟 發 性 的 偵 探 故 事, 兒 童 固 然 會 感 興 趣, 即 使 成 人 讀 來, 也 別 有 體 會 故 事 寫 A 市 所 有 的 塑 膠 製 品, 如 貨 架 瓶 子 天 花 板 床 板 衣 架 筆 記 本 封 皮 電 線 的 包 皮, 在 一 夜 之 間 通 通 融 化, 警 方 束 手 無 策, 直 至 生 物 教 授 帕 生 來 自 首, 才 解 開 疑 團 帕 生 教 授 覺 得 現 代 社 會 是 個 塑 膠 世 界, 人 們 用 過 的 塑 膠 產 品 常 無 法 銷 毀, 存 放 又 大 有 問 題, 於 是 他 致 力 研 究 可 以 銷 毀 塑 膠 的 東 西, 終 於 給 他 發 明 了 可 以 吃 掉 塑 膠 的 細 菌, 可 是 他 沒 法 阻 止 細 菌 的 生 長, 結 果 細 菌 蔓 延 開 去, 一 發 不 可 收 拾, 最 後 整 個 A 市 在 黎 明 消 失 了 故 事 主 題 是 保 護 環 境, 但 故 事 一 點 也 不 說 教, 反 而 讓 讀 者 有 很 多 思 考 的 空 間 學 生 打 從 閱 讀 這 個 故 事 開 始, 已 被 作 者 無 形 牽 引, 進 入 的 不 單 是 一 個 充 滿 懸 念 的 偵 探 故 事, 還 同 時 走 進 一 個 思 考 的 世 界 : 到 底 導 致 A 市 消 失 的 真 兇, 是 帕 生 教 授 細 菌, 還 是 日 常 大 量 使 用 塑 膠 產 品 的 我 們 呢? 文 學 作 品 的 特 點 是 容 許 多 元 解 讀, A 市 在 黎 明 消 失 正 好 展 示 了 這 種 特 質 13 178 楊 鵬 (1996) A 市 在 黎 明 消 失, 見 中 國 當 代 兒 童 文 學 國 際 性 主 題 作 品 選, 頁 343 6, 太 原 : 希 望 出 版 社
2. 文 學 如 何 促 進 寫 作 閱 讀 促 進 寫 作 : 文 學 作 為 學 習 資 源 的 思 考 提 升 讀 寫 結 合 的 效 能, 我 們 可 以 重 新 檢 視 現 有 單 元, 刪 減 不 合 適 的 課 文, 適 當 地 增 補 文 學 作 品 作 為 教 材, 既 為 學 生 提 供 優 質 閱 讀 材 料, 同 時 為 學 生 的 寫 作 提 供 更 廣 泛 全 面 的 參 照 現 代 社 會 強 調 包 容 和 諧, 希 望 教 導 學 生 學 會 關 心 有 特 別 需 要 的 人 教 科 書 裏 的 課 文 一 般 會 讓 學 生 明 白 尊 重 和 關 心 別 人 的 重 要 性 如 果 教 師 希 望 學 生 在 基 本 原 則 之 外 有 更 深 刻 的 思 考, 可 以 增 補 相 關 文 學 作 品 作 為 學 習 資 源 輪 椅 是 我 的 腳 14 是 一 本 很 獨 特 的 圖 畫 書 瑪 姬 雖 然 雙 腳 不 方 便 走 路, 須 要 以 輪 椅 代 步, 但 是 她 一 點 也 不 覺 得 自 己 和 正 常 的 孩 子 有 甚 麼 不 一 樣 有 天, 她 第 一 次 幫 媽 媽 到 超 市 去 買 牛 奶 和 蘋 果 這 次 短 暫 的 旅 程 展 現 了 社 會 對 輪 椅 使 用 者 的 看 法, 也 給 瑪 姬 很 大 的 啟 發 原 本 瑪 姬 很 在 意 其 他 人 怎 樣 看 她, 別 人 投 以 奇 異 的 眼 光, 她 固 然 不 高 興 ; 別 人 過 度 熱 心 的 幫 忙, 她 心 裏 也 很 不 舒 服 直 至 遇 上 因 為 肥 胖 而 被 人 嘲 弄 的 西 吉, 她 才 明 白 到 自 己 確 實 跟 別 人 有 不 一 樣 的 地 方 西 吉 讓 她 明 白 到 自 己 不 需 要 別 人 的 憐 憫, 但 也 不 需 要 拒 絕 人 家 的 幫 忙, 遇 到 問 題 時 也 要 勇 於 求 助 這 樣 別 人 才 會 知 道 他 們 的 不 方 便, 也 才 能 找 出 可 以 和 諧 相 處 的 方 法 一 般 的 課 文 大 多 是 單 向 說 明 應 該 關 心 有 特 別 需 要 的 人, 不 能 歧 視 他 們 輪 椅 是 我 的 腳 的 獨 特 之 處 是 作 者 從 多 角 度 引 導 讀 者 思 考 : 如 果 你 是 普 通 人 : 認 識 身 體 殘 障 的 人 的 處 境 和 需 要 ; 反 思 自 己 對 身 體 殘 障 的 人 的 態 度 ( 同 情? 可 憐? 嘲 笑? 尊 重? 平 等 對 待?) 如 果 你 是 故 事 中 的 主 角 : 學 習 面 對 自 己 的 缺 陷 或 不 足 的 地 方 ; 學 習 怎 樣 與 其 他 人 相 處 輪 椅 是 我 的 腳 的 巧 妙 之 處 在 於 角 色 的 安 排 行 動 不 便 的 瑪 姬 固 然 是 故 事 的 主 角, 但 胖 男 孩 西 吉 同 樣 是 值 得 讀 者 關 注 的 角 色 現 實 生 活 裏, 很 多 人 因 為 各 種 條 件 而 飽 受 歧 視 身 形 14 法 蘭 茲 約 瑟 夫 豪 尼 格 ( 文 ) 薇 恩 拉 巴 爾 豪 斯 ( 圖 ) 著, 林 倩 葦 譯 (2004) 輪 椅 是 我 的 腳, 台 北 : 東 方 出 版 社 179
涓 活 清 泉 小 學 中 國 語 文 課 程 的 探 索 與 實 踐 外 貌 年 齡 語 言 文 化 種 族 膚 色 智 力 職 業 及 社 會 地 位 等, 不 一 而 足 相 對 於 瑪 姬 的 不 良 於 行, 西 吉 的 肥 胖 本 是 微 不 足 道 的 小 事, 但 他 受 到 其 他 人 的 嘲 弄, 反 映 了 社 會 上 歧 視 問 題 的 嚴 重 性 故 事 以 身 體 殘 障 者 為 主 角, 但 讓 讀 者 思 考 的 問 題 卻 是 無 限 遠, 這 正 是 優 秀 文 學 作 品 的 價 值 以 這 個 故 事 為 中 心 的 讀 寫 結 合 教 學 設 計, 不 再 停 留 在 形 式 上 的 借 鑑 教 師 可 以 讓 學 生 有 很 大 的 發 揮 空 間 以 下 的 舉 例 可 以 作 為 參 考 : 寫 作 教 學 設 計 設 計 特 點 表 達 能 力 訓 練 1. 假 如 班 上 有 一 位 轉 校 生 有 以 下 的 情 況, 有 甚 麼 方 法 可 以 幫 助 他 / 她 適 應 學 校 環 境 和 學 習 生 活 A. 聽 力 障 礙 B. 新 來 港 定 居 C. 不 懂 得 看 中 文 2. 假 設 你 是 瑪 姬 或 西 吉, 試 就 今 天 的 經 歷 寫 一 篇 日 記 學 生 理 解 主 角 的 需 要, 從 現 實 出 發 提 出 建 議 學 生 代 入 主 角 的 身 分, 經 歷 他 們 的 處 境, 體 會 他 們 的 感 受 說 明 敘 事 抒 情 描 寫 3. 文 學 教 材 選 取 的 原 則 把 文 學 引 進 語 文 課 堂, 既 可 以 深 化 閱 讀, 也 可 以 促 進 寫 作 相 比 於 教 科 書 課 文, 所 選 的 作 品 應 該 : 內 容 更 豐 富 情 感 更 深 刻 觀 點 不 完 全 相 同 寫 作 水 平 更 高 學 生 以 課 文 為 起 點, 結 合 文 學 教 材, 延 伸 比 較, 可 以 醞 釀 更 多 的 討 論, 發 揮 更 大 的 想 像 180
七 小 結 閱 讀 促 進 寫 作 : 文 學 作 為 學 習 資 源 的 思 考 文 學 作 品 是 豐 富 的 語 文 學 習 資 源, 可 增 進 學 生 閱 讀 與 寫 作 能 力 在 課 堂 上 教 文 學 作 品, 教 師 需 要 調 整 教 學 的 策 略 與 方 法 不 過, 最 為 關 鍵 的 倒 是 要 調 整 對 教 課 文 的 傳 統 觀 念 期 望 在 教 師 的 努 力 實 踐 下, 發 揮 讀 寫 結 合 更 大 的 效 能, 持 續 提 升 學 生 的 閱 讀 與 寫 作 能 力 作 者 簡 介 張 永 德 博 士, 香 港 教 育 學 院 中 文 學 系 副 教 授 教 研 興 趣 包 括 閱 讀 教 學 寫 作 教 學 文 學 教 學 及 兒 童 文 學 近 年 致 力 推 動 童 書 閱 讀 與 教 學, 喜 歡 在 教 學 現 場 與 教 師 共 同 探 討 如 何 優 化 語 文 教 學 的 策 略 與 方 法 已 出 版 的 教 學 專 著 有 創 意 閱 讀 教 學 及 香 港 小 學 文 學 教 學 研 究 181
涓 活 清 泉 小 學 中 國 語 文 課 程 的 探 索 與 實 踐 1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