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 莊 公 寤 生 驚 姜 氏 考 述 鄭 莊 公 寤 生 驚 姜 氏 考 述 倪 瑋 均 * 摘 要 本 文 立 基 於 劉 文 強 先 生 對 寤 生 為 於 睡 夢 中 生 產 之 解 釋, 並 以 此 說 為 基 礎, 依 循 劉 先 生 實 事 求 是 的 精 神 繼 續 探 討 莊 公 寤 生 驚 姜 氏 之 可 能 性 因 素 首 先 由 生 理 及 心 理 的 因 素 來 探 討 姜 氏 寤 生 及 何 以 惡 莊 公 之 因, 其 次 則 分 析 左 傳 編 寫 者 注 疏 者 研 究 者 分 別 對 此 事 之 解 說, 最 後 得 到 涵 括 性 較 大 的 可 能 性 解 釋, 為 史 記 鄭 世 家 所 言 生 之 難, 即 難 產, 包 含 生 產 方 式 不 正 常 ( 如 坐 產 ) 生 產 過 程 不 順 利 ( 如 橫 產 逆 產 礙 產 盤 腸 產 ) 等 內 容, 此 說 亦 涵 括 後 代 注 解 者 以 逆 生 解 釋 難 產 應 劭 風 俗 通 義 所 言 兒 出 生 未 張 眼, 以 及 醫 家 所 言 兒 出 生 氣 絕 不 啼 哭 除 了 從 姜 氏 的 生 產 過 程 討 論 之 外, 本 文 亦 探 討 姜 氏 在 懷 孕 前 及 懷 孕 期 間 導 致 日 後 惡 莊 公 的 多 種 可 能 性, 由 心 理 的 角 度 來 探 索 姜 氏 對 莊 公 的 心 態 礙 於 文 獻 紀 錄 有 限, 無 法 證 明 之, 然 本 文 提 供 除 了 生 產 過 程 之 外 的 另 一 個 角 度, 來 瞭 解 姜 氏 何 以 因 為 鄭 莊 公 寤 生 而 驚, 甚 至 厭 惡 之 關 鍵 詞 : 鄭 伯 寤 生 難 產 生 之 難 鄭 莊 公 * 國 立 高 雄 師 範 大 學 經 學 研 究 所 碩 士 班 四 年 級 145
第 二 屆 青 年 經 學 學 術 研 討 會 鄭 莊 公 寤 生 驚 姜 氏 考 述 倪 瑋 均 壹 前 言 劉 文 強 先 生 於 屈 萬 里 先 生 百 歲 誕 辰 國 際 學 術 研 討 會 發 表 的 鄭 莊 公 三 論 中, 論 及 莊 公 寤 生 為 姜 氏 於 睡 夢 中 生 產, 由 於 這 是 一 種 不 正 常 的 生 產 方 式, 因 此 劉 先 生 認 為 此 為 造 成 姜 氏 惡 莊 公 之 原 因 本 文 之 寫 作 便 是 受 到 劉 先 生 之 啟 發, 試 圖 探 討 左 傳 隱 公 元 年 : 莊 公 寤 生, 驚 姜 氏, 故 名 曰 寤 生, 遂 惡 之 1 中 鄭 莊 公 寤 生 驚 姜 氏 之 可 能 因 素 論 證 的 基 點 即 立 基 於 劉 先 生 所 認 為 較 符 常 情 之 說 並 不 等 於 歷 史 事 實 之 說 筆 者 十 分 敬 佩 劉 先 生 實 際 徵 詢 學 生, 以 求 得 寤 生 之 意 義 的 求 真 精 神, 故 試 圖 以 此 說 為 基 礎, 依 循 劉 先 生 實 事 求 是 的 精 神, 繼 續 探 討 莊 公 寤 生 驚 姜 氏 之 可 能 性 因 素 歷 來 注 解 者 對 於 寤 生 的 解 釋 各 有 不 同, 其 解 說 亦 有 論 據 以 證 明 之, 故 而 本 文 之 論 述 主 要 不 在 尋 求 一 正 確 之 解 答, 而 是 希 望 能 找 出 一 個 較 為 周 延 的 可 能 性 因 素, 以 供 研 究 者 參 考 文 字 敘 述 背 後 所 隱 含 的 意 義 具 有 多 種 可 能 性, 於 左 傳 中, 莊 公 寤 生 驚 姜 氏, 姜 氏 遂 惡 之 的 過 程, 是 左 傳 的 作 者 對 於 莊 公 名 寤 生 姜 氏 惡 莊 公 此 一 事 實 所 作 的 敘 述, 由 寤 生 到 驚 到 惡 的 過 程, 包 含 起 始 的 原 因 與 產 生 的 結 果, 可 以 說 是 一 個 完 整 的 事 件 2 由 於 此 事 件 發 生 的 過 程 包 含 的 可 能 性 眾 多, 但 三 傳 中 只 有 左 傳 提 到 此 事, 且 同 時 的 書 籍 中 並 沒 有 提 到 相 關 的 論 述, 因 此 只 能 以 左 傳 之 說 為 主 要 討 論 對 象, 不 過 還 是 要 說 明 莊 公 寤 生 為 姜 氏 惡 莊 公 的 可 能 性 解 釋 之 一 關 於 鄭 莊 公 寤 生 的 解 釋, 最 早 可 見 的 資 料 為 西 漢 司 馬 遷 (145-86?BC) 史 記 鄭 世 家 : 武 公 十 年, 娶 申 侯 女 為 夫 人, 曰 武 姜 生 太 子 寤 生, 生 之 難, 及 生, 夫 人 弗 愛 後 生 少 子 叔 段, 段 生 易, 夫 人 愛 之 3 1 晉 杜 預 注, 唐 孔 穎 達 疏 : 春 秋 左 傳 正 義 ( 臺 北 : 藝 文 印 書 館,2001 年 影 印 清 嘉 慶 20 年 1815 年 江 西 南 昌 府 學 重 刊 宋 本 十 三 經 注 疏 附 校 勘 記 本 ), 卷 2, 頁 15B, 總 頁 35 2 筆 者 將 事 件 與 過 程 分 開, 以 為 事 件 是 已 發 生 的 存 在, 而 過 程 則 因 為 經 過 人 為 加 以 撰 寫, 是 以 雖 然 有 同 樣 的 結 果, 但 由 不 同 的 人 或 不 同 的 角 度 撰 寫, 可 能 會 有 不 同 的 過 程 產 生 在 此 借 用 互 構 語 言 文 化 學 中 主 體 心 理 感 知 鋒 的 運 作 以 解 釋 句 子 的 構 成 與 意 義 的 關 係 互 構 語 言 文 化 學 是 站 在 人 的 角 度 去 研 究 語 言 與 存 在 之 間 關 係 的 語 言 理 論, 此 存 在 指 日 常 談 話 中 所 說 的 現 實 世 界 中 的 人 事 物 ; 主 體 心 理 感 知 鋒 是 指 主 體 ( 說 話 人 思 考 者 描 述 者 ) 對 事 物 的 注 意 焦 點, 以 左 傳 編 寫 者 的 思 考 來 解 釋 左 傳 文 句 的 構 成, 而 這 些 文 句 則 構 成 了 我 們 所 知 道 的 歷 史 姜 氏 惡 莊 公 一 事 既 是 現 實 世 界 曾 發 生 過 的 事, 故 而 將 之 視 為 一 歷 史 事 件, 如 何 解 釋 此 一 歷 史 事 件, 則 是 左 傳 編 寫 者 主 體 心 理 感 知 鋒 運 作 的 結 果 是 以 關 注 的 焦 點 不 同, 則 解 釋 的 過 程 便 有 所 不 同 因 此, 左 傳 編 寫 者 對 此 事 件 的 陳 述, 或 許 只 是 眾 多 可 能 性 中 的 一 個 解 釋, 而 非 絕 對 的 歷 史 事 實 參 見 辜 正 坤 : 互 構 語 言 文 化 學 原 理 ( 北 京 : 清 華 大 學 出 版 社,2004 年 ), 頁 5-7; 頁 46-47 3 西 漢 司 馬 遷 撰, 瀧 川 龜 太 郎 編 著 : 史 記 會 注 考 證 ( 臺 北 : 宏 業 書 局,1990 年 ), 卷 42, 頁 6, 總 頁 660 146
鄭 莊 公 寤 生 驚 姜 氏 考 述 司 馬 遷 以 寤 生 為 生 之 難 其 次 是 太 平 御 覽 引 東 漢 應 劭 ( 約 153-196) 風 俗 通 義 之 說 : 不 舉 寤 生 子 俗 說 兒 墮 地 未 能 開 目 視 者, 謂 之 寤 生 ; 舉 寤 生 子, 妨 父 母 謹 按 春 秋 左 氏 傳 : 鄭 武 公 娶 於 申, 曰 武 姜, 生 莊 公 及 共 叔 段 莊 公 寤 生, 驚 姜 氏, 因 名 寤 生 鄭 武 公 老 終 天 年, 姜 氏 亦 然, 安 有 妨 其 父 母 乎? 4 兒 墮 地 未 能 開 目 之 說, 他 書 另 作 兒 墮 地 便 能 開 目 5, 由 於 後 代 注 解 者 之 論 述 皆 以 後 者 為 主, 是 以 下 文 先 以 後 者 為 論 述 前 人 注 解 之 討 論 對 象, 其 次 論 及 未 能 開 目 再 次 為 西 晉 杜 預 (222-284) 注 左 傳 言 : 寐 寤 而 莊 公 已 生, 故 驚 而 惡 之 6 唐 孔 穎 達 (574-648) 左 傳 正 義 解 釋 杜 預 的 說 法 : 謂 武 姜 寐 時 生 莊 公, 至 寤 始 覺 其 生 7 由 文 獻 中 可 見, 生 之 難 一 詞 所 包 含 的 意 義 較 廣, 涵 括 了 生 產 過 程 的 不 順 利 及 生 產 方 式 的 不 正 常, 具 有 較 大 的 意 義 延 展 性 然 而, 司 馬 遷 之 說 是 否 為 確? 各 家 的 解 說 又 提 供 了 什 麼 樣 的 可 能 性? 為 了 求 得 寤 生 一 詞 最 具 周 延 性 的 解 釋, 除 了 考 察 各 家 對 左 傳 之 說 所 提 出 的 看 法 之 外, 尚 需 徵 索 中 西 醫 學 產 科 知 識 中 對 寤 生 之 觀 點, 以 期 能 更 深 入 掌 握 寤 生 之 意 義 貳 寤 生 驚 姜 氏 的 可 能 因 素 雖 然 前 人 對 寤 生 的 解 釋 不 同, 但 不 論 是 難 產 兒 墮 地 開 目 ( 或 閉 目 ) 或 母 親 於 睡 夢 中 生 產, 都 與 生 產 相 關, 故 首 先 應 從 母 親 與 嬰 兒 之 間 的 生 理 因 素 加 以 討 論, 其 次 方 能 由 母 親 的 心 理 感 受 及 反 應 來 思 考 寤 生 驚 姜 氏 一 事 左 傳 的 文 字 敘 述 不 一 定 能 確 切 表 達 姜 氏 是 以 什 麼 樣 的 心 態 來 看 待 莊 公, 因 此 需 要 廣 泛 思 考 惡 莊 公 所 存 在 的 可 能 性 姜 氏 之 驚 或 許 只 是 導 致 惡 莊 公 的 因 素 之 一, 但 由 於 現 存 的 文 獻 資 料 不 足 以 瞭 解 姜 氏 對 莊 公 之 心 理 感 受, 因 此 姜 氏 惡 莊 公 的 諸 多 種 可 能 性, 雖 然 無 法 證 明 之, 但 也 不 能 排 除 其 可 能 性 的 存 在 一 寤 生 之 生 理 因 素 史 記 鄭 世 家 認 為 寤 生 為 生 之 難, 也 就 是 難 產 古 代 中 醫 與 現 代 西 醫 對 於 難 產 方 式 與 種 類 的 看 法 並 不 一 致 現 代 醫 學 對 難 產 (Dystocia) 的 定 義 是 指 生 產 過 程 進 度 異 常 地 慢, 對 母 親 及 胎 兒 的 罹 病 率 及 死 亡 率 均 提 高 8 現 代 醫 學 可 使 用 超 音 波 等 精 密 儀 器 觀 測 胎 兒 的 情 形, 並 能 以 剖 腹 方 式 生 產, 因 此 4 宋 李 昉 等 奉 敕 撰 : 太 平 御 覽 ( 臺 北 市 : 臺 灣 商 務 印 書 館,1983 年 影 印 文 淵 閣 四 庫 全 書 本, 卷 361, 頁 10B 5 參 見 東 漢 應 劭 撰, 王 利 器 點 校 : 風 俗 通 義 釋 忌 佚 文 ( 海 口 : 海 南 國 際 出 版 中 心,1996 年 ) 西 溪 叢 話 卷 上 困 學 記 聞 卷 6, 群 碎 錄 亦 收 錄 之, 但 對 於 文 中 未 墮 地 開 目 視 有 所 出 入, 參 見 張 澤 渡 : 寤 生 探 詁, 貴 州 大 學 學 報 ( 社 會 科 學 版 ) 第 18 卷 第 1 期 (2000 年 1 月 ), 頁 75-76 6 晉 杜 預 注, 唐 孔 穎 達 疏 : 春 秋 左 傳 正 義, 同 註 1, 卷 2, 頁 15B, 總 頁 35 7 同 前 註, 頁 16A, 總 頁 35 8 陳 芳 怡 : 自 然 生 產, 收 錄 於 周 松 男 主 編 : 婦 產 科 學 精 要 ( 第 二 冊 ) 產 科 學 ( 新 店 : 藝 軒 圖 書 出 版 社,2004 年 ), 頁 63 147
第 二 屆 青 年 經 學 學 術 研 討 會 生 產 此 一 行 為 對 產 婦 的 危 害 相 對 於 古 代 而 言 較 小 ; 在 古 代, 所 有 的 生 產 皆 是 自 然 生 產 (Normal Spontaneous Delivery) 9, 無 法 以 外 力 幫 助 產 婦 生 產, 而 且 也 沒 有 儀 器 觀 測 胎 兒 情 形, 故 而 所 有 不 順 利 不 正 常 的 生 產 情 況 皆 有 可 能 會 造 成 產 婦 生 命 危 險, 因 此 對 難 產 的 定 義 較 為 寬 鬆, 與 現 代 西 醫 不 盡 相 同 古 代 人 對 難 產 的 內 容 所 包 含 的 項 目 並 不 一 致, 10 大 致 可 分 為 生 產 過 程 不 順 利 生 產 方 式 不 正 常 兩 類, 這 兩 類 是 有 可 能 但 不 一 定 會 造 成 難 產 的 原 因 為 了 能 更 精 確 的 分 析 難 產 之 內 容, 故 將 生 產 過 程 與 方 式 分 開 討 論 除 了 難 產 之 外, 寤 生 也 可 能 是 嬰 兒 出 生 有 異 狀, 因 此 也 要 加 以 分 析 之 另 外, 母 親 於 睡 夢 中 生 產 此 一 可 能 性, 雖 然 並 未 造 成 母 親 生 理 的 損 傷, 不 過 由 於 這 也 是 一 種 不 正 常 之 生 產 方 式, 因 此 併 於 於 生 產 方 式 不 正 常 一 節 中 討 論 在 古 代 中 醫 書 籍 中, 子 死 腹 中 也 是 造 成 難 產 的 可 能 性 之 一, 但 是 本 節 主 要 在 討 論 鄭 莊 公 出 生 的 情 形, 因 此 不 討 論 子 死 腹 中 此 一 難 產 之 可 能 性 ( 一 ) 生 產 過 程 不 順 利 生 產 過 程 的 順 利 與 否, 與 母 親 的 生 理 有 相 當 大 的 關 係, 若 母 親 因 生 產 時 間 過 程 而 精 疲 力 竭, 則 可 能 導 致 無 法 產 下 胎 兒, 造 成 母 嬰 雙 方 的 危 險 另 外, 胎 兒 在 母 體 內 的 位 置 正 常 與 否 亦 和 生 產 過 程 是 否 順 利 相 關, 因 此 同 於 此 節 討 論 1. 交 骨 不 開 古 代 中 醫 書 籍 中 提 及 交 骨, 平 時 為 交 合 狀 態, 於 生 產 時 則 會 分 開, 如 傅 山 (1607-1684) 傅 青 主 女 科 言 : 產 門 之 上, 原 有 骨 二 塊, 兩 相 鬥 合, 名 曰 交 骨 未 產 之 前, 其 骨 自 合, 若 天 衣 之 無 縫 ; 臨 產 之 際, 其 骨 自 開, 如 開 門 之 見 山 11 醫 書 中 也 提 及 交 骨 不 開 會 危 及 生 產, 王 肯 堂 (1549-1613) 醫 鏡 言 : 婦 人 小 腹 之 下, 陰 戶 之 上, 有 骨 高 起, 中 有 節 骱 相 湊, 未 產 則 合, 一 臨 產 則 分 開, 謂 之 交 骨 此 造 化 之 巧, 為 男 女 生 育 之 大 關 隘 也 雖 兒 頭 向 下, 其 勢 已 順, 而 交 骨 不 開, 終 難 生 產, 立 見 危 殆 12 交 骨, 即 現 代 醫 學 所 指 的 恥 骨 聯 合 (pubic symphysis), 女 性 的 恥 骨 聯 合 於 懷 孕 及 生 產 時 可 出 現 輕 度 分 開, 使 骨 盆 暫 時 性 擴 大, 以 利 生 產 若 交 骨 不 開, 9 自 然 生 產 指 的 是 不 使 用 器 械 或 開 刀 的 情 況 下, 經 陰 道 生 產 的 方 式 同 前 註, 頁 21 10 如 婦 女 交 骨 不 開 ( 恥 骨 聯 合 不 開 ) 嬰 兒 橫 生 逆 生 產 婦 坐 產 等 都 被 視 為 難 產 見 明 王 肯 堂 : 胎 產 證 治 臨 產 總 論, 王 肯 堂 醫 學 全 書 ( 北 京 : 中 國 中 醫 藥 出 版 社,1999 年 ), 頁 2573-2575; 明 徐 明 善 撰, 王 慧 穎 點 校 : 濟 生 產 寶, 湖 湘 名 醫 典 籍 精 華 婦 科 卷 兒 科 卷 ( 長 沙 : 湖 南 科 學 技 術 出 版 社,2000 年 ), 下 卷, 頁 27; 清 傅 山 : 傅 青 主 女 科 ( 上 海 : 上 海 人 民 出 版 社,1978 年 ), 下 卷, 頁 45-51; 清 袁 于 江 撰, 王 永 宏 葉 凌 雲 點 校 : 生 生 寶 錄 保 產 錄 產 難, 湖 湘 名 醫 典 籍 精 華 婦 科 卷 兒 科 卷, 頁 494 11 清 傅 山 : 傅 青 主 女 科, 同 前 註, 下 卷, 頁 46 12 明 王 肯 堂 : 醫 鏡 臨 產 諸 證, 王 肯 堂 醫 學 全 書, 同 註 10, 卷 4, 頁 2336 148
鄭 莊 公 寤 生 驚 姜 氏 考 述 則 胎 兒 不 能 順 利 通 過 產 道, 便 造 成 難 產, 將 危 及 母 體 與 胎 兒 之 生 命 2. 胎 位 異 常 胎 位 異 常, 是 引 起 難 產 的 一 個 重 要 因 素, 13 胎 位 異 常 並 非 一 定 會 造 成 難 產, 但 是 跟 正 常 胎 位 比 較 起 來, 由 於 在 母 親 產 道 中 可 能 發 生 的 變 數 較 大, 因 此 較 易 造 成 難 產 產 孕 集 應 變 提 到 : 凡 產 之 變 有 五, 曰 橫 產, 曰 逆 產, 曰 偏 產, 曰 礙 產, 曰 盤 腸 產 14 檢 索 中 醫 類 書 籍, 大 致 即 以 上 幾 類 胎 位 異 常 的 生 產 方 式 : (1) 橫 產 橫 產 即 胎 兒 橫 臥 母 親 腹 中, 手 或 臂 先 出 產 道, 又 名 討 鹽 生 15 若 胎 兒 橫 產, 可 能 使 母 體 子 宮 破 裂, 造 成 死 亡 16 (2) 倒 產 倒 產 為 胎 兒 足 先 出 產 道, 即 逆 產, 又 名 腳 踏 蓮 花 生 或 踏 花 生 17 倒 產 若 一 足 先 出, 另 一 足 卡 住 母 親 骨 盆, 則 可 能 無 法 生 出 胎 兒, 時 間 太 久 會 造 成 胎 兒 死 亡, 危 及 母 體 安 全 (3) 偏 產 偏 產 即 胎 兒 的 頭 在 母 親 的 骨 盆 中 頂 住 左 腿 骨 或 右 腿 骨, 致 使 雖 見 胎 頭 露 出, 但 無 法 生 下 若 無 法 解 決, 則 會 造 成 胎 兒 窒 息 死 亡, 危 害 母 親 安 全 (4) 礙 產 礙 產 即 臍 帶 纏 繞 胎 兒 身 體, 致 使 胎 兒 無 法 脫 離 產 道 若 強 行 扯 出, 可 能 會 造 成 胎 盤 剝 離, 使 母 親 大 量 出 血 也 可 能 使 臍 帶 勒 住 胎 兒, 造 成 胎 兒 窒 息 而 死 (5) 盤 腸 產 盤 腸 產 即 胎 兒 尚 未 生 出 之 前, 臍 帶 先 由 產 道 脫 出 有 可 能 在 生 產 時, 胎 兒 於 產 道 中 壓 迫 臍 帶, 造 成 缺 氧 而 死 亡 3. 胎 兒 過 大 或 骨 盆 的 問 題 胎 兒 過 大 骨 盆 過 小 或 異 常, 都 有 可 能 造 成 生 產 過 程 的 困 難, 甚 至 導 致 難 產, 危 及 母 嬰 健 康 13 遼 寧 中 醫 學 院 主 編 : 婦 產 科 學 難 產 胎 位 異 常 ( 上 海 : 上 海 人 民 出 版 社,1976 年 ), 第 6 章 第 4 節, 頁 112 14 清 張 曜 孫 著, 裘 慶 元 輯 : 產 孕 集, 珍 本 醫 書 集 成 ( 二 ) ( 北 京 : 中 國 中 醫 藥 出 版 社,1999 年 ), 頁 939 15 見 清 周 詒 觀 撰, 丁 青 點 校 : 秘 珍 濟 陰 達 生 編, 湖 湘 名 醫 典 籍 精 華 婦 科 卷 兒 科 卷, 同 註 10, 上 卷, 頁 74; 清 袁 于 江 撰, 王 永 宏 葉 凌 雲 點 校 : 生 生 寶 錄 保 產 錄 產 難, 同 註 10, 頁 494 16 見 陳 芳 怡 : 臀 位 及 橫 位, 婦 產 科 學 精 要 ( 第 二 冊 ) 產 科 學, 同 註 7, 頁 120 17 同 註 15 149
第 二 屆 青 年 經 學 學 術 研 討 會 4. 胎 內 有 異 物 : 胎 內 有 異 物, 如 血 塊 胎 便 等, 都 有 可 能 造 成 胎 兒 不 慎 吸 入, 或 影 響 生 產 衛 生 家 寶 產 科 備 要 云 : 兒 已 成 形, 每 食 母 之 血, 候 十 月 當 足, 月 血 有 餘, 乃 結 成 塊, 俗 呼 為 兒 枕 子 欲 生 時, 兒 枕 先 破, 為 敗 血 散 裹 子 身 上, 故 當 難 產 18 胎 內 有 血 塊 或 胎 便, 生 產 時 胎 兒 口 鼻 可 能 吸 入, 阻 塞 呼 吸, 而 導 致 出 生 時 窒 息, 危 及 胎 兒 生 命 ( 二 ) 生 產 方 式 不 正 常 生 產 方 式 不 正 常 包 含 了 母 親 生 產 的 姿 勢 不 正 常, 以 及 其 他 不 正 常 的 生 產 方 式 1. 坐 產 王 肯 堂 胤 產 全 書 言 : 坐 產 者, 兒 將 欲 生, 其 母 疲 倦 久 坐 椅 褥, 抵 其 生 路, 急 於 高 處 繫 一 手 巾, 令 產 母 以 手 攀 之, 輕 輕 屈 足 坐 身, 令 兒 生 下, 非 坐 在 物 上 也 19 坐 產 是 指 母 親 於 生 產 時 因 疲 倦 久 坐 而 堵 住 產 道, 使 胎 兒 無 法 產 出 因 此 令 母 親 攀 住 高 處 的 手 巾, 不 可 坐 下, 只 是 屈 足 半 蹲, 待 兒 產 下 這 是 較 不 正 常 的 生 產 方 式, 有 可 能 造 成 難 產, 故 而 胤 產 全 書 將 之 歸 於 諸 產 逆 類 2. 母 親 於 睡 夢 中 生 產 此 為 杜 預 孔 穎 達 之 說 法, 或 許 因 為 此 種 說 法 對 母 親 與 胎 兒 並 未 造 成 危 及 生 命 的 妨 害, 是 以 筆 者 並 未 在 醫 書 中 發 現 此 類 記 載 3. 其 他 不 正 常 的 生 產 方 式 其 他 種 類 不 正 常 的 生 產 方 式, 史 記 楚 世 家 記 陸 終 生 子 六 人, 坼 剖 而 產 焉, 集 解 干 寶 曰 : 天 將 興 之, 必 有 尤 物 乎! 若 夫 前 志 所 傳, 修 己 背 坼 而 生 禹, 簡 狄 胷 剖 而 生 契, 歷 代 久 遠, 莫 足 相 證 近 魏 黃 初 五 年, 汝 南 屈 雍 妻 王 氏 生 男 兒, 從 右 胳 下 水 腹 上 出, 而 平 和 自 若, 數 月 創 合, 母 子 無 恙, 斯 蓋 近 事 之 信 也 以 18 宋 朱 端 章 編 : 衛 生 家 寶 產 科 備 要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85 年 叢 書 集 成 初 編 影 印 十 萬 卷 樓 叢 書 本 ), 卷 5, 頁 58 19 明 王 肯 堂 : 胤 產 全 書 諸 產 逆 類 坐 產 治 法, 王 肯 堂 醫 學 全 書, 同 註 10, 卷 3, 頁 2529 150
鄭 莊 公 寤 生 驚 姜 氏 考 述 今 況 古, 固 知 注 記 者 之 不 妄 也 20 又 日 人 原 昌 克 叢 桂 偶 記 怪 產 記 載 : 城 北 多 賀 郡 折 橋 村 一 農 婦, 經 閉 腹 滿, 諸 醫 認 為 皷 脹 後 數 月 臍 上 發 疽, 既 潰, 膿 汁 雜 出 毛 髮, 人 以 為 異 日 後 潰 口 出 一 足, 眾 皆 驚 愕, 瘍 醫 斷 之 從 是 日 出 顱 蓋 脊 肋 諸 骨 及 胞 腸, 始 知 其 妊, 調 理 數 月 得 愈, 古 史 所 記 不 可 誣 也 21 從 母 親 右 腋 下 的 腹 部 出 生, 以 及 從 母 親 的 肚 臍 眼 中 出 生, 都 是 不 正 常 的 生 產 方 式, 然 此 類 生 產 方 式 與 寤 生 無 關, 僅 備 一 說, 其 後 不 加 以 討 論 ( 三 ) 嬰 兒 出 生 有 異 狀 1. 氣 絕 不 啼 哭 日 人 丹 波 元 簡 (1754-1810) 醫 賸 言 : 陳 眉 公 聞 見 錄 云 : 大 原 王 相 公 始 生, 冷 無 氣, 母 驚 謂 已 死 有 鄰 嫗 徐 氏 者, 反 覆 諦 視, 良 久 笑 曰 : 此 俗 名 臥 胞 生, 吾 能 治 之 當 活, 活 則 當 貴, 但 不 免 多 病 累 阿 母 耳 趣 使 治 之 其 法 用 左 手 掬 兒, 右 手 摑 其 背 百 餘, 逾 時 嚏 下 而 醒 又 周 亮 公 書 影 云 : 今 北 方 難 產 者, 落 無 聲, 若 熟 寐 然 以 火 氣 熏 接 其 臍, 或 從 旁 擊 竟, 以 引 其 聲, 始 能 寤, 謂 之 草 寐 十 只 一 二 生 全 按 : 育 嬰 家 秘 云 : 兒 纔 生 下, 即 氣 絕 不 啼 哭, 俗 名 悶 臍 生, 即 寤 生 也 必 是 難 產, 或 冒 寒 所 致 物 理 小 識 作 悶 寂 生, 胤 產 全 書 謂 之 夢 生, 彙 聚 單 方 謂 之 夢 胎, 推 拿 祕 法 謂 之 草 迷, 並 同 22 嬰 兒 出 生 後 氣 絕 不 啼 哭, 又 可 稱 為 臥 胞 生, 又 稱 草 寐 悶 臍 生 寤 生 悶 寂 生 23 夢 生 夢 胎 草 迷 寤 生 通 常 與 難 產 有 關, 如 秘 珍 濟 陰 達 生 篇 寤 生 方 法 云 : 子 下 時 母 獲 其 痛, 傴 僂 傾 側, 兩 足 不 開, 抵 夾 兒 頭, 氣 不 得 伸, 故 生 下 悶 絕 不 啼 ; 24 育 嬰 家 秘 亦 指 出 必 是 難 產, 或 冒 寒 所 致 25 由 於 難 產 的 緣 故, 所 以 嬰 兒 出 生 後 無 法 正 常 呼 吸, 故 而 不 會 啼 哭, 20 西 漢 司 馬 遷 撰, 瀧 川 龜 太 郎 編 著 : 史 記 會 注 考 證, 同 註 3, 卷 40, 頁 3-4, 總 頁 630 21 日 原 昌 克 撰, 陳 存 仁 編 校 : 叢 桂 偶 記 怪 產, 皇 漢 醫 學 叢 書 ( 十 三 ) ( 上 海 : 上 海 中 醫 學 院 出 版 社,1993 年 ), 卷 1, 頁 14 22 日 丹 波 元 簡 撰, 陳 存 仁 編 校 : 醫 賸, 皇 漢 醫 學 叢 書 ( 十 三 ), 同 前 註, 卷 中, 頁 41-42 23 悶 寂 生 為 方 以 智 引 其 子 方 中 通 之 說 中 通 說 與 育 嬰 家 秘 之 說 大 意 相 同, 是 以 悶 寂 生 一 詞, 或 許 錄 自 育 嬰 家 秘 之 悶 臍 生, 但 轉 寫 傳 鈔 間 誤 記 爾 見 明 方 以 智 : 物 理 小 識 ( 臺 北 : 商 務 印 書 館,1983 年 影 印 文 淵 閣 四 庫 全 書 本 ), 子 部 173, 卷 3, 頁 31A, 總 頁 867-821 24 清 周 詒 觀 撰, 丁 青 點 校 : 秘 珍 濟 陰 達 生 編, 湖 湘 名 醫 典 籍 精 華 婦 科 卷 兒 科 卷, 同 註 10, 下 卷, 頁 84 25 明 萬 全 撰, 姚 昌 綬 校 注 : 育 嬰 家 秘, 萬 密 齋 醫 學 全 書 ( 北 京 : 中 國 中 醫 藥 出 版 社,1999 年 ), 卷 1, 頁 466 151
第 二 屆 青 年 經 學 學 術 研 討 會 若 沒 有 加 以 救 護, 則 會 窒 息 而 亡 以 上 對 寤 生 的 解 釋, 與 嬰 兒 出 生 後 發 生 異 狀 相 關 育 嬰 家 秘 又 言 : 今 鄉 俗 見 寤 生 者, 即 連 呼 其 父 乳 名, 縱 有 醒 者, 如 兒 寐 中 呼 喚 驚 醒 也, 26 寤 生 好 像 睡 著 的 孩 子 被 驚 醒 一 樣, 是 指 嬰 兒 甦 醒 後 呼 吸 的 動 作 出 生 時 氣 絕 不 啼 哭 的 嬰 兒, 驚 醒 的 比 率 十 只 一 二, 因 此 寤 生 的 嬰 兒 能 存 活 者 並 不 多 目 前 可 見 的 中 醫 書 籍 當 中, 對 寤 生 一 詞 的 解 釋, 都 是 說 明 嬰 兒 出 生 後 氣 絕 不 啼 哭 的 狀 況 2. 生 而 未 能 開 目 太 平 御 覽 所 引 應 劭 之 說, 以 寤 生 為 兒 生 未 能 開 目, 這 可 能 是 因 為 這 個 孩 子 昏 迷 或 氣 絕, 已 無 活 動 能 力, 因 此 無 力 不 能 張 目 這 與 氣 絕 不 啼 哭 一 類 可 相 互 補 充 之 3. 生 而 能 開 目 此 指 後 人 誤 傳 應 劭 風 俗 通 義 之 說, 筆 者 於 醫 書 中 並 未 發 現 相 關 記 載, 或 許 是 因 為 此 舉 與 母 親 及 嬰 兒 之 生 理 無 關, 因 此 未 被 記 載 下 來 二 受 驚 而 惡 莊 公 之 心 理 因 素 姜 氏 在 生 產 時 難 產, 從 生 理 上 的 因 素 造 成 對 孩 子 的 厭 惡 感, 也 是 一 種 心 理 因 素 左 傳 提 到 姜 氏 惡 莊 公 的 理 由 是 莊 公 寤 生 驚 姜 氏, 驚 姜 氏 是 左 傳 作 者 對 姜 氏 惡 莊 公 此 一 事 件 的 解 釋, 但 是 否 這 是 唯 一 的 解 釋 呢? 除 了 驚 姜 氏 之 外, 有 沒 有 其 他 的 理 由 使 姜 氏 惡 莊 公 呢? 由 於 書 面 資 料 是 撰 寫 者 的 紀 錄, 姜 氏 何 以 惡 莊 公 的 心 理 因 素 無 法 被 確 實 的 理 解, 因 此 本 節 試 圖 由 姜 氏 的 心 理 層 面 思 考 其 厭 惡 莊 公 之 因 雖 然 現 存 的 資 料 不 足 以 證 明 之, 但 還 是 盡 量 的 提 出 所 有 可 能 性, 以 同 理 心 來 看 待 姜 氏 的 心 情, 或 許 較 能 貼 近 當 時 事 件 發 生 的 情 形 由 於 左 傳 此 段 所 言 姜 氏 惡 莊 公 的 原 因 在 於 其 寤 生, 因 此 本 節 的 討 論 將 時 間 限 定 於 姜 氏 懷 孕 及 生 產 這 段 時 期, 至 於 莊 公 成 長 過 程 中 是 否 具 有 使 姜 氏 厭 惡 的 原 因, 則 不 加 以 討 論 1. 出 嫁 ( 一 ) 懷 孕 前 與 懷 孕 期 間 的 心 理 因 素 鄭 武 公 娶 姜 氏 於 申, 鄭 國 為 姬 姓, 申 國 為 姜 姓, 這 兩 國 的 聯 姻 是 否 有 政 治 因 素? 是 否 為 了 鞏 固 兩 國 情 誼 而 使 姜 氏 嫁 到 鄭 國? 姜 氏 是 否 並 不 願 意 出 嫁? 但 這 不 是 姜 氏 能 夠 決 定 的, 所 以 她 是 否 會 因 此 怨 恨 自 己 的 小 孩? 或 者 是 因 為 姜 氏 與 武 公 之 間 的 年 齡 差 距 很 大, 或 是 覺 得 武 公 很 醜, 想 到 自 己 燕 婉 之 求, 得 此 戚 施 27, 便 覺 得 很 不 開 心, 因 此 將 這 種 不 愉 快 的 心 情 轉 嫁 到 莊 公 身 上 同 前 註 題 漢 毛 亨 傳, 鄭 玄 箋, 唐 孔 穎 達 疏 : 詩 經 正 義 邶 風 新 臺, 同 註 1, 卷 2-3, 頁 16A, 總 頁 106 26 27 152
鄭 莊 公 寤 生 驚 姜 氏 考 述 2. 爭 寵 或 是 姜 氏 於 懷 孕 的 這 段 期 間 與 其 他 女 子 爭 寵, 甚 至 失 寵 ; 也 有 可 能 是 因 為 與 武 公 相 處 不 愉 快, 常 有 爭 執, 致 使 武 公 不 再 寵 愛 姜 氏, 因 此 遷 怒 於 懷 孕, 認 為 是 懷 了 莊 公 所 以 讓 自 己 失 寵 的 3. 生 理 的 問 題 也 可 能 姜 氏 並 非 失 寵, 而 是 在 懷 孕 期 間 因 為 身 體 不 適, 便 歸 罪 於 懷 孕 這 件 事, 連 帶 的 連 肚 子 裡 的 孩 子 也 一 起 討 厭 進 去 又 或 是 姜 氏 由 於 第 一 次 懷 孕, 對 於 懷 孕 所 造 成 的 生 理 變 化 以 及 初 到 陌 生 的 鄭 國 對 環 境 的 不 適 應, 讓 她 歸 咎 於 肚 子 裡 的 這 個 孩 子 4. 產 前 憂 鬱 症 姜 氏 在 懷 孕 期 間 也 可 能 患 有 產 前 憂 鬱 症, 產 前 憂 鬱 症 最 輕 微 者 會 出 現 短 暫 性 的 情 緒 失 調, 長 時 間 則 形 成 產 褥 期 憂 鬱 症, 症 狀 包 括 憂 鬱 哭 泣 身 心 疲 憊 等, 程 度 較 重 者, 足 以 干 擾 日 常 生 活 更 甚 者 為 產 褥 期 精 神 病, 前 期 症 狀 為 失 眠 情 緒 不 穩 衝 動 易 怒 頭 痛 等, 後 期 逐 漸 表 現 為 意 識 混 亂 躁 動, 甚 至 出 現 被 害 妄 想 等 症 狀 28 或 許 姜 氏 正 是 在 產 前 憂 鬱 症 的 情 況 下, 厭 惡 起 肚 子 裡 的 孩 子 5. 莊 公 非 武 公 之 子 也 有 可 能 莊 公 是 姜 氏 在 出 嫁 前 便 與 舊 情 人 珠 胎 暗 結, 後 來 嫁 給 武 公 所 生 下 來 的 雖 然 鄭 武 公 並 不 知 道 莊 公 不 是 他 的 兒 子, 但 是 姜 氏 看 到 莊 公 就 會 想 到 以 前 的 情 人, 不 論 是 舊 情 人 拋 棄 姜 氏 或 是 姜 氏 自 己 離 開 舊 情 人, 莊 公 都 是 她 心 中 的 痛 或 恨, 她 有 可 能 因 此 而 厭 惡 這 個 孩 子 另 外 還 有 一 種 可 能, 即 武 姜 是 在 非 自 願 或 暴 力 脅 迫 的 情 形 之 下 懷 孕 的, 不 管 脅 迫 她 的 人 是 莊 公 或 其 他 人, 都 有 可 能 造 成 她 對 自 己 所 生 的 孩 子 懷 恨 在 心 ( 二 ) 生 產 過 程 間 的 心 理 因 素 1. 因 難 產 而 懷 恨 難 產 對 於 母 體 而 言, 需 要 承 受 很 大 的 痛 楚 及 具 有 很 高 的 危 險 性, 對 於 第 一 次 生 小 孩 的 姜 氏 來 講, 應 該 會 受 到 不 少 的 驚 嚇 姜 氏 由 於 難 產 而 導 致 自 身 的 危 險, 如 果 莊 公 順 利 生 產, 就 不 會 讓 姜 氏 受 到 這 樣 的 苦 楚 在 痛 楚 與 瀕 臨 死 亡 的 恐 懼 感 中, 可 能 會 因 此 對 所 生 下 的 小 孩 懷 恨 在 心 2. 因 逆 生 受 驚 嚇 28 以 上 參 考 江 漢 光 : 產 前 憂 鬱 症 的 症 狀 與 治 療 方 法, 收 於 書 田 醫 院 神 經 精 神 科 醫 療 保 健, 網 址 : http://www.shutien.org.tw/0298_009.asp 與 產 前 憂 鬱 症 相 關 之 研 究 論 文 見 張 艾 如 : 自 覺 的 親 子 與 親 密 關 係 性 格 特 質 及 懷 孕 感 受 對 產 前 憂 鬱 症 之 影 響 ( 桃 園 : 中 原 大 學 心 理 學 研 究 所 碩 士 論 文, 柯 慧 貞 張 淑 惠 女 士 指 導,1995 年 ) 153
第 二 屆 青 年 經 學 學 術 研 討 會 莊 公 由 於 逆 生 使 母 親 受 到 驚 嚇, 因 為 腳 先 出 來 是 不 正 常 的 生 產 過 程 秘 珍 濟 陰 達 生 編 提 到 : 兒 未 生 先 露 手 足, 謂 之 逆 生, 非 吉 兆 也 29, 或 許 姜 氏 也 因 為 這 一 類 的 迷 信 認 為 莊 公 是 不 吉 祥 的, 所 以 討 厭 他 3. 於 睡 夢 中 生 子 而 驚 訝 於 睡 夢 中 產 子, 母 親 在 醒 來 後 會 感 到 驚 訝, 因 為 這 是 很 不 正 常 的 生 產 方 式, 假 使 莊 公 是 尚 未 足 月 便 早 產 而 生, 則 莊 公 的 出 生 是 在 母 親 及 眾 人 沒 有 預 料 之 下 發 生 的, 姜 氏 當 然 會 感 到 驚 訝 或 受 到 驚 嚇, 也 可 能 因 此 厭 惡 莊 公 ( 三 ) 生 產 之 後 的 心 理 因 素 1. 胎 頭 變 形 (Molding) 新 生 兒 的 頭 骨 間 有 縫 隙, 並 非 完 全 密 合 之 球 體 因 此 出 生 時 經 過 產 道, 或 因 骨 盆 生 產 過 程 等 不 同 原 因, 使 頭 部 受 到 壓 迫, 有 可 能 造 成 胎 兒 頭 顱 暫 時 性 變 形 30 或 許 姜 氏 生 產 後 看 到 莊 公 頭 顱 變 形 的 模 樣, 覺 得 很 可 怕, 所 以 覺 得 莊 公 很 討 厭 2. 產 後 憂 鬱 症 生 產 過 後, 由 於 母 親 體 內 賀 爾 蒙 發 生 變 化, 可 能 導 致 精 神 上 的 不 安, 如 頭 疼 輕 微 憂 鬱 手 足 無 措 等 症 狀 31 產 後 憂 鬱 症 分 為 三 類 : 一 產 後 情 緒 低 落 (postpartum blue), 二 產 後 沮 喪 (postpartum depression), 三 產 後 精 神 病 (postpartum psychosis), 患 者 有 可 能 會 自 殺 或 殺 嬰 32 或 許 姜 氏 是 因 產 後 憂 鬱 症, 認 為 莊 公 對 她 而 言 是 不 利 的, 所 以 厭 惡 莊 公 3. 嬰 兒 張 目 / 未 張 目 視 假 使 莊 公 是 在 順 利 的 過 程 中 生 產, 但 一 出 生 就 能 夠 張 開 眼 睛, 跟 一 般 的 嬰 兒 不 太 一 樣 再 加 上 傳 說 這 樣 的 孩 子 會 妨 父 母, 則 姜 氏 受 到 的 驚 嚇 應 該 也 不 小, 而 且 還 要 擔 心 這 個 孩 子 對 她 會 有 所 妨 害 或 許 姜 氏 便 是 因 為 這 樣 才 討 厭 莊 公, 而 希 望 把 他 殺 死 雖 然 史 書 上 記 載 武 公 姜 氏 都 活 得 很 久, 但 這 是 後 人 的 看 法, 在 姜 氏 初 生 莊 公 時, 那 種 害 怕 被 妨 害 無 法 預 期 未 來 的 心 理, 很 有 可 能 使 她 厭 惡 莊 公 4. 子 生 氣 絕 不 啼 哭 而 受 驚 姜 氏 懷 胎 所 生 之 子 為 嫡 長 子, 在 懷 孕 期 間 她 對 於 這 個 孩 子 的 期 待 一 定 很 大, 29 清 周 詒 觀 撰, 丁 青 點 校 : 秘 珍 濟 陰 達 生 編 逆 生 論, 湖 湘 名 醫 典 籍 精 華 婦 科 卷 兒 科 卷, 同 註 10, 下 卷, 頁 82 30 參 見 美 Charles E. McLennan 著, 何 靖 譯 : 產 科 學 綱 要 新 生 兒 ( 新 店 : 國 立 中 國 醫 藥 研 究 所,1975 年, 第 四 版 ), 第 14 章, 頁 134-135 31 參 見 認 識 產 後 憂 鬱 症, 網 址 :http://www.christianstudy.com/data/pastoral/depress05.html 32 參 見 產 後 憂 鬱 症, 收 於 教 育 部 學 習 加 油 站, 網 址 :http://content.edu.tw/vocation/child_care/ks_sd/newmother/dir155.htm 及 陳 家 駒 : 婦 女 精 神 科 問 題, 收 於 書 田 醫 院 神 經 精 神 科 醫 療 保 健, 網 址 : http://www.shutien.org.tw/psych0700/d0386_017.asp 154
鄭 莊 公 寤 生 驚 姜 氏 考 述 但 莊 公 一 出 生 便 昏 迷 氣 絕, 甚 至 是 身 體 冰 冷, 讓 姜 氏 以 為 自 己 所 生 是 死 胎, 從 原 本 期 待 生 出 國 家 未 來 繼 承 人 的 喜 悅 心 情, 頓 時 掉 到 了 繼 承 人 可 能 死 亡 的 事 實, 這 樣 心 情 的 轉 變, 對 於 姜 氏 而 言 應 是 很 難 調 適 雖 然 莊 公 後 來 經 過 救 護 後 醒 轉 而 啼 哭, 但 他 這 種 像 是 死 而 復 生 的 轉 變, 也 有 可 能 造 成 姜 氏 對 這 個 孩 子 的 恐 懼 感, 因 此 而 厭 惡 他 醫 書 記 載 拯 救 這 類 的 嬰 兒, 需 要 製 造 聲 響 以 驚 醒 這 個 孩 子, 如 生 生 寶 錄 記 : 夢 生 不 能 發 聲, 切 勿 斷 臍, 速 用 明 火 將 胞 衣 炙 暖, 使 暖 氣 入 兒 腹, 更 以 熱 湯 燙 臍 帶, 用 布 袋 裹 貓 頭 足, 使 伶 俐 婦 人 拿 住 貓 頭, 向 兒 耳 邊, 以 口 嚙 貓 耳, 必 大 叫 一 聲, 兒 即 醒 哭, 方 可 燒 斷 臍 帶 33 育 嬰 家 秘 亦 記 載 捉 貓 使 之 叫 以 驚 醒 寤 生 兒, 且 要 呼 其 父 乳 名 除 此 之 外, 還 要 用 熱 水 燙 臍 帶 及 胎 盤 姜 氏 生 出 這 樣 的 孩 子, 除 了 對 嫡 長 子 死 亡 的 恐 懼 之 外, 也 可 能 被 身 邊 的 人 弄 出 的 聲 響 驚 嚇 到, 以 致 厭 惡 這 個 孩 子 是 什 麼 樣 的 心 理, 使 得 姜 氏 對 自 己 的 親 生 兒 子, 而 且 又 是 將 來 會 繼 承 國 君 之 位 的 莊 公, 產 生 厭 惡, 甚 至 想 聯 合 其 他 兒 子 來 殺 掉 他 呢? 兩 千 餘 年 之 後 再 來 討 論 此 事, 已 無 法 得 到 確 實 的 答 案, 雖 然 上 述 提 出 的 可 能 因 素, 沒 有 辦 法 證 實, 但 或 許 這 才 是 姜 氏 以 寤 生 為 惡 莊 公 藉 口 背 後 的 真 正 理 由 由 於 只 有 左 傳 記 載 此 事, 因 此 歷 來 研 究 者 所 討 論 的, 都 是 從 姜 氏 生 產 到 莊 公 寤 生 的 過 程 若 從 姜 氏 懷 孕 的 期 間 來 看, 或 許 是 因 為 懷 孕 時 身 材 走 樣, 博 不 到 武 公 的 歡 心, 與 其 他 姬 妾 間 的 爭 寵, 再 加 上 懷 孕 時 可 能 出 現 的 生 理 不 適, 或 許 會 引 發 姜 氏 的 產 前 憂 鬱 症, 進 而 使 她 厭 惡 起 肚 子 裡 的 孩 子 再 從 懷 孕 前 的 可 能 性 來 看, 如 果 姜 氏 是 被 迫 嫁 到 鄭 國, 不 論 她 的 外 在 表 現 如 何, 剛 開 始 她 的 心 裡 一 定 會 排 斥 抗 拒, 再 加 上 初 到 鄭 國, 所 見 都 是 陌 生 的 環 境, 在 這 種 心 態 下 懷 孕, 即 使 她 所 懷 為 嫡 長 子, 但 就 被 強 迫 這 個 立 場 下 來 看, 她 應 該 不 會 喜 歡 肚 子 裡 的 孩 子 那 麼 為 什 麼 她 比 較 喜 愛 共 叔 段 呢? 由 史 記 可 知 共 叔 與 莊 公 相 差 三 歲, 這 段 時 間 內 姜 氏 對 鄭 國 漸 漸 熟 悉, 或 許 對 鄭 武 公 不 再 排 斥, 或 是 已 經 接 受 這 樣 的 事 實, 再 加 上 共 叔 段 又 是 她 的 小 兒 子, 因 此 她 有 可 能 愛 共 叔 更 甚 莊 公 以 上 是 由 姜 氏 之 心 理 來 推 測 她 可 能 惡 莊 公 的 原 因, 由 於 文 獻 不 足 徵 之 故, 因 此 僅 能 提 供 姜 氏 在 懷 孕 及 生 產 時, 對 莊 公 之 心 理 反 應 的 可 能 性, 以 補 充 莊 公 於 生 理 因 素 寤 生 之 外 被 姜 氏 厭 惡 的 可 能 性 參 詮 解 者 的 解 釋 及 其 可 能 性 33 清 袁 于 江 撰, 王 永 宏 葉 凌 雲 點 校 : 生 生 寶 錄 保 產 錄 產 難, 同 註 10, 頁 494 155
第 二 屆 青 年 經 學 學 術 研 討 會 姜 氏 因 寤 生 而 驚, 寤 生 屬 於 生 理 的 範 圍, 但 生 理 的 因 素 也 可 能 影 響 心 理, 因 此 上 述 之 生 理 與 心 理 的 因 素 應 是 相 互 影 響 的 列 舉 出 姜 氏 可 能 厭 惡 莊 公 的 因 素 之 後, 接 著 使 用 上 述 之 資 料, 試 圖 分 析 編 寫 及 詮 釋 左 傳 者 對 於 寤 生 之 解 釋, 探 討 為 什 麼 他 們 做 出 這 樣 的 解 釋 由 於 歷 代 注 解 左 傳 的 書 籍 甚 多, 礙 於 筆 者 學 力, 無 法 一 一 檢 索, 故 以 四 庫 全 書 經 部 春 秋 類 的 資 料 為 主, 旁 及 相 關 注 疏 一 編 寫 者 對 寤 生 的 理 解 左 傳 編 寫 者 對 莊 公 取 名 的 說 法 是 : 莊 公 寤 生 驚 姜 氏, 故 名 曰 寤 生, 遂 惡 之, 對 莊 公 名 字 的 由 來, 以 及 何 以 姜 氏 惡 莊 公 加 以 說 明 但 這 是 否 就 是 當 時 的 實 際 情 形? 或 是 只 左 傳 編 寫 者 對 此 事 件 的 看 法? 編 寫 左 傳 者 與 左 傳 所 記 載 內 容 的 時 代 關 係, 以 及 是 否 親 身 經 歷 這 些 事 件, 都 有 可 能 影 響 左 傳 記 載 是 否 為 真 實 事 件, 因 此 左 傳 編 寫 者 在 紀 錄 姜 氏 惡 莊 公 一 事 所 據 為 何, 也 有 可 能 影 響 敘 述 此 一 事 件 的 經 過 編 寫 左 傳 者 對 姜 氏 惡 莊 公 一 事 的 經 歷, 至 少 有 以 下 幾 種 可 能 性 : ( 一 ) 編 寫 左 傳 者 親 見 編 寫 左 傳 者 可 能 是 鄭 國 的 內 侍, 當 姜 氏 生 莊 公 時 正 好 在 場, 見 到 姜 氏 因 為 莊 公 寤 生 受 驚, 而 從 那 時 起 就 討 厭 莊 公 這 個 可 能 性 有 多 大 呢? 應 該 是 不 會 發 生, 因 為 左 傳 寫 成 的 時 間, 不 會 在 鄭 莊 公 的 時 代, 因 此 編 寫 左 傳 者 不 會 親 見 此 事 不 過 有 可 能 是 從 內 侍 那 邊 傳 出 來 的 消 息, 因 此 可 考 慮 下 面 一 種 可 能 性 : 編 寫 者 耳 聞 此 事 ( 二 ) 編 寫 左 傳 者 耳 聞 編 寫 左 傳 者 耳 聞 此 事, 又 分 為 編 寫 者 於 當 代 耳 聞 此 事, 以 及 於 後 代 耳 聞 此 事 編 寫 者 是 否 有 機 會 與 鄭 莊 公 同 時 代 並 耳 聞 姜 氏 寤 生 一 事? 左 傳 的 編 寫 應 該 不 會 早 於 孔 子 身 處 的 春 秋 末 年, 因 此 這 個 可 能 性 不 存 在, 但 是 有 可 能 編 寫 者 在 他 自 己 的 時 代 還 耳 聞 此 事 或 許 因 為 莊 公 寤 生 一 事 太 過 不 尋 常, 因 此 這 個 故 事 一 直 流 傳, 直 到 編 寫 左 傳 者 身 處 的 時 代 都 還 有 人 在 談 論 然 而 先 秦 可 見 的 典 籍 中, 是 否 保 存 這 則 故 事? 查 尋 寒 泉 系 統 內 中 華 書 局 的 諸 子 集 成 電 子 版 中, 並 沒 有 發 現 或 許 談 論 不 一 定 被 記 錄 下 來, 或 許 被 記 錄 下 來 但 是 亡 佚 了, 或 許 這 件 事 沒 有 太 多 人 談 論, 以 上 的 可 能 性 則 無 法 確 定 ( 三 ) 編 寫 左 傳 者 根 據 鄭 史 記 載 孟 子 離 婁 篇 記 晉 之 乘 楚 之 檮 杌 魯 之 春 秋, 一 也 34, 又 墨 子 明 鬼 也 提 到 各 國 春 秋, 假 設 當 時 各 國 皆 有 史 書, 則 編 寫 左 傳 者 是 否 採 了 鄭 國 史 書 的 記 載? 而 鄭 史 是 否 會 將 姜 氏 惡 莊 公 之 事 記 載 下 來? 史 官 34 漢 趙 岐 注, 題 宋 孫 奭 疏 : 孟 子 正 義, 同 註 1, 卷 8 上, 頁 12A, 總 頁 146 156
鄭 莊 公 寤 生 驚 姜 氏 考 述 記 錄 的 是 諸 侯 之 言 行, 由 於 莊 公 為 鄭 國 之 君, 史 書 有 可 能 記 錄 莊 公 寤 生 一 事, 但 是 否 鄭 國 的 史 官 會 記 錄 姜 氏 惡 莊 公? 若 以 史 書 為 君 諱 的 立 場 來 看, 姜 氏 惡 莊 公 應 該 是 個 忌 諱, 為 什 麼 會 被 記 錄 下 來 呢? 或 者 此 事 是 由 他 國 的 史 官 記 錄 下 來 的? 不 論 是 哪 一 種 可 能, 這 個 說 法 與 前 兩 者 相 較 起 來 算 是 比 較 有 可 能 的 ( 四 ) 編 寫 左 傳 者 根 據 其 他 材 料 記 載 或 許 編 寫 者 根 據 以 亡 佚 的 書 面 材 料 寫 成, 但 由 於 目 前 能 見 的 資 料 不 多, 因 此 無 法 討 論 除 了 上 述 的 可 能 之 外, 或 許 編 寫 者 根 據 所 知 的 事 件, 自 行 推 想 過 程, 因 此 也 有 可 能 是 從 姜 氏 惡 莊 公 一 事 逆 推 思 考, 找 出 莊 公 寤 生 這 一 個 理 由 由 姜 氏 惡 莊 公, 聯 合 共 叔 段 來 謀 取 鄭 國 這 個 事 實, 而 左 傳 編 寫 者 為 了 替 姜 氏 惡 莊 公 找 一 個 理 由, 剛 好 莊 公 名 為 寤 生, 因 此 以 寤 生 這 個 理 由 來 說 明 姜 氏 惡 莊 公 之 原 因 呢? 如 此 一 來, 則 不 論 寤 生 是 什 麼 意 義, 都 可 被 視 為 姜 氏 惡 莊 公 的 理 由 二 詮 解 者 對 寤 生 的 解 釋 目 前 能 見 的 的 文 獻 資 料 中 最 早 對 寤 生 做 出 解 釋 的 是 司 馬 遷, 他 認 為 寤 生 是 生 之 難, 即 難 產 ; 其 次 是 應 劭, 認 為 寤 生 是 兒 墮 地 未 開 目, 但 後 人 誤 傳 為 兒 墮 地 開 目 ; 杜 預 則 認 為 寤 生 是 寐 寤 而 生 歷 代 詮 解 莊 公 寤 生 者 多 以 上 述 幾 種 說 法 為 準, 或 贊 同, 或 反 駁 這 些 意 見, 由 於 歷 代 注 解 左 傳 的 書 籍 眾 多, 且 歷 朝 之 筆 記 文 書 中 也 有 可 能 提 到 莊 公 寤 生 之 解 釋, 礙 於 筆 者 學 力 精 力 之 限, 無 法 一 一 槪 覽, 故 以 四 庫 全 書 春 秋 類 內 容 中 明 確 提 到 莊 公 寤 生 之 解 釋 為 主, 旁 及 所 見 之 其 他 資 料, 分 析 歷 代 詮 解 者 對 寤 生 之 解 釋 所 根 據 的 文 獻 有 哪 些, 及 其 理 由 為 何 由 於 清 代 考 據 寤 生 為 何 之 學 者 眾 多, 然 多 由 字 義 訓 詁 欲 求 寤 字 之 本 義, 對 寤 生 之 解 釋 亦 不 出 於 上 述 幾 種 說 法, 是 以 暫 置 不 論 35 ( 一 ) 難 產 難 產 是 指 生 產 過 程 或 生 產 方 式 困 難, 具 有 多 種 可 能 性, 由 於 逆 生 也 有 可 能 造 成 難 產, 因 此 歸 於 此 點 下 討 論 元 趙 汸 (1319-1369) 春 秋 左 氏 傳 補 註 36 中, 引 史 記 以 註 解 姜 氏 因 寤 生 遂 惡 之 另 清 朝 日 講 春 秋 解 義 亦 引 史 記 之 說 以 註 解 寤 生 37 但 皆 未 說 明 原 因, 僅 附 史 記 之 說 於 註 解 中 其 他 註 解 者 對 史 記 生 之 難 加 以 分 析, 試 圖 說 明 生 之 難 的 原 因, 可 分 為 逆 生 及 困 而 後 寤 兩 種 說 法 35 對 清 代 諸 儒 考 據 成 果 之 介 紹 與 反 駁, 參 見 張 澤 渡 : 寤 生 探 詁, 同 註 5, 頁 73-77 36 史 記 鄭 世 家 : 姜 氏 生 太 子 寤 生, 生 之 難, 蓋 以 為 難 產 也 見 元 趙 汸 : 春 秋 左 氏 傳 補 註, 同 註 23, 經 部 158, 卷 1, 頁 5B, 總 頁 164-332 37 清 庫 勒 納 李 光 地 等 奉 敕 撰 : 日 講 春 秋 解 義, 同 註 23, 經 部 166, 卷 1, 頁 7A, 總 頁 172-28 157
第 二 屆 青 年 經 學 學 術 研 討 會 1. 逆 生 明 焦 竑 (1541-1620) 焦 氏 筆 乘 續 集 引 吳 元 滿 之 說 : 左 傳 : 莊 公 寤 生, 驚 姜 氏 杜 預 注 : 寤 生, 難 產 也 不 言 其 詳 據 文 理, 寤 當 作 逜, 音 同 而 字 訛 逜 者, 逆 也 凡 婦 人 產 子, 首 先 出 者 為 順, 足 先 出 者 為 逆 莊 公 蓋 逆 生, 所 以 驚 姜 氏 38 以 難 產 解 釋 寤 生 實 為 史 記 的 說 法, 不 知 是 焦 竑 或 吳 元 滿 誤 記 為 杜 預 之 說 吳 元 滿 以 訓 詁 的 方 式 解 釋 寤 生, 認 為 寤 即 牾 即 逆, 是 以 寤 生 即 胎 兒 足 先 出 的 生 產 方 式, 用 以 補 充 難 產 的 解 釋, 寤 這 個 動 作 的 主 角 是 莊 公 清 沈 欽 韓 (1755-1831) 春 秋 左 氏 傳 補 注 補 充 焦 氏 筆 乘 之 說 : 按 : 史 記 云 : 生 之 難, 此 寤 生 之 解 明 矣 悟 寤 皆 通 啎 也, 凡 從 此 聲 者, 其 義 並 通 士 喪 禮 下 篇 無 器 則 捂 受 之, 疏 云 : 捂, 即 逆 也 ; 劉 熙 釋 名 : 女, 青 徐 州 曰 娪 娪, 忤 也 始 生 時 人 意 不 喜, 忤 忤 然 也, 此 其 證 也 今 生 子 有 足 先 出 者, 妨 產 婦, 即 謂 之 逆 生 也 39 沈 欽 韓 贊 同 生 之 難 的 說 法, 他 也 是 從 訓 詁 的 方 式 解 釋 寤 生, 認 為 寤 與 啎 同, 啎 忤 寤 捂 娪 之 義 皆 通, 故 寤 生 應 為 逆 生, 因 而 造 成 生 產 過 程 不 順 利 其 他 如 楊 伯 峻 (1909-1992) 春 秋 左 傳 注 40 瀧 川 龜 太 郎 史 記 會 注 考 證 41 皆 持 此 說 2. 難 産 困 而 後 寤 宋 林 堯 叟 解 釋 寤 生 言 : 此 當 為 難 生, 故 武 姜 困 而 後 寤, 武 姜 因 寤 而 驚, 以 其 事 名 莊 公 42 林 氏 以 史 記 之 說 為 主, 並 加 以 說 明 生 之 難 的 原 因, 與 莊 公 之 名 的 由 來 明 陸 粲 (1494-1551) 左 傳 附 注 中 亦 引 此 說, 43 此 說 調 和 史 記 與 杜 預 之 說 法, 主 要 的 焦 點 在 莊 公 難 生, 因 此 姜 氏 感 到 疲 累 而 睡 著, 醒 後 已 生 下 莊 公, 因 此 受 到 驚 嚇, 故 以 此 事 為 莊 公 之 名, 寤 這 個 動 作 是 姜 氏 而 非 莊 公 的 舉 動 清 朱 鶴 齡 (1606-1683) 讀 左 日 鈔 則 反 對 這 樣 的 說 法, 以 為 如 此 解 寤 生 難 通 44, 由 於 朱 氏 贊 同 的 是 寤 寐 而 生 的 說 法, 因 此 他 只 有 解 釋 贊 同 的 理 由, 而 沒 有 說 明 反 對 林 堯 叟 的 理 由 何 在 38 明 焦 竑 : 焦 氏 筆 乘 續 集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91 年 叢 書 集 成 初 編 影 印 粤 雅 堂 叢 書 本 ), 卷 5, 頁 248 39 清 沈 欽 韓 : 春 秋 左 氏 傳 補 注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91 年 叢 書 集 成 初 編 影 印 功 順 堂 叢 書 本 ), 卷 1, 頁 1-2 40 楊 伯 峻 : 春 秋 左 傳 注 隱 公 元 年 ( 高 雄 : 復 文 書 局,1991 年 再 版 ), 頁 10 41 西 漢 司 馬 遷 撰, 瀧 川 龜 太 郎 編 著 : 史 記 會 注 考 證, 同 註 3, 卷 42, 頁 6, 總 頁 660 42 明 王 道 焜 趙 如 源 編 : 左 傳 杜 林 合 注, 同 註 23, 經 部 165, 卷 1, 頁 6A, 總 頁 171-338 43 明 陸 粲 : 左 傳 附 注, 同 註 23, 經 部 161, 卷 1, 頁 1A, 總 頁 167-684 44 清 朱 鶴 齡 : 讀 左 日 鈔, 同 註 23, 經 部 169, 卷 1, 頁 2B, 總 頁 175-4 158
鄭 莊 公 寤 生 驚 姜 氏 考 述 ( 二 ) 兒 墮 地 張 目 明 傅 遜 春 秋 左 傳 屬 事 45 清 顧 炎 武 (1613-1682) 左 傳 杜 解 補 正 46 皆 認 同 應 劭 的 說 法, 另 沈 欽 韓 春 秋 左 氏 傳 補 注 47 雖 贊 同 史 記 寤 生 為 生 之 難 的 說 法, 但 是 由 於 應 劭 之 說 與 史 記 之 說 不 相 衝 突, 因 為 難 產 是 指 生 產 的 過 程, 而 兒 墮 地 張 目 則 是 指 生 產 後 嬰 兒 的 異 狀, 故 而 沈 氏 認 為 應 劭 之 說 亦 有 可 能 發 生 明 馮 時 可 左 氏 釋 則 以 為 應 劭 說 可 備 一 說, 但 不 如 杜 預 之 說 為 妥 切 48 朱 鶴 齡 除 了 反 對 寤 生 為 困 而 後 寤 之 說 法, 也 反 對 應 劭 之 說, 49 但 同 樣 沒 有 說 明 反 對 的 理 由 清 張 尚 瑗 本 來 反 對 應 劭 之 說, 認 為 開 目 墮 地 何 足 驚 惡, 仲 逺 蓋 以 孕 婦 無 寢 寐 生 産 之 事 耳, 50 認 為 應 劭 是 因 認 為 孕 婦 沒 有 寤 寐 而 生 之 事, 所 以 才 反 對 應 劭 之 說 但 張 氏 於 此 條 後 又 補 吳 覲 文 之 說, 以 為 應 劭 之 說 可 備 一 觀 : 吳 覲 文 曰 : 三 國 志 高 句 麗 傳 : 其 王 伊 夷 模, 淫 灌 奴 部, 生 子 名 宫 立, 以 為 子 生 能 開 目 視, 國 人 惡 之 及 長 大, 行 凶 虐, 數 寇 鈔, 國 見 殘 破 至 曽 孫 生, 墮 地 亦 能 開 目 視, 句 麗 人 呼 相 似 為 位, 以 其 似 祖, 名 之 為 位 宫 有 勇 力, 善 獵 射 司 馬 宣 王 討 公 孫 淵, 位 宫 遣 數 千 人 助 軍, 後 為 毋 邱 儉 所 破 應 劭 之 論 鄭 莊, 或 當 出 于 此 仲 逺 三 國 時 人, 位 宫 之 事 或 已 流 傳 冊 書, 古 今 異 聞, 不 可 執 一 也 51 應 劭 為 三 國 時 人, 有 可 能 聽 聞 高 句 麗 之 事, 因 此 將 子 生 能 開 目 視, 國 人 惡 之 一 事 記 錄 下 來, 並 以 此 為 寤 生 的 解 釋 他 國 之 事 是 否 能 稱 為 俗 說, 則 不 得 而 知, 但 至 少 可 知 三 國 時 的 確 有 國 人 惡 兒 生 開 目 視 之 例 ( 三 ) 寤 寐 而 生 陸 粲 左 傳 附 注 以 為 史 記 應 劭 之 說 與 杜 義 乖, 不 過 仍 録 之 示 不 絶 異 說 52 馮 時 可 左 氏 釋 認 為 杜 預 之 說 較 為 妥 切, 以 為 夫 人 之 惡 者, 惡 其 怪 也, 惡 其 驚 也 53, 朱 鶴 齡 也 認 為 寐 寤 而 生 一 事 非 生 子 之 常, 故 驚 姜 氏 54 55, 清 毛 奇 齡 等 諸 家 皆 認 為 武 姜 惡 莊 公 的 原 因 是 寐 時 生 莊 公 是 不 正 常 的 生 產 方 式, 因 此 姜 氏 對 此 產 生 怪 與 驚 而 張 尚 瑗 左 傳 折 諸 則 引 例 為 證 : 45 明 傅 遜 : 春 秋 左 傳 屬 事, 同 註 23, 經 部 163, 卷 16, 頁 1A, 總 頁 169-840 46 見 清 顧 炎 武 : 左 傳 杜 解 補 正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91 年 叢 書 集 成 初 編 影 印 借 月 山 房 本 ) 卷 上, 頁 1 47 見 清 沈 欽 韓 : 春 秋 左 氏 傳 補 注, 同 註 39, 卷 1, 頁 1-2 48 見 明 馮 時 可 : 左 氏 釋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91 年 叢 書 集 成 初 編 影 印 藝 海 珠 塵 本 ), 卷 上, 頁 1 49 清 朱 鶴 齡 : 讀 左 日 鈔, 同 註 23, 經 部 169, 卷 1, 頁 2B, 總 頁 175-4 50 清 張 尚 瑗 : 左 傳 折 諸, 同 註 23, 經 部 171, 卷 1, 頁 8A, 總 頁 177-62 51 同 上 註, 頁 8B-9A, 總 頁 177-62 52 明 陸 粲 : 左 傳 附 注, 同 註 23, 經 部 167, 卷 1, 頁 1A, 總 頁 167-684 53 明 馮 時 可 : 左 氏 釋, 同 註 48, 卷 上, 頁 1 54 清 朱 鶴 齡 : 讀 左 日 鈔, 同 註 23, 經 部 169, 卷 1, 頁 2B, 總 頁 175-4 55 清 毛 奇 齡 : 春 秋 毛 氏 傳, 同 註 23, 經 部 170, 卷 3, 頁 1A, 總 頁 176-23 159
第 二 屆 青 年 經 學 學 術 研 討 會 莊 公 寤 生 驚 姜 氏, 註 疏 明 言 武 姜 寐 時 生 公, 至 寤 始 覺 夫 少 溲 可 以 得 文 王, 寤 寐 何 不 可 以 生 莊 公 南 涼 載 記 : 夀 闐 在 孕, 母 胡 掖 氏 因 寢 産 于 被 中, 鮮 卑 謂 被 為 秃 髮, 因 以 氏 焉 南 燕 慕 容 徳 之 母 公 孫 氏 晝 寐 而 生 徳, 寢 寐 生 子 者, 固 不 獨 一 武 姜 為 然 56 張 氏 引 晉 書 南 涼 載 記 中 建 立 南 涼 的 禿 髮 烏 孤 之 七 世 祖 壽 闐 為 例, 57 竹 添 光 鴻 左 氏 會 箋 亦 引 三 十 國 春 秋 南 燕 錄 為 證, 兩 人 皆 以 史 例 說 明 寐 寤 而 生 之 可 能, 但 寐 寤 而 生 與 姜 氏 惡 莊 公 之 間 有 何 關 係, 則 無 法 解 釋 即 使 寐 寤 而 生 為 可 能 之 事, 但 所 舉 的 例 子 中, 是 否 有 母 親 因 此 厭 惡 兒 子 之 事 呢? 林 堯 叟 便 是 因 此 反 對 杜 預 的 意 見, 他 以 為 杜 氏 謂 寐 寤 而 莊 公 已 生, 非 也 如 此 當 喜, 何 得 復 驚 而 惡 之 58 寤 寐 而 生 不 是 不 可 能 的 事, 但 為 什 麼 會 因 此 而 厭 惡 自 己 的 孩 子 呢? 如 此 順 利 的 生 產 過 程, 姜 氏 應 該 要 更 喜 愛 這 個 孩 子 才 是 沈 欽 韓 也 有 同 樣 的 想 法 : 如 杜 解, 則 寤 寐 中 便 已 生 子, 較 后 稷 之 先 生 如 答, 文 王 之 溲 於 少 牢, 殆 又 易 之, 姜 氏 當 鍾 愛, 何 為 惡 之 乎? 59 沈 欽 韓 以 后 稷 文 王 之 生 與 杜 預 之 說 為 比 較, 認 為 寤 寐 生 子 是 很 容 易 的 生 產 過 程, 姜 氏 應 該 鍾 愛 之, 而 非 厭 惡 之 顧 炎 武 60 61 楊 伯 峻 同 持 反 對 的 意 見, 但 他 們 均 未 說 明 反 對 之 理 由 三 詮 解 者 對 生 產 的 認 知 檢 視 上 述 各 家 之 說, 各 有 各 的 立 場 來 解 說 寤 生 支 持 難 產 逆 生 者, 是 由 字 義 的 訓 詁 來 解 釋 寤 生, 認 為 姜 氏 因 難 產 而 厭 惡 莊 公 ; 支 持 難 產 困 而 後 寤 者, 則 是 調 和 史 記 與 杜 預 的 說 法, 以 為 姜 氏 是 先 難 產, 後 寤 而 驚, 因 此 惡 莊 公 ; 支 持 兒 墮 地 開 目 者, 是 從 嬰 兒 出 生 的 異 狀 來 解 說, 由 於 可 能 會 妨 害 父 母, 因 此 造 成 姜 氏 厭 惡 莊 公 ; 支 持 寤 寐 而 生 者, 則 由 異 常 的 生 產 方 式 來 解 說, 以 為 寤 寐 而 生 雖 不 使 母 親 造 成 身 體 上 的 傷 害, 但 卻 是 很 不 正 常 的 方 式, 因 此 使 母 親 感 到 驚 嚇 而 厭 惡 莊 公 以 上 各 家 的 說 法, 都 以 史 記 應 劭 杜 預 之 說 為 主 要 討 論 對 象, 並 且 各 引 出 實 際 例 子 以 證 明 己 說 之 可 信 但 所 引 的 例 子 中, 並 沒 有 提 到 寤 生 的 意 義, 只 是 詮 解 者 以 這 些 例 子 當 作 自 己 對 寤 生 解 釋 的 證 明 筆 者 所 見 最 先 引 入 醫 書 對 寤 生 之 解 釋 的, 當 屬 日 人 竹 添 光 鴻 的 左 氏 會 箋 : 56 清 張 尚 瑗 : 左 傳 折 諸, 同 註 23, 經 部 171, 卷 1, 頁 8A-B, 總 頁 177-62 57 見 晉 書 禿 髮 烏 孤 傳, 唐 房 玄 齡 等 撰, 楊 家 駱 主 編 : 新 校 本 晉 書 ( 臺 北 : 鼎 文 書 局,1976 年 ), 卷 126, 頁 3141 58 明 王 道 焜 趙 如 源 編 : 左 傳 杜 林 合 注, 同 註 23, 經 部 165, 卷 1, 頁 6A, 總 頁 171-338 59 清 沈 欽 韓 : 春 秋 左 氏 傳 補 注, 同 註 39, 卷 1, 頁 1-2 60 清 顧 炎 武 : 左 傳 杜 解 補 正, 同 註 46, 卷 上, 頁 1 61 楊 伯 峻 : 春 秋 左 傳 注 隱 公 元 年, 同 註 40, 頁 10 160
鄭 莊 公 寤 生 驚 姜 氏 考 述 醫 家 之 說, 則 丹 波 原 簡 醫 賸 云 : 育 嬰 家 秘 云 : 兒 纔 生 下, 即 氣 絕 不 啼 哭, 俗 稱 悶 臍 生, 即 寤 生 也, 必 是 難 產 物 理 小 識 作 悶 寂 生, 胤 產 全 書 謂 之 夢 生, 彙 聚 群 方 謂 之 夢 胎, 推 拿 秘 法 謂 之 草 迷 並 同 又 太 平 御 覽 三 百 六 十 一 引 風 俗 通 曰 : 不 舉 寤 生 子 據 應 劭 所 言, 知 漢 時 俗 間 相 傳 有 此 說 蓋 左 氏 記 事, 往 往 有 涉 怪 異 者, 殆 週 末 俗 習 為 然 然 則 應 說, 未 可 全 廢 也 遂 惡 之 與 驚 字 相 應, 言 及 成 長, 遂 惡 之 也 62 竹 添 氏 以 為 史 記 之 說 較 為 合 理, 他 認 為 寤 字 是 說 明 莊 公 出 生 的 過 程, 而 不 是 姜 氏 睡 眠 的 動 作, 這 與 明 清 時 期 醫 家 對 寤 生 的 看 法 相 同 竹 添 氏 與 沈 欽 韓 相 同, 認 為 寤 生 即 逆 生 另 外 引 用 醫 家 的 說 法, 以 寤 生 為 兒 生 下 氣 絕 不 啼 哭, 備 為 一 說 ; 又 引 用 應 劭 之 說, 以 為 漢 時 民 俗 相 傳 此 說, 不 可 全 廢 之 最 後 竹 添 氏 提 出 惡 字 與 驚 字 相 應, 姜 氏 先 受 驚, 然 後 於 莊 公 成 長 時 才 惡 之, 這 表 示 竹 添 氏 認 為 驚 與 惡 這 兩 個 行 為 不 一 定 同 時 發 生, 這 裡 已 經 涉 及 到 姜 氏 的 心 理 因 素 反 觀 司 馬 遷 應 劭 杜 預 等 人 之 說, 由 於 是 最 早 出 現 的 解 釋, 也 或 許 與 敘 述 及 注 解 的 體 例 所 限 制 之 緣 故, 因 此 皆 無 醫 學 的 證 明 除 了 竹 添 光 鴻 徵 引 醫 家 各 書 之 說 外, 其 他 注 解 者 並 沒 有 引 用 醫 書 中 的 說 法 醫 家 的 共 識 皆 認 為 寤 生 為 兒 生 下 後 氣 絕 不 啼 哭, 經 過 救 護 後 方 啼 哭, 好 像 是 從 睡 夢 中 被 驚 醒 一 般 為 什 麼 醫 家 之 說 與 注 解 左 傳 者 之 說 如 此 不 同? 檢 視 各 家 注 解 中, 支 持 寤 生 即 難 產 者, 雖 然 是 由 訓 詁 音 義 推 得 逆 生 此 一 解 釋, 而 焦 竑 沈 欽 韓 楊 伯 峻 皆 引 婦 人 生 子 足 先 出 為 證, 即 醫 家 所 言 倒 產, 此 為 胎 位 異 常 之 一 種 逆 生 的 動 作 是 由 莊 公 進 行, 逆 生 導 致 的 難 產 則 是 姜 氏 的 動 作, 因 此 這 個 說 法 是 由 姜 氏 與 莊 公 兩 人 共 同 完 成 的 從 生 理 的 痛 楚 驚 嚇, 影 響 心 理 對 所 生 出 嬰 兒 的 看 法, 故 而 造 成 惡 莊 公 的 緣 故, 此 為 可 能 性 之 一, 包 含 了 生 理 ( 難 產 ) 的 醫 學 基 礎, 及 心 理 ( 驚 ) 的 個 人 感 受, 為 生 理 影 響 心 理 支 持 寤 生 為 困 而 後 寤 者, 調 和 難 產 與 寤 寐 而 生 兩 說, 認 為 先 是 因 難 產, 生 理 疲 乏, 因 醒 來 之 後 受 到 驚 嚇, 故 以 此 事 為 莊 公 之 名 但 林 堯 叟 並 未 舉 出 醫 學 證 明, 只 以 史 記 之 說 為 主 要 立 論 基 礎, 則 此 說 亦 是 由 生 理 影 響 心 理, 只 是 生 理 過 程 分 為 難 產 與 寤 兩 段, 皆 是 從 姜 氏 的 生 理 角 度 加 以 解 釋 以 上 兩 種 說 法, 都 是 在 解 釋 難 產 對 姜 氏 造 成 的 影 響, 是 從 生 理 影 響 心 理 的 角 度 加 以 分 析 的, 逆 生 此 一 解 釋, 具 有 醫 學 紀 錄 可 以 參 考 支 持 寤 生 為 兒 墮 地 張 目 者, 以 傳 抄 誤 記 的 應 劭 風 俗 通 義 為 主 要 文 獻, 認 為 漢 代 既 然 有 寤 生 的 記 載, 且 又 言 寤 生 會 妨 父 母, 因 此 即 使 姜 氏 是 順 利 生 產, 但 看 到 產 後 嬰 兒 的 異 狀, 從 害 怕 被 妨 害 的 心 理 角 度 來 看, 她 是 有 理 由 厭 惡 莊 公 的 張 尚 瑗 記 三 國 志 高 句 麗 傳 之 說 為 證, 以 子 生 開 目 視 為 國 人 惡 這 個 說 法 沒 有 醫 學 紀 錄 可 供 證 明, 雖 然 與 莊 公 的 生 理 反 應 ( 出 62 日 竹 添 光 鴻 : 左 氏 會 箋 隱 公 第 一 ( 臺 北 : 明 達 出 版 社,1986 年 ), 頁 46 161
第 二 屆 青 年 經 學 學 術 研 討 會 生 後 張 目 ) 有 關, 但 主 要 還 是 在 姜 氏 見 到 後 由 驚 到 惡 的 心 理 反 應, 因 此 是 從 姜 氏 的 角 度 加 以 解 釋 的 支 持 寤 生 為 寤 寐 而 生 者, 以 為 此 事 非 正 常 的 生 產 方 式, 因 此 姜 氏 惡 其 怪 與 驚 由 於 寤 寐 而 生 是 很 順 利 的 生 產, 對 母 體 的 生 理 不 會 造 成 危 險, 因 此 沒 有 被 紀 錄 在 醫 書 之 中, 這 個 可 能 性 是 從 姜 氏 的 心 理 角 度 加 以 分 析 的 以 上 兩 種 說 法, 都 是 從 姜 氏 的 心 理 角 度 加 以 分 析 的, 因 此 這 兩 種 說 法, 沒 有 醫 學 紀 錄 可 以 證 明 之 四 近 代 研 究 者 對 寤 生 的 解 釋 考 察 近 代 研 究 者 對 寤 生 所 做 的 解 釋, 多 反 對 寤 生 為 逆 生 之 見 劉 澤 龍 顏 培 建 皆 由 寤 未 必 通 啎 的 角 度 來 反 駁 寤 生 為 逆 生 之 可 能 性, 認 為 寤 生 由 詞 義 來 看, 應 是 由 睡 夢 中 而 生, 為 順 產 的 可 能 性 較 高 63 鄭 慧 生 更 認 為 : 鄭 人 記 載 莊 公 寤 生 的 事, 還 有 比 附 后 稷 的 一 番 深 意 ( 二 人 的 母 親 又 都 為 姜 姓 ), 如 果 硬 要 改 訓 寤 生 為 牾 生, 為 難 產, 那 就 失 去 了 這 一 番 深 意 了 64 鄭 氏 引 大 雅 生 民 中 姜 嫄 生 后 稷 事 中 先 生 如 答, 不 坼 不 副, 無 災 無 害 為 易 生 ; 以 上 帝 不 寧, 不 康 禋 祀, 居 然 生 子 為 反 驚 ; 以 姜 嫄 把 后 稷 誕 寘 之 隘 巷 平 林 寒 冰 等 事 為 惡 之, 因 之 以 為 鄭 人 之 記 載 是 要 將 莊 公 比 附 成 后 稷 田 耕 漁 則 從 古 代 占 夢 來 解 釋 姜 氏 惡 莊 公 的 原 因, 認 為 : 如 果 姜 氏 在 一 場 昏 懜 的 白 日 夢 ( 寤 夢 ) 後, 突 然 看 到 一 個 已 經 降 生 的 嬰 兒, 特 別 夢 中 若 有 一 些 可 怖 之 夢 象, 則 這 個 突 現 眼 前 的 嬰 兒, 定 會 使 她 驚 嚇 而 惡 之 的 65 田 氏 認 為 左 傳 中 的 人 物 對 夢 之 態 度 十 分 認 真, 且 引 周 禮 春 官 占 夢 中 之 寤 夢 為 證, 以 為 寤 夢 則 醒 時 睜 眼 作 夢, 自 以 為 醒 覺 而 實 處 於 昏 懜 之 中 66 因 此, 姜 氏 應 該 是 對 自 己 的 夢 境 感 到 害 怕, 醒 來 發 現 已 經 把 孩 子 生 下 來, 再 被 這 件 事 驚 嚇, 便 因 此 而 厭 惡 莊 公, 此 說 更 補 充 了 杜 預 寐 寤 而 生 的 說 法 朱 城 亦 反 對 寤 生 為 逆 生 的 講 法, 除 了 考 證 啎 字 出 現 的 年 代 與 左 傳 不 合 之 外, 他 考 察 字 書 中 驚 字 難 字 的 意 義, 認 為 驚 與 心 理 精 神 相 關 ; 難 字 除 可 解 作 困 難 之 外, 尚 有 畏 懼 害 怕 之 意, 故 言 : 史 記 中 生 之 難 的 難 正 用 此 義, 蓋 言 姜 氏 生 莊 公 時 心 理 驚 悸 害 63 參 見 劉 澤 龍 : 鄭 伯 克 段 於 鄢 中 的 寤 生 釋 義 新 解, 韓 山 師 範 學 院 學 報 1995 年 第 2 期, 頁 142-143; 顏 培 建 : 寤 生 臆 解, 濟 寧 師 範 專 科 學 校 學 報 第 26 卷 第 5 期 (2005 年 10 月 ), 頁 81-82 64 鄭 慧 生 : 左 傳 訓 詁 五 則, 河 南 大 學 學 報 ( 社 會 科 學 版 ) 第 46 卷 第 2 期 (2006 年 3 月 ), 頁 48 65 田 耕 漁 : 左 傳 寤 生 夢 解, 西 南 民 族 大 學 學 報 ( 人 文 社 會 科 學 版 ) 第 25 卷 第 9 期 (2004 年 9 月 ), 頁 204 66 同 前 註 162
鄭 莊 公 寤 生 驚 姜 氏 考 述 怕 這 正 是 左 傳 驚 姜 氏 的 很 好 注 腳 67 朱 城 以 史 記 之 說 為 根 據, 思 考 姜 氏 生 莊 公 時 害 怕 之 原 因, 認 為 正 是 兒 生 下 張 目 之 說 引 發 姜 氏 驚 悸 恐 懼 之 心, 因 此 厭 惡 莊 公 但 史 記 言 及 共 叔 段 是 生 之 易, 司 馬 遷 以 難 易 為 對 比, 是 否 在 這 對 比 之 下 難 字 可 解 作 驚 悸 恐 懼? 朱 氏 並 未 論 及 之 張 澤 渡 引 太 平 御 覽 中 應 劭 風 俗 通 義 為 證, 認 為 應 劭 說 寤 生 應 為 兒 墮 地 未 能 開 目 視 者, 後 世 引 文 由 於 口 耳 相 傳, 輾 轉 傳 抄, 因 此 誤 記 為 兒 墮 地 開 目 視 者, 張 文 考 據 甚 詳, 茲 略 不 贅 由 應 劭 之 說, 加 上 醫 家 之 言, 因 此 張 氏 認 為 寤 生 應 是 兒 墮 地 未 能 開 目 視, 目 閉 口 噤, 悶 絕 不 啼 68 以 上 諸 家 之 說, 各 有 特 色, 其 共 同 點 為 皆 不 贊 同 寤 生 為 逆 生 之 說, 且 反 對 以 啎 等 字 解 釋 寤 現 代 學 者 開 始 引 醫 家 之 說 以 及 民 間 習 俗 來 解 釋 寤 生, 如 曹 金 興 : 湖 南 有 的 地 方 管 新 生 兒 窒 息 叫 夢 生 新 生 兒 不 會 呼 吸, 不 會 動, 好 像 還 在 作 夢 遇 到 這 種 情 況 產 婦 和 接 生 婆 都 非 常 緊 張, 有 經 驗 的 人 會 大 聲 呼 喚, 拍 打 嬰 兒 屁 股, 甚 至 會 敲 鑼 打 鼓, 直 到 嬰 兒 哇 的 一 聲 哭 了 出 來, 各 種 響 聲 才 嘎 然 而 止 69 由 民 間 習 俗 來 解 釋 寤 生, 雖 然 距 莊 公 寤 生 的 時 代 已 經 久 遠, 但 仍 是 具 有 參 考 的 價 值 五 前 人 未 論 及 的 可 能 性 史 記 言 寤 生 為 生 之 難, 前 人 由 寤 字 的 字 義 去 找 尋 意 義, 或 許 是 注 疏 者 對 產 科 知 識 並 不 瞭 解, 因 此 僅 能 從 字 義 探 討, 並 以 實 例 證 明 之 但 是, 在 醫 學 的 記 錄 中, 難 產 有 多 種 形 式, 逆 生 只 是 其 中 之 一 種 而 一 個 母 親 因 為 難 產 而 厭 惡 其 所 生 之 子 的 可 能 性, 與 她 因 此 而 疼 惜 所 生 之 子 的 可 能 性 應 屬 相 當, 對 於 自 己 歷 經 艱 苦 好 不 容 易 生 下 的 孩 子, 且 又 是 嫡 長 子, 姜 氏 也 有 可 能 備 加 疼 惜 莊 公, 而 不 是 厭 惡 之, 因 此 逆 生 之 說 的 可 能 性, 不 如 生 之 難 包 含 的 可 能 性 來 得 廣 泛 生 理 層 面 有 可 能 會 影 響 心 理, 由 前 人 所 舉 的 例 證 中 可 知, 姜 氏 寤 寐 生 子 是 有 可 能 發 生 的 但 是 姜 氏 於 睡 夢 中 生 產 後 被 驚 嚇 到 的 可 能 性 有 多 少 呢? 反 觀 現 代, 孕 婦 如 果 在 家 中 於 睡 夢 中 生 產, 等 到 醒 來 發 現 嬰 兒 已 經 產 下, 當 然 會 受 到 很 大 的 驚 嚇, 假 使 家 裡 當 時 沒 有 人 的 話, 如 何 照 護 嬰 兒, 剪 斷 臍 帶 等 事, 一 定 會 讓 孕 婦 覺 得 十 分 擔 心 害 怕 而 姜 氏 身 為 鄭 武 公 之 妻, 身 邊 理 應 隨 時 有 侍 女, 伺 候 的 人 應 67 68 69 朱 城 : 古 書 疑 難 辨 析 一 則, 古 漢 語 研 究 2002 年 第 2 期, 頁 80 張 澤 渡 : 寤 生 探 詁, 貴 州 大 學 學 報 ( 社 會 科 學 版 ) 第 18 卷 第 1 期 (2000 年 1 月 ), 頁 75 曹 金 興 : 寤 字 的 四 種 說 法, 咬 文 嚼 字 2005 年 第 9 期, 頁 9-14 163
第 二 屆 青 年 經 學 學 術 研 討 會 該 會 協 助 處 理 生 產 事 宜 即 使 姜 氏 身 旁 沒 有 人, 但 莊 公 出 生 後 的 啼 哭, 也 應 該 會 引 來 姜 氏 身 邊 的 女 侍, 或 者 姜 氏 也 會 被 驚 醒, 是 否 有 可 能 等 到 自 己 睡 醒 才 發 現 孩 子 生 下 來? 或 者 莊 公 早 產, 因 此 他 在 眾 人 及 姜 氏 預 期 的 時 間 之 前 出 生, 因 此 沒 有 人 發 現 莊 公? 兒 墮 地 張 目 或 兒 墮 地 未 張 目 之 說 未 論 及 母 親 的 生 理 狀 態, 俗 說 這 樣 的 嬰 兒 可 能 會 妨 父 母, 但 應 劭 也 舉 了 鄭 莊 公 為 例 以 說 明 此 事 不 可 信 若 姜 氏 認 同 妨 父 母 70 這 類 的 傳 言 而 惡 莊 公, 那 麼 為 什 麼 莊 公 的 父 親 武 公 卻 沒 有 被 這 樣 的 傳 言 影 響 呢? 為 什 麼 鄭 武 公 沒 有 像 田 文 不 舉 孟 嘗 君 一 樣 的 拋 棄 甚 至 殺 死 莊 公, 反 而 還 堅 持 讓 莊 公 繼 位 呢? 上 述 幾 種 對 寤 生 的 解 釋, 都 有 可 能 發 生, 但 其 立 論 也 有 可 能 被 反 對 者 駁 倒, 因 此 需 思 考 其 他 的 可 能 性 由 句 法 來 看 寤 生 一 詞 之 解 釋, 首 先 可 從 寤 與 生 之 單 獨 意 義 來 看, 生 的 意 義 即 出 生, 沒 有 什 麼 異 議 ; 而 寤 則 可 解 為 逆 與 寐 寤, 解 釋 為 逆, 則 寤 生 指 莊 公 逆 生 ; 寐 寤 又 可 區 分 為 是 莊 公 或 姜 氏 的 動 作 考 察 莊 公 寤 生 驚 姜 氏 一 段 的 文 句, 就 一 般 研 究 者 對 句 法 的 普 遍 認 識 來 看, 由 於 左 傳 的 行 文 將 莊 公 置 於 寤 生 這 個 動 作 之 前, 是 以 寤 生 之 主 詞 應 是 莊 公, 楊 伯 峻 亦 認 為 寤 字 當 屬 莊 公 71 若 寤 生 的 主 詞 為 姜 氏, 則 左 傳 應 記 為 姜 氏 寤 生, 驚, 故 名 之 曰 寤 生, 遂 惡 之 72 確 立 了 這 一 句 的 主 詞 之 後, 可 知 寤 一 詞 的 行 為 是 莊 公 而 非 姜 氏 的 動 作, 則 以 姜 氏 為 主 體 的 可 能 性 就 較 為 減 小 寤 既 指 莊 公 的 動 作, 則 寤 生 可 解 釋 為 如 兒 寐 中 驚 醒 而 啼 哭 或 是 兒 生 下 如 醒 寤 般 張 目 視 關 於 寤 的 三 種 解 釋 中, 兒 生 下 如 醒 寤 般 張 目 視 與 母 親 生 產 的 生 理 狀 態 無 關, 主 要 是 心 理 因 素 所 致, 或 許 姜 氏 患 有 產 後 憂 鬱 症, 再 加 上 傳 說 寤 生 的 孩 子 會 妨 父 母, 因 此 厭 惡 莊 公 ; 而 逆 生 如 兒 寐 中 驚 醒 而 啼 哭 都 與 母 親 生 產 時 可 能 造 成 的 難 產 有 關, 由 於 造 成 難 產 的 可 能 性 較 多, 如 生 產 方 式 不 正 常 生 產 過 程 不 順 利, 都 有 可 能 引 發 難 產 而 醫 家 所 指 的 寤 生, 即 兒 生 下 後 氣 絕 不 啼 哭, 也 是 難 產 所 致 姜 氏 背 負 著 生 下 嫡 長 子 的 重 任, 若 莊 公 生 下 後 氣 絕, 無 法 張 目, 姜 氏 原 本 期 盼 生 出 的 嫡 長 子 竟 然 是 死 胎, 這 種 震 驚 的 心 情 很 可 能 使 她 引 發 產 後 憂 鬱 症, 再 加 上 為 了 救 護 這 個 孩 子, 一 旁 的 人 又 捉 貓 又 大 喊, 使 得 產 房 喧 騰 不 已, 這 些 都 可 能 進 而 導 致 她 對 於 莊 公 的 厭 惡 心 情 由 涵 括 意 涵 的 豐 富 性 來 看 諸 家 對 寤 生 的 解 釋, 則 以 史 記 寤 生 為 生 之 難 的 解 釋 具 有 多 樣 性 之 意 涵 不 論 寤 字 之 原 字 為 何, 其 意 義 若 是 逆 生, 則 在 難 產 的 意 涵 概 括 之 下 ; 醫 家 之 說 以 嬰 兒 氣 絕 不 啼 哭 為 寤 生, 亦 在 難 產 的 意 涵 之 中 ; 若 按 照 朱 城 之 說 以 難 為 憚, 即 姜 氏 因 子 寤 生 而 害 怕, 不 論 此 寤 生 是 指 子 生 後 張 目 視 或 不 張 目 視, 主 要 在 於 這 樣 的 行 為 可 能 是 不 吉 利 的, 因 此 姜 氏 厭 惡 70 風 俗 通 義 中 記 不 舉 並 生 三 子 不 舉 父 同 月 子 不 舉 生 鬢 鬚 子 等 忌 諱, 傳 說 這 些 孩 子 會 妨 父 母, 應 劭 一 一 舉 例 反 駁 之, 可 見 漢 代 相 信 這 類 傳 說 者 不 在 少 數 見 東 漢 應 劭 撰, 王 利 器 點 校 : 風 俗 通 義 釋 忌 佚 文, 同 註 5, 頁 61 71 楊 伯 峻 : 春 秋 左 傳 注 隱 公 元 年, 同 註 40, 頁 10 72 朱 城 亦 認 為 寤 之 應 指 莊 公 而 言, 若 指 姜 氏, 文 中 理 應 作 姜 氏 寤 生 而 不 是 莊 公 寤 生 見 朱 城 : 古 書 疑 難 辨 析 一 則, 同 註 67, 頁 80 164
鄭 莊 公 寤 生 驚 姜 氏 考 述 莊 公 此 說 也 能 涵 括 於 生 之 難 的 選 項 之 內 或 許 司 馬 遷 當 初 在 解 釋 寤 生, 正 是 因 為 生 之 難 所 能 涵 括 的 解 釋 性 較 大, 故 以 此 來 解 釋 何 為 寤 生 肆 結 論 本 文 主 要 討 論 鄭 莊 公 寤 生 驚 姜 氏, 因 為 莊 公 寤 生 而 導 致 姜 氏 由 驚 到 惡 的 過 程 這 種 過 程 有 幾 種 可 能 性 : 一 姜 氏 由 於 難 產 而 驚, 因 而 討 厭 莊 公 ; 二 姜 氏 於 睡 夢 中 生 產 而 驚, 因 而 討 厭 莊 公 ; 姜 氏 由 於 莊 公 出 生 有 異 狀 而 驚, 因 而 討 厭 莊 公 ; 四 由 於 莊 公 出 生 時 氣 絕 不 啼 哭, 因 驚 嚇 而 討 厭 莊 公 本 文 從 姜 氏 心 理 生 理 的 角 度 分 別 探 討 莊 公 寤 生 驚 姜 氏 之 可 能 性, 認 為 從 生 理 的 角 度 來 看, 姜 氏 可 能 因 生 產 過 程 不 順 利 生 產 方 式 不 正 常 嬰 兒 出 生 有 異 狀 三 個 層 面 而 厭 惡 莊 公, 從 心 理 的 角 度 來 看, 則 以 懷 孕 前 與 懷 孕 期 間 生 產 期 間 生 產 後 為 分 界, 探 討 姜 氏 可 能 產 生 厭 惡 莊 公 的 原 因 其 次 分 析 左 傳 編 寫 者 詮 解 者 及 研 究 者 對 於 寤 生 之 理 解, 最 後 由 句 法 的 分 析, 試 圖 找 出 寤 生 不 一 定 是 歷 史 真 實 但 可 能 性 最 大 的 解 釋, 即 史 記 所 言 生 之 難 由 於 生 之 難 包 含 了 注 解 者 以 訓 詁 字 義 得 到 的 逆 生 意 義, 若 將 難 解 釋 為 驚 懼, 還 涉 及 姜 氏 的 心 理 態 度, 而 太 平 御 覽 引 應 劭 之 說 未 能 開 目 視 者 謂 之 寤 生, 再 加 上 醫 家 記 載 兒 出 生 氣 絕 不 啼 哭 為 難 產 的 實 證, 且 難 產 所 包 含 的 型 態 眾 多, 如 橫 產 盤 腸 產 礙 產 等 因 素, 都 有 可 能 造 成 嬰 兒 呼 吸 困 難, 生 下 來 後 氣 絕 昏 迷 不 啼 哭 ; 同 時 難 產 也 是 造 成 母 親 難 產 的 因 素, 是 以 認 為 史 記 中 生 之 難 為 較 周 延 的 答 案 本 文 試 圖 在 前 人 由 字 義 解 釋 寤 生 的 方 法 之 外, 思 考 更 多 元 的 解 答, 提 供 難 產 為 逆 生 之 外 的 多 種 可 能 性 並 且 由 姜 氏 之 心 理 因 素, 思 考 其 惡 莊 公 除 了 生 產 過 程 之 外 的 其 他 可 能, 或 許 是 姜 氏 懷 孕 前 或 懷 孕 期 間 的 心 理 因 素 影 響 了 她 對 莊 公 的 心 態, 但 由 於 沒 有 文 獻 可 考, 因 此 只 能 作 為 生 之 難 之 外 的 參 考 因 素 以 生 之 難 為 較 周 延 之 說, 並 不 代 表 這 是 絕 對 肯 定 的 答 案, 文 中 所 論 及 各 類 說 解, 都 還 是 有 可 能 發 生, 本 文 僅 是 希 望 能 提 供 一 個 意 涵 較 為 廣 泛 的 可 能 性 解 說, 以 供 研 究 者 參 考 165
第 二 屆 青 年 經 學 學 術 研 討 會 主 要 參 考 書 目 一 專 書 ( 一 ) 古 籍 今 印 本 ( 依 作 者 時 代 先 後 順 序 排 列 ) 1. 晉. 杜 預 注, 唐. 孔 穎 達 疏 : 春 秋 左 傳 正 義 ( 臺 北 : 藝 文 印 書 館,2001 年 影 印 清 嘉 慶 20 年 江 西 南 昌 府 學 重 刊 宋 本 十 三 經 注 疏 附 校 勘 記 本 ) 2. 元. 趙 汸 : 春 秋 左 氏 傳 補 註,( 臺 北 : 商 務 印 書 館,1983 年 影 印 文 淵 閣 四 庫 全 書 本 ), 經 部 158 3. 明. 陸 粲 : 左 傳 附 注, 文 淵 閣 四 庫 全 書 本, 經 部 161 4. 明. 傅 遜 : 春 秋 左 傳 屬 事, 文 淵 閣 四 庫 全 書 本, 經 部 163 5. 明. 王 道 焜 趙 如 源 編 : 左 傳 杜 林 合 注, 文 淵 閣 四 庫 全 書 本, 經 部 165 6. 明. 方 以 智 : 物 理 小 識, 文 淵 閣 四 庫 全 書 本, 子 部 173 7. 清. 庫 勒 納 李 光 地 等 奉 敕 撰 : 日 講 春 秋 解 義, 文 淵 閣 四 庫 全 書 本, 經 部 166 8. 清. 朱 鶴 齡 : 讀 左 日 鈔, 文 淵 閣 四 庫 全 書 本, 經 部 169 9. 清. 張 尚 瑗 : 左 傳 折 諸, 文 淵 閣 四 庫 全 書 本, 經 部 171 10. 清. 毛 奇 齡 : 春 秋 毛 氏 傳, 文 淵 閣 四 庫 全 書 本, 經 部 170 ( 二 ) 古 籍 現 代 整 理 本 ( 依 作 者 時 代 先 後 順 序 排 列 ) 1. 東 漢. 應 劭 撰, 王 利 器 點 校 : 風 俗 通 義 ( 海 口 : 海 南 國 際 出 版 中 心,1996 年 ) 2. 宋. 朱 端 章 編 : 衛 生 家 寶 產 科 備 要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85 年 叢 書 集 成 初 編 影 印 十 萬 卷 樓 叢 書 本 ) 3. 明. 王 肯 堂 : 王 肯 堂 醫 學 全 書 ( 北 京 : 中 國 中 醫 藥 出 版 社,1999 年 ) 4. 明. 焦 竑 : 焦 氏 筆 乘 續 集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91 年 叢 書 集 成 初 編 影 印 粤 雅 堂 叢 書 本 ) 5. 明. 萬 全 撰, 姚 昌 綬 校 注 : 育 嬰 家 秘, 萬 密 齋 醫 學 全 書 ( 北 京 : 中 國 中 醫 藥 出 版 社,1999 年 ) 6. 明. 馮 時 可 : 左 氏 釋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91 年 叢 書 集 成 初 編 影 印 藝 海 珠 塵 本 ) 7. 清. 顧 炎 武 : 左 傳 杜 解 補 正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91 年 叢 書 集 成 初 編 影 印 借 月 山 房 本 8. 清. 傅 山 : 傅 青 主 女 科 ( 上 海 : 上 海 人 民 出 版 社,1978 年 ) 9. 清. 沈 欽 韓 : 春 秋 左 氏 傳 補 注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91 年 叢 書 集 成 初 編 影 印 功 順 堂 叢 書 本 ) 10. 裘 慶 元 輯, 吳 唯 宋 乃 光 主 校 : 珍 本 醫 書 集 成 ( 二 ) ( 北 京 : 中 國 中 醫 藥 出 166
鄭 莊 公 寤 生 驚 姜 氏 考 述 版 社,1999 年 ) 11. 王 永 宏 等 點 校 : 湖 湘 名 醫 典 籍 精 華 婦 科 卷 兒 科 卷 ( 長 沙 : 湖 南 科 學 技 術 出 版 社,2000 年 ) ( 三 ) 現 代 人 著 作 ( 依 出 版 時 間 順 序 排 列 ) 1. 遼 寧 中 醫 學 院 主 編 : 婦 產 科 學 ( 上 海 : 上 海 人 民 出 版 社,1976 年 ) 2. 楊 伯 峻 : 春 秋 左 傳 注 ( 高 雄 : 復 文 書 局,1991 年 再 版 ) 3. 周 松 男 主 編 : 婦 產 科 學 精 要 ( 第 二 冊 ) 產 科 學 ( 新 店 : 藝 軒 圖 書 出 版 社, 2004 年 ) ( 四 ) 翻 譯 作 品 1. 美 Charles E. McLennan 著, 何 靖 譯 : 產 科 學 綱 要 ( 新 店 : 國 立 中 國 醫 藥 研 究 所,1975 年, 第 四 版 ) ( 五 ) 外 國 人 作 品 ( 依 出 版 時 間 順 序 排 列 ) 1. 西 漢. 司 馬 遷 撰, 日 瀧 川 龜 太 郎 編 著 : 史 記 會 注 考 證 ( 臺 北 : 宏 業 書 局, 1990 年 ) 2. 日 丹 波 元 簡 撰, 陳 存 仁 編 校 : 醫 賸, 皇 漢 醫 學 叢 書 ( 十 三 ) ( 上 海 : 上 海 中 醫 學 院 出 版 社,1993 年 ) 3. 日 竹 添 光 鴻 : 左 氏 會 箋 ( 臺 北 : 明 達 出 版 社,1986 年 ) 二 研 究 論 文 1. 劉 澤 龍 : 鄭 伯 克 段 於 鄢 中 的 寤 生 釋 義 新 解, 韓 山 師 範 學 院 學 報 1995 年 第 2 期, 頁 142-143 2. 張 澤 渡 : 寤 生 探 詁, 貴 州 大 學 學 報 ( 社 會 科 學 版 ) 第 18 卷 第 1 期 (2000 年 1 月 ), 頁 73-77 3. 朱 城 : 古 書 疑 難 辨 析 一 則, 古 漢 語 研 究 2002 年 第 2 期, 頁 79-80 4. 田 耕 漁 : 左 傳 寤 生 夢 解, 西 南 民 族 大 學 學 報 ( 人 文 社 會 科 學 版 ) 第 25 卷 第 9 期 (2004 年 9 月 ), 頁 203-204 5. 顏 培 建 : 寤 生 臆 解, 濟 寧 師 範 專 科 學 校 學 報 第 26 卷 第 5 期 (2005 年 10 月 ), 頁 81-82 6. 曹 金 興 : 寤 字 的 四 種 說 法, 咬 文 嚼 字 2005 年 第 9 期, 頁 9-14 7. 鄭 慧 生 : 左 傳 訓 詁 五 則, 河 南 大 學 學 報 ( 社 會 科 學 版 ) 第 46 卷 第 2 期 (2006 年 3 月 ), 頁 47-48 8. 劉 文 強 : 鄭 莊 公 三 論, 屈 萬 里 先 生 百 歲 誕 辰 國 際 學 術 研 討 會 2006 年 9 月 16 日 1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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