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南島學術研究計畫 / 碩博士論文田野可行性調查補助案 / 成果報告 World Austronesian Studies: Field Feasibility Grant/Report of Completion 當代的密克羅尼西亞收養 : 一個法律人類學的觀察 Understanding Micronesian Adoption in Contemporary Legal Contexts 蔡馨儀 PhD Student, Department of Anthropology, University of Pittsburgh 目錄摘要... 1 田野調查期程 地點... 2-4 田野概況 : 玻納珮 (Pohnpei) 的階序政治... 4-6 玻納珮人的家... 6-9 家的認同 :The Book of Luelen 保管人的故事... 9-11 田野自評 : 家 階序 發展... 11-12 相片照片輯一 : 玻納珮人的家照片輯二 : 領銜儀式和薯芋第一次收穫典禮照片輯三 : 教會活動 (The Protestant Church) 1
摘要玻納珮 (Pohnpei) 島位於西太平洋, 是密克羅尼西亞聯邦 (Federated States of Micronesia) 的首都, 也是該國第一大島 本篇報告是筆者於 2012 年夏季前往當地進行田野工作的觀察所得 同時, 筆者也嘗試透過玻納珮的田野資料發展在研究計畫中提出的兩個主題 : 密克羅尼西亞文化中的家在當代的面貌, 以及如何透過法律人類學的觀點來理解家的組成和概念 其中, 普遍的養父母 / 子女關係突顯出家的認同不侷限於血緣, 更重要的是日常的參與和生活經驗的共享 當前, 習慣法的收養(customary adoption) 有相當高的比例同時經過法律程序確認新的親屬關係, 但玻納珮人仍然認為養子女並未因此脫離原生家庭 玻納珮人強調收養是 雙贏 : 孩子是建立兩個家庭的紐帶, 無論親生父母或養父母都有養育照護的責任, 而孩子也有機會在兩個家庭爭取獲得繼承 Abstract Pohnpei, located in the West Pacific, is both the capital of Federated States of Micronesia (FSM) and the biggest island of the country. This report summarizes the field feasibility research I conducted during 2012 summer. In the research proposal, I intended to study the phases of family in contemporary Micronesian culture, especially the influences that people decide to practice legal adoption. For Pohnpei people, the identity of family is practiced through participating and sharing in daily lives rather than blood ties. Therefore, adoption in Pohnpei is not a breakup with biological family though current legal process is limited to recognition of adoptive parenthood. Instead, the adoptive child bonds the two families Not only the child can be cared by both biological and adoptive parents but he has double opportunities to inheritance. In fact, Pohnpei people emphasize adoption is a win-win situation, and they continue to identify the self and genealogy through culture. 田野調查期程 地點本次田野調查時間為 2012 年 6 月 26 日至 8 月 1 日 七月份對島民來說, 是除了十二月耶誕和新年節慶以外最重要的家庭團聚時分, 因為許多在海外求學的年輕人恰好趁暑假返回島上, 連帶影響許多移工也選在此時回家 另外, 七月底也預告著薯芋 (yam) 季節的開端, 因此許多村落也會選在此時舉辦第一次的薯芋收穫宴, 將今年第一批薯芋獻給村落領袖 (village chief) 和最高酋長 Nahnmwarki 田野地點在玻納珮 (Pohnpei) 本島 ( 圖一至圖三 ) 玻納珮屬於密克羅尼西亞聯邦的玻納珮州 (Pohnpei State), 與另外七個外島 ( 當地人稱為 outer islands) Pingelap, Mokil, Ant, Pakin, Ngatik, Nukuoro, Kapingamarangi 散布在北太平洋加羅林群島 (Caroline Islands) 的東緣, 約在夏威夷和馬尼拉直線距離的中點 2
圖一 : 密克羅尼西亞與大洋洲諸島國 (http://en.wikipedia.org/wiki/file:south-pacific-map.jpg, 擷取日期 2012/8/15) 圖二 : 密克羅尼西亞聯邦全圖 (http://en.wikipedia.org/wiki/file:map_of_the_federated_states_of_micronesia_c IA.jpg, 擷取日期 2012/8/15) 3
圖三 : 玻納珮本島 玻納珮是境內陸地面積最大 ( 約 345 平方公里 ) 高度最高( 最高峰海拔 791 米 ), 也是人口最多 ( 約 34,000 人 ) 的島嶼 多山的環境加上地處熱帶, 玻納珮雨量非常豐沛, 不僅蔥鬱茂密的森林遍佈, 沿岸也大都有茂密的紅樹林叢生 除了陸地資源相較大部份的太平洋島嶼來得豐富, 玻納珮島的外圍水域還有延伸了長達 130 公里的珊瑚礁環繞, 龐大的魚源和多樣的生態更吸引了大量的人口移居至此 今天, 大部份的島民都認同自己是玻納珮人, 不過這其實包括了來自玻納珮本島五個酋邦的島民 外島移民, 還有十九世紀以來西班牙 德國 日本和美國的殖民佔領帶來的大量移民, 以及彼此之間相互通婚的後裔 因此, 玻納珮文化在不同族群的交互影響下, 也在許多層面呈現出融合 (syncretic) 的特色 在以下的行文中, 筆者同樣由此角度出發, 嘗試討論玻納珮人在不同情境下活用這項特徵, 詮釋能符合多數人公共利益的社會規範 田野概況 : 玻納珮的階序政治觀察當前玻納珮的社會層次, 可以輕易窺見殖民行政和島嶼文化相互交融的歷史過程 除了玻納珮州的首都 Kolonia 和密克羅尼西亞聯邦的首都 Palikir 之外, 玻納珮的另外五個自治市 (municipality)madoleninmw, Kitti, Sokehs, Nett 和 U 即是島嶼原初建立的五個傳統酋邦 (chiefdom) 對應而來的行政區劃 然而, 這樣的行政區劃並非密克羅尼西亞聯邦所創, 而是聯邦政府承繼過去殖民政府為安撫地方所做的政治安排 經過將近兩世紀的發展, 今天的玻納珮人不僅已經接受 4
以公民投票的方式選出市長 接受一整套由西方帶入的官僚體系, 並直接使用自 治市來稱呼島上分立的地方勢力 但這並不代表酋邦勢力就此消失 在以玻納珮作為一個整體 面對國家 ( 聯 邦 ) 的層次上, 自治市政府及州政府掌握著行政權 ; 然而, 玻納珮人對 municipality 的政治認知上另有一重, 就是由氏族成員組成 透過母系繼承的傳統階序 : 以最 高酋長 (paramount chief) 當地語稱 Nahnmwarki 為首位, 每一個 municipality 都有一套雙線的頭銜 (title) 系統 除了 Nahnmwarki 線外, 第二大的酋長 Nahnken 1 也領有一條支線 在這兩條線之下, 各 municipality 可能也還有一些名稱相同的 頭銜, 但在階序中的順位可能不同, 因此代表的意義和權力大小也會不同 為了 因應現實政治情況, 有時候某些頭銜可能被廢棄不用 ; 同樣地,Nahnmwarki 也 可以自創或 回收 古代頭銜的方式, 再頒給新登階的貴族 由 Nahnmwarki 和 Nahnken 領頭的階序代表的是透過親緣可以連結到先祖的 神聖性, 因此這些擁有頭銜的貴族在儀式的層面尤其具有特別的權力 不過, 在 municipality 內的日常事務, 傳統的玻納珮酋邦也發展出以村落 (village) 為單位 的行政體系, 以村長 (village chief) 為首, 也有一套雙線的頭銜系統 儘管這套 村落層次的頭銜相對的鬆散許多, 特別在一些人口較少的小村落, 大家在日常生 活中很少用這些頭銜來稱呼, 不過部份在 Nahnmwarki 和 Nahnken 線又積極於地 方事務的貴族也會接受村長再頒授一個頭銜, 雖然稱謂上村民們會繼續使用地位 較高的貴族頭銜 除了從酋邦轉化的 municipality 和村落外, 家的政治與玻納珮人的認同更是 緊密相連 家不只透過血緣和心理層次的認知, 而是從日常接觸的環境和物質 層次實踐著 從地景方面來觀察, 玻納珮缺乏一般大眾對村落印象中的 集村 景觀, 依山勢闢建的聚落都是家族成員們的房子, 由此可知擴展家庭 (extended family) 仍是玻納珮家戶的主要形式, 雖然這項特徵也正隨著全球化的腳步變遷 中, 筆者將在以下的單元繼續解釋 本段落筆者將先概述目前島嶼的地理現況, 提供讀者一個能更清楚理解玻納珮人 家和社群互動關係的背景 離開玻納珮州首都 Kolonia 後, 只有一條鋪著柏油的雙向兩線環島公路串連 五個 municipality 熱帶多雨的氣候讓所有植物都快速生長, 部份路段因為缺乏 定期維護, 已經被兩旁叢生的雜草覆蓋了大半, 甚至路面都被草根侵蝕, 但每隔 幾分鐘就可以看到一部充滿話語聲 笑聲和重低音響節奏的客車或卡車經過, 這 條正是今天島民最主要的來往通道 這樣單純的路況看似讓理解島嶼環境變得簡 單, 實則是對企圖深入田野的研究者最大的挑戰 在玻納珮, 絕大多數的聚落 1 根據神話 (Hanlon 1988), 玻納珮階序的創始者 最偉大的領袖 同時也是第一位 Nahnmwarki 的 Isokelekel 因為實在太寵愛他的么子, 因此決定賜他 Nahnken 的頭銜, 並命他為第二高位的酋長 傳說中, 么子經常利用集寵愛於一身的特權打破許多嚴格的禁忌, 例如一般人在 Nahnmwarki 出席的場合必須嚴格遵行迴避 噤聲的規矩, 但 Nahnken 卻可以高聲談笑 飲酒 正因如此, Nahnken 被視為是比較隨和的領袖, 和一般人的關係比較親近, 並且可以擔任 Nahnmwarki 和平民之間的溝通橋樑 人類學家 (Petersen 1982, Hanlon 1988) 認為 Nahnken 擔負的就是酋邦制中 talking chief 的角色 5
沒辦法從馬路上 直觀, 而是村民自行從主要幹道旁開出一條通往山上的泥土路, 再從這條開展出數條曲折蜿蜒 不見盡頭的分支, 通往不同家族的聚落 對初到的外來者而言, 從茂密的樹叢中辨認出這些路已經不易, 要完全熟稔這些通往不同方向的複雜道路 並認識散居在四周的所有家戶更是困難 ( 要是遇到突來的傾盆陣雨, 底盤較低 動力不足的車子很容易就卡進泥濘動彈不得, 這也是對駕駛經驗和技巧不足的非本地人的一項莫大考驗!) 提供以上的交通細節, 是為了突顯玻納珮人對距離感的強調不僅反映在階序的政治, 同時也展現在家屋建造的位置 那麼玻納珮人如何建立關係? 玻納珮的家戶又是透過什麼方式建立起緊密的網絡? 玻納珮人的家前述對階序的介紹已經提到, 傳統的玻納珮社會原與其他的南島民族同樣採行母系繼嗣 (matrilineal) 但德國殖民勢力於十九世紀進入之後, 對當地採行了土地實名登記制, 加上後來的日本 美國不僅承繼這項政策, 也陸續推動以父長制 / 父系繼嗣為原則的人口調查與戶籍登記, 使得今天玻納珮的繼嗣制度轉為中介於兩者間的雙系繼嗣 : 文化上, 玻納珮的孩子仍然與母方家族成員較親近, 但繼承的是父親的姓氏 ; 在經濟方面, 財產繼承在多數情況下仍從母方家族獲得蓋房和耕種用的土地資源, 但父親直接傳給子女的案例也不算罕見 除此之外, 泛大洋洲社會中相當普遍的習俗 : 收養 (adoption) 也常見於玻納珮的親屬關係, 當地語稱 pwek-seri 或 pwekipwek, 意譯可翻為 拉拔 (lift) 撫育孩子 (Fischer 1970) 長期研究玻納珮的人類學家 John Fischer 已經注意到, 儘管在美國殖民推行英語教育的環境下, 玻納珮人已經用 adoption 直接當成 pwekipwek 關係的同義詞, 但當地人實際的關係可以包括較為正式 ( 孩子從一個家庭轉換到另一個家庭 ) 的收養, 以及非正式的寄養 / 托育 (fosterage) 後者實行相當普遍, 多半是為了因應必須擔負養育責任的現實情況, 例如在經濟上支持已故兄弟姐妹的子女, 或是婚後把先前的非婚生子女接來同住 此外,Fischer 也紀錄了幾個特別發生在高位酋長家庭的案例 : 如果有個小孩出生於父親獲得高位 ( 特別是 Nahnmwarki) 的頭銜之後, 他的地位會被視為比 ( 生於父親在較低位頭銜時的 ) 兄弟姐妹來得高, 所以他被帶到祖父母家, 獲得跟他的父親同樣的照顧, 也獲得將來較高的繼承順位和婚配對象 (Fischer 1970: 298), 這是一種在遵循母系繼嗣的情況下保障利益的策略 根據筆者調查的結果, 多數被促成的收養關係, 是因為養父母至少和親生父母的其中一方本來就有親屬關係 因此, 親生父母和養父母通常在孩子出生前或出生不久後就達成共識, 讓孩子繼承養父母的姓氏, 孩子將長住養父母家, 而養父母則擔負撫育之責 長大成人後, 孩子也要回報養育之恩, 包括照顧家庭, 以及耕種和繼承他們的土地 整個收養的過程沒有公開或正式的儀式, 一旦經過雙方同意, 孩子的親權很快就會進行轉讓 在筆者蒐集到的幾個案例中, 醫院的出生證明上登記的已經是養父母的姓名 這一點和 Fischer 在 1970 年的分析一致, 6
也就是玻納珮人比較喜歡收養尚在襁褓中的嬰兒, 年齡愈小愈好, 認為這樣孩子才能和養父母變成最親密的 一家人 (keinek) 在筆者訪談的過程中, 經常有機會聽到報導人對收養習俗推崇備至 他們很驕傲地強調, 因為玻納珮人的收養都是 在家族裡 (within the family) 尋找新生兒 : 最常見的 ( 也最理想的 ) 是收養妻子的親生姊妹的孩子 ( 因為同屬一個母系氏族的成員 ), 但收養丈夫姊妹孩子的案例也很常見 對玻納珮人而言, 出生順序非常重要, 因此被收養的通常不會是家裡的長子或長女 ; 另一方面, 在養父母是親生父母的兄姊的情況下, 對年紀較幼的弟妹提出的收養請求比較不會被拒絕 除此之外, 也有一些祖父母收養孫子孫女的案例, 原因可以包括父母離婚或分居 ; 或父母在海外而已經長期把孩子留在島上交由親戚照顧 ; 或這個孩子是非婚姻所出, 所以再婚的爸爸或媽媽無法繼續照顧等等 無論如何, 這些收養的案例都是養父母出於渴望養育並妥善照顧孩子的意願提出收養的請求, 而非親生父母的一方主動放棄親權, 所以收養後親生父母和養父母之間的關係通常變得更好 報導人都一致同意, 收養後親生父母和養父母間的往來也更加頻繁, 因為孩子的關係變成 一家人 2 從這一點來看就可以了解玻納珮的收養方式與其他社會 ( 特別是美國 ) 實行高比例的 匿名收養 截然不同, 再加上玻納珮家屋群聚的地景, 因此收養後即便在文件上看不到親生父母的姓名, 孩子與他們的關係絕不會就此中斷 有些報導人會半開玩笑地說, 因為島太小, 沒有藏得住的秘密, 所以他們也沒辦法隱瞞孩子是被收養的 實際上, 他們既沒有切斷孩子與親生父母的關係的打算, 也從未打算對孩子保密 在玻納珮人的觀念裡, 孩子是雙方溝通和往來的 橋樑 (Fischer 1970), 讓收養更加鞏固了兩個家庭的連結 相互比較以上在不同場合提到的 家 / 家人 (family), 我們很容易可以發現玻納珮人對家的概念有數重 : 首先, 受到西方核心家庭觀的影響, 父母和子女的紐帶構成最緊密也最重要的小圈圈 但是, 文化中慣習的收養關係 (customary adoption) 讓島民特別意識到玻納珮人的家可以包容不只一條的父母 子女親屬鏈, 產生了一個中介於核心家庭與擴展家庭間的圈圈 如果我們可以將核心家庭和擴展家庭在系譜的單位界線分別視為光譜的兩端 ( 意即 : 核心家庭只包括雙親和子女, 而最大的擴展家庭包括所有的血親和姻親成員 ), 則收養家庭的面貌雖然仍看得出特別重視雙親和子女的連結, 不過親生父母和養父母間原有的親屬關係已經超越了原有核心家庭的範圍, 而比較偏向擴展家庭的那一端 為什麼玻納珮有如此普遍的收養關係? 土地繼承是其中一個答案 1970 年代前的研究指出 (Fischer 1970), 如果有收養的機會, 父母會比較樂意出讓家中出生序較後的孩子, 如此一來可能有機會從養父母方繼承到較多的土地 特別是若有一對夫妻結婚多年但膝下無子, 他們必定會很積極地尋求收養孩子作為繼承人, 也是一種老年生活的保障 玻納珮的報導人曾說大家都比較偏好收養兒子, 因為女兒將來長大會嫁出去, 兒子才會繼續住在家裡 但根據研究者實際的田野 2 2012 年 7 月 23 日田野筆記 : 訪談 Mr. Ihlen Joseph, Nahnken of U. 7
調查, 雖以養子居多, 但如果一對夫妻有好幾個兒子但一直沒有女兒, 他們就會 收養一個女孩 值得一提的是,Fischer 和筆者的調查都發現, 在玻納珮, 決定 收養的動機雖然也以不孕為最大宗, 但也有很多案例的情況是養父母原來就有親 生的孩子, 只因孩子已經長大並為了求學 工作或結婚離開家, 於是夫妻決定再 收養一個嬰兒作為陪伴, 讓家裡再度充滿聲音 3 再者, 養父母也經常透過不 同的家族成員收養了不只一個孩子, 因此筆者認為繼承和分配的問題雖然也在考 量之內, 但玻納珮人更看重的應是在日常生活中打造一個家 : 與其將焦點放在繼 承的問題, 或討論養父母在收養上是否有性別偏好, 更適合的解釋應該是玻納珮 人理想的家是有父 有母 有子 有女 於是, 收養完成了個人能力未及的遺憾, 圓滿了一個家 筆者更進一步認為, 這種理想的成員組合很可能是近代受到西方核心家庭觀 念的影響, 導致玻納珮人不再自動依循母系繼嗣的原則 把手足的孩子直接視為 自己的孩子, 而開始強調家屋內父母和孩子直接的親屬關係 但在另一方面, 島 嶼的家屋形式仍然提供家與家之間密切的互動, 筆者將繼續從這個角度討論玻納 珮人概念中最寬容的這一重家的認同 在前段地理環境的介紹時, 筆者曾經提到玻納珮沒有集中的村落, 而是以家 族為單位共享一塊土地, 數棟房屋聚集, 通常會以一片空地或聚會所為中心向外 發展 玻納珮人的住屋型態以核心家庭為主, 新婚夫妻會在丈夫父母的家屋附近 新建一間房屋, 但通常只有睡覺時間才會待在屋裡 玻納珮的家屋大多是一層樓 的水泥平房 : 干欄式的建築 ( 水泥樑柱 ) 可以防潮 防蟲蛇, 大部份的人家會把 整個樓板鋪滿磁磚, 大家習慣把鞋子留在室外的地上, 室內活動都是打赤腳 屋 內少有隔間, 廚房 4 也在室外, 因此大部份的活動, 包括用餐, 都是全部成員 聚集在空地或聚會所一同分享 不同於已經完全現代化的水泥家屋, 大部份的聚會所建築原料都是就地取材, 由整個家族分工共同建成 : 同樣是干欄式建築, 但樑柱都是樹幹 男性成員必須 負責到山上砍樹 搬載, 而女性要負責處理葉片 ( 包括清洗曬乾等幾道工序 ), 好用來編織屋頂 聚會所大多是無牆的涼亭造型, 內部的平臺成 U 字形, 向外 的開口是入口 如果從入口向內看, 正前方的平臺是留給地位最高 最年長的成 員, 如果有貴族 ( 如酋長 ) 來拜訪, 就是坐在這個位置, 平常幾乎沒有人坐 兩 側才是大家最常坐的位置, 在儀式中, 愈靠近外側的入口處地位愈低 在平常的 日子裡, 家人們不分男女都很習慣隨意地或坐或躺, 以最舒適的姿勢聚在一起聊 天 打盹 吃東西 由此可知, 玻納珮的家戶雖然在地景和觀念上已漸漸出現核心家庭的雛型, 但日常生活的實踐還是以大家庭的共同參與 分享為主 因此, 收養的孩子雖然 不再跟親生父母同屋而眠, 彼此仍然天天見面, 也經常和血親手足玩在一塊兒 3 2012 年 7 月 20 日田野筆記 : 訪談 Mr. Augustine (Gus) Kohler. 4 在玻納珮, 所謂的廚房, 通常是一個有屋頂 能稍微為爐灶 鍋碗瓢盆遮雨的小涼亭, 設置在家屋外的角落 冰箱不是普遍的家電, 頂多是一整個家族聚落共用一個冰櫃, 主要功能是冷凍捕撈到的漁獲 8
從社會功能的觀點出發, 兩個家庭的密切互動可以確保孩子在另一個家庭獲得妥善的照顧, 而且親生父母不必也不需刻意切斷和孩子的感情紐帶 在玻納珮人的觀念裡, 被收養的孩子是幸福的, 因為他獲得的是雙倍的愛護 透過以下的案例, 筆者將更進一步說明養子女和雙邊家庭在物質和情感層面的緊密連結, 因為繼承而延續到了下一代 因為收養, 家族的財產和故事繼續被珍藏, 傳承的過程中也不斷地被再轉述 詮釋 家的認同 :The Book of Luelen 保管人的故事當筆者第一次認識 Koropin David Jr. 先生時, 幫忙引介的報導人再三強調他是 The Book of Luelen 作者的後代, 是 唯一手稿 5 的繼承人, 更是筆者了解和學習玻納珮文化的最佳管道 囿於本文主旨和篇幅, 筆者無意在此細述此書的內容及對密克羅尼西亞區域史的貢獻, 但為使讀者更容易了解 Koropin David 因為養子的身份貼近了家的歷史 建立起對文化的認同, 筆者仍必須先簡介該書創作年代的社會脈絡, 以及作者 Luelen Bernart 的成長背景 玻納珮語和其他南島語一樣沒有發展文字, 直到十九世紀美國 Protestant Church 來到島上傳教, 玻納珮語才透過字母拼音形諸文字, 並透過被廣泛閱讀的聖經和日漸普及的教會教育加以流傳 儘管如此, 直到 The Book of Luelen 在二十世紀初寫作完成並問世之前, 島嶼的歷史故事仍以口述傳承為主 另一方面, 文字記錄如此 遲到 的特質也和階序社會對知識與權力的態度互為因果 玻納珮的諺語 每個人都是一座閣樓 6 (Mweleng e hu Ohl; A man is an attic) 說明了獲得凌駕於他人的權力的關鍵不在外顯一個人的知識有多麼廣博, 而是要讓他人相信並崇拜某項知識的獨尊性 ; 對玻納珮人而言, 掌握這些 不能說的秘密 之人擁有神祕的超能力 (Petersen 1982, Hanlon 1988), 例如 Nahnmwarki, 他扮演了現世與祖靈間溝通與連結的橋樑, 這正是他所擁有權威的合法性來源 再例如能種出超大薯芋 (yam) 的專家掌握了農耕方面的特殊知識, 因此他可透過獲得 Nahnmwarki 頒贈的頭銜而晉升貴族 更進一步地分析權力的性質, 我們可以發現, 知識轉化為權力至少需要兩項必備條件 : 首先, 文化決定了知識的價值 ; 其次, 知識不是權力的同義詞, 但權力是透過操弄知識而來 許多研究者 (Hanlon 1988, Petersen 1993, Falgout 2009) 已經注意到玻納珮人習慣在言談中以隱藏部分細節和誤導等方式扭曲事實, 老者也常常以誇張 不合邏輯的謠言來警惕 教育年輕後輩, 他們聽到的話語只會有部份的真實, 學習知識的途徑必須穿透表面的假象, 以傾聽 比較和驗證等方式不斷地自我實踐, 因為傳言有聞 人一旦揭露所有知識, 他就死亡了 在這種氛圍下,The Book of Luelen 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 首先, 文本的出現讓原來因為口傳而充滿彈性的細節被固定了下來 特別是寫作本身預想了讀者的 5 根據 Ballendorf (2005) 的調查,The Book of Luelen 的原稿在 1960 年代由人類學家 Saul H. Riesenburg 商借後的歸還途中佚失 6 傳統的玻納珮茅屋是尖頂造型, 因此從橫樑到屋頂的三角空間就是人們存放財物之處 9
存在, 於是 Luelen 一書不僅僅是 Bernart 的見聞回憶錄, 以玻納珮語寫成的歷史更暗示作者的企圖 : 對尤其強調秘密不外傳的文化敞開了通往知識的大門 其次, The Book of Luelen 是第一本 也是目前為止唯一一本由當地人寫作的玻納珮史, 內容涵括了神話傳說 歌謠 習俗的描述 在地的植物學知識, 其中還有很重要的一部份是概述了 Henry Nanpei 一位在日本殖民時期擁有相當政治和經濟影響力的玻納珮貴族 的生平, 提供給研究者和後代子孫相當珍貴的資訊, 一窺當時玻納珮與殖民政府互動的情形, 以及為文化和社會變遷提供跨時性 (diachronic) 的觀察 從文獻學的角度來評價, 因為 Bernart 曾經受過教會學校的寫作訓練, 本書也是目前可考的密克羅尼西亞史料中, 最早仿效聖經的格式, 以章 (chapter) 和節 (verse) 來安排, 並以線性發展的時間邏輯來寫成的著作 (Ballendorf 2005) 那麼, 什麼因素讓 Luelen Bernart 有能力並選擇用寫作的方式揭露史實? 這個答案至少可以從兩方面來回答 : 首先, 在玻納珮如此講究階序的社會, 身份背景及其人際網絡必須要能支持作者, 並提供書寫的養分 ( 包括題材 資訊和分析觀點等 ) 根據 The Book of Luelen(1966:5) 記載, 出生於 1866 年的作者 Luelen Bernart 具有 Kitti 酋邦的貴族 (Nahnken 線 ) 血統 7, 他的母方親戚都地位顯赫, 他的其中一位女兒更是嫁給了日後成為 Madoleninmw 的最高酋長, 因此作者的一生都享有極高的社會地位 除此之外, 富裕家境提供的教育機會和與 Henry Nanpei 的連襟關係使他得以接觸並近身觀察日本殖民高層, 也使他可以反身觀照自己的文化背景, 在寫作中蘊含文化相對的觀點, 提升了 Luelen 一書的歷史價值 再者, 社會風氣的轉變也為 Luelen 一書的出現注入一針催化劑 殖民官方為防叛變刻意打壓集會自由, 玻納珮的聚會所在 Bernart 時代喪失了在大洋洲社會普遍可見的 風俗談論 傳統 ; 取而代之的是教會學校, 西式的教學理念樹立起新的知識權威 (Hanlon 1998, Ballendorf 2005), 而官方派遣到地方進行調查的學者也影響了知識和資訊的傳播方式 於是, 將口述轉譯為文字的記錄方式儘管未成風潮, 也漸為大眾認識並接受 貴族世家的榮耀, 是 Koropin David Jr. 先生對收養關係抱持正面認同感的重要來源之一 ; 而學術研究者對 Luelen 一書的高度評價, 更將這份對家的認同延伸到對文化和歷史傳承的責任感 Koropin David Jr. 出生時就繼承了他的內祖父 Koropin David Sr. 的名字, 並在 Protestant Church 受洗儀式的不久之後,Koropin David Jr. 正式被收為養子, 成為 Bernart 家的一份子 依據母系繼嗣的原則, 他的母親是 Koropin David Sr. 的妻子, 也就是 Luelen Bernart 的女兒 Frieda (Sharry) 8 根據 Ballendorf 在 1980 年訪談 Koropin David Jr. 先生的記錄 (2005:22), 7 如前所述, 這裡追溯的是母系的血統, 不過錦上添花的是 Bernart 的父親也是 Nahnmarki 線的貴族 8 Ballendorf (2005) 文中將 Bernart 的女兒名字記為 Sarihna, 但筆者獲得的 Frieda 一名乃根據筆者於 2012 年 7 月 22 日訪談 Koropin David Jr. 先生時, 由報導人親筆寫下的記錄, 當時亦有其他 David 家族成員在場, 這個名字皆獲大家確認 筆者暫無法判定是否為筆誤, 故在此加以說明, 但選擇不加修改 Ballendorf 原文 10
目前被翻譯成英文出版的 The Book of Luelen 其實集合了 Bernart 和女兒 Sarihna 的努力 她在父親病重之後接下記錄 騰寫以及最後編排整理的工作 (1966:4-6) Sarihna 去世後, 她的丈夫 Koropin David Sr. 承擔了保管的責任, 正是他出借給 Saul Riesenberg 等人將書稿帶至 Kolonia 的玻納珮農貿專校 (Pohnpei Agricultural and Trade School (PATS)) 拍照, 並同意研究者將複印版帶回美國翻譯出版 Koropin David Jr. 回憶道,Luelen 一書出版後, 吸引了許多人類學家前來 Wone ( 地名, 是 Kitti municipality 的其中一個 section) 的家中探訪祖父, 包括當時在當地 Catholic Mission School 任教的 David Hanlon 夫婦, 以及 Suzanne Falgout 因為 Koropin David Jr. 曾至夏威夷社區學院完成英語師範教育, 所以年邁的 Koropin David Sr. 當時便決定將 The Book of Luelen 的手稿託付給他, 連同曾祖父 ( 即 Koropin David Sr. 的父親 )Wasai David 獲頒 Nahnken 頭銜時, 其母特別編製的貝殼腰帶和蕉葉蓆, 以及貴族男性在迎戰外敵時會吹響的大鳳螺等物 ( 見附錄圖片說明 ) 筆者前往 Koropin David Jr. 家進行訪談時,David 家的數位後輩成員也接到通知, 一同到主屋前觀賞這些收藏並聆聽筆者與 Koropin David Jr. 的訪談 其中幾位不超過三十歲的成員告訴筆者,Koropin David Jr. 曾多次告訴他們這些故事, 提到他所繼承的是今日玻納珮已不存的 文化遺產 (cultural heritage), 而他們也從主屋牆上的黑白翻印照片已經認識了這些祖輩, 但時至今日, 他們才第一次親眼見到這些物品 筆者趁此機會試問在場的年輕人是否有意願繼續承繼並收藏這些傳家寶, 他們臉上紛紛露出典型的玻納珮表情, 笑避不答 反倒是 Koropin David Jr. 搶先一步, 再三強調關島的密克羅尼西亞區域研究中心 (Micronesian Area Research Center (Marc)) 曾有幾位研究員先後前來探詢捐贈意願, 但他堅持要將這些物品留在家族內, 並不願意將它們放進博物館 田野自評 : 家 階序 發展調查玻納珮的收養關係能帶來什麼啟示? 筆者認為藉由觀察玻納珮人在家內的互動, 可以幫助更進一步地了解階序的文化特質如何透過操弄島嶼社會相當競爭的經濟資源, 融入迄今已深受西方殖民影響的國家政治, 並與之共存 其中, 收養尤其提供了一個特別的視角 : 在玻納珮, 核心家庭內養父母和子女的關係是被創造的, 需要透過種種親密關係的實踐日益建立起認同 另一方面, 收養的普遍性也很快地被殖民政府所注意, 並欲透過法律加以制度化 但是法律是以對文化的認知為根基的建構過程, 姑且不論理解時的誤解 曲解, 異文化間的轉譯亦無可避免會發生不適用的現象, 使得其中一方必須妥協 當玻納珮的 pwekipwek 習俗轉成 收養 或英文的 adoption 時自然也不例外 人類學者透過比較與分析體制中的實踐者對規範所作的各種詮釋, 可以為理解協商過程中的權力關係和實踐者的能動性提供很好的觀看角度, 而這正是法律多元主義的核心概念 筆者在田野工作中不僅訪談收養家庭與孩子的原生家庭, 也嘗試透過文件爬梳以及與法律從業人員 ( 包括聯邦政府最高法院的大法官 玻納珮地方法庭和律師 ) 的深度 11
訪談來了解收養在制度面的發展情況 現行的玻納珮法律尊重文化的慣習, 因此地方法院雖不主動判定收養, 但只要人民提供確切的養育事實並透過法律程序申請, 法院都會予以承認 9 在繼承的議題上, 根據法律, 收養的子女和親生子女享有同等的權利分得土地和財產 但是資源畢竟有限, 衝突如何調解? 此時確認競爭者的資格變得重要 透過各種標準區分他者不僅是解決衝突的方法, 這些訂下的規範又回頭影響了人們對關係的認知 從土著觀點出發, 對家的認同可以團結內部成員的資源和情感, 構築堅實的力量一致對外 人類學研究很早就指出, 系譜中的親屬關係是建立認同的重要關鍵之一 ; 從社會面的角度觀之, 個人透過對身份的認同更可以促進成員間的連結, 進一步建立集體性的認同 當然, 認同感的形塑絕非單一動能在真空環境中的作用 ; 在大洋洲社會, 殖民勢力或直接或間接的介入和影響都複雜化了整個過程, 例如夏威夷的例子 在夏威夷語 ohana 的概念中, 當地人的認同涵括了擴展家庭的歷史性連結, 也透過對地方 (location) 的認同將自我定錨在島嶼的空間 (J. Kēhaulani Kauanui 2008:40); 換言之, 夏威夷人親屬觀相當寬容, 並且正是因為這項特質而讓島嶼聚集了包括美國 日本 中國及其他太平洋島國等的多樣文化, 幾世紀以來不同族群間也彼此融合 然而, 當美國政府決定推行 還地於民 政策, 將殖民前期透過或收購或兼併的土地重新分配給土著時, 為了確認資格而制定的 血量原則 (blood quantum rules) 就相當霸道地劃分出夏威夷土著/ 非土著的區別 Kauanui 更進一步地批判這項與 ohana 認同明顯扞格不入的原則正在逐漸內化, 分裂了夏威夷人的集體認同 雖然 ohana 的精神 分享 (share) 責任(responsibility) 和地位 (status) 沒有完全消失, 但夏威夷人現在已經很習慣地對著不一樣的臉孔直問 : 你有幾分之幾的 ( 夏威夷 ) 血統? 相較於夏威夷土著佔全體人口中的少數, 有著南島民族血統的玻納珮土著目前仍佔島嶼以及密克羅尼西亞聯邦總人口的大多數, 因此在國內政治方面頗具優勢 但是, 面臨 2023 年聯邦與美國簽署的自由聯盟協定 (Compact of Free Assosiation) 結束伴隨而來的經援終止, 玻納珮當前最刻不容緩的議題就是發展 土地不僅是農業的根基, 更是觀光開發不可或缺的要件 在這個強調階序的島嶼社會, 這項珍貴的資源將如何從長期掌握的氏族中釋出? 家族成員間的利益和權利要如何協調? 由於本國資金不足, 當地投資開發案勢必與外國業者合作 ; 目前積極接洽的候選者主要有身為前殖民母國的美 日, 以及亟欲在太平洋擴張的中國勢力, 玻納珮又該如何選擇? 筆者希望在下一階段的論文田野工作中能持續研究 9 Pohnpei Supreme Court Reports, Vol 3. http://www.fsmlaw.org/pohnpei/decisions/index.htm( 截取 日期 :2012/6/30) 12
參考書目 Ballendorf, Dirk Anthony 2005 Luelen Bernart: His Times, His Book, and His Inspiration. Micronesian 4(1): 17-24. Falgout, Suzanne 2009 The Quiet of the Fierce Barracuda: Masculinity and Aggression in Pohnpei, Micronesia. Aggression and Violent Behavior 14: 445-453. Fischer, John L. 1970 Adoption on Ponape. In Adoption in Eastern Oceania. Edited by Carroll, Vern. Pp. 292-313. Honolulu: 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 Hanlon, David 1988 Upon a Stone Altar: A History of the Island of Pohnpei. Honolulu: 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 1998 Remaking Micronesia. Honolulu: 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 Kauanui, J. Kēhaulani 2008 Hawaiian Blood: Colonialism and the Politics of Sovereignty and Indigeneity. Durham: Duke University Press. Petersen, Glenn T. 1982 One Man Cannot Rule A Thousand: Fission in a Ponapean Chiefdom. University of Michigan Press. 1993 Kanengamah and Pohnpei s Politics of Concealment. American Anthropologist 95(2): 334-352. Bernart, Luelen (Translated and edited by Saul H. Riesenburg, Marjorie G. Whiting, John L. Fischer) 1966 The Book of Luelen. Honolulu: 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 Ward, Martha 2005 Nest in the Wind: Adventures in Anthropology on a Tropical Island. Waveland Press. 13
照片輯一 : 玻納珮人的家 一 興建中的 Pohnpei 家屋 二 位於 Kolonia 的家屋聚落, 因為都市化的影響, 入口處比較寬闊以方便停車, 類似圍籬 具有隔絕功能的樹叢也明顯比較矮 14
三 家屋聚落內的樣貌 : 除了家屋和聚會的涼亭 ( 有些被當作家庭工作坊 ), 家 族成員的墓地也在這裡 四 家屋聚落的聚會所 15
照片輯二 : 領銜儀式和薯芋第一次收穫典禮 五 今天 (2012/7/28), Madoleninmw 的 Nahnmwarki 受邀前來接受該 municipality 新任 village chief 的感謝宴, 但恰巧 village chief 是 Nahnken of U 的外甥, 因此後者需要提供大量的禮物支持這次的盛宴 聚會所內正中央高臺的情景 : 坐在沙發上的四位從左到右依序是 Nahnken 的妻子 Nahnmwarki 的妻子 Nahnmwarki of Madoleninmw Nahnken of U 正中央站立者是司儀兼發言人, 其他坐地上的人都是酋長的服侍者 六 聚會所內 : 在下位的男性們分成四組準備 sakau( 即 kave) 汁 16
七 聚會所外 : 女性忙著準備食物 圖中的媽媽們正在搗芋泥, 以便等會兒跟椰 奶充分混合 八 聚會所外 : 各家紛紛把收穫的 yam 扛上架, 等待接下來的儀式進獻給 Nahnmwarki 17
九 最大的一頭活豬在當場現宰, 由男性們扛著進入會場, 連同一隻狗和一隻大 海龜, 準備進獻給 Nahnmwarki 十 從 Nahnmwarki 所在的高臺延伸到屋外堆放的 sakau roots Sakau 是玻納珮人重要的儀式食物, 玻納珮人取其根部搗碎 再以樹皮擠扭出汁, 盛在椰子殼中獻給 Nahnmwarki Sakau 的飲用順序相當講究, 前兩杯依序是給 Nahnmwarki Nahnken, 第三杯開始可能是 Nahnmwarki 的妻子或在座最重要的賓客 ( 男性 ), 第四杯開始則各 municipality 間略有差異 18
照片輯三 : 教會活動 (The Protestant Church) 十一 每年的七月中旬是 Protestant Church 慶祝 1853 年夏威夷傳教士抵達玻納珮開始宣教的日子, 信徒們稱為 Pitek en Ronganahu(The Good News) 連續一星期的慶祝活動將會從四個較大的 municipality(sokehs, Kitti, Madoleninmw, U) 中選定教會, 進行繞島一周的慶祝活動, 第五天和第六天則回到 Kolonia 的創始教堂進行紀念禮拜 本圖是第一天在 Sokehs 教會, 信徒等著進入教堂的情景 十二 玻納珮第一座 Protestant Church( 在 Kolonia), 當地人慣稱 Mother church 19
十三 信徒們忙著裝飾貢獻給教會的禮物, 包括豬 麵包果 鳳梨 芋頭 香蕉 米 電繡的布裙 毛巾 ( 獻給教會的 pastors), 以及一盒一盒已經烹調完成的 take-out 等等 十四 禮拜結束後, 信徒一起享用這些食物,take-out 也會分給信徒帶回家 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