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语名字初释

Transcription

1 契 丹 名 字 初 释 文 化 人 类 学 视 野 下 的 父 子 连 名 制 刘 浦 江 中 国 北 方 民 族 史 研 究 向 为 史 家 所 看 重, 但 由 于 受 制 于 有 限 的 文 献 资 料 并 深 受 传 统 史 学 方 法 的 桎 梏, 迄 今 的 民 族 史 研 究 在 深 度 上 尚 难 以 企 及 早 已 相 当 成 熟 的 断 代 史 学 譬 如 说, 即 便 是 曾 经 深 入 汉 地 建 立 过 一 个 长 达 二 百 余 年 的 大 辽 王 朝 的 契 丹 族, 人 们 今 天 对 它 的 了 解 仍 是 十 分 肤 浅 的 要 想 突 破 这 种 看 似 无 奈 的 困 境, 势 须 另 辟 蹊 径 本 文 对 契 丹 名 字 制 度 的 探 索, 就 包 含 着 这 样 一 种 努 力 意 图 除 了 凭 借 我 们 所 熟 悉 的 汉 文 文 献 和 传 统 史 学 方 法 之 外, 本 文 还 尽 可 能 充 分 地 利 用 契 丹 语 文 资 料 以 及 文 化 人 类 学 的 知 识 和 方 法 结 果 我 们 很 欣 慰 地 发 现, 契 丹 史 的 研 究 其 实 还 大 有 深 入 的 余 地 和 展 拓 的 空 间 一 揭 开 契 丹 人 第 二 名 的 奥 秘 在 古 代 北 亚 民 族 中, 契 丹 人 的 名 字 制 度 也 许 是 最 为 复 杂 的 但 以 往 历 史 学 家 根 据 辽 史 等 汉 文 文 献 对 契 丹 人 名 字 所 作 的 种 种 诠 释, 均 未 能 揭 示 它 的 真 谛 直 到 近 年 契 丹 文 字 学 家 通 过 契 丹 小 字 石 刻 资 料 的 解 读, 才 逐 渐 看 出 了 其 中 的 一 些 门 道, 从 而 使 我 们 有 可 能 对 契 丹 人 的 名 字 习 俗 获 得 比 较 深 入 的 了 解 简 而 言 之, 契 丹 人 的 名 字 包 括 两 个 部 分, 按 辽 代 汉 文 文 献 的 说 法, 一 是 名 ( 辽 代 译 称 小 名 或 小 字 ), 契 丹 人 的 名 多 由 一 个 单 词 构 成, 但 也 有 两 个 或 三 个 单 词 的 名 ; 二 是 字, 所 有 人 的 字 全 都 为 一 个 单 词 契 丹 小 字 墓 志 介 绍 墓 主 名 字 时, 在 名 和 字 参 见 都 兴 智 : 契 丹 族 的 姓 氏 和 名 称, 辽 宁 师 范 大 学 学 报 990 年 第 5 期 ; 张 国 庆 : 略 谈 辽 代 契 丹 人 的 命 名 习 俗, 博 物 馆 研 究 99 年 第 期 ; 冯 继 钦 : 金 元 时 期 契 丹 人 姓 名 研 究, 黑 龙 江 民 族 丛 刊 99 年 第 4 期 这 里 所 说 的 是 契 丹 男 子 的 名 字 习 俗 由 于 资 料 的 匮 乏, 目 前 对 契 丹 女 子 的 名 字 还 很 难 有 深 入 的 了 解, 故 本 文 的 研 究 对 象 仅 限 于 契 丹 男 性 的 名 字 问 题

2 之 间 常 常 会 出 现 一 词, 这 是 一 个 带 有 领 属 格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的 序 数 词 第 二, 它 是 解 读 契 丹 人 名 字 的 关 键 所 在 关 于 该 词 在 这 一 特 定 语 境 下 的 含 义, 以 往 研 究 者 们 有 两 种 猜 测 性 意 见, 即 实 ( 巴 图 ) 王 弘 力 等 人 以 为 它 是 指 墓 主 的 排 行, 但 令 人 奇 怪 的 是, 无 论 墓 主 排 行 第 几, 在 记 述 其 名 字 时 却 总 是 出 现 此 词 ; 刘 凤 翥 先 生 过 去 多 将 该 词 释 为 第 二 ( 等 ) 的, 并 按 此 理 解 将 它 后 面 的 词 随 机 地 释 为 国 姓 宗 室 横 帐 等 等, 而 没 有 注 意 到 出 现 在 该 词 前 后 的 单 词 往 往 都 属 于 墓 主 名 字 的 组 成 部 分 现 在 看 来, 这 些 阐 释 都 是 不 着 边 际 的 直 到 最 近 一 两 年, 契 丹 文 字 学 家 才 对 这 个 词 的 解 读 提 出 了 值 得 重 视 的 意 见 乌 拉 熙 春 教 授 认 为, 此 词 就 是 指 契 丹 人 的 字, 本 义 为 配 对 的 成 双 的, 意 指 它 后 面 的 词 是 与 小 名 配 对 的 大 名 云 云 此 说 虽 然 对 该 词 的 原 意 理 解 有 误, 但 将 它 与 契 丹 人 的 字 联 系 起 来, 已 是 一 个 很 大 的 进 步 刘 凤 翥 先 生 新 近 发 表 的 辽 代 萧 乌 卢 本 等 三 人 的 墓 志 铭 考 释 一 文, 终 于 澄 清 了 一 词 的 真 实 含 义 : 当 谈 及 契 丹 人 的 名 字 时, 该 词 意 指 相 对 于 小 名 而 言 的 第 二 个 名 字 由 此 得 以 将 耶 律 ( 韩 ) 迪 烈 墓 志 铭 第 行 所 记 墓 主 人 名 字 完 整 无 误 地 译 出 : 孩 子 名 迪 烈 第 二 的 ( 名 ) 空 宁 而 志 题 所 见 墓 主 名 字 全 称 则 作, 按 刘 文 的 意 见, 可 直 译 为 空 宁 迪 烈 对 一 词 的 正 确 解 读, 是 迄 今 为 止 探 索 契 丹 语 人 名 所 取 得 的 最 重 要 突 破, 它 奠 定 了 我 们 这 项 研 究 的 基 础 像 耶 律 ( 韩 ) 迪 烈 墓 志 那 样 记 述 墓 主 的 名 字, 乃 爱 新 觉 罗 乌 拉 熙 春 : 耶 律 迪 烈 墓 志 铭 与 故 耶 律 氏 铭 石 所 载 墓 主 人 世 系 考 兼 论 契 丹 人 的 名 与 字, 东 亚 文 史 论 丛 创 刊 号 ( 庆 祝 金 启 孮 先 生 八 十 五 华 诞 纪 念 特 集 ),00 年 月,79 9 页 ; 又 载 立 命 馆 文 学 第 580 号, 00 年 6 月, 6 页 ; 收 入 同 氏 辽 金 史 与 契 丹 女 真 文, 京 都 大 学 东 亚 历 史 文 化 研 究 会,004 年 7 月,69 84 页 刘 凤 翥 唐 彩 兰 高 娃 : 辽 代 萧 乌 卢 本 等 三 人 的 墓 志 铭 考 释, 文 史 004 年 第 辑 按 耶 律 迪 烈 本 系 玉 田 韩 氏, 汉 名 承 窥, 是 辽 代 契 丹 化 的 汉 人, 故 其 契 丹 语 名 字 完 全 遵 循 契 丹 族 俗

3 是 契 丹 文 字 石 刻 资 料 的 一 种 通 例 所 谓 的 孩 子 名, 亦 可 意 译 为 小 名, 辽 史 列 传 通 常 将 它 当 作 传 主 的 名 ; 而 契 丹 文 字 石 刻 中 所 称 的 第 二 名, 在 辽 史 里 则 被 称 为 传 主 的 字 按 照 契 丹 人 的 习 惯, 其 名 字 的 全 称 是 第 二 名 ( 字 ) 在 前, 小 名 ( 名 ) 在 后 这 就 是 目 前 学 界 对 契 丹 人 名 制 度 的 最 新 认 识 上 述 解 读 结 果 带 来 的 是 更 多 的 谜 团 : 契 丹 人 的 小 名 与 第 二 名 是 否 类 似 于 汉 人 名 与 字 之 间 的 那 种 关 系? 其 人 名 的 全 称 为 何 采 取 第 二 名 在 前 而 小 名 在 后 的 形 式? 契 丹 小 字 石 刻 所 称 的 第 二 名 究 竟 意 味 着 什 么? 抱 着 这 些 疑 问, 我 对 迄 今 出 土 的 所 有 契 丹 大 小 字 石 刻 所 涉 及 的 人 名 资 料 进 行 了 比 较 彻 底 的 梳 理, 希 望 能 够 从 中 找 到 问 题 的 答 案 让 人 意 想 不 到 的 是, 几 乎 所 有 的 谜 底 都 隐 藏 在 这 个 第 二 名 中! 我 发 现, 契 丹 人 的 第 二 名 具 有 某 种 明 显 的 特 征,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它 的 词 尾 音 节 目 前 所 见 契 丹 小 字 人 名 资 料, 所 有 第 二 名 的 词 尾 均 由 五 个 原 字 之 一 构 成, 与 小 名 没 有 特 定 词 尾 的 情 况 截 然 不 同 下 面 分 别 举 例 说 明, 若 字 形 或 词 义 有 疑 问 者 则 略 加 考 释 ( 一 ) 以 收 尾 者 分 析 契 丹 小 字 人 名 资 料 时, 首 先 引 起 我 注 意 的 就 是 这 个 原 字 如 果 做 一 初 步 估 计, 在 契 丹 人 的 第 二 名 中, 词 尾 原 字 为 者 大 约 要 占 60% 左 右 上 文 说 到 耶 律 ( 韩 ) 迪 烈 第 二 名 为, 就 是 其 中 的 一 例 又 如 契 丹 小 字 耶 律 宗 教 墓 志 铭 第 行 介 绍 墓 主 名 字 说 : 名 驴 粪 第 二 的 ( 名 ) 嘲 隐 耶 律 宗 教 为 圣 宗 弟 耶 律 隆 庆 第 四 子 据 阎 万 章 先 生 考 证, 见 于 辽 史 皇 子 表 和 皇 族 表 的 驴 粪, 以 及 圣 宗 纪 和 兴 宗 纪 的 旅 坟, 都 是 耶 律 宗 教 的 契 丹 语 名 此 处 的 ( 名 ) 就 是 指 ( 小 名 ) 至 于 他 的 第 二 名, 虽 然 汉 文 耶 律 宗 教 墓 志 铭 有 王 讳 宗 教, 字 希 古 的 记 载, 但 这 是 指 他 的 汉 文 名 阎 万 章 : 契 丹 小 字 耶 律 宗 教 墓 志 铭 考 释, 辽 海 文 物 学 刊 99 年 第 期 该 墓 志 录 文 见 刘 凤 翥 等 契 丹 小 字 解 读 五 探 附 录 二, 汉 学 研 究 卷 期,995 年 月,7 页

4 字, 而 他 的 契 丹 语 第 二 名 却 不 见 于 汉 文 文 献, 参 以 辽 史 所 见 契 丹 人 名 译 例, 可 译 作 嘲 隐 这 个 第 二 名 的 词 尾 原 字 为 再 举 耶 律 智 先 墓 志 铭 为 例, 墓 主 名 字 见 于 4 5 行 : 小 名 延 留 第 二 的 ( 名 ) 讹 里 本 该 墓 志 录 文 目 前 已 有 刘 凤 翥 和 清 格 尔 泰 两 个 摹 本 发 表, 而 两 个 本 子 均 将 此 句 前 两 词 合 并 为 一 词, 且 都 未 能 解 读 经 与 拓 本 相 比 勘, 我 认 为 这 应 该 是 两 个 独 立 的 单 词 由 这 两 个 单 词 所 组 成 的 词 组, 最 初 见 于 许 王 墓 志 第 8 行, 但 契 丹 小 字 研 究 将 它 误 识 为, 后 经 即 实 先 生 更 正 为, 并 指 出 其 义 为 小 字 4 另 外, 在 耶 律 仁 先 墓 志 第 6 行 中 也 出 现 过 这 个 词 组, 从 上 下 文 来 看, 亦 当 释 为 小 名 按 一 词 可 拟 为 *p -ə, 5 而 一 词 拟 音 为 *p-xəi-i; 我 们 知 道, 契 丹 小 字 中 有 许 多 同 词 异 形 的 现 象, 因 此 很 可 能 是 的 异 体, 也 就 是 说, 与 是 同 义 词, 均 为 小 名 之 意 上 面 引 文 中 的 第 三 词 即 是 耶 律 智 先 的 契 丹 语 小 名, 根 据 已 知 的 四 个 原 字 音 值, 可 以 将 它 译 作 延 留 最 后 一 词 是 耶 律 智 先 的 第 二 名, 这 是 契 丹 人 的 一 个 常 用 名, 辽 代 通 行 汉 译 作 讹 里 本 或 乌 卢 本, 而 该 词 的 最 末 一 个 原 字 也 是 ( 二 ) 以 收 尾 者 在 契 丹 人 的 第 二 名 中, 词 尾 原 字 为 者 也 很 常 见, 其 使 用 频 率 大 概 仅 次 于 以 收 尾 者 如 耶 律 韩 八 字 嘲 隐, 见 辽 史 卷 九 一 前 者 见 赵 志 伟 包 瑞 军 契 丹 小 字 耶 律 智 先 墓 志 铭 考 释 附 录 一, 民 族 语 文 00 年 第 期,8 页 ; 后 者 见 清 格 尔 泰 契 丹 小 字 释 読 问 题, 东 京 外 国 语 大 学 亚 非 语 言 文 化 研 究 所 刊 行,00 年 月, 页 4 清 格 尔 泰 刘 凤 翥 等 : 契 丹 小 字 研 究, 中 国 社 会 科 学 出 版 社,985 年,56 页 即 实 : 森 讷 墓 志 释 读, 见 同 氏 谜 林 问 径 契 丹 小 字 解 读 新 程 ( 以 下 简 称 谜 林 问 径 ), 辽 宁 民 族 出 版 社,996 年,4 页 5 以 往 研 究 者 为 原 字 所 构 拟 的 音 值 均 缺 乏 可 信 的 依 据, 根 据 人 名 ( 讹 里 本 ) 的 译 音 来 看, 这 个 原 字 理 当 读 ə 4

5 如 耶 律 迪 烈 墓 志 铭 第 4 行 记 述 墓 主 名 字 曰 : 名 迪 烈 第 二 的 ( 名 ) 撒 懒 关 于 墓 主 人 的 小 名 迪 烈, 尚 有 一 点 分 歧 需 要 解 决 迪 烈 是 契 丹 人 的 常 用 名, 在 其 它 契 丹 小 字 石 刻 中 通 常 作 或 ( 两 词 的 第 一 个 原 字 音 同, 可 通 用 ), 此 处 的 迪 烈 虽 是 另 一 种 完 全 不 同 的 写 法, 但 已 有 学 者 论 证 它 为 该 词 之 异 体, 我 们 对 此 没 有 异 议 分 歧 在 于 第 二 个 原 字 的 字 形, 刘 凤 翥 和 清 格 尔 泰 先 生 均 将 此 词 摹 写 为, 嗣 经 包 联 群 博 士 指 出, 此 词 的 第 二 个 原 字 应 是 而 不 是, 并 因 此 对 它 是 否 墓 主 的 小 名 迪 烈 产 生 了 怀 疑 笔 者 仔 细 比 对 拓 本 之 后, 认 定 此 词 的 正 确 写 法 是 这 一 更 正 不 但 不 会 动 摇 原 有 的 释 读 结 论, 反 倒 替 迪 烈 的 译 音 增 添 了 一 个 有 力 的 证 据 : 已 知 原 字 的 读 音 为 t, 而 迪 烈 的 烈, 广 韵 作 良 薛 切, 是 以 t 音 收 尾 的 入 声 字, 故 用 以 对 译 带 有 尾 辅 音 t 的 一 词, 实 在 是 再 合 适 不 过 了 耶 律 迪 烈 的 第 二 名, 过 去 被 刘 凤 翥 先 生 误 释 为 第 二 横 帐 据 他 考 证, 这 位 耶 律 迪 烈 就 是 见 于 辽 史 卷 九 六 的 耶 律 敌 烈, 其 本 传 称 : 耶 律 敌 烈, 字 撒 懒 虽 然 他 已 依 据 这 一 记 载 将 志 题 中 出 现 的 墓 主 姓 名 译 作 耶 律 撒 懒, 但 却 顾 此 失 彼, 把 出 现 在 第 4 行 的 同 一 个 词 臆 解 为 横 帐 专 用 为 契 丹 人 第 二 名 的 撒 懒, 亦 见 于 室 鲁 太 师 墓 志 碑 第 行 :, 全 句 可 译 为 撒 懒 太 师 小 名 室 鲁 4 这 里 的 与 耶 律 迪 烈 墓 志 铭 的 写 法 稍 异, 因 两 者 的 第 三 个 原 字 读 音 相 近, 故 可 以 肯 定 它 们 是 同 词 异 体 的 关 系 而 这 两 种 不 同 的 写 法, 卢 迎 红 周 峰 : 契 丹 小 字 耶 律 迪 烈 墓 志 铭 考 释, 民 族 语 文 000 年 第 期 该 文 代 表 刘 凤 翥 先 生 的 观 点, 下 文 所 引 刘 说 亦 见 于 此 刘 凤 翥 摹 本 见 契 丹 小 字 耶 律 迪 烈 墓 志 铭 考 释 一 文 附 录, 清 格 尔 泰 摹 本 见 契 丹 小 字 释 読 问 题 4 页 包 联 群 : 南 赡 部 洲 大 辽 国 故 迪 烈 王 墓 志 文 的 补 充 考 释, 内 蒙 古 大 学 学 报 00 年 第 期 4 室 鲁 太 师 墓 志 碑 尚 未 发 表, 此 据 拓 本 录 文 按 该 墓 墓 主 为 撒 懒 室 鲁, 辽 史 卷 九 五 有 耶 律 适 禄 传, 谓 适 禄 字 撒 懒, 但 所 记 卒 年 略 有 出 入, 疑 非 一 人 5

6 都 是 以 收 尾 的 再 举 一 例 据 辽 史 皇 子 表, 玄 祖 第 三 子 释 鲁, 字 述 澜, 是 为 仲 父 房 契 丹 小 字 耶 律 仁 先 墓 志 第 行 中 记 有 他 的 名 字, 但 仅 能 辨 识 出 第 一 个 词 为, 下 面 的 若 干 字 词 已 残 泐 无 考 诸 家 解 读 者 均 将 此 词 释 为 释 鲁, 我 认 为 这 应 该 是 释 鲁 的 第 二 名 述 澜 理 由 有 三 : 第 一, 从 构 成 该 词 五 个 原 字 的 音 值 来 判 断, 与 述 澜 的 译 音 大 致 相 符 ; 第 二, 契 丹 小 字 的 释 鲁 应 作, 已 见 上 文 所 述 ; 第 三, 就 上 下 文 来 看, 此 处 所 记 述 者 应 是 其 全 称 述 澜 释 鲁, 在 前 者 是 述 澜, 而 后 面 的 释 鲁 一 词 已 残 总 而 言 之, 此 词 当 为 释 鲁 的 第 二 名 述 澜, 而 它 也 是 以 收 尾 的 ( 三 ) 以 收 尾 者 原 字 也 是 契 丹 人 第 二 名 的 标 志 性 词 尾, 这 种 情 况 在 石 刻 材 料 中 亦 较 为 常 见 如 金 代 契 丹 小 字 萧 仲 恭 墓 志 铭 第 行 所 记 墓 主 名 字 : 第 二 的 ( 名 ) 兀 衍 小 名 朮 里 者 这 句 话 的 内 容 曾 被 学 者 们 反 复 讨 论 虽 然 早 在 这 方 墓 志 刊 布 之 初, 王 静 如 先 生 就 已 考 定 墓 主 为 萧 仲 恭, 但 长 期 以 来 人 们 却 一 直 弄 不 清 楚 究 竟 这 段 文 字 中 的 哪 些 词 是 墓 主 的 名 字 阎 万 章 先 生 曾 随 意 将 第 二 词 释 为 萧 氏 王 弘 力 先 生 谓 墓 主 本 名 是 ( 即 第 一 词 去 掉 词 尾 的 属 格 后 缀 ), 也 就 是 金 史 萧 仲 恭 传 所 称 的 本 名 朮 里 者, 义 为 第 二, 正 与 萧 仲 恭 汉 名 之 仲 字 相 符 云 云 即 实 先 生 则 说 是 萧 仲 恭 的 别 名, 但 他 同 时 又 指 出 第 二 词 是 本 名 最 末 一 词 是 小 字, 这 是 迄 今 为 止 最 接 近 于 正 确 答 案 的 说 法 4 根 据 目 前 对 契 丹 人 名 字 的 认 识, 这 段 文 字 完 全 可 以 通 读 参 见 即 实 : 糺 邻 墓 志 释 读, 谜 林 问 径 0 04 页 ; 刘 凤 翥 : 契 丹 文 字 新 研 究, 未 刊 稿 ; 爱 新 觉 罗 乌 拉 熙 春 : 耶 律 仁 先 墓 志 铭 与 耶 律 智 先 墓 志 铭 之 比 较 研 究, 立 命 馆 文 学 第 58 号,00 年 9 月 阎 万 章 : 河 北 兴 隆 金 墓 出 土 契 丹 文 墓 志 铭 考 释, 东 北 考 古 与 历 史 第 辑, 文 物 出 版 社,98 年,8 页 4 王 弘 力 : 契 丹 小 字 墓 志 研 究, 民 族 语 文 986 年 第 4 期 即 实 : 戈 也 昆 墓 志 释 读, 见 谜 林 问 径 页 6

7 与 契 丹 小 字 石 刻 的 一 般 行 文 习 惯 所 不 同 的 是, 这 句 话 是 先 说 第 二 名, 后 说 小 名 第 三 词 漫 漶 不 清, 当 是 或 最 后 一 词 就 是 萧 仲 恭 的 小 名 朮 里 者 是 他 的 第 二 名, 即 实 译 作 戈 也 昆, 未 免 相 去 太 远, 参 照 辽 代 译 例, 可 将 它 改 译 为 兀 衍 请 注 意, 这 个 第 二 名 是 以 原 字 收 尾 的 金 史 萧 仲 恭 传 又 称 其 子 萧 拱 本 名 迪 辇 阿 不, 此 名 亦 见 于 萧 仲 恭 墓 志 第 8 行, 作 前 者 是 第 二 名 迪 辇, 后 者 是 小 名 阿 不 迪 辇 是 契 丹 人 常 用 的 第 二 名, 如 辽 史 皇 子 表 谓 玄 祖 次 子 岩 木, 字 敌 辇, 其 名 字 全 称 见 耶 律 仁 先 墓 志 第 行 : 这 个 与 萧 仲 恭 墓 志 的 写 法 略 有 不 同, 是 因 为 它 们 的 第 一 个 原 字 音 同 可 以 相 通 的 缘 故 而 这 两 种 不 同 的 写 法, 都 是 以 收 尾 的 ( 四 ) 以 收 尾 者 在 契 丹 小 字 中, 还 有 一 些 人 的 第 二 名 是 以 原 字 收 尾 的, 但 这 类 例 证 不 是 很 多 以 耶 律 弘 用 墓 志 铭 为 例, 墓 主 名 字 见 第 行 : 小 名 隗 因 第 二 的 ( 名 ) 斡 鲁 宛 这 方 墓 志 最 初 由 陈 乃 雄 先 生 解 读 发 表, 但 未 能 释 出 上 述 引 文 的 意 义 4 后 经 刘 凤 翥 先 生 重 新 考 释, 始 得 以 通 晓 如 上 5 需 要 说 明 的 是, 第 四 词 的 写 法 与 一 般 写 作 稍 有 出 入, 差 别 仅 在 于 第 一 个 原 字 的 字 形 不 同, 它 们 通 常 被 视 为 两 个 同 音 而 独 立 的 原 字, 但 从 大 量 的 实 际 用 例 来 看, 很 可 能 是 的 异 体 最 后 一 词 是 墓 主 人 的 第 二 名, 刘 凤 翥 先 生 译 为 敖 卢 斡, 根 据 辽 代 译 例, 宜 改 译 为 斡 鲁 宛 这 个 第 二 名 是 以 收 金 史 本 传 原 作 术 里 者, 而 辽 史 卷 三 天 祚 皇 帝 纪 四 则 称 为 朮 者, 因 知 金 史 之 术 里 者 乃 朮 里 者 之 误 此 朮 字 恰 与 一 词 词 首 原 字 的 音 值 相 符 4 如 萧 图 玉 字 兀 衍, 见 辽 史 卷 九 三 此 名 由 即 实 首 先 解 读, 见 谜 林 问 径 页 陈 乃 雄 杨 杰 : 乌 日 根 塔 拉 辽 墓 出 土 的 契 丹 小 字 墓 志 铭 考 释, 西 北 民 族 研 究 999 年 第 期 5 刘 凤 翥 清 格 勒 : 契 丹 小 字 宋 魏 国 妃 墓 志 铭 和 耶 律 弘 用 墓 志 铭 考 释, 文 史 00 年 第 4 辑 7

8 尾 的 再 举 耶 律 信 先 的 契 丹 语 名 字 为 例 耶 律 仁 先 墓 志 第 7 行 逐 一 介 绍 其 兄 弟 五 人 的 情 况, 其 中 五 弟 信 先 的 名 字 全 称 是 : 后 一 词 是 其 契 丹 语 小 名, 此 名 亦 见 耶 律 智 先 墓 志 第 行, 按 其 拟 音, 可 译 为 涅 鲁 古 前 一 词 是 第 二 名, 即 实 先 生 译 作 撒 不 椀, 与 辽 代 译 例 不 符, 辽 史 中 常 见 撒 班 撒 版 撒 板 萨 板 撒 本 等 契 丹 语 名, 当 为 此 词 之 汉 译 这 个 契 丹 人 常 用 的 第 二 名 也 是 以 收 尾 的 ( 五 ) 以 收 尾 者 契 丹 人 的 第 二 名 在 契 丹 小 字 石 刻 中 以 原 字 收 尾 者, 目 前 仅 见 到 两 例 萧 图 古 辞 墓 志 铭 第 行 这 样 介 绍 墓 主 人 的 名 字 : 4 名 图 古 辞 第 二 的 ( 名 ) 勃 鲁 恩 据 刘 凤 翥 先 生 考 证, 这 位 墓 主 人 就 是 见 于 辽 史 道 宗 纪 咸 雍 三 年 的 知 黄 龙 府 事 萧 图 古 辞 上 面 引 文 中 的 最 后 一 词 是 墓 主 的 第 二 名, 依 已 知 原 字 拟 音, 暂 且 将 它 译 为 勃 鲁 恩 5 墓 志 第 5 行 记 有 墓 主 名 字 全 称, 作, 可 译 为 勃 鲁 恩 图 古 辞 其 第 二 名 的 词 尾 原 字 为 又 耶 律 迪 烈 墓 志 铭 第 7 行 追 述 墓 主 人 的 先 祖 时 提 到 一 个 人 名 : 曷 鲁 恩 匣 马 葛 据 该 墓 志 介 绍, 此 人 是 帖 剌 的 次 子, 亦 即 墓 主 耶 律 迪 烈 的 第 七 代 先 人 后 一 词 是 其 耶 律 仁 先 墓 志 先 后 有 即 实 刘 凤 翥 清 格 尔 泰 三 个 摹 本 发 表, 但 此 处 的 耶 律 信 先 名 字 均 摹 录 有 误, 兹 据 刘 凤 翥 契 丹 文 字 新 研 究 ( 未 刊 稿 ) 予 以 订 正 耶 律 信 先 的 契 丹 语 名 字 不 见 于 辽 史 按 萧 兴 言 墓 志 称 其 女 嫁 给 涅 鲁 姑 林 牙 之 子 挞 不 也, 盖 之 庸 先 生 谓 此 涅 鲁 姑 即 耶 律 信 先 ( 见 内 蒙 古 辽 代 石 刻 文 研 究, 内 蒙 古 大 学 出 版 社,00 年,8 页 ), 其 说 是 也 4 即 实 : 糺 邻 墓 志 释 读, 见 谜 林 问 径 0 页 该 墓 志 录 文 据 刘 凤 翥 摹 本, 见 梁 振 晶 阜 新 四 家 子 辽 墓 发 掘 简 报 附 录, 辽 宁 考 古 文 集, 辽 宁 民 族 出 版 社,00 年 7 月, 页 5 辽 史 卷 二 太 祖 纪 天 赞 二 年 三 月 有 名 勃 鲁 恩 者 8

9 小 名, 乌 拉 熙 春 已 释 为 匣 马 葛 前 一 词 是 他 的 第 二 名, 现 已 发 表 的 摹 本 均 错 误 地 将 其 析 分 为 上 下 两 词 按 辽 史 太 宗 纪 天 显 十 一 年 九 月 所 见 曷 鲁 恩 和 圣 宗 纪 统 和 元 年 三 月 开 泰 五 年 四 月 所 见 曷 鲁 宁 者, 大 概 就 是 此 词 的 汉 译 斟 酌 已 知 原 字 的 音 值, 译 作 曷 鲁 恩 更 为 准 确 这 个 第 二 名 也 是 以 收 尾 的 以 上 列 举 的 是 契 丹 小 字 石 刻 材 料 中 分 别 以 五 个 原 字 为 第 二 名 词 尾 的 情 况 此 外, 我 在 契 丹 大 字 石 刻 有 关 人 名 的 记 载 中, 也 发 现 了 一 个 第 二 名 的 标 志 性 词 尾 字, 下 面 举 例 说 明 契 丹 大 字 耶 律 习 涅 墓 志 铭 第 行 有 这 样 一 个 人 名 : 习 宁 卢 不 姑 此 人 系 习 涅 六 世 祖, 据 同 时 出 土 的 汉 文 耶 律 习 涅 墓 志 铭 记 载 : 于 越 王 兵 马 大 元 帅 讳 习 宁, 小 字 卢 不 姑, 即 公 之 六 世 祖 也 4 其 传 又 见 于 辽 史 卷 七 六, 谓 耶 律 鲁 不 古, 字 信 宁 此 鲁 不 古 即 卢 不 姑 之 异 译, 信 宁 即 习 宁 之 异 译 辽 代 汉 文 石 刻 对 契 丹 人 名 字 的 表 述 不 像 辽 史 那 么 规 范, 此 墓 志 所 称 小 字 卢 不 姑 是 指 他 的 小 名, 而 所 谓 讳 习 宁 者, 实 际 上 是 指 他 的 第 二 名, 即 辽 史 所 称 的 字 按 照 契 丹 人 的 习 惯, 契 丹 大 字 对 于 其 名 字 全 称 的 写 法 也 是 第 二 名 在 前, 小 名 在 后 其 第 二 名 的 词 尾 字 是 又 如 耶 律 习 涅 墓 志 铭 第 5 行 有 这 样 一 个 人 名 : 应 恩 观 音 爱 新 觉 罗 乌 拉 熙 春 : 匣 马 葛 考, 立 命 馆 文 学 第 58 号,004 年 月,57 66 页 ; 收 入 同 氏 辽 金 史 与 契 丹 女 真 文, 京 都 大 学 东 亚 历 史 文 化 研 究 会,004 年 7 月,9 48 页 由 于 辽 史 记 载 的 混 乱, 自 钱 大 昕 以 来 的 辽 史 研 究 者 均 将 帖 剌 蒲 古 只 匣 马 葛 视 为 同 一 人, 经 乌 拉 熙 春 考 订, 知 蒲 古 只 和 匣 马 葛 分 别 是 帖 剌 的 长 子 和 次 子 见 前 揭 卢 迎 红 周 峰 契 丹 小 字 耶 律 迪 烈 墓 志 铭 考 释 及 清 格 尔 泰 契 丹 小 字 释 読 问 题 4 页 乌 拉 熙 春 匣 马 葛 考 一 仍 其 误 该 墓 志 拓 本 和 摹 本 发 表 于 金 永 田 契 丹 大 字 耶 律 习 涅 墓 志 考 释 ( 考 古 99 年 第 4 期 ), 本 文 所 引 录 文 及 释 文 均 据 刘 凤 翥 契 丹 文 字 新 研 究 ( 未 刊 稿 ) 4 盖 之 庸 : 内 蒙 古 辽 代 石 刻 文 研 究,57 页 9

10 此 人 乃 习 涅 曾 祖, 汉 文 耶 律 习 涅 墓 志 铭 曰 : 节 度 使 讳 应 恩, 小 字 观 音, 即 公 之 曾 祖 也 辽 史 卷 七 九 谓 耶 律 贤 适 有 子 名 观 音, 亦 即 此 人 观 音 乃 其 小 名, 应 恩 为 第 二 名 这 个 第 二 名 也 是 以 收 尾 的 由 于 契 丹 大 字 的 石 刻 材 料 相 对 较 少, 且 现 有 的 解 读 水 平 又 远 不 及 契 丹 小 字, 因 此 目 前 在 契 丹 大 字 中 发 现 的 可 以 肯 定 的 第 二 名 词 尾 字 仅 有 这 一 个 根 据 下 文 对 第 二 名 词 尾 音 节 语 法 意 义 的 分 析, 估 计 契 丹 大 字 中 还 应 该 有 若 干 个 第 二 名 词 尾 字, 这 个 问 题 有 待 日 后 做 进 一 步 的 研 究 综 上 所 述, 契 丹 小 字 及 契 丹 大 字 石 刻 材 料 所 提 供 的 证 据 说 明 了 同 样 一 个 事 实, 即 契 丹 人 的 第 二 名 词 尾 是 由 某 些 特 定 音 节 构 成 的 一 种 附 加 成 分 其 实 早 就 有 学 者 注 意 到 这 个 问 题, 近 二 十 年 前, 王 弘 力 先 生 就 说 过 一 句 颇 有 见 地 的 话 : 契 丹 人 的 小 字 绝 大 多 数 带 有 n 尾 按 辽 代 汉 文 文 献 的 一 般 说 法, 所 谓 小 字 是 指 契 丹 人 的 小 名, 带 有 -n 尾 的 实 际 上 是 契 丹 人 的 字 ( 即 第 二 名 ) 而 非 小 字 尽 管 表 述 不 够 准 确, 但 说 明 他 已 看 到 了 这 种 现 象 的 存 在, 可 惜 未 再 做 进 一 步 的 考 究 近 来 乌 拉 熙 春 通 过 分 析 契 丹 小 字 人 名 的 若 干 词 尾, 提 出 了 更 加 明 确 的 说 法, 她 发 现 契 丹 人 的 名 和 字 往 往 是 同 根 词, 构 成 字 的 语 词 一 般 是 用 于 名 的 语 词 后 续 in 或 n 辅 音 的 形 式 这 一 规 律 最 初 是 由 聂 鸿 音 先 生 发 现 的 聂 鸿 音 曾 从 汉 语 音 韵 学 角 度 对 辽 史 所 见 契 丹 人 的 字 的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进 行 过 分 析, 他 认 为, 契 丹 人 的 字 反 映 出 契 丹 语 有 -n 和 -in 两 个 名 词 附 加 成 分, 它 们 的 分 布 表 现 为 明 显 的 互 补 关 系 :-n 只 粘 附 在 元 音 a e i o 之 后, 而 -in 只 粘 附 在 元 音 u 或 辅 音 之 后 他 由 此 发 现 了 一 个 非 常 耐 人 寻 味 的 现 象 : 契 丹 人 的 名 和 字 之 间 一 般 没 有 汉 人 名 字 之 间 那 种 词 义 上 的 联 系, 而 大 多 仅 见 前 揭 契 丹 小 字 墓 志 研 究 57 页, 该 文 发 表 于 986 年 爱 新 觉 罗 乌 拉 熙 春 : 契 丹 人 的 命 名 特 征 兼 论 契 丹 语 派 生 形 容 词 的 后 缀, 见 契 丹 语 言 文 字 研 究, 京 都 大 学 东 亚 历 史 文 化 研 究 会,004 年 5 月,0 5 页 作 者 认 为, 等 原 字 都 是 契 丹 人 名 的 后 缀 由 于 未 能 正 确 区 分 契 丹 人 的 小 名 和 第 二 名, 她 将 作 为 小 名 使 用 的 ( 谢 十 ) ( 高 十 ) ( 瑰 引 ) 等 都 当 作 第 二 名 来 分 析 了, 由 此 导 出 错 误 的 结 论 按 韩 谢 十 的 第 二 名 是 ( 延 宁 ), 见 耶 律 ( 韩 ) 迪 烈 墓 志 铭 第 6 行 ; 韩 高 十 的 第 二 名 是 ( 王 宁 ), 见 韩 高 十 墓 志 铭 第 行 ; 耶 律 瑰 引 的 第 二 名 是 ( 查 懒 ), 见 耶 律 仁 先 墓 志 铭 第 5 行 0

11 表 现 为 某 种 词 尾 的 转 换, 契 丹 人 在 取 名 时 总 是 固 定 地 使 用 一 批 词, 而 在 取 字 时 又 总 是 固 定 地 使 用 另 一 批 词, 后 者 似 乎 是 在 前 者 的 基 础 上 利 用 某 种 语 法 手 段 造 出 来 的 聂 文 指 出 的 这 种 现 象 与 我 在 契 丹 文 字 石 刻 资 料 中 发 现 的 契 丹 人 第 二 名 词 尾 的 规 律 性 可 谓 相 映 成 趣, 两 者 所 反 映 的 其 实 是 同 一 个 问 题 那 么, 上 文 列 举 的 契 丹 大 小 字 各 种 第 二 名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究 竟 有 何 共 同 点? 又 有 何 不 同 之 处? 这 就 需 要 逐 一 探 讨 它 们 的 音 值, 并 弄 清 其 语 法 意 义 () 契 丹 小 字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之 一 : 契 丹 小 字 研 究 将 这 个 原 字 的 音 值 构 拟 为 [nə], 依 据 是 契 丹 语 称 犬 为 捏 褐 ( 见 辽 史 礼 志 ), 而 契 丹 小 字 十 二 生 肖 中 的 狗 作 这 个 拟 音 显 然 不 够 准 确 据 辽 史 营 卫 志 说, 契 丹 语 称 孝 为 赤 寔 得 本, 在 契 丹 小 字 中, 该 词 的 词 尾 原 字 也 是, 这 又 该 如 何 解 释 呢? 契 丹 小 字 人 名 资 料 中 有 关 这 个 原 字 的 例 证 相 当 丰 富, 可 据 以 校 正 上 述 拟 音 从 辽 史 列 传 来 看, 辽 代 汉 译 契 丹 人 的 字, 词 尾 多 用 隐 或 宁 字, 而 这 些 第 二 名 在 契 丹 小 字 中 通 常 都 是 以 收 尾 的, 如 ( 留 隐 ) ( 乙 辛 隐 ) ( 韩 隐 ) ( 国 隐 ) ( 遵 宁, 一 译 逊 宁 ) 等 等 按 聂 鸿 音 先 生 的 说 法, 这 类 名 字 的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均 为 -in 他 举 出 的 相 关 例 证 是 : 辽 史 有 名 柳 者, 亦 有 字 留 隐 者, 后 者 是 -in 粘 附 在 u 后 ; 有 名 乙 辛 者, 亦 有 字 乙 辛 隐 者, 有 名 翰 者, 亦 有 字 韩 隐 者, 乙 辛 隐 和 韩 隐 都 是 -in 粘 附 在 n 后 另 有 一 类 以 收 尾 的 第 二 名, 似 乎 与 -in 的 拟 音 有 所 冲 突, 如 ( 讹 里 本 ) ( 曷 鲁 本 ) 等 按 辽 代 汉 语 音 韵, 此 处 的 当 拟 作 -ən 才 合 适 这 个 看 似 矛 盾 的 现 象 也 许 可 以 得 到 一 个 合 理 的 解 释 根 据 目 前 对 契 丹 小 字 拼 音 规 则 的 了 解, 用 于 拼 写 辅 音 的 原 字, 往 往 都 带 有 一 个 不 确 定 的 元 音, 至 于 这 个 元 音 究 竟 是 什 么, 则 主 要 看 它 与 什 么 音 相 拼 读 考 虑 到 这 些 因 素, 作 为 第 二 名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使 用 的, 其 音 值 范 围 可 拟 作 *in~ən; 从 实 际 用 例 来 判 断, 它 只 粘 附 在 辅 音 或 元 音 u 之 后 关 于 这 个 原 字 的 语 法 意 义, 清 格 尔 泰 等 人 曾 提 出 过 一 个 推 测 性 意 见, 大 聂 鸿 音 : 契 丹 语 的 名 词 附 加 成 分 *-n 和 *-in, 民 族 语 文 00 年 第 期 下 引 聂 说 均 见 此 文, 不 再 一 一 出 注

12 致 上 肯 定 它 是 静 词 类 的 附 加 成 分 () 契 丹 大 字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之 一 : 契 丹 大 字, 刘 凤 翥 先 生 给 它 构 拟 的 音 值 是 in 或 ən, 拟 音 根 据 是 : 可 音 译 人 名 留 隐 的 隐, 亦 可 音 译 汉 字 恩 这 个 拟 音 还 需 要 进 一 步 讨 论 各 种 迹 象 表 明, 此 字 与 契 丹 小 字 的 第 二 名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可 以 相 通 如 契 丹 小 字 宋 魏 国 妃 墓 志 铭 第 4 行 的, 辽 代 汉 译 为 留 引 六 温 ( 即 萧 孝 诚 ), 而 契 丹 大 字 耶 律 昌 允 墓 志 铭 第 7 行 的, 即 辽 史 卷 八 四 耶 律 海 里 传 所 称 字 留 隐, 可 见 契 丹 大 字 的 与 契 丹 小 字 的 是 同 一 词, 也 就 是 说, 等 同 于, 等 同 于 又 如 契 丹 小 字 石 刻 中 常 见 的 第 二 名 ( 乙 辛 隐 ), 在 契 丹 大 字 耶 律 习 涅 墓 志 铭 第 9 行 里 写 作, 4 如 契 丹 小 字 宋 魏 国 妃 墓 志 铭 第 4 行 有 知 等 同 于, 等 同 于 再 一 词, 辽 代 汉 译 为 解 里 谐 里 谐 领 ( 即 萧 和 ), 5 而 契 丹 大 字 耶 律 昌 允 墓 志 铭 第 6 行 的, 即 辽 史 卷 七 六 耶 律 拔 里 得 传 所 称 字 孩 邻, 孩 邻 和 谐 领 显 系 同 名 异 译, 因 知 契 丹 大 字 的 与 契 丹 小 字 的 同 为 一 词, 亦 即 等 同 于, 等 同 于 6 这 些 证 据 提 示 我 们, 在 契 丹 大 字 中 作 为 第 二 名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使 用 的, 其 读 音 及 语 法 意 义 与 契 丹 小 字 的 是 完 全 等 同 的 7 () 契 丹 小 字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之 二 : 见 契 丹 小 字 研 究 8 页 刘 凤 翥 王 云 龙 : 契 丹 大 字 耶 律 昌 允 墓 志 铭 之 研 究 附 录 一 契 丹 大 字 音 值 构 拟 表, 燕 京 学 报 新 7 期, 北 京 大 学 出 版 社,004 年 月,86 页 4 5 见 汉 文 宋 魏 国 妃 萧 氏 墓 志 铭 及 梁 国 太 妃 墓 志 铭 ( 尚 未 发 表 ) 汉 文 耶 律 习 涅 墓 志 称 乙 信, 是 省 译 了 词 尾 音 节 分 别 见 于 汉 文 宋 魏 国 妃 萧 氏 墓 志 铭 耶 律 元 妻 晋 国 夫 人 萧 氏 墓 志 秦 国 太 妃 墓 志 ( 尚 未 发 表 ) 前 两 种 译 名 均 系 省 译 词 尾 辅 音, 谐 领 才 是 比 较 规 范 的 汉 译 6 又 契 丹 大 字 耶 律 昌 允 墓 志 第 7 行 之, 辽 史 耶 律 海 里 传 译 作 海 里 ; 契 丹 大 字 耶 律 习 涅 墓 志 第 7 行 之, 汉 文 墓 志 译 为 解 里, 均 可 佐 证 这 一 结 论 7 聂 鸿 音 认 为 辽 史 中 孩 邻 海 邻 等 名 的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是 -n 粘 附 在 i 后, 此 说 不 确 从 契 丹 小 字 一 词 来 看, 它 的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应 是 -in 粘 附 在 r 后

13 这 个 原 字 的 音 值, 目 前 还 没 有 一 致 的 意 见 萧 仲 恭 墓 志 第 8 行 有 一 个 改 刻 的 词, 似 乎 是 把 改 刻 为, 论 者 据 此 推 断, 认 为 这 可 能 说 明 与 在 语 法 意 义 或 发 音 上 具 有 某 些 共 同 点, 它 们 似 乎 都 是 一 种 形 动 词 的 附 加 成 分 从 上 文 谈 到 的 以 收 尾 的 第 二 名 来 看, 不 论 是 ( 撒 懒 ) 还 是 ( 述 澜 ), 其 词 尾 原 字 均 应 拟 测 为 -n 聂 文 在 分 析 契 丹 人 的 字 时, 也 认 为 撒 懒 的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是 -n 粘 附 在 a 后 清 格 尔 泰 先 生 指 出, 虽 然 和 的 读 音 一 时 尚 难 以 断 定, 但 有 一 点 比 较 肯 定 的 是 : 大 多 出 现 在 Α 类 元 音 之 后, 而 大 多 出 现 在 ə 类 元 音 之 后, 它 们 的 区 别 使 用 当 与 元 音 和 谐 律 有 关 这 个 结 论 与 契 丹 人 第 二 名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的 规 律 性 是 基 本 吻 合 的 (4) 契 丹 小 字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之 三 : 关 于 这 个 原 字 的 拟 音 问 题, 各 家 意 见 分 歧 很 大 : 契 丹 小 字 研 究 拟 为 ʧΥ, 沈 汇 拟 为 i, 即 实 拟 为 kun, 王 弘 力 拟 作 δζə, 清 格 尔 泰 拟 作 sə, 4 些 拟 音 均 属 一 家 之 言, 缺 乏 可 信 的 依 据 乌 拉 熙 春 拟 作 əi 5 这 根 据 在 第 二 名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中 的 使 用 情 况, 可 以 基 本 确 定 它 的 音 值 范 围 萧 仲 恭 墓 志 第 行 的, 即 辽 史 萧 兀 纳 传 之 特 免 ; 而 辽 史 耶 律 章 奴 传 的 特 末 衍 和 皇 弟 秦 越 国 妃 萧 氏 墓 志 的 ( 萧 ) 特 末 宁, 也 应 该 是 它 的 异 译 又 如 上 文 提 到 的, 汉 译 迪 辇 或 敌 辇 ; 萧 义 墓 志 所 称 迪 烈 宁, 经 向 南 先 生 考 证 为 萧 敌 鲁, 6 而 辽 史 萧 敌 鲁 传 称 其 字 敌 辇, 知 迪 烈 宁 乃 敌 辇 之 异 译 按 照 这 些 对 音 汉 字 来 推 断, 的 音 值 范 围 可 拟 测 为 *in~ian (5) 契 丹 小 字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之 四 : 契 丹 小 字 研 究 读 为 ʧΥ, 沈 汇 契 丹 小 字 石 刻 撰 人 考 ( 考 古 与 文 物 98 年 第 6 期 ) 读 为 t~tα, 清 格 尔 泰 契 丹 小 字 释 読 问 题 读 为 sα, 这 些 拟 音 均 属 猜 测 之 词 契 丹 小 字 研 究,44 45 页 4 5 清 格 尔 泰 : 契 丹 小 字 释 読 问 题,8 84 页 以 上 各 家 之 说 可 参 见 契 丹 小 字 释 読 问 题 96 页 爱 新 觉 罗 乌 拉 熙 春 : 契 丹 小 字 的 语 音 构 拟, 立 命 馆 文 学 第 577 号,00 年 月,4 4 页 6 向 南 : 辽 代 石 刻 文 编, 河 北 教 育 出 版 社,995 年,6 65 页

14 迄 今 尚 无 人 为 这 个 原 字 构 拟 一 个 明 确 的 音 值 契 丹 小 字 中 另 有 一 个 与 它 字 形 相 近 的 原 字, 用 于 表 示 领 属 格 的 语 法 意 义, 因 屡 见 于 汉 语 借 词, 其 读 音 大 致 可 确 定 为 in 乌 拉 熙 春 对 这 两 个 原 字 的 区 别 有 一 个 解 释 : 这 是 两 个 音 字, 它 们 处 于 音 节 末 的 场 合 往 往 只 表 示 n 辅 音, 不 同 之 处 则 是 所 接 续 的 元 音 多 为 宽 元 音, 而 所 接 续 的 元 音 多 是 i 元 音 在 此 须 附 带 澄 清 一 个 问 题 乌 拉 熙 春 在 新 近 发 表 的 一 篇 论 文 中 提 出, 原 字 也 是 契 丹 人 取 字 所 用 的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之 一, 她 举 出 的 惟 一 一 条 例 证, 是 见 于 耶 律 奴 墓 志 铭 第 6 行 和 耶 律 仁 先 墓 志 铭 第 5 行 的 契 丹 语 人 名 这 是 一 个 显 而 易 见 的 误 解, 由 于 对 小 名 和 第 二 名 混 淆 不 清, 她 将 作 为 小 名 使 用 的 一 词 ( 辽 代 汉 译 为 国 隐 或 瑰 引 ) 的 词 尾 原 字 误 认 作 后 缀 成 分 了 实 际 上, 以 这 个 小 名 为 词 根 的 第 二 名 是 ( 见 耶 律 奴 墓 志 铭 第 4 行, 可 译 作 国 宁 ), 其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是 而 非 在 迄 今 出 土 的 契 丹 小 字 石 刻 资 料 中, 尚 未 发 现 以 原 字 为 第 二 名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的 例 子, 也 没 有 证 据 表 明 和 可 以 通 用 目 前 所 见 以 收 尾 的 第 二 名, 以 耶 律 仁 先 墓 志 第 7 行 的 较 为 典 型, 此 名 常 见 于 辽 史 者, 有 撒 班 撒 版 撒 板 萨 板 撒 本 等 异 译 又 辽 史 萧 孝 忠 传 谓 孝 忠 字 撒 板, 而 兴 宗 纪 重 熙 七 年 十 二 月 己 巳 称 为 撒 八 宁 ; 耶 律 阿 思 传 谓 阿 思 字 撒 班, 萧 义 墓 志 则 称 为 撒 巴 宁 考 虑 到 这 些 异 译, 暂 且 将 拟 测 为 *n~in 较 为 稳 妥 聂 鸿 音 先 生 认 为 撒 班 的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是 -n 粘 附 在 a 后, 但 在 以 收 尾 的 第 二 名 中, 通 常 都 是 附 缀 于 原 字 之 后, 而 的 音 值 大 致 可 以 确 定 为 [ο] (6) 契 丹 小 字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之 五 : 该 原 字 义 为 牛, 刘 凤 翥 先 生 最 早 将 它 拟 音 为 ni, 认 为 它 是 汉 语 借 词, 读 音 爱 新 觉 罗 乌 拉 熙 春 : 契 丹 蒙 古 札 记 北 族 人 名 的 特 点 条, 立 命 馆 文 学 第 586 号,004 年 0 月, 页 见 前 揭 契 丹 人 的 命 名 特 征 兼 论 契 丹 语 派 生 形 容 词 的 后 缀, 9 页 关 于 这 对 名 字 的 识 别 问 题, 此 处 不 作 详 细 论 证, 可 参 看 本 文 第 二 节 的 辨 析 4

15 近 于 牛 这 个 说 法 很 难 让 人 相 信, 因 为 契 丹 语 中 的 十 二 生 肖, 除 了 龙 为 汉 语 借 词 外, 其 它 均 为 契 丹 语 词, 况 且 牛 这 种 动 物 对 于 契 丹 人 来 说 并 不 陌 生 ( 契 丹 有 青 牛 白 马 的 传 说, 即 是 明 证 ), 为 什 么 要 借 用 汉 语 词 汇 呢? 清 格 尔 泰 先 生 主 张 读 为 un, 可 能 与 蒙 古 语 的 unijə( 乳 牛 母 牛 ) 同 源 我 比 较 倾 向 于 这 种 意 见 以 上 文 举 出 的 萧 图 古 辞 墓 志 铭 的 ( 勃 鲁 恩 ) 和 耶 律 迪 烈 墓 志 铭 的 ( 曷 鲁 恩 ) 为 例, 其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很 可 能 是 -un 粘 附 在 u 后, 因 为 在 它 前 面 的, 早 已 被 明 确 地 构 拟 为 u 这 样 的 拼 读 形 式 也 完 全 符 合 元 音 和 谐 律 的 要 求 以 上 讨 论 的 契 丹 大 小 字 第 二 名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的 音 值 及 其 分 布 情 况, 可 以 归 纳 如 下 : 契 丹 小 字 和 契 丹 大 字 : 其 音 值 范 围 可 拟 测 为 *in~ ən, 只 粘 附 在 辅 音 或 元 音 u 之 后 ; 契 丹 小 字 : 可 拟 音 为 *-n, 多 出 现 在 Α 类 元 音 之 后 ; 契 丹 小 字 : 音 值 范 围 可 构 拟 为 *in~ian, 多 出 现 在 ə 类 元 音 之 后 ; 契 丹 小 字 : 音 值 范 围 可 暂 拟 为 *n~in, 粘 附 在 元 音 ο 之 后 ; 契 丹 小 字 : 拟 音 为 *-un, 可 粘 附 在 元 音 u 之 后 尽 管 这 仅 仅 是 一 份 非 常 粗 略 的 语 音 分 析 结 果, 但 仍 然 可 以 从 中 看 出 两 个 显 而 易 见 的 规 律 : 第 一, 所 有 契 丹 大 小 字 第 二 名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均 含 有 一 个 基 本 音 值 -n; 第 二, 目 前 发 现 的 五 种 第 二 名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具 有 比 较 明 显 的 互 补 关 系, 想 必 是 为 了 契 合 元 音 和 谐 律 的 需 要 这 些 现 象 暗 示 我 们, 契 丹 语 中 的 各 种 第 二 名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应 该 具 有 同 样 的 语 法 功 能 聂 鸿 音 先 生 曾 经 猜 想, 他 从 契 丹 人 的 字 里 发 掘 出 来 的 两 种 词 尾 -n 和 -in 也 许 是 属 格 后 缀 根 据 本 文 对 契 丹 大 小 字 第 二 名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的 分 析 结 果 来 看, 这 种 猜 想 极 有 可 能 是 正 确 的, 不 妨 拿 契 丹 语 的 亲 属 语 言 蒙 古 语 和 达 斡 尔 语 来 做 一 个 比 较 在 今 天 的 一 些 蒙 古 学 家 眼 里, 契 丹 语 就 是 原 始 蒙 古 语, 或 者 至 少 可 以 称 之 为 蒙 古 语 的 底 层 语 言 之 一, 因 此 蒙 古 语 与 契 丹 语 的 比 较 自 然 是 很 有 参 考 价 值 的 现 代 蒙 古 语 的 属 格 附 加 成 分 主 要 有 三 种 :yin, 用 于 元 音 结 尾 的 词 后 ;un, 用 在 除 n 以 刘 凤 翥 : 契 丹 小 字 解 读 四 探, 第 三 十 五 届 世 界 阿 尔 泰 学 会 会 议 记 录, 台 北 联 合 报 国 学 文 献 馆,99 年 见 契 丹 小 字 释 読 问 题 8 9 页 5

16 外 的 辅 音 结 尾 的 词 后 ;u, 用 于 以 n 辅 音 结 尾 的 词 后 由 于 这 三 种 属 格 附 加 成 分 都 包 括 n 音 ( 第 三 种 前 接 n), 因 此 在 其 语 法 意 义 进 一 步 抽 象 化 之 后, 就 产 生 了 一 种 简 化 形 式 的 属 格, 即 词 尾 只 有 一 个 -n 音 的 属 格 这 种 现 象 目 前 在 口 语 中 正 处 于 形 成 阶 段, 而 书 面 上 暂 时 还 反 映 不 出 来 达 斡 尔 族 被 许 多 历 史 学 家 视 为 契 丹 族 裔, 因 此 契 丹 语 也 被 看 作 是 蒙 古 语 族 中 最 接 近 达 斡 尔 语 的 一 种 语 言, 这 两 种 语 言 的 比 较 理 应 能 够 说 明 一 些 问 题 达 斡 尔 语 名 词 的 人 称 领 属 附 加 成 分 分 为 第 一 二 三 人 称, 每 种 人 称 又 各 分 单 数 和 复 数, 但 不 受 元 音 和 谐 律 的 约 束, 所 有 这 些 人 称 领 属 附 加 成 分 具 有 一 个 共 同 特 点, 即 尾 音 均 为 -n 由 此 看 来, 契 丹 语 中 的 第 二 名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与 蒙 古 语 和 达 斡 尔 语 的 属 格 后 缀 十 分 相 似, 不 管 是 否 讲 究 元 音 和 谐 律, 它 们 的 基 本 音 值 都 是 -n 至 此, 契 丹 大 小 字 各 种 第 二 名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的 语 法 意 义 大 致 上 可 以 得 出 一 个 比 较 明 确 的 结 论 于 是 一 个 新 的 疑 问 便 接 踵 而 至 : 契 丹 人 的 第 二 名 为 什 么 要 无 一 例 外 地 加 上 一 个 属 格 后 缀 呢? 它 在 契 丹 人 的 名 字 全 称 中 所 表 达 的 究 竟 是 什 么 意 义? 这 里 面 隐 藏 着 一 个 不 为 人 知 的 秘 密, 它 将 向 我 们 诠 释 一 种 早 已 湮 灭 的 民 族 文 化 内 涵 欲 知 究 竟, 仍 须 求 助 于 契 丹 文 字 石 刻 资 料 二 契 丹 文 字 石 刻 中 所 见 父 子 连 名 现 象 在 对 契 丹 人 特 有 的 第 二 名 加 小 名 的 名 字 结 构 有 了 初 步 的 认 识, 尤 其 是 成 功 辨 析 出 第 二 名 词 尾 的 附 加 成 分 之 后, 接 下 来 的 发 现 就 顺 理 成 章 了 我 从 若 干 种 契 丹 小 字 和 契 丹 大 字 墓 志 所 记 载 的 墓 主 世 系 里 看 出 了 一 个 有 趣 的 规 律 : 在 某 些 父 子 的 名 字 之 间, 存 在 着 相 同 形 式 的 关 联 请 看 下 面 的 例 证 ( 一 ) 耶 律 吼 与 耶 律 何 鲁 不 清 格 尔 泰 : 蒙 古 语 语 法, 内 蒙 古 人 民 出 版 社,99 年,50 5 页 参 见 刘 凤 翥 : 略 论 契 丹 语 的 语 系 归 属 与 特 点, 大 陆 杂 志 84 卷 第 5 期,99 年 5 月 5 日 拿 木 四 来 : 达 斡 尔 语 名 词 的 领 属 附 加 成 分, 民 族 语 文 研 究 文 集, 青 海 民 族 出 版 社,98 年, 页 6

17 辽 史 卷 七 七 耶 律 吼 传 曰 : 耶 律 吼, 字 曷 鲁 子 何 鲁 不 后 面 有 何 鲁 不 的 附 传, 谓 何 鲁 不 字 斜 宁 何 鲁 不 一 名, 辽 史 亦 作 曷 里 必, 见 景 宗 纪 保 宁 七 年 七 月 990 年 代 中 期 在 内 蒙 古 扎 鲁 特 旗 被 盗 掘 的 契 丹 小 字 耶 律 迪 烈 墓 志, 经 刘 凤 翥 先 生 考 证, 其 墓 主 系 耶 律 吼 五 世 孙, 故 墓 志 中 记 有 耶 律 吼 父 子 的 系 谱 耶 律 吼 的 契 丹 语 全 名 出 现 在 第 8 行 : ( 曷 鲁 本 吼 ), 其 子 何 鲁 不 的 名 字 全 称 则 见 于 第 0 行 : ( 长 子 斜 宁 何 鲁 不 ) 实 际 上, 耶 律 吼 父 子 的 名 字 在 故 耶 律 氏 铭 石 第 5 行 就 曾 出 现 过, 并 且 早 已 被 即 实 先 生 释 出 但 我 总 觉 得 这 对 父 子 的 名 字 不 免 有 点 蹊 跷, 耶 律 何 鲁 不 的 小 名 是, 即 辽 史 所 称 何 鲁 不 或 曷 里 必 ; 而 其 父 耶 律 吼 的 第 二 名 是, 应 读 为 *xol-p-ən, 辽 史 译 作 曷 鲁 是 省 译 了 词 尾 音 节, 即 实 先 生 译 为 曷 鲁 本, 堪 称 最 忠 实 的 译 法 这 就 是 说, 耶 律 何 鲁 不 的 小 名 只 比 其 父 亲 耶 律 吼 的 第 二 名 少 一 个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而 已 ; 或 者 说, 耶 律 吼 的 第 二 名 是 在 其 长 子 何 鲁 不 的 小 名 后 面 加 上 一 个 属 格 后 缀 构 成 的 如 果 没 有 契 丹 小 字 石 刻 史 料 的 记 载, 从 辽 史 里 无 论 如 何 也 看 不 出 耶 律 吼 父 子 之 间 名 字 上 的 这 种 微 妙 关 系 ( 二 ) 耶 律 奴 与 耶 律 国 隐 契 丹 小 字 耶 律 奴 墓 志 铭 第 4 行 介 绍 墓 主 名 字 说 : 孩 子 名 奴 第 二 的 ( 名 ) 国 宁 这 句 话 里 的 最 后 一 词, 迄 今 还 未 能 得 到 正 确 的 解 读, 刘 凤 翥 先 生 将 它 析 分 为 上 下 两 词, 误 读 为 国 姓, 故 将 末 两 词 释 为 第 二 等 的 国 姓 4 按 该 词 亦 见 于 首 行 见 辽 史 卷 九 六 耶 律 敌 烈 传 录 文 及 释 文 均 见 卢 迎 红 周 峰 契 丹 小 字 耶 律 迪 烈 墓 志 铭 考 释, 民 族 语 文 000 年 第 期 即 实 : 铭 石 琐 解, 见 谜 林 问 径 页 据 乌 拉 熙 春 考 证, 耶 律 迪 烈 墓 志 铭 与 故 耶 律 氏 铭 石 的 墓 主 系 父 女 关 系, 故 两 方 墓 志 都 追 述 了 其 先 人 耶 律 吼 父 子 的 系 谱, 参 见 氏 著 耶 律 迪 烈 墓 志 铭 与 故 耶 律 氏 铭 石 所 载 墓 主 人 世 系 考 兼 论 契 丹 人 的 名 与 字 4 见 石 金 民 于 泽 民 契 丹 小 字 耶 律 奴 墓 志 铭 考 释 ( 民 族 语 文 00 年 第 7

18 志 题, 如 果 仔 细 比 对 一 下 拓 本, 不 难 看 出 两 处 出 现 的 都 是 写 成 一 个 词 的 按 照 今 天 对 契 丹 人 名 字 的 认 识, 可 以 确 认 这 就 是 耶 律 奴 的 第 二 名, 依 已 知 原 字 音 值, 姑 且 将 它 译 作 国 宁 耶 律 奴 辽 史 无 传, 但 其 妻 萧 意 辛 见 于 辽 史 列 女 传, 谓 耶 律 奴 妻 萧 氏, 小 字 意 辛 子 国 隐 云 云 而 耶 律 奴 墓 志 铭 第 6 行 记 述 其 子 嗣 说 : 男 孩 子 二 人 : 长 子 国 隐 国 隐 是 耶 律 奴 长 子 的 小 名 比 较 一 下 耶 律 奴 的 第 二 名 和 他 长 子 的 小 名 即 可 看 出, 两 者 的 区 别 仅 仅 是 前 者 比 后 者 多 一 个 属 格 后 缀 罢 了 ( 三 ) 耶 律 瑰 引 与 耶 律 仁 先 耶 律 仁 先 父 汉 名 思 忠, 见 于 汉 文 耶 律 仁 先 墓 志 耶 律 智 先 墓 志 及 耶 律 庆 嗣 墓 志 ; 契 丹 语 名 瑰 引, 见 辽 史 卷 九 六 耶 律 仁 先 传 : 父 瑰 引, 南 府 宰 相, 封 燕 王 亦 见 于 辽 史 皇 族 表 和 耶 律 信 先 传 而 在 契 丹 小 字 耶 律 仁 先 墓 志 铭 第 5 行 中 则 可 以 看 到 他 的 契 丹 语 名 字 全 称 : 查 懒 瑰 引 宰 相 这 个 名 字 的 字 形 及 释 义, 目 前 契 丹 文 字 学 家 尚 未 取 得 共 识, 因 此 还 需 要 做 一 点 论 证 刘 凤 翥 先 生 将 后 两 词 释 为 国 之 宰 相, 第 一 词 存 疑 未 释 而 即 实 先 生 则 把 这 句 话 译 作 查 剌 初 瑰 引 宰 相, 除 了 头 一 词 译 音 不 确 之 外, 这 个 解 读 结 论 基 本 上 是 可 取 的 上 文 说 过, 辽 史 谓 耶 律 奴 之 子 名 国 隐, 而 耶 律 奴 墓 志 铭 写 作, 此 词 恰 与 上 面 引 文 中 耶 律 瑰 引 的 小 名 相 同, 说 明 即 实 先 生 把 释 作 瑰 引 是 正 确 的, 很 显 然, 瑰 引 与 国 隐 系 同 名 异 译 另 外, 耶 律 瑰 引 的 名 字 还 见 于 耶 期 ), 此 文 代 表 刘 凤 翥 的 观 点 清 格 尔 泰 的 摹 本 也 犯 了 同 样 的 错 误, 见 契 丹 小 字 释 読 问 题 4 页 见 前 揭 刘 凤 翥 契 丹 小 字 解 读 四 探 附 录 一,550 页 ; 契 丹 文 字 新 研 究 ( 未 刊 稿 ) 仍 持 此 说 即 实 : 糺 邻 墓 志 释 读, 谜 林 问 径 页 8

19 律 智 先 墓 志 铭 第 8 行 : 查 懒 燕 王 瑰 引 此 处 的 第 一 个 词, 在 刘 凤 翥 和 清 格 尔 泰 先 生 的 摹 本 中 都 被 写 作, 经 与 拓 本 相 比 对, 可 以 判 定 该 词 的 最 末 一 个 原 字 不 是 而 是 的 草 书 在 契 丹 小 字 石 刻 中 常 作 第 二 名 用, 而 一 词 则 不 见 于 其 它 石 刻 材 料 上 面 这 句 话, 刘 凤 翥 先 生 除 第 一 词 未 释 外, 将 后 面 三 词 连 读 为 燕 王 国, 看 来 仍 是 把 耶 律 瑰 引 的 小 名 当 作 汉 语 借 词 来 理 解 了 这 句 话 在 第 二 名 与 小 名 之 间 插 入 一 个 封 号, 确 实 很 容 易 引 起 误 解 其 实 像 这 样 以 第 二 名 + 官 称 或 封 号 + 小 名 的 句 式 来 指 称 人 物, 乃 是 契 丹 小 字 石 刻 的 一 种 通 例 即 以 耶 律 智 先 墓 志 铭 为 例, 如 第 0 行 称 耶 律 仁 先 为 糺 邻 尚 父 宋 王 查 剌, 称 其 子 为 胡 独 堇 招 讨 令 公 挞 不 也, 均 同 此 例 总 之, 耶 律 瑰 引 的 第 二 名 虽 不 见 于 汉 文 文 献, 但 却 见 于 契 丹 小 字 石 刻, 其 规 范 字 形 为, 可 将 它 译 作 查 懒 耶 律 仁 先 是 耶 律 瑰 引 的 长 子, 他 的 汉 语 名 字 和 契 丹 语 名 字 分 别 见 于 汉 文 耶 律 仁 先 墓 志 铭 及 辽 史 本 传 墓 志 说 : 王 讳 仁 先, 字 一 得, 姓 耶 律 氏 辽 史 卷 九 六 云 : 耶 律 仁 先, 字 糺 邻, 小 字 查 剌 这 就 是 说, 他 的 契 丹 语 小 名 是 查 剌, 第 二 名 是 糺 邻 契 丹 小 字 耶 律 仁 先 墓 志 铭 第 6 行 这 样 介 绍 他 的 名 字 : 糺 邻 王 小 名 查 剌 又 耶 律 智 先 墓 志 铭 第 0 行 在 介 绍 墓 主 的 兄 弟 姊 妹 时 也 提 到 耶 律 仁 先 的 契 丹 语 名 字 : 长 ( 兄 ) 糺 邻 尚 父 宋 王 查 剌 耶 律 仁 先 的 第 二 名 ( 糺 邻 ) 是 即 实 先 生 首 先 释 出 的, 但 该 词 的 释 读 结 果 至 今 还 存 在 分 歧, 本 文 不 打 算 纠 缠 这 个 问 题, 容 另 文 再 作 探 讨 至 于 耶 律 仁 先 的 小 名 查 剌 写 作, 则 是 毋 需 讨 论 的 问 题 试 将 耶 律 瑰 引 的 第 二 名 与 其 长 子 耶 律 仁 先 的 小 见 前 揭 赵 志 伟 包 瑞 军 契 丹 小 字 耶 律 智 先 墓 志 铭 考 释 附 录 一 9

20 名 作 一 比 较, 又 再 次 发 现 了 同 样 的 规 律, 即 父 亲 的 第 二 名 与 长 子 的 小 名 为 同 根 词, 只 不 过 前 者 多 了 一 个 属 格 后 缀 而 已 ( 四 ) 萧 挞 不 也 与 萧 特 末 据 金 史 卷 八 二 萧 仲 恭 传 说, 其 祖 名 挞 不 也, 父 名 特 末 挞 不 也 一 名 萧 兀 纳, 辽 史 卷 九 八 有 传, 传 云 : 萧 兀 纳, 一 名 挞 不 也, 字 特 免 契 丹 小 字 萧 仲 恭 墓 志 铭 第 行 记 录 了 萧 挞 不 也 的 契 丹 语 全 名 : 祖 父 特 免 挞 不 也 接 下 去 第 4 5 行 介 绍 萧 挞 不 也 的 两 个 儿 子, 其 长 子 即 萧 特 末 : 孩 子 二 人 : 长 子 兀 古 邻 特 末 这 对 父 子 的 名 字, 萧 挞 不 也 的 小 名 ( 挞 不 也 ) 早 已 识 出, 萧 特 末 的 第 二 名 ( 兀 古 邻 ) 系 参 考 王 弘 力 先 生 的 解 读 意 见 改 译 惟 特 末 和 特 免 两 词 尚 需 稍 加 说 明 按 汉 文 耶 律 庆 嗣 墓 志 提 到 的 ( 萧 ) 特 末, 在 契 丹 小 字 耶 律 仁 先 墓 志 铭 第 6 行 写 作, 该 词 末 尾 原 字 是 时 位 格 附 加 成 分, 其 词 根 即 特 末 之 原 形, 因 两 个 原 字 可 以 通 用, 故 上 面 引 文 中 的 一 词 可 以 肯 定 就 是 萧 特 末 的 小 名 萧 挞 不 也 的 第 二 名 作, 它 与 ( 特 末 ) 仅 词 尾 原 字 不 同, 显 然 这 就 是 辽 史 萧 兀 纳 传 所 说 的 特 免 该 词 在 辽 代 有 多 种 异 译, 耶 律 宗 教 墓 志 铭 行 和 4 行 提 到 的 人 名, 在 同 时 出 土 的 汉 文 墓 志 中 译 作 特 每 另 外, 辽 史 耶 律 章 奴 传 的 特 末 衍 和 皇 弟 秦 越 国 妃 萧 氏 墓 志 的 ( 萧 ) 特 末 宁, 想 必 也 都 是 它 的 异 译 萧 挞 不 也 的 第 二 名 和 其 长 子 萧 特 末 的 小 名 之 间 的 异 同, 似 乎 与 前 面 所 举 王 弘 力 契 丹 小 字 墓 志 研 究 将 该 词 译 作 兀 古 匿, 按 辽 史 虽 有 此 名, 但 却 是 当 作 小 名 使 用 的, 在 用 作 第 二 名 时 后 续 尾 辅 音, 故 应 译 为 兀 古 邻, 如 辽 史 卷 七 三 谓 耶 律 颇 德 字 兀 古 邻 卷 八 谓 耶 律 八 哥 字 乌 古 邻, 又 卷 四 八 百 官 志 四 有 于 骨 邻 者, 亦 系 该 名 之 异 译 见 内 蒙 古 辽 代 石 刻 文 研 究 66 页, 录 文 误 作 特 未 宁 0

21 诸 例 不 尽 一 致, 这 两 个 词 的 区 别 在 于 词 尾 原 字 不 同, 而 不 只 是 简 单 地 在 小 名 后 面 加 上 一 个 原 字 构 成 为 第 二 名 尽 管 如 此, 仍 可 看 出 它 们 是 同 根 词 的 关 系, 用 作 第 二 名 的 是 用 作 小 名 的 后 续 属 格 附 加 成 分 的 形 式 在 契 丹 小 字 石 刻 中 还 可 以 看 到 其 它 一 些 与 此 形 式 类 似 的 名 字, 如 用 作 小 名 的 ( 挞 不 也 ) 与 用 作 第 二 名 的 ( 挞 不 衍 ), 也 是 这 样 的 对 应 关 系 ( 五 ) 耶 律 拔 里 得 与 耶 律 海 里 辽 史 卷 七 六 耶 律 拔 里 得 传 曰 : 耶 律 拔 里 得, 字 孩 邻, 太 祖 弟 剌 葛 之 子 另 据 邓 广 铭 王 民 信 先 生 考 证, 屡 见 于 辽 史 及 宋 代 文 献 的 麻 答 ( 一 作 荅 ) 解 里, 也 都 是 耶 律 拔 里 得 的 异 称 从 史 源 来 考 察, 这 两 个 译 名 当 源 于 五 代 实 录, 解 里 显 然 是 孩 邻 的 异 译, 麻 答 或 是 拔 里 得 的 一 种 不 太 准 确 的 译 法 近 年 出 土 的 契 丹 大 字 耶 律 昌 允 墓 志, 据 考 证, 其 墓 主 为 太 祖 弟 剌 葛 之 四 世 孙, 故 在 该 墓 志 第 6 行 中 可 以 看 到 耶 律 拔 里 得 的 契 丹 语 全 名 : 孩 邻 拔 里 得 耶 律 拔 里 得 之 子 耶 律 海 里, 传 见 辽 史 卷 八 四 : 耶 律 海 里, 字 留 隐, 令 稳 拔 里 得 之 长 子 其 名 字 之 全 称 见 于 耶 律 昌 允 墓 志 铭 第 7 行 : 长 子 留 隐 海 里 耶 律 海 里 的 小 名 作, 这 是 一 个 常 见 的 契 丹 人 小 名, 该 词 在 辽 代 汉 文 石 刻 中 或 译 作 解 里 其 父 耶 律 拔 里 得 的 第 二 名 是 后 续 属 格 附 加 成 分 构 成 的, 辽 邓 广 铭 : 辽 史 兵 卫 志 御 帐 亲 军 大 首 领 部 族 军 两 事 目 考 源 辨 误, 收 入 邓 广 铭 学 术 论 著 自 选 集, 首 都 师 范 大 学 出 版 社,994 年 ; 王 民 信 : 辽 史 里 的 麻 答 是 谁?, 载 辽 金 西 夏 史 研 究, 天 津 古 籍 出 版 社,997 年 耶 律 拔 里 得 曾 于 会 同 末 年 率 兵 入 汴 攻 灭 后 晋, 故 资 治 通 鉴 新 五 代 史 诸 书 多 见 麻 答 解 里 之 名, 元 人 作 契 丹 国 志, 遂 抄 取 通 鉴 之 文 为 麻 答 立 传, 辽 史 纪 传 中 所 见 麻 答 解 里 诸 事, 疑 皆 取 资 于 契 丹 国 志 是 麻 答 解 里 之 汉 译, 最 初 当 出 自 五 代 汉 人 之 口, 音 讹 亦 在 所 难 免 该 墓 志 录 文 及 释 文 均 据 刘 凤 翥 等 契 丹 大 字 耶 律 昌 允 墓 志 铭 之 研 究, 惟 拔 里 得 一 词 刘 文 未 释, 姑 据 上 下 文 比 定

22 史 耶 律 拔 里 得 传 译 作 孩 邻 是 比 较 规 范 的 译 法, 而 辽 史 及 宋 代 文 献 称 其 为 解 里 者, 则 是 省 译 了 属 格 后 缀, 这 样 一 来 就 分 不 清 小 名 和 第 二 名 了 但 通 过 契 丹 大 字 石 刻 所 留 下 的 记 载, 可 以 很 清 楚 地 看 出 耶 律 拔 里 得 与 耶 律 海 里 父 子 名 字 之 间 的 关 联 ( 六 ) 耶 律 解 里 与 耶 律 直 鲁 姑 汉 文 耶 律 习 涅 墓 志 铭 曰 : ( 公 ) 讳 习 涅, 小 字 杷 八, 即 大 横 帐 乙 信 直 鲁 姑 郎 君 之 子 也 太 尉 讳 直 鲁 衮, 小 字 解 里, 即 公 之 祖 也 据 此 记 载, 耶 律 习 涅 的 祖 父 小 名 解 里, 这 里 所 谓 的 讳 直 鲁 衮, 实 际 上 是 指 他 的 第 二 名 此 人 的 契 丹 语 全 名 见 于 契 丹 大 字 耶 律 习 涅 墓 志 铭 第 7 行 : 直 鲁 衮 解 里 据 上 引 汉 文 墓 志, 耶 律 习 涅 父 亲 的 名 字 全 称 是 乙 信 直 鲁 姑, 契 丹 大 字 墓 志 第 9 行 写 作 : 乙 信 ( 隐 ) 直 鲁 姑 耶 律 解 里 的 小 名 亦 见 于 上 文 所 引 耶 律 昌 允 墓 志 铭, 对 译 耶 律 海 里 之 海 里, 知 解 里 与 海 里 为 同 名 异 译 耶 律 直 鲁 姑 的 第 二 名, 规 范 汉 译 应 为 乙 信 隐, 汉 文 墓 志 作 乙 信, 是 因 为 没 有 译 出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再 看 看 他 们 父 子 二 人 名 字 之 间 的 关 联, 耶 律 解 里 的 第 二 名 为, 而 其 子 耶 律 直 鲁 姑 的 小 名 是, 前 者 仅 比 后 者 多 一 个 属 格 后 缀 而 已 虽 然 该 墓 志 没 有 说 明 耶 律 直 鲁 姑 是 否 长 子, 但 参 考 前 面 所 举 诸 例 来 判 断, 他 极 有 可 能 也 是 长 子 以 上 从 契 丹 文 字 石 刻 资 料 中 获 得 的 六 个 例 证 ( 其 中 四 例 出 自 契 丹 小 字 石 刻, 两 例 出 自 契 丹 大 字 石 刻 ), 全 都 说 明 了 同 样 的 问 题 根 据 已 经 掌 握 的 规 律, 在 辽 代 汉 文 文 献 中 也 不 难 发 现 类 似 的 情 况 耶 律 李 胡 与 耶 律 喜 隐 辽 史 卷 七 二 章 肃 皇 帝 传 : 章 肃 皇 帝, 小 字 李 胡, 一 名 洪 古, 字 奚 隐 二 子 : 宋 王 喜 隐 卫 王 宛 后 面 有 耶 律 喜 隐 的 附 传, 谓 喜 隐, 字 完 德 李 胡 是 太 祖 第 三 子, 其 长 子 小 名 喜 隐, 而 李 胡 的 第 二 名 为 奚 内 蒙 古 辽 代 石 刻 文 研 究,57 页 此 处 所 引 录 文 及 释 文 均 据 刘 凤 翥 契 丹 文 字 新 研 究 ( 未 刊 稿 )

23 隐 这 对 父 子 的 名 字 显 然 是 有 关 系 的, 不 过 奚 隐 的 译 音 可 能 不 够 准 确, 如 果 李 胡 的 第 二 名 是 以 其 长 子 小 名 喜 隐 为 词 根 后 续 属 格 附 加 成 分 而 构 成 的 话, 也 许 应 该 译 为 喜 宁 才 合 适 目 前 在 契 丹 文 字 石 刻 材 料 中 尚 未 识 出 这 组 名 字, 所 以 暂 时 还 不 能 下 一 个 明 确 的 结 论 耶 律 牙 里 果 与 耶 律 敌 烈 据 辽 史 皇 子 表, 太 祖 第 四 子 牙 里 果, 字 敌 辇 ; 又 谓 牙 里 果 有 二 子, 长 子 敌 烈, 次 子 奚 底 这 对 父 子 名 字 间 的 关 联 是 看 得 很 清 楚 的, 牙 里 果 的 第 二 名 敌 辇, 在 契 丹 小 字 石 刻 中 写 作, 其 长 子 小 名 敌 烈, 契 丹 小 字 一 般 写 作, 两 者 系 同 根 词, 用 作 第 二 名 的 是 用 作 小 名 的 后 续 属 格 附 加 成 分 的 形 式 耶 律 隆 祐 与 耶 律 胡 都 古 据 辽 史 皇 子 表 记 载, 景 宗 第 三 子 隆 祐, 小 字 高 七, 一 字 胡 都 堇 子 三 人 : 胡 都 古 合 禄 贴 不 这 条 史 料 对 耶 律 隆 祐 名 字 的 表 述 比 较 混 乱, 既 称 小 字 高 七, 又 称 一 字 胡 都 堇, 不 免 让 人 糊 涂 准 确 地 说, 隆 祐 是 他 的 汉 名 ( 此 外 还 应 该 有 一 个 汉 语 的 字, 但 未 见 记 载 ), 高 七 是 契 丹 语 小 名, 胡 都 堇 则 是 契 丹 语 第 二 名 耶 律 隆 祐 的 长 子 小 名 为 胡 都 古, 契 丹 小 字 的 写 法 是, 而 隆 祐 本 人 的 第 二 名 胡 都 堇, 契 丹 小 字 写 作 父 子 二 人 名 字 间 的 关 系 也 十 分 明 显 耶 律 铎 轸 与 耶 律 低 烈 辽 史 卷 九 三 耶 律 铎 轸 传 曰 : 耶 律 铎 轸, 字 敌 辇 子 低 烈 这 对 父 子 名 字 之 间 的 关 系, 与 上 面 说 到 的 耶 律 牙 里 果 和 耶 律 敌 烈 的 情 况 完 全 相 同 现 将 以 上 考 述 内 容 加 以 整 理 归 纳, 列 为 下 表 : 按 聂 鸿 音 先 生 的 说 法, 契 丹 人 常 用 名 胡 笃 胡 睹 或 胡 都 古 与 常 用 字 胡 独 堇 胡 笃 堇 胡 都 堇 胡 睹 堇 之 间 存 在 着 如 下 对 应 关 系 : 后 者 是 在 quduγ 之 后 粘 附 一 个 名 词 附 加 成 分 -in 构 成 的 ( 见 前 揭 契 丹 语 的 名 词 附 加 成 分 *-n 和 *-in ) 实 际 上 就 是 说 的 这 种 情 况

24 长 子 第 二 名 长 子 小 名 父 亲 第 二 名 父 亲 小 名 耶 律 吼 父 子 ( 斜 宁 ) ( 何 鲁 不 ) ( 曷 鲁 本 ) ( 吼 ) 耶 律 奴 父 子 ( 国 隐 ) ( 国 宁 ) ( 奴 ) 耶 律 瑰 引 父 子 ( 糺 邻 ) ( 查 剌 ) ( 查 懒 ) ( 瑰 引 ) 萧 挞 不 也 父 子 ( 兀 古 邻 ) ( 特 末 ) ( 特 免 ) ( 挞 不 也 ) 耶 律 拔 里 得 父 子 ( 留 隐 ) ( 海 里 ) ( 孩 邻 ) ( 拔 里 得 ) 耶 律 解 里 父 子 信 隐 ) ( 乙 ( 直 鲁 姑 ) ( 直 鲁 衮 ) ( 解 里 ) 耶 律 牙 里 果 父 子 ( 敌 烈 ) ( 敌 辇 ) 牙 里 果 耶 律 隆 祐 父 子 ( 胡 都 古 ) ( 胡 都 堇 ) 高 七 耶 律 铎 轸 父 子 ( 低 烈 ) ( 敌 辇 ) 铎 轸 耶 律 李 胡 父 子 完 德 喜 隐 奚 隐 ( 宁?) 李 胡 综 上 所 述, 依 据 辽 金 时 代 的 契 丹 大 小 字 石 刻 资 料 以 及 汉 文 史 料 所 提 供 的 丰 富 例 证, 可 以 得 出 一 个 明 确 的 结 论 : 虽 然 契 丹 人 的 小 名 和 第 二 名 被 辽 代 汉 文 文 献 分 别 称 之 为 名 和 字, 实 际 上 并 不 具 有 汉 人 名 字 之 间 那 种 词 义 上 的 相 关 性 ; 但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在 契 丹 人 的 某 些 父 子 的 第 二 名 和 小 名 之 间, 存 在 着 词 法 意 义 上 的 相 同 形 式 的 关 联, 即 父 亲 的 第 二 名 与 其 长 子 的 小 名 是 同 根 词, 前 者 的 惯 用 词 形 均 为 后 者 添 加 属 格 附 加 成 分 的 形 式 这 种 情 况 提 醒 我 们, 在 契 丹 族 的 历 史 上, 一 定 存 在 某 种 从 不 为 人 知 晓 的 父 子 连 名 制 但 这 究 竟 是 一 种 什 么 类 型 什 么 形 式 的 父 子 连 名 制, 则 必 须 向 文 化 人 类 学 去 寻 求 答 案 三 从 文 化 人 类 学 解 读 契 丹 族 的 父 子 连 名 制 连 名 制 是 广 泛 分 布 于 世 界 各 民 族 的 一 种 文 化 现 象, 概 而 言 之, 主 要 包 括 父 子 连 名 制 母 子 连 名 制 祖 孙 连 名 制 甥 舅 连 名 制 夫 妻 连 名 制 诸 类 型, 其 中 尤 以 父 子 连 名 制 最 为 普 遍 众 所 周 知, 藏 缅 语 民 族 具 有 较 为 显 著 和 典 型 的 父 子 连 名 制, 故 中 国 人 类 学 家 有 关 连 名 制 的 研 究 成 果 相 对 比 较 丰 富 0 世 纪 0 年 代 中 期 以 后, 由 于 丁 文 江 先 生 爨 文 丛 刻 的 刊 布, 藏 缅 语 民 族 的 父 子 连 名 制 开 始 受 到 人 类 学 家 和 语 言 4

25 学 家 的 关 注 98 年, 凌 纯 声 先 生 首 先 发 表 唐 代 云 南 的 乌 蛮 与 白 蛮 考 一 文, 探 讨 六 诏 的 父 子 连 名 制, 认 为 这 种 制 度 可 能 是 藏 缅 语 民 族 特 有 的 一 种 文 化 现 象 后 来, 随 着 人 类 学 资 料 的 陆 续 刊 布 和 研 究 的 不 断 深 入, 人 们 逐 渐 认 识 到 连 名 制 的 存 在 远 不 限 于 藏 缅 语 民 族 杨 希 枚 先 生 指 出, 连 名 制 是 一 种 具 有 世 界 性 的 民 族 文 化 因 子, 它 广 泛 分 布 于 亚 非 欧 各 洲 及 近 东 新 几 内 亚 等 地, 既 见 于 现 代 的 原 始 民 族, 也 见 于 文 明 民 族 的 古 代, 据 他 考 查 的 结 果, 目 前 只 有 美 洲 尚 未 发 现 连 名 制 的 材 料 关 于 父 子 连 名 制 的 类 型, 在 0 世 纪 60 年 代 以 前, 人 类 学 家 大 抵 只 知 道 有 子 连 亲 名 的 亲 子 连 名 制, 而 几 乎 都 不 知 道 还 有 亲 连 子 名 的 亲 子 连 名 制 96 年, 杨 希 枚 先 生 在 从 名 制 与 亲 子 联 名 制 的 演 变 关 系 一 文 中, 根 据 他 所 设 想 的 从 名 制 向 连 名 制 的 演 变 过 程, 推 导 出 亲 子 连 名 制 理 应 具 备 以 下 两 类 四 型 的 结 论 : 4 a) 子 连 亲 名 之 亲 名 前 连 型 ( 某 之 子 某 ) Ⅰ. 子 连 亲 名 之 亲 子 连 名 制 b) 子 连 亲 名 之 亲 名 后 连 型 ( 某 某 之 子 ) Ⅱ. 亲 连 子 名 之 亲 子 连 名 制 c) 亲 连 子 名 之 子 名 前 连 型 ( 某 之 父 某 ) d) 亲 连 子 名 之 子 名 后 连 型 ( 某 某 之 父 ) 对 于 这 四 种 类 型 的 连 名 制, 需 要 结 合 杨 文 的 论 证 分 别 加 以 说 明 () 子 连 亲 名 之 亲 名 前 连 型 子 连 亲 名 是 亲 子 连 名 制 的 普 遍 形 式, 以 致 于 许 多 人 类 学 家 至 今 仍 误 以 为 这 是 亲 子 连 名 制 的 惟 一 形 式 子 连 亲 名 可 分 为 亲 名 前 连 和 亲 名 后 连 两 种 类 型 其 中 亲 名 前 连 型 包 括 藏 缅 语 民 族, 历 史 上 的 六 诏 ( 彝 族 白 族 纳 西 族 的 先 人 ), 部 分 苗 瑶 语 民 族, 春 秋 时 代 的 华 夏 族 及 楚 人 越 人, 5 印 度 诸 族, 古 代 日 本 等 等 另 外, 自 昭 和 初 年 以 来, 日 本 学 者 陆 续 发 表 若 干 有 关 台 湾 原 住 民 ( 日 本 学 者 称 为 高 砂 族 ) 的 人 类 学 田 野 调 查 报 告, 其 中 披 露 了 不 少 连 名 制 资 料, 但 这 些 资 料 被 广 泛 运 用 于 连 名 制 的 研 究 也 是 90 年 代 以 后 的 事 情 中 央 研 究 院 历 史 语 言 研 究 所 人 类 学 集 刊 卷 期,98 年 月 杨 希 枚 : 联 名 与 姓 氏 制 度 的 研 究, 历 史 语 言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8 本 下 册 庆 祝 胡 适 先 生 六 十 五 岁 论 文 集,957 年 5 月 4 杨 希 枚 : 从 名 制 与 亲 子 联 名 制 的 演 变 关 系, 中 央 研 究 院 历 史 语 言 研 究 所 集 刊 外 编 第 4 种 庆 祝 董 作 宾 先 生 六 十 五 岁 论 文 集 下 册,96 年 6 月 参 见 页 5 前 揭 杨 希 枚 联 名 与 姓 氏 制 度 的 研 究 一 文 认 为, 春 秋 时 代 所 谓 的 孙 以 王 父 字 为 氏, 实 际 上 包 括 子 孙 以 父 祖 名 或 字 为 氏 的 种 种 情 况, 这 是 从 连 名 制 向 固 定 5

26 () 子 连 亲 名 之 亲 名 后 连 型 这 种 类 型 的 亲 子 连 名 制, 在 世 界 各 民 族 的 分 布 也 相 当 普 遍 如 台 湾 原 住 民 诸 族 群 : 泰 雅 人 萨 斯 特 人 ( 赛 夏 人 ) 阿 美 人 平 埔 人 ; 突 厥 语 民 族 ; 喀 喇 汗 王 朝 时 代 的 回 鹘 族 ; 部 分 苗 族 ; 欧 洲 诸 族 ; 非 洲 诸 族 ; 阿 拉 伯 人 ; 新 几 内 亚 的 巴 布 亚 人 等 等 () 亲 连 子 名 之 子 名 前 连 型 相 对 于 子 连 亲 名 的 亲 子 连 名 制 来 说, 亲 连 子 名 的 亲 子 连 名 制 可 以 说 是 比 较 罕 见 的 杨 希 枚 先 生 认 为 应 该 存 在 这 一 类 连 名 制 度, 并 将 它 分 为 子 名 前 连 和 子 名 后 连 两 种 类 型 来 加 以 分 析 关 于 亲 连 子 名 之 子 名 前 连 型, 杨 文 仅 提 供 了 两 个 不 确 定 的 线 索 : 第 一, 春 秋 时 代 的 某 些 人 名, 如 公 父 文 伯 皇 父 充 石 富 父 终 甥 公 叔 文 子 之 类, 如 果 单 从 形 式 上 看, 似 是 属 于 某 之 父 某 型 的 亲 子 连 名 制, 但 由 于 文 献 不 足, 还 不 能 肯 定 它 们 就 是 连 名 制 ; 第 二, 婆 罗 洲 达 雅 族 (Dayak) 的 连 名 制, 按 凌 纯 声 先 生 的 说 法, 是 从 某 之 父 型 的 亲 从 子 名 制 演 变 为 某 之 父 某 型 的 亲 连 子 名 制, 若 依 此 说, 这 便 是 亲 连 子 名 之 子 名 前 连 型 (4) 亲 连 子 名 之 子 名 后 连 型 杨 文 认 为, 在 摩 洛 哥 人 阿 拉 伯 人 英 格 兰 人 以 及 古 代 巴 比 伦 人 社 会 中, 应 存 在 此 种 类 型 的 亲 子 连 名 制 但 他 举 出 的 证 据 都 建 立 在 推 论 之 上, 没 有 提 供 可 靠 的 人 类 学 资 料 杨 希 枚 先 生 关 于 亲 子 连 名 制 的 两 类 四 型 说 无 疑 是 一 个 值 得 重 视 的 创 见, 但 实 事 求 是 地 说, 他 当 时 构 想 的 亲 连 子 名 之 亲 子 连 名 制, 基 本 上 还 停 留 在 理 论 假 设 的 阶 段, 子 名 后 连 型 所 举 出 的 证 据 缺 乏 说 服 力, 子 名 前 连 型 则 只 提 供 了 两 个 难 以 自 圆 其 说 的 线 索 故 杨 文 最 后 的 结 论 说 : 亲 子 联 名 制 可 分 为 亲 名 前 联 和 后 联 子 名 前 联 和 后 联 四 型, 但 目 前 所 知 的 亲 联 子 名 制 则 均 属 子 名 后 联 型, 且 远 不 如 子 联 亲 名 制 分 布 之 广 泛 姓 氏 制 度 演 变 过 程 中 的 一 种 中 间 形 态, 形 式 上 属 于 子 连 亲 名 之 亲 名 前 连 型 参 见 7 74 页 作 者 在 同 一 篇 文 章 中 力 主 婆 罗 洲 达 雅 族 的 连 名 制 属 某 某 之 子 型 的 子 连 亲 名 制, 此 处 为 了 给 其 亲 连 子 名 之 子 名 前 连 型 提 供 论 据, 又 转 而 附 和 凌 纯 声 先 生 之 说, 是 不 免 自 相 矛 盾 6

27 直 到 今 天, 上 述 亲 子 连 名 制 类 型 说 仍 是 一 个 有 待 求 证 的 理 论 构 想 根 据 我 们 目 前 掌 握 的 人 类 学 资 料, 可 以 就 这 个 问 题 得 出 一 个 肯 定 的 结 论 先 说 亲 连 子 名 之 子 名 后 连 型 其 实 在 中 国 的 民 族 学 资 料 中 就 有 很 好 的 例 证, 这 种 类 型 的 连 名 制 见 于 藏 缅 语 民 族 拉 祜 族 拉 祜 族 既 有 子 连 亲 名 制, 也 有 亲 连 子 名 制 亲 连 子 名 的 形 式 是 : 父 母 本 名 + 长 子 ( 女 ) 小 名 + 巴 ( 或 耶 ), 拉 祜 语 称 父 亲 为 巴, 称 母 亲 为 耶 如 父 名 扎 妥, 母 名 娜 倮, 长 女 名 娜 斯, 那 么 父 亲 与 女 儿 连 名 后 的 全 称 是 扎 妥 娜 斯 巴 ( 意 为 娜 斯 之 父 扎 妥 ), 母 亲 与 女 儿 连 名 后 的 全 称 是 娜 倮 娜 斯 耶 ( 意 为 娜 斯 之 母 娜 倮 ) 显 而 易 见, 这 种 连 名 制 正 符 合 杨 希 枚 先 生 构 拟 的 某 某 之 父 ( 母 ) 型 的 亲 连 子 名 制 接 下 来 需 要 重 点 讨 论 的 问 题 是 亲 连 子 名 之 子 名 前 连 型, 因 为 它 与 契 丹 人 的 连 名 制 有 直 接 的 关 系 这 一 类 型 的 连 名 制, 目 前 能 够 看 到 的 最 典 型 最 具 说 服 力 的 民 族 学 资 料 当 属 佤 族 佤 族 属 南 亚 语 系 孟 高 棉 语 族, 它 的 连 名 制 是 极 富 特 色 的 佤 族 人 的 小 名 由 排 行 名 加 本 名 组 成, 排 行 名 有 性 别 之 分, 男 性 第 一 至 第 八 的 排 行 名 分 别 是 艾 尼 沙 姆 赛 奥 洛 克 加 特 伯 特, 女 性 的 八 个 排 行 名 依 次 是 叶 依 阿 姆 欧 克 雅 特 佛 依 普 午 ; 本 名 通 常 以 出 生 日 的 天 干 或 地 支 来 命 名, 也 有 取 用 某 些 吉 祥 语 词 的 以 小 名 艾 刀 为 例, 艾 表 示 男 性 长 子, 刀 表 示 生 于 壬 日 男 子 结 婚 生 子 后, 便 不 再 称 其 小 名, 而 是 改 用 父 子 连 名 父 子 连 名 的 形 式 是 : 长 子 本 名 + 本 人 本 名 如 艾 刀 长 子 小 名 艾 戛, 那 么 艾 刀 的 父 子 连 名 便 是 戛 刀 云 南 省 西 盟 佤 族 自 治 县 的 阿 佤 山 区 堪 称 佤 族 民 族 文 化 之 渊 薮, 比 较 完 整 地 保 留 了 这 种 连 名 制 的 传 统 在 建 国 后 进 行 的 少 数 民 族 社 会 历 史 调 查 中, 由 民 族 学 家 记 录 下 来 的 许 多 佤 族 人 的 谱 系, 非 常 清 楚 地 反 映 了 这 种 连 名 制 的 历 史 痕 迹 现 选 取 两 个 比 较 典 型 的 谱 系 转 载 于 此 一 份 是 西 盟 县 岳 宋 寨 永 铺 擂 氏 艾 怪 家 谱, 自 始 祖 里 卯 至 怪 仿, 共 计 代 : 和 即 仁 : 拉 祜 族, 见 张 联 芳 主 编 中 国 人 的 姓 名, 中 国 社 会 科 学 出 版 社, 99 年,49 50 页 ; 王 正 华 和 少 英 : 拉 祜 族 文 化 史, 云 南 民 族 出 版 社,999 年,40 页 参 见 魏 德 明 : 佤 族 文 化 史, 云 南 民 族 出 版 社,00 年,55 56 页 ; 李 道 勇 : 佤 族, 见 中 国 人 的 姓 名,4 4 页 引 自 田 继 周 等 西 盟 县 岳 宋 佤 族 社 会 经 济 调 查, 见 佤 族 社 会 历 史 调 查 ( 二 ), 7

28 怪 仿 () 仿 散 () 散 桃 木 () 桃 木 行 (0) 行 昂 (9) 昂 赛 (8) 赛 抗 (7) 抗 康 尼 (6) 康 尼 宋 (5) 宋 查 因 (4) 查 因 仅 () 仅 铺 鹿 埃 () 铺 鹿 埃 玛 特 () 玛 特 孩 因 (0) 孩 因 怪 (9) 怪 格 郎 (8) 格 郎 耙 特 (7) 耙 特 标 (6) 标 恩 (5) 恩 普 特 (4) 普 特 岗 () 岗 里 () 里 卯 () 据 调 查 者 说, 这 份 谱 系 由 艾 怪 提 供, 艾 怪 一 族 ( 姓 永 铺 擂 ) 世 为 岳 宋 寨 大 头 人, 并 谓 怪 仿 即 艾 怪 我 怀 疑 调 查 者 此 处 记 录 有 误 按 佤 族 人 的 连 名 制 来 判 断, 怪 仿 小 名 当 作 艾 仿, 故 其 父 名 仿 散, 怪 仿 是 他 结 婚 生 子 以 后 的 父 子 连 名 ; 而 艾 怪 应 是 怪 仿 的 长 子 可 能 艾 怪 当 时 尚 未 结 婚 生 子, 故 仍 称 其 小 名 另 一 份 是 西 盟 县 中 课 乡 中 课 大 寨 散 姓 家 谱, 自 始 祖 立 委 其 至 艾 翠, 凡 6 世 : 艾 翠 (6) 翠 腊 (5) 腊 耕 (4) 耕 康 () 康 松 () 松 可 恩 () 可 恩 伙 (0) 伙 朵 埃 (9) 朵 埃 果 阿 (8) 果 阿 来 (7) 来 散 (6) 散 章 (5) 章 敖 (4) 敖 芬 () 芬 欧 克 () 欧 克 峭 士 () 峭 士 克 立 阿 (0) 克 立 阿 克 鲁 恩 (9) 克 鲁 恩 贡 (8) 贡 托 (7) 托 腊 (6) 腊 格 拉 特 (5) 格 拉 特 普 依 (4) 普 依 司 岗 () 岗 立 () 立 委 其 () 这 份 谱 系 中, 除 了 末 代 艾 翠 是 小 名, 其 它 5 代 均 为 父 子 连 名 这 些 佤 族 人 的 谱 系 是 非 常 珍 贵 的 连 名 制 资 料, 从 上 面 转 录 的 两 份 世 系 表 可 以 看 出, 佤 族 人 一 直 实 行 严 格 的 亲 连 子 名 制, 谱 中 所 见 父 子 连 名 全 都 符 合 已 知 的 佤 族 连 名 制 规 则, 没 有 一 代 例 外 此 类 连 名 制 可 以 表 达 为 BA CB DC 的 公 式, 这 与 杨 希 枚 先 生 所 设 想 的 某 之 父 某 型 的 亲 连 子 名 制 是 基 本 吻 合 的, 只 不 过 在 这 里 被 省 略 为 某 ( 之 父 ) 某 的 形 式 罢 了 另 外, 佤 族 人 的 谱 系 还 有 一 点 很 值 得 注 意 云 南 人 民 出 版 社,98 年, 第 页 及 5 页 注 4 引 自 罗 之 基 等 西 盟 佤 族 姓 氏 调 查 报 告, 载 佤 族 社 会 历 史 调 查 ( 四 ), 云 南 人 民 出 版 社,987 年,4 5 页 8

29 在 子 连 亲 名 的 亲 子 连 名 制 社 会 中, 人 们 的 世 谱 都 是 从 始 祖 往 下 按 正 序 排 列 的, 而 目 前 看 到 的 数 十 份 佤 族 人 的 世 谱, 却 全 是 上 溯 式 的, 亦 即 按 逆 序 排 列 这 是 因 为 在 实 行 亲 连 子 名 制 的 情 况 下, 须 由 下 辈 的 小 名 推 导 出 上 辈 的 连 名, 这 样 的 排 列 顺 序 显 然 更 便 于 子 孙 记 忆 除 了 佤 族 之 外, 这 一 类 型 的 连 名 制 还 存 在 于 瑶 族 和 纳 西 族 的 少 数 地 区 在 贵 州 省 黎 平 县 滚 董 乡 平 茶 村 的 瑶 族 中, 同 时 伴 存 着 两 种 类 型 的 连 名 制 结 婚 生 子 之 前, 实 行 祖 父 孙 三 代 连 名 制, 其 连 名 形 式 为 : 姓 + 本 名 + 父 名 + 祖 父 名 如 卜 老 和 王 保 英, 卜 是 姓, 老 和 是 本 名, 王 保 是 父 名, 英 是 祖 父 名 而 在 结 婚 生 子 之 后, 则 实 行 亲 连 子 名 制 其 连 名 形 式 是 : 姓 + 补 ( 瑶 语 父 亲 之 意 )+ 长 子 ( 女 ) 小 名 + 本 名 如 卜 老 和 的 长 女 小 名 妹 生, 那 么 卜 老 和 的 连 名 就 是 卜 补 妹 生 和 这 后 一 种 连 名 制 也 就 是 杨 希 枚 先 生 所 设 想 的 亲 连 子 名 之 子 名 前 连 型 纳 西 族 社 会 一 般 实 行 子 连 亲 名 制, 与 大 多 数 藏 缅 语 民 族 的 情 况 相 似 但 云 南 丽 江 县 南 溪 吉 子 村 一 带 的 纳 西 族 地 区, 却 存 在 一 种 独 特 的 亲 连 子 名 制 其 连 名 形 式 为 长 子 ( 女 ) 小 名 + 爸 + 本 人 小 名, 如 吉 子 村 有 人 小 名 阿 国 兴, 其 长 子 小 名 阿 福, 那 么 阿 国 兴 的 父 子 连 名 则 为 福 爸 兴 这 种 看 似 简 单 的 连 名 制, 实 际 上 也 属 于 亲 连 子 名 之 子 名 前 连 型 在 国 外 的 人 类 学 资 料 中, 同 样 可 以 看 到 这 种 类 型 的 连 名 制 据 英 国 人 类 学 家 霍 斯 (C.Hose) 等 人 在 婆 罗 洲 进 行 的 田 野 调 查, 称 当 地 的 肯 雅 族 (Kenyah) 和 达 雅 族 (Dayak) 部 落 有 一 种 独 特 的 亲 连 子 名 制, 其 连 名 形 式 为 :Tama( 意 为 父 亲 )+ 长 子 小 名 + 本 名 如 Jau 的 长 子 小 名 为 Obong, 他 的 父 子 连 名 全 称 即 为 Tama-Obong-Jau, 但 平 时 仅 简 称 为 Tama-Obong( 意 为 Obong 之 父 ) 肯 雅 族 马 当 (Madang) 部 落 酋 长 的 全 名 为 Tama Kajan Odoh, 据 他 口 述 其 家 族 谱 系 如 下 : 4 9.Kajan 09.Giling Sinjan 8.Tama Kajan Odoh 08.Sinjan Putoh 7.Sigo 07.Putoh Ati 胡 起 望 : 瑶 族, 见 中 国 人 的 姓 名,98 页 和 即 仁 : 纳 西 族, 见 中 国 人 的 姓 名,6 页 C.Hose & W.McDougall, The Pagan Tribes of Borneo, London, 9, Vol., pp Ibid, Vol., pp.. 9

30 6.Apoi 5.Baun( ) 4.Odoh Sinan( ).Along.Apoi.Laking 0.Laking Giling 06.Ati Aiai 05.Jalong 04.Balari 0.Umbong Doh( ) 0.Kusun Patu 0.Balingo 据 调 查 者 说, 该 家 族 谱 系 一 共 9 代, 但 原 书 将 第 一 二 两 代 连 写 为 Kusun Patu Balingo, 将 五 六 两 代 连 写 为 Ati Aiai Jalong, 这 样 算 起 来 就 只 有 7 代 了, 兹 据 凌 纯 声 先 生 的 意 见 予 以 更 正 衡 以 肯 雅 族 的 亲 连 子 名 制, 可 以 明 显 看 出 此 谱 六 至 十 一 代 十 八 至 十 九 代 存 在 父 子 之 间 的 连 名 关 系 其 它 各 代 多 只 记 录 本 名, 大 概 是 被 口 述 者 略 去 其 连 名 的 缘 故 如 果 我 们 将 省 略 的 连 名 完 整 地 加 以 复 原, 便 可 以 得 到 下 面 这 样 一 个 更 加 明 晰 的 谱 系 : 9.Kajan 8.Tama Kajan Odoh 7.Tama Odoh Sigo 6.Tama Sigo Apoi 5.Baun( ) 4.Odoh Sinan( ).Along.Tama Along Apoi.Tama Apoi Laking 0.Tama Laking Giling 09.Tama Giling Sinjan 08.Tama Sinjan Putoh 07.Tama Putoh Ati 06.Tama Ati Aiai 05.Tama Aiai Jalong 04.Tama Jalong Balari 0.Umbong Doh( ) 0.Kusun Patu 0.Tama Patu Balingo 此 谱 之 连 名, 下 面 划 横 线 的 语 词 是 参 照 肯 雅 族 的 连 名 制 规 则 补 入 的 照 这 个 复 原 的 谱 系 来 看, 除 了 二 三 两 代 和 十 四 十 五 两 代 之 外, 其 它 各 代 全 都 符 合 肯 雅 族 的 亲 连 子 名 制 ; 而 没 有 连 名 的 几 例 也 可 以 得 到 合 理 的 解 释, 第 三 代 因 是 女 性, 故 与 第 二 代 不 相 连, 十 四 十 五 两 代 也 是 因 为 女 性 的 缘 故 未 见 连 名 总 之, 这 份 谱 系 表 明, 肯 雅 族 的 亲 子 连 名 制 显 然 应 属 于 杨 希 枚 先 生 提 出 的 亲 连 子 名 之 子 名 前 连 型 不 过, 杨 希 枚 先 生 本 人 倒 是 对 肯 雅 族 和 达 雅 族 的 连 名 制 另 有 一 套 截 然 不 同 的 解 凌 纯 声 : 东 南 亚 的 父 子 连 名 制, 原 载 大 陆 杂 志 特 刊 第 一 辑,95 年,7 0 页 ; 收 入 作 者 论 文 集 中 国 边 疆 民 族 与 环 太 平 洋 文 化 上 册, 联 经 出 版 事 业 公 司 ( 台 北 ),979 年, 参 见 44 页 0

31 释 按 他 的 理 解,Tama-Obong 是 亲 从 子 名, 即 从 长 子 的 本 名 Obong;Tama-Obong-Jau 也 是 亲 从 子 名, 即 从 长 子 的 连 名 Obong-Jau 这 就 是 说, 他 把 Obong-Jau 看 作 是 Obong 与 其 父 Jau 的 父 子 连 名, 即 属 于 子 连 亲 名 之 亲 名 后 连 型 于 是 他 得 出 了 这 样 一 个 结 论 : 肯 雅 族 和 达 雅 族 既 存 在 亲 从 子 名 制 ( 可 从 其 子 本 名, 亦 可 从 其 子 连 名 ), 也 存 在 亲 名 后 连 型 的 子 连 亲 名 制 根 据 这 种 理 解, 他 认 为 在 上 面 这 个 谱 系 中, 只 有 Tama Kajan Odoh 是 亲 从 子 名, 余 者 多 为 亲 名 后 连 型 亲 子 连 名 上 述 观 点 存 在 着 诸 多 纰 漏, 令 人 难 以 苟 同, 仅 就 三 个 问 题 质 疑 如 下 : 第 一, 我 们 所 知 道 的 肯 雅 族 和 达 雅 族 的 连 名 制, 是 霍 斯 等 人 实 地 调 查 的 报 告, 作 者 并 未 说 当 地 存 在 亲 名 后 连 型 的 子 连 亲 名 制, 杨 氏 认 为 Obong-Jau 是 Obong 与 其 父 Jau 的 父 子 连 名, 这 一 推 测 并 无 根 据 第 二, 调 查 者 交 代 得 很 清 楚,Tama-Obong-Jau 这 一 连 名 形 式, 是 在 亲 从 子 名 (Tama-Obong) 的 基 础 之 上, 后 续 本 名 Jau 而 形 成 的 父 子 连 名 全 称, 这 正 符 合 某 之 父 某 型 的 亲 连 子 名 制, 而 杨 氏 却 把 它 理 解 为 一 种 子 连 父 名 加 父 从 子 名 的 复 式 连 名 制 在 同 一 个 民 族 中 固 然 有 子 连 父 名 和 父 连 子 名 并 存 的 情 况, 但 从 未 听 说 还 有 这 种 叠 加 型 的 复 式 连 名 制 : 先 是 子 连 父 名, 然 后 父 亲 再 回 过 头 去 与 儿 子 的 父 子 连 名 相 连, 即 成 为 ( 某 某 之 子 ) 之 父 的 形 式 这 种 叠 床 架 屋 的 连 名 制 实 在 令 人 匪 夷 所 思 第 三,Tama Kajan Odoh 口 述 的 谱 系 原 是 按 逆 序 排 列 的, 与 上 文 谈 到 的 佤 族 人 的 谱 系 相 同, 这 正 是 亲 连 子 名 制 的 特 征 杨 氏 将 它 改 为 按 正 序 排 列, 以 求 合 乎 泰 雅 人 等 台 湾 原 住 民 的 亲 名 后 连 型 子 连 亲 名 制, 这 完 全 违 背 了 口 述 者 的 原 意 即 便 按 他 颠 倒 过 来 的 这 个 谱 系 来 看, 仍 有 多 处 不 符 合 亲 名 后 连 型 亲 子 连 名 制, 对 于 这 些 矛 盾 之 处, 他 都 以 异 名 来 解 释, 如 谓 第 三 代 的 Doh 可 能 是 Kusun 的 异 名, 第 五 代 的 Jalong 可 能 是 Aiai 的 异 名, 第 十 三 代 的 Along 可 能 是 Sinan 的 异 名 等 等 这 样 的 解 释 未 免 过 于 随 意 了 总 之, 杨 希 枚 先 生 对 上 述 连 名 制 的 理 解 显 然 是 不 可 取 的, 这 种 连 名 制 其 实 正 是 他 苦 于 找 不 到 例 证 来 证 明 的 亲 连 子 名 之 子 名 前 连 型 见 前 揭 杨 希 枚 从 名 制 与 亲 子 联 名 制 的 演 变 关 系, 页 前 面 说 过, 杨 氏 在 论 证 他 提 出 的 亲 连 子 名 之 子 名 前 连 型 时, 又 转 而 附 和 凌 纯 声 先 生 之 说, 但 那 并 非 他 的 本 意

32 由 肯 雅 族 和 达 雅 族 的 连 名 制 现 象, 凌 纯 声 先 生 得 出 了 亲 连 子 名 制 起 源 于 亲 从 子 名 制 的 结 论, 其 演 变 过 程 可 示 例 如 下 : Tama-Obong Tama-Obong-Jau Obong-Jau 凌 先 生 解 释 说, 第 一 个 阶 段 是 纯 粹 的 从 名 制, 即 亲 从 子 名 ; 因 从 名 制 易 于 重 名, 又 不 便 于 谱 系 的 记 忆, 故 发 展 到 第 二 阶 段, 既 从 子 名 又 连 本 名, 这 是 从 名 制 向 连 名 制 演 进 的 中 间 形 态 ; 最 后 发 展 到 第 三 阶 段, 不 从 子 名 而 亲 子 连 名, 这 就 是 严 格 意 义 上 的 连 名 制 其 实 像 Tama-Obong 这 种 形 式 的 亲 从 子 名 制, 在 许 多 人 类 学 资 料 中 都 可 以 见 到 如 台 湾 原 住 民 雅 美 人, 在 长 子 出 生 之 后, 父 亲 改 称 Shiaman( 父 )+ 长 子 小 名, 母 亲 改 称 Shina( 母 )+ 长 子 小 名, 祖 父 母 改 称 Shiapun( 祖 父 母 )+ 长 孙 小 名 这 可 以 称 之 为 子 名 后 置 型 亲 从 子 名 制 另 外, 侗 台 系 民 族 如 壮 傣 侗 水 族 以 及 部 分 瑶 族 支 系 ( 主 要 是 盘 瑶 和 白 裤 瑶 ) 也 存 在 类 似 的 从 名 制 照 凌 纯 声 先 生 的 推 论, 这 些 民 族 的 从 名 制 最 终 都 有 可 能 演 变 为 连 名 制, 亦 即 肯 雅 族 和 达 雅 族 的 那 种 亲 连 子 名 之 子 名 前 连 型 以 上 论 述 的 最 终 目 的, 是 为 了 求 证 杨 希 枚 先 生 关 于 亲 子 连 名 制 的 两 类 四 型 说, 这 个 目 的 可 以 说 已 经 达 到 了 遗 憾 的 是, 直 到 今 天, 国 内 民 族 学 界 对 父 子 连 名 制 的 认 识 还 停 留 在 960 年 代 以 前 的 水 平, 即 只 知 道 有 子 连 亲 名 的 亲 子 连 名 制, 而 不 知 道 还 有 亲 连 子 名 的 亲 子 连 名 制 80 年 代 出 版 的 中 国 大 百 科 全 书 民 族 卷 将 父 子 连 名 制 分 为 三 类 : 一 是 正 推 顺 连 法, 即 父 名 在 前, 子 名 在 后 ; 二 是 逆 推 反 连 法, 即 子 名 在 前, 父 名 在 后, 采 用 这 种 方 式 连 名 的 有 佤 族 贵 州 台 江 的 苗 族 和 新 疆 的 维 吾 尔 哈 萨 克 等 族 ; 三 是 冠 姓 连 名 法, 即 在 名 字 之 前 或 名 字 之 后 加 上 姓 氏 这 里 说 的 第 一 种 属 子 连 亲 名 之 亲 名 前 连 型, 第 三 种 与 第 一 种 实 际 上 属 同 一 类 型, 只 是 多 一 个 姓 氏 而 已 ; 第 二 种 是 指 子 连 亲 名 之 亲 名 后 连 型, 但 其 中 的 佤 族 实 为 亲 连 子 名 之 见 东 南 亚 的 父 子 连 名 制, 页 ( 日 ) 移 川 子 之 藏 等 : 台 湾 高 砂 族 系 统 所 属 の 研 究, 台 北 帝 国 大 学 土 俗 人 种 学 研 究 室 95 年 刊 行, 东 京 凯 风 社 988 年 影 印 再 版, 第 一 册 本 篇,548 页 此 书 第 二 册 资 料 篇 收 入 作 者 采 录 的 两 个 雅 美 人 的 谱 系 ( 见 页, 第 谱 ), 在 总 共 60 个 名 字 中, 有 0 个 为 该 类 型 的 亲 从 子 名 中 国 大 百 科 全 书 民 族 卷 父 子 连 名 制 条 ( 作 者 詹 承 绪 ), 中 国 大 百 科 全 书 出 版 社,986 年,4 页

33 子 名 前 连 型, 这 两 种 连 名 形 式 恰 巧 相 反 的 连 名 制 在 这 里 被 混 为 一 谈 了 又 如 近 年 出 版 的 纳 日 碧 力 戈 的 博 士 论 文 姓 名 论, 将 连 名 制 分 为 亲 名 前 连 型 和 亲 名 后 连 型 两 类, 并 谓 后 一 类 包 括 台 湾 原 住 民 泰 雅 人 萨 斯 特 人 ( 赛 夏 人 ), 佤 族, 苗 族, 欧 洲 诸 族, 近 东 诸 族, 非 洲 民 族, 巴 布 亚 人 等 等 看 得 出 来, 作 者 仍 然 是 把 佤 族 实 行 的 亲 连 子 名 制 误 解 为 子 连 亲 名 制 了 现 在 要 把 话 题 拉 回 到 契 丹 连 名 制 上 来 上 文 指 出, 按 照 契 丹 语 的 习 惯, 契 丹 人 的 名 字 全 称 是 第 二 名 在 前, 小 名 在 后 ; 而 契 丹 大 小 字 石 刻 资 料 所 反 映 出 来 的 契 丹 人 父 子 连 名 的 通 例, 是 父 亲 的 第 二 名 与 其 长 子 的 小 名 为 同 根 词, 前 者 系 后 者 添 加 属 格 附 加 成 分 的 形 式 那 么, 这 究 竟 是 一 种 什 么 类 型 什 么 形 式 的 父 子 连 名 制 呢? 无 非 有 两 种 可 能 性, 一 种 可 能 性 是 子 连 亲 名 之 亲 名 后 连 型, 即 从 子 名 的 角 度 来 看, 不 妨 理 解 为 本 名 后 续 属 格 后 缀 + 父 名 的 形 式 ; 另 一 种 可 能 性 是 亲 连 子 名 之 子 名 前 连 型, 即 从 父 名 的 角 度 来 看, 可 以 理 解 为 长 子 小 名 后 续 属 格 后 缀 + 本 名 的 形 式 我 认 为 契 丹 人 的 连 名 制 应 该 是 后 面 这 种 类 型, 理 由 如 下 ( 一 ) 契 丹 小 字 墓 志 中 小 名 和 第 二 名 的 说 法, 表 明 契 丹 人 的 连 名 制 是 父 连 子 名 前 面 说 过, 契 丹 小 字 石 刻 资 料 通 常 将 契 丹 人 的 一 个 名 字 称 之 为 或, 直 译 是 孩 子 名, 意 译 为 小 名 ; 将 另 一 个 名 字, 即 由 长 子 小 名 后 续 属 格 后 缀 组 成 的 名 字 称 之 为, 直 译 是 第 二 的 ( 名 ) 这 样 的 表 述 非 常 清 楚 地 暗 示 了 两 个 名 字 的 区 别 : 小 名 显 然 是 先 有 的 本 名, 第 二 名 则 是 后 来 由 父 连 子 名 而 次 生 的 名 辽 史 将 前 者 称 作 契 丹 人 的 名, 将 后 者 视 为 契 丹 人 的 字, 也 同 样 可 以 看 出 二 者 的 先 后 顺 序 既 然 由 子 名 生 成 的 名 字 被 称 为 第 二 名, 说 明 只 能 是 父 连 子 名 ( 二 ) 契 丹 人 惟 有 长 子 与 父 亲 连 名, 说 明 不 可 能 是 子 连 父 名 目 前 发 现 的 契 丹 人 父 子 连 名 的 实 例, 大 都 有 证 据 表 明, 与 父 亲 连 名 的 子 嗣 是 长 子, 只 有 耶 律 解 里 与 耶 律 直 鲁 姑 耶 律 铎 轸 与 耶 律 低 烈 两 例 没 有 明 确 记 载 是 否 长 子, 但 估 计 也 不 会 例 外 因 此 大 致 可 以 得 出 这 样 一 个 结 论 : 契 丹 人 的 父 子 连 名 制, 与 父 亲 连 名 者 仅 限 于 长 子 这 一 现 象 究 竟 说 明 了 什 么 问 题? 在 我 所 见 到 的 国 内 外 人 类 学 纳 日 碧 力 戈 : 姓 名 论, 社 会 科 学 文 献 出 版 社,997 年,74 76 页

34 资 料 中, 凡 子 连 父 名 者, 所 有 的 子 女 均 与 父 亲 连 名 ; 而 父 连 子 名 者, 则 是 与 长 子 或 长 女 连 名, 只 有 在 长 子 ( 女 ) 早 夭 或 被 其 他 部 族 俘 虏 的 情 况 下, 才 会 与 次 子 或 次 女 连 名 据 此 判 断, 契 丹 人 的 连 名 制 理 应 是 父 连 子 名, 而 不 可 能 是 子 连 父 名 ( 三 ) 从 契 丹 人 的 名 字 全 称 来 看, 应 属 子 名 前 连 型 亲 连 子 名 制 如 上 所 述, 在 契 丹 大 小 字 石 刻 史 料 中, 契 丹 人 规 范 的 名 字 全 称 均 为 第 二 名 + 小 名, 亦 即 长 子 小 名 后 续 属 格 后 缀 + 本 名 的 形 式 从 这 种 连 名 形 式 来 分 析, 理 应 属 于 杨 希 枚 先 生 提 出 的 某 之 父 某 型 的 亲 连 子 名 制 不 过, 这 一 结 论 仍 需 加 以 必 要 的 论 证 才 能 令 人 信 服 因 为 严 格 说 来, 契 丹 人 的 名 字 全 称 实 际 上 仅 仅 表 现 为 某 ( 子 名 ) 之 某 ( 父 名 ) 的 外 在 形 式, 这 种 连 名 形 式 既 有 可 能 属 于 父 连 子 名, 亦 有 可 能 属 于 子 连 父 名 譬 如 台 湾 原 住 民 萨 斯 特 人 ( 赛 夏 人 ) 的 父 子 连 名, 往 往 在 子 名 之 后 父 名 之 前 加 入 一 个 表 示 领 属 意 义 的 助 词 a, 以 明 确 两 者 之 间 的 亲 子 关 系, 如 达 乌 斯 阿 厄 茂, 即 指 厄 茂 之 子 达 乌 斯 如 果 单 从 其 外 在 形 式 来 看, 萨 斯 特 人 的 连 名 形 式 与 契 丹 人 的 名 字 全 称 其 实 是 一 模 一 样 的, 然 而 它 却 是 亲 名 后 连 型 子 连 亲 名 制 为 什 么 这 一 同 样 的 形 式 会 表 达 出 两 种 截 然 相 反 的 连 名 制 度 呢? 关 键 就 在 于 这 两 个 民 族 的 语 言 具 有 不 同 的 语 法 结 构 这 个 问 题 涉 及 到 对 连 名 制 与 语 言 之 间 关 系 的 认 识 杨 希 枚 先 生 在 分 析 连 名 制 的 规 律 性 时 曾 提 出 一 种 看 法, 认 为 同 一 语 系 或 相 近 语 系 的 民 族 大 抵 具 有 相 同 类 型 的 连 名 制, 如 以 单 音 节 为 特 征 的 汉 语 及 藏 缅 语 各 族 一 般 为 亲 名 前 连 型 亲 子 连 名 制, 而 以 多 音 节 为 特 征 的 印 欧 语 印 尼 语 及 非 洲 各 族 则 多 为 亲 名 后 连 型 亲 子 连 名 制 对 于 这 种 说 法, 纳 日 碧 力 戈 先 生 表 示 了 不 同 意 见, 他 认 为 连 名 制 的 类 型 与 该 民 族 语 言 是 单 音 节 语 言 或 多 音 节 语 言 没 有 关 系, 连 名 的 形 式 前 连 还 是 后 连, 最 初 主 要 取 决 于 该 语 言 中 的 名 词 性 定 语 相 对 于 中 心 词 的 位 置, 如 果 撇 开 次 生 的 社 会 因 素 不 论, 我 们 可 以 说, 名 词 领 属 性 定 语 位 于 中 心 词 前 面 的 语 言 对 应 于 亲 名 前 连 型 的 亲 子 连 名 制, 名 词 领 属 性 定 语 位 于 中 心 词 后 面 的 语 言 则 相 应 于 亲 名 后 连 型 的 亲 子 连 名 制 杨 希 枚 : 台 湾 赛 夏 族 的 个 人 命 名 制, 台 北 中 央 研 究 院 院 刊 第 辑,956 年, 参 见 5 页 参 见 前 揭 杨 希 枚 从 名 制 与 亲 子 联 名 制 的 演 变 关 系, 页 纳 日 碧 力 戈 : 民 族 姓 名 的 语 言 制 约 因 素 析 要, 民 族 语 文 990 年 第 4 期 ; 参 见 前 揭 姓 名 论,77 78 页 4

35 这 种 解 释 显 然 比 杨 说 更 有 说 服 力 我 们 知 道, 南 岛 语 系 印 度 尼 西 亚 语 族 正 是 名 词 领 属 性 定 语 位 于 中 心 词 后 面 的 语 言, 故 萨 斯 特 人 某 之 某 的 连 名 形 式 所 表 达 的 是 亲 名 后 连 型 亲 子 连 名 制, 其 实 际 内 涵 为 本 名 + 属 格 助 词 + 父 名 ; 而 阿 尔 泰 诸 语 言 均 是 名 词 领 属 性 定 语 位 于 中 心 词 前 面 的 语 言, 故 契 丹 人 某 之 某 的 连 名 形 式 所 表 达 的 是 子 名 前 连 型 亲 子 连 名 制, 其 实 际 内 涵 为 子 名 + 属 格 后 缀 + 本 名, 至 于 今 天 突 厥 语 民 族 通 行 的 亲 名 后 连 型 亲 子 连 名 制, 则 是 伊 斯 兰 化 以 后 受 波 斯 语 和 阿 拉 伯 语 影 响 的 结 果, 因 为 波 斯 语 和 阿 拉 伯 语 都 是 名 词 性 定 语 后 置 的 语 言 既 然 如 此, 就 会 生 出 一 个 新 的 疑 问 按 照 上 面 的 结 论, 在 契 丹 人 某 ( 子 名 ) 之 某 ( 父 名 ) 的 连 名 形 式 中, 位 于 前 面 的 子 名 应 是 名 词 领 属 性 定 语, 位 于 后 面 的 父 名 应 是 中 心 词, 用 这 样 一 种 从 属 关 系 来 表 达 父 亲 的 连 名, 似 乎 不 大 合 乎 情 理 这 里 的 关 键 症 结 仍 系 于 契 丹 人 第 二 名 词 尾 的 属 格 后 缀 其 实 聂 鸿 音 和 乌 拉 熙 春 已 经 从 不 同 的 角 度 看 出 了 契 丹 人 的 字 所 带 有 的 的 词 尾 附 加 成 分, 但 却 不 知 道 名 字 中 的 这 种 后 缀 究 竟 起 什 么 作 用 聂 鸿 音 说, 目 前 还 没 有 可 靠 的 历 史 文 献 证 据 能 揭 示 它 们 的 实 际 作 用, 我 们 甚 至 不 知 道 契 丹 人 把 它 们 粘 到 名 词 后 面 是 要 表 示 名 词 的 格 还 是 要 造 出 一 个 新 的 名 词 乌 拉 熙 春 也 有 类 似 的 困 惑, 她 认 为 词 尾 辅 音 n 在 契 丹 语 中 具 有 表 示 名 词 属 格 后 缀 的 功 能, 但 这 种 人 名 用 词 的 词 末 所 出 现 的 n 究 竟 属 于 构 词 后 缀 还 是 格 后 缀, 仍 需 进 一 步 研 究 ; 后 来 她 又 倾 向 于 认 为 此 类 后 缀 应 属 一 种 构 词 后 缀, 其 功 能 是 使 词 干 形 容 词 化 这 种 假 说 无 法 解 释 一 个 疑 问, 契 丹 人 为 何 都 要 取 一 个 形 容 词 化 的 字? 现 在, 当 我 们 对 契 丹 人 的 连 名 制 有 了 明 确 的 认 识 之 后, 这 个 问 题 可 望 得 到 一 个 圆 满 的 解 释 : 在 契 丹 人 第 二 名 + 小 名, 亦 即 长 子 小 名 后 续 属 格 后 缀 + 本 名 的 连 名 形 式 中, 实 际 上 有 一 个 省 略 成 分, 即 第 二 名 之 后 省 略 了 父 亲 一 词, 这 就 是 契 丹 人 的 第 二 名 词 尾 为 何 总 有 一 个 属 格 附 加 成 分 的 缘 故 ; 4 这 就 见 前 揭 聂 鸿 音 契 丹 语 的 名 词 附 加 成 分 *-n 和 *-in 一 文 见 前 揭 乌 拉 熙 春 耶 律 迪 烈 墓 志 铭 与 故 耶 律 氏 铭 石 所 载 墓 主 人 世 系 考 兼 论 契 丹 人 的 名 与 字 一 文 见 前 揭 乌 拉 熙 春 契 丹 人 的 命 名 特 征 兼 论 契 丹 语 派 生 形 容 词 的 后 缀, 页 4 契 丹 语 中 常 常 可 以 见 到 将 限 制 性 定 语 后 面 的 中 心 词 加 以 省 略 的 现 象, 譬 如 上 文 屡 屡 提 到 的 一 词, 意 为 第 二 的 ( 名 ), 但 并 没 有 出 现 名 这 个 中 心 词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