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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青 年 話 語 的 建 構 與 表 達 980 年 代 以 來 中 國 大 陸 青 年 話 語 的 變 遷 中 國 社 科 院 社 會 學 所 吳 小 英 話 語 的 含 義 千 差 萬 別, 在 福 柯 那 裏, 話 語 一 詞 指 代 了 人 們 在 歷 史 和 社 會 中 形 成 的 一 種 權 力 關 係, 它 規 定 了 某 種 社 會 秩 序, 並 以 不 同 方 式 塑 造 了 人 們 的 社 會 身 份 和 主 體 位 置 話 語 既 是 一 種 社 會 實 踐, 它 作 用 於 知 識 結 構 以 及 人 的 身 份 和 關 係 的 建 構 ( 塔 爾 博 特,004,p73); 同 時 話 語 又 受 制 於 社 會 結 構, 社 會 的 話 語 建 構 並 不 是 來 自 人 們 頭 腦 中 的 思 想 的 自 由 飛 舞, 而 是 來 自 社 會 實 踐, 後 者 牢 牢 植 根 于 並 定 向 於 真 實 的 物 質 的 社 會 結 構 ( 費 爾 克 拉 夫 004,p6) 因 此 通 過 對 人 們 習 以 為 常 的 不 同 青 年 話 語 的 分 析, 可 以 找 出 其 背 後 蘊 含 的 社 會 結 構 和 權 力 關 係 的 某 些 不 同 側 面 本 文 通 過 對 980 年 代 以 來 中 國 大 陸 青 年 話 語 變 遷 的 考 察, 分 析 30 年 多 來 從 改 革 開 放 到 市 場 轉 型 時 代 中 國 主 流 社 會 對 於 青 年 的 建 構 以 及 青 年 自 身 話 語 表 達 的 一 個 變 遷 軌 跡, 從 中 可 以 看 出 作 為 社 會 結 構 重 要 部 分 的 青 年 與 社 會 之 間 關 係 變 遷 的 一 個 脈 絡 一 青 年 概 念 的 建 構 以 及 在 中 國 社 會 的 特 殊 意 義 青 年 無 論 是 作 為 一 個 生 理 年 齡 概 念, 還 是 作 為 處 在 人 生 某 一 特 殊 階 段 的 生 命 歷 程 概 念, 或 者 是 作 為 社 會 特 定 階 層 和 亞 文 化 群 體 的 一 個 概 念, 都 與 所 處 社 會 和 時 代 的 歷 史 背 景 緊 密 相 連 在 這 個 意 義 上, 所 謂 青 年 的 概 念, 歸 根 到 底 是 由 社 會 文 化 建 構 而 成 的 因 此 探 討 青 年 概 念 的 建 構 方 式 以 及 在 中 國 的 特 殊 意 義, 正 是 考 察 中 國 社 會 青 年 話 語 變 遷 的 一 個 重 要 途 徑 青 年 概 念 及 其 爭 議 關 於 青 年 的 概 念 向 來 存 在 爭 議 僅 從 年 齡 的 界 定 來 說 就 五 花 八 門 : 聯 合 國 在 985 年 的 國 際 青 年 年 將 青 年 的 年 齡 界 定 為 5-4 歲 之 間, 聯 合 國 教 科 文 組 織 則 將 青 年 規 定 為 4-34 歲 之 間 ; 我 國 共 青 團 組 織 將 青 年 年 齡 界 定 為 4-8 歲 之 間, 而 中 華 青 年 聯 合 會 的 章 程 則 將 青 年 年 齡 規 定 為 8-40 歲 之 間 從 學 術 界 來 看, 社 會 學 教 育 學 和 心 理 學 等 等 通 常 將 青 年 視 為 進 入 青 春 期 面 臨 教 育 就 業 和 婚 戀 等 問 題 社 會 化 尚 未 完 全 充 分 的 介 於 兒 童 和 成 年 人 之 間 的 一 個 過 渡 或 轉 型 階 段 然 而 這 種 青 年 概 念 的 問 題 在 於, 它 過 於 強 調 青 年 作 為 生 命 歷 程 特 殊 階 段 所 具 有 的 共 同 的 普 遍 的 特 性, 因 此 從 上 個 世 紀 80 年 代 始 就 受 到 了 越 來 越 多 的 質 疑 有 學 者 稱 之 為 是 一 種 主 要 基 於 年 齡 來 界 定 青 年 的 靜 態 的 類 型 方 法, 因 為 它 假 設 年 輕 人 的 本 質 特 徵 的 存 在 是 因 為 他 們 的 年 齡, 聚 焦 在 身 體 成 長 和 社 會 認 同 之 間 的 聯 繫 上, 因 此 雖 然 它 也 看 到 了 青 年 概 念 是 相 對 于 成 年 而 言 的, 甚 至 它 的 存 在 和 意 義 很 大 程 度 上 是 與 成 年 概 念 相 關 的, 但 是 這 種 方 法 忽 視 了 青 年 成 長 的 歷 史 和 文 化 背 景, 忽 視 了 制 度 的 重 要 角 色 和 變 化 的 社 會 環 境 對 於 青

2 年 的 影 響, 忽 視 了 聯 結 過 去 現 在 和 將 來 的 連 續 性 青 年 被 視 為 生 命 歷 程 中 的 一 個 獨 立 階 段, 是 為 未 來 的 成 年 做 準 備 的, 如 果 青 年 是 正 在 成 為 的 狀 態, 那 麼 成 年 就 是 到 達 的 狀 態 (JohannaWyn & Rob White,008) 表 呈 現 了 這 種 類 型 方 法 對 於 青 年 和 成 年 兩 個 不 同 狀 態 的 比 較 : 表 : 青 年 和 成 年 的 概 念 青 年 成 年 不 是 成 年 人 / 青 少 年 正 在 成 為 在 適 當 條 件 下 前 社 會 的 自 我 將 會 出 現 沒 有 權 力 並 且 易 受 傷 害 很 少 的 責 任 依 賴 無 知 的 冒 險 的 行 為 反 抗 的 依 靠 的 成 年 人 / 已 長 大 到 達 認 同 已 經 形 成 了 有 權 力 並 且 有 力 責 任 獨 立 知 識 淵 博 的 深 思 熟 慮 的 行 為 遵 從 的 自 主 的 但 是 青 年 本 身 並 非 是 單 一 的 靜 態 的, 而 是 一 個 多 樣 化 的 動 態 的 和 相 對 的 概 念 鐘 斯 (Jones) 指 出, 對 青 年 本 身 的 特 性 或 其 他 方 面 的 特 性 的 強 調 正 在 誤 入 歧 途 因 為 年 輕 人 既 不 是 一 個 同 質 性 群 體, 也 不 是 一 個 靜 態 的 群 體 她 的 結 論 是, 把 青 年 概 念 化 成 一 個 與 年 齡 相 關 的 過 程 是 最 有 用 的 這 意 味 著 對 青 年 的 強 調 不 在 於 年 輕 人 本 身 的 內 在 特 徵, 而 在 於 經 由 社 會 過 程 ( 如 學 校 教 育 家 庭 或 勞 動 市 場 ) 對 青 年 的 建 構, 而 年 輕 人 在 特 定 的 歷 史 環 境 下 以 特 殊 的 方 式 參 與 了 這 些 制 度 ( 轉 引 自 JohannaWyn & Rob White,008) 有 社 會 學 家 指 出, 青 年 概 念 的 相 對 性 體 現 在 它 是 一 個 與 年 齡 相 關 的 社 會 過 程 年 齡 雖 然 是 一 個 被 假 設 反 映 了 生 物 現 實 的 概 念, 然 而 年 齡 及 成 長 過 程 的 意 義 和 經 歷 是 受 到 歷 史 和 文 化 過 程 影 響 的, 特 定 的 社 會 和 政 治 過 程 提 供 了 文 化 意 義 得 以 在 其 中 發 展 的 框 架, 在 這 個 過 程 中, 年 齡 以 歷 史 和 文 化 的 特 殊 方 式 被 社 會 建 構 制 度 化 和 控 制, 因 此 青 年 概 念 能 幫 助 我 們 理 解 某 些 社 會 變 革 的 複 雜 性 以 及 制 度 與 個 人 經 歷 之 間 的 交 叉 點, 這 樣 就 將 權 力 關 係 帶 到 了 最 前 方, 而 這 是 理 解 不 同 年 輕 人 群 體 成 長 經 歷 的 一 個 重 要 維 度 青 年 社 會 學 需 要 形 成 一 個 概 念 框 架, 以 便 理 解 年 輕 人 成 長 所 經 歷 的 過 渡 和 來 自 不 同 社 會 群 體 的 年 輕 人 的 不 同 經 歷 而 青 年 概 念 的 相 對 性 提 供 了 理 解 成 長 的 社 會 意 義 的 一 種 方 法, 考 慮 了 社 會 制 度 對 年 輕 人 的 建 構 的 不 同 方 式 以 及 他 們 處 理 過 渡 的 方 式, 這 種 方 法 也 質 疑 了 歷 來 被 看 作 是 理 所 當 然 的 成 年 的 含 義 (JohannaWyn & Rob White,008) 布 迪 厄 在 80 年 代 前 後 一 次 有 關 青 年 問 題 的 談 話 中 指 出, 青 年 僅 僅 是 一 個 詞 而 已 年 齡 之 間 的 分 界 是 武 斷 的, 事 實 上 在 任 何 社 會 中 有 關 青 年 和 年 齡 之 間 的 界 限 都 會 爭 論 不 休 年 輕 人 和 老 年 人 之 間 的 邏 輯 劃 分 是 一 個 權 力 的 問 題, 是 權 力 的 劃 分 因 為 以 年 齡 為 依 據 的 分 類 總 是 意 味 著 一 種 強 制 性 的 限 制, 以 及 產 生 出 一 種 保 持 自 身 定 位 人 人 必 須 要 遵 循 的 秩 序 從 這 個 意 義 上 說, 無 論 是 依 據 年 齡 或 者 是 世 代 的 劃 分, 都 是 完 全 可 變 的 和 受 到 操 控 的 因 此 布 迪 厄 認 為, 青 年 和 年 齡 並 非 是 不 言 而 喻 (self-evident) 的 資 料, 而 是 社 會 建 構 的, 並 且 是 在 年 輕 人 與 老 人 之 間 的 鬥 爭 中 建 構 起 來 的 (Bourdieu,993:94-95) 此 表 也 摘 自 紀 秋 發 編 譯 的 青 年 的 概 念 一 文 (JohannaWyn & Rob White,008)

3 綜 上 所 述, 青 年 的 概 念 雖 然 在 不 同 國 家 不 同 文 化 和 不 同 時 代 中 都 有 不 同 的 定 義, 但 基 本 上 都 與 生 命 歷 程 中 特 定 的 年 齡 階 段 相 關 而 在 學 界 逐 步 取 得 共 識 的 是, 青 年 說 到 底 是 社 會 文 化 建 構 的 產 物, 它 是 主 流 社 會 與 青 年 自 身 共 同 參 與 建 構 的 一 個 社 會 過 程, 因 此 具 有 相 對 性 動 態 性 和 多 樣 性 青 年 概 念 在 這 個 意 義 上 是 一 種 社 會 符 號, 可 以 用 來 觀 察 主 流 社 會 與 青 年 之 間 不 同 代 際 之 間 以 及 青 年 內 部 不 同 群 體 之 間 的 權 力 關 係 而 不 同 社 會 和 時 代 背 景 下 青 年 概 念 的 變 遷, 也 體 現 了 青 年 在 社 會 中 的 生 存 境 況 和 話 語 權 的 變 遷 中 國 社 會 不 同 時 期 的 青 年 概 念 及 其 意 識 形 態 意 義 在 中 國 的 近 現 代 歷 史 上, 青 年 一 直 被 作 為 一 個 擔 負 著 特 殊 社 會 責 任 的 群 體 來 看 待, 比 如 五 四 新 青 年, 就 被 視 為 是 反 抗 舊 勢 力 開 闢 新 文 化 的 先 鋒 角 色 為 人 們 所 期 待 和 認 可, 而 他 們 也 的 確 成 為 社 會 變 革 和 文 化 革 新 的 中 堅 力 量 和 角 色 擔 當 者 陳 映 芳 在 考 察 中 國 社 會 歷 史 變 遷 過 程 中 的 青 年 角 色 時, 提 出 了 角 色 類 別 的 概 念 : 即 青 年 這 個 社 會 角 色 在 一 種 意 義 上, 是 作 為 年 齡 階 梯 的 一 個 代 別 ; 而 在 另 一 種 意 義 上, 又 是 社 會 寄 託 于 這 個 青 年 世 代 之 上 的 角 色 期 待 的 集 合 體 ( 陳 映 芳,007:55) 這 種 角 色 類 別 既 是 擔 當 這 一 角 色 的 人 們 自 身 必 須 參 照 的 角 色 模 型, 同 時 也 是 由 社 會 建 構 起 來 的 有 關 特 定 族 類 的 概 念, 在 由 年 輕 人 社 會 和 青 年 角 色 三 者 所 構 成 的 理 論 框 架 中, 可 以 分 析 出 青 年 這 一 角 色 類 型 的 形 成 和 結 構 化 過 程, 以 及 它 的 演 變 與 中 國 社 會 變 動 的 關 係 ( 森 田 洋 司,007) 陳 映 芳 認 為,95 年 新 青 年 雜 誌 的 發 刊, 作 為 一 個 角 色 類 別 的 青 年 才 在 中 國 社 會 形 成 他 們 具 有 作 為 社 會 角 色 的 青 年 的 自 覺, 並 以 反 家 庭 倫 理 反 體 制 的 性 格 為 社 會 公 眾 所 承 認 從 青 年 角 色 的 誕 生 那 天 起, 它 就 被 賦 予 一 種 對 國 家 命 運 的 神 聖 使 命 感, 因 此 具 有 天 然 的 意 識 形 態 特 性 以 及 堅 決 不 妥 協 的 反 權 威 的 激 進 傾 向 ( 陳 映 芳,007:60-80) 而 在 949 年 之 後, 青 年 的 使 命 和 角 色 都 發 生 了 變 化, 由 激 進 青 年 變 成 了 革 命 青 年 青 年 在 社 會 中 被 賦 予 很 高 的 地 位, 確 立 了 五 四 青 年 節, 成 立 了 共 青 團 組 織, 被 視 為 共 產 主 義 事 業 的 接 班 人, 等 等 最 著 名 的 是 毛 澤 東 關 於 青 年 的 那 個 經 典 語 錄 : 世 界 是 你 們 的, 也 是 我 們 的 但 是 歸 根 結 底 是 你 們 的 你 們 青 年 人, 朝 氣 蓬 勃, 正 在 興 旺 時 期, 好 像 早 晨 八 九 點 鐘 的 太 陽, 希 望 寄 託 在 你 們 身 上 ( 轉 引 自 陳 映 芳,007:67) 然 而 陳 映 芳 認 為, 革 命 青 年 雖 然 在 角 色 的 基 本 構 成 和 意 義 結 構 方 面 發 生 了 變 化, 但 其 意 識 形 態 特 性 和 以 社 會 歷 史 使 命 為 核 心 的 角 色 期 待 並 沒 有 改 變 只 不 過 青 年 的 角 色 擔 當 者 由 過 去 的 學 生 和 青 年 知 識 份 子, 轉 換 成 了 青 年 工 農 兵 ; 青 年 的 角 色 使 命 也 由 原 先 的 救 亡 和 改 造, 變 成 了 社 會 主 義 革 命 和 建 設 雷 鋒 被 塑 造 為 革 命 青 年 的 完 美 典 型, 體 現 了 社 會 對 青 年 的 角 色 規 範 要 求 : 以 國 家 和 集 體 利 益 為 先, 提 倡 服 從 忠 誠 和 獻 身 ( 陳 映 芳,007:69-75) 陳 映 芳 指 出, 這 種 革 命 青 年 的 養 成, 是 中 國 社 會 政 治 化 的 結 果 首 先, 對 孩 子 和 年 輕 人 的 政 治 教 育 是 由 黨 和 政 府 通 過 政 治 系 統 和 教 育 系 統 進 行 實 施 和 控 制 的, 其 中 學 校 新 聞 媒 體 各 級 群 眾 組 織 等 等 都 被 整 合 進 政 治 社 會 化 的 系 統 其 次, 革 命 青 年 的 培 養 被 制 度 化 和 組 織 化, 有 配 套 的 評 價 和 獎 懲 體 系 ( 比 如 積 極 分 子 的 培 養 和 選 拔, 以 及 先 進 青 年 和 落 後 青 年 的 分 野, 等 等 ); 同 時 價 值 規 範 的 樹 立 和 接 受 也 受 到 高 度 重 視, 政 治 教 化 不 僅 體 現 在 學 生 的 課 程 教 育 中, 還 體 現 在 年 輕 人 日 常 的 政 治 學 習 和 活 動 儀 式 中 ( 陳 映 芳, 007:90-97) 陳 映 芳 還 指 出, 那 個 時 代 的 年 輕 人 雖 然 被 定 位 為 革 命 事 業 接 班 人 而 得 到 承 認 和 重 視, 但 是 他 們 必 須 處 處 服 從 國 家 和 組 織 的 安 排, 在 現 實 社 會 的 權 力 結 構 中 受 到 政 府 和 年 長 者 的 控 制 和 壓 制, 其 作 為 青 年 的 主 體 性 和 個 體 權 利 逐 步 削 弱 殆 盡, 因 此 他 們 不 可 能 站 在 個 體 本 位 和 自 由 傾 向 的 立 場 上 來 抵 抗 群 體 本 位 和 權 威 傾 向, 反 抗 政 治 體 制 對 年 輕 人 的 壓 制, 而 是 致 力 於 以 角 色 表 演 來 表 現 自 身 與 最 高 政 治 權 威 的 一 致, 希 望 據 此 改 變 自 身 的 社 會 狀 況 與 地 位, 同 時 在 角 色 表 演 過 程 中 實 現 反 抗 能 量 的 釋 放 ( 陳 映 芳,007:08) 因 此 她 認 為 青 年 的 革 3

4 命 化 在 中 國 並 不 是 僅 僅 培 養 出 順 從 青 年, 還 包 括 文 革 時 期 反 抗 青 年 的 養 成 ( 陳 映 芳,007:0-0) 改 革 開 放 後 的 青 年 狀 態 被 陳 映 芳 描 述 為 是 一 種 青 年 的 解 體 她 認 為, 自 70 年 代 末 開 始, 青 年 問 題 的 大 量 出 現 引 起 社 會 的 廣 泛 關 注, 它 反 映 了 這 樣 一 種 事 實 : 作 為 社 會 與 年 輕 人 的 接 合 點 的 青 年 角 色 類 別 陷 入 了 一 種 危 機 狀 態, 它 已 經 不 再 像 以 前 那 樣 具 有 作 為 社 會 和 年 輕 人 的 仲 介, 並 有 效 地 將 兩 者 整 合 到 一 起 的 功 能 ( 陳 映 芳,007:9) 她 將 這 種 存 在 于 年 輕 人 與 社 會 之 間 的 角 色 類 別 劃 分 為 三 種 : 革 命 青 年 現 代 青 年 和 自 由 青 年 其 中 革 命 青 年 的 使 命 轉 向 以 四 個 現 代 化 為 目 標 ; 現 代 青 年 則 以 對 文 革 的 反 思 和 批 判 以 及 青 年 主 體 意 識 的 蘇 醒 為 特 點, 其 新 角 色 以 學 生 和 青 年 知 識 份 子 為 主, 並 在 四 個 現 代 化 的 基 礎 上 加 上 政 治 現 代 化 作 為 其 角 色 使 命 的 核 心 ; 自 由 青 年 主 張 個 人 本 位 的 正 當 性, 質 疑 利 他 型 的 自 我 犧 牲, 對 意 識 形 態 和 道 德 教 化 進 行 反 駁 和 批 判, 被 視 為 青 年 角 色 與 社 會 發 生 種 種 矛 盾 和 衝 突 的 一 個 源 泉 在 年 輕 人 內 部, 這 三 種 角 色 通 常 混 合 重 疊 在 一 起, 並 顯 示 出 由 革 命 青 年 到 現 代 青 年 再 向 自 由 青 年 的 變 化 趨 向, 整 體 上 呈 現 出 一 種 非 青 年 化 的 趨 勢 ( 陳 映 芳,007:9-33) 陳 映 芳 在 分 析 80 年 代 後 中 國 青 年 的 解 體 機 制 時 指 出, 這 種 以 意 識 形 態 性 為 主 要 性 格 的 青 年 的 解 體, 首 先 是 社 會 整 體 非 意 識 形 態 化 的 結 果 ; 同 時 也 跟 改 革 開 放 以 來 中 國 社 會 價 值 規 範 的 意 義 空 間 的 演 變 有 關 : 一 方 面 全 能 主 義 權 威 主 義 趨 於 衰 退, 另 一 方 面 個 人 主 義 自 由 主 義 逐 漸 獲 得 正 當 性 ( 陳 映 芳,007:40-4); 另 外 還 跟 80 年 代 有 關 青 年 問 題 的 各 種 新 思 想 新 理 論 的 引 入 有 關 ; 最 後,80 年 代 末 青 年 參 與 的 政 治 實 踐 的 結 果, 給 年 輕 人 青 年 角 色 和 社 會 三 方 的 關 係 帶 來 了 衝 擊, 從 而 加 速 了 青 年 的 解 體 ( 陳 映 芳, 007:34-44) 陳 映 芳 的 研 究 表 明, 青 年 概 念 和 角 色 在 中 國 的 不 同 時 代 都 具 有 不 可 回 避 的 政 治 和 意 識 形 態 色 彩, 它 與 除 舊 佈 新 的 社 會 變 革 的 使 命 感 和 角 色 期 待 聯 繫 在 一 起, 因 此 具 有 特 殊 的 社 會 意 義 然 而 她 對 上 個 世 紀 80 年 代 以 來 中 國 青 年 作 為 一 種 角 色 類 型 的 整 體 狀 態 的 描 述 過 於 樂 觀 和 簡 單 化 了, 所 謂 非 青 年 化 的 趨 勢 雖 然 存 在, 但 是 青 年 角 色 類 別 作 為 一 個 整 體 是 否 已 經 走 向 解 體, 卻 是 需 要 討 論 的 尤 其 是 進 入 世 紀 以 來, 一 方 面 全 球 化 和 消 費 文 化 給 年 輕 人 的 世 界 觀 和 價 值 規 範 帶 來 了 根 本 性 的 衝 擊, 塑 造 了 更 加 反 叛 而 多 元 的 青 年 文 化 ; 另 一 方 面 主 流 社 會 對 於 年 輕 人 思 想 和 行 為 的 控 制 以 及 對 於 傳 統 政 治 和 道 德 教 化 方 式 的 依 賴, 又 有 重 新 復 蘇 和 不 斷 翻 新 的 跡 象 單 從 思 想 控 制 的 方 式 來 看, 這 30 年 來 的 趨 勢 是 越 來 越 收 緊, 而 不 是 相 反 至 少 來 自 主 流 社 會 和 青 年 自 身 的 有 關 青 年 的 概 念 和 認 識, 是 有 距 離 甚 至 相 互 排 斥 的 因 此 考 察 這 兩 種 青 年 話 語 的 不 同 建 構 方 式 以 及 它 們 之 間 的 關 係, 就 顯 得 尤 其 重 要 二 兩 種 不 同 青 年 話 語 的 建 構 與 對 峙 青 年 話 語 包 含 兩 層 含 義 : 一 是 主 流 話 語 中 對 於 青 年 的 建 構 和 定 位, 二 是 青 年 自 身 的 話 語 表 達 二 者 之 間 此 消 彼 長 的 互 動 關 係 既 影 響 了 青 年 與 社 會 之 間 的 相 互 認 同, 也 影 響 了 青 年 研 究 在 學 術 市 場 上 的 命 運 前 述 已 經 表 明, 青 年 並 非 指 一 個 既 定 的 人 群 或 年 齡 概 念, 而 是 包 含 著 社 會 文 化 意 涵 的 一 個 相 對 概 念 在 主 流 社 會 對 青 年 的 描 述 和 界 定 與 青 年 的 自 我 敍 述 和 定 位 之 間, 素 來 存 在 著 差 異 甚 至 衝 突, 這 樣 就 構 成 了 兩 種 青 年 話 語 形 式 其 中 前 一 種 話 語 形 式 往 往 由 於 其 權 力 作 用 而 掩 蓋 或 壓 抑 了 後 一 種 話 語 形 式 的 存 在, 而 後 者 在 特 定 的 文 化 情 境 下 能 夠 陳 映 芳 以 崔 健 王 朔 等 等 所 謂 大 拒 絕 為 特 徵 的 青 年 文 化 的 流 行, 以 及 青 年 人 離 開 正 式 單 位 和 辭 職 現 象 的 增 多 這 兩 件 事, 來 說 明 這 種 非 青 年 化 的 趨 勢 因 此 這 種 非 青 年 化 其 實 是 對 已 有 青 年 角 色 規 範 和 期 待 的 背 離 和 否 定, 可 以 理 解 為 是 一 種 非 青 年 角 色 規 範 化 在 這 個 意 義 上, 青 年 的 解 體 可 以 理 解 為 傳 統 青 年 角 色 類 別 的 解 體 4

5 逐 漸 擴 展 自 己 的 生 存 空 間 並 對 前 者 產 生 滲 透 主 流 話 語 中 對 於 青 年 的 建 構 和 定 位 陳 映 芳 關 於 青 年 在 中 國 社 會 不 同 時 期 作 為 一 種 角 色 類 別 的 梳 理 和 分 析, 其 實 揭 示 的 就 是 主 流 話 語 中 對 於 青 年 的 建 構 和 定 位 從 毛 澤 東 時 代 的 革 命 青 年 到 改 革 開 放 後 的 現 代 青 年, 主 流 話 語 中 都 沿 襲 了 青 年 作 為 革 命 事 業 接 班 人 的 話 語, 只 不 過 這 個 事 業 由 過 去 的 社 會 主 義 建 設 變 成 了 後 來 的 實 現 現 代 化 為 目 標, 但 其 核 心 特 徵 並 沒 有 變 : 就 是 都 以 國 家 民 族 利 益 為 重, 具 有 深 刻 的 意 識 形 態 色 彩 ; 同 時 強 調 個 人 服 從 組 織 獻 身 集 體 的 接 班 人 品 質 作 為 青 年 先 進 組 織 的 共 青 團, 自 始 至 終 都 在 傳 播 這 樣 一 種 青 年 話 語 在 共 青 團 的 章 程 中, 明 確 提 出 其 基 本 任 務 就 是 以 經 濟 建 設 為 中 心, 堅 持 四 項 基 本 原 則, 堅 持 改 革 開 放, 用 社 會 主 義 核 心 價 值 體 系 教 育 青 年, 在 建 設 中 國 特 色 社 會 主 義 的 偉 大 實 踐 中, 造 就 有 理 想 有 道 德 有 文 化 有 紀 律 的 接 班 人 同 時, 章 程 還 強 調 要 堅 持 對 青 年 的 教 育 和 引 導, 其 中 包 括 愛 國 主 義 集 體 主 義 和 社 會 主 義 思 想 教 育, 增 強 青 年 的 民 族 自 尊 自 信 和 自 強 精 神, 樹 立 正 確 的 理 想 信 念 和 世 界 觀 人 生 觀 價 值 觀, 等 等, 帶 領 青 年 在 經 濟 建 設 中 發 揮 生 力 軍 和 突 擊 隊 作 用 與 此 同 時, 主 流 話 語 對 於 青 年 模 範 人 物 的 塑 造, 也 體 現 了 這 樣 一 種 青 年 話 語 由 中 華 全 國 青 年 聯 合 會 創 意 策 劃 十 多 家 主 流 媒 體 共 同 主 辦 的 中 國 十 大 傑 出 青 年 評 選 活 動, 始 於 990 年, 每 年 一 次, 在 國 內 有 廣 泛 的 影 響, 代 表 了 主 流 社 會 對 於 青 年 榜 樣 的 一 個 評 判 標 準 旨 在 表 彰 宣 傳 在 改 革 開 放 和 社 會 主 義 現 代 化 建 設 實 踐 中 作 出 突 出 業 績 和 重 大 貢 獻 的 青 年 典 型, 樹 立 當 代 中 國 傑 出 青 年 的 光 輝 形 象, 激 勵 廣 大 青 年 刻 苦 學 習, 勤 奮 工 作, 服 務 社 會, 建 功 成 才, 並 在 全 社 會 進 一 步 優 化 青 年 成 長 成 才 環 境, 為 培 養 更 多 適 應 新 世 紀 祖 國 現 代 化 建 設 需 要 的 青 年 人 才 作 出 積 極 努 力, 也 就 是 以 發 現 青 年 人 才, 樹 立 時 代 楷 模, 宣 傳 傑 青 精 神 作 為 評 選 活 動 的 宗 旨 這 裏 所 指 的 傑 青 精 神, 主 要 體 現 在 青 年 作 為 現 代 化 建 設 的 生 力 軍 和 突 擊 隊 的 作 用, 是 在 平 凡 的 工 作 崗 位 上 做 出 不 平 凡 的 貢 獻, 主 要 還 是 弘 揚 他 們 奮 發 進 取 自 強 不 息 建 功 立 業 無 私 奉 獻 的 精 神 可 以 看 出, 新 時 代 的 青 年 楷 模 跟 當 年 的 雷 鋒 式 英 雄 人 物 相 比, 依 然 強 調 全 心 全 意 為 人 民 服 務 的 螺 絲 釘 精 神, 只 不 過 替 換 成 了 甘 於 奉 獻 這 樣 的 新 詞, 同 時 更 加 強 調 富 於 時 代 氣 息 的 創 新 成 才 等 字 眼 加 強 對 青 年 的 思 想 政 治 教 育, 培 養 青 年 成 為 社 會 主 義 事 業 的 建 設 者 和 接 班 人, 這 也 是 改 革 開 放 以 後 主 流 話 語 對 青 年 的 建 構 和 定 位 的 一 個 重 要 組 成 部 分 除 了 共 青 團 這 個 系 統 的 宣 導 媒 體 的 宣 傳 以 及 榜 樣 的 塑 造 之 外, 在 高 校 實 施 公 共 政 治 課 程 方 面 的 改 革, 強 化 大 學 生 的 德 育 課 程, 通 過 政 治 和 道 德 教 化 手 段 來 達 到 控 制 青 年 的 目 的, 這 是 30 年 來 主 流 話 語 建 構 青 年 的 一 個 重 要 手 段 自 80 年 代 開 始, 教 育 部 就 發 文 要 求 高 校 陸 續 開 設 有 關 共 產 主 義 思 想 品 德 教 育 的 課 程, 後 發 展 為 大 學 生 思 想 道 德 修 養 等 課 程 90 年 代 初, 思 想 道 德 修 養 列 入 大 學 德 育 課 的 主 幹 課 程 之 一, 後 來 教 育 部 對 高 校 兩 課 3 的 課 時 量 和 時 間 明 確 作 出 了 規 定 998 年, 中 宣 部 教 育 部 出 臺 了 關 於 普 通 高 等 學 校 兩 課 課 程 設 置 的 規 定 及 其 實 施 工 作 的 意 見, 明 確 指 示 要 將 兩 課 作 為 對 大 學 生 系 統 進 行 思 想 政 治 教 育 的 主 管 道 和 主 陣 地 新 方 案 明 確 規 定 了 兩 課 課 程 的 內 容 和 教 學 要 求, 馬 列 課 除 了 馬 克 思 主 義 哲 學 和 政 治 經 濟 學 原 理 之 外, 還 包 括 毛 澤 東 思 想 和 鄧 小 平 理 論 4 ; 德 育 課 程 明 確 規 定 為 大 參 見 中 國 共 青 團 網 站 中 共 青 團 章 程 的 總 則 部 分, 參 見 互 動 百 科 詞 條 中 國 十 大 傑 出 青 年, 中 國 十 大 傑 出 青 年 3 兩 課 指 高 校 開 設 的 公 共 政 治 課 中 的 兩 大 類, 一 類 是 馬 克 思 主 義 理 論 課, 另 一 類 是 思 想 政 治 教 育 即 德 育 課 4 當 時 的 一 個 口 號 是, 要 讓 鄧 小 平 理 論 進 教 材, 進 課 堂, 進 頭 腦 後 來 陸 續 納 入 其 中 的 還 有 三 個 代 表 科 學 發 展 觀 等 內 容 5

6 學 生 思 想 道 德 修 養 法 律 基 礎 和 形 勢 與 政 策 這 個 被 學 生 稱 為 思 修 課 的 課 程, 從 大 學 新 生 入 學 的 那 年 就 開 始 進 行, 內 容 主 要 是 以 為 人 民 服 務 為 核 心 以 集 體 主 義 為 原 則 的 社 會 主 義 道 德 教 育, 以 及 優 秀 的 中 國 傳 統 道 德 和 革 命 傳 統 教 育, 培 養 學 生 高 尚 的 理 想 情 操 和 良 好 的 道 德 品 質, 樹 立 體 現 中 華 民 族 特 色 和 時 代 精 神 的 社 會 主 義 價 值 標 準 和 道 德 規 範, 而 且 規 定 教 材 要 由 教 育 部 統 一 推 薦 制 定 ( 中 宣 部 教 育 部,998) 004 年, 中 共 中 央 國 務 院 又 頒 發 了 關 於 進 一 步 加 強 和 改 進 大 學 生 思 想 政 治 教 育 的 意 見, 強 調 加 強 和 改 進 大 學 生 思 想 政 治 教 育, 提 高 他 們 的 思 想 政 治 素 質, 把 他 們 培 養 成 中 國 特 色 社 會 主 義 事 業 的 建 設 者 和 接 班 人, 對 於 全 面 實 施 科 教 興 國 和 人 才 強 國 戰 略, 確 保 我 國 在 激 烈 的 國 際 競 爭 中 始 終 立 於 不 敗 之 地, 確 保 實 現 全 面 建 設 小 康 社 會 加 快 推 進 社 會 主 義 現 代 化 的 宏 偉 目 標, 確 保 中 國 特 色 社 會 主 義 事 業 興 旺 發 達 後 繼 有 人, 具 有 重 大 而 深 遠 的 戰 略 意 義, 指 出 國 際 敵 對 勢 力 與 我 爭 奪 下 一 代 的 鬥 爭 更 加 尖 銳 複 雜, 大 學 生 面 臨 著 大 量 西 方 文 化 思 潮 和 價 值 觀 念 的 衝 擊, 某 些 腐 朽 沒 落 的 生 活 方 式 對 大 學 生 的 影 響 不 可 低 估 因 此 加 強 和 改 進 大 學 生 思 想 政 治 教 育, 就 必 須 以 理 想 信 念 教 育 為 核 心, 以 愛 國 主 義 教 育 為 重 點, 以 思 想 道 德 建 設 為 基 礎, 以 大 學 生 全 面 發 展 為 目 標, 解 放 思 想 實 事 求 是 與 時 俱 進, 堅 持 以 人 為 本, 貼 近 實 際 貼 近 生 活 貼 近 學 生, 努 力 提 高 思 想 政 治 教 育 的 針 對 性 實 效 性 和 吸 引 力 感 染 力, 培 養 德 智 體 美 全 面 發 展 的 社 會 主 義 合 格 建 設 者 和 可 靠 接 班 人 ( 中 共 中 央 國 務 院,004) 此 後, 中 宣 部 和 教 育 部 發 文, 將 思 想 道 德 修 養 和 法 律 基 礎 規 定 為 一 門 必 修 課, 並 在 課 程 教 材 中 加 入 了 馬 克 思 主 義 人 生 觀 價 值 觀 道 德 觀 法 律 觀 的 教 育, 以 及 八 榮 八 恥 的 社 會 主 義 榮 辱 觀 教 育 等 內 容 然 而 這 種 以 控 制 青 年 為 目 的 讓 他 們 做 聽 話 的 乖 孩 子 和 可 靠 的 接 班 人 的 傳 統 話 語 類 型, 在 改 革 開 放 30 年 的 實 踐 中 收 效 甚 微 事 實 上, 從 上 個 世 紀 80 年 代 以 來, 主 流 社 會 關 於 青 年 的 話 語 雖 然 一 脈 相 承 沒 有 多 大 的 變 化, 但 在 官 方 那 個 頑 固 的 意 識 形 態 框 架 下, 並 非 沒 有 調 適 和 爭 論 的 空 間 例 如 80 年 代 初 中 國 青 年 雜 誌 的 潘 曉 討 論 之 所 以 能 夠 開 展 起 來 並 獲 得 巨 大 的 社 會 反 響, 與 討 論 初 期 主 流 話 語 的 寬 容 和 認 可 直 接 有 關, 中 國 社 科 院 青 少 所 和 青 年 研 究 刊 物 也 是 在 這 種 開 明 的 調 查 研 究 的 氛 圍 中 得 以 創 立 和 發 展 起 來 的 當 時 全 國 各 地 有 許 多 青 年 紛 紛 自 己 結 社 辦 刊 物, 以 探 討 國 家 大 事 闡 述 自 己 的 見 解 抒 發 年 輕 人 的 情 懷 為 目 的 當 然 這 種 開 明 思 路 沒 延 續 多 少 年, 思 想 戰 線 的 清 除 精 神 污 染 和 反 資 產 階 級 自 由 化 運 動 就 開 始 了 這 個 運 動 並 沒 有 局 限 於 思 想 戰 線, 而 是 進 一 步 擴 大 到 普 通 百 姓 的 日 常 生 活 當 中 據 說 當 時 流 行 這 樣 的 說 法 : 反 對 打 扮 穿 花 服 ; 剪 掉 長 髮 喇 叭 褲 ; 不 准 燙 髮 抹 口 紅 ; 活 動 不 能 搞 跳 舞, 也 就 是 說 青 年 人 當 中 比 較 流 行 的 那 些 穿 著 打 扮 娛 樂 文 化 等 等 也 都 被 當 成 資 產 階 級 生 活 方 式 和 精 神 污 染 遭 到 了 批 判 於 是 在 胡 耀 邦 的 授 意 下, 983 年 月 7 日 的 中 國 青 年 報 發 表 了 評 論 員 文 章 污 染 須 清 除, 生 活 要 美 化, 指 出 把 青 年 美 化 生 活 的 正 當 願 望 不 加 分 析 地 當 作 資 產 階 級 生 活 方 式 精 神 污 染 來 反 對, 這 樣 做 法 是 有 害 的 第 一, 它 會 引 起 青 年 的 反 感, 從 而 影 響 他 們 生 產 工 作 和 學 習 的 積 極 性 第 二, 它 會 在 人 們 中 混 淆 是 非 界 限, 甚 至 可 能 過 去 某 些 左 的 做 法 重 又 出 現 第 三, 它 也 會 妨 礙 人 們 特 別 是 青 年 對 真 正 的 精 神 污 染 的 鬥 爭 ( 轉 引 自 魏 久 明,008) 但 是 清 汙 運 動 的 中 止 並 沒 有 阻 止 反 自 由 化 運 動 的 開 展 985 年 5 月, 所 謂 資 產 階 級 自 由 化 首 次 被 官 方 定 義 為 崇 拜 西 方 資 本 主 義 國 家 的 民 主 自 由, 否 定 社 會 主 義 ( 鄧 小 平, 993:3) 986 年 月, 合 肥 上 海 北 京 武 漢 等 地 大 學 生 鬧 學 潮, 要 求 民 主 自 由 和 政 治 體 制 改 革, 被 官 方 認 定 為 是 反 對 資 產 階 級 自 由 化 旗 幟 不 鮮 明 態 度 不 堅 決 的 結 果, 980 年 第 5 期 的 中 國 青 年 雜 誌 上 刊 登 了 署 名 潘 曉 的 文 章, 題 目 是 人 生 的 路 啊, 怎 麼 越 走 越 窄 隨 即 掀 起 了 一 場 全 民 人 生 觀 大 討 論, 討 論 持 續 了 8 個 多 月, 收 到 了 6 萬 多 封 青 年 來 信 問 題 涉 及 個 人 價 值 的 探 討 主 觀 為 自 我 客 觀 為 別 人 公 與 私 的 討 論 等 等, 被 稱 為 一 代 中 國 青 年 的 思 想 初 戀 相 關 內 容 可 查 閱 彭 波 主 編 的 潘 曉 討 論 ( 彭 波 主 編,000) 6

7 是 資 產 階 級 自 由 化 放 任 的 結 果 ( 鄧 小 平,993:94) 可 以 看 出, 主 流 社 會 在 對 青 年 的 定 位 和 評 價 問 題 上 雖 然 有 專 斷 的 一 面, 但 其 實 也 一 直 有 很 糾 結 的 一 面 隨 著 80 年 代 西 方 文 化 思 潮 的 傳 入, 以 及 傳 統 教 化 模 式 的 失 效, 主 流 社 會 在 青 年 問 題 上 的 危 機 感 日 益 加 重 青 年 由 最 初 那 個 充 滿 迷 茫 和 困 惑 的 問 題 群 體, 轉 變 為 開 放 後 接 受 西 式 思 想 和 文 化 衝 擊 而 日 益 反 叛 和 不 安 分 的 群 體 這 幫 強 調 反 權 威 獨 立 人 格 和 實 現 個 人 價 值 的 年 輕 人, 如 今 能 否 盡 在 主 流 社 會 的 掌 控 之 中, 培 養 成 他 們 設 想 的 可 靠 接 班 人, 已 經 成 為 最 令 他 們 憂 心 的 問 題 有 學 者 提 出 偏 離 和 吸 納 作 為 理 解 80 年 代 中 國 社 會 轉 型 時 期 青 年 與 社 會 之 間 複 雜 關 係 的 核 心 概 念, 其 中 偏 離 是 指 對 已 有 秩 序 的 一 種 挑 戰, 包 括 經 濟 政 治 文 化 思 想 觀 念 各 個 方 面, 吸 納 是 指 社 會 力 量 動 員 可 供 青 年 享 用 的 社 會 資 源 的 能 力, 也 是 控 制 青 年 發 展 進 程 中 的 偏 離 的 能 力 ( 單 光 鼐 陸 建 華 主 編,994:-46) 他 們 認 為,80 年 代 的 青 年 在 幾 乎 所 有 的 社 會 生 活 領 域 裏 都 出 現 與 社 會 主 流 文 化 要 求 不 一 致 乃 至 衝 突 的 情 形, 因 而 有 一 種 偏 離 的 傾 向 雖 然 與 此 同 時 由 於 經 濟 的 增 長 意 識 形 態 和 價 值 觀 領 域 寬 容 度 的 增 長 以 及 青 年 對 社 會 參 與 程 度 的 增 加, 主 流 社 會 對 青 年 的 吸 納 能 力 也 大 大 增 加, 但 是 青 年 人 對 傳 統 和 正 統 價 值 規 範 的 不 斷 增 長 的 偏 離 傾 向 終 於 在 80 年 代 中 後 期 達 到 令 主 導 社 會 規 範 和 傳 統 社 會 機 制 不 能 容 忍 的 地 步 經 歷 80 年 代 末 的 嚴 重 對 抗 之 後, 青 年 與 主 流 社 會 的 容 納 度 都 得 到 很 大 程 度 的 提 高, 雙 方 的 衝 突 才 趨 於 緩 和 ( 單 光 鼐 陸 建 華 主 編,994:-46) 90 年 代 之 後, 中 國 整 個 社 會 的 焦 點 和 導 向 發 生 轉 移, 伴 隨 著 市 場 經 濟 和 全 球 化 的 浪 潮, 陳 映 芳 所 說 的 作 為 意 識 形 態 和 政 治 化 角 色 的 青 年 走 向 衰 落, 物 質 化 世 俗 化 和 消 費 主 義 的 青 年 正 在 崛 起 主 流 話 語 呈 現 出 一 個 明 顯 的 分 離 特 點, 就 是 在 政 治 意 識 形 態 方 面 的 收 緊 和 在 經 濟 社 會 和 文 化 方 面 的 放 寬, 這 使 得 以 青 年 為 主 體 的 亞 文 化 在 新 時 期 的 氛 圍 中 得 到 了 空 前 的 發 展 有 學 者 認 為, 隨 著 主 流 文 化 的 寬 容 度 提 高, 再 加 上 主 流 社 會 的 非 政 治 化 引 導,90 年 代 以 後 青 年 文 化 與 主 流 文 化 的 對 抗 性 減 弱 青 年 文 化 基 本 上 從 與 主 流 相 對 抗 為 主 導, 或 以 某 種 政 治 理 念 或 社 會 想 像 為 主 導, 而 轉 變 為 以 個 體 或 群 體 的 情 感 的 宣 洩 為 主 導, 並 且 日 益 顯 現 出 無 法 化 約 的 差 異 化 和 多 元 化 特 點 ( 陸 玉 林,00) 這 實 際 上 使 80 年 代 以 來 年 輕 人 所 追 求 的 自 主 意 識 和 個 性 化 有 了 真 正 施 展 的 空 間 在 80 年 代 末 那 本 轟 動 一 時 的 著 作 第 四 代 人 中,80 年 代 的 青 年 被 劃 分 為 第 四 代 人, 以 肯 定 自 我 張 揚 自 我 作 為 自 己 的 核 心 價 值 觀 ( 張 永 傑 程 遠 忠,988) 後 來 的 學 者 將 90 年 代 的 青 年 ( 主 要 為 70 後 ) 稱 為 第 五 代 人, 這 一 代 人 由 於 生 長 於 改 革 開 放 環 境, 沒 有 受 到 太 多 傳 統 觀 念 的 束 縛, 同 時 他 們 當 中 很 大 一 部 分 人 屬 於 獨 生 子 女, 因 而 在 生 活 方 式 道 德 標 準 價 值 觀 念 審 美 趣 味 等 方 面 都 與 前 幾 代 人 有 明 顯 的 不 同, 具 有 突 出 的 享 樂 主 義 和 物 質 主 義 傾 向 ( 楊 雄,999), 常 常 被 媒 體 稱 為 新 人 類 有 人 直 接 撰 文 說 不 和 70 年 代 生 的 人 交 朋 友, 因 為 他 們 喜 歡 玩 酷 玩 炫, 但 沒 什 麼 文 化 沒 法 溝 通 ; 他 們 追 星 趕 時 髦, 其 主 流 生 活 是 自 以 為 是 的 怪 胎 ; 他 們 冷 漠 不 合 群 對 個 人 利 益 斤 斤 計 較, 因 此 跟 70 年 代 生 的 人 交 朋 友, 你 不 是 虐 待 狂 就 是 受 虐 狂 ( 李 天 時,000) 到 了 世 紀 以 後, 對 70 年 代 生 人 和 新 人 類 的 刻 板 印 象 和 批 評 爭 議 還 沒 落 定, 對 新 一 代 的 80 後 年 輕 人 的 集 體 聲 討 已 經 勢 不 可 擋 了 與 90 年 代 的 青 年 一 樣, 這 一 代 青 年 在 主 流 社 會 和 成 人 世 界 那 裏 也 遭 遇 到 更 多 負 面 的 評 價 和 種 種 的 爭 議, 被 稱 為 垮 掉 的 一 代 網 路 一 代 飄 一 代 新 新 人 類 等 等, 並 且 常 常 與 對 獨 生 子 女 一 代 的 批 判 聯 繫 在 一 起 他 們 被 視 為 是 家 庭 中 從 小 被 寵 壞 了 的 小 皇 帝 小 公 主, 以 自 我 為 中 心 自 私 此 書 以 政 治 意 識 形 態 和 價 值 觀 念 為 標 準 將 中 國 的 社 會 人 群 劃 分 為 四 代 人 : 作 為 共 和 國 的 締 造 者 從 政 治 時 代 經 歷 過 來 的 第 一 代 人, 他 們 以 革 命 性 為 最 高 原 則 ; 建 國 後 7 年 中 成 長 起 來 的 第 二 代 人, 他 們 以 組 織 性 為 最 高 原 則 ; 文 革 中 進 入 青 春 期 的 紅 衛 兵 一 代 為 第 三 代 人, 他 們 是 矛 盾 的 混 合 體 ; 還 有 60 年 代 之 後 出 生 在 改 革 開 放 時 進 入 青 春 期 的 第 四 代 人, 肯 定 自 我 張 揚 自 我 是 他 們 的 核 心 價 值 觀 ( 張 永 傑 程 遠 忠, 988) 7

8 虛 榮 貪 圖 享 受 缺 乏 責 任 心 對 社 會 普 遍 不 適 應, 並 且 常 常 表 現 出 令 成 年 人 或 者 主 流 社 會 驚 詫 萬 分 和 難 以 理 解 的 言 行, 等 等 儘 管 有 學 者 呼 籲 業 已 形 成 的 對 獨 生 子 女 的 負 面 刻 板 印 象 需 要 改 變, 並 提 醒 要 將 獨 生 子 女 現 象 和 問 題 放 在 不 斷 變 動 的 中 國 社 會 結 構 中 去 分 析, 理 解 這 一 代 人 與 變 革 中 的 中 國 社 會 之 間 的 關 係, 認 清 他 們 是 如 何 被 中 國 社 會 塑 造 成 今 天 這 個 樣 子 的 ( 風 笑 天,006), 但 是 有 關 獨 生 子 女 和 80 後 的 批 判 依 然 絡 繹 不 絕, 迷 失 的 一 代 沒 有 責 任 心 的 一 代 毀 掉 的 一 代 等 等 各 種 標 籤 接 踵 而 至 在 一 篇 題 名 為 80 後 : 請 別 走 入 道 德 虛 無 與 價 值 失 範 的 迷 途 的 文 章 中,80 後 被 描 述 為 是 精 神 缺 鈣 的 一 代, 是 靈 魂 沒 有 歸 宿 的 一 代, 也 是 缺 乏 自 我 內 省 和 對 世 界 擔 當 的 一 代 ( 張 亞 山,006) 80 後 在 主 流 話 語 中 的 這 種 負 面 形 象 直 到 008 年 四 川 汶 川 的 大 地 震 以 及 奧 運 會 中 志 願 者 的 表 現 才 得 到 了 部 分 矯 正 和 挽 回 對 80 後 的 討 論 成 為 近 十 年 來 媒 體 最 熱 衷 的 話 題, 象 中 國 青 年 報 北 京 青 年 報 新 京 報 新 浪 網 北 京 電 視 臺 等 傳 媒 和 網 路 都 曾 組 織 過 以 80 後 為 專 題 的 欄 目 或 討 論, 而 通 過 這 些 討 論 也 可 以 看 出, 主 流 社 會 關 於 80 後 青 年 的 種 種 指 責 或 讚 賞, 充 滿 了 矛 盾 和 爭 議, 以 至 於 一 篇 在 網 上 廣 為 流 傳 被 稱 為 80 後 宣 言 的 文 章 這 樣 總 結 到 : 有 人 說 我 們 是 迷 惘 的 一 代 焦 灼 的 一 代, 主 流 的 價 值 觀 和 信 仰 一 個 個 瓦 解, 我 們 的 情 感 生 活 婚 姻 生 活 找 不 到 依 託, 我 們 的 人 生 缺 乏 方 向 ; 有 人 說 我 們 是 網 路 一 代, 沉 溺 於 虛 擬 世 界 中, 對 現 實 問 題 缺 乏 關 注 ; 有 人 說 我 們 是 負 擔 最 重 的 一 代, 大 學 畢 業 即 失 業, 蝸 居, 房 奴, 蟻 族, 現 在 又 出 現 了 孩 奴 的 恐 怖 說 法 ; 有 人 說 我 們 是 失 意 的 一 代, 脆 弱 的 一 代, 自 殺 已 經 成 為 80 後 青 年 非 正 常 死 亡 的 首 要 因 素 ; 有 人 說 我 們 是 奮 起 抗 爭 的 一 代, 在 反 對 藏 獨 疆 獨 的 海 外 遊 行 中, 在 保 衛 奧 運 聖 火 的 遊 行 中, 在 汶 川 地 震 中, 處 處 可 見 我 們 80 後 志 願 者 的 身 影 ; 有 人 說, 我 們 生 在 蜜 罐 裏, 長 在 鳥 籠 中, 活 在 戰 場 上 童 年 是 蜜 罐, 動 畫 片 零 食 遊 戲 和 童 話 ; 學 校 是 鳥 籠, 鳥 應 該 在 天 空 和 自 然 飛 翔, 而 我 們 卻 被 關 在 籠 子 裏 面 ; 畢 業 後 進 入 社 會 則 是 戰 場, 爾 虞 我 詐, 勾 心 鬥 角 ; 有 人 說, 我 們 不 是 小 皇 帝 小 公 主 的 一 代, 我 們 不 是 垮 掉 的 一 代, 我 們 來 自 邊 遠 的 山 區, 來 自 廣 大 的 農 村, 我 們 是 被 媒 體 忽 視 的 一 代, 媒 體 製 造 的 一 代 並 不 能 代 表 我 們 我 們 以 前 沒 有 享 受 過, 現 在 也 沒 有 享 受, 我 們 在 南 方 北 方 的 工 廠 裏 面 不 停 的 勞 作 我 們 的 青 春 被 機 器 和 大 工 廠 榨 幹 了 磨 平 了 我 們 為 生 活 所 迫, 在 各 個 城 市 間 的 飄 來 飄 去, 卻 無 法 紮 下 根 我 們 是 被 資 本 盤 剝 的 一 代 我 們 到 底 是 誰? 在 歷 史 上 還 能 找 到 比 我 們 更 有 矛 盾 性 的 一 代 中 國 人 嗎?( 牧 川,00) 這 篇 文 章 曾 經 起 到 引 線 的 作 用, 點 燃 了 006 年 7 月 北 京 青 年 報 上 持 續 兩 周 的 有 關 80 後 的 討 論, 這 場 以 80 後 : 迷 失 的 一 代 還 是 陽 光 的 一 代 為 主 題 的 討 論, 結 果 出 現 了 向 此 文 作 者 張 亞 山 的 反 對 方 一 邊 倒 的 情 景 而 北 青 報 YNET 網 站 上 與 此 同 步 的 討 論, 更 有 眾 多 網 友 和 80 後 青 年 超 乎 熱 情 的 參 與 在 網 站 設 立 的 投 票 環 節 中, 支 持 80 後 是 陽 光 的 一 代 的 正 方, 與 支 持 80 後 是 迷 失 的 一 代 的 反 方 之 間 的 票 數 之 比, 在 經 過 第 一 天 的 勢 均 力 敵 之 後, 迅 速 拉 大 到 0 多 萬 票 對 萬 票 左 右, 並 基 本 維 持 到 討 論 結 束 參 見 張 天 蔚 的 博 客 文 章 80 後 : 尚 未 完 結 的 討 論 ( 張 天 蔚,006) 8

9 上 述 羅 列 的 說 法 基 本 上 概 括 了 現 階 段 主 流 話 語 中 關 於 當 代 青 年 的 各 種 不 同 評 價 和 認 定 如 同 一 位 學 者 在 關 於 80 後 的 談 話 中 所 指 出 的 : 其 實, 我 們 對 於 80 後 這 一 代 並 不 真 正 瞭 解 時 下 社 會 評 價 中 80 後 一 代 形 象, 大 多 是 成 人 社 會 按 照 自 己 一 代 的 人 生 經 驗 建 構 出 來 的 ( 楊 雄 等,008) 從 這 個 意 義 上 說, 中 國 社 會 走 向 市 場 化 全 球 化 之 後, 主 流 社 會 與 青 年 之 間 已 經 從 80 年 代 的 意 識 形 態 和 思 想 觀 念 的 對 峙, 轉 變 成 90 年 代 以 後 成 人 社 會 與 青 年 之 間 的 代 際 衝 突 青 年 自 身 的 話 語 表 達 及 其 遭 遇 青 年 作 為 主 體, 是 青 年 話 語 本 身 最 重 要 的 建 構 者 之 一 青 年 話 語 不 僅 展 現 了 青 年 在 語 言 符 號 上 的 發 明 創 造, 而 且 展 示 了 青 年 是 如 何 理 解 自 身 和 社 會 現 象 並 賦 予 其 意 義 的 青 年 製 造 自 己 的 話 語, 就 是 在 創 造 具 有 自 身 特 色 的 文 化 ( 陸 玉 林,009:09) 從 在 這 個 意 義 上 說, 青 年 文 化 就 是 青 年 自 己 的 話 語 方 式, 是 青 年 人 發 出 的 不 同 于 主 流 文 化 或 官 方 的 聲 音, 它 在 出 現 之 時 就 帶 有 一 定 的 反 叛 即 與 主 流 文 化 對 抗 的 色 彩 ( 陸 玉 林,00) 因 此 青 年 文 化 在 自 身 的 發 展 過 程 中 必 然 會 受 到 主 流 文 化 的 壓 制, 使 得 這 種 青 年 話 語 形 式 成 為 主 流 話 語 中 被 掩 埋 的 看 不 見 的 或 者 不 合 法 的 東 西 從 改 革 開 放 30 年 來 青 年 文 化 的 發 展, 可 以 辨 識 出 這 兩 種 青 年 話 語 形 式 之 間 的 較 量 和 爭 鬥 80 年 代 的 青 年 文 化 被 陳 映 芳 概 括 為 以 所 謂 大 拒 絕 為 特 徵, 就 是 年 輕 人 從 生 活 方 式 到 精 神 世 界 的 全 面 拒 絕, 比 如 體 驗 一 種 與 眾 不 同 的 生 活 方 式, 創 造 一 種 離 經 叛 道 的 新 音 樂, 等 等 ( 陳 映 芳,007:4) 因 此 後 來 差 點 被 當 成 精 神 污 染 加 以 清 除 的 年 輕 人 留 長 髮 穿 大 喇 叭 褲 戴 蛤 蟆 鏡 跳 迪 斯 可 聽 鄧 麗 君 歌 曲 等 等 時 尚, 曾 經 成 為 80 年 代 初 青 年 文 化 的 重 要 部 分 在 那 個 一 切 都 意 識 形 態 化 的 年 代, 文 學 與 音 樂 率 先 成 為 青 年 文 化 最 初 突 破 主 流 思 想 禁 忌 和 藩 籬 的 載 體 70 年 代 末 80 年 代 初 出 現 的 朦 朧 詩, 就 是 在 改 革 開 放 後 的 所 謂 新 時 期 影 響 深 遠 很 有 代 表 性 的 一 種 青 年 文 化 它 以 叛 逆 的 精 神, 打 破 當 時 詩 歌 界 現 實 主 義 一 統 天 下 的 局 面, 運 用 隱 喻 暗 示 反 諷 象 徵 等 現 代 主 義 手 法, 通 過 詩 歌 來 思 考 社 會 呼 喚 人 性 質 疑 權 威 抒 發 自 我, 在 經 歷 文 革 痛 楚 後 渴 望 人 性 複 歸 和 思 想 解 放 的 時 代 背 景 下 具 有 啟 蒙 作 用, 因 而 深 受 青 年 人 喜 歡 其 代 表 人 物 有 北 島 舒 婷 顧 城 江 河 楊 煉 等, 他 們 中 間 很 多 人 的 詩 句 都 成 為 在 青 年 人 當 中 廣 為 傳 誦 的 經 典 例 如 北 島 那 首 讓 朦 朧 詩 從 地 下 走 向 公 開 的 著 名 的 回 答 中 的 詩 句 : 告 訴 你 吧, 世 界 / 我 不 相 信! ( 北 島 回 答 ), 還 有 在 沒 有 英 雄 的 年 代 裏 / 我 只 想 做 一 個 人 ( 北 島 宣 告 ); 顧 城 的 黑 夜 給 了 我 黑 色 的 眼 睛 / 我 卻 用 它 來 尋 求 光 明 ( 顧 城 一 代 人 ); 舒 婷 的 與 其 在 懸 崖 上 展 覽 千 年 / 不 如 在 愛 人 肩 頭 痛 哭 一 晚 ( 舒 婷 神 女 峰 ), 等 等, 都 有 振 聾 發 聵 的 效 果 可 以 看 出, 這 些 詩 歌 與 當 時 的 年 輕 人 所 崇 尚 的 那 種 追 求 自 我 尊 重 人 的 價 值 以 及 對 傳 統 的 否 定 精 神 是 非 常 契 合 的 作 為 朦 朧 詩 第 一 人 的 北 島 在 接 受 查 建 英 關 於 80 年 代 的 訪 談 時 指 出, 其 實 朦 朧 詩 與 其 說 是 藝 術 流 派, 不 如 說 是 鬆 散 的 文 學 團 體 如 果 說 有 什 麼 共 同 傾 向 的 話, 那 就 是 對 一 統 天 下 的 主 流 話 語 的 反 抗, 擺 脫 意 識 形 態 的 限 制, 恢 復 詩 歌 的 尊 嚴 ( 查 建 英,006: 74) 由 北 島 芒 克 等 人 於 978 年 月 創 辦 並 刊 印 的 民 間 刊 物 今 天, 是 朦 朧 詩 最 早 亮 相 的 地 方 當 時 這 個 雜 誌 在 詩 歌 界 已 經 影 響 很 大, 曾 在 玉 淵 潭 公 園 舉 辦 兩 次 詩 歌 朗 誦 會, 有 外 國 記 者 和 員 警 圍 觀 查 建 英 認 為 這 些 朦 朧 詩 有 些 可 以 稱 為 共 同 的 東 西 : 比 如 在 敍 述 內 容 和 視 角 上 對 個 人 性 的 凸 顯 和 強 調, 在 語 言 風 格 上 尤 其 是 意 向 的 運 用 方 面 對 西 方 現 代 詩 歌 的 借 鑒 ( 查 建 英,006:73) 但 在 當 時 之 所 以 被 稱 為 朦 朧 詩, 還 因 這 些 詩 歌 被 視 為 晦 澀 難 懂 的 古 怪 詩, 包 含 隱 約 朦 朧 含 混 歧 義 的 詩 意 氛 圍, 實 際 上 是 一 種 貶 義 的 稱 謂, 因 此 圍 繞 朦 朧 詩 展 開 的 論 戰 也 相 當 激 烈 北 島 在 多 年 後 回 憶 說, 朦 朧 詩 只 是 官 方 給 這 些 詩 歌 貼 的 標 籤, 而 他 們 自 己 當 年 根 本 無 權 申 辯, 參 見 八 十 年 代 訪 談 錄 中 的 北 島 部 分 ( 查 建 英, 006:74) 9

10 如 果 說 這 種 飽 含 政 治 隱 喻 和 批 判 激 情 的 朦 朧 詩 是 80 年 代 青 年 文 化 中 本 土 導 向 的 流 行 時 尚 的 話, 那 麼 對 西 方 引 進 的 思 想 文 化 和 文 學 作 品 等 等 的 癡 迷, 可 算 作 西 洋 導 向 的 流 行 時 尚 80 年 代 風 靡 一 時 的 文 化 熱 中 那 些 以 翻 譯 和 介 紹 西 學 為 主 的 著 名 叢 書, 比 如 走 向 未 來 叢 書 ( 四 川 人 民 出 版 社 ) 現 代 西 方 學 術 文 庫 ( 北 京 三 聯 書 店 ) 二 十 世 紀 西 方 哲 學 譯 叢 ( 上 海 譯 文 出 版 社 ) 二 十 世 紀 外 國 文 學 叢 書 ( 上 海 譯 文 和 外 國 文 學 出 版 社 ) 等 等, 向 文 化 界 和 年 輕 人 打 開 了 一 個 全 新 的 世 界, 尼 采 熱 薩 特 熱 佛 洛 德 熱 等 等 在 大 學 校 園 中 一 個 接 著 一 個 文 化 : 中 國 與 世 界 叢 書 編 委 會 主 編 甘 陽 在 回 憶 當 時 知 識 界 的 氛 圍 時 說,80 年 代 有 幾 個 特 徵 : 一 個 是 經 濟 改 革 不 是 當 時 知 識 界 的 discourse, 不 是 他 們 討 論 的 議 題 ; 二 是 以 人 文 科 學 為 主 ; 三 是 西 學 為 主, 絕 對 是 西 學 ( 查 建 英,006:96) 因 此 80 年 代 的 文 化 熱 實 際 上 是 一 種 西 方 文 化 熱 即 便 如 此, 甘 陽 在 後 來 接 受 南 都 週 刊 訪 談 時 還 是 認 為, 八 十 年 代 文 化 熱 實 際 並 不 象 許 多 人 通 常 以 為 的 那 樣 就 是 一 面 倒 的 反 傳 統 和 全 盤 西 化, 比 如 他 們 編 委 會 雖 然 也 有 強 烈 反 傳 統 的 一 面, 但 更 多 地 則 集 中 在 力 圖 理 解 西 方 現 代 性 本 身 的 問 題 上 但 是 很 多 年 輕 人 還 是 認 為 中 國 之 所 以 沒 有 現 代 化, 是 因 為 中 國 文 化 傳 統 有 問 題, 所 以 用 西 方 文 化 作 對 照 來 批 判 中 國 文 化 傳 統, 成 為 八 十 年 代 中 期 文 化 熱 的 主 流 ( 甘 陽,006) 到 了 80 年 代 後 期 的 反 資 產 階 級 自 由 化 運 動 之 後, 這 種 思 想 界 理 論 界 的 青 年 精 英 文 化 逐 漸 沒 有 了 生 存 的 空 間, 曾 經 熱 鬧 的 西 學 熱 文 化 熱 也 歸 於 沉 寂, 被 逐 漸 升 溫 的 出 國 熱 所 替 代 與 此 同 時, 那 些 帶 有 強 烈 的 反 主 流 意 識 形 態 色 彩 的 青 年 文 化 開 始 以 更 加 通 俗 和 大 眾 的 形 式 出 現, 其 中 最 典 型 的 代 表 就 是 崔 健 的 搖 滾 樂 和 王 朔 的 小 說 陳 映 芳 從 這 類 青 年 文 化 中 概 括 出 兩 個 共 同 特 徵 : 一 是 他 們 身 份 認 同 中 的 非 青 年 特 性, 就 是 把 自 己 當 成 主 流 社 會 正 統 話 語 中 不 認 可 的 俗 人, 這 類 青 年 在 拒 絕 正 統 的 角 色 身 分 的 同 時, 也 堅 決 拒 絕 來 自 官 方 和 正 統 社 會 的 問 題 標 籤 ; 二 是 對 意 識 形 態 性 社 會 角 色 及 其 使 命 感 的 否 定, 就 是 擯 棄 所 謂 崇 高 和 理 想, 回 歸 人 性 ( 陳 映 芳,007:4-9) 986 年 5 月, 崔 健 在 北 京 的 工 人 體 育 館 第 一 次 唱 響 了 他 的 成 名 作 一 無 所 有, 一 炮 而 紅 隨 後 這 首 歌 和 崔 健 的 名 字 迅 速 在 大 學 校 園 和 青 年 人 當 中 流 傳, 每 個 人 似 乎 都 從 歌 聲 中 找 到 了 自 己, 意 識 到 自 己 滿 懷 理 想 渴 求 自 由, 卻 一 無 所 有 那 種 嘶 啞 的 略 帶 滄 桑 卻 不 管 不 顧 的 歌 聲, 吼 出 來 的 不 僅 僅 是 一 種 心 情 的 宣 洩, 更 是 一 種 叛 逆 和 倔 強, 是 整 整 一 代 人 的 呐 喊 和 自 我 意 識 的 覺 醒 989 年 崔 健 的 專 輯 新 長 征 路 上 的 搖 滾 發 行, 唱 出 了 當 時 那 種 壓 抑 的 社 會 氣 氛 下 一 種 獨 立 行 走 和 抗 爭 的 心 情 有 學 者 分 析 說, 崔 健 的 搖 滾 樂 中 一 個 主 導 的 意 向 就 是 不 停 地 走, 從 中 可 以 看 見 一 個 執 著 青 年 試 圖 拋 棄 舊 有 秩 序 尋 找 獨 立 人 格 和 自 由 生 活 的 渴 望 ( 轉 引 自 趙 勇,003) 搖 滾 樂 這 種 新 的 音 樂 形 式, 無 論 是 從 歌 詞 3 音 樂 還 是 演 出 形 式 上, 都 一 反 傳 統 的 樣 式, 它 的 原 創 性 個 人 感 以 及 演 出 時 的 即 興 互 動, 都 給 人 一 種 自 由 的 氣 氛 和 放 飛 的 輕 鬆 所 以 在 維 琪 百 科 中, 中 國 搖 滾 樂 被 描 述 為 一 種 反 傳 統 的 工 具 : 一 種 非 主 流 文 化 反 抗 主 流 意 識 形 態 商 業 建 制 以 及 文 化 霸 權 的 音 樂 4, 文 化 : 中 國 與 世 界 叢 書 編 委 會 成 立 於 985 年, 編 委 會 成 員 是 以 當 時 的 北 京 大 學 外 國 哲 學 所 以 及 中 國 社 科 院 哲 學 所 為 主 並 聚 攏 了 不 同 人 文 學 科 最 強 組 合 的 一 幫 年 輕 人 除 了 主 編 甘 陽 之 外, 還 包 括 陳 嘉 映 劉 小 楓 趙 越 勝 徐 友 漁 周 國 平 蘇 國 勳 王 慶 節 王 煒 陳 來 陳 平 原 胡 平 何 光 滬 梁 治 平 劉 東 王 焱 等 響 亮 的 名 字, 堪 稱 中 國 思 想 和 學 術 界 崛 起 的 新 生 代 編 委 會 先 後 出 品 了 翻 譯 的 現 代 西 方 學 術 文 庫 和 新 知 文 庫, 用 甘 陽 的 話 說, 是 直 接 進 入 西 學, 學 術 走 點 很 高 由 於 編 委 會 當 時 秉 承 的 理 念 是 反 對 回 歸 傳 統, 認 為 發 揚 傳 統 的 最 強 勁 手 段 就 是 反 傳 統, 因 此 被 視 為 是 全 盤 西 化 他 們 推 動 並 參 與 了 80 年 代 中 期 中 國 的 整 個 文 化 熱, 並 引 領 了 大 學 校 園 中 的 西 學 熱 編 委 會 於 989 年 解 散 當 時 最 典 型 的 代 表 是 988 年 播 出 的 6 集 電 視 系 列 片 河 殤, 將 中 西 文 化 比 喻 為 黃 色 文 明 與 藍 色 文 明, 將 黃 色 的 華 夏 文 明 的 衰 落 與 專 制 主 義 相 聯 繫, 呼 喚 開 放 的 藍 色 海 洋 文 明 的 到 來 電 視 片 引 起 巨 大 的 轟 動, 尤 其 在 青 年 學 生 中 備 受 追 捧, 很 快 遭 到 官 方 的 查 禁 3 崔 健 在 接 受 查 建 英 訪 談 時 說, 搖 滾 樂 的 個 人 性, 是 他 特 別 喜 歡 的 東 西 ( 查 建 英,006:50) 4 參 見 維 琪 百 科 中 的 中 國 搖 滾 樂 詞 條, 0

11 而 這 正 好 契 合 了 80 年 代 青 年 文 化 的 主 色 調, 就 是 對 主 流 文 化 和 官 方 意 識 形 態 的 對 抗 情 緒 與 此 不 同, 王 朔 的 小 說 以 另 一 種 非 正 面 的 調 侃 和 反 諷 的 方 式 呈 現 對 主 流 話 語 和 正 統 意 識 形 態 的 反 叛 他 的 作 品 中 的 主 人 公 通 常 都 是 來 自 城 市 邊 緣 的 失 意 青 年, 表 面 上 一 個 個 玩 世 不 恭, 內 心 卻 充 滿 焦 灼 而 又 不 乏 真 誠 從 人 物 的 塑 造 故 事 的 敍 述 到 語 言 的 風 格, 王 朔 的 小 說 都 一 反 過 去 那 種 所 謂 歌 頌 真 善 美 揭 示 假 醜 惡 的 文 學 傳 統, 動 輒 拿 主 流 文 化 中 的 官 方 話 語 正 統 說 教 和 傳 統 道 德 尋 開 心, 連 文 化 文 學 本 身 以 及 精 英 知 識 份 子 都 不 放 過, 極 盡 諷 刺 挖 苦 調 侃 戲 謔 之 能 事 其 作 品 用 帶 著 痞 氣 的 市 井 人 物 的 市 井 語 言, 嬉 皮 笑 臉 地 戲 仿 宏 大 話 語 褻 瀆 崇 高 與 神 聖, 看 了 讓 人 大 呼 過 癮, 有 痛 快 淋 漓 之 感, 在 80 年 代 後 期 中 國 單 一 沉 悶 的 文 化 市 場 上 如 同 激 起 了 千 層 浪, 迅 速 成 為 最 受 歡 迎 的 另 類 文 學 作 品, 同 時 也 引 來 主 流 文 壇 的 紛 紛 爭 議 和 批 判, 被 稱 為 流 氓 作 家 和 痞 子 文 學 但 是 正 是 由 於 王 朔 的 反 叛 與 調 侃 有 很 大 一 部 分 針 對 的 是 文 革 時 期 主 流 文 化 所 製 造 出 來 的 種 種 英 雄 譜 系 與 道 德 教 條, 調 侃 革 命 政 治 主 旋 律 假 正 經 虛 偽 做 作 傳 統 道 德, 從 而 有 了 強 烈 的 現 實 性 針 對 性 顛 覆 性, 散 發 著 強 烈 的 民 間 色 彩, 因 而 自 覺 不 自 覺 地 具 有 一 定 的 啟 蒙 主 義 與 個 性 解 放 的 意 義 ( 陶 東 風,005) 而 對 80 年 代 末 的 青 年 來 說, 王 朔 的 意 義 還 在 於 他 恰 好 迎 合 了 那 代 人 對 於 青 年 角 色 和 責 任 逐 步 顯 現 的 厭 倦 情 緒, 以 及 希 望 從 國 家 社 會 這 類 公 共 話 語 走 向 更 加 世 俗 化 的 生 活 體 驗 的 轉 向, 因 此 它 在 某 種 程 度 上 成 為 引 領 青 年 文 化 先 期 過 渡 到 市 場 社 會 的 一 條 美 麗 通 道 崔 健 的 搖 滾 樂 和 王 朔 的 小 說 在 80 年 代 末 90 年 代 初 的 中 國 都 達 到 了 鼎 盛 時 期, 意 味 著 青 年 文 化 從 精 英 文 化 向 大 眾 文 化 的 轉 折 但 是 也 正 由 於 他 們 作 品 中 內 含 的 叛 逆 性 和 對 抗 性, 在 90 年 代 市 場 經 濟 和 消 費 主 義 的 文 化 環 境 下, 反 而 突 然 失 去 了 對 抗 和 較 量 的 目 標, 受 眾 群 體 也 不 再 是 當 初 那 群 憤 怒 而 彷 徨 的 青 年, 因 此 在 90 年 代 中 葉 前 夕 都 走 向 了 衰 落 90 年 代 的 青 年 文 化 從 跟 主 流 文 化 的 對 抗, 轉 變 成 了 與 市 場 文 化 的 聯 姻, 日 益 走 向 通 俗 化 和 大 眾 化 首 先 鳴 鑼 開 道 的 就 是 被 譽 為 詩 壇 王 子 卻 從 詩 壇 之 外 冒 出 來 的 汪 國 真 的 詩 990 年 起 汪 國 真 的 數 本 詩 集 陸 續 出 版, 在 全 國 掀 起 了 一 股 狂 熱 的 汪 國 真 熱 他 的 詩 歌 昂 揚 灑 脫 清 新 飄 逸 真 誠 直 白, 特 別 受 年 輕 人 尤 其 青 年 學 生 的 追 捧 多 少 70 後 的 青 年 學 生, 就 是 背 誦 著 他 的 詩 歌 走 出 校 園 的 : 我 不 去 想 是 否 能 夠 成 功 / 既 然 選 擇 了 遠 方 / 便 只 顧 風 雨 兼 程 / 我 不 去 想 能 否 贏 得 愛 情 / 既 然 鍾 情 於 玫 瑰 / 就 勇 敢 地 吐 露 真 誠 / 我 不 去 想 身 後 會 不 會 襲 來 寒 風 冷 雨 / 既 然 目 標 是 地 平 線 / 留 給 世 界 的 只 能 是 背 影 / 我 不 去 想 未 來 是 平 坦 還 是 泥 濘 / 只 要 熱 愛 生 命 / 一 切, 都 在 意 料 之 中 ( 汪 國 真 熱 愛 生 命 ) 這 種 汪 國 真 式 的 人 生 態 度, 曾 經 激 勵 了 無 數 青 年 去 勇 敢 面 對 市 場 轉 型 社 會 中 遇 到 的 困 境 和 挫 折 90 年 代 青 年 文 化 的 另 一 個 特 點 是, 從 電 影 電 視 劇 流 行 音 樂 到 服 裝 服 飾 等 等, 都 被 港 臺 流 行 文 化 佔 領 了 至 高 地 而 由 香 港 電 影 大 話 西 遊 的 走 紅 而 延 伸 的 大 話 文 化 熱, 甚 至 開 創 了 內 地 青 年 話 語 中 的 一 個 新 的 分 支 : 就 是 無 厘 頭 文 化 的 流 行 據 說 周 星 馳 主 演 的 大 話 西 遊 在 995 年 剛 引 進 內 地 影 院 時 票 房 平 平, 觀 眾 對 於 這 種 來 自 香 港 的 吵 吵 鬧 鬧 的 無 厘 頭 搞 笑 電 影 覺 得 沒 啥 意 思, 但 是 到 了 996 年 底, 內 地 高 校 青 年 學 生 中 卻 出 人 意 料 爭 議 中 最 著 名 的 辯 護 來 自 作 家 王 蒙 在 993 年 寫 的 躲 避 崇 高 一 文 文 章 指 出, 王 朔 的 小 說 拼 命 躲 避 莊 嚴 神 聖 偉 大, 也 躲 避 他 認 為 的 酸 溜 溜 的 愛 呀 傷 感 呀 什 麼 的, 他 的 作 品 與 文 學 的 崇 高 性 實 在 不 搭 界 與 主 旋 律 不 搭 界, 與 任 何 一 篇 社 論 不 搭 界, 他 有 意 識 地 與 那 種 高 於 生 活 的 文 學 教 師 和 志 士 的 文 學 或 者 紳 士 與 淑 女 的 文 學 拉 開 距 離, 這 種 玩 文 學, 恰 恰 是 對 橫 眉 立 目 高 踞 人 上 的 救 世 文 學 的 一 種 反 動, 因 為 他 撕 破 了 一 些 偽 崇 高 的 假 面 王 蒙 認 為, 雖 然 褻 瀆 神 聖 是 他 們 常 用 的 一 招, 但 是 我 們 必 須 公 正 地 說, 首 先 是 生 活 褻 瀆 了 神 聖, 其 次 才 有 王 朔 因 此, 不 管 承 認 與 否, 高 興 與 否, 這 已 經 是 文 學, 是 前 所 未 有 的 文 學 選 擇, 是 前 所 未 有 的 文 學 現 象 與 作 家 類 屬, 誰 也 無 法 視 而 不 見 ( 王 蒙,993) 無 厘 頭 是 廣 東 方 言, 本 是 無 來 頭 的 意 思, 指 一 個 人 說 話 沒 頭 沒 尾 莫 名 其 妙 後 指 在 喜 劇 表 演 中 將 毫 無 關 聯 的 詞 進 行 組 合, 以 達 到 搞 笑 的 目 的 香 港 演 員 周 星 馳 被 認 為 是 無 厘 頭 表 演 的 大 師 無 厘 頭 文 化 屬 於 後 現 代 文 化, 指 的 是 用 諷 刺 調 侃 自 嘲 的 方 式 來 達 到 解 構 正 統 破 壞 秩 序 的 目 的

12 地 掀 起 了 一 股 大 話 熱, 並 出 現 了 眾 多 大 話 迷 這 種 熱 情 經 久 不 衰, 一 直 到 90 年 代 末 借 助 互 聯 網 又 得 到 了 更 加 迅 速 的 傳 播 和 升 溫,000 年 甚 至 有 出 版 社 專 門 出 版 了 大 話 西 遊 寶 典 ( 張 立 憲 等 編,000) 有 學 者 分 析, 大 話 西 遊 之 所 以 會 在 國 內 青 年 尤 其 是 大 學 校 園 中 備 受 追 捧, 一 個 重 要 原 因 是 內 地 青 年 亞 文 化 的 匱 乏 因 為 對 於 90 年 代 的 大 學 生 們 來 說, 歷 史 的 宏 大 敍 事 已 經 淡 出 了 他 們 的 精 神 生 活, 主 流 文 化 似 乎 僅 僅 是 教 科 書 上 需 要 他 們 記 牢 以 應 付 考 試 的 知 識 點, 而 本 土 大 眾 文 化 的 市 民 氣 息 及 其 與 主 流 意 識 形 態 欲 說 還 休 的 關 係, 也 已 經 讓 他 們 找 不 到 那 種 貼 己 的 快 感 和 解 放 心 靈 的 歡 樂, 商 品 經 濟 收 費 教 育 自 主 擇 業 等 一 系 列 新 問 題 讓 他 們 有 點 茫 茫 然 又 有 點 蠢 蠢 然, 在 這 種 背 景 下, 他 們 需 要 象 大 話 這 樣 適 應 新 的 社 會 結 構 的 一 種 沒 有 歷 史 維 度 沒 有 明 確 意 識 形 態 內 涵 的 大 眾 文 化 ( 姚 愛 斌,006) 大 話 熱 之 所 以 在 青 年 學 生 中 延 續 數 年, 一 個 更 多 被 提 及 的 理 由 是 影 片 本 身 的 解 構 魅 力 大 話 西 遊 是 對 經 典 名 著 西 遊 記 的 改 編, 對 其 中 的 一 些 經 典 人 物 也 進 行 了 徹 底 改 造, 孫 悟 空 ( 影 片 中 的 至 尊 寶 ) 變 成 了 一 個 好 色 狡 猾 不 守 規 矩 難 以 馴 服 的 凡 人, 而 唐 僧 被 塑 造 成 一 個 永 不 退 場 的 規 訓 者, 他 喋 喋 不 休 不 厭 其 煩 地 勸 說 孫 悟 空 歸 順, 直 至 達 到 目 的 為 止, 因 而 成 為 片 中 最 具 喜 劇 色 彩 的 人 物, 他 的 對 白 也 常 為 大 話 迷 們 所 引 用, 其 規 訓 者 的 形 象 是 眾 多 大 話 迷 們 諷 刺 的 物 件 ( 周 宗 偉,00) 大 話 西 遊 還 被 視 為 一 部 具 有 後 現 代 色 彩 的 作 品, 片 中 包 含 了 大 量 對 傳 統 價 值 觀 念 的 解 構, 眾 多 束 縛 個 體 行 為 的 事 物 都 被 無 情 地 解 構, 如 正 統 文 化 語 言 規 範 時 空 結 構 婚 姻 契 約 等 等 ( 周 宗 偉, 00) 此 外, 影 片 中 的 對 白 風 格 獨 特, 常 常 中 英 文 夾 雜 古 今 穿 越, 許 多 大 話 式 語 言 已 經 成 了 日 常 流 行 語, 比 如 I 服 了 U 給 我 個 理 由 先, 等 等 總 之, 大 話 文 化 經 由 後 來 的 網 路 不 斷 擴 展 和 傳 播, 成 為 新 一 代 年 輕 人 所 認 同 的 解 構 主 流 話 語 和 傳 統 價 值 觀 表 達 自 我 的 一 種 特 有 方 式, 也 表 明 了 青 年 人 在 面 對 轉 型 社 會 的 壓 力 時 不 想 長 大 希 望 象 大 話 西 遊 中 至 尊 寶 那 樣 過 自 由 自 在 無 拘 無 束 生 活 的 渴 望 90 年 代 的 青 年 文 化 在 追 求 港 臺 流 行 文 化 和 明 星 的 同 時, 也 在 市 場 化 和 消 費 主 義 浪 潮 的 衝 擊 下 滋 生 了 具 有 主 流 社 會 所 詬 病 的 價 值 觀 和 生 活 方 式 的 所 謂 新 人 類 這 種 新 的 價 值 觀 和 生 活 方 式 被 主 流 文 化 簡 化 為 一 種 自 我 為 中 心 的 物 質 主 義 和 享 樂 主 義, 一 種 典 型 的 被 寵 壞 了 的 獨 生 子 女 的 自 私 和 驕 橫 有 關 獨 生 子 女 新 人 類 以 及 代 溝 的 問 題 成 為 當 時 從 媒 體 到 學 界 都 在 討 論 的 一 個 熱 門 話 題 面 對 不 和 70 年 代 生 的 人 交 朋 友 這 樣 充 滿 敵 意 的 說 法,70 後 的 年 輕 人 一 直 到 了 世 紀 初 互 聯 網 在 中 國 普 及 之 後 才 有 機 會 挺 身 進 行 反 擊 比 如 有 人 列 出 了 70 年 代 生 人 的 所 謂 生 不 逢 時 的 九 大 尷 尬 為 這 一 代 人 辯 護, 其 中 包 括 好 不 容 易 考 上 大 學, 卻 發 現 不 僅 國 家 不 包 分 配, 而 且 連 本 科 文 憑 都 不 值 錢 了 ; 千 辛 萬 苦 進 了 黨 政 機 關 企 事 業 單 位, 正 趕 上 人 家 下 崗, 新 人 又 怎 麼 了! ; 97 年 全 國 取 消 福 利 分 房, 那 個 時 候 七 十 年 代 出 生 的 人 剛 剛 參 加 工 作, 等 等 而 出 生 在 一 個 講 理 想 的 年 代, 卻 不 得 不 生 活 在 一 個 重 現 實 的 年 代, 被 認 為 是 這 一 代 人 最 大 的 尷 尬 (70 小 生 暢 談, 004) 這 種 轉 型 社 會 特 有 的 痛 苦 和 尷 尬 在 世 紀 末 的 全 球 化 進 程 中 不 但 沒 有 減 弱, 反 而 隨 著 風 險 和 不 確 定 性 的 增 加 而 日 益 明 顯 但 是, 網 路 資 訊 和 電 子 技 術 的 空 前 發 展 也 給 青 年 和 青 年 文 化 提 供 了 適 合 他 們 的 新 平 臺 如 果 說 90 年 代 的 青 年 話 語 還 受 到 主 流 文 化 和 媒 體 的 操 控, 只 能 最 廣 為 流 傳 的 對 白 當 然 還 是 周 星 馳 演 的 至 尊 寶 說 的 那 一 段 : 曾 經 有 一 份 真 誠 的 愛 情 擺 在 我 的 面 前, 但 是 我 沒 有 珍 惜, 等 到 了 失 去 的 時 候 才 後 悔 莫 及, 塵 世 間 最 痛 苦 的 事 莫 過 於 此 如 果 可 以 給 我 一 個 機 會 再 來 一 次 的 話, 我 會 跟 那 個 女 孩 子 說 我 愛 她, 如 果 非 要 把 這 份 愛 加 上 一 個 期 限, 我 希 望 是 一 萬 年! 這 已 經 成 為 青 年 人 喜 愛 的 最 經 典 的 愛 情 獨 白 70 年 代 生 人 當 中 很 少 有 人 願 意 接 受 這 樣 的 標 籤 然 而 由 於 話 語 權 掌 握 在 主 流 社 會 和 媒 體 手 中, 他 們 被 剝 奪 了 發 言 的 空 間, 因 此 只 能 通 過 流 行 歌 曲 校 園 民 謠 大 話 式 語 言 的 日 常 運 用 等 等 方 式 來 發 出 自 己 的 聲 音, 這 也 是 為 什 麼 在 90 年 代 偶 像 明 星 能 夠 替 代 傳 統 的 榜 樣 英 雄, 贏 得 廣 大 青 少 年 瘋 狂 追 逐 的 原 因 之 一

13 寄 託 於 港 臺 流 行 歌 曲 的 共 鳴 和 大 話 文 化 式 的 日 常 戲 仿 來 表 達 對 成 人 社 會 的 叛 逆 的 話, 那 麼 00 年 代 的 青 年 已 經 通 過 互 聯 網 上 的 各 種 論 壇 網 站 博 客 微 博 等 手 段 找 到 了 屬 於 自 己 的 表 達 空 間 和 方 式 因 此 世 紀 以 來 的 青 年 文 化 表 現 出 了 不 同 於 前 0 年 的 嶄 新 特 點 除 了 延 續 90 年 代 青 年 文 化 的 通 俗 化 和 大 眾 化 特 點 之 外, 它 顯 示 出 明 顯 的 草 根 化 平 民 化 特 色 換 句 話 說, 如 果 90 年 代 是 追 星 的 時 代, 那 麼 00 年 代 就 是 自 己 造 星 的 時 代 造 星 的 方 式 最 典 型 的 就 是 兩 種 : 一 種 是 參 加 由 電 視 臺 組 織 的 選 秀 節 目, 最 著 名 的 是 湖 南 衛 視 的 超 級 女 聲 和 快 樂 男 生 這 個 節 目 以 不 設 門 檻 的 海 選 為 基 礎, 經 過 複 選 和 晉 級 賽, 然 後 進 入 年 度 總 決 選 的 淘 汰 賽, 經 過 殘 酷 的 PK, 最 後 決 出 前 三 強, 成 為 真 正 意 義 上 的 平 民 偶 像 選 秀 節 目 設 有 專 家 評 委 和 大 眾 評 委 以 及 觀 眾 的 短 信 投 票 等 環 節, 同 步 進 行 的 還 有 網 上 的 造 勢 街 頭 的 拉 票 粉 絲 (fans) 的 現 場 助 威 等 等, 每 一 步 都 有 年 輕 人 的 互 動 參 與 005 年 第 二 屆 超 女 總 決 賽 在 湖 南 衛 視 播 出 之 後, 獲 得 了 超 乎 尋 常 的 成 功 那 種 人 人 平 等 的 主 體 參 與 感, 那 種 殘 忍 而 嚴 酷 的 面 對 面 PK 和 競 爭, 那 種 想 唱 就 唱 的 自 由 理 念, 以 及 成 功 的 欣 喜 和 失 敗 的 落 寞 的 個 體 體 驗, 都 是 吸 引 年 輕 人 的 地 方 由 超 女 引 發 的 震 盪 更 是 全 方 位 的 : 首 先 是 超 女 的 成 功 激 勵 了 無 數 懷 揣 明 星 夢 的 年 輕 人 ; 其 次 是 選 秀 過 程 中 類 似 于 民 主 參 與 和 草 根 選 舉 的 獨 特 方 式, 喚 起 了 年 輕 人 的 主 體 意 識 和 認 同 感 ; 再 次, 超 女 選 秀 還 挑 戰 了 主 流 文 化 的 審 美 趣 味, 冠 軍 李 宇 春 的 陽 光 帥 氣 清 新 的 中 性 形 象 打 破 了 商 業 化 時 代 傳 統 的 男 女 刻 板 印 象 ; 最 後, 超 級 女 聲 以 快 樂 為 宗 旨, 恰 恰 體 現 了 娛 樂 精 神 的 首 選, 也 顛 覆 了 主 流 文 化 中 所 謂 寓 教 於 樂 強 調 以 教 化 為 主 的 傳 統 腔 調 對 超 女 的 評 論 也 形 成 了 相 反 的 兩 大 陣 營 : 支 持 者 不 僅 從 節 目 貼 近 民 眾 貼 近 年 輕 人 喜 好 的 觀 賞 視 角 大 加 讚 賞, 而 且 還 有 人 從 中 發 掘 出 了 更 深 的 社 會 政 治 意 涵 比 如 南 方 都 市 報 的 一 篇 社 論 將 超 女 的 成 功 描 述 為 一 場 庶 民 的 勝 利, 指 出 超 級 女 聲 給 普 通 民 眾 提 供 了 一 個 平 等 而 且 自 由 參 與 的 平 臺, 而 在 當 下 的 中 國, 民 眾 可 以 平 等 而 且 自 由 地 參 與, 是 一 件 難 能 可 貴 的 事 情 在 一 定 意 義 上, 超 女 ' 誕 生 於 投 票 的 民 眾, 和 後 者 有 著 同 樣 的 草 根 ' 出 身, 是 一 體 的, 血 脈 相 連 廣 泛 民 眾 的 投 票 參 與 和 觀 看, 在 造 就 超 女 ' 的 同 時, 也 造 就 了 自 己 的 平 等 而 且 自 由 ( 社 論,005) 反 對 者 不 僅 指 責 節 目 低 俗 殘 酷, 一 味 追 求 收 視 率 而 忽 略 了 對 未 成 年 人 的 負 面 影 響, 而 且 還 有 人 將 其 上 升 到 可 能 不 利 於 青 少 年 健 康 成 長 的 高 度 例 如 中 國 青 少 年 研 究 中 心 的 一 個 課 題 組 在 關 於 超 級 女 聲 熱 潮 的 系 列 分 析 報 告 中 指 出 : 超 女 的 負 功 能 體 現 在 它 有 可 能 使 青 少 年 的 價 值 取 向 出 現 錯 位, 因 為 它 助 長 了 青 少 年 的 浮 躁 風 氣, 使 他 們 夢 想 著 一 蹴 而 就 一 舉 成 名 一 鳴 驚 人 ( 中 國 青 少 年 研 究 中 心 青 少 年 文 化 現 象 與 熱 點 問 題 監 測 研 究 課 題 組, 005) 3 有 學 者 將 有 關 超 女 的 種 種 爭 論 歸 納 為 娛 樂 說 民 主 說 集 體 癲 狂 說 和 權 力 幻 覺 說, 並 認 為 四 者 之 間 表 面 上 衝 突, 實 則 歸 於 一 體, 任 何 一 種 觀 點 都 可 以 從 中 找 到 自 己 的 理 由 因 而 對 超 女 不 應 該 過 渡 闡 釋 ( 王 曉 漁,005) 時 隔 多 類 似 的 選 秀 節 目 還 有 上 海 東 方 衛 視 的 我 型 我 秀 央 視 的 夢 想 中 國 等, 都 是 面 向 懷 有 明 星 夢 想 喜 歡 唱 歌 的 年 輕 人, 不 過 人 氣 都 不 敵 湖 南 台 的 超 級 女 聲 想 唱 就 唱 是 超 級 女 聲 節 目 的 主 題 歌, 歌 詞 在 勵 志 中 展 現 年 輕 人 追 求 個 性 表 現 自 我 的 一 面, 曲 調 琅 琅 上 口, 因 此 深 受 年 輕 人 喜 歡 尤 其 是 最 後 副 歌 中 的 幾 句 : 想 唱 就 唱 要 唱 的 響 亮 / 就 算 沒 有 人 為 我 鼓 掌 / 至 少 我 還 能 夠 勇 敢 的 自 我 欣 賞 / 想 唱 就 唱 要 唱 的 漂 亮 / 就 算 這 舞 臺 多 空 曠 / 總 有 一 天 能 看 到 揮 舞 的 螢 光 棒, 已 經 成 為 超 級 女 聲 以 及 粉 絲 們 聚 會 的 符 號 性 標 誌 3 最 嚴 厲 的 批 評 來 自 文 化 部 原 部 長 政 協 常 委 兼 文 教 衛 委 員 會 主 任 劉 忠 德, 他 認 為 超 女 超 男 是 對 藝 術 的 玷 污, 它 宣 揚 一 夜 暴 富 一 夜 成 名 的 思 想 這 種 低 俗 的 東 西 會 毒 害 青 少 年, 政 府 有 關 部 門 應 該 出 面 干 預, 不 允 許 超 女 這 類 東 西 存 在 006 年 之 後 在 廣 電 部 的 壓 力 下, 湖 南 衛 視 被 迫 停 了 兩 年 超 級 女 聲,009 年 獲 准 以 快 樂 女 聲 的 形 式 重 出 江 湖, 強 調 傳 播 快 樂 與 夢 想 的 宗 旨 不 過 在 播 出 時 間 歌 曲 類 型 輿 論 導 向 等 方 面 都 受 到 許 多 制 約, 人 氣 已 大 不 如 從 前 主 題 歌 也 改 成 了 唱 得 響 亮, 副 歌 如 下 : 快 樂 是 我 的 能 量 / 點 亮 自 己 的 光 芒 / 想 唱 就 唱, 唱 得 響 亮 / 不 怕 風 雨 的 阻 擋 / 快 樂 是 我 的 能 量 / 點 亮 自 己 的 光 芒 / 每 一 個 期 待 的 目 光 / 都 在 見 證 我 成 長 3

14 年, 普 通 民 眾 對 於 類 似 超 女 的 選 秀 節 目 已 經 沒 有 當 初 那 麼 大 的 熱 情, 評 判 方 面 也 擺 脫 了 理 想 化 或 者 妖 魔 化 的 兩 個 極 端 但 是 這 種 草 根 化 平 民 化 的 造 星 方 式, 已 經 成 為 青 年 人 追 求 夢 想 之 路 以 及 表 達 自 我 的 有 效 途 徑 之 一 而 另 一 個 被 越 來 越 頻 繁 使 用 的 平 民 造 星 手 段 就 是 通 過 網 路 的 表 演 或 者 炒 作 來 實 現 通 常 又 分 為 兩 種 方 式 : 一 種 是 線 民 將 自 己 或 者 他 人 的 文 字 錄 音 或 錄 影 等 作 品 發 到 網 路 上, 結 果 在 短 時 間 內 意 外 獲 得 線 民 的 關 注 或 追 捧 而 一 舉 成 名 ; 另 一 種 方 式 就 是 靠 身 體 或 者 言 行 的 出 位 來 博 取 線 民 的 關 注 度 而 成 為 網 路 名 人, 俗 稱 炒 作 典 型 的 代 表 有 木 子 美 和 芙 蓉 姐 姐 等 木 子 美 自 003 年 起 在 網 上 公 開 自 己 的 性 愛 日 記, 取 名 遺 情 書, 並 在 其 中 公 開 當 事 者 的 真 實 姓 名, 大 膽 直 白 地 記 錄 性 愛 過 程 的 大 量 細 節, 從 而 一 夜 成 名, 成 為 用 下 半 身 寫 作 的 網 路 作 家 她 以 大 膽 的 描 寫 另 類 的 生 活 獨 立 的 個 性 以 及 接 受 媒 體 採 訪 時 的 語 出 驚 人 而 成 為 00 年 代 網 路 剛 剛 普 及 時 一 個 最 具 爭 議 的 名 字 005 年, 另 一 個 網 路 紅 人 芙 蓉 姐 姐 的 名 字 很 快 蓋 過 了 木 子 美 她 以 自 己 經 典 的 S 造 型 照 片 以 及 誇 張 自 戀 的 文 字 火 爆 清 華 北 大 的 BBS 校 園 論 壇 最 初 網 友 們 只 是 出 於 好 奇 起 哄 甚 至 審 醜 的 角 度 來 點 擊 和 轉 發 包 含 她 的 經 典 照 片 和 文 字 的 帖 子, 但 是 隨 著 轉 帖 和 點 擊 量 的 猛 增, 芙 蓉 姐 姐 迅 速 在 網 上 躥 紅 在 芙 蓉 姐 姐 自 言 冰 清 玉 潔 的 氣 質 和 妖 媚 性 感 的 身 材 以 及 不 畏 人 言, 勇 敢 做 自 己 的 個 性 推 動 下, 這 種 紅 火 狀 態 從 網 路 一 直 燒 到 了 傳 統 平 面 媒 體, 所 引 起 的 爭 議 也 不 亞 於 木 子 美 如 果 說, 木 子 美 現 象 觸 碰 的 是 主 流 社 會 的 傳 統 道 德 底 線, 那 麼 芙 蓉 姐 姐 現 象 展 示 的 就 是 一 個 邊 緣 小 人 物 的 真 實 命 運 在 這 個 價 值 多 元 化 的 時 代, 他 們 每 個 人 都 有 作 秀 的 權 利, 而 網 路 正 好 提 供 了 這 樣 一 個 舞 臺 ( 仲 達,005) 無 論 芙 蓉 姐 姐 被 視 為 大 學 枯 燥 壓 抑 生 活 的 調 味 劑, 還 是 社 會 鄙 俗 文 化 的 符 號 代 表, 亦 或 是 小 人 物 虛 幻 世 界 的 自 我 催 眠, 她 都 以 另 類 的 個 性 張 揚 的 方 式, 娛 樂 了 自 己 也 娛 樂 了 別 人 因 此 有 人 稱 之 為 當 代 中 國 反 智 主 義 的 先 驅, 以 普 羅 大 眾 的 身 份 對 抗 精 英 控 制 的 話 語 權, 建 立 自 娛 自 樂 的 遊 戲 規 則 ( 李 方, 005); 也 有 人 稱 她 為 明 星 草 根 化 的 一 個 典 範, 是 互 聯 網 進 入 個 人 時 代 的 一 個 偶 然 個 案 卻 是 必 然 的 現 象 ( 方 興 東,005) 不 難 看 出, 世 紀 青 年 文 化 的 另 一 個 特 點 就 是 娛 樂 化, 上 面 提 到 的 在 傳 媒 和 網 路 走 紅 的 作 品 或 人 物 都 帶 有 明 顯 的 娛 樂 色 彩 這 種 娛 樂 性 在 主 流 文 化 的 非 政 治 取 向 以 及 市 場 化 趨 勢 加 劇 的 背 景 下 有 了 些 許 發 展 的 空 間, 而 現 代 社 會 高 密 度 的 競 爭 壓 力 和 緊 張 生 活 又 提 出 了 對 娛 樂 放 鬆 的 巨 大 需 求 除 了 無 厘 頭 的 純 娛 樂 作 品 之 外, 近 些 年 來 網 上 還 出 現 越 來 越 多 帶 有 反 諷 和 隱 喻 性 質 的 文 字 音 樂 和 視 頻 作 品, 用 來 影 射 某 種 社 會 時 弊 新 聞 事 件 權 威 經 典 或 者 大 眾 心 理 等 等, 通 常 都 出 自 青 年 人 之 手, 以 原 創 或 者 模 仿 翻 唱 或 翻 錄 某 個 流 行 或 經 典 文 本 的 形 式, 娛 樂 性 很 強 而 又 頗 具 諷 刺 或 調 侃 的 意 義, 引 人 思 考 而 令 人 叫 絕, 在 線 民 間 迅 速 傳 播 並 不 斷 翻 新 更 替, 稱 為 網 路 惡 搞 比 較 著 名 的 原 創 者 有 以 惡 搞 短 片 高 手 著 稱 的 年 輕 人 胡 戈, 他 在 005 年 月 用 一 個 0 分 鐘 的 搞 笑 視 頻 短 片 一 個 饅 頭 引 發 的 血 案 來 嘲 弄 當 時 正 在 熱 映 的 電 影 大 片 無 極,006 年 初 短 片 在 網 上 被 迅 速 傳 播, 他 的 名 字 也 一 下 紅 遍 全 國, 差 點 惹 來 原 片 導 演 陳 凱 歌 的 訴 訟 官 司, 同 時 短 片 還 帶 動 了 網 路 上 的 惡 搞 風 潮 008 年 月, 胡 戈 又 製 作 了 一 個 7 分 多 鐘 長 的 惡 搞 新 片 社 區 號 群 租 房 整 點 新 聞, 模 仿 央 視 權 威 欄 目 新 聞 聯 播, 以 同 樣 的 片 頭 音 樂 同 樣 的 語 言 模 式 以 及 一 本 正 經 的 演 播 風 格, 播 出 讓 人 捧 腹 的 笑 聞, 並 由 他 本 人 歪 系 著 一 根 領 帶 坐 在 鏡 頭 前 親 自 擔 任 主 持 人, 被 網 友 們 大 贊 太 有 才 了 隨 著 政 府 網 路 管 制 和 言 論 控 制 的 加 重, 網 路 惡 搞 成 了 現 階 段 中 國 線 民 和 青 年 人 最 常 用 的 一 種 抨 擊 時 弊 和 現 行 體 制 自 由 表 達 思 想 和 宣 洩 情 緒 的 方 式, 也 是 大 眾 消 費 文 化 尤 其 是 青 年 在 009 年 月 接 受 媒 體 採 訪 時, 芙 蓉 姐 姐 自 稱 是 個 性 解 放 勇 於 表 達 和 追 求 的 代 表, 是 當 之 無 愧 的 草 根 文 化 的 領 導 人 她 說, 我 締 造 了 草 根 文 化 的 奇 跡, 樹 立 了 草 根 文 化 的 榜 樣, 讓 和 我 一 樣 有 才 華 有 夢 想 無 後 臺 無 背 景 的 人, 不 再 畏 懼 世 俗 的 指 指 點 點, 是 是 非 非, 勇 敢 的 用 實 力 和 命 運 拼 搏, 開 拓 自 己 的 成 功 之 路 ( 芙 蓉 姐 姐,009) 4

15 文 化 的 一 種 新 時 尚 它 的 形 式 多 種 多 樣, 從 文 字 圖 片 歌 曲 動 畫 再 到 影 視 片, 應 有 盡 有 ; 從 內 容 上 看, 它 標 新 立 異 出 奇 制 勝, 往 往 站 在 草 根 的 立 場, 自 覺 與 精 英 文 化 決 裂, 以 滑 稽 諷 刺 調 侃 遊 戲 的 心 態 來 顛 覆 所 謂 的 傳 統 正 統 和 權 威, 因 此 既 追 求 作 品 的 娛 樂 性 又 強 調 其 原 創 性 的 智 慧, 以 達 到 一 種 全 民 狂 歡 的 效 果 但 是 也 有 學 者 指 出, 作 為 網 路 時 代 激 情 反 叛 的 表 徵, 惡 搞 文 化 所 代 表 的 不 過 只 是 一 種 狂 歡 的 儀 式, 它 既 可 能 消 失 在 主 流 意 識 形 態 的 打 壓 下, 更 可 能 淹 沒 在 商 業 利 益 的 收 編 中 這 一 切 消 解 了 它 原 有 的 顛 覆 意 義, 餘 下 的 只 不 過 是 一 種 宣 洩 的 儀 式, 一 種 虛 無 的 抵 抗 和 一 種 時 尚 的 商 品 ( 蔡 騏,007) 00 年 代 的 青 年 文 化 除 了 具 備 草 根 化 娛 樂 化 特 點 之 外, 還 特 別 注 重 主 體 的 原 創 性 即 使 是 戲 仿 或 者 拼 貼, 也 不 是 簡 單 的 複 製 和 模 仿, 而 是 在 其 中 加 入 了 自 己 全 新 的 演 繹 和 批 判 也 就 是 說, 這 種 原 創 性 不 僅 僅 是 形 式 上 的, 而 且 也 是 思 想 上 的, 是 發 自 創 作 者 內 心 和 個 人 體 驗 的, 這 樣 才 能 達 到 所 謂 娛 樂 與 反 抗 喜 劇 性 與 批 判 性 的 完 美 結 合 比 如 線 民 們 在 不 同 時 期 和 情 境 下 創 造 了 無 數 的 網 路 流 行 語, 有 的 是 用 來 宣 洩 年 輕 人 對 現 代 社 會 以 及 自 身 生 活 狀 態 的 某 種 情 緒, 諸 如 鄙 視 你 羡 慕 嫉 妒 恨 神 馬 都 是 浮 雲 不 要 迷 戀 哥, 哥 只 是 個 傳 說 哥 吃 的 不 是 面, 哥 吃 的 是 寂 寞 杯 具 賈 君 鵬, 你 媽 媽 叫 你 回 家, 等 等 ; 另 一 些 則 出 自 當 下 發 生 的 某 些 社 會 事 件 或 者 新 聞, 主 要 用 來 表 達 對 事 件 本 身 或 者 某 些 現 象 的 抨 擊 和 批 判, 比 如 河 蟹 是 和 諧 的 諧 音, 用 來 表 達 對 主 流 社 會 正 統 說 教 的 遊 戲 和 嘲 弄 態 度 ; 打 醬 油 指 的 是 對 與 己 無 關 的 公 眾 話 題 不 關 心 或 者 不 做 評 論, 相 當 於 路 過 ; 做 俯 臥 撐 和 躲 貓 貓 則 代 表 了 對 兩 起 案 件 中 員 警 公 信 力 的 質 疑 ; 很 黃 很 暴 力 則 用 來 發 洩 對 政 府 的 互 聯 網 封 鎖 和 管 控 行 為 以 及 央 視 新 聞 虛 假 宣 傳 的 長 期 積 怨 和 不 滿 ; 我 爸 是 李 剛 表 達 了 線 民 對 權 勢 階 層 的 不 滿 和 司 法 系 統 不 公 正 的 聲 討 ; 被 用 來 指 代 中 國 社 會 中 隨 處 可 見 的 民 意 被 濫 用 或 者 權 力 被 剝 奪 的 現 象, 並 表 示 出 對 這 種 狀 況 的 無 奈 和 抗 爭 ; 至 於 你 信 不 信, 我 反 正 信 了 和 這 是 個 奇 跡 都 是 鐵 道 部 發 言 人 在 今 年 溫 州 的 7.3 動 車 追 尾 事 故 新 聞 發 佈 會 上 回 答 記 者 追 問 時 的 原 話, 表 達 出 線 民 對 鐵 道 部 處 理 方 式 的 極 度 不 滿 以 及 對 政 府 公 信 力 的 強 烈 質 疑 此 外, 從 一 開 始 的 網 路 文 學, 到 作 為 網 路 日 誌 的 博 客 和 可 以 隨 時 隨 地 分 享 資 訊 的 微 博 的 興 起, 都 給 年 輕 人 提 供 了 很 好 的 原 創 性 平 臺 網 路 文 學 造 就 了 70 後 80 後 為 主 的 一 大 批 網 路 作 家, 也 培 養 了 成 千 上 萬 的 青 年 讀 者 粉 絲, 改 變 了 當 代 年 輕 人 的 寫 作 和 閱 讀 方 式 博 客 則 給 所 有 人 提 供 了 平 等 的 機 會, 讓 無 名 者 也 可 以 有 一 塊 屬 於 自 己 的 天 地, 這 實 際 上 等 於 給 了 青 年 人 一 個 在 網 路 上 發 表 自 由 言 論 的 空 間 和 話 語 權 而 象 韓 寒 這 樣 的 青 年 佼 佼 者, 已 經 通 過 自 己 在 博 客 中 對 公 共 事 務 說 三 道 四 充 滿 智 慧 和 批 判 性 而 又 不 乏 娛 樂 的 文 章, 成 為 了 青 年 群 體 中 名 副 其 實 的 意 見 領 袖, 並 完 成 了 由 文 學 青 年 向 公 民 或 者 公 共 知 識 份 子 的 轉 變 微 博 雖 不 具 有 博 客 的 深 度 記 錄 功 能, 但 是 它 所 具 有 的 超 強 大 的 即 時 性 資 訊 傳 播 功 能, 等 於 給 這 種 自 主 空 間 瞬 間 插 上 了 翅 膀 草 根 也 可 以 隨 時 入 駐 微 博, 只 要 注 了 冊, 一 個 人 說 話 就 可 能 有 無 數 人 會 在 聽 會 轉 發 會 跟 帖 討 論, 然 後 形 成 一 種 互 動 和 群 聚 效 應, 這 種 自 主 的 群 體 認 同 的 一 呼 百 應 的 交 流 方 式 使 青 年 文 化 呈 現 更 加 開 放 的 多 元 化 的 狀 態 通 過 微 博 的 方 式, 許 多 這 方 面 最 大 的 製 作 手 筆 就 是 電 視 劇 武 林 外 傳, 編 劇 甯 財 神 本 身 就 是 一 個 70 後 的 網 路 作 家, 他 用 一 年 的 時 間 打 造 出 了 劇 本 80 集 電 視 連 續 劇 武 林 外 傳 是 用 玩 笑 的 口 吻 喜 劇 的 姿 態 反 諷 的 方 式 拍 攝 的 一 部 另 類 武 俠 喜 劇, 在 006 年 央 視 八 套 首 播 時 引 發 了 收 視 狂 潮 和 網 路 熱 議, 此 後 又 一 次 次 地 重 播, 成 為 古 裝 搞 笑 類 電 視 劇 的 經 典 該 劇 著 眼 于 將 俠 還 原 為 有 七 情 六 欲 的 普 通 小 人 物, 戳 破 關 於 大 俠 的 神 話, 以 及 有 關 江 湖 和 武 林 的 陳 詞 濫 調 和 騙 局, 顛 覆 傳 統 的 武 俠 傳 說, 讓 年 輕 人 從 他 們 身 上 看 見 自 己 劇 情 中 穿 插 經 典 武 俠 小 說 中 的 人 物 或 段 子, 用 年 輕 人 熟 悉 的 無 厘 頭 流 行 文 化 元 素 英 語 現 代 廣 告 以 及 熱 門 話 題 等 等 燴 成 一 鍋 美 味 時 尚 好 玩 的 現 代 料 理, 因 而 深 受 年 輕 人 喜 歡 微 博 可 能 成 為 手 機 與 互 聯 網 的 無 縫 連 接 方 式, 這 種 資 訊 傳 播 的 即 時 性 快 捷 性 和 廣 泛 性, 也 給 主 流 社 會 帶 來 了 種 種 不 安 和 威 懾 感 近 年 來 政 府 對 於 互 聯 網 的 管 制 更 加 嚴 厲, 許 多 含 有 可 能 被 歸 入 官 方 所 謂 不 良 資 訊 黑 名 單 的 敏 感 詞 的 博 客 或 者 微 博, 都 會 遭 遇 刪 除 資 訊 甚 至 封 殺 的 命 運 5

16 青 年 人 自 覺 不 自 覺 地 參 與 到 公 眾 話 題 的 討 論 中, 確 立 了 自 己 作 為 公 民 的 個 體 意 識 上 述 有 關 30 年 來 青 年 文 化 的 梳 理 可 以 看 出,80 年 代 以 反 抗 和 拒 絕 為 主 要 表 現 形 態 的 思 想 界 文 化 界 的 青 年 精 英 文 化, 在 90 年 代 的 市 場 化 和 消 費 主 義 潮 流 中 演 變 為 以 追 隨 港 臺 流 行 文 化 和 明 星 為 主 要 表 現 形 態 的 青 年 大 眾 文 化, 而 00 年 代 網 路 的 普 及 則 將 無 厘 頭 的 大 話 文 化 和 惡 搞 發 揮 到 了 極 至, 給 草 根 化 平 民 化 娛 樂 化 並 且 原 創 性 和 反 叛 性 的 青 年 文 化 提 供 了 生 存 的 自 主 空 間, 使 得 青 年 話 語 的 自 身 表 達 在 總 體 上 受 控 的 縫 隙 中 呈 現 出 更 大 的 自 由 度 和 批 判 力 量 三 代 際 衝 突 與 青 年 話 語 的 滲 透 和 反 哺 如 前 所 述, 主 流 話 語 中 關 於 青 年 的 建 構 和 定 位, 與 青 年 自 身 的 話 語 表 達 之 間, 始 終 處 於 一 種 疏 離 甚 至 一 開 始 是 對 峙 和 對 抗 的 狀 態 隨 著 90 年 代 市 場 化 的 推 進 消 費 主 義 的 盛 行 以 及 精 英 文 化 的 衰 落, 加 上 主 流 話 語 的 非 政 治 化 導 向 或 者 說 政 治 與 文 化 的 分 離 取 向 也 給 通 俗 大 眾 文 化 保 留 了 足 夠 的 生 存 空 間, 在 這 種 背 景 下, 兩 種 青 年 話 語 之 間 的 對 峙, 就 更 多 地 表 現 為 青 年 人 與 成 人 社 會 之 間 的 代 際 衝 突 與 此 同 時, 隨 著 青 年 文 化 在 大 眾 流 行 文 化 中 所 占 的 比 重 越 來 越 大, 並 逐 漸 成 為 網 路 文 化 的 主 體, 青 年 話 語 對 主 流 文 化 的 滲 透 和 反 哺 成 為 一 種 常 態 代 與 代 際 衝 突 作 為 理 解 代 際 關 係 的 一 個 基 本 概 念, 代 的 含 義 無 論 在 流 行 話 語 還 是 在 學 術 研 究 中 都 是 比 較 混 亂 的 有 學 者 將 這 一 概 念 概 括 為 至 少 五 種 含 義 (Attias-Donfut & Arber, 999, pp-3):() 是 個 人 口 統 計 學 術 語, 用 來 區 分 這 樣 一 群 人, 他 們 出 生 在 同 一 時 代, 年 齡 差 不 多, 並 經 歷 了 特 定 的 社 會 轉 型 或 變 革 ;() 來 自 親 緣 研 究, 指 祖 父 母 父 母 和 孩 子 之 間 的 血 統 關 係, 被 稱 為 家 庭 代 (family generations);(3) 用 來 測 量 時 間 的 一 種 很 不 精 確 的 流 行 說 法, 歷 史 地 表 述 父 輩 與 子 女 年 齡 之 間 的 差 數 ;(4) 卡 爾 曼 海 姆 採 納 的 一 種 社 會 學 標 準, 將 代 的 形 成 過 程 與 社 會 變 革 聯 繫 起 來, 指 出 生 在 同 一 時 期 經 歷 了 同 樣 的 社 會 變 革 並 形 成 獨 特 的 歷 史 社 會 意 識 或 集 體 認 同 進 而 影 響 他 們 的 態 度 和 行 為 使 之 與 先 前 的 幾 代 人 相 區 別 的 一 群 人 ;(5) 被 科 利 (Kohli) 描 述 為 福 利 代 (welfare generation), 是 社 會 的 制 度 化 進 程 進 入 特 定 年 代 的 產 物, 根 據 他 們 教 育 工 作 和 退 休 的 結 果 來 界 定 實 際 上, 這 些 不 同 的 代 的 含 義 之 間 存 在 著 相 互 交 疊 之 處 並 且 是 可 以 互 換 的 比 如 出 生 並 成 長 於 市 場 經 濟 環 境 的 現 代 年 輕 人, 作 為 獨 生 子 女 一 代, 形 成 了 自 己 特 有 的 個 體 體 驗 和 集 體 認 同, 使 之 區 別 于 他 們 的 父 母 以 及 掌 控 著 主 流 話 語 的 成 人 社 會 他 們 兩 代 人 的 所 謂 代 不 僅 包 含 家 庭 親 緣 的 含 義, 還 包 含 時 代 歷 史 的 含 義, 也 可 以 理 解 為 社 會 制 度 和 福 利 變 革 的 含 義, 因 而 形 成 了 兩 代 人 在 社 會 境 遇 文 化 觀 念 和 利 益 方 面 的 差 異 和 斷 裂, 也 為 他 們 之 間 普 遍 存 在 的 代 際 衝 突 奠 定 了 基 礎 如 果 說,90 年 代 這 種 代 際 衝 突 更 多 地 表 現 為 一 種 文 化 和 價 值 觀 念 的 衝 突, 那 麼 00 年 代 以 來 的 代 際 衝 突 則 更 突 出 地 表 現 為 兩 代 人 之 間 的 利 益 和 話 語 權 之 爭 美 國 人 類 學 家 瑪 格 麗 特 米 德 在 關 於 代 溝 問 題 的 研 究 中, 將 文 化 的 歷 史 傳 承 區 分 為 三 種 類 型 : 後 塑 文 化 (Postfigurative) 同 塑 文 化 (Cofigurative) 和 前 塑 文 化 (Prefigurative)( 米 被 媒 體 稱 為 微 博 女 王 粉 絲 超 千 萬 的 姚 晨 0 年 8 月 在 接 受 央 視 記 者 柴 靜 的 專 訪 時 說, 自 己 的 角 色 首 先 是 一 個 公 民, 公 民 就 是 指 在 公 共 土 地 上 工 作 的 人 們, 然 後 你 也 是 其 中 的 一 份 子, 你 享 有 權 利, 同 時 你 又 承 擔 著 義 務, 然 後 更 多 時 候, 我 會 把 自 己 看 作 是 一 個 公 民 這 個 可 能 是 我 在 微 博 上 更 重 要 的, 應 該 排 在 明 星 前 面 的 一 個 身 份 參 見 豆 瓣 網 的 姚 晨 : 一 個 溫 暖 的 鹵 蛋 ( 採 訪 稿 ),0 年 8 月 8 日 6

17 德,988:0) 米 德 所 描 述 的 三 種 文 化 類 型 恰 好 展 示 了 三 種 代 際 關 係 形 式 : 就 是 控 制 疏 離 和 對 話 ( 吳 小 英,006) 按 照 這 種 理 解, 在 以 老 一 輩 為 絕 對 權 威 的 後 塑 文 化 中, 年 輕 人 的 生 活 方 式 都 是 既 定 的 不 可 改 變 的, 這 種 原 始 的 與 世 隔 絕 的 文 化 只 能 在 整 體 性 和 複 製 性 的 系 統 中 靠 長 者 對 後 者 的 權 威 控 制 的 形 式 延 續 下 去, 因 此 這 種 關 係 類 型 的 主 要 特 點 是 控 制 改 革 開 放 前 中 國 社 會 的 代 際 關 係 就 呈 現 為 這 樣 一 種 狀 態, 可 以 歸 納 為 一 種 聽 話 的 乖 孩 子 類 型, 而 且 在 改 革 開 放 後 30 年 的 歷 程 中, 主 流 社 會 關 於 青 年 的 話 語 建 構 基 本 上 仍 延 續 了 這 樣 一 種 乖 孩 子 加 接 班 人 的 控 制 模 式 在 同 塑 文 化 中, 年 輕 一 代 與 他 們 的 父 母 和 老 師 的 經 驗 表 現 出 明 顯 的 差 異 和 衝 突, 老 一 輩 不 再 是 年 輕 人 行 為 的 典 範 或 者 守 護 人, 同 代 人 之 間 的 學 習 交 流 成 為 主 要 的 行 為 模 式, 因 此 代 與 代 之 間 的 斷 裂 與 疏 離 成 為 這 種 關 係 類 型 的 主 要 特 點 80 年 代 中 國 社 會 的 代 際 關 係 就 呈 現 為 這 樣 一 種 狀 態, 可 以 歸 納 為 一 種 不 安 分 的 反 叛 者 類 型, 兩 代 人 之 間 呈 現 出 一 種 疏 離 和 較 量 的 姿 態, 青 年 話 語 對 於 主 流 話 語 的 對 抗 和 拒 絕 非 常 明 顯 在 前 塑 文 化 中, 代 表 著 過 去 的 老 一 輩 徹 底 喪 失 了 權 威, 因 為 他 們 從 年 輕 人 史 無 前 例 的 經 驗 裏 再 也 找 不 到 自 己 重 複 的 經 驗 土 壤, 年 輕 人 通 過 對 過 去 的 反 叛 建 立 了 屬 於 自 己 未 來 的 新 的 權 威 標 準 就 在 前 不 久, 老 人 還 能 說 : 你 要 知 道, 我 曾 經 年 輕 過, 可 你 卻 從 來 沒 有 老 過 可 現 在, 年 輕 人 可 以 回 敬 說 : 你 從 來 沒 在 我 的 年 輕 時 代 裏 度 過 你 的 年 輕 歲 月, 你 也 不 可 能 了 ( 米 德 988,p65) 中 國 社 會 90 年 代 進 入 市 場 化 和 全 球 化 以 後 的 代 際 關 係 就 呈 現 為 這 樣 一 種 狀 態, 可 以 歸 納 為 一 種 獨 立 的 先 行 者 類 型 青 年 話 語 雖 然 總 體 上 依 然 在 主 流 話 語 的 籠 罩 之 下, 但 是 卻 以 自 己 在 互 聯 網 上 的 優 勢 以 及 流 行 文 化 的 主 導 者 身 份, 創 造 出 了 草 根 化 平 民 化 娛 樂 化 而 不 乏 叛 逆 精 神 和 批 判 力 量 的 青 年 文 化, 並 在 主 流 大 眾 文 化 中 逐 漸 贏 得 自 己 的 話 語 權 因 此 按 照 米 德 的 說 法, 這 一 階 段 最 理 想 的 代 際 關 係 就 是 對 話 和 交 流 尤 其 需 要 主 流 社 會 的 成 人 們 放 下 權 威 者 的 架 子, 將 年 輕 人 從 異 類 的 偏 見 中 解 放 出 來, 視 為 值 得 學 習 與 效 仿 的 先 行 者 但 是 如 何 放 下 對 立 的 較 量 者 姿 態 跨 越 代 溝 進 行 平 等 交 流 和 對 話, 並 不 是 件 易 事 近 些 年 來 引 起 全 國 轟 動 的 幾 個 著 名 網 路 事 件, 實 際 上 都 體 現 了 代 際 衝 突 的 主 題 比 如 前 面 提 到 的 無 名 小 青 年 胡 戈 自 製 惡 搞 短 片 一 個 饅 頭 引 發 的 血 案, 對 大 導 演 陳 凱 歌 的 大 片 無 極 極 盡 調 侃 之 能 事 而 引 發 的 糾 紛 和 議 論, 還 有 新 生 代 作 家 韓 寒 以 文 壇 算 個 屁! 一 文 對 文 學 評 論 家 白 燁 發 起 進 攻 進 而 引 發 二 者 之 間 的 筆 戰 等 等 這 兩 個 事 件 都 發 生 在 006 年, 都 是 在 兩 代 人 之 間 展 開, 並 且 以 新 生 代 對 主 流 權 威 代 表 的 挑 戰 為 特 點, 但 結 果 卻 都 是 以 後 者 的 失 敗 或 妥 協 而 告 終 3 其 中 有 兩 點 特 別 值 得 關 注 : 一 是 眾 多 網 友 的 加 入 以 及 對 於 新 生 代 的 強 烈 支 持, 二 是 在 討 論 過 程 中 權 威 者 往 往 避 而 不 談 挑 戰 的 內 容, 而 將 注 意 力 放 在 挑 戰 的 態 度 與 方 式 上 這 至 少 反 映 了 兩 種 可 能 性 : 其 一, 由 於 話 語 體 系 的 不 同, 當 事 者 雙 方 在 內 容 上 無 法 溝 通, 所 以 他 們 之 間 的 衝 突 更 多 地 著 眼 於 挑 戰 的 態 度 或 方 式 ; 其 二, 在 兩 代 人 的 交 鋒 之 中, 新 生 代 已 經 樹 立 了 自 己 的 新 權 威, 並 在 爭 奪 話 語 權 的 鬥 爭 中 獲 得 了 更 廣 泛 的 大 眾 支 持 這 表 明 至 少 關 於 這 三 種 文 化 類 型, 國 內 的 翻 譯 很 混 亂 廣 為 流 傳 的 是 周 曉 虹 周 怡 譯 的 文 化 與 承 諾 (987) 一 書 中 的 譯 法, 分 別 被 譯 為 前 喻 文 化 並 喻 文 化 和 後 喻 文 化 ; 而 在 曾 胡 譯 的 代 溝 (988) 一 書 中, 則 被 譯 為 後 象 徵 文 化 互 象 徵 文 化 和 前 象 徵 文 化, 從 字 面 順 序 上 看 正 好 相 反, 但 說 的 都 是 一 個 意 思 本 文 採 納 臺 灣 學 者 的 譯 法, 將 其 翻 譯 為 後 塑 文 化 同 塑 文 化 和 前 塑 文 化, 認 為 這 樣 更 接 近 于 原 文 史 稱 韓 白 大 戰 或 韓 白 之 爭 起 因 是 白 燁 寫 了 一 篇 評 論 80 後 作 家 和 作 品 的 博 文, 以 居 高 臨 下 的 口 吻 指 出 80 後 作 者 和 他 們 的 作 品, 進 入 了 市 場, 尚 未 進 人 文 壇 韓 寒 於 是 在 博 客 上 以 輕 佻 蔑 視 的 口 吻 和 粗 話 回 應, 反 感 那 種 假 裝 以 引 導 教 育 的 口 吻, 指 引 年 輕 作 者 的 做 法, 指 出 其 實, 每 個 寫 博 客 的 人, 都 算 進 入 了 文 壇 別 搞 的 多 高 深 似 的, 每 個 作 者 都 是 獨 特 的, 每 部 小 說 都 是 藝 術 的, 文 壇 算 個 屁, 矛 盾 文 學 獎 算 個 屁, 純 文 學 期 刊 算 個 屁, 等 等, 從 而 引 發 雙 方 的 論 戰, 後 續 還 有 另 一 些 文 學 界 或 者 藝 術 界 的 人 士 陸 續 加 入 批 韓 隊 伍, 最 後 均 以 關 閉 博 客 而 告 終 參 見 南 方 週 末 006 年 4 月 6 日 的 專 題 報 導 傲 慢 與 偏 見 清 點 韓 白 之 爭 3 在 第 一 個 案 例 中, 陳 凱 歌 痛 斥 胡 戈 人 不 能 無 恥 到 這 個 地 步 而 被 網 友 嘲 弄 成 為 流 行 語, 欲 狀 告 其 侵 權, 後 被 網 友 指 責 缺 乏 娛 樂 精 神 和 寬 容 態 度, 官 司 之 說 無 疾 而 終 ; 在 後 一 個 案 例 中, 白 燁 在 跟 韓 寒 筆 戰 幾 個 回 合 之 後, 終 不 敵 韓 寒 的 反 擊 和 粉 絲 的 圍 攻 而 被 迫 徹 底 關 閉 了 其 在 新 浪 上 的 博 客 7

18 在 流 行 文 化 領 域, 年 輕 人 作 為 獨 立 先 行 者 的 青 年 話 語 模 式 已 經 得 到 很 大 程 度 的 認 可, 但 在 具 有 權 威 地 位 的 老 一 輩 那 裏, 卻 還 沒 有 做 好 充 分 的 準 備, 因 此 只 把 他 們 視 為 不 安 的 反 叛 者 和 不 懷 好 意 的 搗 亂 者 另 一 個 代 際 隔 閡 與 衝 突 最 為 激 烈 的 場 合 就 是 家 庭 008 年 月, 豆 瓣 網 上 出 現 了 一 個 取 名 為 父 母 皆 禍 害 ( 英 文 名 為 Anti-Parents, 反 父 母 之 意 ) 的 網 路 討 論 小 組, 一 幫 小 白 菜 ( 即 傾 訴 反 思 父 母 造 成 的 情 感 肉 體 傷 害 的 組 員 ) 聚 集 在 一 起, 控 訴 在 父 母 那 裏 受 到 的 戕 害 和 挫 折, 探 討 處 理 代 際 關 係 的 技 巧, 在 與 同 輩 人 的 交 流 中 共 同 取 暖, 獲 取 現 實 中 得 不 到 的 自 信 和 滿 足 創 建 者 在 宣 言 中 說 : 反 對 不 是 目 的, 而 是 一 種 積 極 手 段, 為 的 是 個 人 向 社 會 化 進 一 步 發 展, 達 到 自 身 素 質 的 完 善 我 們 不 是 不 盡 孝 道, 我 們 只 想 生 活 的 更 好 在 孝 敬 的 前 提 下, 抵 禦 腐 朽 無 知 無 理 取 鬧 父 母 的 束 縛 和 戕 害 這 一 點 需 要 技 巧, 我 們 共 同 探 討 小 組 的 話 題 在 不 斷 更 新, 不 過 緊 緊 圍 繞 著 如 何 跟 父 母 相 處 的 問 題 小 組 中 一 直 置 頂 的 幾 篇 具 有 指 導 意 義 的 帖 子, 被 稱 為 入 組 必 讀, 包 括 如 何 更 高 效 地 anti-parents 生 活 父 母 對 子 女 的 傷 害 歸 類 沒 有 父 母 不 愛 自 己 的 孩 子, 這 是 這 個 世 界 上 無 數 謊 言 中 的 No. 你 是 否 在 重 複 父 母 的 錯 誤 等 等 在 揭 露 有 關 父 母 和 孩 子 關 係 的 幾 大 謊 言 的 帖 子 中 有 這 樣 的 話 : 沒 有 父 母 不 愛 自 己 的 孩 子, 這 是 這 個 世 界 上 無 數 謊 言 中 的 No. 沒 有 父 母 不 愛 自 己 的 孩 子 是 一 個 懶 惰 的 邏 輯, 是 父 母 們 為 自 己 開 脫 的 最 佳 藉 口, 假 若 你 特 別 迷 信 這 句 話, 你 對 待 孩 子 的 方 式 就 一 定 需 要 檢 討 ; 我 愛 你, 所 以 你 要 聽 我 的, 這 是 我 們 社 會 最 典 型 的 一 個 愛 的 謊 言, 父 母 們 用 這 個 謊 言 控 制 孩 子, 老 師 們 用 這 個 謊 言 控 制 學 生, 男 人 用 這 個 謊 言 控 制 女 人, 女 人 也 用 這 個 謊 言 控 制 男 人 ; 大 人 常 借 愛 的 名 義, 而 強 迫 孩 子 和 自 己 粘 在 一 起, 這 也 是 親 子 關 係 中 常 見 的 謊 言 做 父 母 的, 應 經 常 問 自 己 一 句 : 這 樣 做, 真 的 是 為 了 孩 子 嗎? 還 是 為 了 我 自 己? 父 母 皆 禍 害 小 組 經 媒 體 報 導 後 引 起 巨 大 轟 動, 組 員 迅 速 擴 大 了 好 幾 倍 有 趣 的 是 對 於 這 個 以 驚 悚 名 字 出 現 的 網 路 小 組 的 評 價, 卻 呈 現 出 了 明 顯 的 差 異 性 和 多 樣 性 小 組 的 管 理 員 張 坤 認 為, 這 不 過 是 年 輕 一 代 爭 取 話 語 權 的 一 種 方 式 南 方 週 末 以 代 溝 來 解 釋 這 種 衝 突 : 代 溝 是 一 種 傳 染 每 一 代 人 的 病 毒 也 許 三 十 年 後, 沉 醉 于 父 母 皆 禍 害 小 組 的 成 員 們 的 孩 子 們 像 80 後 現 在 一 般 大 時, 看 到 這 篇 文 章, 將 會 嘲 笑 他 們 的 父 母 居 然 只 會 說 家 鄉 話 普 通 話 和 英 語 ; 居 然 還 在 看 紙 質 書, 聽 CD; 喜 歡 帶 副 蠢 笨 的 大 眼 鏡, 歡 天 喜 地 地 看 一 種 叫 3D 的 過 時 電 影 3 騰 訊 網 則 將 目 光 聚 焦 在 50 後 和 80 後 截 然 不 同 的 成 長 背 景, 把 這 個 話 題 置 於 更 為 宏 大 的 歷 史 時 空 來 考 慮, 發 現 這 其 實 是 兩 個 時 代 甚 至 是 兩 個 社 會 的 衝 突 與 矛 盾 他 們 列 舉 了 80 後 子 女 對 50 後 父 母 的 三 大 指 控 : 他 們 很 專 制 他 們 很 虛 偽 他 們 很 主 旋 律, 發 現 每 一 種 指 控 背 後 都 能 找 到 時 代 的 癥 結 :50 後 經 歷 的 是 一 個 封 閉 專 制 而 殘 酷 的 社 會, 而 80 後 成 長 於 一 個 更 為 開 放 自 由 的 新 社 會, 因 此 他 們 與 80 後 的 衝 突, 是 兩 個 時 代 的 衝 突, 更 可 以 說 是 兩 個 社 會 的 對 峙 4 而 中 國 雅 虎 將 焦 點 放 在 不 當 的 教 育 方 式 上, 有 一 批 大 逆 不 道 的 小 朋 友 們 存 在, 必 然 會 有 一 群 教 育 方 式 不 當 的 大 朋 友 們 存 在, 然 而 不 管 你 多 反 叛, 不 管 父 母 多 禍 害, 最 終 喊 你 回 家 吃 飯 的, 還 會 是 你 爹 你 媽 5 可 以 看 出, 無 論 持 贊 同 理 解 或 者 批 判 態 度, 討 論 者 在 一 點 上 是 共 同 的, 就 是 都 承 認 並 看 到 了 兩 代 人 之 間 存 在 的 代 溝 和 衝 突 同 時 也 可 以 看 到, 這 種 代 溝 和 衝 突, 恰 恰 反 映 了 兩 種 參 見 豆 瓣 網 Anti-Parents 父 母 皆 禍 害 小 組 的 網 頁, 參 見 豆 瓣 網 置 頂 帖 子 沒 有 父 母 不 愛 自 己 的 孩 子, 這 是 這 個 世 界 上 無 數 謊 言 中 的 No., 3 參 見 父 母 皆 禍 害?, 南 方 週 末 00 年 7 月 7 日, 4 參 見 是 什 麼 煉 就 了 父 母 皆 禍 害?, 騰 訊 評 論,00 年 8 月 7 日, 5 參 見 中 國 雅 虎 焦 點 關 注, 父 母 皆 禍 害?,00 年 7 月 5 日, 8

19 青 年 話 語 之 間 的 對 峙 在 這 場 話 語 權 爭 奪 戰 中, 青 年 無 疑 處 在 弱 勢 地 位, 那 就 只 能 用 弱 勢 者 所 能 運 用 的 方 式, 這 就 是 在 各 種 事 件 中, 進 行 類 似 於 符 號 遊 擊 戰 的 話 語 遊 擊 戰, 並 將 主 戰 場 從 日 常 生 活 領 域 和 平 面 媒 體 轉 移 到 互 聯 網, 因 為 在 互 聯 網 上, 沒 有 多 少 話 語 權 的 青 年 可 以 揚 眉 吐 氣, 以 各 種 方 式 與 大 眾 文 化 話 語 進 行 博 弈 ( 陸 玉 林,009: 9-30) 青 年 話 語 的 滲 透 與 反 哺 主 流 社 會 關 於 青 年 的 話 語 建 構 與 青 年 自 身 的 話 語 表 達 之 間 雖 然 存 在 巨 大 的 鴻 溝, 但 是 並 非 完 全 並 行 彼 此 無 關 隨 著 青 年 文 化 在 大 眾 流 行 文 化 中 地 位 的 增 長, 青 年 話 語 對 於 主 流 文 化 的 滲 透 和 反 哺 成 為 一 種 不 可 避 免 的 趨 勢 周 曉 虹 提 出 了 青 年 文 化 的 反 哺 意 義 來 論 述 變 遷 社 會 中 這 種 文 化 傳 遞 的 新 模 式, 即 年 輕 一 代 將 知 識 文 化 傳 遞 給 他 們 生 活 在 世 的 前 輩 的 現 象, 稱 為 文 化 反 哺 表 現 在 家 庭 內 部 的 親 子 關 係 中, 就 是 兩 代 人 在 授 受 和 適 應 新 事 物 能 力 上 的 這 種 差 別, 使 得 文 化 反 哺 或 者 反 向 社 會 化 的 現 象 愈 加 明 顯, 傳 統 的 教 化 者 與 被 教 化 者 之 間 的 關 係 出 現 了 一 種 顛 覆 ( 周 曉 虹,000) 周 曉 虹 在 90 年 代 的 研 究 發 現, 親 子 間 的 反 向 社 會 化 或 者 文 化 反 哺 現 象 已 經 成 為 與 傳 統 的 文 化 傳 承 ( 社 會 化 ) 模 式 相 對 應 的 新 型 文 化 傳 承 模 式, 這 種 現 象 在 城 市 家 庭 以 及 居 住 在 城 市 的 移 民 家 庭 中 尤 為 明 顯 而 子 代 之 所 以 能 在 親 代 面 前 獲 得 這 種 話 語 權, 是 因 為 社 會 變 遷 的 加 劇 使 得 親 代 原 有 的 知 識 經 驗 和 價 值 喪 失 了 解 釋 力 和 傳 承 價 值, 而 子 代 因 年 輕 無 束 縛, 對 新 事 物 有 較 高 的 敏 感 度 和 吸 收 能 力, 反 而 能 夠 較 好 地 順 應 時 代 的 變 遷, 通 過 媒 體 與 市 場 的 傳 播 和 與 同 伴 的 交 往 獲 得 資 訊 與 知 識, 從 而 在 與 親 代 的 互 動 中 獲 取 一 種 權 威 和 反 哺 能 力 周 曉 虹 認 為, 這 種 親 子 關 係 模 式 提 高 了 子 代 在 家 庭 中 的 地 位 和 對 家 庭 事 務 的 發 言 權, 但 並 不 損 害 兩 代 人 之 間 的 情 感 關 係 ; 同 時 這 種 文 化 反 哺 也 使 親 代 開 闊 了 眼 界, 提 高 了 他 們 對 這 個 迅 速 變 遷 的 世 界 的 應 對 能 力 ( 周 曉 虹,000) 隨 著 互 聯 網 的 普 及 網 路 文 化 在 大 眾 流 行 文 化 中 的 主 流 化, 青 年 話 語 對 主 流 話 語 的 滲 透 和 反 哺 作 用 越 來 越 明 顯 00 年 代 以 來, 越 來 越 多 由 青 年 人 發 明 和 創 建 的 網 路 用 語, 已 經 擴 展 成 為 人 們 日 常 生 活 用 語 中 的 一 部 分 例 如 哈 日 哈 韓 美 眉 帥 哥 酷 很 man 粉 絲 菜 鳥 大 蝦 達 人 頂 腐 敗 雷 人 out 很 high 很 in 很 宅 杯 具 悲 催 山 寨 偷 菜 織 圍 脖 給 力 hold 不 住 等 等, 往 往 簡 潔 明 快 形 象 生 動, 有 時 中 英 文 夾 雜, 或 者 用 的 是 英 語 或 中 文 拼 音 的 諧 音 字, 可 以 用 來 表 達 強 烈 的 情 緒 或 者 深 刻 的 寓 意, 因 此 流 傳 很 廣 更 新 也 很 快 這 種 本 來 主 要 在 青 年 的 同 輩 人 特 別 是 線 民 中 間 流 行 的 語 言, 漸 漸 也 成 為 主 流 社 會 和 大 眾 文 化 中 日 常 語 言 流 變 的 引 領 者 與 此 同 時, 市 場 也 極 力 揣 摩 和 迎 合 年 輕 人 的 社 會 心 態 和 喜 好, 包 括 這 些 年 許 多 名 牌 消 費 品 的 廣 告 詞, 比 如 我 的 地 盤 我 作 主 我 就 喜 歡 一 切 皆 有 可 能 你 值 得 擁 有 Just Do It ( 想 做 就 做 ) Ask for More ( 渴 望 無 限 ) 等 等, 都 是 符 合 青 年 口 味 和 語 言 習 慣 的 成 功 廣 告 語 雖 然 流 行 語 以 及 背 後 所 蘊 含 的 價 值 觀 和 知 識 結 構 的 差 異, 依 然 是 構 成 不 同 代 人 之 間 代 溝 和 衝 突 的 重 要 來 源 之 一, 不 過 年 輕 一 代 的 網 路 文 化 對 成 人 社 會 的 滲 透, 正 在 潛 移 默 化 之 中 改 變 著 主 流 文 化 的 面 貌 近 年 來 所 謂 山 寨 文 化 的 興 起, 也 可 以 視 為 很 有 代 表 性 的 青 年 話 語 之 間 滲 透 與 反 哺 的 典 型 維 琪 百 科 的 中 國 網 路 流 行 語 列 表 中 將 山 寨 定 義 為 靠 抄 襲 模 仿 惡 搞 等 手 段 發 展 起 來, 反 權 威 反 主 流 且 帶 有 狂 歡 性 解 構 性 反 智 性 以 及 後 現 代 表 徵 的 亞 文 山 寨 一 詞 源 於 廣 東 話, 最 初 是 指 一 種 由 民 間 發 起 的 產 業 仿 冒 現 象, 主 要 通 過 小 作 坊 起 步, 快 速 模 仿 成 名 品 牌, 涉 及 手 機 數 碼 產 品 遊 戲 機 等 不 同 領 域 山 寨 產 品 由 於 成 本 低 廉, 通 常 價 格 便 宜 實 惠, 其 主 要 表 現 為 仿 造 性 快 速 化 平 民 化 後 演 繹 為 文 化 領 域 的 一 種 打 擦 邊 球 現 象, 以 對 經 典 或 者 流 行 作 品 和 明 星 的 效 仿 拼 貼 為 特 徵, 具 有 草 根 化 娛 樂 化 精 神, 成 為 與 主 流 文 化 相 對 抗 的 民 間 存 在 形 式 參 見 百 度 百 科 中 的 山 寨 文 化 條 目 9

20 化 的 大 眾 文 化 現 象 山 寨 文 化 在 年 輕 人 那 裏 被 視 為 是 一 種 集 娛 樂 與 非 主 流 為 一 體 的 生 活 態 度, 因 此 是 一 種 很 酷 的 DIY 文 化, 它 超 出 了 卡 拉 OK 式 的 自 娛 自 樂 的 範 疇, 是 追 求 個 性 的 體 現 和 對 主 流 文 化 的 一 種 嘲 諷 朱 大 可 認 為, 山 寨 除 了 原 初 的 盜 版 侵 權 的 含 義 外, 它 的 衍 生 意 義 包 含 了 民 間 草 根 俠 義 和 反 壟 斷 的 光 明 成 分, 山 寨 文 化 是 民 眾 獲 得 話 語 權 之 後 的 一 種 社 會 解 構 運 動, 旨 在 顛 覆 文 化 威 權 的 中 心 地 位, 比 如 山 寨 版 春 晚 就 表 達 了 民 眾 對 央 視 的 輕 蔑 和 挑 戰, 同 時 營 造 了 一 種 更 為 多 元 的 文 化 格 局 ( 朱 大 可,009) 雖 然 眾 多 線 民 和 學 者 認 為, 山 寨 精 神 最 大 的 特 點 是 體 現 了 它 的 草 根 性 和 平 民 性, 作 為 一 種 體 制 外 的 有 別 于 主 流 文 化 的 亞 文 化, 它 衝 擊 了 那 些 高 高 在 上 的 正 規 廟 堂 文 化, 通 過 對 主 流 權 威 作 品 的 模 仿 拼 接 與 惡 搞, 達 到 一 種 對 主 流 文 化 的 反 諷 解 構 的 效 果, 同 時 也 用 來 表 達 自 己 獨 特 的 草 根 理 念, 來 跟 主 流 文 化 叫 板 和 對 抗, 但 是 朱 大 可 認 為, 在 中 國 當 下 的 語 境 中, 這 只 是 互 聯 網 為 草 根 線 民 製 造 的 一 個 幻 覺, 因 為 沒 有 哪 座 山 寨 不 在 朝 廷 的 權 力 支 配 範 圍 之 內 因 此 山 寨 精 神 的 價 值 在 於, 它 在 一 些 局 部 的 數 位 虛 擬 空 間 裏, 實 現 了 民 眾 對 自 由 的 想 像, 如 此 而 已 但 是 山 寨 文 化 會 不 倦 地 鼓 舞 青 年 亞 文 化 群, 在 反 叛 和 顛 覆 中 尋 找 自 己 的 價 值 目 標, 即 便 在 舊 一 代 寨 民 被 招 安 之 後, 一 定 會 有 新 一 代 的 寨 民 加 入 到 文 化 反 叛 的 陣 營 中 去 ( 朱 大 可,009) 從 這 個 意 義 上 說, 山 寨 文 化 既 是 主 流 話 語 的 一 種 滲 透, 又 是 青 年 話 語 的 一 種 反 叛 與 反 哺 以 上 的 梳 理 可 以 看 出, 自 980 年 代 以 來 中 國 大 陸 的 青 年 話 語 經 歷 了 巨 大 的 變 遷, 這 種 變 遷 伴 隨 著 中 國 社 會 結 構 的 轉 型 意 識 形 態 領 域 的 微 妙 變 化 以 及 全 球 化 背 景 下 觀 念 與 文 化 的 一 個 整 體 變 遷 國 家 主 流 話 語 的 建 構 下 具 有 特 殊 政 治 意 涵 的 青 年 概 念, 在 這 30 年 的 變 遷 過 程 中 逐 漸 走 向 衰 微, 並 在 新 的 市 場 和 文 化 環 境 下 不 斷 派 生 出 具 有 反 叛 力 量 的 豐 富 多 彩 的 青 年 自 身 的 話 語 表 達 方 式, 形 成 兩 種 話 語 之 間 從 控 制 對 峙 與 反 抗, 走 向 疏 離 滲 透 與 反 哺 的 姿 態 網 路 時 代 所 賦 予 的 青 年 自 身 話 語 的 平 民 化 草 根 化 娛 樂 化 以 及 主 體 性 等 特 點, 將 引 領 青 年 與 主 流 社 會 的 關 係 走 向 新 的 形 態 參 考 文 獻 : Attias-Donfut & Arber, 999, Equity and Solidarity across the generations, in Sara Arber & Claudine Attias-Donfut (eds.), The Myth of Generational Conflict: The Family and State in Ageing Societies. Routledge. Bourdieu, Pierre. 993, Youth is Just a Word, in Pierre Bourdieu, Sociology in Question, Sage. JohannaWyn & Rob White, 紀 秋 發 編 譯,008, 青 年 的 概 念, 中 國 青 年 研 究 第 6 期 蔡 騏,007, 對 網 路 惡 搞 文 化 的 反 思, 國 際 新 聞 界 第 期 陳 映 芳,007, 青 年 與 中 國 的 社 會 變 遷, 社 會 科 學 文 獻 出 版 社 鄧 小 平,993, 鄧 小 平 文 選 ( 第 3 卷 ), 人 民 出 版 社 方 興 東,005, 芙 蓉 姐 姐 是 網 路 個 人 時 代 的 章 子 怡, 新 浪 網,7 月 5 日 費 爾 克 拉 夫 004, 話 語 與 社 會 變 遷, 殷 曉 蓉 譯, 華 夏 出 版 社 風 笑 天,006, 從 小 皇 帝 到 新 公 民 在 南 京 財 經 大 學 的 演 講, 解 放 日 報,3 月 8 日 芙 蓉 姐 姐,009, 芙 蓉 姐 姐 自 述 : 芙 蓉 文 化 的 內 涵 與 外 延, 人 人 網, 月 3 日 甘 陽,006, 八 十 年 代 的 現 代 性 批 判 與 九 十 年 代 轉 型 甘 陽 訪 談, 中 國 學 術 論 壇 網,8 月 日 參 見 維 琪 百 科 的 條 目 中 國 網 路 流 行 語 列 表 中 山 寨 一 詞 的 解 釋, 中 國 網 路 流 行 語 列 表 相 關 的 衍 生 辭 彙 還 有 山 寨 產 品 山 寨 文 化 山 寨 精 神 等 等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