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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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五 章 時 期 的 女 性 形 象 此 時 期 的 女 性 形 象 可 大 致 歸 類 為 : 天 使 型 的 新 式 女 學 生 妖 婦 型 的 交 際 花 與 慾 望 載 體 三 類, 其 中 慾 望 載 體 包 含 了 肉 慾 狂 歡 的 對 象, 反 父 權 制 度 嚮 往 性 解 放 的 豪 放 女, 都 會 的 摩 登 尤 物, 幻 夢 中 表 現 性 意 識 與 性 心 理 的 女 性 等 四 種 形 象 時 期, 內 外 兼 備 的 新 式 女 學 生, 形 象 從 妖 婦 轉 為 天 使, 成 為 男 子 心 目 中 最 理 想 的 婚 姻 對 象 ; 妖 婦 的 形 象 則 由 交 際 花 擔 任, 由 於 她 們 的 身 分 橫 跨 各 階 層 女 性, 如 新 式 女 學 生 名 媛 貴 婦 舞 女 明 星 等, 因 此 以 作 者 所 傳 達 的 形 象 來 歸 類, 她 們 多 是 外 貌 姣 好 體 態 婀 娜 長 袖 善 舞 深 知 進 退, 也 因 見 過 的 世 面 廣 博, 不 易 為 男 性 所 掌 控, 因 此 成 為 男 性 既 愛 且 恨 的 妖 婦 慾 望 載 體 則 投 射 了 男 性 對 於 慾 望 的 想 像, 肉 慾 狂 歡 的 對 象, 多 半 沒 有 個 性 面 目 模 糊, 有 些 甚 至 連 姓 名 都 未 曾 提 及, 唯 一 共 同 的 也 是 作 者 著 墨 最 多 的 便 是 她 們 的 美 艷 足 以 勾 起 男 性 慾 望 的 美 艷 ; 反 父 權 制 度 嚮 往 性 解 放 的 豪 放 女 則 是 反 映 了 男 性 作 家 對 於 傳 統 禮 教 對 慾 望 的 束 縛 的 強 烈 不 滿 ; 都 會 的 摩 登 尤 物 則 藉 女 性 的 形 象 傳 達 作 家 對 摩 登 都 市 的 觀 感, 隨 機 交 往 的 愛 情 模 式 反 映 出 現 代 都 會 的 快 速 虛 無 感 ; 此 時 期 作 家 們 已 能 嫻 熟 運 用 西 方 寫 作 技 巧, 幻 夢 中 表 現 性 意 識 與 性 心 理 的 女 性, 即 是 作 家 們 使 用 佛 洛 伊 德 性 心 理 的 創 作 成 果, 表 現 出 作 者 對 於 女 性 性 心 理 的 興 趣 高 昂 第 一 節 天 使 型 新 式 女 學 生 與 時 期 不 同 的 是, 新 式 女 學 生 不 再 是 作 家 筆 下 遭 人 厭 棄 的 人 物, 受 過 相 當 程 度 的 教 育, 外 型 亮 麗 的 她 們, 轉 變 成 為 眾 男 子 心 中 追 求 的 理 想 對 象 隨 著 西 方 教 會 在 中 國 興 辦 女 學 的 增 多, 加 上 中 國 人 自 辦 女 子 學 校 的 興 起, 大 約 在 二 十 世 紀 初 出 現 了 中 國 的 第 一 代 女 學 生, 她 們 其 中 不 乏 具 較 強 獨 立 意 識 的 女 性, 但 也 有 些 是 為 自 己 增 添 一 份 耀 眼 的 嫁 妝 而 進 學 校 唸 99

2 書 ; 進 學 校 的 各 色 女 子 並 非 全 都 出 於 求 知 識 或 求 自 立 等 目 標, 對 她 們 來 說, 上 學 不 但 是 件 時 髦 的 事, 還 是 件 實 惠 的 事, 有 了 文 憑 的 加 持, 釣 一 個 金 龜 婿 彷 彿 容 易 了 許 多, 對 當 時 不 少 女 性 來 說, 上 學 確 實 能 夠 位 自 己 拉 抬 身 價, 她 們 之 中 有 的 人 畢 業 後 馬 上 嫁 人, 有 的 則 因 為 結 婚 而 輟 學, 如 喻 血 輪 蕙 芳 日 記 中 的 蕙 芳 的 好 友 瓊 仙 即 是 唸 書 唸 到 一 半 便 嫁 了 人 新 式 女 學 生 的 社 交 和 娛 樂 活 動 較 之 前 期 女 性 顯 得 更 豐 富 多 元, 諸 如 : 游 泳 騎 馬 騎 自 行 車 拍 網 球 郊 遊 表 演 話 劇 看 電 影 吃 西 餐 以 及 跳 交 誼 舞 等 等 多 采 多 姿 的 活 動, 新 式 女 學 生 似 乎 被 現 代 化 薰 陶 或 武 裝 得 與 男 性 站 在 了 同 一 和 平 等 的 高 度, 她 們 內 外 兼 具, 既 有 令 人 讚 嘆 的 外 貌 又 有 現 代 的 知 識 和 技 能, 新 式 女 學 生 已 經 勢 不 可 擋 地 成 為 整 個 社 會 關 注 的 新 焦 點, 當 然 也 成 為 男 人 追 逐 的 新 對 象, 當 女 學 生 到 了 論 及 婚 嫁 的 年 齡 時, 自 然 而 然 地 被 那 些 有 社 會 地 位 或 經 濟 能 力 的 男 人 明 媒 正 娶 或 金 屋 藏 嬌, 成 為 男 性 展 現 權 勢 的 美 麗 又 實 用 的 工 具, 逃 脫 不 了 千 年 來 被 物 化 的 命 運, 如 劉 慧 英 所 言, 女 學 生 這 種 清 一 色 的 經 歷 似 乎 昭 示 著 女 性 一 種 古 老 而 又 意 味 深 長 的 命 運 : 女 性 被 現 代 化 武 裝 一 番 無 非 是 為 了 能 更 理 所 當 然 地 為 男 權 中 心 社 會 所 接 納, 更 好 地 為 男 人 服 務, 從 而 也 積 累 了 更 好 地 為 男 人 所 觀 賞 和 把 玩 的 資 本 1, 新 式 女 學 生 擺 脫 前 期 妖 婦 的 罪 名, 取 代 閨 秀 佳 人 妓 家 女 子, 搖 身 一 變 成 為 男 性 獵 逐 的 對 象 心 目 中 的 理 想 天 使, 她 們 外 表 現 代 化, 內 在 卻 一 如 傳 統 的 溫 順 貞 誓, 聽 憑 家 長 的 擺 佈, 不 曾 出 現 自 立 或 爭 求 自 由 的 行 為, 如 葉 靈 鳳 永 久 的 女 性 中 的 朱 嫻, 王 小 逸 春 水 微 波 中 的 丁 慧 因, 都 屬 於 此 類 型 女 性 茱 麗 葉 米 契 爾 曾 云 : 原 始 社 會 中 的 婚 姻 原 則 起 着 交 換 的 手 段 和 潛 意 識 中 承 認 的 交 際 系 統 的 作 用 交 換 的 舉 動 把 一 個 社 會 匯 攏 到 一 起 ; 親 屬 關 係 的 規 則 就 是 社 會 2 女 性 屬 於 家 庭 的 財 產 之 一, 可 因 為 不 同 氏 族 或 部 落 彼 此 的 利 益 或 關 係 的 鞏 固 而 交 換, 如 古 時 候 公 主 的 和 親, 便 是 藉 由 婚 姻 關 係 來 攏 絡 1 劉 慧 英 編 : 遭 遇 解 放 年 代 的 中 國 女 性 ( 北 京 : 中 央 編 譯 出 版 社, 2005 年 1 月 ), 頁 張 京 媛 編 : 當 代 女 性 主 義 文 學 批 評 ( 北 京 市 : 北 京 大 學 出 版 社,1992 年 1 月 ), 頁

3 其 他 國 家 以 避 免 戰 爭 而 葉 靈 鳳 永 久 的 女 性 中 的 新 式 女 學 生 朱 嫻, 也 呈 現 了 這 樣 的 情 形, 朱 嫻 貌 美 如 花 純 真 善 良 又 有 豐 厚 家 底, 是 眾 男 子 心 裡 理 想 的 結 婚 對 象, 她 一 張 聖 母 型 的 臉, 兩 道 秀 逸 的 長 眉, 松 散 的 鬈 髮 遮 掩 著 右 額 和 耳 朵, 微 微 的 在 頰 上 留 下 了 一 道 可 愛 的 陰 影 捧 著 花 在 門 口 略 略 停 留 了 一 下, 這 一 瞬 間 的 姿 態, 於 端 莊 之 中 更 流 露 著 優 雅 3, 她 不 僅 深 深 吸 引 了 男 主 人 公 秦 楓 谷, 她 的 外 在 形 象 也 正 是 秦 楓 谷 遍 尋 不 著 的 畫 像 永 久 的 女 性 的 原 型 面 對 畫 家 秦 楓 谷 熱 切 真 摯 的 追 求, 朱 嫻 雖 怦 然 心 動 卻 懷 著 淡 淡 的 悲 哀, 原 來 為 了 事 業 經 營 不 善 的 父 親, 她 的 婚 姻 早 被 當 成 利 益 交 換 給 換 了 出 去, 被 當 成 抵 押 品 似 的 與 銀 行 家 劉 敬 齋 訂 了 婚, 即 使 其 父 心 中 也 十 分 欽 佩 與 喜 愛 秦 楓 谷, 除 了 經 濟 力 量 不 夠 雄 厚 外, 他 可 說 是 無 可 挑 剔 的 東 床 快 婿 人 選, 她 的 父 親 心 中 暗 想 父 親 當 然 是 愛 惜 女 兒 的, 但 父 親 同 時 更 知 道 支 配 自 己 命 運 的 一 種 更 強 大 的 力 量, 經 濟 的 力 量, 父 親 只 好 屈 服 了, 只 好 犧 牲 女 兒 的 愛 了 4, 為 了 家 庭 的 利 益, 再 如 何 地 欣 賞 仍 是 代 替 劉 敬 齋 勸 退 了 秦 楓 谷, 犧 牲 自 己 女 兒 的 幸 福 ; 朱 嫻 也 曾 不 甘 地 問 著, 為 什 麼 要 為 家 庭 犧 牲 自 己 的 幸 福? 不 能 為 自 己 的 幸 福 爭 鬥? 朱 嫻 終 究 是 個 柔 順 乖 巧 的 女 兒, 無 法 反 抗 父 親 的 權 威 與 親 情 的 呼 喊, 放 棄 自 我 感 情 的 實 踐 與 追 求, 帶 著 對 秦 楓 谷 的 愛 嫁 給 劉 敬 齋 以 挽 救 家 庭 的 危 機 葉 靈 鳳 永 久 的 女 性 中 的 另 一 位 女 主 人 公 較 難 以 歸 類 為 天 使 或 妖 婦 型 的 女 性, 她 在 書 中 亦 有 特 殊 的 地 位, 羅 雪 茵 是 一 位 勇 於 追 求 為 自 己 謀 取 一 個 丈 夫 的 精 明 女 學 生, 其 積 極 追 夫 的 行 動 反 襯 出 朱 茵 的 忍 讓 服 從 在 中 國 男 性 敘 事 中 認 為 女 性 應 該 被 動 地 等 待 男 人 的 挑 選, 溫 順 地 遵 從 男 人 的 意 志, 泯 滅 自 我 主 體 性, 一 旦 主 動 謀 夫 追 求 愛 情 幸 福, 便 是 對 傳 統 婦 德 的 僭 越, 是 典 型 的 惡 女 於 書 中 敘 述 羅 雪 茵 追 求 秦 楓 谷 已 兩 年, 秦 楓 谷 周 圍 的 朋 友 心 知 肚 明, 即 使 知 曉 他 心 有 所 屬 仍 打 死 不 退, 守 候 身 邊 並 運 用 小 計 拉 攏 秦 的 好 友 幫 她 美 言, 種 種 無 所 不 用 其 極 的 行 為, 只 為 獲 得 秦 楓 谷 的 親 睞 3 4 葉 靈 鳳 : 永 久 的 女 性 ( 廣 州 : 花 城 出 版 社,1999 年 10 月 ), 頁 308 同 前 註, 頁

4 若 說 朱 嫻 代 表 了 精 神 純 美 的 層 面, 那 麼 羅 雪 茵 則 代 表 了 世 俗 的 一 面, 作 者 對 她 的 形 容 如 一 張 圓 圓 帶 著 通 俗 趣 味 的 臉, 一 張 在 商 人 的 眼 中 認 為 是 討 人 歡 喜, 在 藝 術 家 的 眼 中 卻 認 為 是 庸 俗 的 臉 ; 彎 彎 的 眉 毛, 平 整 的 鼻 子, 小 巧 的 嘴, 一 切 的 地 位 都 排 列 得 很 適 當, 但 是 卻 缺 少 了 崇 高 的 感 覺 和 吸 人 的 魅 力 5, 秦 楓 谷 也 不 甚 喜 愛 羅 雪 茵, 對 她 始 終 是 在 藝 術 和 人 性 的 領 域 中 掙 扎 著 6, 秦 楓 谷 對 她 嫌 惡 不 僅 是 她 過 於 積 極 的 追 夫 行 為, 更 多 的 是 她 過 分 商 業 化 庸 俗 奢 華 的 這 些 特 性, 他 只 是 基 於 男 性 的 禮 貌 應 付 著 羅 雪 茵, 但 秦 楓 谷 並 沒 有 如 他 名 字 諧 音 風 骨 那 般 堅 毅 不 屈, 後 來 他 與 羅 雪 茵 結 為 連 理 的 結 局 顯 示 秦 楓 谷 對 命 運 的 屈 服, 朱 嫻 與 羅 雪 茵 兩 人 亦 反 映 出 小 說 中 精 神 追 求 與 物 質 享 受 兩 難 的 主 題 而 秦 楓 谷 和 朱 嫻 雙 雙 對 物 質 選 擇 向 低 頭 的 結 果, 亦 反 映 出 海 派 文 學 重 視 銷 售 市 場 經 濟 力 量 的 特 色 王 小 逸 春 水 微 波 中 敘 述 道 生 女 校 的 女 學 生 丁 慧 因, 聽 憑 貪 慕 虛 榮 的 母 親 擺 佈, 嫁 給 有 錢 人 家 的 公 子 葉 兆 熊, 嫁 後 才 發 現 葉 兆 熊 早 有 房 妻 子 許 靈 芸, 雖 不 願 成 為 他 人 妾 室, 但 在 母 親 的 勸 慰 下 無 奈 接 受, 與 葉 兆 熊 安 分 地 過 日 子 ; 怎 知 天 降 橫 禍, 葉 兆 熊 無 端 被 綁 架 失 去 消 息, 公 公 葉 德 民 將 她 遣 返 歸 家, 丁 慧 因 為 求 生 計 去 做 了 電 影 明 星, 丁 母 想 將 她 嫁 給 其 他 的 有 錢 人, 可 是 丁 慧 因 忘 不 了 曾 提 過 親 卻 因 家 無 恆 產 而 遭 母 親 拒 絕 的 表 弟 俞 騮, 為 爭 取 自 己 的 幸 福 而 拒 絕 母 親 的 提 議, 瞞 著 母 親 私 下 偷 偷 尋 覓 表 弟 下 落 ; 前 公 公 葉 德 民 及 其 掌 櫃 陸 有 金 竟 串 通 丁 母, 丁 慧 因 一 時 不 察 被 公 公 得 逞, 又 得 知 表 弟 結 婚 的 消 息, 娶 的 還 是 自 己 的 好 友 兩 姊 妹 張 春 薇 張 秋 芩, 葉 兆 熊 偏 選 在 這 個 時 候 帶 了 五 六 個 小 妾 平 安 歸 來, 要 求 她 回 葉 家, 此 舉 無 疑 是 在 兵 荒 馬 亂 中 更 形 添 亂, 進 退 不 得 被 逼 上 絕 路 的 丁 慧 因, 等 不 及 好 友 們 與 她 商 量 共 侍 一 夫 的 對 策, 便 帶 著 無 盡 苦 楚 跳 水 自 盡 書 中 未 針 對 丁 慧 因 自 己 對 嫁 給 葉 兆 熊 一 事 的 想 法 或 心 理 多 做 著 墨, 使 得 她 的 角 色 顯 得 有 些 貧 弱, 她 一 生 中 的 許 多 重 大 決 定, 丁 母 的 意 志 佔 了 絕 大 部 分 因 素, 包 括 命 運 的 橫 逆 她 都 只 能 5 6 同 註 3, 頁 286 同 註 3, 頁

5 被 動 接 受, 唯 一 的 一 次 主 動, 是 希 望 表 弟 能 夠 成 為 寄 託 終 生 的 良 人, 但 期 盼 又 落 了 空, 習 慣 逆 來 順 受 的 女 性, 無 力 改 變 現 狀, 只 得 以 死 求 解 脫, 作 者 巧 妙 安 排 情 節 衝 突, 高 潮 迭 起 令 人 目 不 暇 給 對 丁 母 而 言, 女 兒 只 是 待 價 而 沽 的 商 品, 誰 出 的 價 高 便 歸 誰, 丁 慧 因 因 為 美 貌 被 葉 兆 熊 看 上 導 演 賈 克 意 圖 染 指 公 公 企 圖 誘 奸, 種 種 對 女 兒 近 乎 羞 辱 的 行 徑, 於 丁 母 眼 中 只 是 證 明 了 女 兒 的 價 值, 並 且 洋 洋 得 意 女 兒 的 頗 受 歡 迎, 公 公 葉 德 民 食 髓 知 味 想 再 和 丁 慧 因 在 一 起, 黑 暗 中 反 認 錯 人 和 掌 櫃 陸 有 金 的 女 兒 陸 問 梅 ( 周 文 美 ) 攪 和 了 兩 晚, 丁 母 不 為 受 公 公 亂 倫 欺 侮 的 女 兒 抱 屈, 卻 後 悔 到 手 的 金 雞 母 飛 走, 絲 毫 看 不 出 她 對 丁 慧 因 有 任 何 慈 祥 愛 惜 的 母 女 之 情 書 中 的 丁 母 代 替 了 父 親 的 職 權, 藉 對 女 兒 的 支 配 來 證 明 其 所 有 權, 與 其 說 丁 母 愛 女, 不 如 說 丁 母 更 愛 自 己 愛 金 錢 顧 明 道 花 萼 恨 中 男 主 人 公 莊 克 繩 的 妻 子, 端 正 嚴 肅 的 唐 永 樸, 不 以 外 貌 顯 名, 而 專 力 形 容 她 的 內 涵, 本 城 某 高 中 肆 業 風 頭 很 健, 可 惜 臉 上 有 幾 點 白 麻 子 罷 了 7, 她 總 是 能 在 克 繩 意 志 消 沉 的 時 候 鼓 舞 激 勵 他, 勸 他 不 要 放 棄 努 力 進 修 為 他 謀 畫 出 路, 與 他 胼 手 胝 足 共 同 奮 鬥, 是 莊 克 繩 最 強 而 有 力 的 心 靈 支 柱, 渾 身 母 性 的 唐 永 樸, 作 為 她 的 丈 夫 背 後 最 堅 實 的 靠 山, 讓 他 像 個 孩 子 般 的 放 心 依 賴 她, 具 有 堅 毅 不 拔 的 性 格 又 不 致 搶 了 男 性 的 風 采, 默 默 隱 身 在 男 性 的 身 後 助 他 成 就 大 業, 她 的 形 象 寄 託 了 男 性 最 渴 求 的 妻 子 典 型 雖 同 為 天 使 類 型 的 女 性, 相 較 於 前 期 已 較 為 自 由, 除 具 備 前 期 貞 潔 溫 馴 的 優 點 外, 在 不 悖 逆 父 權 的 情 況 下, 男 性 社 會 能 夠 接 受 容 忍 她 們 適 度 地 有 自 己 的 個 性 想 法, 追 求 她 們 的 幸 福 ; 此 時 期 開 始 注 意 人 物 內 心 的 探 索 和 描 寫, 人 物 形 象 也 相 對 複 雜, 無 法 以 扁 平 人 物 一 言 蔽 之, 朝 尖 型 人 物 方 向 靠 攏 此 時 期 小 說 中 的 天 使 型 女 性 整 理 如 下 : 作 家 書 名 女 性 形 象 備 註 葉 靈 鳳 永 久 的 女 性 朱 嫻 朱 嫻 代 表 作 者 對 理 想 的 追 求, 為 家 庭 利 益 犧 牲 愛 情, 委 屈 下 嫁 他 人 7 顧 明 道 : 花 萼 恨 ( 上 海 : 上 海 文 化 出 版 社,2006 年 1 月 ), 頁

6 王 小 逸 春 水 微 波 葉 靈 鳳 紅 的 天 使 張 資 平 愛 之 渦 流 張 資 平 天 孫 之 女 丁 慧 因 張 春 薇 張 秋 芩 淑 清 陳 梅 仙 花 子 丁 慧 因 沒 有 主 見 隨 母 擺 弄, 企 圖 衝 破 束 縛 卻 以 自 殺 收 場 張 春 薇 張 秋 芩 顧 念 姐 妹 之 情, 欲 勸 丁 慧 因 同 事 一 夫 妹 婉 清 因 感 覺 姐 淑 清 被 姊 夫 丁 健 鶴 搶 走, 玩 弄 手 段 離 間 姐 夫 妻 感 情, 淑 清 不 受 影 響 堅 貞 自 持, 後 婉 清 受 韋 樹 藩 欺 騙 而 自 殺 梅 仙 和 俊 英 戀 愛, 俊 英 只 想 玩 玩, 有 孕 後 梅 仙 不 得 不 盡 快 下 嫁 父 母 安 排 的 洪 元, 洪 元 帶 著 情 婦 死 在 國 外, 梅 仙 和 小 叔 啟 元 相 戀, 啟 元 不 敢 衝 破 世 俗 禮 教 而 另 娶 她 人, 梅 仙 傷 心 自 殺 花 子 本 是 日 本 軍 人 之 女, 和 栗 原 談 戀 愛 有 孕 後 被 拋 棄 ; 後 受 荒 川 引 誘 同 到 中 國, 將 她 賣 入 妓 院, 不 多 時 與 恩 客 李 明 年 私 逃, 李 只 是 利 用 她 子 作 掩 護 從 事 高 麗 革 命 活 動, 事 情 被 揭 露 後 撇 下 她 便 逃, 她 只 得 隨 便 跟 個 日 本 巡 捕 池 田, 生 活 不 過 再 次 被 賣 到 妓 院, 偶 遇 舊 識 邱 景 山, 也 不 過 是 靠 她 吃 飯 的 小 白 臉, 最 後 仍 重 操 舊 業 養 活 自 己, 所 遇 見 的 男 子 無 論 國 籍 莫 不 以 玩 弄 她 為 目 的 張 資 平 跳 躍 著 的 人 們 麗 仙 瑞 祥 是 母 親 紫 雲 和 姊 夫 偷 情 的 結 果, 麗 仙 才 是 梁 辣 腕 的 私 生 女, 藉 著 工 潮 的 發 生 使 兩 人 戀 情 順 勢 有 好 結 果 顧 明 道 花 萼 恨 唐 永 樸 女 學 生 克 繩 妻 永 樸 端 莊 嚴 肅, 總 在 克 繩 低 落 時 給 予 鼓 勵, 是 永 遠 的 賢 內 助 第 二 節 妖 婦 型 交 際 花 中 國 女 子 從 纏 腳 到 開 放 腳 到 舞 廳 和 男 子 勾 肩 搭 背 地 跳 舞, 期 間 的 變 化 自 是 令 人 驚 詫, 引 領 時 尚 風 潮 的 美 女 已 不 再 是 書 寓 女 子, 從 深 閨 中 走 出 來 的 受 過 一 定 現 代 教 育 的 女 性 替 代 了 她 們, 這 些 名 門 閨 秀 也 被 稱 作 名 媛 或 貴 婦, 而 在 書 寓 女 子 與 名 媛 貴 婦 之 間 還 有 一 個 瞬 間 又 模 糊 的 過 渡 交 際 花, 也 被 稱 作 交 際 明 星 交 際 皇 后 摩 登 女 子 社 交 花 的 含 義 是 渾 沌 曖 昧 或 是 被 污 名 化 的, 早 期 的 交 際 花 重 視 的 是 其 出 身 和 社 會 地 位, 有 資 格 被 稱 為 交 際 花 能 被 公 104

7 認 為 名 媛 的, 首 要 條 件 是 必 須 出 身 名 門, 縱 然 不 一 定 家 境 十 分 富 有, 但 總 是 有 相 當 聲 望 的 人 家, 她 們 除 本 身 多 才 多 藝 外, 多 具 有 可 供 吹 噓 的 父 家 或 夫 家 的 門 第, 或 具 備 在 某 某 名 校 肆 業 可 作 為 響 亮 招 牌 的 學 歷, 有 些 甚 至 出 過 國 留 過 洋, 她 們 的 身 分 分 佈 在 新 式 女 學 生 豪 門 世 家 大 族 的 小 姐 太 太 等 階 層, 各 著 名 女 校 理 所 當 然 是 交 際 花 的 搖 籃, 美 麗 時 髦 的 校 花 多 半 能 成 為 未 來 的 交 際 花, 當 時 聲 名 響 亮 的 名 媛, 如 被 稱 為 上 海 最 著 名 交 際 家 的 唐 瑛, 和 徐 志 摩 的 再 婚 妻 子 陸 小 曼 等 交 際 花 不 僅 要 具 有 出 色 的 容 貌 舉 手 投 足 優 雅 大 方, 更 要 講 究 出 身 門 第 以 顯 其 高 貴 典 雅, 而 不 使 人 與 傳 統 的 青 樓 女 子 發 生 聯 想 隨 著 社 會 風 氣 的 轉 變, 也 有 少 數 人 並 非 名 門 出 身 而 成 為 社 交 界 名 花 的, 後 期 的 社 交 花 逐 漸 向 電 影 明 星 舞 女 等 階 層 延 伸, 她 們 不 見 得 具 備 門 第 或 學 歷 等 的 先 天 條 件, 而 是 憑 藉 自 身 努 力, 往 上 流 社 會 躍 升, 其 中 最 出 名 的 就 是 被 多 家 小 報 稱 為 亂 世 佳 人 的 黑 貓 王 吉, 她 在 嫁 人 前 曾 在 上 海 有 名 的 黑 貓 舞 廳 中 當 過 伴 舞 女 郎 無 論 哪 種 身 分 的 交 際 花, 她 們 肯 定 艷 麗 而 摩 登, 既 蘊 含 着 書 寓 女 子 的 風 情, 又 擁 有 名 媛 貴 婦 的 雍 容 華 貴, 這 些 女 性 不 僅 要 善 於 辭 令 舉 止 從 容 得 體, 更 要 面 目 姣 好, 藉 以 吸 引 男 性 的 目 光 8 卓 影 將 當 時 期 流 行 刊 物 與 小 說 中 的 摩 登 女 性 加 以 區 別, 大 多 數 女 性 刊 物 中 如 婦 女 雜 誌 玲 瓏 等 所 構 建 的 摩 登 女 性 形 象 和 三 十 年 代 新 感 覺 派 小 說 家 穆 時 英 和 劉 吶 鷗 索 描 繪 的 都 會 摩 登 尤 物 是 絕 對 有 別 的, 前 者 在 倡 導 摩 登 的 同 時, 也 主 張 追 求 摩 登 的 女 性 們 在 建 立 家 庭 以 後 要 成 為 賢 妻 良 母 ; 而 新 感 覺 派 小 說 家 作 品 裡 的 摩 登 女 性 形 象, 強 調 的 是 她 們 如 煙 火 般 瞬 間 燦 爛 的 愛 情 與 肉 體 的 歡 愉, 家 庭 觀 念 則 隱 沒 淡 出 於 小 說 外 這 些 摩 登 女 性 出 嫁 相 對 較 為 困 難, 她 們 久 在 交 際 場 中 打 滾, 見 多 識 廣 各 式 各 樣 的 男 子 看 得 多 了, 眼 界 便 不 知 不 覺 把 她 們 提 高, 她 們 理 想 中 的 丈 夫 是 要 年 輕 健 美, 有 財 也 要 有 才, 還 要 他 們 性 情 溫 柔, 家 庭 簡 單, 絲 毫 不 良 嗜 好, 得 空 常 陪 她 在 外 面 交 際, 這 樣 十 全 十 美 的 能 有 幾 人, 難 怪 蹉 跎 時 日 不 言 出 嫁 8 卓 影 編 : 麗 人 行 民 國 上 海 婦 女 之 生 活 ( 台 北 : 柏 室 科 技 藝 術 股 份 有 限 公 司,2006 年 2 月 ), 頁

8 在 男 人 方 面, 對 於 娶 交 際 花 做 妻 子, 多 少 有 點 躊 躇 害 怕, 或 者 自 量 財 力, 不 足 供 其 揮 霍 ; 或 自 慚 學 識, 不 夠 和 她 匹 配 ; 或 家 庭 阻 力, 不 能 和 她 結 婚 有 這 幾 種 關 係, 他 們 大 都 抱 定 一 種 宗 旨, 就 是 只 和 她 們 交 友 或 調 情, 不 與 她 們 談 到 婚 嫁, 兼 之 交 際 花 的 存 在 威 脅 到 妻 妾 的 佔 有 權 父 權 制 度 的 崩 解, 種 種 都 使 男 性 對 於 交 際 花 感 到 焦 慮, 如 葉 靈 鳳 的 時 代 姑 娘 未 完 成 的 懺 悔 錄, 顧 明 道 花 萼 恨 等 作 品 都 展 現 出 男 性 對 交 際 花 的 不 安 全 感 葉 靈 鳳 1932 年 創 作 的 第 一 部 連 載 小 說 時 代 姑 娘 及 之 後 的 兩 部 長 篇 未 完 成 的 懺 悔 錄 永 久 的 女 性 都 是 以 現 代 都 市 女 性 的 情 感 和 生 活 作 為 創 作 主 軸 時 代 姑 娘 講 述 的 是 交 際 花 秦 麗 麗 與 島 國 青 年 韓 劍 修 保 持 了 三 年 純 潔 的 戀 愛 關 係, 因 不 滿 被 父 親 與 銀 行 家 為 鞏 固 彼 此 關 係 的 包 辦 婚 姻, 又 沒 有 能 力 脫 離 家 庭, 在 與 韓 發 生 了 一 夜 情 後, 隻 身 到 上 海 展 開 新 生 活, 卻 在 船 上 受 到 有 婦 之 夫 蕭 潔 的 感 情 欺 騙 ; 韓 為 尋 找 麗 麗 辭 職 來 滬, 在 報 上 看 到 秦 蕭 的 緋 聞, 受 刺 激 自 殺 而 死, 時 代 姑 娘 麗 麗 開 始 為 自 已 的 所 作 所 為 後 悔 了 秦 麗 麗 原 本 不 是 個 生 性 放 蕩 的 女 子, 這 可 從 她 與 韓 三 年 純 潔 的 交 往 看 出, 只 是 出 自 反 抗 包 辦 婚 姻 的 心 理 而 墮 落, 由 此 可 窺 知 在 男 性 作 家 眼 中, 追 求 自 由 的 時 代 姑 娘 便 是 墮 落 的 象 徵 我 要 將 一 切 過 去 的 痕 跡 都 毀 掉, 將 我 的 真 心 埋 藏 起 來, 用 胭 脂 粉 嬌 豔 的 色 彩 來 建 築 此 後 的 生 活, 使 人 知 道 我 是 一 個 淺 薄 的 虛 偽 的 甚 而 至 放 蕩 的 女 性, 使 誰 也 看 不 出 我 美 麗 的 面 具 後 面 的 悲 哀 我 不 怨 父 親, 不 怨 張, 不 怨 我 的 家 庭, 我 只 痛 恨 那 無 形 中 束 縛 著 我 的 一 切, 所 以 我 要 為 我 自 己 報 復 9 她 捨 棄 過 往 做 一 個 徹 底 的 自 由 的 女 性, 把 與 蕭 潔 的 交 往 看 作 是 你 情 我 願 的 自 由 行 為, 交 往 主 動 權 在 她 的 手 中, 對 異 性 她 有 一 種 馴 良 的 征 服 的 主 宰 的 心 情, 就 是 在 發 現 蕭 潔 有 妻 兒 之 後 她 仍 要 採 取 主 動 看 見 蕭 潔 真 的 是 要 離 婚 了, 她 覺 得 對 於 他 的 玩 弄 未 免 到 了 過 9 葉 靈 鳳 : 紅 的 天 使 ( 上 海 : 上 海 文 化 出 版 社,2006 年 1 月 ), 頁

9 份 一 點 的 地 步 假 如 自 己 真 的 預 備 和 他 同 居, 那 還 可 以 說 為 了 自 己 的 利 益, 只 好 使 旁 人 犧 牲 一 點 可 是 此 刻 自 己 既 沒 有 真 的 愛 他 的 存 心, 而 且 根 本 就 不 預 備 和 他 繼 續 往 來 下 去, 那 麼, 使 一 個 好 好 的 小 家 庭 為 了 自 己 一 時 的 戲 弄 而 拆 散 了, 不 是 太 過 分 嗎? 10 麗 麗 不 是 真 心 喜 歡 蕭 潔, 只 是 出 於 對 整 個 父 權 體 制 的 抗 議, 體 制 剝 奪 了 她 與 韓 劍 修 自 由 戀 愛 的 機 會, 她 便 在 體 制 內 興 風 作 浪, 玩 弄 代 表 體 制 的 蕭 潔, 最 後 她 與 體 制 聯 手 謀 殺 了 代 表 自 由 戀 愛 的 韓 劍 修 葉 靈 鳳 未 完 成 的 懺 悔 錄 中 小 說 有 意 識 模 仿 小 仲 馬 的 茶 花 女, 女 主 人 公 是 有 著 與 瑪 格 麗 特 相 似 性 格 的 女 性, 一 位 美 麗 多 情 的 交 際 花 ; 作 者 即 敘 述 者, 使 用 多 角 度 敘 述, 如 韓 斐 君 陳 艷 珠 的 自 述, 韓 斐 君 的 日 記, 藉 由 我 的 視 角 將 故 事 串 聯 起 來, 記 敘 我 的 朋 友 韓 斐 君 和 陳 豔 珠 從 相 識 相 戀 到 分 離 的 經 過 我 到 書 店 買 茶 花 女, 在 門 口 碰 見 等 了 四 天 許 久 未 見 的 朋 友 韓 斐 君, 他 過 去 引 以 為 傲 的 風 流 瀟 灑 被 憔 悴 消 瘦 取 代, 他 希 望 將 自 身 的 遭 遇 提 供 給 我 作 為 小 說 題 材, 如 同 茶 花 女 之 於 小 仲 馬 我 和 韓 斐 軍 在 三 年 前 初 次 見 面 時, 他 已 瘋 狂 愛 上 歌 舞 皇 后 陳 艷 珠, 與 她 同 進 同 出, 陳 艷 珠 驚 艷 四 座 的 美 貌, 成 為 眾 男 子 追 逐 的 焦 點, 韓 斐 君 猜 疑 她 的 真 心, 世 上 沒 有 第 二 個 這 樣 的 女 子 的 她 殺 了 你, 她 還 說 是 愛 你 的 緣 故 ; 她 拋 棄 了 你, 她 仍 說 是 為 了 愛 你 的 緣 故 11, 韓 斐 軍 妒 忌 她 身 邊 的 狂 蜂 浪 蝶, 以 愛 為 名 企 圖 完 全 地 佔 有 她 的 一 切 ; 陳 艷 珠 獨 立 自 主 不 受 束 縛 的 個 性, 韓 父 囿 於 門 當 戶 對 的 傳 統 思 想 反 對 兩 人 交 往, 及 被 家 庭 斷 絕 經 濟 來 源 之 後 的 生 活 窘 迫, 種 種 因 素 使 得 他 們 最 終 以 分 離 收 場 陳 艷 珠 的 舉 止 行 為 充 滿 矛 盾, 她 是 長 袖 善 舞 聲 名 遠 播 的 交 際 花, 為 她 拆 毀 自 己 的 家 庭 拋 棄 自 己 的 妻 子 犧 牲 自 己 生 命 的 人 多 得 不 可 勝 數, 言 行 上 卻 帶 著 大 方 天 真 ; 頭 一 回 與 韓 斐 同 前 註, 頁 181 同 註 3, 頁

10 君 相 約, 她 竟 沒 有 來, 隔 天 主 動 邀 約, 沒 有 女 人 的 遲 到 惡 習 準 時 赴 約, 使 韓 斐 君 對 她 的 印 象 改 觀, 韓 斐 軍 認 為 她 確 是 具 有 一 個 善 良 的 靈 魂, 只 因 陷 在 惡 劣 的 環 境 中, 自 己 無 法 掙 扎 罷 了 12 ; 她 不 讓 他 問 失 約 原 因, 一 如 往 後 的 無 數 次, 讓 韓 斐 君 強 烈 懷 疑 她 是 否 與 其 他 男 子 過 從 甚 密 甚 至 有 染, 也 從 不 解 釋, 即 使 可 能 為 此 爭 吵, 這 可 說 明 陳 艷 珠 是 個 任 性 不 肯 受 拘 束 的 人, 她 愛 著 韓 斐 君, 在 他 為 婚 姻 問 題 和 家 裡 發 生 衝 突 時, 她 在 他 身 邊 無 聲 地 支 持 ; 在 他 阮 囊 羞 澀 經 濟 困 窘 時, 她 洗 盡 鉛 華 並 忍 受 他 因 困 頓 而 生 的 無 理 取 鬧, 但 她 受 不 了 他 以 一 個 男 性 的 角 度 來 要 求 她 服 從 遵 循 身 為 一 位 良 家 婦 女 的 條 件, 將 她 囚 禁 在 名 叫 家 庭 的 牢 籠, 她 有 工 作 能 力 經 濟 足 以 自 主, 在 愛 情 中 她 要 求 得 到 應 有 的 尊 重, 不 願 男 人 再 將 她 看 作 是 他 生 命 的 附 屬 品, 當 愛 情 陷 入 無 解 的 難 題, 便 率 性 地 轉 身 離 開, 種 種 充 滿 自 我 意 識 的 行 為, 使 她 成 為 叛 離 父 權 制 度 範 圍 的 妖 婦 顧 明 道 花 萼 恨 中 的 男 主 人 公 莊 克 家 是 年 紀 不 過 十 六 七 歲, 頭 髮 朝 後 梳 着, 搽 得 十 分 光 滑, 臉 上 也 敷 着 粉, 更 顯 得 子 都 之 姣, 濯 濯 如 春 日 楊 柳 13 的 摩 登 西 裝 少 年, 其 妻 子 盧 秀 芝 與 情 婦 尤 麗 蓮 也 都 是 各 女 校 以 艷 麗 動 人 聞 名 的 摩 登 女 子 莊 克 家 父 親 早 亡, 在 母 親 溺 愛 縱 容 之 下 養 成 驕 縱 華 奢 的 個 性, 到 了 上 海 書 沒 好 好 唸, 紈 袴 子 弟 的 技 倆 反 倒 學 了 十 成 十, 瞞 著 鄉 下 的 母 親 過 著 聲 色 犬 馬 的 生 活, 鬧 出 幾 樁 桃 色 糾 紛, 還 串 通 友 人 詐 取 母 親 金 錢, 最 後 窮 困 潦 倒 走 向 歧 途, 偽 造 假 鈔 虧 空 公 款 兩 罪 併 發, 眾 叛 親 離 吐 血 病 亡 ; 妻 子 盧 秀 芝 發 現 克 家 納 妾 後 勃 然 大 怒, 在 友 人 高 其 達 慫 恿 下 與 克 家 打 離 婚 官 司, 離 婚 後 和 高 其 達 雙 宿 雙 飛, 最 後 衣 衫 憔 悴 樣 貌 狼 狽 不 敢 出 現 眾 人 面 前 ; 重 視 物 質 享 受 追 求 逸 樂 生 活, 與 情 婦 尤 麗 蓮 相 同 都 是 扁 平 人 物, 妻 與 妾 都 在 克 家 窮 途 末 路 時 相 繼 離 去, 自 私 愛 己 不 願 和 他 同 甘 苦 共 患 難 強 勢 的 母 親 遇 上 更 為 強 勢 又 得 克 家 奧 援 的 媳 婦 盧 秀 芝, 不 敵 媳 婦 而 敗 下 陣 來 退 居 鄉 間, 無 力 管 束 親 子 克 家, 家 產 敗 光 之 後 淪 落 為 人 僕 婦, 繼 子 克 繩 不 計 前 嫌 接 她 過 來 頤 養 天 年 反 觀 同 註 3, 頁 201 同 註 7, 頁 3 108

11 繼 子 在 後 母 刻 意 忽 視 下, 求 學 路 受 阻 在 自 家 店 舖 裡 做 個 可 有 可 無 的 閒 差, 幸 得 紅 粉 知 己 唐 永 樸 時 時 鼓 勵, 力 爭 上 游 闖 出 自 己 的 一 片 天, 唐 永 樸 盧 秀 芝 和 尤 麗 蓮 三 人 同 為 女 學 生 行 為 卻 差 異 懸 殊, 形 成 強 烈 的 對 比 在 男 性 作 家 眼 中 的 交 際 花, 美 麗 優 雅 富 含 學 養 具 備 足 以 威 脅 男 性 地 位 條 件 的 能 力, 這 類 女 性 也 開 始 嘗 試 擺 脫 父 權 的 掌 控, 為 父 權 帶 來 威 脅, 她 們 在 男 性 作 家 的 筆 下 雖 然 努 力 爭 取 自 由 建 立 自 我, 但 其 結 局 大 多 不 佳, 不 是 分 離 便 是 墮 落 了, 是 以 可 以 窺 知 妖 婦 化 的 交 際 花 形 象 實 展 露 了 男 性 對 於 女 性 意 識 覺 醒 的 恐 懼 此 時 期 小 說 中 的 妖 婦 型 女 性 整 理 如 下 : 作 家 書 名 女 性 形 象 備 註 葉 靈 鳳 時 代 姑 娘 秦 麗 麗 秦 麗 麗 與 韓 劍 修 相 戀, 因 不 滿 被 父 親 主 導 的 包 辦 婚 姻 離 家 出 走, 卻 在 船 上 受 到 有 婦 之 夫 蕭 潔 的 感 情 欺 騙 ; 韓 為 尋 找 麗 麗 來 滬, 在 報 上 看 到 秦 蕭 的 緋 聞, 受 刺 激 自 殺 而 死, 秦 對 韓 的 死 深 感 愧 疚 葉 靈 鳳 未 完 成 的 懺 悔 錄 陳 艷 珠 舞 女 陳 艷 珠 貌 似 無 情 卻 有 情, 有 工 作 自 主 意 識 強, 在 愛 情 陷 入 困 境 時 理 智 果 斷 地 抽 身 而 出, 跳 脫 之 前 的 愛 情 悲 劇 張 資 平 紅 霧 拂 雲 生 十 里 鶯 花 夢 拂 雲 生 黃 熟 梅 子 潘 梨 花 鶯 鶯 妙 蓮 水 上 飄 寶 釵 白 妙 泉 朱 麗 君 與 李 梅 苓 自 由 戀 愛 同 居, 過 沒 幾 年 李 和 女 明 星 潘 梨 花 相 好, 導 致 兩 人 婚 姻 破 裂, 朱 與 舊 情 人 耿 至 中 私 奔 鶯 鶯 妙 蓮 水 上 飄 寶 釵 等 貌 美 女 性, 日 日 伴 著 一 班 自 許 風 流 的 男 子 風 花 雪 月, 寫 出 十 里 洋 場 的 肉 慾 橫 流 鐵 花 將 一 片 赤 誠 獻 給 白 妙 泉, 兩 人 感 情 融 洽 相 處 四 個 半 月, 鐵 花 感 覺 妙 泉 不 似 初 時 有 心, 旁 敲 側 擊 得 知, 她 又 搭 上 另 一 位 有 錢 人 家, 還 故 作 堅 貞 地 說 是 母 親 阻 止, 從 此 為 他 守 節 不 嫁 顧 明 道 花 萼 恨 盧 秀 芝 尤 麗 蓮 克 家 的 妻 妾 盧 秀 芝 與 情 婦 尤 麗 蓮 愛 色 又 貪 物 慾 享 受, 當 克 家 大 難 臨 頭 卻 不 顧 情 誼 各 自 飛 第 三 節 慾 望 載 體 109

12 當 時 上 海 社 會 流 行 一 種 戀 愛 模 式, 這 種 模 式 滋 生 於 物 質 文 明 發 達 的 洋 場 都 市, 以 遊 戲 情 感 和 宣 洩 肉 慾 為 其 內 在, 追 求 愛 的 速 度 和 刺 激, 並 非 純 然 地 肉 體 交 纏, 而 是 專 屬 於 有 閒 階 層 男 女 的 一 種 情 愛 觀, 他 們 彼 此 心 照 不 宣, 在 慾 海 翻 騰 和 狂 歡 之 後, 既 無 須 承 擔 什 麼 責 任, 也 沒 有 人 要 求 其 承 擔 責 任 當 時 大 種 傳 播 事 業 發 達, 其 中 專 為 婦 女 讀 者 所 出 版 的 女 性 雜 誌 亦 蔚 然 可 觀, 暢 銷 者 如 婦 女 雜 誌 玲 瓏 婦 女 雜 誌 等 等, 內 容 多 教 導 女 性 在 現 實 社 會 中 生 存 的 法 則 諸 如 戀 愛 婚 姻 裝 扮 應 對 進 退 之 道 等 等, 更 有 許 多 小 報 雜 誌 傳 誦 當 時 名 人 消 息, 而 這 些 大 眾 傳 媒 多 站 在 針 砭 此 類 女 性 立 場 上, 這 種 戀 愛 模 式 中 的 女 子 形 同 男 性 慾 望 的 載 體, 涉 入 其 中 聲 名 不 佳, 委 實 傷 害 極 深, 縱 有 耳 語 亦 不 敢 直 指 其 人, 恐 將 其 推 入 千 夫 所 指 無 疾 而 死 的 境 地, 唯 當 時 流 散 於 堂 間 巷 弄 間 的 流 言 逸 事, 文 學 作 品 裡 的 含 沙 射 影, 間 接 證 明 了 此 一 類 型 女 性 的 存 在 依 孫 國 華 洋 場 愛 性 解 放 土 壤 上 的 愛 的 哲 學 論 新 感 覺 派 所 關 注 的 洋 場 愛 及 其 思 想 根 源 14 一 文 所 言, 此 戀 愛 模 式 與 性 解 放 的 理 論 即 情 人 制 的 思 想 新 性 道 德 觀 有 相 當 程 度 的 關 聯 最 早 主 張 情 人 制 的 是 哲 學 博 士 張 競 生, 在 五 四 的 反 封 建 的 文 化 語 境 中, 或 許 張 競 生 的 本 意 是 反 對 無 愛 的 封 建 婚 姻, 但 他 鼓 吹 的 情 人 制 卻 走 到 了 反 面, 它 不 僅 宣 告 了 無 愛 的 封 建 婚 姻 的 無 效 ( 不 人 道 ), 也 打 碎 了 傳 統 的 關 於 貞 操 的 觀 念 ( 從 一 而 終 ), 解 構 了 以 排 他 性 和 一 夫 一 妻 制 為 前 提 和 基 礎 的 具 有 現 代 理 性 的 五 四 婚 戀 觀, 無 疑 這 將 為 後 來 的 洋 場 有 閑 男 女 提 供 了 一 種 帶 有 新 時 代 標 籤 的 所 謂 現 代 的 愛 情 模 式 二 是 新 性 道 德 觀 情 人 制 思 想 中 無 疑 已 體 現 出 一 種 新 的 性 道 德 觀 念 ( 這 個 新 僅 指 時 間 意 義 上 的 新 ), 當 時 熱 心 宣 傳 和 鼓 吹 新 性 道 德 理 論 的 代 表 人 物 是 周 建 人, 他 宣 稱 : 同 時 戀 愛 兩 人 以 上 時, 只 要 他 們 自 己 沒 有 什 麼 問 題, 旁 人 用 不 著 去 干 涉, 周 建 人 特 別 強 調 一 夫 一 妻 道 德 也 可 以 不 必 嚴 格 新 性 道 德 理 論 的 實 質 就 是 為 情 人 制 正 名 和 張 目, 給 情 人 制 披 上 14 孫 國 華 : 洋 場 愛 性 解 放 土 壤 上 的 愛 的 哲 學 論 新 感 覺 派 所 關 注 的 洋 場 愛 及 其 思 想 根 源, 張 家 口 職 業 技 術 學 院 學 報 第 17 卷 第 2 期 (2004 年 6 月 ), 頁

13 合 乎 道 德 的 外 衣, 使 情 人 制 得 以 道 德 化 合 法 化, 逐 漸 成 為 最 時 髦 的 東 西 在 父 權 制 統 治 下 的 社 會, 以 情 人 制 和 新 性 道 德 理 論 為 主 要 內 容 的 性 解 放 思 潮, 對 於 男 子 而 言, 只 是 為 男 性 增 加 了 一 個 延 續 或 重 新 啟 動 一 夫 多 妻 制 的 護 身 符 ; 對 女 子 而 言, 性 解 放 則 意 味 著 男 女 在 性 道 德 規 範 方 面 的 差 距 相 對 縮 小, 女 性 的 性 主 動 性 性 自 覺 性 和 性 選 擇 性 增 強, 這 或 許 對 男 女 性 別 的 平 等 多 少 有 一 些 積 極 的 意 義, 但 不 可 否 認, 即 使 在 女 性 世 界, 作 為 性 禁 忌 對 立 面 的 性 解 放 也 絕 非 女 性 解 放 的 福 音, 性 解 放 這 種 思 潮 往 往 會 和 濫 情 縱 欲 等 思 想 一 拍 即 合, 致 使 單 純 性 享 樂 主 義 成 為 女 性 惟 一 的 生 活 追 求 從 表 面 上 看, 這 些 女 性 似 乎 總 是 風 光 地 在 享 樂 主 義 的 慾 海 中 暢 遊, 但 實 際 上 她 們 一 個 個 是 自 虐 其 身, 自 毀 其 名, 她 們 根 本 無 法 成 為 真 正 主 宰 自 己 性 命 運 的 主 體, 其 結 局 只 能 是 更 喪 失 自 我 在 新 性 道 德 應 該 以 女 子 本 位 的 理 論 影 響 下, 於 小 說 文 本 中 存 在 了 大 量 厭 女 症 的 例 子 厭 女 症 意 謂 父 權 制 意 識 形 態 籠 罩 下 的 文 學 作 品 通 常 把 女 性 描 繪 成 怪 物 的 模 式 化 形 象, 它 是 男 性 敵 意 的 主 要 載 體, 在 男 權 制 社 會 的 所 有 藝 術 形 式 中, 厭 女 文 學 宣 傳 男 性 敵 意 最 直 截 了 當, 其 目 的 是 強 化 男 女 兩 性 各 自 的 地 位 15, 如 張 資 平 滕 固 章 克 標 劉 吶 鷗 穆 時 英 等 人 的 作 品, 都 不 同 程 度 地 表 現 出 厭 女 症 的 傾 向 綜 觀 此 時 期 的 女 性 形 象 除 天 使 般 的 新 式 女 學 生 與 妖 婦 似 的 交 際 花 外, 最 頻 繁 出 現 的 女 性 形 象 便 是 權 充 男 性 作 家 筆 下 的 慾 望 載 體, 她 是 慾 望 的 承 載 者 也 是 慾 望 的 主 要 推 動 者, 將 女 性 看 作 是 一 種 容 器, 裝 盛 男 性 對 於 慾 望 的 想 像, 不 涉 及 女 性 自 身 的 想 法, 女 性 也 沒 有 發 聲 的 空 間, 依 作 品 中 所 傳 達 的 內 容, 大 致 可 分 為 : 肉 慾 狂 歡 的 對 象, 反 父 權 制 度 嚮 往 性 解 放 的 豪 放 女, 都 會 的 摩 登 尤 物, 幻 夢 中 表 現 性 意 識 與 性 心 理 的 女 性 四 種 類 型 的 女 性 形 象, 分 別 敘 述 如 下 : 壹 肉 欲 狂 歡 的 對 象 在 滕 固 章 克 標 等 男 性 作 家 小 說 中 許 多 出 場 的 女 主 人 公, 15 凱 特 米 利 特 : 性 政 治 ( 南 京 : 江 蘇 人 民 出 版 社,2000 年 9 月 ), 頁

14 空 有 著 美 麗 的 外 貌, 沒 有 鮮 明 的 個 性 沒 有 主 體 意 識, 面 目 模 糊, 充 其 量 不 過 是 男 性 慾 望 的 載 體 一 個 隨 時 可 以 被 取 代 的 代 號, 負 責 承 載 或 誘 發 男 性 的 慾 望, 盡 管 舉 止 大 膽, 但 都 擺 脫 不 了 被 情 慾 化 的 命 運, 她 們 與 商 店 玻 璃 櫃 裡 作 為 移 情 對 象 的 商 品 沒 有 多 大 區 別, 於 男 性 作 家 們 眼 中 所 謂 的 愛 情, 不 過 生 殖 器 追 逐 生 殖 器 而 已, 女 性 對 他 們 而 言, 也 只 是 肉 慾 狂 歡 的 對 象 罷 了, 如 秦 瘦 鷗 孽 海 濤 中 幾 乎 出 現 的 每 個 女 性 人 物 存 在 的 唯 一 價 值 只 有 性, 隨 男 主 人 公 任 意 狎 玩 ; 滕 固 的 小 說 壁 畫 中 的 崔 太 始 因 父 母 強 迫 結 婚 而 有 了 妻 子, 因 一 時 性 慾 的 衝 動 而 有 了 女 兒, 一 談 起 女 人 便 垂 涎 萬 丈, 盲 目 追 逐 着 出 現 在 身 邊 的 所 有 女 性, 這 些 女 性 有 些 連 名 字 都 未 曾 被 提 及 ; 銀 杏 之 果 中 的 H Y 女 士 亦 復 如 此 ; 石 像 的 復 活 中 引 起 男 主 人 公 性 衝 動 的 媒 介 甚 至 只 是 一 張 照 片, 所 有 短 暫 出 現 的 女 性 都 只 是 男 主 人 公 慾 望 的 載 體 可 以 被 侵 犯 的 對 象 這 些 慾 望 載 體 的 外 貌 是 冶 艷 的, 比 如 章 克 標 銀 蛇 中 的 伍 女 士, 灰 綠 大 綢 襖 袖 下 的 手 臂, 襯 在 玄 色 絲 葛 的 褲 上 益 加 顯 得 白 淨 黑 髮 壓 著 的 面 目 姣 潔, 領 口 托 住 的 雙 唇 鮮 紅, 靈 動 的 眼 睛, 含 笑 的 酒 窩, 著 實 增 加 她 的 嫵 媚 全 體 的 結 構 上, 還 勉 強 能 保 持 均 衡 統 一 的 原 則, 不 過 總 難 說 有 如 同 羅 馬 宮 殿 一 般 的 建 築 美 16, 唯 一 交 代 清 楚 的 只 有 她 美 艷 不 可 方 物 的 外 貌, 其 餘 甚 少 描 述, 也 因 貌 美 故 是 眾 色 男 子 爭 相 追 逐 的 對 象, 更 勾 起 男 主 人 公 邵 逸 人 獵 豔 之 心, 自 顧 自 地 幻 想 伍 女 士 是 愛 著 他 的, 認 為 伍 女 士 是 是 未 成 熟 的 娼 婦, 想 將 她 調 教 成 為 理 想 中 的 淫 蕩 妖 婦, 進 而 演 出 一 場 風 流 才 子 四 處 瘋 狂 獵 豔 的 鬧 劇, 實 際 上 伍 女 士 對 於 他 的 猛 烈 追 求 避 之 唯 恐 不 及, 但 文 中 卻 未 嘗 詳 細 交 代 除 了 外 貌 外, 邵 逸 人 究 竟 為 了 什 麼 因 素 對 伍 女 士 如 此 癡 迷 在 伍 女 士 暫 離 時, 邵 逸 人 又 對 田 太 太 陳 素 秋 動 了 心, 那 姣 麗 的 面 貌 和 華 美 的 衣 裳 早 引 起 了 他 的 歡 快, 鵝 蛋 臉, 柳 葉 眉, 瓊 瑤 鼻, 櫻 桃 口, 水 汪 汪 的 眼 兒, 苗 條 條 的 身 子, 卻 正 是 中 國 美 人 的 典 型 17, 她 與 伍 女 士 一 樣 地 美 艷 一 樣 只 有 美 章 克 標 : 銀 蛇 ( 哈 爾 濱 : 黑 龍 江 人 民 出 版 社,1998 年 3 月 ), 頁 82 同 前 註, 頁

15 艷 一 日 田 太 太 與 女 伴 說 要 洗 澡 便 請 他 在 旅 館 開 一 間 房, 他 望 著 田 太 太 使 用 過 的 浴 衣, 無 法 停 止 地 幻 想 了 起 來 放 在 床 上, 把 頭 面 全 個 埋 倒 在 浴 衣 裡 去, 半 身 伏 在 床 上, 裸 的 腳 尖 點 住 地 板 他 嗅 女 人 的 肉 息, 他 感 着 女 人 的 觸 覺, 他 益 加 用 力 抵 住 這 浴 衣 他 實 在 是 很 喜 歡 田 太 太 了, 他 恨 不 得 有 一 個 機 會, 剝 去 了 她 全 部 的 衣 裳, 把 她 全 身 看 個 仔 細, 用 舌 頭 去 舐 她 的 全 個 肉 身 18 他 透 過 浴 衣 想 像 著 田 太 太 的 身 體, 看 見 浴 盆 裡 還 殘 留 些 水, 便 俯 首 像 小 孩 子 一 樣 地 吮 舐 盆 底, 像 餓 狗 舐 油 膩 碗 底 一 般 津 津 有 味, 這 在 在 說 明 男 性 角 色 的 色 慾 邵 逸 人 在 遇 見 過 去 的 同 性 戀 男 友, 見 他 積 極 投 入 革 命, 也 痛 自 檢 討 己 身 荒 誕 的 生 活, 正 想 振 作 與 他 一 同 投 入 革 命 事 業 時, 一 張 來 自 伍 女 士 的 信 箋 馬 上 讓 他 改 變 了 心 志, 急 匆 匆 地 出 門 尋 她, 留 下 一 個 男 主 人 公 被 自 己 的 慾 望 耍 得 團 團 轉 的 諷 刺 結 局 貳 反 父 權 制 度 嚮 往 性 解 放 的 豪 放 女 此 類 女 性 形 象 大 量 出 現 於 當 時 善 寫 三 角 戀 愛 的 暢 銷 作 家 張 資 平 的 小 說 中 有 別 於 上 述 的 肉 慾 狂 歡 的 對 象, 強 調 女 性 不 過 是 男 性 宣 洩 慾 望 的 充 氣 娃 娃, 空 洞 沒 有 自 我 思 考 能 力, 純 粹 為 了 慾 望 而 慾 望, 張 資 平 將 女 性 的 慾 望 賦 予 了 抗 爭 的 意 味, 關 於 慾 望 的 書 寫 是 向 傳 統 父 權 制 度 提 出 抗 議 挑 釁 的 手 段 之 一, 小 說 中 女 性 形 象 是 作 者 所 創 造 的 人 物 她 們 的 形 象 具 有 明 顯 的 平 面 化 類 型 化 和 符 號 化 的 傾 向 ; 延 續 了 傳 統 文 化 對 女 性 的 想 像, 她 們 首 先 是 美 麗 的, 在 處 女 時 代 單 純 天 真, 面 對 性 的 誘 惑 時 表 現 得 毫 無 抵 抗 能 力, 一 旦 失 卻 處 女 之 身, 她 們 幾 乎 是 不 顧 一 切 地 追 逐 性 的 快 樂, 是 典 型 的 慾 望 俘 虜 同 時 慾 望 又 是 她 們 行 動 的 主 要 驅 動 力, 把 對 性 愛 的 追 求 看 作 是 現 代 人 主 體 性 自 我 確 認 的 一 個 手 段, 她 們 還 要 承 擔 當 傳 統 向 現 代 轉 型 時, 父 權 制 度 給 予 新 性 道 德 服 膺 者 的 重 擔 這 些 女 性 形 象 的 共 同 特 徵 是, 美 麗 性 慾 望 強 烈 虛 榮 善 變 缺 乏 理 性 和 意 志 力, 是 紅 顏 禍 水 的 現 代 闡 釋 18 同 註 6, 頁

16 當 明 珠 與 黑 炭 一 文 中 男 主 人 公 的 朋 友 問 他 是 否 仍 在 寫 三 角 戀 愛 小 說, 他 為 自 己 的 書 反 駁 道 : William Blake 所 繪 的 熱 烈 地 在 擁 抱 着 的 兩 性 的 畫 面, 是 表 現 上 帝 和 心 的 接 觸 但 是 卑 俗 的 觀 者 對 它 會 發 生 猥 褻 之 念, 你 們 就 是 和 那 個 卑 俗 的 觀 者 相 類 似 的 人 物 了 19, 在 張 資 平 的 想 法 內 認 為, 世 俗 人 眼 中 的 戀 愛 不 過 是 性 慾 的 先 兆, 其 最 終 目 的 還 是 在 解 決 人 類 的 性 慾 問 題, 但 真 正 的 愛 情 是 神 聖 崇 高 的, 是 心 靈 與 上 帝 接 觸 的 表 現 方 式, 最 純 粹 的 愛 情 不 該 被 現 存 任 何 一 種 制 度 或 規 範 所 囿 限, 因 此 他 刻 意 選 擇 以 描 寫 慾 望 來 表 現 人 們 對 戀 愛 的 誤 解 與 為 戀 愛 鬆 綁, 如 彭 小 妍 所 言 色 慾 在 張 資 平 的 小 說 中 成 為 一 種 意 識 形 態, 傳 達 的 訊 息 是 反 抗 父 權 體 制 反 婚 姻 制 度 以 及 對 性 解 放 的 嚮 往 20 小 說 中 這 些 女 性 在 色 慾 橫 流 的 上 海 都 市 中 似 乎 是 完 全 把 自 己 解 放 了 居 住 鄉 下 的 傳 統 髮 妻, 在 男 主 人 公 遇 見 另 一 貌 美 女 子 時, 多 半 淪 落 被 拋 棄 的 命 運 ; 充 滿 現 代 氣 息 的 太 太 則 在 通 姦 出 軌 的 漩 渦 中 打 轉 如 葉 靈 鳳 的 小 說 女 媧 氏 的 遺 孽 中 的 女 主 人 公 蕙, 有 著 蕙 質 蘭 心 的 名 字 卻 做 著 越 軌 的 行 為, 棄 待 她 情 深 意 重 的 丈 夫 於 一 旁, 與 鄰 居 少 年 莓 箴 通 姦 三 年, 生 下 一 個 小 孩, 即 使 飽 受 流 言 攻 擊 社 會 大 眾 的 目 光 打 壓, 也 不 顧 一 切 追 求 心 目 中 的 理 想 愛 情, 力 圖 反 抗 現 行 婚 姻 制 度 彭 小 妍 則 認 為 許 多 張 資 平 的 小 說 裡 有 亂 倫 的 愛 情, 是 他 用 來 抗 議 社 會 成 規 與 傳 統 禮 教 的 手 段 21, 舉 如 張 資 平 上 帝 的 兒 女 們 亦 有 相 似 主 題, 男 女 主 人 公 瑞 英 與 阿 昺 份 屬 姐 弟, 沒 有 實 質 血 緣 關 係 成 為 他 們 亂 倫 的 最 佳 藉 口 又 如 張 資 平 愛 力 圈 外 開 頭 菊 筠 便 為 自 己 並 非 無 廉 恥 的 女 性 犯 淫 奔 罪 的 婦 人 22 提 出 抗 辯 自 陳 的 婦 人 菊 筠 原 也 是 為 大 家 閨 秀, 其 姐 梅 筠 也 是 位 標 準 的 美 人 胚 子 我 十 分 曉 得 姊 姊 的 心 事, 她 過 分 地 逞 她 是 個 美 人 了 姊 姊 每 出 外 面 去, 走 過 的 人 都 定 翻 轉 頭 來 看 看 她 身 材 嬌 小, 體 態 19 張 資 平 : 明 珠 與 黑 炭 ( 上 海 : 光 明 書 局,1930 年 11 月 ), 頁 彭 小 妍 : 海 上 說 情 慾 : 從 張 資 平 到 劉 吶 鷗 ( 台 北 : 中 央 研 究 院 中 國 文 哲 研 究 所 籌 備 處,2001 年 1 月 ), 頁 同 前 註, 頁 張 資 平 : 愛 力 圈 外 ( 上 海 : 上 海 文 化 出 版 社,2006 年 1 月 ), 頁 3 114

17 柔 美, 皮 膚 嫩 白 微 帶 點 紅 色, 尤 其 是 她 的 那 對 眼 睛, 真 是 有 種 形 容 不 出 來 的 蠱 惑 性, 自 然 由 各 方 面 有 很 多 的 情 書 寄 來 給 她 23 具 有 古 典 美 的 梅 筠, 性 格 卻 很 豪 放 不 受 拘 束 因 婆 媳 問 題, 梅 筠 和 自 由 戀 愛 的 丈 夫 柯 名 鴻 離 婚 歸 家, 且 與 妹 夫 通 姦, 和 丈 夫 復 合 後 又 與 內 閣 首 班 傳 出 曖 昧, 並 因 此 為 丈 夫 及 妹 夫 謀 得 順 遂 的 官 運 菊 筠 受 不 了 最 愛 的 姊 姊 與 她 丈 夫 亂 倫, 母 親 和 其 他 女 性 長 輩 竟 要 求 她 為 家 庭 表 面 和 諧 隱 忍 不 發, 並 藉 以 博 得 賢 妻 良 母 美 名, 實 如 魯 迅 所 高 聲 疾 呼 的 禮 教 吃 人 ; 在 無 以 名 狀 的 痛 苦 折 磨 下, 報 復 似 的 與 僕 人 筱 橋 私 奔, 在 筱 橋 為 改 變 現 狀 投 身 革 命 後, 菊 筠 自 食 其 力 靠 著 當 教 員 獨 自 過 著 清 貧 且 踏 實 的 日 子, 得 到 她 想 要 的 心 靈 平 靜 另 一 方 面, 作 品 中 亦 顯 現 出 作 者 的 厭 女 症 傾 向, 其 主 要 表 現 在 對 非 處 女 女 性 的 虐 待 對 處 女 的 重 視 可 看 作 是 父 權 對 於 女 性 所 有 權 的 昭 示, 不 容 他 人 侵 犯 屬 於 自 己 的 物 品, 如 張 資 平 梅 嶺 之 春 中, 與 叔 父 有 一 段 不 倫 戀 情 的 女 主 人 公 保 瑛, 她 的 處 女 之 香 把 叔 父 毒 得 如 癡 如 醉 了, 情 人 吉 軒 最 傷 心 的 也 是 馨 兒 失 去 了 處 女 美 在 這 些 男 人 看 來, 失 去 貞 操 的 肉 身 是 不 潔 的, 與 之 接 觸 是 一 種 罪 惡, 是 對 自 己 精 神 的 侮 辱, 這 成 為 男 人 虐 待 女 人 的 理 由, 虐 待 中 又 伴 隨 著 快 感 盧 建 紅 認 為 這 些 男 人 眼 中, 處 女 美 成 為 女 性 的 象 徵, 她 的 失 去 成 為 女 人 的 原 罪 在 這 道 緊 箍 咒 下, 女 人 不 僅 在 肉 體 上 依 附 男 人, 在 精 神 上 也 失 去 了 愛 與 被 愛 的 權 利, 只 能 忍 聲 吞 氣 受 男 人 支 配 24 這 些 女 性 在 追 求 個 人 幸 福 時 所 表 現 出 來 的 勇 氣, 往 往 是 男 子 們 莫 及 的, 在 她 們 的 口 中 時 常 可 以 聽 到 驚 世 駭 俗 的 叛 逆 言 論, 這 亦 可 能 是 作 者 心 所 嚮 往 的 理 想 狀 態, 如 張 資 平 性 的 屈 服 者 中 的 女 主 人 公 馨 兒, 在 與 小 叔 子 的 不 倫 愛 情 中 她 沒 有 畏 縮 退 卻, 更 提 出 了 精 神 上 的 貞 操 此 一 名 詞, 捍 衛 自 己 的 戀 愛 權 利 愛 力 圈 外 的 菊 筠 為 婚 前 戀 愛 的 問 題 與 夫 婿 梁 卓 民 討 23 同 前 註, 頁 5 24 盧 建 紅 : 性 與 性 別 : 二 十 世 紀 二 十 年 代 的 小 說 敘 事, 中 國 文 學 研 究 第 2 期 (2003 年 2 月 ), 頁

18 論, 菊 筠 以 清 白 的 身 子 戀 愛 關 係 嫁 給 他, 而 梁 卓 民 在 學 生 時 代 就 失 了 童 貞, 在 國 外 也 宿 過 娼, 菊 筠 痛 陳 你 的 身 體 已 經 不 是 純 潔 的 了 我 以 貞 潔 的 身 體 貢 獻 給 你, 你 卻 以 不 潔 的 血 來 和 我 接 觸 25, 菊 筠 認 為 要 雙 方 純 潔 才 算 是 理 想 的 夫 妻, 梁 卓 民 卻 不 可 置 否 地 以 男 人 比 不 得 女 人 喲 作 為 反 駁 ; 如 果 在 婚 前 失 貞 的 是 女 性, 男 性 會 如 何 嚴 厲 詰 責, 男 性 卻 不 在 這 個 規 範 之 內, 突 顯 出 傳 統 禮 教 對 於 女 性 的 不 公 平 小 說 中 也 有 一 些 是 禮 教 的 代 表, 如 葉 靈 鳳 曇 華 庵 的 春 風 老 尼 秦 瘦 鷗 孽 海 濤 雪 貞 生 得 端 莊 秀 美, 性 格 溫 和, 侍 父 之 孝, 可 不 待 言 26 ; 張 資 平 愛 力 圈 外 中 的 母 親 姑 母 姨 母 等 人, 為 了 賢 妻 良 母 四 字 及 維 持 家 庭 表 面 的 和 諧, 要 菊 筠 忍 住 姊 姊 與 丈 夫 通 姦 的 痛 苦, 若 無 其 事 地 在 家 裡 生 活, 姑 母 身 為 倡 賢 妻 良 母 主 義 的 女 教 育 家 其 外 在 形 象 充 滿 諷 刺 她 是 提 倡 樸 素 的 生 活 的, 所 以 她 常 穿 粗 裙 布 衫 今 天 穿 的 還 是 樸 素 的 服 裝, 不 過 她 手 腕 上 和 頸 項 上 戴 的 是 什 麼 東 西 呢? 白 金 手 錶 和 黃 澄 澄 的 頸 鏈 她 的 這 樣 矛 盾 的 裝 飾, 正 式 現 代 上 流 社 會 婦 人 和 賢 妻 良 母 們 的 表 現 27 姑 母 不 斷 想 說 服 菊 筠 忍 氣 吞 聲, 甚 至 以 此 攻 訐 她 無 法 隱 忍, 相 較 與 妹 夫 亂 倫 的 梅 筠 卻 只 需 哭 哭 啼 啼 尋 死 覓 活, 便 沒 有 人 有 任 何 一 句 話 責 備, 其 倒 果 為 因 的 尖 刻 特 別 令 人 印 象 深 刻 參 都 會 的 摩 登 尤 物 失 去 靈 魂 棲 居 地 的 現 代 人 孤 獨 景 象 傳 到 中 國 便 出 現 了 新 感 覺 派 新 感 覺 派 的 性 愛 描 寫 就 是 在 無 邊 的 孤 獨 空 虛 乃 至 漂 泊 失 所 徬 徨 無 依 的 背 景 上 展 開, 檢 視 人 類 在 都 市 文 明 擠 壓 下 靈 魂 的 裂 變 和 變 形 人 在 本 質 上 是 孤 獨 的, 即 使 透 過 男 歡 女 愛 也 無 法 進 行 靈 魂 的 溝 通 和 交 流, 或 者 說 即 使 有 靈 魂 的 溝 通 和 交 流 也 無 法 抹 去 徹 骨 的 孤 獨 和 憂 傷, 如 穆 時 英 白 金 女 體 的 塑 像 中 朱 夫 人 的 身 體 沒 有 血 色, 每 一 塊 肌 膚 全 是 那 麼 白 金 似 的, 同 註 22, 頁 14 秦 瘦 鷗 : 孽 海 濤 ( 上 海 : 上 海 文 化 出 版 社,2006 年 1 月 ), 頁 4 同 註 22, 頁

19 像 尊 不 帶 任 何 人 類 的 慾 望 的 金 屬 塑 像 ; 劉 吶 鷗 禮 儀 與 衛 生 中 的 白 然 有 著 如 雕 像 般 美 麗 的 身 體, 但 從 頭 到 尾 只 是 靜 默 地 微 笑 不 曾 開 口 說 過 一 句 話 在 隨 機 的 瞬 間 相 遇 交 會 之 後, 沒 有 負 擔 地 瀟 灑 離 去, 這 種 男 女 邂 逅 型 性 愛 描 寫 是 新 感 覺 派 或 者 說 現 代 派 筆 下 的 典 型 書 寫, 如 穆 時 英 的 黑 牡 丹 墨 綠 衫 的 小 姐 聖 處 女 的 感 情, 劉 吶 鷗 的 熱 情 之 骨 兩 個 時 間 的 不 感 症 者 風 景, 黑 嬰 的 五 月 的 支 那, 葉 靈 鳳 的 朱 古 律 的 回 憶 等 這 些 摩 登 尤 物 產 生 於 紙 醉 金 迷 的 大 都 會, 渾 身 上 下 充 滿 現 代 感, 投 射 了 作 家 對 於 都 會 生 活 的 感 觸, 摩 登 尤 物 跟 都 市 生 活 連 結 在 一 起, 作 者 愛 摩 登 尤 物 就 像 愛 城 市 五 光 十 色 的 生 活, 作 者 恨 城 市 帶 來 的 寂 寞 空 虛 孤 獨 就 像 他 的 厭 女 症 正 如 杜 心 源 所 言, 摩 登 尤 物 帶 給 旁 觀 者 的 感 受 與 報 紙 的 廣 告 看 版 和 大 城 市 交 通 給 人 的 感 受 相 似, 她 們 以 獨 立 的 具 體 化 的 形 式 把 自 身 顯 現 出 來, 但 旋 即 消 逝, 完 全 不 因 旁 觀 者 的 意 志 而 轉 移 28 租 界 的 存 在 商 業 的 繁 榮 使 上 海 成 為 一 個 東 西 交 融 的 國 際 大 都 市, 作 家 在 女 性 外 在 形 象 的 描 寫 上 也 多 有 西 化 的 痕 跡, 說 明 了 西 方 文 化 對 上 海 的 影 響, 亦 是 藉 女 性 形 象 投 射 作 者 對 都 市 想 像 的 有 力 表 徵 看 了 那 男 孩 式 的 短 髮 和 那 歐 化 的 痕 跡 顯 明 的 短 裾 的 衣 衫, 誰 也 知 道 她 是 近 代 都 會 的 所 產, 然 而 她 那 個 理 智 的 直 線 的 鼻 子, 和 那 對 敏 活 而 不 容 易 受 驚 的 眼 睛 卻 就 是 都 會 裏 也 是 不 易 找 到 的 肢 體 雖 是 嬌 小, 但 是 胸 前 和 腰 邊 處 處 的 豐 膩 的 曲 線 事 會 使 人 想 起 肌 肉 的 彈 力 的 29 舉 如 劉 吶 鷗 短 篇 小 說 風 景 中 男 主 人 公 坐 火 車 時 巧 遇 的 太 太 她 可 以 說 是 一 個 近 代 的 男 性 化 了 的 女 子 肌 膚 式 淺 黑 的, 發 育 了 的 四 肢 像 是 母 獸 的 一 樣 地 粗 大 而 有 彈 力 當 然 斷 了 髮, 但 是 不 曾 見 她 搽 過 司 丹 康 黑 白 分 明 的 眸 子 不 時 從 那 額 角 的 28 杜 心 源 : 震 驚 的 顛 覆 : 新 感 覺 派 的 性 感 尤 物 與 城 市 空 間, 江 蘇 社 會 科 學 第 5 期 (2005 年 5 月 ), 頁 劉 吶 鷗 : 都 市 風 景 線 ( 天 津 : 百 花 文 藝 出 版 社,2005 年 5 月 ), 頁

20 散 亂 着 的 短 髮 陰 下 射 着 人 們 30 劉 吶 鷗 流 中 具 有 男 子 氣 概 的 家 庭 教 師 曉 瑛 迷 濛 的 眼 睛 只 望 見 一 隻 掛 在 一 個 雪 白 可 愛 的 耳 朵 上 的 翡 翠 的 耳 墜 兒 在 他 的 鼻 頭 上 跳 動 他 直 挺 起 身 子 玩 看 著 她, 這 一 對 很 容 易 受 驚 的 明 眸, 這 個 理 智 的 前 額, 和 在 牠 上 面 隨 風 飄 動 的 短 髮, 這 個 瘦 小 而 隆 直 的 希 臘 式 的 鼻 子, 這 一 個 圓 形 的 嘴 型 和 她 上 下 若 離 若 合 的 豐 膩 的 嘴 唇, 這 不 是 近 代 的 產 物 是 什 麼? 他 想 起 她 在 街 上 行 走 時 的 全 身 的 運 動 和 腰 段 以 下 的 敏 捷 的 動 作 她 那 高 聳 起 來 的 胸 脯, 那 柔 滑 的 鰻 魚 式 的 下 節 31 劉 吶 鷗 遊 戲 中 的 女 主 人 公 移 光, 移 光 不 僅 是 近 代 的 產 物, 作 者 更 以 其 名 字 暗 示 在 她 身 上 發 生 的 愛 情 的 迅 速, 愛 情 之 於 她 不 過 是 個 打 發 時 間 的 遊 戲 忽 然 一 陣 Cyclamen 的 香 味 使 他 的 頭 轉 過 去 了 不 曉 得 幾 時 背 後 來 了 這 一 個 溫 柔 的 貨 色, 當 他 回 頭 時 眼 睛 裏 便 映 入 一 位 sportive 的 近 代 型 女 性 透 亮 的 法 國 綢 下, 有 彈 力 的 肌 肉 好 像 跟 著 輕 微 運 動 一 塊 兒 顫 動 着 視 線 容 易 地 接 觸 了 小 的 櫻 桃 兒 一 綻 裂, 微 笑 便 從 碧 湖 裏 射 過 來 H 只 覺 眼 睛 有 點 不 能 從 那 被 opera bag 稍 微 遮 着 的, 從 灰 黑 色 的 襪 子 透 出 來 的 兩 隻 白 膝 頭 離 開, 但 是 另 外 一 個 強 烈 的 意 識 卻 還 占 住 在 他 的 腦 裏 32 劉 吶 鷗 兩 個 時 間 的 不 感 症 者 中 沒 有 名 字 的 女 主 人 公 她 有 着 一 個 蛇 的 身 子, 貓 的 腦 袋, 溫 柔 和 危 險 的 混 合 物 穿 著 紅 綢 的 長 旗 袍 兒, 站 在 輕 風 上 似 的, 飄 蕩 着 袍 角 這 腳 一 上 眼 就 知 道 是 一 雙 跳 舞 的 腳, 踐 在 那 麼 可 愛 的 紅 緞 的 高 跟 兒 鞋 上 把 腰 支 當 作 花 瓶 的 瓶 頸, 從 這 上 面 便 開 着 一 枝 燦 爛 的 牡 丹 花 一 張 會 說 謊 的 嘴, 一 雙 會 騙 人 的 眼 貴 品 哪! 同 前 註, 頁 46 同 註 29, 頁 6-7 同 註 29, 頁 93 穆 時 英 : 公 墓 ( 天 津 : 百 花 文 藝 出 版 社,2005 年 5 月 ), 頁 2 118

21 穆 時 英 被 當 作 消 遣 品 的 男 子 中 周 旋 於 眾 男 子 間 充 滿 誘 惑 力 的 蓉 子 以 上 所 列 舉 的 例 子, 展 現 了 作 家 們 對 女 性 細 致 入 微 地 刻 畫, 構 成 了 新 感 覺 派 筆 下 的 新 都 市 景 觀, 並 成 為 都 市 現 代 性 的 重 要 標 誌, 這 使 得 瞭 解 城 市 的 過 程 與 瞭 解 女 性 並 列 平 行, 現 代 城 市 的 體 驗 和 感 受 因 此 與 現 代 女 性 的 形 象 緊 緊 嵌 接 在 一 起, 女 體 成 了 觀 照 這 個 城 市 的 一 面 鏡 子, 其 中 隱 藏 著 作 者 對 城 市 文 化 的 價 值 評 估 男 人 們 往 往 被 摩 登 女 郎 充 滿 現 代 生 活 氣 息 的 時 尚 外 表 和 舉 止 言 談 所 吸 引, 受 這 種 迷 戀 的 驅 動 去 追 逐 對 方, 男 性 雖 洞 察 城 市 女 性 的 慾 望, 又 似 乎 對 女 性 瞭 解 無 幾, 總 是 在 男 女 邂 逅 故 事 中 首 先 主 動 出 擊, 試 圖 將 對 方 視 為 附 屬 物, 卻 又 總 是 在 不 知 不 覺 中 陷 入 被 動 地 位 那 些 沒 有 身 世 和 歷 史 不 知 從 何 而 來 向 何 而 去 作 為 慾 望 對 象 的 摩 登 女 郎, 反 倒 比 追 逐 慾 望 的 人 更 能 遊 刃 有 餘 地 穿 行 於 都 市 之 內, 她 們 才 是 都 市 真 正 的 寵 兒, 她 們 才 具 有 都 市 賦 予 的 魔 力 ; 相 較 女 性 的 機 敏 遊 刃 有 餘, 那 些 遭 受 刺 激 的 男 主 人 公 們 則 顯 得 木 訥 笨 拙 遲 滯 不 合 時 宜, 結 局 如 同 穆 時 英 小 說 被 當 作 消 遣 品 的 男 子 的 標 題 那 樣, 被 當 成 被 當 作 消 遣 品 的 男 子 穆 時 英 的 紅 色 的 女 獵 神 亦 表 現 了 如 許 情 節, 狩 獵 的 一 方 其 實 才 是 真 正 被 捕 獲 的 那 一 方 我 認 為 紅 色 是 熱 情 和 幸 運 的 象 徵, 在 賽 狗 場 偶 然 相 遇 紅 色 的 Diana 狩 獵 之 神 戀 之 女 神 的 女 郎 後 奇 蹟 似 的 贏 了 不 少 錢, 隨 後 我 把 這 位 紅 色 的 小 姐 手 杖 似 的 掛 在 手 臂 上, 午 夜 時 分 兩 人 喝 了 許 多 不 同 的 酒 類, 我 像 是 給 她 高 妙 的 戀 的 槍 法 一 槍 就 打 中 了 心 臟, 僵 直 地 躺 在 她 鞋 跟 底 下, 在 酒 氣 薰 然 的 恍 惚 中 似 是 有 人 追 捕 著 她, 而 我 也 不 自 禁 地 跟 著 逃 竄, 最 後 不 敵 而 被 關 進 囚 車, 在 有 如 幻 夢 一 般 的 際 遇 中, 我 獵 獲 了 奇 麗 的 Diana, 卻 也 做 了 Diana 囚 徒 在 劉 吶 鷗 的 兩 個 時 間 的 不 感 症 者 中, 男 主 人 公 H 在 賭 馬 場 偶 遇 一 位 sportive 的 近 代 型 女 子, 想 到 把 她 當 作 一 根 手 杖 帶 在 馬 路 上 走 一 走 倒 是 不 錯 的, 於 是 便 約 她 散 步, 途 中 還 有 另 一 位 男 士 T 也 加 了 進 來 H 自 鳴 得 意 地 認 為 這 套 儀 式 符 合 現 代 戀 愛 的 一 切 標 準, 然 而 故 事 最 終 的 局 面 正 如 同 小 說 題 目 所 揭 露 的 那 樣, 兩 位 男 主 人 公 作 為 時 間 的 不 感 症 者 都 無 法 對 付 119

22 那 位 性 感 的 象 徵 著 都 市 流 動 時 光 的 妖 嬈 摩 登 女 郎, 臨 走 時, 她 給 呆 得 出 神 的 H 留 下 了 一 番 話, 充 分 表 現 出 都 會 遊 戲 式 的 愛 情, 啊, 真 是 小 孩 誰 叫 你 這 樣 手 足 魯 鈍 什 麼 吃 冰 淇 淋 啦 散 步 啦, 一 大 堆 嘮 囌 你 知 道 love 一 making 是 應 該 在 汽 車 上 風 裡 幹 的 嗎? 郊 外 是 有 綠 蔭 的 呵 我 還 未 曾 跟 一 個 gentleman 一 塊 兒 過 過 三 個 鐘 頭 以 上 呢 這 是 破 例 呵 劉 吶 鷗 有 位 強 勢 操 控 他 的 人 生 的 母 親 及 話 不 投 機 的 妻 子, 生 命 裡 有 緊 密 連 結 的 女 性 多 帶 給 他 負 面 的 難 受 的 經 驗, 因 此 不 意 外 地 在 其 作 品 中 發 現 典 型 的 厭 女 症 傾 向, 他 的 作 品 裡 很 難 出 現 那 種 純 情 高 雅 的 女 性 形 象 女 性 就 是 性, 就 是 肉 慾 的 存 在, 如 其 短 篇 小 說 殘 留 中 秦 太 太 的 丈 夫 新 喪, 在 丈 夫 的 靈 堂 前 追 憶 昔 日 與 丈 夫 的 歡 樂, 倍 感 眼 前 之 凄 涼, 葬 禮 後 的 第 一 個 晚 上 她 就 耐 不 住 寂 寞, 想 遨 請 丈 夫 的 好 友 白 文 也 是 她 的 過 往 情 人 留 下 卻 遭 拒 絕, 於 是 想 同 已 是 中 年 男 子 的 房 東 出 去 散 步, 既 解 寂 寞 又 可 免 交 房 租, 但 因 凶 惡 的 房 東 太 太 的 存 在 投 鼠 忌 器 而 作 罷, 最 後 在 深 夜 獨 自 走 上 街 頭, 幻 想 碰 上 一 個 醉 醺 醺 的 水 手 把 她 狠 狠 擁 抱 一 番 她 在 心 中 想, 天 天 床 頭 發 現 一 個 新 丈 夫, 多 有 趣! 誰 來 管 我 呢? 全 部 賣 給 一 個 人, 跟 零 零 碎 碎 地 賣 給 好 幾 個 人, 還 不 是 一 樣 地 賣 嗎? 35, 小 說 中 完 整 充 分 宣 洩 出 劉 吶 鷗 對 女 性 的 憎 惡 蔑 視 女 主 人 公 被 塑 造 為 純 粹 的 第 一 批 現 代 都 市 的 產 物, 她 們 已 經 成 為 了 都 市 本 身 無 論 是 劉 吶 鷗 或 穆 時 英 筆 下 的 都 會 女 性, 還 是 施 蟄 存 作 品 中 城 鄉 接 合 的 女 性, 她 們 在 男 性 主 人 公 身 上 激 起 的 極 端 迷 戀 又 極 端 厭 倦 的 情 感, 卻 似 乎 恰 好 複 製 了 這 個 城 市 對 作 家 們 的 誘 惑 和 疏 離, 並 藉 此 講 述 了 都 市 人 群 逃 離 與 奔 向 都 市 的 矛 盾 過 程, 作 者 藉 由 一 次 次 偶 然 邂 逅 又 分 開 的 故 事 和 現 代 都 市 環 境 下 兩 性 關 係 所 發 生 的 變 化, 展 現 了 他 們 對 都 市 環 境 裡 城 市 與 人 類 的 關 係 的 思 索 正 如 韓 志 湘 所 言, 這 些 女 性 們 被 寫 得 很 表 面, 既 不 知 從 何 而 來, 又 不 知 向 何 而 去, 沒 有 過 去, 甚 至 缺 少 基 本 的 人 格 因 素, 或 許 正 是 因 為 它 要 在 更 深 的 意 義 上 來 象 徵 這 個 城 市 同 註 29, 頁 104 同 註 29, 頁 161 韓 志 湘 : 以 女 性 為 文 本 觀 照 下 的 新 城 市 新 感 覺, 山 東 文 學 第 7 期 (

23 肆 幻 夢 中 表 現 性 意 識 與 性 心 理 的 女 性 葉 靈 鳳 是 將 佛 洛 依 德 心 理 分 析 運 用 於 小 說 的 先 驅, 最 為 著 名 的 則 是 施 蟄 存, 依 循 佛 洛 伊 德 理 論 而 下, 他 們 筆 下 的 女 性 形 象 亦 主 要 集 中 於 表 現 其 觀 察 所 得 的 性 心 理 分 析, 顯 露 出 他 們 對 於 女 性 心 理 的 興 趣 十 足 葉 靈 鳳 的 小 說 從 男 性 的 角 度 出 發, 想 像 女 性 情 慾 的 描 寫 著 力 甚 深, 尤 其 是 女 性 心 理 性 衝 動 等 方 面 複 雜 的 思 維 呈 現, 且 認 為 人 類 是 無 法 與 天 生 自 然 的 慾 望 相 對 抗 ; 施 蟄 存 則 將 道 德 倫 理 和 本 能 慾 望 的 衝 突 掙 扎 表 現 得 淋 漓 盡 致 葉 靈 鳳 的 小 說 浴 中 的 姑 娘 露 莎 有 著 秀 麗 的 姿 容, 家 中 頗 有 資 產, 又 善 音 樂 擅 交 際, 是 一 般 時 髦 青 年 夢 中 流 行 的 對 象, 但 她 心 儀 的 是 她 的 表 哥, 寫 風 流 女 性 的 性 愛 的 長 篇 聞 名 的 作 家 竇 秋 帆 某 日 她 讀 到 表 哥 的 著 作, 是 一 本 寫 女 性 受 不 良 書 籍 的 誘 惑, 發 生 了 性 的 衝 動, 悄 悄 地 嘗 試 手 淫 的 小 說, 她 看 得 心 裏 突 突 的 跳, 癢 癢 的 覺 得 需 要 一 種 擁 抱, 對 表 哥 產 生 一 種 渴 望 和 幻 想, 覺 得 他 似 乎 撲 到 她 身 上 ; 洗 浴 時, 作 者 細 膩 描 寫 她 的 美 麗 裸 體 和 她 的 羞 怯 心 理, 把 那 兩 條 對 稱 的 曲 線 的 聚 點 點 頌 為 萬 物 的 終 結 命 運 的 樞 紐, 是 一 切 成 功 和 失 敗 的 起 源, 特 別 是 寫 露 莎 拿 海 綿 擦 身 子 時 產 生 的 無 意 識 的 幻 想 和 欲 罷 不 能 的 衝 動, 一 切 不 可 抵 抗 的 要 求 都 在 她 的 意 識 裏 潛 動, 於 是 不 由 自 主 地 用 自 己 的 手 指 自 慰 作 者 對 這 個 女 性 裸 體 的 巨 大 誘 惑 力 贊 揚 備 至, 無 數 百 戰 不 屈 的 英 雄 甘 心 在 這 上 面 屈 服, 任 是 在 修 道 院 中 度 過 半 世 的 清 潔 的 生 活 的 聖 僧, 他 若 在 聖 殿 中 發 現 了 這 樣 的 奇 跡, 他 也 要 去 手 中 的 十 字 架 來 俯 拜 他 的 新 的 上 帝 了! 37, 這 種 讚 頌 以 及 他 對 那 位 姑 娘 的 性 衝 動 的 描 寫, 充 分 表 現 出 作 者 對 人 的 性 本 能 及 其 不 可 抵 抗 的 要 求 是 十 分 看 重 的 小 說 處 女 的 夢 裡, 葉 靈 鳳 用 日 記 方 式 揭 示 一 位 妙 齡 少 女 心 底 的 秘 密, 寫 到 她 那 個 流 露 愛 慾 的 夢 和 她 醒 後 又 羞 惱 又 渴 望 的 複 雜 心 理, 夢, 夢, 夢, 我 咒 詛 你! 我 咒 詛 你 遺 漏 了 我 心 年 7 月 ), 頁 葉 靈 鳳 : 葉 靈 鳳 小 說 全 編 ( 上 海 : 學 林 出 版 社,1997 年 12 月 ), 頁

24 裡 的 幻 想, 我 咒 詛 你 怎 不 怎 不 永 遠 的 做 下 去 不 使 我 醒 來! 想 到 這 若 是 事 實, 自 己 便 感 到 羞 澀, 但 是 一 想 到 這 真 的 是 夢, 自 己 又 不 禁 覺 得 惋 惜 38 夢 是 與 實 現 相 反 的, 夢 是 理 想 的 實 現, 這 應 是 運 用 佛 洛 德 關 於 夢 的 學 說 來 揭 示 人 物 的 潛 意 識 慾 望, 並 藉 夢 境 來 說 明 未 得 滿 足 的 慾 望 小 說 中 的 少 女 和 浴 中 的 那 位 少 女 很 相 似, 甚 至 情 節 也 有 些 雷 同, 都 讀 著 自 己 傾 心 的 青 年 所 寫 的 小 說, 且 因 此 產 生 性 幻 想 葉 靈 鳳 於 曇 華 庵 的 春 風 中 敘 述 一 位 被 覺 醒 的 情 慾 折 磨 得 幾 乎 發 瘋 的 十 七 歲 尼 姑 月 諦, 最 後 暴 斃 死 於 情 慾 不 得 滿 足 的 離 奇 故 事 作 者 依 然 運 用 敘 述 夢 境 的 方 式 揭 示 她 的 潛 意 識 慾 望 的 覺 醒, 夢 見 在 路 上 被 惡 人 緊 緊 抱 住, 夢 見 途 遇 野 合 之 人, 夢 見 清 醒 時 所 希 望 而 又 不 敢 想 的 事, 指 出 私 生 兒 大 約 因 了 父 母 當 時 猛 烈 的 熱 情 的 遺 傳, 常 常 多 是 早 熟 早 慧 39, 因 為 這 天 然 的 勢 力 使 這 位 孤 獨 的 庵 中 少 女 月 諦 無 端 的 苦 悶 和 慵 懶 ; 由 於 和 一 位 年 輕 的 寡 婦 金 娘 的 接 觸, 使 她 知 道 了 異 性 間 的 秘 密, 寡 婦 金 娘 炫 耀 似 的 向 月 諦 談 論 男 女 間 的 私 密 事, 人 的 希 望 不 能 達 到 時, 僅 在 口 頭 講 出, 也 同 樣 可 以 得 到 一 種 快 感 40, 聽 聞 金 娘 的 敘 述 後, 月 諦 感 到 她 看 見 男 人 時 總 覺 得 能 格 外 引 起 她 的 注 意, 並 且 她 現 在 漸 漸 覺 得 自 己 的 意 識 中 有 種 不 敢 說 出 的 要 求 潛 在, 她 想 起 兩 頰 總 要 泛 紅 她 覺 得 想 起 了 男 人 心 中 能 生 快 感, 但 有 時 又 有 點 懼 怕, 這 種 矛 盾, 常 常 使 她 在 夜 裏 構 成 很 古 怪 的 夢 境 41, 這 種 潛 意 識 慾 望 就 是 使 她 發 了 狂 似 的 抱 著 被 在 床 上 反 復 地 亂 滾 的 原 因, 她 不 知 自 己 究 竟 要 怎 樣, 她 只 覺 得 自 己 無 力 制 止 自 己 不 這 樣 做, 說 出 了 人 類 在 慾 望 面 前 的 無 助 和 無 力 抵 抗 這 是 老 尼 姑 離 庵 進 城 後, 這 位 少 女 的 一 次 狂 放 經 驗, 文 中 那 位 老 尼 姑 顯 然 是 理 性 和 壓 抑 的 象 徵 這 一 夜, 月 諦 格 外 苦 悶, 許 多 幻 象 湧 上 心 頭, 春 情 幾 使 她 不 能 自 止 的 時 侯, 她 的 理 智 便 跑 出 來 制 止 她, 而 抵 不 住 本 能 的 強 烈 慾 望, 一 種 不 可 避 免 的 潛 力, 在 暗 中 驅 使 著 她, 使 她 在 可 恐 怖 的 性 慾 的 誘 惑 下, 跳 下 窗 臺, 直 奔 那 個 農 民 亮 著 燈 的 小 同 註 3, 頁 59 同 註 3, 頁 45 同 註 3, 頁 46 同 註 3, 頁

25 屋, 卻 看 見 裡 面 有 兩 個 糾 纏 在 一 塊 兒 的 肉 體, 竟 是 農 民 和 寡 婦 金 娘, 她 尖 叫 一 聲, 腦 血 充 溢 倒 地 死 去 孫 乃 修 推 崇 道, 寫 人 的 性 本 能 和 情 慾 要 命 到 這 種 地 步, 可 以 說 要 數 葉 靈 鳳 這 篇 小 說 為 最 了, 他 著 實 把 佛 洛 德 性 本 能 學 說 發 揮 到 了 極 致 42 小 說 細 膩 地 描 繪 了 月 諦 心 中 的 迷 茫 焦 灼 與 渴 望, 作 者 對 於 這 種 合 乎 人 的 本 性 的 情 慾 衝 動 是 持 肯 定 的 態 度 ; 最 後, 月 諦 在 目 睹 了 金 娘 偷 歡 的 場 面 後 昏 厥 而 死, 這 應 可 從 佛 洛 依 德 的 愛 與 死 的 本 能 尋 求 答 案 在 施 蟄 存 善 女 人 行 品 的 自 序 裡 稱 此 書 為 一 組 女 體 習 作 繪, 主 要 描 寫 其 近 年 來 所 看 到 的 女 性 典 型, 並 運 用 以 內 心 獨 白 描 寫 女 性 的 性 心 理 展 示 都 市 女 性 的 隱 秘 心 理, 是 完 全 研 究 女 性 心 理 及 行 為 的 小 說 楊 迎 平 認 為, 施 蟄 存 寫 的 女 性 都 是 慾 望 的 暢 想 者, 而 不 是 慾 望 的 實 踐 者, 這 些 女 性 多 半 在 道 德 和 理 性 面 前 退 卻, 對 於 慾 望 僅 只 於 想 像 層 面 43, 如 周 夫 人 寫 一 個 年 輕 的 寡 婦 由 於 對 亡 夫 的 長 期 思 念, 內 心 深 沉 痛 苦, 以 至 把 這 種 感 情 變 態 地 加 到 一 個 與 亡 夫 多 少 有 點 相 似 的 十 二 三 歲 的 小 男 孩 身 上, 把 他 看 成 是 自 己 丈 夫 的 化 身 與 這 一 題 材 相 近 的 春 陽 描 寫 守 寡 的 嬋 阿 姨 在 初 春 的 陽 光 下 的 一 次 白 日 夢, 一 個 中 年 獨 身 女 子 性 意 識 的 萌 動, 和 乍 現 又 旋 即 被 壓 抑 的 本 能 慾 望 小 說 中 的 女 主 人 公 嬋 阿 姨 為 獲 得 夫 家 大 宗 遺 產 的 繼 承 權, 十 幾 年 前 抱 著 死 去 的 未 婚 夫 的 牌 位 成 親, 她 一 直 過 著 清 心 寡 慾 的 節 儉 生 活, 無 情 的 歲 月 催 老 了 她 的 年 華, 偶 而 她 也 艷 羨 女 伴 們 的 家 庭, 想 丟 掉 財 產 結 婚 去, 但 當 她 看 到 自 己 衰 老 的 容 顏 和 想 像 族 中 人 們 的 誹 笑 和 諷 刺 時, 便 打 退 了 堂 鼓 蟬 阿 姨 在 一 個 春 光 融 融 的 日 子 到 上 海 銀 行 去 取 錢, 和 煦 的 春 陽 使 她 覺 得 身 上 又 恢 復 了 一 種 好 像 久 以 消 失 了 的 精 力, 一 陣 騷 動 的 對 於 自 己 的 反 抗 心 驟 然 再 胸 中 灼 熱 起 來 44, 是 上 海 五 光 十 色 的 大 都 市 風 情 是 南 京 路 上 的 紅 男 綠 女 激 發 了 她 心 42 孫 乃 修 : 葉 靈 鳳 與 弗 洛 伊 德, 中 國 比 較 文 學 第 2 期 (1994 年 2 月 ), 頁 楊 迎 平 : 從 善 女 人 行 品 看 施 蟄 存 小 說 的 內 心 獨 白, 南 京 曉 莊 學 報 第 3 期 (2005 年 3 月, 頁 施 蟄 存 : 薄 霧 的 舞 女 ( 北 京 : 中 國 文 聯 出 版 社,2004 年 12 月 ), 頁

26 底 的 伏 流, 釋 放 了 長 年 遭 受 壓 抑 的 本 能 慾 望, 觸 發 了 渴 望 擁 有 幸 福 愛 情 的 熱 切 期 盼 她 開 始 憧 憬 起 未 來 的 家 庭 生 活, 冥 想 有 一 位 新 交 的 男 朋 友 陪 著 她 在 馬 路 上 走, 手 挽 著 手 45 蟬 阿 姨 突 然 想 起 取 錢 時 那 年 輕 的 銀 行 職 員 充 滿 熱 情 凝 看 著 她 的 臉, 於 是 她 找 了 一 個 藉 口 再 次 回 到 銀 行, 她 被 他 看 著, 她 期 待 著 她 有 點 窘, 但 是 歡 喜 46, 然 而, 那 年 輕 的 職 員 一 聲 太 太 的 稱 呼 徹 底 打 破 了 她 的 幻 想 她 的 理 性 重 新 恢 復, 潛 意 識 中 的 本 能 慾 望 立 即 撤 退 到 內 心 深 處 最 隱 蔽 的 角 落, 她 又 重 回 到 了 舊 有 的 生 活 軌 道 中, 這 種 潛 意 識 本 能 慾 望 的 覺 醒 置 於 強 大 的 傳 統 倫 理 道 德 觀 念 的 背 景 中, 顯 得 極 其 蒼 白 無 力 與 春 陽 相 似, 霧 揭 示 了 人 物 潛 意 識 中 的 本 能 慾 望 與 道 德 觀 念 的 衝 突 主 人 公 傳 統 思 想 和 倫 理 道 德 觀 念 的 根 深 蒂 固, 潛 意 識 中 本 能 慾 望 的 乍 現 只 能 是 稍 縱 即 逝, 偶 然 觸 發 的 靈 魂 火 花 生 命 本 能 在 強 大 的 傳 統 道 德 面 前 黯 然 失 色 霧 的 女 主 人 公 秦 素 貞 是 一 個 守 舊 神 父 的 女 兒, 從 小 接 受 傳 統 教 育, 渴 望 才 子 佳 人 般 相 悅 相 戀 的 婚 姻 模 式, 然 而 這 樣 的 丈 夫 在 她 所 居 住 的 閉 塞 小 城 中 是 找 不 到 的, 所 以 她 從 情 竇 初 開 的 十 五 六 歲 蹉 跎 到 了 二 十 八 歲 某 日 她 到 上 海 去 參 加 表 妹 的 婚 禮, 在 火 車 上, 她 突 然 發 現 了 一 位 與 她 理 想 中 的 標 準 丈 夫 完 全 吻 合 的 男 人, 心 理 上 起 了 微 妙 的 變 化, 壓 抑 了 二 十 八 年 的 情 感 和 慾 望 瞬 間 復 甦 了 她 立 即 覺 得 心 彷 彿 要 跳 出 來 了, 甚 至 跨 出 了 完 全 出 乎 自 己 意 料 的 第 一 步, 主 動 與 那 個 陌 生 的 男 子 搭 話 下 火 車 時, 當 她 的 腿 在 他 膝 骨 上 擦 過 的 時 候, 她 覺 得 一 陣 微 細 的 快 感 47, 但 當 她 從 表 妹 那 兒 得 知 陌 生 男 子 是 電 影 演 員 即 所 謂 的 下 賤 的 戲 子 時, 秦 素 貞 小 姐 像 受 了 意 外 的 襲 擊, 與 嬋 阿 姨 相 同, 根 深 蒂 固 的 傳 統 觀 念 壓 倒 了 潛 意 識 中 復 甦 的 慾 望, 她 重 新 回 到 了 從 前 的 生 活 軌 道 上, 作 者 藉 由 秦 素 貞 瞬 息 即 逝 的 心 理 轉 折, 呈 現 出 倫 理 道 德 對 人 們 觀 念 的 束 縛 此 時 期 小 說 中 的 慾 望 載 體 整 理 如 下 : 作 家 書 名 篇 名 女 性 形 象 備 註 同 前 註, 頁 206 同 註 44, 頁 208 同 註 44, 頁

27 滕 固 壁 畫 壁 畫 街 上 的 女 學 生 南 白 繪 畫 model 地 點 在 日 本, 沒 談 過 自 由 戀 愛 的 崔 太 始, 想 女 人 想 瘋 了, 隨 便 身 邊 任 何 一 個 女 子 的 小 動 作 都 可 以 讓 他 誤 會 以 為 有 情 滕 固 壁 畫 石 像 的 復 活 夏 娃 照 片 滕 固 壁 畫 鄉 愁 L 夫 人 滕 固 壁 畫 水 汪 汪 的 眼 毛 大 地 點 在 日 本, 不 知 情 慾 的 道 學 先 生 因 一 張 夏 娃 裸 照 而 情 慾 覺 醒, 後 被 送 進 瘋 人 院, 故 稱 石 像 復 活, 重 情 慾 解 放, 缺 乏 愛 欲 的 人 生 怪 異 扭 曲 瘋 狂 L 夫 人 懷 念 舊 情 人 舟 弟 引 發 的 鄉 愁, 和 銀 杏 之 果 相 關 何 本 暗 戀 青 梅 竹 馬 毛 大, 意 識 情 慾 初 始 萌 動 滕 固 壁 畫 少 年 宣 教 師 的 秘 密 一 張 女 子 的 相 片 宣 教 師 無 意 間 看 見 一 張 女 子 的 相 片, 連 照 片 都 得 不 到, 不 一 會 兒 便 倒 地 死 亡 滕 固 壁 畫 百 足 蟲 近 貞 近 貞 從 小 被 當 作 男 子 養 大, 能 幹 有 前 途, 紀 愷 結 婚 所 以 把 心 愛 女 子 介 紹 給 好 友 談 甘, 兩 人 越 好 紀 愷 心 頭 越 苦, 怨 怪 自 己 的 夫 人 讓 他 變 成 死 而 不 僵 的 百 足 蟲, 女 性 如 物 品 般 推 來 讓 去, 沒 有 自 我 意 識, 與 犧 牲 相 關 滕 固 壁 畫 犧 牲 近 貞 是 談 甘 的 夢, 夢 見 近 貞 跟 紀 愷 和 好 與 百 足 蟲 相 關 滕 固 銀 杏 之 果 H Y L 夫 人 喜 歡 的 H Y 兩 女 嫁 人, 在 日 本 看 到 故 鄉 的 銀 杏 果 想 起 舊 情 人 L 夫 人, 意 亂 情 迷 得 跳 崖, 意 志 薄 弱 傷 春 悲 秋, 女 性 只 是 男 性 愛 欲 的 載 體 滕 固 迷 宮 古 董 的 自 殺 青 枝 滕 固 迷 宮 摩 托 車 的 鬼 章 女 士 李 先 生 和 B 君 拿 古 板 的 侍 女 青 枝 開 玩 笑, 青 枝 卻 信 以 為 眞 愛 上 B 君, 在 寫 五 封 情 書 未 得 回 信 後 自 殺 子 英 與 章 女 士 分 手 後, 自 甘 墮 落 與 中 年 棄 婦 胡 混, 某 個 睡 不 著 的 夜 裡 在 街 上 閒 逛, 回 憶 著 與 章 女 士 的 種 種, 不 小 心 被 路 過 的 摩 托 車 撞 死 滕 固 迷 宮 新 漆 的 偶 像 虛 榮 女 子 譚 味 青 戀 上 一 位 虛 榮 女 子, 為 她 散 盡 家 財 窮 途 末 路 遠 渡 日 本, 卻 因 言 論 過 激 被 遣 送 回 國 施 蟄 存 娟 子 姑 花 夢 女 子 楨 韋 在 無 聊 的 休 息 日 跟 蹤 不 認 125

28 娘 施 蟄 存 娟 子 姑 娘 娟 子 姑 娘 娟 子 妻 秦 瘦 鷗 孽 海 濤 識 的 美 麗 女 子, 並 對 她 產 生 許 多 幻 想, 隔 日 女 子 自 動 找 上 門 來, 陪 伴 他 度 過 一 段 旖 旎 的 時 光, 末 了 女 子 列 張 愛 情 明 細 清 單 要 他 按 表 付 帳 教 授 蕪 村 對 表 妹 娟 子 動 了 情, 極 力 阻 止 娟 子 和 朱 英 的 戀 愛, 娟 子 及 妻 各 有 一 件 的 紅 衣 看 作 觸 發 性 慾 的 媒 介, 終 於 對 娟 子 伸 出 魔 爪 而 未 遂 書 中 所 有 女 性 角 色 十 分 薄 弱, 幾 乎 沒 有 任 何 自 主 意 識 性 格 描 寫, 僅 充 當 男 主 人 公 的 玩 物 情 慾 的 出 口, 藉 由 男 主 人 公 經 歷 敘 述 故 事, 穿 插 至 少 一 半 以 上 與 主 線 無 太 大 關 連 性 的 情 節 蔻 拉 梭 張 資 平 ( 梅 嶺 之 春 ) 梅 嶺 之 春 段 保 瑛 段 保 瑛 是 魏 家 童 養 媳 卻 與 秋 吉 叔 父 暗 通 款 曲, 成 孕 後 叔 父 卑 怯 地 要 保 瑛 回 魏 家, 自 己 到 外 地 當 家 庭 教 師, 不 顧 保 瑛 死 活 蔻 拉 梭 張 資 平 ( 梅 嶺 之 春 ) Curacao 靜 媛 靜 媛 的 寡 母 要 求 她 嫁 給 大 米 商 的 兒 子, 遭 到 靜 媛 的 反 對, 她 曾 和 在 教 會 認 識 的 宗 禮 江 秘 密 交 往, 之 後 不 小 心 流 產, 加 上 宗 和 大 資 本 家 的 女 兒 結 婚 傷 透 了 她 的 心, 她 一 人 獨 自 到 了 沒 人 認 識 的 鎮 上 欲 自 殺, 父 親 之 前 的 學 生 文 如 趕 到 發 現 受 騙, 靜 媛 笑 咪 咪 地 在 等 他, 成 就 兩 人 一 段 好 事 蔻 拉 梭 張 資 平 ( 梅 嶺 之 春 ) 聖 誕 節 前 夜 劉 靜 仙 劉 靜 仙 與 韓 蔚 生 戀 愛, 後 聽 從 家 裡 意 願 嫁 給 吳 萍 初, 韓 蔚 生 發 現 她 是 心 甘 情 願 嫁 給 吳 故 傷 心 而 去, 七 八 年 後, 吳 得 咳 血 症 由 韓 治 療, 劉 主 動 現 身 遭 韓 拒 絕, 韓 要 她 重 視 夫 妻 間 的 承 諾 蔻 拉 梭 張 資 平 ( 梅 嶺 密 約 女 人 之 春 ) 章 克 標 章 克 標 戀 愛 四 象 戀 愛 四 象 戀 愛 四 象 九 呼 李 月 芝 舜 華 美 玲 女 人 背 著 丈 夫 L 與 丈 夫 的 同 學 C 幽 會,C 生 了 病 不 停 咳 血, 女 人 卻 害 怕 病 菌 傳 染 離 得 遠 遠 的, 還 整 裝 去 接 即 將 歸 來 的 丈 夫, 讓 C 不 得 不 思 念 起 他 那 不 會 遺 棄 他 的 妻 子 藉 書 信 獨 語 演 講 詞 等 方 式 來 敘 述 四 種 戀 愛 的 狀 態 美 玲 是 敘 述 者 我 暗 戀 的 對 象, 掙 脫 禮 教 束 縛 勇 敢 地 追 求 自 己 所 愛, 私 奔 被 逮 後 從 此 不 知 所 蹤, 我 因 此 作 文 懷 念 章 克 標 戀 愛 四 秋 心 Ma'moiselle Ma'moiselle 洪 本 堅 持 為 丈 夫 守 126

29 章 克 標 章 克 標 章 克 標 象 洪 寡, 在 畫 展 偶 遇 同 鄉 宋 先 生, 經 他 解 釋 畫 作 秋 心 後, 觸 動 了 她 的 慾 念, 從 此 她 便 把 丈 夫 的 遺 照 收 進 箱 籠 戀 愛 四 象 戀 愛 四 象 結 婚 的 當 夜 巧 妹 文 明 結 合 的 犧 牲 者 陳 青 蒓 曉 星 不 甚 樂 意 家 中 為 他 安 排 的 親 事, 但 在 結 婚 的 當 夜, 看 見 新 娘 巧 妹 的 美 貌 和 身 體 當 下 撤 防 陳 心 甫 中 了 唐 步 雍 的 計, 要 求 與 未 婚 妻 陳 青 蒓 分 開, 之 後 便 發 了 瘋, 幻 想 陳 仍 會 回 到 身 邊, 其 實 陳 和 唐 早 成 了 結 婚 多 年 的 甜 蜜 夫 妻, 爾 虞 我 詐 意 志 不 堅 才 是 婚 姻 結 合 的 真 實 情 況 戀 愛 四 附 錄 : 夜 半 蘭 花 精 素 玉 的 夜 半 嘆 息, 喻 知 音 素 玉 象 的 嘆 聲 難 尋 章 克 標 銀 蛇 伍 女 士 田 夫 人 邵 逸 人 追 逐 女 性 的 醜 態 百 出 章 克 標 一 個 人 的 結 婚 章 克 標 蜃 樓 章 克 標 蜃 樓 章 克 標 蜃 樓 變 曲 點 一 夜 做 不 成 的 小 說 陳 氏 女 未 婚 妻 芙 神 在 結 婚 前 夕, 以 書 信 體 自 敘 對 婚 姻 的 恐 懼 靈 與 肉 應 該 結 合 K 既 捨 不 下 未 婚 妻 的 美 貌, 又 拋 不 開 同 學 妹 妹 芙 神 的 天 真 自 然, 在 未 婚 妻 和 芙 神 之 間 猶 疑 不 決 沒 有 明 顯 女 性 角 色, 三 五 個 男 性 追 逐 女 性 找 小 姐 的 醜 態 沒 有 明 顯 女 性 角 色, 敘 述 者 我 找 小 姐 尋 歡 的 經 過 章 克 標 蜃 樓 蜃 樓 萍 莊 伯 光 與 友 人 至 舞 場 尋 歡, 不 意 撞 見 當 年 的 情 人 萍, 但 她 並 不 承 認, 使 莊 懷 疑 自 己 誤 闖 蜃 樓 利 冰 接 到 昔 日 戀 人 晴 珊 的 結 婚 喜 帖, 苦 惱 著 該 送 什 麼 禮 物, 想 滕 固 滕 固 外 遇 外 遇 奇 南 香 外 遇 晴 珊 幸 子 起 她 患 病 時 曾 購 昂 貴 的 奇 南 香 為 她 治 病, 禮 物 買 到 卻 錯 過 了 她 的 婚 期 宇 靖 與 一 幫 男 性 友 人 聊 起 彼 此 的 外 遇 經 歷, 使 他 想 起 在 日 本 求 學 時 遭 幸 子 玩 弄 騙 錢 的 經 過 法 楨 本 是 用 功 向 學 的 好 學 生, 某 日 餐 館 裡 的 鵝 蛋 臉 女 侍 忽 然 觸 滕 固 外 遇 鵝 蛋 臉 動 了 他 從 未 曾 有 過 的 性 慾, 回 國 鵝 蛋 臉 的 後 他 發 現, 家 中 的 女 僕 阿 貴 也 有 女 侍 阿 貴 著 鵝 蛋 臉, 不 得 發 洩 的 慾 望 使 法 楨 生 了 場 莫 名 的 病, 阿 貴 也 就 此 失 蹤 了 滕 固 外 遇 Post Obit 四 娘 秀 丁 與 姪 兒 新 寡 的 媳 婦 四 娘 因 奸 成 孕, 害 怕 必 須 負 責 故 向 家 族 127

30 舉 發 四 娘 有 孕, 使 四 娘 被 趕 出 家 門, 秀 丁 也 因 心 中 有 鬼 病 亡 張 資 平 愛 力 圈 外 菊 筠 梅 筠 妹 菊 筠 自 述 私 奔 的 原 因, 偷 人 的 姐 梅 筠 卻 在 禮 教 的 保 護 下 過 得 幸 福 快 樂, 諷 刺 意 味 濃 張 資 平 長 途 碧 雲 父 親 死 後 碧 雲 與 母 親 到 H 埠 投 靠 當 姨 太 太 的 姊 姊 晴 雲, 碧 雲 和 吳 興 國 戀 愛, 吳 卻 無 意 娶 她, 並 藉 興 國 寫 出 革 命 黨 人 道 貌 岸 然 實 則 偷 雞 摸 狗 的 情 況 張 資 平 青 春 張 資 平 糜 爛 弈 芳 秋 霞 君 展 與 弈 芳 自 由 戀 愛 進 而 結 婚, 婚 後 日 子 不 若 初 時 想 像 顯 得 平 凡 又 乏 味, 孩 子 夭 亡 後 離 婚 之 心 更 甚, 兩 人 加 入 革 命, 弈 芳 見 識 到 革 命 的 黑 暗, 得 了 一 身 瘡 毒, 臨 死 前 仍 不 忘 舊 身 陷 危 機 的 君 展, 當 君 展 想 起 她 的 好 時, 弈 芳 早 已 毒 發 身 亡 為 情 人 生 的 孩 子 不 幸 夭 折, 為 求 生 存 的 秋 霞 以 出 賣 自 己 維 生, 悲 慘 遭 遇 反 襯 出 男 子 的 心 狠, 在 社 會 待 遇 也 比 女 性 好 張 資 平 明 珠 與 黑 炭 青 芙 妻 表 姊 訴 說 貧 窮 的 悲 哀, 有 錢 人 家 的 小 孩 是 明 珠, 窮 人 家 的 是 黑 炭 ; 宣 揚 性 是 高 尚 的 的 理 念 張 資 平 張 資 平 上 帝 的 兒 女 們 群 星 亂 飛 張 資 平 苔 莉 葉 靈 鳳 葉 靈 鳳 葉 靈 鳳 小 說 集 葉 靈 鳳 小 說 集 愛 的 戰 士 恩 金 余 瑞 藉 沒 有 實 質 血 緣 關 係 的 姐 弟 瑞 英 菊 媛 英 與 阿 昺, 寫 出 教 會 的 淫 亂 情 蘭 媛 形 女 優 美 玲 與 國 雄 相 戀 並 生 下 一 個 私 生 子, 卻 遭 到 她 父 親 的 阻 撓, 要 她 嫁 給 有 錢 人, 她 傷 心 之 美 玲 餘 消 極 地 過 著 交 際 的 生 活, 最 後 父 親 省 悟 讓 他 們 兩 個 結 婚 有 個 圓 滿 結 局 苔 莉 在 不 知 情 的 情 況 下 做 了 表 哥 國 淳 的 三 姨 太, 生 下 孩 子 後 才 恍 然 大 悟, 之 後 又 傾 心 於 才 子 克 苔 莉 歐, 克 歐 雖 然 愛 她 但 無 法 突 破 社 會 禮 教 的 藩 籬 和 她 在 一 起, 最 後 兩 人 自 殺 殉 情 作 終 敘 述 者 我 禁 地 ( 斷 片 ) 佩 珍 敘 述 者 我 化 身 為 捍 衛 愛 情 的 戰 士, 殺 了 四 處 留 情 的 情 人 佩 珍 引 誘 丈 夫 好 友 的 弟 弟 菊 璇, 體 驗 偷 情 的 歡 愉, 後 菊 璇 到 外 地 讀 書 亦 未 曾 斷 了 聯 繫, 此 時 隔 鄰 的 方 太 太 也 來 誘 惑 菊 璇 被 128

31 拒 絕, 認 為 文 學 創 作 的 要 素 來 自 和 女 性 間 的 真 實 情 感 劉 吶 鷗 都 市 風 移 光 將 愛 情 當 做 遊 戲, 遊 走 在 步 遊 戲 移 光 景 線 青 與 未 婚 夫 之 間 劉 吶 鷗 都 市 風 景 線 風 景 某 夫 人 燃 青 在 火 車 上 邂 逅 一 女 性, 在 短 暫 的 歡 愛 後 朝 各 自 目 的 地 前 進 劉 吶 鷗 都 市 風 景 線 流 曉 瑛 被 培 養 來 當 小 姐 夫 婿 的 鏡 秋 愛 著 家 庭 教 師 曉 瑛, 曉 瑛 將 他 玩 弄 於 鼓 掌 間, 並 領 導 罷 工 潮 與 他 對 抗 劉 吶 鷗 都 市 風 景 線 熱 情 之 骨 菊 子 法 國 青 年 比 也 爾 到 上 海 做 外 交 官, 以 為 遇 上 理 想 情 人, 但 情 人 菊 子 早 嫁 為 人 婦 還 伸 手 跟 他 要 錢, 這 世 界 沒 有 愛, 只 有 錢 才 是 真 實 劉 吶 鷗 都 市 風 景 線 兩 個 時 間 的 不 感 症 者 sportive 的 近 代 型 女 性 H 想 與 女 子 搭 訕, 和 女 子 到 了 舞 場 才 發 現 她 與 T 是 早 約 好 的, 正 當 H 和 T 兩 男 子 爭 風 吃 醋 時, 女 子 從 容 地 趕 赴 下 一 個 約 會 劉 吶 鷗 都 市 風 景 線 禮 儀 和 衛 生 可 瓊 白 然 律 師 姚 啟 明 的 妻 子 可 瓊 與 人 私 奔, 為 了 衛 生 的 緣 故, 在 離 開 的 這 段 期 間 商 請 妹 白 然 來 陪 啟 明, 無 視 婚 姻 制 度 劉 吶 鷗 都 市 風 景 線 殘 留 霞 玲 霞 玲 的 丈 夫 少 豪 死 亡, 朋 友 白 文 來 幫 忙 處 理 後 事, 對 陡 增 的 寂 寞 無 法 招 架, 認 為 做 個 鹹 水 妹 都 比 做 寡 婦 好 劉 吶 鷗 劉 吶 鷗 都 市 風 景 線 方 程 式 A W S 密 斯 脫 Y 由 勤 奮 的 少 壯 實 業 家 變 成 留 連 舞 場 的 放 蕩 子, 姑 母 十 分 擔 憂 忙 為 他 介 紹 妻 子 人 選,Y 表 示 只 要 有 女 子 能 在 兩 天 之 內 嫁 給 他, 他 便 結 婚 羅 君 在 銀 行 老 認 為 銀 行 裡 那 位 管 保 險 箱 的 女 職 員 冰 冷 沉 悶, 某 殺 人 未 遂 日 在 外 撞 見 她 與 另 一 男 子 有 說 管 保 險 箱 有 笑 甚 至 動 作 曖 昧, 羅 君 幻 想 可 的 女 職 員 以 點 燃 她 的 熱 情 控 制 不 住 對 她 的 性 衝 動 而 對 她 下 手, 最 後 被 依 殺 人 未 遂 起 訴 被 當 作 穆 時 英 消 遣 品 的 男 子 蓉 子 都 會 尤 物 蓉 子, 獵 人 與 獵 物 的 交 鋒 穆 時 英 公 墓 夜 總 會 裡 的 黃 黛 茜 過 了 氣 的 舞 女 黃 黛 茜 和 其 他 四 129

32 五 個 人 個 人 都 聚 集 在 同 一 夜 總 會 喝 酒, 五 個 人 在 同 一 個 都 市 同 一 時 間 發 生 的 事, 多 元 雜 然 並 陳, 像 交 叉 線, 相 遇 之 後 只 能 越 離 越 遠 穆 時 英 公 墓 CRAVEN A" 余 慧 嫻 余 有 著 年 輕 的 身 體 蒼 老 的 靈 魂, 訴 說 舞 女 的 悲 哀, 都 市 中 的 情 感 一 閃 而 逝, 沒 有 真 心 永 遠 穆 時 英 公 墓 夜 茵 蒂 某 晚 遇 見 的 一 夜 情 對 象, 白 日 來 臨 兩 人 各 奔 東 西 穆 時 英 公 墓 上 海 的 狐 步 舞 劉 顏 蓉 珠 殷 芙 蓉 夜 總 會 的 荒 誕 墮 落, 劉 顏 蓉 珠 和 繼 子 談 戀 愛, 明 星 殷 芙 蓉 享 受 著 追 求 者 的 奉 承, 外 面 暗 巷 被 經 濟 逼 迫 的 婆 婆 為 媳 婦 拉 皮 條 穆 時 英 公 墓 黑 牡 丹 肖 珠 舞 娘 肖 珠 是 叫 生 活 給 壓 扁 的 人, 因 緣 際 會 假 裝 成 牡 丹 花 妖 和 聖 五 相 遇, 貪 戀 他 的 寧 靜 不 願 走, 表 現 對 都 市 的 厭 煩 與 鄉 村 祥 和 生 活 的 嚮 往 黑 嬰 黑 嬰 黑 嬰 黑 嬰 帝 國 的 女 兒 帝 國 的 女 兒 帝 國 的 女 兒 帝 國 的 女 兒 春 光 曲 茵 子 像 新 感 覺 派, 都 市 墮 落 青 年 希, 懷 著 對 家 鄉 父 母 荷 妹 的 愧 疚 更 加 墮 落, 不 喜 同 學 蕙 的 做 作, 和 受 壓 迫 的 舞 女 茵 子 交 好, 後 身 體 破 敗 回 鄉 休 養 通 篇 充 滿 異 國 情 調, 主 要 場 景 在 五 月 的 支 那 上 海, 士 兵 佐 治 搭 戰 艦 遊 走 各 茜 美 娜 柏 國, 在 每 個 港 口 都 留 下 一 段 露 水 拉 芙 娜 姻 緣, 女 性 猶 如 走 馬 燈 般 迅 速 替 換 不 屬 於 一 個 男 子 的 女 人 上 海 的 Sonata 安 娜 艾 菲 黑 嬰 雪 雪 金 惠 老 實 青 年 愛 上 悠 游 於 眾 男 子 間 的 安 娜, 只 得 為 愛 忍 氣 吞 聲 敘 述 上 海 迷 亂 都 會 生 活 的 片 斷, 女 性 如 霓 虹 燈 絢 爛 多 彩 又 影 像 模 糊 方 萬 秋 入 獄, 戀 人 金 惠 不 敵 寂 寞 嫁 給 好 友 偉 江, 於 方 萬 秋 而 言, 上 海 的 浮 華 與 牢 獄 同 樣 都 是 在 摧 毀 青 年 的 青 春 黑 嬰 雪 流 行 時 疫 患 者 白 瑛 類 新 感 覺 派 風 格, 流 行 時 疫 的 患 者 指 的 是 我, 是 時 代 及 環 境 讓 白 瑛 離 開 了 我 穆 時 英 白 金 女 體 的 塑 像 白 金 女 體 的 塑 像 朱 夫 人 男 主 人 公 的 患 者, 訴 說 女 性 只 是 存 在 於 都 市 的 物 體 之 一, 承 載 男 性 的 慾 望 130

33 穆 時 英 穆 時 英 穆 時 英 白 金 女 體 的 塑 PIERROT 琉 璃 子 藉 潘 鶴 齡 的 生 活 寫 出 當 時 文 藝 青 年 的 感 情 交 友 生 活 狀 態, 襯 出 繁 榮 的 背 後 是 寂 寞 的 現 代 像 都 會 意 象, 女 性 不 過 也 只 是 都 會 中 的 一 景 聖 處 女 的 感 情 聖 處 女 的 感 情 某 夫 人 五 月 Madam X 佩 佩 Madam X 以 姣 好 的 容 貌 迷 惑 日 本 軍 人 山 本 忠 貞 及 其 同 袍, 達 到 她 間 諜 的 秘 密 任 務 從 教 會 學 校 出 來 的 佩 佩, 純 潔 得 從 沒 談 過 戀 愛, 一 動 心 談 戀 愛 便 周 旋 在 劉 創 波 江 均 宋 一 萍 三 位 男 子 間, 三 人 為 佩 佩 打 了 一 架, 結 果 誰 也 沒 得 到 佩 佩, 四 個 人 都 失 戀 了, 愛 情 就 像 是 流 行 性 感 冒, 治 癒 後 也 就 無 影 蹤 了 穆 時 英 聖 處 女 的 感 情 聖 處 女 的 感 情 陶 茜 瑪 麗 修 道 院 中 的 年 輕 修 女 無 意 間 看 見 帥 氣 青 年 後, 產 生 對 愛 情 的 幻 想 穆 時 英 聖 處 女 的 感 情 玲 子 玲 子 懷 念 讀 書 時 代 暗 戀 的 同 學 玲 子 穆 時 英 聖 處 女 的 感 情 墨 綠 衫 的 小 墨 綠 衫 的 姐 小 姐 喝 醉 酒 的 墨 綠 衫 的 小 姐 把 我 當 作 羅 柴 里, 渡 過 如 夢 似 幻 的 一 夜 情 穆 時 英 聖 處 女 的 感 情 駱 駝 尼 采 主 義 者 與 女 她 人 和 她 談 論 尼 采 的 哲 學, 她 聽 不 懂, 看 著 她 妖 嬈 的 身 體 禁 不 住 將 哲 學 拋 在 腦 後 撲 過 去 穆 時 英 聖 處 女 的 感 情 紅 色 的 女 獵 神 Diana 我 以 為 得 到 一 個 尤 物 親 睞, 其 實 我 才 是 尤 物 囊 中 的 獵 物 葉 靈 鳳 女 媧 氏 之 遺 孽 曇 花 庵 的 春 風 月 諦 金 娘 月 諦 是 被 性 慾 所 擾 的 少 女 尼 姑, 表 現 女 性 情 慾, 金 娘 孀 居 卻 枉 顧 禮 教 代 表 欲, 老 尼 姑 代 表 禮 教 葉 靈 鳳 女 媧 氏 之 遺 孽 姐 嫁 之 夜 雯 姐 伴 娘 青 年 舜 華 在 姐 嫁 前 夜 看 到 伴 娘, 對 姐 發 春 夢, 罔 顧 人 倫, 亂 倫 在 愛 情 面 前 不 是 十 惡 不 赦 的 事, 像 是 種 勇 於 追 求 的 證 明 葉 靈 鳳 女 媧 氏 之 遺 孽 女 媧 氏 之 遺 孽 蕙 蕙 和 18 歲 青 年 莓 箴 通 姦 三 年, 丈 夫 敬 生 知 道 卻 不 計 較, 讚 揚 為 追 求 心 中 真 愛 不 顧 社 會 目 光 的 勇 氣 葉 靈 鳳 女 媧 氏 敘 述 者 內 疚 之 遺 孽 我 敘 述 者 我 寫 信 向 外 遇 對 象 自 陳 對 其 愛 情 的 堅 貞, 及 對 丈 夫 的 內 疚 131

34 葉 靈 鳳 菊 子 夫 人 菊 子 夫 人 菊 子 夫 人 寫 信 引 誘 有 丈 夫 的 菊 子 夫 人, 但 自 己 身 邊 有 伴, 不 能 確 定 菊 子 是 否 真 有 其 人 還 是 只 是 我 的 幻 想 葉 靈 鳳 菊 子 夫 人 浪 淘 沙 淑 華 無 錢 無 勢 的 西 瓊 與 表 姐 淑 華 相 戀, 受 到 姨 母 和 表 哥 的 大 力 阻 擋, 悲 傷 之 餘 遠 走 他 鄉, 表 達 再 誠 摯 的 愛 情 也 敵 不 過 金 錢 的 魔 力 葉 靈 鳳 菊 子 夫 人 口 紅 鳳 妹 L 君 因 為 一 條 口 紅 想 起 過 去 的 情 人 葉 靈 鳳 菊 子 夫 人 lsabella lsabella 野 萍 寫 信 給 好 友 自 陳 過 去 的 一 段 戀 愛 史, 當 年 他 暗 戀 鄰 居 lsabella, 在 她 搬 家 前 夕 和 她 告 白, 戀 情 還 沒 展 開 她 便 病 故, 野 萍 也 不 願 苟 活 自 毀 面 容, 歌 頌 愛 情 的 忠 貞 偉 大 葉 靈 鳳 菊 子 夫 人 奠 儀 麗 娜 敘 述 者 我 和 好 友 妻 子 麗 娜 私 通, 被 好 友 察 覺 而 遠 走 他 鄉, 三 年 後 得 知 好 友 死 訊, 寫 信 表 達 慰 問 之 意, 並 想 與 麗 娜 重 燃 舊 情 葉 靈 鳳 鳩 綠 媚 浴 露 莎 葉 靈 鳳 鳩 綠 媚 明 天 麗 冰 露 莎 暗 戀 小 說 家 表 哥 竇 秋 帆, 看 他 寫 的 書 中 有 女 性 自 慰 情 節 也 不 自 覺 仿 做 一 次 30 多 歲 的 適 齋 叔 是 沒 結 婚 的 學 者, 一 次 醉 酒 意 圖 侵 犯 姪 女 麗 冰, 煩 惱 明 天 見 面 的 尷 尬, 再 有 才 學 也 不 敵 性 慾 折 磨 公 主 鳩 綠 媚 愛 上 教 師 白 靈 斯 卻 葉 靈 鳳 鳩 綠 媚 鳩 綠 媚 鳩 綠 媚 被 許 配 他 人, 她 在 婚 禮 前 夕 自 殺, 作 家 春 野 得 到 仿 製 的 鳩 綠 媚 頭 骨 而 夜 夜 夢 見 她 葉 靈 鳳 鳩 綠 媚 蘭 茵 與 印 青 相 戀 又 軟 弱 地 不 敢 肺 病 初 期 患 蘭 茵 要 表 哥 建 霞 死 心, 印 青 中 建 霞 奸 者 計 誤 會 蘭 茵 別 抱 而 自 殺 葉 靈 鳳 鳩 綠 媚 愛 的 講 座 青 柳 亞 德 斯 佛 和 青 柳 破 壞 戒 律 私 奔, 祖 師 托 夢 讚 揚 他 們 敢 於 衝 破 藩 籬 束 縛 的 愛 情 施 蟄 存 上 元 燈 及 其 他 梅 雨 之 夕 未 帶 傘 的 女 子 在 下 雨 的 午 後 對 偶 遇 的 女 子 生 出 的 性 幻 想 葉 靈 鳳 處 女 的 夢 摩 伽 的 試 探 妻 子 靜 姑 因 妻 子 出 軌 而 出 家, 又 受 不 住 靜 姑 誘 惑 自 宮, 修 行 失 敗 132

35 葉 靈 鳳 處 女 的 夢 處 女 的 夢 莎 瑂 未 婚 少 女 莎 瑂 對 傾 慕 作 家 曇 華 君 的 幻 想, 情 節 類 似 浴 葉 靈 鳳 處 女 的 夢 落 雁 落 雁 類 似 聶 小 倩 的 情 節, 落 雁 是 被 迫 成 為 妖 婦 的 天 使 葉 靈 鳳 處 女 的 夢 國 仇 水 野 太 太 金 子 希 天 對 房 東 太 太 水 野 太 太 起 了 色 心 鎮 日 自 瀆, 後 又 受 到 下 女 金 子 的 引 誘, 夜 裡 摸 索 到 金 子 住 所, 不 料 水 野 先 生 已 早 一 步 下 手 是 禁 地 的 片 段, 佩 珍 引 誘 丈 夫 好 友 的 弟 弟 菊 璇, 體 驗 偷 情 的 歡 愉 葉 靈 鳳 處 女 的 夢 秋 的 黃 昏 佩 珍 施 蟄 存 李 師 師 李 師 師 李 師 師 高 潔 可 愛 的 李 師 師 不 敵 權 勢 只 能 去 夜 夜 陪 伴 市 儈 的 皇 帝 趙 乙, 心 慕 的 周 邦 彥 早 不 知 躲 到 何 處 施 蟄 存 李 師 師 夜 行 棺 材 師 父 的 妻 子 匠 人 有 根 吃 完 酒 走 夜 路 回 家, 因 燈 滅 到 棺 材 店 借 火, 順 勢 攀 上 名 聲 不 好 的 駝 背 棺 材 師 父 的 妻 子 施 蟄 存 將 軍 底 頭 鳩 摩 羅 什 妻 子 龜 茲 公 主 宮 嬪 鳩 摩 羅 什 攜 妻 子 應 姚 興 之 聘 赴 秦 的 途 中, 在 龜 茲 國 受 呂 光 的 強 迫, 破 戒 與 呂 的 表 妹 成 親, 而 妻 子 在 途 中 得 熱 病 死 去, 他 以 為 此 後 便 可 脫 然 無 累, 恢 復 他 圓 滿 德 行 不 料 到 長 安 後 終 日 受 皇 帝 尊 崇, 舉 國 熱 烈 膜 拜, 情 欲 不 斷 的 糾 纏 著 他, 亡 妻 面 貌 常 現 目 前 一 天 講 經 時, 見 一 美 麗 娼 女, 忽 然 大 動 凡 心 ; 第 二 天 講 經, 又 在 聽 眾 中 發 現 一 容 貌 既 似 那 娼 女, 又 似 他 的 亡 妻 的 宮 嬪, 鳩 摩 羅 什 陷 入 重 重 魔 障 之 中 不 能 自 拔, 而 犯 第 二 次 娶 妻 之 罪 雖 然 他 能 用 巧 妙 的 言 詞 遮 飾 著 他 的 罪 惡, 而 內 心 不 安 達 於 極 點, 悲 傷 地 死 去 施 蟄 存 將 軍 底 頭 將 軍 底 頭 漢 族 姑 娘 題 材 則 取 自 唐 代 猛 將 花 驚 定 的 故 事, 寫 種 族 與 戀 愛 的 衝 突 施 蟄 存 將 軍 底 頭 石 秀 潘 巧 雲 水 滸 傳 中 石 秀 殺 嫂 情 景 的 重 寫 石 秀 愛 上 結 拜 兄 弟 楊 雄 妻 子 潘 巧 雲, 但 礙 於 與 楊 雄 的 友 誼, 不 敢 有 所 舉 動 石 秀 得 知 潘 巧 雲 與 和 尚 裴 如 海 有 姦 情, 告 知 楊 雄, 卻 反 被 潘 巧 雲 用 讒 逐 出 ; 後 教 楊 雄 用 計 誆 騙 巧 雲 主 僕 上 翠 屏 山 殘 酷 地 殺 害 1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