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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逢 甲 人 文 社 會 學 報 第 14 期 第 頁 2007 年 6 月 逢 甲 大 學 人 文 社 會 學 院 明 代 徽 商 與 戲 曲 關 係 之 研 究 柯 香 君 摘 要 明 代 中 葉, 商 業 經 濟 繁 盛, 新 興 商 幫 勢 力, 成 為 主 導 明 代 戲 曲 走 向 之 重 要 群 體 組 織 以 鹽 致 富 之 徽 商, 在 快 速 累 積 財 富 後, 並 感 染 江 南 一 帶 奢 靡 風 氣, 蓄 養 家 樂 成 為 徽 商 展 現 雄 厚 勢 力 及 附 庸 風 雅 之 媒 介 而 在 賈 而 好 儒 之 心 裡 影 響 下, 為 融 入 上 層 文 人 士 夫 之 群 體, 家 樂 進 一 步 成 為 了 提 高 社 會 地 位 之 手 段, 而 其 家 樂 多 以 演 唱 當 時 盛 極 一 時 之 崑 腔 為 主, 也 因 而 對 明 代 崑 山 腔 之 流 播, 起 著 重 要 的 推 動 作 用 商 路 即 戲 路, 明 代 繁 盛 的 各 地 聲 腔, 正 是 隨 著 商 人 足 跡 而 得 以 傳 唱 各 地 除 崑 腔 受 到 外 地 徽 商 家 樂 廣 為 流 傳 外, 由 徽 商 所 帶 回 家 鄉 之 弋 陽 腔, 則 在 徽 州 當 地 演 變 而 成 新 式 聲 腔 - 青 陽 腔 及 徽 州 腔, 並 且 快 速 地 隨 著 徽 商 足 跡 而 輾 轉 流 傳 各 地, 終 至 晚 明 大 放 異 彩 直 至 入 清, 更 取 代 崑 山 腔, 贏 得 天 下 南 北 時 尚 徽 池 雅 調 之 美 稱 徽 池 雅 調 之 盛 行, 不 僅 豐 富 了 中 國 戲 曲 世 界, 更 見 證 了 徽 州 商 人 的 雄 厚 勢 力 及 其 對 於 戲 曲 之 貢 獻 本 文 主 要 從 明 代 新 起 之 商 幫 - 徽 商 為 論 述 對 象, 透 過 徽 商 所 帶 來 的 經 濟 效 益 娛 樂 取 向 及 文 化 背 景, 了 解 徽 商 對 於 明 代 戲 曲 所 產 生 之 重 要 影 響, 不 僅 是 戲 曲 活 動 之 推 進, 更 是 聲 腔 劇 種 之 流 播 者 關 鍵 詞 : 徽 商 家 樂 徽 州 腔 青 陽 腔 徽 池 雅 調 東 吳 大 學 中 文 系 兼 任 講 師

2 2 逢 甲 人 文 社 會 學 報 第 14 期 壹 前 言 明 代 社 會 經 濟 繁 榮, 明 初 之 際, 雖 曾 一 度 受 到 重 農 抑 商 政 策 影 響, 導 致 自 宋 以 來 之 富 庶 景 象 短 暫 逝 去, 然 自 中 葉 後, 原 本 以 農 立 國 之 封 建 體 制, 逐 漸 以 商 業 為 經 濟 主 流, 且 因 資 本 主 義 滲 透, 使 商 人 地 位 抬 高, 不 論 是 統 治 者 或 社 會 群 眾, 皆 已 逐 漸 體 認 商 業 之 重 要 性 明 代 張 居 正 ( ) 在 贈 水 部 周 漢 浦 榷 竣 還 朝 序 中 云 : 古 之 為 國 者, 使 商 通 有 無, 農 力 本 穡 商 不 得 通 有 無 以 利 農, 則 農 病 ; 農 不 得 力 本 穡 以 資 商, 則 商 病 故 農 商 之 勢, 常 若 權 衡, 然 至 于 病, 迺 無 以 濟 也 故 余 以 為 欲 物 力 不 屈, 則 莫 若 省 徵 發, 以 厚 農 而 資 商 ; 欲 民 用 不 困, 則 莫 若 輕 關 市, 以 厚 商 而 利 農 1 明 確 指 出 商 農 間 存 在 的 互 助 互 利 然 而 真 正 吸 引 人 民 棄 農 經 商 之 因 素, 則 不 得 不 歸 結 於 商 業 豐 厚 之 利 潤 明 代 詩 人 王 隧 於 商 賈 行 一 詩 中, 便 清 楚 描 述 了 揚 州 當 地 之 經 商 概 況 揚 州 橋 南 有 賈 客, 船 中 居 處 無 家 宅 生 涯 常 在 風 波 間, 名 姓 不 登 鄉 吏 籍 前 年 射 利 向 蠻 方, 往 行 平 販 越 海 洋 歸 來 載 貨 不 知 數, 黃 金 遶 身 帛 滿 箱 小 婦 長 干 士 中 女, 能 舞 拓 枝 謌 白 苧 生 男 學 語 未 成 音, 已 教 數 錢 懷 弄 楮 陌 頭 車 輪 聲 格 格, 畊 夫 賣 牛 買 商 舶 2 眼 見 揚 州 賈 客 海 外 貿 易, 滿 載 而 歸, 當 時 所 生 之 男 孩, 還 未 學 會 說 話, 便 先 教 導 如 何 算 錢 以 地 域 查 看, 明 初 之 際, 行 商 作 賈 之 風 氣 已 於 揚 州 一 帶 蔚 為 成 風 而 至 明 中 葉, 許 多 士 大 夫 亦 對 商 業 價 值 給 予 肯 定 態 度, 如 著 名 思 想 家 王 陽 明 曾 云 : 四 民 異 業 而 同 道 3, 何 心 隱 亦 提 出 : 商 賈 大 於 農 工, 徽 商 子 弟 汪 道 昆 亦 言 : 良 賈 何 負 閎 儒 4, 而 明 末 王 徵 則 提 出 : 商 人 者, 財 用 發 生 根 本 也, 故 明 張 居 正 : 張 文 忠 公 全 集 文 集 八, 收 錄 於 王 雲 五 編 國 學 基 本 叢 書,( 臺 北 : 臺 灣 商 務 印 書 館 股 份 有 限 公 司,1968 年 12 月 ), 頁 262 明 王 隧 : 青 城 山 人 集 七 言 古 詩, 收 錄 於 文 淵 閣 四 庫 全 書 集 部 別 集 類 冊 176, ( 臺 北 : 商 務 印 書 館,1983 年 ), 頁 31 明 王 陽 明 : 王 陽 明 全 集 卷 25 外 集 七 節 庵 方 公 墓 表,( 上 海 :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 1992 年 12 月 ), 頁 941 明 汪 道 昆 : 太 函 集,( 合 肥 : 黃 山 書 社,2004 年 12 月 ) 卷 55 誥 贈 奉 直 大 夫 戶 部 員 外 郎 程 氏 公 暨 贈 宜 人 閔 氏 合 葬 墓 誌 銘 大 江 以 南, 新 都 以 文 物 著 其 俗 不 儒 則 賈, 相 代 若 踐 更 要 之, 良 賈 何 負 閎 儒, 則 其 躬 行 彰 彰 矣!, 頁 1146

3 明 代 徽 商 與 戲 曲 關 係 之 研 究 3 欲 求 裕 國, 必 先 恤 商 面 對 經 濟 昌 榮, 這 些 士 夫 階 層, 終 於 慢 慢 體 認 到 商 賈 對 於 國 家 社 會 之 重 要 性, 而 不 再 以 輕 視 態 度 面 對 朝 中 政 策 已 無 法 遏 止 商 業 發 展, 商 業 帶 給 國 家 之 助 利 已 無 法 被 抹 滅, 因 此, 除 了 受 到 文 人 士 夫 肯 定 外, 許 多 商 人 自 身 亦 不 再 視 經 商 為 可 恥 之 事, 反 而 頗 感 自 豪 明 人 李 維 禎 記 載 了 陜 西 商 人 王 來 聘 告 誡 子 孫 : 四 民 ( 士 商 農 工 ) 之 業, 惟 士 為 尊, 然 無 成 則 不 若 農 賈 5 若 士 不 成, 則 不 如 業 賈 可 知 商 人 地 位 於 明 代 已 然 逐 漸 擡 升, 尤 其 在 商 人 匯 集, 經 濟 富 庶 之 地, 更 是 如 此 如 揚 州 地 方 匯 集 了 來 自 各 地 鹽 商, 揚 州 江 都, 俗 喜 商 賈, 不 事 農 業 6 在 商 業 繁 盛 及 商 人 聚 集 之 處, 商 人 地 位 普 遍 較 為 崇 高 而 本 身 就 以 經 商 為 業 的 地 區, 亦 是 如 此, 如 以 徽 州 當 地 言 : 商 居 四 民 之 末, 徽 殊 不 然 歙 之 業 鹺 於 淮 南 北 者, 多 縉 紳 巨 族 7 徽 商 乃 明 代 重 要 商 幫 群 體, 因 此 徽 州 人 民 對 於 商 人 並 未 加 以 輕 視 鄙 薄, 反 倒 是 讚 賞 有 加 而 同 屬 明 代 重 要 商 幫 之 山 西 商 人 王 文 顯 則 認 為 : 士 商 與 士, 異 術 而 同 心 故 善 商 者, 處 財 貨 之 場 而 修 高 明 之 行, 是 故 雖 利 而 不 汙 善 士 者 8 善 經 商 者 與 士 子, 不 過 是 異 術 而 同 心 商 人 在 明 代 經 濟 起 飛 後, 已 逐 漸 獲 得 社 會 認 同, 不 僅 商 賈 自 身 肯 定 自 己, 士 大 夫 亦 體 認 商 業 之 重 要 價 值 商 業 成 為 明 代 社 會 經 濟 新 主 流, 不 但 豐 富 了 明 代 經 濟 狀 況, 也 帶 動 了 社 會 文 化 新 風 氣 明 代 商 人 興 起 產 生 地 域 化 之 現 象, 各 商 幫 集 結 同 鄉 經 商 者 形 成 龐 大 的 商 業 團 體, 不 但 藉 由 鄉 土 情 誼 以 增 強 商 幫 勢 力, 更 企 望 從 中 求 取 最 大 的 經 濟 效 益 在 明 代 新 興 商 幫 勢 力 中, 山 西 商 人 與 安 徽 商 人 堪 為 主 要 代 表 謝 肇 淛 於 五 雜 俎 卷 四 便 云 : 富 室 之 稱 雄 者, 江 南 則 推 新 安, 江 北 則 推 山 右 9 雄 據 一 南 一 北 的 徽 商 與 晉 商, 正 式 於 明 代 發 光 發 熱, 他 們 不 僅 為 其 家 鄉 帶 回 豐 厚 的 財 物, 同 時 帶 動 了 明 代 社 會 經 濟 的 發 達, 更 重 要 的 是 伴 隨 商 路 的 出 現, 促 進 了 中 國 文 化 藝 術 交 流, 產 生 商 路 即 戲 路 的 戲 曲 盛 況 一 個 商 幫 形 成, 包 含 著 諸 多 因 素, 本 文 首 先 從 內 在 層 面 切 入, 針 對 明 代 蘊 釀 徽 商 崛 起 之 地 緣 因 素 做 一 基 本 了 解, 並 根 據 徽 商 本 身 特 質 及 風 俗 信 仰, 以 分 析 探 究 徽 商 與 明 代 戲 曲 間 之 關 係 ; 最 後, 從 其 經 商 路 線, 了 解 徽 商 對 於 當 時 聲 腔 流 播 之 影 響 藉 由 各 各 層 面, 了 解 有 明 一 代 新 興 商 幫 對 明 代 戲 曲 發 展 之 貢 獻 明 李 維 禎 : 大 泌 山 房 集 卷 106 鄉 祭 酒 王 公 墓 表, 收 錄 於 四 庫 全 書 存 目 叢 書 集 部 別 集 類 冊 153,( 臺 南 : 莊 嚴 文 化 事 業 有 限 公 司,1997 年 6 月 ), 頁 154 明 楊 洵 : 萬 曆 揚 州 府 志, 收 錄 於 清 陳 夢 雷 編 : 古 今 圖 書 集 成 職 方 典 卷 760 揚 州 府 部 風 俗 考,( 臺 北 : 鼎 文 書 局 ), 頁 154 許 承 堯 : 歙 事 閒 譚 ( 下 ) 第 18 冊 歙 風 俗 禮 教 考,( 合 肥 : 黃 山 書 社,2001 年 5 月 ), 頁 603 明 李 夢 陽 : 空 同 集 明 故 王 文 顯 墓 志 銘, 收 錄 於 王 雲 五 主 編 : 四 庫 全 書 珍 本 八 集, ( 臺 北 : 商 務 印 書 館,1974 年 ), 頁 4 明 謝 肇 淛 : 五 雜 俎, 收 錄 於 續 修 四 庫 全 書 子 部 雜 家 類 冊 1130,( 上 海 :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2002 年 ), 頁 412

4 4 逢 甲 人 文 社 會 學 報 第 14 期 貳 明 代 徽 商 之 崛 起 徽 商, 在 明 代 經 濟 逐 漸 繁 盛 之 下, 首 先 掌 握 到 商 業 先 機 除 了 受 到 內 在 地 理 因 素 影 響, 以 致 人 口 外 出 經 商 外, 後 續 的 經 商 活 動 營 運 商 品, 更 是 促 成 徽 商 勢 力 迅 速 壯 大 的 重 要 推 手 一 山 多 田 少 人 稠 糧 缺 徽 州 位 於 皖 南 丘 陵 山 地, 地 理 形 勢 封 閉, 東 有 大 鄣 山 之 固, 西 有 浙 嶺 之 塞, 南 有 江 灘 之 險, 北 有 黃 山 之 阨 10, 崇 山 峻 嶺 對 峙, 其 間 則 有 新 安 江 龍 田 河 等 水 系 流 入 錢 塘, 而 婺 江 閶 江 水 系 則 匯 入 鄱 陽 湖, 整 體 形 成 山 環 水 繞 山 嶺 川 谷 崎 嶇 之 地 形, 相 對 的 可 耕 地 自 然 不 是 非 常 充 裕, 正 是 八 山 半 水 半 分 田, 一 分 道 路 和 莊 園 顧 炎 武 於 天 下 郡 國 利 病 書 第 九 冊 云 : 徽 郡 保 界 山 谷, 土 田 依 原 麓, 田 瘠 貧, 所 產 至 薄 不 宜 稻 粱 壯 夫 健 牛, 視 它 郡 農 力 過 倍, 而 所 入 不 當 其 半 有 田 皆 仰 高 水, 故 豐 年 甚 少, 大 都 計 一 歲 所 入, 不 能 支 什 之 一 以 故 中 家 而 下, 皆 無 田 可 業 徽 人 多 商 賈, 蓋 其 勢 然 也 四 面 環 山 的 自 然 屏 障, 封 閉 徽 州 對 外 的 陸 上 交 通, 因 此 歷 代 許 多 戰 事 均 未 波 及 徽 州 一 地, 於 是 徽 州 自 然 成 為 中 原 士 民 南 下 遷 徙 的 最 佳 地 點, 也 因 而 造 成 徽 州 人 口 不 斷 成 長, 終 於 演 變 成 人 稠 糧 缺 的 情 況 11 山 多 田 少 人 口 日 增 是 徽 商 出 賈 的 主 要 內 緣 因 素 據 史 料 記 載 統 計, 自 南 宋 到 元 代, 徽 州 人 口 由 50 萬 增 加 到 82 萬, 而 明 清 時 期 亦 陸 續 增 加 人 口 驟 增, 使 得 徽 州 人 民 生 活 面 臨 糧 食 短 缺 之 窘 境, 因 而 迫 使 徽 州 人 走 向 經 商 謀 生 的 道 路 姚 邦 藻 於 徽 州 學 概 論 中, 指 出 了 徽 商 崛 起 的 三 大 因 素 : 一 與 日 俱 增 的 人 口 和 山 多 地 少 的 客 觀 環 境 壓 力 二 豐 富 的 物 產 便 捷 的 水 路 交 通 刺 激 徽 人 經 商 三 徽 人 思 變 精 神 的 內 在 動 力 加 上 當 時 我 國 經 濟 重 心 南 移 的 外 部 契 機 道 光 徽 州 府 志 卷 二 之 二 地 輿 志 形 勝, 收 錄 於 中 國 地 方 志 集 成 冊 235,( 南 京 : 江 蘇 古 籍 出 版 社,1998 年 ), 頁 137 明 王 世 貞 : 弇 州 山 人 四 部 稿 卷 61 贈 程 君 五 十 敘, 收 錄 於 明 代 論 著 叢 刊,( 臺 北 : 偉 文 圖 書 出 版 有 限 公 司,1976 年 5 月 ), 頁 3017 新 安 僻 居 山 谿 中 土, 地 狹 民 人 眾, 世 不 中 兵 革, 故 其 齒 日 益 繁, 地 瘠 薄, 不 給 於 耕, 故 其 俗 纖 儉 習 事 大 抵 徽 俗, 人 十 三 在 邑, 十 七 在 天 下 其 所 蓄 聚, 則 十 一 在 內, 十 九 在 外

5 明 代 徽 商 與 戲 曲 關 係 之 研 究 5 徽 人 出 賈 風 氣, 大 約 始 於 成 化 ( ) 弘 治 ( ) 時 期 13 一 旦 經 商 謀 生 之 路 打 開 後, 徽 人 便 蜂 擁 而 出, 明 人 王 世 貞 曾 說 : 大 抵 徽 俗, 人 十 三 在 邑, 十 七 在 天 下 14 可 知, 明 代 徽 州 人 民 絕 大 部 分 在 外 經 商, 明 人 張 翰 松 窗 夢 語 卷 四 商 賈 紀 亦 言 : 自 安 太 至 宣 徽, 其 民 多 仰 機 利, 舍 本 逐 末, 唱 櫂 轉 轂, 以 遊 帝 王 之 所 都, 而 握 其 奇 贏 休 歙 尤 夥, 故 賈 人 幾 遍 天 下 良 賈 近 市 利 數 倍, 次 倍 之, 最 下 無 能 者 逐 什 一 之 利 15 明 代 徽 州 休 歙 縣 之 商 人, 幾 乎 遍 佈 天 下 而 就 地 理 位 置 言, 明 初 開 中 法 的 實 施, 開 展 了 邊 防 商 機, 徽 商 雖 曾 參 與, 但 礙 於 地 理 環 境 限 制, 終 究 無 法 壯 大 徽 商 氣 勢 直 至 明 中 葉, 改 良 舊 制 以 折 色 銀 代 米 糧, 才 使 徽 商 成 功 地 獲 取 兩 淮 江 浙 鹽 引 此 外, 明 代 吳 中 南 京 一 帶, 經 濟 昌 盛, 是 南 北 商 賈 爭 赴 之 地, 而 鄰 近 的 徽 商 亦 因 地 緣 關 係, 很 快 的 便 取 得 江 南 商 業 掌 控 權, 終 於 在 明 代 成 為 江 南 最 大 的 商 業 組 織 二 以 鹽 致 富 雄 霸 江 南 明 代 洪 武 三 年 (1370) 年 的 開 中 法 施 行, 16 可 說 是 明 代 商 幫 興 起 的 主 要 契 機 明 朝 自 蒙 古 手 中 奪 回 政 權 後, 為 徹 底 消 滅 蒙 古 及 周 邊 外 患, 依 然 於 邊 境 駐 守 了 數 十 萬 軍 隊, 東 起 遼 陽, 西 至 甘 肅, 設 立 九 個 邊 防 為 了 解 決 邊 防 部 隊 龐 大 的 糧 餉 問 題, 明 代 政 府 不 得 已 只 好 釋 放 出 食 鹽 銷 售 權, 鼓 勵 商 人 將 物 資 運 送 至 邊 關 防 守 之 地, 以 充 實 軍 糧 儲 備 17 依 據 正 德 會 典 卷 三 十 六 鹽 法 事 例 記 姚 邦 藻 主 編 : 徽 州 學 概 論,( 北 京 : 中 國 社 會 科 學 出 版 社,2000 年 12 月 ), 頁 張 海 鵬 王 廷 元 主 編 : 徽 商 研 究,( 合 肥 : 安 徽 出 版 社,1995 年 12 月 ), 頁 5 明 王 世 貞 : 弇 州 山 人 四 部 稿 卷 61, 贈 程 君 五 十 敘, 收 錄 於 明 代 論 著 叢 刊, 頁 3017 明 張 翰 : 松 窗 夢 語, 收 錄 於 歷 代 史 料 筆 記 叢 刊 元 明 史 料 筆 記,(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85 年 5 月 ), 頁 83 黃 鑒 暉 : 明 清 山 西 商 人 研 究,( 太 原 : 山 西 經 濟 出 版 社,2002 年 6 月 ), 頁 30 洪 武 三 年, 山 西 行 省 請 准 令 商 人 納 糧 中 鹽 後, 洪 武 四 年 (1371), 定 全 國 中 鹽 例, 大 同 等 14 個 倉, 按 道 路 遠 近, 每 引 鹽 納 糧 5 斗 至 1 石 有 差, 開 中 制 推 行 開 來 明 于 慎 行 : 穀 山 筆 麈, 收 錄 於 歷 代 史 料 筆 記 叢 刊 元 明 史 料 筆 記,(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84 年 6 月 ), 頁 140 今 九 邊 坐 派 錢 糧, 舊 有 定 數, 大 約 宣 府 八 十 三 萬 餘 兩, 大 同 七 十 七 萬 餘 兩, 遼 東 三 十 八 萬 餘 兩, 延 綏 二 十 八 萬 餘 兩, 寧 夏 二 十 二 萬 餘 兩, 甘 肅 三 十 八 萬 餘 兩, 六 邊 共 計 三 百 七 萬 有 奇 俱 山 陜 河 南 山 東 北 直 并 本 鎮 屯 田 糧 草 解 納 已 而 歲 用 不 敷, 每 年 議 發 年 例 并 開 派 兩 淮 山 東 兩 浙 長 蘆 引 鹽, 宣 府 一 十 九 萬 餘 兩, 遼 東 二 十 萬 兩, 延 綏 九 萬 兩, 寧 夏 十 六 萬 餘 兩, 六 邊 共 計 九 十 一 萬, 此 其 大 略 也

6 6 逢 甲 人 文 社 會 學 報 第 14 期 載, 所 謂 開 中 法, 就 是 商 人 將 軍 需 物 品 運 送 到 邊 防 指 定 地 點 後, 由 官 府 發 給 商 人 收 到 貨 物 的 證 明 倉 券, 商 人 再 依 據 倉 券 到 指 定 的 都 轉 運 鹽 運 使 司 或 鹽 課 提 舉 司 換 取 鹽 引 ( 即 賣 鹽 許 可 證 ), 而 後 商 人 持 鹽 引 領 鹽, 至 各 鹽 行 銷 區 販 賣 獲 利 如 洪 武 四 年 (1371) 所 制 定 的 中 鹽 例 18, 根 據 送 貨 里 程 遠 近, 一 至 五 石 糧 食 可 向 政 府 換 取 一 小 引 ( 二 百 斤 ) 鹽 引 鹽, 於 人 民 生 活 中 極 為 重 要, 張 翰 松 窗 夢 語 卷 四 商 賈 中 提 及 : 茶 鹽 之 利 尤 鉅, 非 鉅 商 賈 不 能 任 第 市 法 有 禁, 西 北 在 茶, 東 南 在 鹽 茶 禁 通 於 西 北 之 虜, 而 多 產 於 東 南, 故 其 法 久 而 可 守 鹽 禁 限 於 行 鹽 之 地, 而 在 在 有 之, 故 其 法 拘 而 難 行 且 茶 利 食 於 人, 榷 於 國 者, 什 之 一 二 ; 鹽 利 食 於 人, 榷 於 國 者, 什 居 七 八 19 可 知 鹽 利 更 甚 於 茶 利, 營 利 稅 收 達 十 之 七 八, 因 而 促 使 商 賈 爭 相 取 利, 成 為 明 代 各 地 商 幫 興 起 主 要 營 運 之 對 象 開 中 法 實 施 後, 促 使 商 人 趨 之 若 鶩, 其 中 鄰 近 邊 防 之 山 西 商 人, 便 是 在 佔 有 地 理 優 勢 之 情 況 下, 迅 速 發 展 就 在 山 西 商 人 大 發 利 市 後, 原 本 活 動 於 江 浙 一 帶 的 安 徽 商 人, 亦 起 而 效 之, 挾 資 北 上, 也 因 此 擴 大 了 徽 商 的 經 營 範 圍 然 而 安 徽 商 人 並 無 晉 商 有 著 地 理 環 境 之 優 勢, 徽 州 距 離 邊 塞 太 過 遙 遠, 納 糧 鹽 引 終 究 敵 不 過 山 陜 商 人 的 競 爭, 也 因 此 早 期 並 無 太 多 徽 商 加 入 此 一 行 列 所 幸 至 明 憲 宗 成 化 年 間, 停 止 了 各 邊 防 之 開 中 法, 令 鹽 商 於 戶 部 或 運 司 納 糧 換 取 鹽 引, 已 無 需 親 自 運 送 糧 餉 至 邊 防 而 等 到 明 孝 宗 弘 治 ( ) 時, 為 增 加 國 庫 收 入, 於 是 更 改 舊 制, 以 折 色 銀 代 替 米 納 糧, 每 鹽 引 輸 銀 三 四 錢 不 等 明 人 陳 洪 謨 ( ) 於 繼 世 紀 聞 卷 之 二 云 : 蓋 洪 武 永 樂 以 來, 天 下 鹽 課 俱 開 中 各 邊, 上 納 本 色 米 豆, 商 人 欲 求 鹽 利, 預 於 近 邊 轉 運 本 色, 以 待 開 鹽 報 中, 故 邊 方 粟 豆 無 甚 貴 之 時 今 廢 商 人 赴 邊 報 中 之 法, 雖 曰 得 價 多, 而 近 邊 米 豆 無 人 運 買, 遂 致 騰 湧 中 鹽, 即 所 謂 開 中 法 明 張 翰 : 松 窗 夢 語, 收 錄 於 歷 代 史 料 筆 記 叢 刊 元 明 史 料 筆 記, 頁 85 明 陳 洪 謨 : 繼 世 紀 聞, 收 錄 於 歷 代 史 料 筆 記 叢 刊 元 明 史 料 筆 記,(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85 年 5 月 ), 頁 83

7 明 代 徽 商 與 戲 曲 關 係 之 研 究 7 商 人 為 求 鹽 利, 不 惜 遠 赴 邊 防, 然 而 等 到 開 中 法 變 調, 以 銀 代 米 後, 雖 然 國 庫 收 入 增 加, 但 卻 反 而 產 生 邊 防 米 豆 不 足 的 現 象 21, 不 過 也 因 此 造 成 徽 商 勢 力 迅 速 擴 展 民 以 食 為 天, 運 販 糧 食 雖 是 許 多 商 幫 興 起 時 主 要 營 運 商 品, 但 能 迅 速 致 富 者, 則 以 經 營 鹽 業 為 主, 有 不 少 商 人 因 此 而 貲 數 鉅 萬 在 開 中 法 逐 漸 廢 弛 後, 原 本 由 山 陜 商 人 所 掌 控 之 鹽 引 商 機, 便 逐 漸 過 渡 到 徽 商 手 中 沒 有 了 地 理 距 離 限 制 後, 徽 商 開 始 大 發 鹽 財, 經 營 鹽 業 者 愈 來 愈 多, 當 時 主 要 以 兩 淮 鹽 場 產 鹽 量 最 多, 對 於 原 本 就 以 江 浙 為 經 商 地 域 之 徽 商 而 言, 更 是 如 魚 得 水 因 而 在 徽 商 營 運 商 品 中, 主 要 以 鹽 商 最 為 富 甲 天 下 明 人 謝 肇 淛 於 五 雜 俎 卷 四 中 云 : 新 安 大 賈, 魚 鹽 為 業, 藏 強 有 至 百 萬 者, 其 它 三 十 萬, 則 中 貫 耳 22 明 代 整 個 兩 淮 鹽 業, 幾 乎 為 徽 商 所 壟 斷, 特 別 是 徽 州 歙 縣 商 人, 萬 曆 歙 志 卷 十 貨 殖 五 載 : 邑 之 以 鹽 筴 祭 酒 而 甲 天 下 者, 初 則 有 黃 氏, 後 則 汪 氏 吳 氏 相 遞 而 起, 皆 由 數 十 萬, 以 汰 百 萬 者 23 而 徽 人 亦 常 言 : 吾 鄉 賈 者, 首 魚 鹽, 次 布 帛 24 如 汪 宗 孝 汪 汝 謙 等, 皆 為 明 代 兩 淮 重 要 鹽 商 此 外, 因 為 江 浙 兩 淮 鹽 業 興 盛, 也 吸 引 了 晉 商 遠 離 邊 防 故 土, 來 到 江 南 營 生, 但 其 勢 力 卻 始 終 不 敵 徽 商 然 而 山 西 商 人 並 不 服 輸, 很 快 的 便 轉 向 取 得 長 蘆 河 東 鹽 之 控 制 權, 25 與 陜 西 商 人 四 川 井 鹽, 形 成 三 足 鼎 立 之 情 況 可 知, 隨 著 政 治 律 令 的 變 動, 各 個 商 幫 間 之 經 營 範 圍 亦 由 北 到 南, 且 呈 現 出 勢 力 互 相 消 長 之 情 形, 最 終 成 就 了 繁 華 富 庶 之 江 南 徽 商 除 了 依 靠 江 浙 兩 淮 鹽 引 致 富 外, 亦 利 用 徽 州 本 地 所 擁 有 之 豐 富 物 產 作 為 營 運 商 品, 其 中 又 以 茶 木 質 鋪 三 者 為 大 宗 首 先 是 丘 陵 地 形 所 栽 種 之 茶 葉 徽 州 自 古 以 來 就 是 中 國 重 要 的 產 茶 地 區, 南 唐 時 劉 津 就 曾 經 說 過 : 婺 源 浮 梁 祁 門 德 興 四 縣 茶 貨 多 26 至 明 代, 飲 茶 已 成 為 人 民 生 活 中 的 一 部 分, 各 地 更 是 茶 坊 茶 樓 林 立, 因 此 茶 葉 需 求 量 日 增, 使 得 徽 州 茶 葉 成 為 徽 商 外 銷 的 重 要 商 品 歙 之 巨 商, 業 鹽 而 外, 惟 茶 北 達 燕 京, 南 極 廣 粵, 獲 利 頗 賒 27 其 營 運 範 圍 可 說 從 南 到 北, 獲 利 豐 碩 張 海 鵬 王 廷 元 於 徽 商 研 究 中 指 出 : 明 陳 洪 謨 : 治 世 餘 聞 佚 文 一 則, 收 錄 於 歷 代 史 料 筆 記 叢 刊 元 明 史 料 筆 記,(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85 年 5 月 ), 頁 119 ( 弘 治 ) 鹽 法 尤 重, 今 已 壞 盡 各 邊 開 中, 徒 有 其 名, 商 人 無 利, 皆 不 肯 上 納 明 謝 肇 淛 : 五 雜 俎, 收 錄 於 續 修 四 庫 全 書 子 部 雜 家 類 冊 1130, 頁 412 萬 曆 歙 縣 志, 明 萬 曆 三 十 七 年 刊 本 無 頁 碼 劉 建 生 劉 鵬 生 : 晉 商 研 究,( 太 原 : 山 西 人 民 出 版 社,2005 年 1 月 ), 頁 333 黃 鑒 暉 : 明 清 山 西 商 人 研 究, 頁 5-6 隨 著 河 東 鹽 產 量 的 增 加 和 行 銷 區 域 的 擴 大, 無 疑 也 把 山 西 商 人 推 向 外 省 及 省 內 各 地 至 明 末 清 初, 河 東 鹽 行 銷 區 為 山 西 陜 西 河 南 三 省 相 鄰 的 173 個 州 縣 南 唐 劉 津 : 婺 源 諸 縣 都 置 新 城 記, 收 錄 於 婺 源 縣 志 卷 59 藝 文 三 轉 引 自 唐 力 行 : 明 清 以 來 徽 州 區 域 社 會 經 濟 研 究,( 合 肥 : 安 徽 大 學 出 版 社, 1999 年 8 月 ), 頁 159 許 承 堯 : 歙 事 閒 譚 ( 下 ) 第 18 冊 歙 風 俗 禮 教 考, 頁 603

8 8 逢 甲 人 文 社 會 學 報 第 14 期 茶 葉 貿 易 在 明 清 成 化 弘 治 年 間 到 道 光 中 葉 的 數 百 年 間, 得 以 成 為 徽 州 商 幫 四 大 貿 易 活 動 之 一 的 原 因, 並 不 僅 止 於 貨 源 充 裕 與 市 場 開 拓 兩 項 茶 葉 營 銷 利 潤 的 豐 厚 徽 州 茶 商 嚴 密 的 採 辦 加 工 運 輸 銷 售 體 系 等 等 也 是 茶 葉 成 為 徽 州 商 幫 大 宗 貿 易 的 重 要 因 素 28 徽 商 茶 葉 貿 易, 自 明 代 成 化 ( ) 弘 治 ( ) 便 已 開 始, 而 其 豐 厚 利 潤, 著 實 為 徽 商 帶 來 豐 厚 財 富 木 材 業 在 徽 商 貿 易 中 亦 佔 有 重 要 地 位 徽 州 地 處 於 皖 南 山 地 丘 陵 區, 雖 不 宜 農 作 物 生 長, 但 卻 有 著 豐 富 的 木 材 資 源, 其 中 又 屬 婺 源 的 林 木 蘊 藏 量 最 大 徽 多 木 商, 販 自 川 廣, 集 於 江 寧 之 上 河, 資 本 非 巨 萬 不 可, 因 有 移 家 上 河 者, 服 食 華 侈, 仿 佛 淮 揚, 居 然 巨 室, 然 皆 婺 人 29 木 材 獲 利 亦 頗 為 可 觀, 使 得 婺 源 人 同 淮 揚 鹽 商 一 般, 服 食 奢 侈 木 材 主 要 用 於 建 造 房 屋 車 船 以 及 生 活 工 具 家 具 等, 在 人 民 生 活 中 極 為 重 要, 明 中 葉 後, 徽 州 木 商 開 始 發 展 起 來, 主 要 以 江 南 地 區 為 集 散 地, 東 走 浙 江 淳 遂 衢 處, 南 下 閩 廣, 北 上 河 套, 還 溯 長 江 西 行, 遠 涉 江 西 湖 廣 四 川 貴 州 等, 30 足 跡 遍 佈 各 個 木 材 的 重 要 產 區, 是 徽 商 四 大 行 業 中 最 晚 衰 落 的 此 外, 明 代 徽 商 對 於 典 當 業 亦 是 不 遺 餘 力, 尤 其 是 休 寧 人 典 商 大 都 休 寧 人, 治 典 者, 亦 惟 休 稱 能, 凡 典 肆 無 不 有 休 人 者, 以 業 專 易 精 也 31 徽 商 典 鋪 分 布 極 廣, 不 但 壟 斷 江 南 蘇 浙 一 帶 典 當 業, 並 擴 展 至 在 北 方, 如 明 末 徽 商 汪 箕, 於 北 京 開 設 典 當 鋪, 家 資 數 百 萬, 典 舖 數 十 處 32 其 餘 如 山 東 湖 廣 江 西 閩 粵 各 省, 亦 有 徽 商 典 當 業 之 足 跡 許 多 徽 商 都 是 在 累 積 巨 大 財 富 後, 才 改 行 典 當 業, 從 事 放 高 利 以 圖 更 大 財 富 徽 商 步 入 中 國 商 業 舞 臺 大 致 於 元 代 末 年, 至 明 中 葉 活 動 範 圍 逐 漸 擴 大, 成 為 當 時 最 重 要 的 商 業 組 織 明 代 徽 商 之 所 以 能 夠 迅 速 壯 大, 在 於 掌 握 了 重 要 的 商 業 契 機, 不 論 是 鹽 業 棉 布 木 材 還 是 典 當 業, 都 是 獲 利 巨 大 的 行 業, 而 其 在 徽 商 的 營 運 手 中, 不 但 成 功 的 銷 往 南 北 各 地, 使 得 徽 商 足 跡 遍 佈 全 國, 也 因 此 徽 州 家 鄉 的 風 俗 文 化 亦 流 傳 至 各 地, 著 實 對 明 代 社 會 文 化 環 境 起 著 重 要 的 影 響 力 張 海 鵬 王 廷 元 主 編 : 徽 商 研 究, 頁 225 許 承 堯 : 歙 事 閒 譚 ( 下 ) 第 18 冊 歙 風 俗 禮 教 考, 頁 604 唐 力 行 : 明 清 以 來 徽 州 區 域 社 會 經 濟 研 究, 頁 175 許 承 堯 : 歙 事 閒 譚 ( 下 ) 第 18 冊 歙 風 俗 禮 教 考, 頁 604 明 計 六 奇 : 明 季 北 略 富 戶 汪 箕 卷 23, 收 錄 於 王 雲 五 編 : 人 人 文 庫,( 臺 北 : 臺 灣 商 務 印 書 館,1979 年 5 月 ), 頁 509

9 明 代 徽 商 與 戲 曲 關 係 之 研 究 9 叁 徽 商 之 特 質 與 信 仰 習 俗 不 同 地 域 具 有 不 同 的 風 俗 信 仰 與 特 質, 能 夠 成 為 明 代 首 屈 一 指 之 徽 商, 也 擁 有 著 不 同 其 他 商 幫 之 特 性 受 到 徽 州 當 地 環 境 習 俗 之 影 響, 一 方 面 不 但 建 立 了 徽 商 在 外 經 商 重 要 的 信 譽, 另 一 方 面 則 因 徽 商 輾 轉 於 各 地 謀 生, 促 使 家 鄉 習 俗 得 以 傳 播 於 外 一 賈 而 好 儒 朱 子 為 尊 徽 商 能 夠 於 明 代 稱 雄 商 界, 與 其 賈 而 好 儒 之 特 質 息 息 相 關 徽 州 素 有 文 獻 之 邦 禮 讓 之 國 的 美 稱, 而 徽 州 人 民 自 來 便 深 受 中 國 儒 家 思 想 道 德 的 影 響, 也 因 此 徽 州 商 人 亦 崇 儒 重 儒 許 多 徽 商 在 經 營 活 動 中, 便 是 以 儒 術 建 立 起 商 業 道 德, 以 誠 意 立 信 重 義 輕 財 做 為 經 商 手 段 汪 道 昆 於 太 函 集 中 云 : 新 都 ( 徽 州 ) 三 賈 一 儒, 要 之 文 獻, 國 也 夫 賈 為 厚 利, 儒 為 名 高, 夫 人 畢 事 儒 不 效, 則 弛 儒 而 張 賈 ; 既 則 身 饗 其 利 矣 及 為 子 孫 計, 寧 弛 賈 而 張 儒 一 弛 一 張, 迭 相 為 用, 不 萬 鍾 則 千 駟, 猶 之 轉 轂 相 巡, 豈 其 單 厚 然 乎 哉! 33 明 確 分 析 張 儒 張 賈 各 自 因 素 所 在, 二 者 是 迭 相 為 用, 若 事 儒 成 效 不 果, 則 張 賈 ; 若 為 子 孫 著 想, 則 張 儒 姚 邦 藻 於 徽 州 學 概 論 中 指 出 徽 商 賈 而 好 儒 的 原 因 : 1 徽 商 所 在 的 地 區 是 一 個 有 著 深 厚 文 化 積 澱 的 地 區 2 為 了 獲 得 與 經 濟 地 位 相 稱 的 社 會 地 位 需 要 以 儒 為 外 衣 來 包 裝 自 己 34 可 知, 徽 人 賈 而 好 儒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促 進 了 徽 商 勢 力 的 發 展 雖 然 明 代 商 業 興 盛, 商 人 地 位 有 擡 升 趨 勢, 但 於 傳 統 觀 念 中, 商 人 始 終 無 法 進 入 中 國 根 深 柢 固 的 封 建 思 想 體 係 裡, 因 此 許 多 徽 商 在 累 積 一 定 財 富 後, 所 考 慮 的 便 是 如 何 獲 得 權 勢, 以 提 升 社 會 地 位 如 明 萬 曆 年 間 ( ) 鮑 柏 庭, 依 據 歙 縣 新 館 鮑 氏 著 存 堂 宗 譜 卷 二 鮑 柏 庭 傳 所 載 : 世 居 歙 東 新 館, 家 初 以 貧, 奉 養 未 能 隆, 明 汪 道 昆 : 太 函 集 卷 52 海 陽 處 士 仲 翁 配 戴 氏 合 葬 墓 志 銘, 收 錄 於 續 修 四 庫 全 書 集 部 別 集 類 冊 1347,( 上 海 :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2002 年 ), 頁 390 姚 邦 藻 : 徽 州 學 概 論, 頁 85

10 10 逢 甲 人 文 社 會 學 報 第 14 期 後 以 業 浙 鹺, 家 頗 饒 裕, 其 教 子 也 以 義 方, 延 名 師 購 書 籍 不 惜 多 金 曾 云 : 富 而 教 不 可 緩 也, 徒 積 資 財 何 益 乎 35 在 成 為 富 商 後, 柏 庭 不 惜 花 費 重 金 請 名 師 購 書 籍 來 教 子, 充 份 表 現 了 徽 商 好 儒 之 特 質 此 外, 徽 商 亦 熱 心 助 修 書 院 明 代, 徽 州 書 院 勃 興, 到 了 清 初, 徽 屬 六 縣 計 有 書 院 五 十 四 所 36 就 現 實 層 面 來 看, 徽 商 賈 而 好 儒 背 後 的 主 要 目 的, 在 於 提 高 自 身 社 會 地 位, 而 身 份 地 位 的 提 高, 則 有 利 於 徽 商 商 業 活 動 的 開 展, 許 多 徽 商 便 是 善 用 儒 學 而 受 到 官 府 特 別 寵 遇 此 外, 賈 而 好 儒 也 進 一 步 使 徽 商 內 部 宗 族 凝 聚 力 更 為 緊 密 據 嘉 靖 徽 州 府 志 卷 二 風 俗 志 記 載 : 家 多 故 舊, 自 唐 宋 來 數 百 年 世 系 比 比 皆 是 重 宗 儀, 講 世 好 上 下 六 親 之 施 村 落 家 構 祠 宇, 歲 時 俎 豆 其 間 37 而 吳 子 玉 於 沙 溪 凌 氏 祠 堂 記 亦 提 及 : 寰 海 之 廣, 大 江 之 南 宗 祠 無 慮 以 億 數 記, 徽 最 盛 ; 郡 縣 道 宗 祠 無 慮 千 數, 歙 最 盛 38 可 知, 自 唐 宋 以 來, 徽 州 一 帶 宗 族 體 制 便 已 相 當 興 盛 清 代 趙 吉 士 寄 園 寄 所 寄 卷 十 一 亦 云 : 父 老 嘗 謂 新 安 有 數 十 種 風 俗, 勝 於 他 邑, 千 年 之 塚, 不 動 一 抔 ; 千 丁 之 族, 未 嘗 散 處 ; 千 載 譜 系, 絲 毫 不 紊 ; 主 僕 之 嚴, 數 十 世 不 改, 而 宵 小 不 敢 肆 焉 39 徽 人 宗 族 觀 念 所 以 勝 於 他 邑, 主 要 是 受 到 儒 風 影 響, 並 與 南 宋 朱 子 關 係 密 切 朱 子 所 制 訂 之 家 禮, 是 徽 州 各 族 家 典 族 規 藍 本, 不 但 深 深 影 響 每 個 徽 州 人 民 的 思 想 行 為, 並 供 奉 於 宗 祠 內 加 以 祭 祀 趙 吉 士 云 : 歲 時 伏 臘, 一 姓 村 中 千 丁 皆 集, 祭 用 文 公 家 禮, 彬 彬 合 度 40 朱 子, 江 西 婺 源 人, 婺 源 一 地 明 代 時 隸 屬 於 徽 州 本 著 同 鄉 情 誼, 朱 子 成 為 徽 州 一 地 人 民 禮 敬 對 象, 不 僅 於 徽 州 本 地 宗 祠 供 奉, 且 進 一 步 成 為 新 興 商 業 會 館 之 崇 拜 對 象 雖 然 明 代 未 見 有 徽 商 會 館 建 築 資 料, 但 就 清 代 資 料 記 載, 亦 可 推 知 一 二 在 徽 商 公 所 征 信 錄 序 中 云 : 浙 之 侯 潮 門 外 徽 國 公 文 公 祠, 即 徽 商 木 業 公 所 而 於 凡 例 中 規 定 : 每 年 九 歙 縣 : 新 館 鮑 氏 著 存 堂 宗 譜 卷 二 鮑 柏 庭 傳, 轉 引 自 唐 力 行 : 明 清 以 來 徽 州 區 域 社 會 經 濟 研 究, 頁 88 張 海 鵬 王 廷 元 主 編 : 徽 商 研 究, 頁 386 嘉 靖 徽 州 府 志, 收 錄 於 北 京 圖 書 館 古 籍 珍 本 叢 刊 29 史 部 地 理 類,( 北 京 : 書 目 文 獻 出 版 社,1996 年 ), 頁 67 明 吳 子 玉 : 大 鄣 山 人 集 卷 22, 收 錄 於 四 庫 全 書 存 目 叢 書 集 部 冊 141,( 臺 南 : 莊 嚴 文 化 事 業 有 限 公 司,1997 年 ), 頁 511 清 趙 吉 士 : 寄 園 寄 所 寄, 收 錄 於 續 修 四 庫 全 書 子 部 雜 家 類 冊 1197,( 上 海 :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2002 年 ), 頁 127 清 趙 吉 士 : 寄 園 寄 所 寄 卷 11 故 老 雜 記, 收 錄 於 續 修 四 庫 全 書 子 部 雜 家 類 冊 1197, 頁 127

11 明 代 徽 商 與 戲 曲 關 係 之 研 究 11 月 十 五 日 乃 先 賢 朱 子 生 辰, 公 所 當 辦 香 燭 貢 獻, 虔 忱 禮 拜 41 經 商 在 外 的 徽 商, 為 維 持 凝 聚 彼 此 間 的 內 部 秩 序 與 力 量, 便 以 家 鄉 的 宗 法 思 想 做 為 武 器, 因 此 清 代 各 地 徽 商 會 館 公 所 亦 兼 為 文 公 祠 二 信 仰 祭 祀 戲 曲 活 動 宗 族 建 立 祠 堂 的 首 要 目 的 為 祭 祖, 藉 此 與 祖 先 精 神 溝 通, 乞 求 祖 上 庇 佑 宗 族 順 遂, 達 到 敬 宗 受 族 之 效 徽 州 一 地 盛 行 建 立 祠 堂, 明 萬 曆 間 祁 門 縣 志 卷 四 風 俗 云 : 宗 誼 甚 篤, 家 有 祠, 歲 時 俎 豆, 燕 好 不 廢 祠 堂 中 祭 祀 活 動, 則 是 宗 族 大 事, 起 著 凝 聚 鞏 固 宗 族 組 織 的 力 量 依 照 宗 觀 念 制 度, 祭 祖 是 神 聖 且 嚴 肅 之 事 如 萬 曆 抄 本 茗 州 吳 氏 家 紀 卷 七 記 載 : 吾 族 喜 搬 演 戲 文, 不 免 時 屆 ( 絀 ) 舉 贏, 誠 為 糜 費 42 作 為 族 規, 此 家 族 反 對 搬 演 戲 文, 不 過 也 正 好 反 證 徽 州 演 戲 之 盛 徽 州 一 地, 宗 族 繁 盛, 而 談 到 徽 州 戲 曲, 必 得 提 及 目 連 戲 目 連 故 事 在 中 國 民 間 流 傳 已 久, 內 容 融 涉 了 儒 釋 道 三 家 思 想 體 係, 其 中 又 以 儒 家 孝 道 為 主 軸, 此 劇 深 具 濃 厚 的 中 國 文 化 色 彩 而 至 萬 曆 年 間, 祁 門 縣 清 溪 鄭 之 珍 寫 定 目 連 救 母 勸 善 戲 文 後, 徽 州 鄉 間 便 紛 紛 建 立 起 目 連 戲 班, 尤 以 清 溪 栗 木 兩 地 最 為 盛 行, 有 編 在 清 溪, 打 在 目 連 的 說 法 據 鄭 存 孝 於 鄭 之 珍 目 連 戲 在 清 溪 一 文 中 指 出, 該 村 保 存 了 鄭 氏 宗 祠 敘 倫 堂, 堂 上 有 一 副 對 聯 : 目 連 記 演 不 盡 奇 觀 迪 吉 避 允 可 當 春 秋 全 部, 高 石 公 具 如 斯 卓 見 勸 善 懲 惡 何 如 講 演 十 篇, 而 該 村 演 目 連 戲 的 場 地 即 是 在 宗 祠 內 進 行 目 連 戲 本 於 徽 州 一 地 就 已 相 當 盛 行, 並 且 流 傳 在 外, 張 岱 於 陶 庵 夢 憶 一 文 中 記 載 了 徽 州 旌 陽 戲 子 搬 演 目 連, 三 天 三 夜 就 徽 州 族 規 而 言, 主 要 崇 奉 朱 子 家 禮, 而 程 朱 理 學 所 強 調 的 是 封 建 倫 理 道 德, 所 彰 揚 的 是 忠 孝 節 義 的 倫 理 綱 常, 如 安 徽 歙 縣 澤 富 王 氏, 其 宗 規 載 明 隆 慶 六 年 (1572) 刻 本 歙 澤 富 王 氏 會 通 宗 譜, 卷 云 八 : 為 子 者 必 孝 順 奉 親, 為 父 者 必 慈 祥 而 教 子, 為 兄 弟 者 必 以 友 愛 篤 手 足 之 情, 為 夫 婦 者 必 以 恭 敬 盡 賓 對 之 禮 43 因 此, 目 連 戲 於 宗 祠 演 出, 既 符 合 宗 族 規 定, 亦 達 到 教 化 族 人 之 目 的 此 外, 當 地 寺 廟 迎 神 賽 會, 宗 祠 亦 加 入 參 與 行 列 如 流 傳 於 徽 州 黃 山 區 必 吉 嶺 之 五 福 神 會 據 清 嘉 慶 太 平 縣 志 記 載, 當 地 五 福 廟 建 於 元 朝 末 年 五 福 神 會 於 每 年 農 曆 八 月 十 四 十 五 舉 行, 活 動 經 費 則 由 村 落 中 兩 個 宗 祠 分 別 負 擔, 活 動 主 要 分 為 降 神 與 路 巡 兩 部 分 十 四 日 先 行 降 神 儀 式, 而 後 列 隊 沿 村 巡 演, 包 括 41 徽 商 公 所 征 信 錄, 轉 引 自 唐 力 行 : 明 清 以 來 徽 州 區 域 社 會 經 濟 研 究, 頁 萬 曆 抄 本 茗 州 吳 氏 家 紀, 轉 引 自 朱 萬 曙 : 徽 州 戲 曲,( 合 肥 : 安 徽 人 民 出 版 社,2005 年 5 月 ), 頁 7 明 隆 慶 六 年 (1572) 刻 本 歙 澤 富 王 氏 會 通 宗 譜, 轉 引 自 常 建 華 : 明 代 宗 族 研 究,( 上 海 : 上 海 人 民 出 版 社,2005 年 2 月 ), 頁 319

12 12 逢 甲 人 文 社 會 學 報 第 14 期 有 判 官 和 合 七 星 土 地 正 神 五 郎 四 郎 三 郎 二 郎 一 郎 等 眾 神, 當 晚 諸 神 於 當 值 宗 祠 內 停 留 看 戲 過 夜, 隔 天 繼 續 路 巡, 而 後 回 到 五 神 廟 退 神, 結 束 活 動 44 當 地 蘇 氏 宗 族 分 居 於 必 吉 嶺 上 下 兩 村 落, 可 謂 同 屬 一 家 人, 因 此 五 神 廟 會 舉 行 不 僅 是 村 里 大 事, 亦 為 宗 族 內 重 要 活 動, 其 間 不 但 有 完 備 的 祭 神 儀 式, 而 祠 堂 內 之 戲 劇 演 出 則 帶 有 娛 神 亦 娛 人 之 性 質 肆 徽 商 與 家 樂 徽 商 素 稱 徽 駱 駝, 其 經 商 能 力 創 造 出 無 徽 不 成 鎮 之 業 績, 興 起 於 元 末 之 徽 商, 至 明 中 葉 開 始 活 躍 於 商 業 舞 臺 明 代 安 徽 商 人 遍 佈 各 地, 理 應 建 有 一 定 數 量 之 會 館, 但 考 察 現 今 存 留 資 料, 卻 無 發 現 此 外, 徽 州 人 民 喜 愛 搭 臺 看 戲 明 萬 曆 間, 歙 縣 縣 令 傅 岩 曾 說 : 徽 俗 最 喜 搭 臺 看 戲 而 清 代 趙 吉 士 寄 園 寄 所 寄 卷 十 一 故 老 雜 記 提 到 : 先 祖 日 記, 萬 曆 二 十 七 年 休 寧 迎 春, 共 臺 戲 一 百 零 九 座 45 隔 年 萬 曆 二 十 八 年 (1600), 則 於 徽 城 舉 行 迎 春 賽 會 活 動, 共 搭 戲 臺 36 座, 聚 集 了 來 自 各 地 之 戲 班, 是 一 次 盛 大 的 戲 曲 集 會 活 動 搭 臺 看 戲 的 熱 鬧 景 象, 充 份 表 明 徽 商 對 於 戲 曲 之 喜 好 在 筆 者 考 述 下 發 現, 徽 商 於 各 地 所 興 建 的 是 宗 祠 是 新 市 鎮, 在 新 興 的 會 館 建 置 方 面, 反 倒 是 無 跡 可 尋 明 代 徽 商 還 以 蓄 養 家 樂 對 戲 曲 界 造 成 重 大 影 響, 如 汪 道 崑 汪 汝 謙 汪 季 玄 吳 琨 等, 其 家 樂 在 明 代 皆 頗 具 聲 名, 甚 至 於 入 清 乾 隆 中 葉 以 後, 揚 州 一 帶 著 名 戲 班, 一 半 以 上 是 徽 商 私 人 家 樂 46 一 繁 華 富 庶 奢 靡 成 風 商 業 繁 盛 背 後, 自 然 容 易 興 起 一 股 奢 靡 風 氣 明 初, 太 祖 以 吳 俗 奢 僭, 欲 重 繩 以 法, 使 得 自 唐 宋 以 來 的 江 南 奢 華 之 風 受 到 阻 礙, 然 滲 入 民 間 底 層 之 文 化 習 俗 卻 早 已 根 深 柢 固, 無 法 輕 易 變 更, 當 朝 中 政 權 律 令 逐 漸 鬆 弛 後, 固 屬 當 地 之 民 俗 風 情, 反 而 愈 演 愈 烈 因 此, 明 初 樸 實 無 華 之 社 會 風 尚, 在 明 中 葉 各 地 經 濟 已 然 復 甦 的 同 時, 淫 靡 奢 華 之 習 俗 亦 隨 之 迅 速 的 漫 延 開 來, 張 瀚 松 窗 夢 語 卷 七 風 俗 云 : 朱 萬 曙 : 徽 州 戲 曲, 頁 清 趙 吉 士 : 寄 園 寄 所 寄, 收 錄 於 續 修 四 庫 全 書 子 部 雜 家 類 冊 1197, 頁 127 姚 邦 藻 主 編 : 徽 州 學 概 論, 頁 278

13 明 代 徽 商 與 戲 曲 關 係 之 研 究 13 今 兩 都, 若 神 京 侈 靡 極 矣, 金 陵 值 太 祖 更 始, 猶 有 儉 樸 之 遺 至 於 諸 省 會, 余 所 歷 覽, 率 質 陋 無 華, 甚 至 纖 嗇 貧 窶, 即 藜 藿 不 充, 何 暇 致 飾 以 炫 耳 目? 吾 杭 終 有 宋 餘 風, 迨 今 侈 靡 日 甚 47 杭 州 一 地, 早 自 宋 代 便 相 習 奢 靡 經 濟 帶 來 了 豐 厚 的 生 活, 除 了 飲 宴 風 氣 華 奢 之 外, 對 於 住 宅 房 舍 建 置, 亦 富 麗 堂 皇, 顧 起 元 客 座 贅 語 卷 七 引 王 丹 丘 之 建 業 風 俗 記 云 : 正 嘉 以 前 之 龐 厚, 而 傷 後 之 漸 澆 薄 也 嘉 靖 十 年 以 前, 富 厚 之 家, 多 謹 禮 法, 居 室 不 敢 淫, 飲 食 不 敢 過 後 遂 肆 然 無 忌, 服 飾 器 用, 宮 室 車 馬, 僭 擬 不 可 言 嘉 靖 末 年, 士 大 夫 家 不 必 言, 至 於 百 姓 有 三 間 客 廳 費 千 金 者, 金 碧 輝 煌, 高 聳 過 倍, 往 往 重 檐 獸 脊 如 官 衙 然, 園 囿 僭 擬 公 侯 下 至 勾 欄 之 中, 亦 多 畫 屋 矣 48 江 南 淫 靡 之 風 顯 然 已 無 視 於 律 令 之 存 在, 而 奢 侈 風 尚 亦 遍 及 各 個 階 層, 甚 而 勾 欄 內, 亦 有 畫 屋 而 杭 州 一 地 亦 踵 事 奢 華, 增 搆 室 宇 園 亭, 窮 極 壯 麗 49 在 對 於 屋 舍 華 麗 之 追 求 下, 明 代 亭 園 藝 術 則 成 為 了 另 一 項 奢 華 代 表, 並 成 為 明 代 新 興 之 歌 舞 場 所 沈 德 符 稱 : 嘉 靖 末 年, 海 內 宴 安, 士 大 夫 富 厚 者, 以 治 園 亭 教 歌 舞 之 隙, 間 及 古 玩 50 其 間, 士 大 夫 可 說 是 明 代 奢 華 風 氣 的 主 要 代 表 顧 起 元 於 客 座 贅 語 卷 一 正 嘉 以 前 純 厚 中 詳 細 指 出 : 正 嘉 以 前, 南 都 風 尚 最 為 醇 厚 薦 紳 以 文 章 政 事, 行 誼 氣 節 為 常, 求 田 問 舍 之 事 少, 而 營 聲 利 蓄 伎 樂 者, 百 不 一 二 見 之 逢 掖 以 呫 嗶 帖 括 授 徒 下 帷 為 常, 投 贄 干 名 之 事 少, 而 挾 倡 優 耽 博 奕 交 關 士 大 夫 陳 說 是 非 者, 百 不 一 二 見 之 軍 民 以 營 生 務 本 畏 官 長 守 樸 陋 為 常, 后 飾 帝 服 之 事 少, 而 買 官 鬻 爵 服 舍 亡 等 幾 與 士 大 夫 抗 衡 者, 百 不 一 二 見 之 婦 女 以 深 居 不 露 面 治 酒 漿 工 織 紝 為 常, 珠 翠 綺 羅 之 事 少, 而 擬 倡 妓 交 結 姏 媪 出 入 施 施 無 異 男 子 者, 百 不 一 二 見 之 明 張 翰 : 松 窗 夢 語, 收 錄 於 歷 代 史 料 筆 記 叢 刊 元 明 史 料 筆 記, 頁 139 明 顧 起 元 : 客 座 贅 語, 收 錄 於 歷 代 史 料 筆 記 叢 刊 元 明 史 料 筆 記, 頁 明 張 翰 : 松 窗 夢 語, 收 錄 於 歷 代 史 料 筆 記 叢 刊 元 明 史 料 筆 記, 頁 140 明 沈 德 符 : 萬 曆 野 獲 編 卷 二 十 六 玩 具 好 事 家, 收 錄 於 歷 代 史 料 筆 記 叢 刊 元 明 史 料 筆 記,(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59 年 2 月 ), 頁 654 明 顧 起 元 : 客 座 贅 語, 收 錄 於 歷 代 史 料 筆 記 叢 刊 元 明 史 料 筆 記,(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87 年 4 月 ) 頁 25-26

14 14 逢 甲 人 文 社 會 學 報 第 14 期 正 德 嘉 靖 ( ) 以 前, 南 都 風 氣 尚 為 純 樸, 不 論 蓄 伎 樂 擬 倡 妓 耽 博 奕 等, 皆 百 不 一 二 正 德 後, 僭 越 服 飾 禮 制 蓄 伎 擬 娼 買 官 鬻 爵 等 事 已 屢 見 不 鮮 松 窗 夢 語 卷 七 風 俗 紀 亦 言 : 人 情 以 放 蕩 為 快, 世 風 以 侈 靡 相 高, 雖 踰 制 犯 禁, 不 知 禁 也 52 面 對 世 風 日 漸 奢 靡, 娛 樂 活 動 自 然 亦 愈 加 盛 行 嘉 隆 間 之 管 志 道 ( ) 於 從 先 維 俗 議 卷 五 深 追 先 進 遺 風 以 垂 家 訓 議 中, 便 提 出 對 於 宴 會 為 戲 奢 靡 風 氣 之 反 駁 唯 今 之 鼓 弄 淫 曲, 搬 演 戲 文, 不 問 貴 遊 子 弟, 庠 序 名 流, 甘 與 俳 優 下 賤 為 伍, 群 飲 酣 歌, 俾 晝 作 夜, 此 吳 越 間 極 澆 極 陋 之 俗 也 而 士 大 夫 恬 不 為 怪, 以 為 此 魏 晉 之 遺 風 耳 豈 知 遊 風 煽 於 外, 淫 風 煽 於 內, 閨 門 慚 德, 必 從 此 起, 始 作 俑 者, 其 有 惟 薄 之 變 乎? 愚 深 有 慮 於 此, 則 并 尊 賓 之 侑 觴 戲 樂 而 絕 之, 因 戒 后 崑, 匪 從 別 墅 宴 賓, 不 得 用 梨 園 子 弟, 端 為 戲 樂 誨 淫 故 也 53 面 對 士 大 夫 樂 與 俳 優 為 伍, 宴 會 間 侑 觴 戲 樂, 管 志 道 深 感 淫 靡 敗 壞 之 風 盛 行, 因 而 追 慕 先 進 淳 樸 遺 風, 立 家 訓 以 戒 之 宴 會 上 搬 演 戲 曲 於 明 中 葉 儼 然 成 為 必 然 趨 向, 不 可 斷 絕, 晚 明 葉 夢 珠 於 閱 世 編 卷 九 宴 會 中 便 有 具 體 描 述 肆 筵 設 席, 吳 下 向 來 豐 盛 昔 年 嚴 席, 非 梨 園 優 人 必 鼓 吹 合 樂, 或 用 相 禮 者 今 若 非 優 伶, 則 徑 用 弦 索 彈 唱, 不 用 鼓 樂 其 迎 賓 定 席 則 彈 唱 人 以 鼓 樂 從 之 若 相 知 雅 集, 則 侑 觴 之 具, 一 概 不 用, 或 挾 女 妓 一 二 人, 或 用 狹 客 一 二 人, 彈 箏 度 曲, 並 坐 豪 飲 以 盡 歡 54 彈 箏 度 曲 挾 妓 以 盡 歡, 已 成 為 晚 明 時 宴 會 上 之 活 動 崇 禎 松 江 府 志 卷 七 風 俗 俗 變 亦 云 : 席 必 備 列 方 圓, 器 用 靖 窑, 殽 菜 百 種, 遍 陳 水 陸, 選 優 演 劇, 金 玉 犀 斝, 遞 舉 行 觴 或 翻 席 復 設 於 別 所, 張 華 燈, 盛 火 樹, 流 連 達 曙 張 燈 設 華 宴, 佳 餚 百 種, 美 酒 行 觴, 選 優 演 劇 以 盡 歡 美 酒 佳 餚, 金 杯 玉 器, 歌 舞 演 劇, 已 成 為 明 代 宴 會 中 所 不 可 或 缺 的 基 本 配 備 縱 觀 明 中 葉 後 江 南 社 會 形 成 奢 靡 之 主 要 因 素, 依 據 陳 江 於 明 代 中 後 期 的 江 南 社 會 與 社 會 生 活 中 指 出 : 其 一 江 南 的 經 濟 方 式 及 其 所 維 持 得 較 高 的 生 活 水 平 明 張 翰 : 松 窗 夢 語, 收 錄 於 歷 代 史 料 筆 記 叢 刊 元 明 史 料 筆 記, 頁 139 管 志 道 : 從 先 維 俗 議, 收 錄 於 王 利 器 輯 錄 : 元 明 清 三 代 禁 毀 小 說 戲 曲 史 料 第 三 編 社 會 輿 論,( 上 海 :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1981 年 2 月 ), 頁 172 清 葉 夢 珠 : 閱 世 編,( 臺 北 : 木 鐸 出 版 社,1982 年 4 月 ), 頁

15 明 代 徽 商 與 戲 曲 關 係 之 研 究 15 其 二 富 商 巨 賈 與 縉 紳 士 大 夫 起 了 提 倡 推 動 的 作 用 其 三 江 南 的 社 會 心 裡 和 生 活 觀 念 因 廷 朝 的 統 治 政 策 而 出 現 復 雜 的 變 化 55 江 南 繁 華 的 經 濟 中 心, 在 明 代 成 為 了 全 國 最 為 富 庶 之 地, 不 但 商 賈 雲 集 百 貨 陳 列, 甚 而 華 麗 樓 房 之 建 築 亦 因 此 而 起, 其 間 又 以 士 大 夫 之 推 波 助 瀾 為 最 面 對 江 南 一 帶 之 繁 華 奢 靡, 身 處 其 中 之 徽 商, 自 然 感 受 深 刻 明 代 徽 商 雖 然 如 駱 駝 一 般 的 刻 苦 耐 勞, 但 其 喜 好 聲 色 亦 屢 見 文 獻 記 載 如 李 維 禎 所 云 : 新 安 高 貲 賈 人 飾 冠 劍, 連 車 騎, 博 戲 馳 逐, 好 氣 任 俠, 作 色 相 矜, 後 房 佳 冶 曳 紈 縤, 珥 金 翠, 別 有 名 娼 選 伎, 歌 房 舞 衫 與 金 谷 絳 惟 爭 勝 56 不 僅 服 飾 精 美, 亦 選 歌 徵 妓 以 遊 歌 舞 之 境 而 汪 道 昆 於 太 函 集 卷 二 汪 長 君 論 最 序 亦 云 : 新 安 多 大 賈, 其 居 鹽 策 者 最 豪, 入 則 擊 鐘, 出 則 連 騎, 暇 則 召 客 高 會, 侍 越 女, 擁 吳 姬, 四 坐 盡 歡, 夜 以 繼 日 出 入 有 車 騎, 閒 暇 之 日 則 置 高 會 宴 客, 擁 吳 姬 以 盡 歡, 夜 以 繼 日, 其 中 又 以 鹽 商 最 為 奢 豪 這 些 徽 商 為 展 現 其 富 華 豪 奢, 附 庸 風 雅, 於 是 便 一 同 加 入 當 時 盛 行 之 蓄 養 家 樂 行 列 二 相 襲 成 風 家 樂 自 娛 明 代 中 葉 後, 江 南 經 濟 繁 盛, 商 幫 組 織 活 躍, 是 南 北 商 賈 爭 赴 之 地 四 方 商 賈 群 萃 之 處, 同 時 也 是 家 樂 盛 行 的 主 要 區 域, 中 國 戲 曲 志 江 蘇 卷 云 : 從 嘉 靖 至 清 初, 士 大 夫 蓄 養 家 班 成 風, 以 應 酬 飲 宴, 客 主 俱 樂 一 般 家 班 皆 唱 崑 腔, 亦 有 兼 唱 弋 陽 腔 者, 由 於 家 班 資 財 豐 厚, 廣 羅 人 才, 班 主 有 即 家 主, 均 為 學 識 淵 博 的 文 人 雅 士, 往 往 自 編 自 導, 因 而 名 角 雲 集, 新 秀 輩 出, 影 響 巨 大 57 在 江 蘇 嘉 靖 年 間 ( ), 蓄 養 家 樂 已 在 士 大 夫 間 相 襲 成 風, 家 樂 成 為 士 大 夫 間 交 遊 的 重 要 條 件, 許 多 商 人 在 累 積 一 定 財 富 後, 為 提 高 自 身 社 會 地 位, 便 加 入 蓄 養 家 樂 行 列, 其 中 又 以 徽 商 最 主 在 徽 商 營 運 區 域 中, 主 要 集 中 於 江 南 一 帶, 范 金 民 於 明 清 江 南 商 業 的 發 展 中 提 到 : 陳 江 : 明 代 中 後 期 的 江 南 社 會 與 社 會 生 活,( 上 海 : 上 海 社 會 科 學 出 版 社,2006 年 4 月 ), 頁 明 李 維 禎 : 大 泌 山 房 集, 收 錄 於 四 庫 全 書 存 目 叢 書 集 部 別 集 類 冊 153 中 國 戲 曲 志 編 委 會 : 中 國 戲 曲 卷 江 蘇 卷,( 北 京 : 中 國 ISBN 中 心,1992 年 12 月 ), 頁 640

16 16 逢 甲 人 文 社 會 學 報 第 14 期 嘉 靖 時, 阮 弼 黃 鐘 潘 丁 洲 江 五 公 汪 季 公 許 尚 質 吳 用 良 潘 壽 州 程 澧 程 次 公 等 人, 都 在 江 南 從 事 過 大 規 模 販 運 貿 易 休 寧 胡 正 言 汪 以 振, 歙 縣 蔣 振 民, 婺 源 李 延 芳 等, 紛 紛 雜 踏 南 京 在 蘇 州, 徽 商 麇 集 在 杭 州, 明 後 期 從 事 商 業 活 動 最 突 出 的 就 是 徽 商 58 自 明 中 葉 以 後, 江 南 各 地 儼 然 已 成 為 徽 商 天 下 正 是 經 商 之 地 緣 關 係, 使 得 徽 商 在 揚 州 兩 淮 金 陵 等 地 定 居, 不 但 因 此 感 染 士 大 夫 之 家 樂 風 氣, 且 進 一 步 推 動 了 明 代 戲 曲 的 發 展 明 代 徽 商 在 致 富 後, 往 往 選 擇 一 地 定 居, 並 以 蓄 家 樂 方 式 附 庸 風 雅, 徽 商 汪 宗 孝 即 為 顯 例 其 字 景 純, 本 於 揚 州 業 鹽, 後 移 往 南 京, 得 王 孫 故 宅 廢 圃, 並 擇 稚 齒 曼 容, 千 金 百 琲 者 貯 之, 教 以 歌 舞, 盡 一 時 妙 選 59 可 知 汪 宗 孝 擁 有 家 樂, 吳 夢 暘 與 臧 懋 循 都 曾 看 過 其 家 樂 演 出 臧 懋 循 有 九 月 十 六 集 夜 汪 景 純 宅, 同 吳 允 兆 諸 德 祖 諸 君 子 聽 妓, 因 拈 庭 來 顰 時 韻, 賦 得 四 絕 云 : 洞 戶 層 軒 放 不 扃, 遞 將 歌 妓 借 人 聽 不 知 餘 曲 還 留 幾, 但 覺 霜 華 飛 滿 庭 疑 到 秦 家 學 鳳 臺, 歌 筵 四 面 錦 開 屏 雖 然 佳 麗 無 從 見, 時 送 香 塵 隔 棟 來 傳 得 當 年 子 夜 新, 一 聲 堪 動 滿 筵 人 曲 中 若 到 傷 心 處, 難 道 青 蛾 不 自 顰 艶 質 偏 宜 最 豔 詞, 歡 情 惟 有 酒 能 知 一 傾 一 石 應 難 醉, 何 必 羅 襦 半 解 時 60 此 外, 晚 明 汪 汝 謙 ( ), 字 明 然, 安 徽 歙 縣 人, 後 流 寓 於 杭 州 其 真 實 身 份 是 兩 浙 行 鹽 之 徽 商, 好 交 遊, 喜 聲 伎 其 家 有 樓 船, 名 曰 不 繫 園, 亦 名 為 隨 喜 庵, 乃 其 聲 色 歌 舞 之 所 春 星 堂 詩 集 卷 五 遺 詩 毛 際 可 序 云 : 余 少 時 聞 武 林 有 汪 明 然 先 生, 先 生 置 舫 曰 不 繫 園, 桂 楫 蘭 橈, 宏 麗 特 甚 每 四 方 名 流 至 止, 必 選 伎 徵 歌, 連 宵 達 旦 61 華 麗 不 繫 園 船 舫, 成 為 晚 明 杭 州 西 湖 高 士 文 人 雅 集 之 所 黃 汝 亨 曾 作 有 不 繫 園 約, 其 中 有 十 二 宜 與 九 忌, 九 忌 乃 殺 生 雜 賓 作 勢 軒 冕 苛 禮 童 僕 林 立 俳 優 作 劇 鼓 吹 喧 填 強 借 久 借, 從 強 借 久 借 可 知 不 繫 園 並 非 僅 汪 汝 謙 可 用, 因 范 金 民 : 明 清 江 南 商 業 的 發 展,( 江 蘇 : 南 京 大 出 版 社,1998 年 8 月 ), 頁 187 明 李 維 禎 : 大 泌 山 房 集 汪 景 純 家 傳 卷 71, 收 錄 於 四 庫 全 書 存 目 叢 書 集 部 別 集 類 冊 152, 頁 227 明 臧 懋 循 : 負 苞 堂 詩 選, 收 錄 於 四 庫 全 書 存 目 叢 書 集 部 別 集 類 冊 168,( 臺 南 : 莊 嚴 文 化 事 業 有 限 公 司,1997 年 6 月 ), 頁 春 星 堂 詩 集, 轉 引 自 劉 水 雲 明 代 家 樂 考, 中 國 文 哲 研 究 通 訊 13:1=49,(2003 年 3 月 ), 頁 109

17 明 代 徽 商 與 戲 曲 關 係 之 研 究 17 此 當 出 借 他 人 時, 忌 以 俳 優 作 劇 自 然 就 無 法 強 制 執 行 陶 庵 夢 憶 卷 四 不 繫 園 即 言 : 甲 戌 十 月, 攜 楚 生 往 不 繫 園 看 紅 葉, 至 定 香 橋, 客 不 期 而 至 者 八 人 : 南 京 曾 波 臣 東 陽 趙 純 卿 金 壇 彭 天 錫 諸 暨 陳 章 侯 行 州 楊 與 民 陸 九 羅 三 女 伶 陳 素 芝 余 留 飲 章 侯 攜 縑 素 為 純 卿 畫 古 佛, 波 臣 為 純 卿 寫 照, 楊 與 民 彈 三 弦 子, 羅 三 唱 曲, 陸 久 吹 簫 與 民 復 出 寸 許 界 尺, 據 小 梧, 用 北 調 說 金 瓶 梅 一 劇, 使 人 絕 倒 是 夜, 彭 天 錫 與 羅 三 與 民 串 本 腔 戲, 妙 絕 ; 與 楚 生 素 芝 串 調 腔 戲, 又 復 妙 絕 62 在 當 時 以 戲 曲 為 主 流 之 環 境 中, 真 要 制 止 俳 優 作 戲, 自 當 不 易 汪 汝 謙 雖 禁 止 於 不 繫 園 上 作 戲, 但 自 身 卻 相 當 喜 愛 戲 曲, 曾 聘 請 著 名 曲 師 黃 問 琴 與 蘇 昆 生 為 其 家 樂 教 習 春 星 堂 集 卷 五 次 兒 去 粵 西 自 注 云 : 昔 馮 開 之 司 成 延 黃 問 琴 教 習 青 衣 予 因 邀 傳 歌 童 自 問 琴 去 世, 無 復 此 趣, 有 女 史 以 善 歌 寄 予, 久 離 教 師 十 亡 其 七 忽 於 新 安 遇 吳 友 蘇 昆 生, 典 型 宛 然, 殆 天 作 之 合 也 63 不 繫 園 之 華 麗 與 規 矩, 將 身 為 徽 商 炫 耀 之 心 態 表 露 無 遺, 不 但 藉 此 向 世 人 展 現 豐 厚 財 力, 亦 表 達 了 附 庸 風 雅 之 情 另 外 有 徽 商 汪 季 玄 家 樂, 因 經 商 而 寓 居 揚 州 其 家 樂 創 始 於 明 萬 曆 三 十 九 年 (1611), 與 當 時 戲 曲 理 論 家 潘 之 恒 同 鄉, 潘 之 恒 曲 話 廣 陵 散 二 則 云 : 余 辛 亥 促 夏, 訪 李 本 寧 太 史 於 京 口, 同 至 廣 陵 社 友 汪 季 玄 招 曲 師, 教 吳 兒 十 餘 輩 竭 其 心 力, 自 為 按 拍 協 調 舉 步 發 音, 一 釵 橫, 一 帶 場, 無 不 曲 盡 其 致 為 余 具 十 日 飲, 使 畢 技 於 前 旦 衣 披 綃 衣, 抵 旅 次, 乞 詩 以 示 指 南 余 喜 吳 鄉 之 有 賞 音 也, 欣 為 之 品 題 得 十 三 首, 以 二 序 冠 之 其 濃 淡 煩 簡, 折 衷 合 度, 所 未 能 勝 吳 歈 者 一 間 耳 別 之 五 年, 季 玄 且 厭 去, 以 贈 范 學 憲 長 倩, 欲 終 其 愛, 以 進 於 技, 令 得 列 之 班 行 余 謂 似 當 少 勁, 恨 為 得 再 覯, 頗 懷 斷 袖 之 思, 效 前 魚 之 泣, 追 述 初 咏, 標 為 廣 陵 散 以 憶 之 明 張 岱 : 陶 庵 夢 憶,( 長 春 : 吉 林 文 史 出 版 社,2001 年 7 月 ), 頁 春 星 堂 集, 轉 引 自 劉 水 雲 明 代 家 樂 考, 頁 明 潘 之 恒 : 潘 之 恒 曲 話,( 北 京 : 中 國 戲 劇 出 版 社,1988 年 8 月 ), 頁 211

18 18 逢 甲 人 文 社 會 學 報 第 14 期 面 對 汪 季 玄 五 年 後 厭 其 家 樂 而 贈 予 范 長 白, 潘 之 恒 有 著 無 限 感 觸 汪 季 玄 不 僅 徒 蓄 聲 伎, 更 能 按 拍 協 調, 真 可 謂 為 審 音 者, 這 對 以 經 商 為 主 之 安 徽 人 而 言, 是 不 常 見 的, 因 此 獲 得 潘 之 恒 極 力 讚 賞, 認 其 可 與 吳 歈 者 相 媲 美 最 後 提 及 潘 之 恒 好 友 吳 琨 家 樂 吳 琨, 字 越 石, 主 要 活 動 於 徽 州 潘 之 恒 對 其 家 樂 大 力 讚 揚, 潘 之 恒 曲 話 曲 派 云 : 自 黃 問 琴 以 下 諸 人, 十 年 以 來, 新 安 好 事 家 多 習 之 如 吾 友 汪 季 玄 吳 越 石, 頗 知 遴 選, 奏 技 漸 入 家 境, 非 能 諧 吳 音, 能 致 吳 音 而 矣 65 雖 其 技 尚 無 吳 音 水 準, 但 已 神 似 而 在 鸞 嘯 小 品 豔 絕 十 三 首 中, 即 鉅 細 靡 遺 描 述 吳 越 石 家 樂 之 伶 人 其 序 云 : 從 吳 越 石 水 西 精 舍 觀 劇, 出 吳 兒 十 三 人, 乞 品 題 各 以 名 作 姓, 以 字 作 名, 以 諸 孺 作 字, 得 詩 十 絕, 以 小 序 冠 之 66 可 知 吳 琨 家 樂 是 完 備 的, 共 十 三 位 伶 人, 且 有 高 水 平 之 演 技 潘 之 恒 曲 話 情 痴 中 進 一 步 記 載 觀 賞 吳 越 石 家 樂 演 牡 丹 亭 之 情 狀 同 社 吳 越 石 家 有 歌 兒, 令 演 是 記, 能 飄 飄 忽 忽, 另 翻 一 局 于 縹 緲 之 餘, 以 悽 愴 於 聲 調 之 外 一 字 不 遺, 無 微 不 極 既 感 杜 柳 情 深, 復 服 湯 公 為 良 吏 吳 君 有 逸 興, 然 非 二 孺 莫 能 寫 其 形 容, 非 冰 生 莫 能 賞 其 玄 暢 67 家 樂 演 技 精 湛, 將 杜 柳 之 深 情 表 露 無 遺, 潘 之 恒 繼 言 之 : 臨 川 筆 端, 直 欲 戲 弄 造 化 水 田 ( 疑 為 : 水 西 ) 豪 舉, 且 將 凌 轢 塵 寰, 足 以 鼓 吹 大 雅, 品 藻 藝 林 矣 68 吳 越 石 雖 為 一 介 商 人, 但 其 對 家 樂 要 求 嚴 格, 在 當 時 徽 州 地 區, 有 著 重 要 影 響 力 徽 商 在 明 代 家 樂 中 扮 演 著 重 要 地 位, 包 括 南 京 徽 州 杭 州 揚 州 等 當 時 江 南 商 業 繁 華 重 鎮, 均 可 見 其 蹤 跡 因 其 商 人 心 態 使 然, 不 但 投 下 大 筆 資 金, 組 織 家 樂, 裝 飾 美 麗 船 舫 精 舍, 聘 請 名 師 教 習, 甚 至 能 按 拍 協 調, 有 著 良 好 的 戲 曲 才 能 ; 然 其 家 樂 皆 以 演 唱 崑 曲 為 主, 不 但 對 當 時 崑 腔 流 播, 有 著 積 極 的 推 動 作 用, 並 且 影 響 到 家 鄉 徽 州 戲 曲, 於 明 代 戲 曲 聲 腔 交 流 上 有 著 重 要 的 貢 獻 三 接 待 仕 紳 交 際 應 酬 在 整 個 明 代 徽 商 家 樂 群 體 間, 又 以 鹽 業 為 其 主 要 經 商 類 別, 如 上 述 之 汪 季 玄 汪 宗 孝 吳 琨 等, 皆 是 以 鹽 商 致 富 鹽 業 是 明 代 商 幫 最 易 致 富 之 產 業, 明 初 開 中 法, 促 使 晉 商 由 邊 防 商 旅 成 為 國 內 首 屈 一 指 的 大 商 人, 而 徽 商 同 樣 因 鹽 利 而 明 潘 之 恒 : 潘 之 恒 曲 話, 頁 17 明 潘 之 恒 : 潘 之 恒 曲 話, 頁 199 明 潘 之 恒 : 潘 之 恒 曲 話, 頁 72 明 潘 之 恒 : 潘 之 恒 曲 話, 頁 73

19 明 代 徽 商 與 戲 曲 關 係 之 研 究 19 成 為 揚 州 大 賈 受 到 地 利 之 便, 徽 商 迅 速 的 在 揚 州 取 得 鹽 權, 成 為 兩 淮 鹽 商 之 牛 耳 而 明 代 兩 淮 鹽 場 之 地 位, 可 說 為 全 國 鹽 場 之 冠, 其 賦 收 已 是 全 國 主 要 的 經 濟 支 柱 此 外, 兩 淮 江 南 一 帶 亦 是 明 代 蓄 養 家 樂 的 主 要 區 域, 而 當 蓄 養 家 樂 在 士 大 夫 間 相 襲 成 風 時, 喜 好 聲 色 之 徽 商, 亦 不 免 跟 隨 風 氣 所 趨, 加 入 家 樂 行 列, 以 附 庸 風 雅 明 代 中 葉, 至 兩 淮 從 事 鹽 業 者, 以 汪 江 洪 潘 鄭 許 等 姓 氏 為 多 69, 如 汪 氏 一 族, 主 要 聚 居 於 歙 縣 休 寧 一 帶 如 汪 汝 謙 ( ), 字 明 然, 安 徽 歙 縣 人, 為 兩 浙 行 鹽 之 徽 商, 好 交 遊, 喜 聲 伎 而 汪 季 玄, 亦 徽 州 歙 縣 人, 因 經 商 而 寓 居 揚 州, 自 身 對 於 戲 曲 亦 有 獨 到 見 解 正 所 謂 官 商 勾 結, 自 古 以 來 之 官 吏 與 商 人, 往 往 有 著 密 切 關 聯 而 徽 商 如 何 在 眾 商 幫 間 脫 穎 而 出, 是 值 得 注 意 的 現 象 鹽 商 為 與 鹽 官 保 持 良 好 關 係, 謀 求 鹽 官 青 睞, 勢 必 得 了 解 鹽 官 上 層 社 會 之 共 同 語 言, 乃 至 於 共 同 興 趣, 因 此 蓄 養 家 樂 便 成 為 進 入 此 門 道 的 第 一 步 鹽 收 之 經 濟 效 益 是 豐 碩 的, 因 而 徽 商 在 以 鹽 致 富 後, 所 追 尋 的 便 是 提 高 自 身 的 社 會 地 位 徽 商 所 以 能 在 鹽 商 中 佔 有 舉 足 輕 重 之 地 位, 還 因 其 所 具 備 之 儒 賈 特 質, 亦 即 前 所 論 述 徽 商 賈 而 好 儒 之 特 質 自 古 以 來 的 文 獻 之 邦 儒 家 文 化, 使 徽 商 在 成 為 巨 富 後, 思 尋 商 而 兼 士 之 路 而 要 進 入 士 人 階 層, 除 了 依 靠 科 舉 考 試 外, 明 代 販 賣 官 位, 亦 是 途 徑 之 一, 因 此 為 與 官 吏 建 立 良 好 關 係, 家 樂 便 成 為 重 要 媒 介 此 外, 與 當 時 文 人 士 大 夫 間 之 往 來, 亦 是 提 升 社 會 地 位 的 方 法 之 一 如 汪 汝 謙 之 不 繫 園 船 舫, 除 了 供 應 自 身 享 樂 之 外, 也 為 當 地 文 人 雅 士 提 供 了 聚 會 之 所, 且 亦 間 接 促 進 汪 汝 謙 名 聲 地 位 之 擡 升 在 鹽 業 打 滾 之 徽 商, 蓄 養 家 樂 不 僅 為 了 自 娛, 更 多 是 為 了 政 治 社 會 上 之 目 的 不 論 是 為 了 謀 取 更 高 的 經 濟 效 益, 抑 或 是 為 了 提 升 社 會 地 位, 徽 商 蓄 養 家 樂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推 動 了 明 代 戲 曲 發 展, 尤 其 對 於 聲 腔 劇 種 之 流 播, 為 了 迎 合 士 大 夫 之 喜 好, 徽 商 家 樂 皆 以 演 唱 崑 腔 為 主, 著 實 成 為 崑 腔 流 播 的 最 佳 推 手 總 之, 明 代 徽 商 蓄 養 家 樂 之 心 態, 可 歸 納 為 四 點 : 一 身 處 繁 華 富 庶 之 江 南, 組 織 家 樂 以 自 娛 是 徽 商 重 要 的 休 閒 活 動 二 徽 商 成 為 巨 富 後, 在 炫 耀 心 態 趨 使 下, 以 蓄 養 家 樂 做 為 展 露 自 身 財 富, 附 庸 風 雅 三 與 地 方 官 員 鹽 官 往 來 時, 為 獲 取 官 吏 青 睞, 謀 取 更 大 經 濟 效 益, 蓄 養 家 樂 以 供 場 上 演 出 成 為 交 際 應 酬 的 主 要 手 段 四 深 植 於 徽 商 心 裡 的 儒 家 文 化, 促 使 徽 商 在 經 商 成 功 後, 開 始 尋 求 自 身 地 位 之 提 升, 因 此 在 與 文 人 士 夫 階 層 往 來 時, 家 樂 亦 成 為 重 要 媒 介 69 張 海 鵬 王 廷 元 主 編 : 徽 商 研 究, 頁 156

20 20 逢 甲 人 文 社 會 學 報 第 14 期 伍 徽 商 與 戲 曲 聲 腔 之 流 播 正 所 謂 商 路 即 戲 路, 在 商 人 四 處 謀 生 的 同 時, 來 自 家 鄉 的 習 俗 與 信 仰, 也 伴 隨 著 商 人 的 腳 步 而 輾 轉 流 傳 於 各 地 除 了 家 鄉 戲 曲 隨 商 人 四 處 流 播 外, 當 商 人 回 到 故 鄉 時, 亦 不 免 帶 回 來 自 外 地 的 聲 腔 劇 種, 也 因 此 促 使 各 地 聲 腔 相 互 融 合, 進 一 步 產 生 新 的 聲 腔 體 係 明 代 晉 商 與 徽 商 同 時 成 為 江 右 與 江 左 兩 大 商 幫, 足 跡 遍 佈 全 國 各 地, 其 家 鄉 所 屬 梆 子 腔 青 陽 腔 徽 州 腔 等, 亦 於 南 北 各 地, 綻 放 光 芒 無 徽 不 成 鎮 指 出 了 徽 商 對 於 市 鎮 的 重 要, 其 刻 苦 耐 勞 之 精 神, 曾 被 胡 適 先 生 喻 為 徽 駱 駝 這 支 由 山 裡 走 出 來 的 徽 駱 駝, 足 跡 遍 佈 四 方, 所 謂 詭 為 海 島, 罕 而 沙 漠, 足 跡 幾 遍 宇 內 郡 邑 田 少 民 稠, 商 賈 四 出, 滇 黔 閩 粵 豫 晉 燕 秦, 貿 遷 無 弗 至 焉 ; 淮 浙 楚 漢, 其 邇 焉 者 矣 70 徽 商 足 跡 遍 佈 各 地, 無 論 西 南 之 滇 黔 東 南 之 閩 粵 西 北 之 豫 晉 燕 秦, 以 及 江 南 淮 浙 等 地, 沒 有 一 處 不 是 徽 商 的 足 跡 汪 道 昆 太 函 集 卷 十 四 潘 次 公 夫 婦 九 十 壽 序 中 潘 侃 亦 云 : 良 賈 急 趨 利 而 善 逐 時, 非 轉 轂 四 方 不 可 71 歙 縣 許 氏 族 譜 則 載 : 徽 歙 以 富 雄 江 左, 而 富 豪 大 賈 往 往 挾 厚 貲 馳 千 里, 播 弄 黔 首, 投 機 漁 利, 始 可 致 富 72 均 說 明 了 徽 賈 經 商 範 圍 之 廣 徽 州 行 商 流 動 方 向 有 二 : 一 是 溯 長 江 遠 涉 楚 蜀 滇 黔 的 東 西 流 向, 二 是 兩 京 江 浙 閩 廣 的 南 北 流 向 73 這 些 徽 州 商 人 在 嘉 靖 萬 曆 年 間 便 已 行 走 各 地, 他 們 不 僅 將 各 地 聲 腔 帶 回 家 鄉, 產 生 自 家 徽 劇, 並 且 進 一 步 將 新 產 生 的 徽 州 戲 曲 傳 播 至 各 地 一 海 鹽 腔 徽 俗 最 喜 搭 臺 觀 戲, 這 句 話 充 份 彰 顯 了 徽 州 一 地 對 於 戲 曲 之 狂 熱 在 徽 池 雅 調 未 為 流 行 之 前, 並 無 主 要 聲 腔 足 以 代 表 徽 州 當 地 戲 曲, 可 見 到 的 只 是 由 徽 商 所 帶 回 的 戲 班, 如 汪 道 昆 ( ) 於 嘉 靖 三 十 九 年 (1560), 帶 海 鹽 戲 班 回 安 徽 演 出, 潘 之 恒 曲 話 金 鳳 翔 中 載 : 金 娘 子, 字 鳳 翔 越 中 海 鹽 班 所 合 之 女 旦 也 余 五 歲 時 從 里 中 汪 太 守 筵 上 見 之 試 一 登 場, 百 態 輕 盈, 豔 奪 人 目, 余 猶 記 其 香 囊 許 承 堯 : 歙 事 閒 譚 ( 下 ) 第 18 冊 歙 風 俗 禮 教 考, 頁 603 明 汪 道 昆 : 太 函 集 卷 十 四, 收 錄 於 續 修 四 庫 全 書 集 部 別 集 類 冊 1346, 頁 668 歙 縣 許 氏 族 譜, 轉 引 自 張 海 鵬 王 廷 元 主 編 : 徽 商 研 究, 頁 3 唐 力 行 : 明 清 以 來 徽 州 區 域 社 會 經 濟 研 究, 頁 142

21 明 代 徽 商 與 戲 曲 關 係 之 研 究 21 之 探, 連 環 之 舞, 今 未 有 繼 之 者 雖 童 子 猶 令 魂 銷, 況 情 熾 者 乎? 今 之 為 女 豔 者, 無 不 慕 弋 陽 而 下 趨 之 74 在 潘 之 恒 五 歲 時, 汪 道 昆 從 襄 陽 知 府 懈 任 回 鄉, 帶 了 越 中 ( 明 代 紹 興 府 ) 海 鹽 戲 班 回 鄉 演 出, 班 中 一 位 名 叫 金 鳳 翔 之 伶 人, 美 豔 動 人, 演 技 出 眾, 當 日 場 上 演 出 香 囊 記 與 連 環 記, 十 分 出 色 此 外, 萬 曆 二 十 八 年 的 徽 州 東 郊 迎 春 賽 會, 搭 建 戲 臺 三 十 六 座, 其 中 登 臺 演 出 者, 亦 多 為 吳 越 請 來 的 戲 班 潘 之 恒 並 稱 其 為 從 來 迎 春 之 盛, 海 內 無 匹, 即 新 安 亦 僅 見 之 正 是 徽 商 對 於 戲 曲 充 滿 熱 忱, 才 促 使 徽 州 戲 曲 興 盛, 帶 動 徽 劇 潮 流 二 崑 山 腔 徽 商 所 蓄 養 之 家 樂, 著 實 為 明 代 崑 腔 之 流 播 起 了 重 要 的 推 動 作 用 如 上 所 述, 不 論 是 居 住 南 京 之 汪 宗 孝 流 寓 杭 州 之 汪 汝 謙 ( ) 寓 居 揚 州 之 汪 季 玄 ( 家 樂 創 於 萬 曆 三 十 九 年 1611), 乃 至 於 活 動 於 徽 州 之 吳 琨, 主 要 皆 活 動 於 萬 曆 年 間, 而 其 樂 家 演 出 均 以 崑 腔 為 主, 帶 動 了 明 代 各 地 崑 腔 演 出 潮 流, 同 屬 徽 州 商 人 子 弟 潘 之 恒 於 曲 話 云 : 自 黃 問 琴 以 下 諸 人, 十 年 以 來, 新 安 好 事 家 多 習 之 如 吾 友 汪 季 玄 吳 越 石, 頗 知 遴 選, 奏 技 漸 入 佳 境, 非 能 諧 吳 音, 能 致 吳 音 而 矣 75 點 出 了 徽 商 家 樂 崇 尚 崑 腔 之 風 氣 然 而 徽 商 家 樂 以 崑 腔 為 主, 一 方 面 是 受 到 地 緣 因 素, 徽 商 主 要 存 在 於 江 南 之 氛 圍 中, 而 明 代 江 南 吳 中 一 帶 又 以 崑 腔 為 主, 因 此 徽 商 很 自 然 的 以 此 為 習 唱 對 象 : 另 一 方 面 則 是 徽 商 為 了 提 高 自 身 社 會 地 位, 因 此 以 崑 腔 家 樂 作 為 交 際 應 酬 之 主 要 手 段 徽 商 勢 力, 無 遠 弗 屆, 凡 是 徽 商 所 到 之 處, 均 可 見 其 對 於 戲 曲 之 支 持 與 貢 獻, 如 侯 方 域 在 壯 悔 堂 文 集 卷 五 馬 伶 傳 中 所 云 : 馬 伶 者, 金 陵 梨 園 部 也 金 陵 為 明 之 留 都, 社 稷 百 官 皆 在, 而 又 當 太 平 盛 時, 人 易 為 樂, 梨 園 以 技 鳴 者, 無 論 數 十 輩, 而 其 最 著 者 二 : 曰 興 化 部, 曰 華 林 部 一 日 新 安 賈 合 兩 部 為 大 會, 遍 徵 金 陵 之 貴 客 文 人, 與 夫 妖 姬 靜 女, 莫 不 畢 集 明 潘 之 恒 : 潘 之 恒 曲 話, 頁 145 明 潘 之 恒 : 潘 之 恒 曲 話, 頁 17 明 侯 方 域 : 壯 悔 堂 文 集, 收 錄 於 四 庫 禁 燬 書 叢 刊 集 部 冊 51,( 北 京 : 北 京 出 版 社,2000 年 1 月 ), 頁 510

22 22 逢 甲 人 文 社 會 學 報 第 14 期 新 安 賈 即 徽 商, 能 合 興 化 與 華 林 二 部, 當 時 最 著 名 之 戲 班 同 臺 較 勁, 自 應 花 費 不 少 錢 財, 當 時 馬 伶 演 鳴 鳳 記 敗 給 華 林 部 李 伶, 三 年 後 回 到 南 京, 請 徽 商 再 開 戲 宴, 召 集 前 次 大 會 賓 客, 一 雪 前 恥 明 代 商 人 請 戲 班 演 戲, 出 手 闊 綽, 常 令 人 咋 舌, 而 兩 次 宴 客 皆 由 新 安 賈 徽 商 出 資, 可 見 商 賈 對 職 業 戲 班 的 貢 獻 馮 夢 禎 快 雪 堂 日 記 卷 五 十 九, 萬 曆 壬 寅 (1602) 九 月 二 十 五 日 條 記 載 : 吳 徽 州 班 演 義 俠 記, 旦 張 三 者, 新 自 粵 中 回, 絕 伎 也 77 於 同 月 二 十 七 日 再 次 觀 賞 : 吳 伎 以 吳 徽 州 班 為 上, 班 中 又 以 旦 張 三 為 上 今 日 易 他 班 更 覺 損 色 78 班 中 名 旦 張 三, 本 為 申 時 行 家 樂 中 之 伶 人, 後 至 吳 徽 州 班 搭 班 演 出, 其 戲 班 主 要 演 唱 崑 腔 關 於 吳 徽 州 班, 就 名 稱 而 言, 應 與 徽 州 有 某 種 程 度 上 的 關 聯, 有 可 能 是 由 徽 州 人 至 吳 地 所 組 之 戲 班, 抑 或 者 由 徽 商 所 贊 助 之 戲 班 明 代 徽 商 對 於 戲 曲 之 喜 愛, 充 份 表 現 在 對 於 家 鄉 戲 曲 演 出 之 熱 衷, 以 及 對 於 職 業 戲 班 的 支 持 三 徽 池 雅 調 - 青 陽 腔 與 徽 州 腔 徽 州 聲 腔 主 要 以 青 陽 腔 及 徽 州 腔 為 主, 二 者 均 受 到 江 西 弋 陽 腔 而 產 生 明 代 中 葉, 餘 姚 腔 和 弋 陽 腔 先 後 由 東 鄰 浙 江 和 南 方 江 西 傳 入 徽 州 府 及 池 州 府 的 青 陽 石 埭 等 地 成 書 於 明 嘉 靖 己 未 年 的 徐 渭 南 詞 敘 錄 (1559) 中 云 : 稱 餘 姚 腔 者, 出 於 會 稽 常 潤 池 太 揚 徐 用 之 79 其 中 池 州 太 平 皆 在 安 徽 省 境 內 ; 而 魏 良 輔 在 南 詞 引 正 中 亦 云 : 自 徽 州 江 西 福 建, 俱 作 弋 陽 腔 80 指 出 徽 州 福 建 江 西 一 帶, 均 屬 弋 陽 聲 腔 範 圍 明 中 葉, 池 州 府 青 陽 縣 一 帶 融 合 弋 陽 與 餘 姚 二 聲 腔, 因 而 產 生 了 青 陽 新 腔 湯 顯 祖 於 宜 黃 縣 戲 明 馮 夢 禎 : 快 雪 堂 日 記, 快 雪 堂 集 卷 59, 收 錄 於 四 庫 全 書 存 目 叢 書 集 部 別 集 類, 冊 165,( 臺 南 : 莊 嚴 文 化 事 業 有 限 公 司,1997 年 ), 頁 58 明 馮 夢 禎 : 快 雪 堂 日 記, 快 雪 堂 集 卷 59, 收 錄 於 四 庫 全 書 存 目 叢 書 集 部 別 集 類, 冊 165, 頁 58 明 徐 渭 : 南 詞 敘 錄, 收 錄 於 中 國 古 典 戲 曲 論 著 集 成 第 三 冊,( 北 京 : 中 國 戲 劇 出 版 社,1959 年 7 月 ), 頁 243 明 魏 良 輔 : 南 詞 引 正, 見 路 工 訪 書 聞 見 錄,( 上 海 :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1985 年 ), 頁 239

23 明 代 徽 商 與 戲 曲 關 係 之 研 究 23 神 清 源 師 廟 記 中, 明 確 指 出 : 至 嘉 靖 而 弋 陽 之 調 絕, 變 為 樂 平, 為 徽 青 陽 81 雖 其 所 言 弋 陽 之 調 絕 有 待 商 榷, 但 可 知 在 嘉 靖 時 期, 弋 陽 腔 於 徽 州 當 地 已 轉 變 產 生 樂 平 徽 州 青 陽 等 新 式 聲 腔, 並 且 進 而 回 傳 至 江 西 王 驥 德 於 曲 律 卷 二 論 腔 調 第 十 ( 於 萬 曆 三 十 八 年 自 序 ) 就 提 到 : 數 十 年 來, 又 有 弋 陽 義 烏 青 陽 徽 州 樂 平 諸 腔 之 出 今 則 石 台 太 平 梨 園, 幾 遍 天 下, 蘇 州 不 能 與 角 十 之 三 二 82 當 明 中 葉 青 陽 徽 州 太 平 等 腔 正 式 形 成 後, 於 稍 晚 的 萬 曆 時 期, 便 已 快 速 的 流 傳 各 地, 此 與 徽 商 足 跡 遍 佈 宇 內, 有 著 密 切 關 聯 首 先 就 青 陽 腔 而 言, 青 陽 縣 明 代 隸 屬 池 州 府, 因 此 青 陽 腔 亦 稱 為 池 州 調 池 州 地 處 於 皖 南 一 帶, 主 要 臨 靠 長 江 與 江 西 九 江 互 通, 張 翰 松 窗 夢 語 商 賈 紀 中 便 載 : 江 西 三 面 距 山, 背 沿 江 漢, 實 為 吳 楚 閩 越 之 交, 古 南 昌 為 都 會 九 江 據 上 流, 人 趨 市 利 83 由 此 可 推 知 當 初 弋 陽 聲 腔, 便 是 經 由 此 道 進 入 池 州 當 地, 而 九 江 本 身 就 屬 於 江 西 商 業 城 鎮, 因 此 當 青 陽 腔 形 成 後, 很 快 的 便 藉 由 徽 賈 之 經 商 路 線 回 傳 至 江 西 明 代 徽 商 主 要 往 來 於 江 西 之 間 經 營 景 德 鎮 之 瓷 窑 原 料, 當 初 極 有 可 能 是 徽 商 買 賣 時, 將 江 西 弋 陽 聲 腔 帶 回 徽 州 本 地 關 於 江 西 青 陽 腔 的 資 料, 龔 國 光 於 江 西 戲 曲 文 化 史 中 有 明 確 考 證, 主 要 依 據 傅 子 芸 先 生 於 日 本 所 發 現 的 青 陽 腔 散 齣 總 集 詞 林 一 枝 八 能 奏 錦 玉 谷 調 簧, 以 及 現 今 當 地 所 存 留 之 選 本 比 對, 推 論 出 : 自 青 陽 腔 在 安 徽 青 陽 產 生 之 後, 很 快 即 在 皖 南 贛 東 北 形 成 了 兩 個 青 陽 腔 演 劇 中 心 84 可 知 當 青 陽 腔 於 安 徽 腔 青 陽 一 地 生 發 後, 便 迅 速 傳 播 各 地, 而 其 背 後 功 臣, 則 不 得 不 歸 於 徽 商 臨 近 江 西 之 福 建, 亦 於 隆 慶 年 間 ( ) 有 了 青 陽 腔 的 蹤 跡 因 為 萬 曆 元 年 (1573) 時, 閩 建 書 商 林 葉 志 已 刻 成 新 刻 板 青 陽 時 調 詞 林 一 枝, 將 時 調 青 陽 腔 刊 刻 成 書, 表 明 當 時 青 陽 腔 已 深 受 民 間 喜 愛, 而 風 行 天 下 而 另 一 本 同 樣 於 萬 曆 年 間 所 出 版 的 新 刻 京 板 青 陽 腔 時 調 詞 林 一 枝, 裡 面 則 包 含 有 京 傳 的 青 陽 腔 調 數 折, 可 知, 至 遲 於 萬 曆 年 間, 青 陽 腔 亦 已 流 傳 於 北 京 進 一 步 考 察 明 代 徽 商 在 福 建 與 京 城 之 勢 力, 東 南 自 來 便 是 經 濟 發 達 的 主 要 地 區, 包 括 浙 江 明 湯 顯 祖 : 湯 顯 祖 集 卷 34,( 臺 北 : 洪 氏 出 版 社,1975 年 3 月 ), 頁 1128 明 王 驥 德 : 曲 律,( 長 沙 : 湖 南 人 民 出 版 社,1983 年 9 月 ), 頁 104 明 張 翰 : 松 窗 夢 語, 收 錄 於 歷 代 史 料 筆 記 叢 刊 元 明 史 料 筆 記, 頁 84 龔 國 光 : 江 西 戲 曲 文 化 史,( 南 昌 : 江 西 人 民 出 版 社,2003 年 10 月 ), 頁 95

24 24 逢 甲 人 文 社 會 學 報 第 14 期 福 建 沿 海 一 帶, 均 可 見 徽 商 的 蹤 跡 然 而 浙 閩 一 帶 最 大 問 題 即 是 倭 寇 海 盜 為 患, 對 於 徽 州 海 商 而 言, 可 說 是 一 大 阻 礙, 也 因 此 徽 商 肩 負 起 了 抵 抗 倭 寇 的 任 務, 明 代 大 學 士 許 國 曾 經 說 過 : 曩 東 南 諸 郡, 繕 兵 築 城, 所 籍 客 戶, 十 九 皆 徽 可 知 徽 商 於 浙 閩 一 帶 之 勢 力 是 強 盛 的 明 人 徽 州 學 者 金 聲 亦 指 出 : 盡 天 下 通 都 大 邑 及 窮 荒 絕 徼, 乃 至 外 薄 戎 夷 蠻 貊, 海 外 貢 朔 不 通 之 地, 吾 鄉 人 足 跡 或 無 不 到 在 嘉 隆 ( ) 時 期, 閩 浙 一 帶 以 歙 縣 與 休 寧 商 人 居 多, 閩 書 卷 三 十 八 風 俗 云 : 安 平 一 鎮 盡 海 頭, 經 商 行 賈, 力 於 徽 歙, 入 海 而 貿 易, 差 強 資 用 85 於 泉 州 安 平 一 帶, 已 有 眾 多 的 徽 州 與 歙 縣 商 人 不 論 是 徽 州 歙 縣 還 是 休 寧, 皆 位 於 皖 南 黃 山 一 帶, 臨 近 池 州, 因 此 在 戲 曲 聲 腔 範 圍 上, 多 少 有 受 到 青 陽 腔 的 影 響, 所 以 當 其 進 入 閩 浙 行 商 時, 很 自 然 地 將 聲 腔 攜 入 當 地 至 於 徽 商 在 京 的 勢 力, 隨 著 徽 商 早 期 因 開 中 法 而 至 邊 防 運 販 米 糧 換 取 鹽 引 時, 其 商 路 亦 已 深 入 北 方 據 清 初 趙 吉 士 言 : 徽 之 富 民, 盡 家 於 儀 揚 蘇 松 淮 安 蕪 湖 諸 郡 以 及 江 西 之 南 昌 湖 廣 之 漢 口, 遠 如 北 京 亦 復 挈 其 家 屬 而 去 因 此 當 徽 商 進 入 北 京 時, 產 生 於 徽 州 的 新 式 聲 腔 體 係, 亦 隨 之 而 來 臨 近 北 京 之 山 西, 在 萬 曆 年 間 亦 見 有 青 陽 腔 之 蹤 跡, 馮 俊 杰 在 探 究 明 萬 曆 年 間 山 西 禮 節 傳 簿 手 抄 本 時, 推 測 : 我 認 為 傳 簿 中 的 安 安 送 米 蘆 林 相 會 和 三 元 捷 報, 就 出 自 青 陽 腔 湧 泉 記 和 三 元 記 此 簿 應 成 書 於 嘉 靖 十 三 年 左 右, 當 時 正 是 青 陽 腔 最 活 躍 的 時 代 86 倘 若 如 同 上 述 所 言 嘉 靖 年 間 青 陽 腔 已 傳 至 山 西 一 帶, 則 青 陽 腔 之 形 成 年 代, 就 必 需 上 推 至 嘉 靖 以 前 山 西 流 傳 青 陽 腔, 有 可 能 是 徽 商 流 傳 至 山 西, 但 也 極 有 可 能 是 山 西 商 人 外 出 經 商 而 帶 回 家 鄉 的, 在 未 有 更 多 資 料 佐 證 下, 僅 能 以 存 疑 態 度 視 之 此 外, 蘇 州 揚 州 一 帶 是 明 代 商 業 的 經 濟 重 心, 同 時 也 是 徽 商 聚 集 之 處 王 世 貞 於 送 吳 令 湄 陽 傳 君 入 覲 序 中 云 : 今 天 下 之 稱 繁 雄 郡 者, 毋 若 吾 郡 ; 而 稱 其 繁 雄 邑 者, 亦 莫 若 吾 邑 吳 固 東 南 大 郡 會 也, 亡 論 財 賦 之 所 出, 與 百 技 淫 巧 之 所 湊 集, 駔 儈 譸 張 之 所 倚 窟 明 何 喬 遠 : 閩 書, 收 錄 於 四 庫 全 書 存 目 叢 書 史 部 冊 204,( 臺 南 : 莊 嚴 文 化 事 業 有 限 公 司,1996 年 ), 頁 717 馮 俊 杰 : 戲 劇 與 考 古,( 北 京 : 文 化 藝 術 出 版 社,2002 年 1 月 ), 頁 29 明 王 世 貞 : 弇 州 山 人 續 稿 選 卷 二 十 八,( 臺 北 : 文 海 出 版 社,1970 年 ), 頁

25 明 代 徽 商 與 戲 曲 關 係 之 研 究 25 蘇 州 不 僅 是 商 業 集 散 地, 也 是 百 技 匯 集 生 存 之 區 域 許 多 徽 商 為 了 營 運 長 途 販 賣 商 業, 往 往 以 蘇 州 為 重 要 的 起 落 點, 如 成 化 弘 治 年 間 休 寧 商 人 查 大 道, 嘗 客 吳 楚 間, 貨 殖 多 中 中 歲, 業 益 殷 88 因 此 青 陽 腔 亦 曾 一 度 來 到 此 地 在 呂 真 人 黃 粱 夢 境 記 第 九 齣 夢 蝶 云 : 吳 下 人 曾 說, 若 是 拿 著 強 盜, 不 要 把 刑 具 拷 問, 只 唱 一 台 青 陽 腔 戲 與 他 看, 他 就 直 直 招 了 蓋 吳 下 人 最 怕 這 樣 的 曲 兒 89 在 吳 中 地 區, 青 陽 腔 的 敲 鑼 打 鼓 自 是 無 法 與 流 麗 悠 遠 的 崑 山 腔 相 比, 但 隨 著 徽 商 大 量 的 聚 集, 真 要 完 全 隔 絕 青 陽 腔, 是 不 可 能 的 張 岱 於 陶 庵 夢 憶 卷 六 目 連 戲 中 就 記 載 了 徽 州 青 陽 戲 班 的 演 出 余 蘊 叔 演 武 場 搭 一 大 戲 臺, 選 徽 州 旌 陽 戲 子, 剽 輕 精 悍, 能 相 撲 跌 打 者 三 四 十 人, 搬 演 目 連 戲, 凡 三 日 三 夜 四 圍 女 臺 百 什 座 戲 子 獻 技 臺 上, 如 度 索 舞 絙 翻 桌 翻 梯 觔 斗 蜻 蜓 蹬 壇 蹬 臼 跳 索 跳 圈 竄 火 竄 劍 之 類, 大 非 情 理 90 旌 陽, 可 能 是 青 陽 之 訛 誤 這 場 目 連 武 戲, 演 了 三 天 三 夜, 有 各 式 各 樣 的 雜 技 穿 插 其 中, 熱 鬧 非 凡 可 知 吳 中 一 帶, 還 是 有 青 陽 腔 的 存 在 另 外, 地 處 吳 地 北 方 之 山 東 柳 子 戲, 也 受 到 了 青 陽 腔 的 影 響, 91 而 山 東 亦 為 徽 商 營 運 範 圍, 如 嘉 靖 時 歙 人 黃 元 芳, 往 來 荊 吳 齊 魯 徐 梁 之 區, 足 迹 殆 遍 92 可 見 徽 商 在 往 東 至 吳 地 經 商 的 同 時, 亦 涉 足 至 北 邊 山 東 行 商, 因 而 影 響 了 山 東 柳 子 戲 至 於 湖 廣 地 區, 於 萬 曆 年 間 亦 可 見 青 陽 腔 湖 南 的 龍 膺, 曾 於 萬 曆 八 年 至 十 四 年 ( ) 任 職 於 徽 州 府 推 官, 在 觀 賞 過 青 陽 腔 之 演 出 後, 寫 下 了 詩 謔 一 詩 加 以 嘲 謔 : 彌 空 冰 霰 似 篩 糠, 雜 劇 尊 前 笑 滿 堂 梁 伯 旋 風 深 臉 漢, 殺 沱 臘 雪 咬 臍 郎 斷 機 節 烈 情 無 賴, 投 筆 英 雄 意 何 傷 何 物 最 娛 庸 俗 耳, 敲 鑼 打 鼓 鬧 青 陽 休 寧 西 門 查 氏 祠 記, 轉 引 自 張 海 鵬 王 廷 元 主 編 : 徽 商 研 究, 頁 呂 真 人 黃 梁 夢 境 記, 收 錄 於 全 明 傳 奇,( 臺 北 : 天 一 出 版 社,1985 年 ) 無 頁 碼 明 張 岱 : 陶 庵 夢 憶, 頁 123 流 沙 : 明 代 南 戲 聲 腔 源 流 考 辨 柒 徽 池 雅 調 淺 談,( 臺 北 : 財 團 法 人 施 合 鄭 民 俗 文 化 基 金 會,1999 年 5 月 ), 頁 181 山 東 應 是 青 陽 腔 最 早 流 行 的 區 域 歙 縣 潭 渡 黃 氏 族 譜 卷 9, 轉 引 自 張 海 鵬 王 廷 元 主 編 : 徽 商 研 究, 頁 95 明 龍 膺 : 九 芝 集 卷 22, 轉 引 自 廖 奔 : 中 國 戲 曲 聲 腔 源 流 史,( 臺 北 : 貫 雅 文 化 事 業 有 限 公 司,1992 年 7 月 ), 頁 81

26 26 逢 甲 人 文 社 會 學 報 第 14 期 龍 膺, 認 為 青 陽 腔 只 不 過 是 取 悅 市 井 嬛 童 之 腔 調, 實 為 庸 俗 之 物, 無 足 可 觀 94 與 其 相 對 之 湖 北, 則 有 袁 宏 道 於 萬 曆 二 十 七 年 (1599) 從 北 京 寫 信 給 江 陵 友 人 沈 胡 煥 之 書 信, 云 : 南 郡 地 暖, 以 使 君 之 尊 臨 之, 如 居 第 六 天 中, 然 在 兄 丈 亦 有 小 苦, 歌 兒 皆 青 陽 過 江, 字 眼 既 訛, 音 復 乾 硬, 三 苦 也 95 青 陽 腔 隨 著 長 江 水 系 徽 商 腳 步, 進 入 了 湖 廣 地 域, 並 且 曾 經 在 江 陵 一 帶 極 為 盛 行, 正 是 歌 兒 皆 青 陽 過 江 此 外, 於 萬 曆 三 十 一 年 (1605), 亦 寫 了 一 首 竹 枝 詞 : 一 片 春 煙 剪 毂 羅, 吳 聲 軟 眉 似 吳 娥, 楚 妃 不 解 調 吳 肉, 硬 字 乾 音 信 口 吪 96 說 明 當 日 於 楚 地 所 聽 之 青 陽 腔, 在 行 腔 演 唱 上 已 帶 有 湖 北 當 地 語 言 之 特 色 97 文 中 除 了 指 出 青 陽 腔 流 傳 迅 速 之 外, 另 一 方 面 則 點 出 青 陽 腔 旺 盛 的 適 應 能 力 雖 然 上 述 二 者 皆 以 文 人 角 度 鄙 薄 青 陽 腔, 但 也 反 映 了 明 代 青 陽 腔 在 各 地 流 行 之 情 況, 正 如 李 維 禎 所 言 : 數 十 年 間, 不 知 何 出 有 青 陽 調 佈 滿 天 下 衣 冠 之 會, 翰 墨 之 場, 俳 優 侏 儒 雜 志 其 俗 惡, 使 人 掩 耳 穢 而 逐 臭, 嗜 痂 之 夫, 顧 溺 而 不 返 李 維 禎 同 樣 以 文 人 身 份 表 明 對 青 陽 腔 之 鄙 視, 聽 之 使 人 掩 耳, 乃 穢 而 逐 臭, 嗜 痂 之 夫, 鄉 村 野 婦 所 喜 之 物 明 代 文 人 雖 一 再 表 達 出 對 於 青 陽 腔 之 厭 惡, 但 也 由 此 證 明 晚 明 時 期 青 陽 腔 已 然 成 為 全 國 最 為 風 行 之 聲 腔 劇 種 可 知 自 嘉 靖 萬 曆 年 間 所 產 生 之 青 陽 腔, 其 流 播 速 度 之 快, 範 圍 之 廣, 著 實 讓 人 望 塵 莫 及, 然 此 皆 導 源 於 明 代 徽 商 足 跡 遍 佈 天 下 之 緣 故 其 次 就 徽 州 腔 而 言, 產 生 於 現 今 安 徽 省 南 部 歙 縣 一 帶 徽 州 腔 之 形 成 主 要 也 受 到 了 弋 陽 腔 的 影 響, 產 生 後 與 青 陽 腔 一 樣 迅 速 的 進 入 到 江 西 地 域 徽 州 腔 在 萬 曆 年 間 開 始 向 外 大 力 發 展, 因 主 要 採 取 的 是 官 話, 與 青 陽 腔 的 地 方 用 語 不 同, 所 以 二 者 在 發 展 上 相 輔 相 成, 各 自 有 流 行 的 地 域 而 不 會 相 互 衝 突 徽 州 臨 近 歙 縣, 於 萬 曆 年 間 有 徽 歙 所 出 版 的 新 刊 徽 板 合 像 滾 調 樂 府 官 腔 摘 錦 奇 音 單 刻 本, 而 明 龍 膺 : 九 芝 集 卷 21 抑 且 專 尚 蠻 俗 諧 謔, 勾 肆 打 油 之 語, 櫳 砌 凑 為 詞, 如 青 陽 等 腔, 徒 取 悅 于 市 井 嬛 童 遊 女 之 耳 置 之 几 案, 殊 污 人 目, 是 所 謂 畫 虎 不 成 反 類 狗 也 明 袁 宏 道 : 袁 中 郎 全 集 尺 牘 卷 23 與 沈 伯 函 水 部, 收 錄 於 明 代 論 著 叢 刊 第 二 輯, ( 臺 北 : 偉 文 圖 書 出 版 有 限 公 司,1976 年 5 月 ), 頁 明 袁 宏 道 : 竹 枝 詞 其 十 一, 收 錄 於 歷 代 竹 枝 詞 甲 編,( 西 安 : 陜 西 人 民 出 版 社, 2003 年 12 月 ), 頁 256 周 顯 寶 : 論 青 陽 腔 的 人 文 背 景 歷 史 地 位 及 美 學 價 值 中, 音 樂 藝 術 第 4 期 (1997 年 ), 頁 12

27 明 代 徽 商 與 戲 曲 關 係 之 研 究 27 當 徽 州 腔 流 傳 至 福 建 時, 則 出 現 了 與 青 陽 腔 的 合 刊 本 98 合 刊 本 的 出 現, 指 出 了 徽 州 與 青 陽 二 腔 在 福 建 之 流 行, 此 亦 因 徽 商 在 福 建 有 龐 大 之 勢 力 所 造 成 從 現 存 資 料 來 看, 關 於 徽 州 腔 在 明 代 的 流 播 地 域, 尚 未 能 如 實 的 架 構 出 來, 然 而 依 據 徽 商 在 明 代 賈 人 幾 遍 天 下 的 形 勢, 徽 州 所 屬 聲 腔 必 定 也 於 天 下 廣 為 流 行, 否 則 就 不 會 有 清 代 徽 池 雅 調 之 繁 盛 景 象 了 最 後, 附 帶 說 明 徽 州 對 於 戲 曲 的 另 一 個 貢 獻, 即 版 畫 的 刊 刻 因 宗 族 觀 念 強 盛, 促 使 徽 商 不 惜 斥 資 鐫 刻 精 良 族 譜, 更 進 而 從 中 刻 印 了 大 量 通 俗 小 說 與 戲 曲 本 子 謝 肇 淛 於 五 雜 俎 卷 十 三 提 到 : 宋 時 刻 本 以 杭 州 為 上, 蜀 本 次 之, 福 建 最 下 今 杭 刻 不 足 稱 矣! 金 陵 新 安 吳 興 三 地, 剞 劂 之 精 者, 不 下 宋 板 楚 蜀 之 刻 皆 尋 常 耳, 閩 建 陽 有 書 坊, 出 書 最 多, 而 板 紙 俱 最 濫 惡 99 新 安 刻 書 在 明 代 刻 板 行 業 是 數 一 數 二 的, 如 高 石 山 房 鄭 之 珍 所 編 刻 的 目 蓮 救 母 勸 善 戲 文, 對 於 徽 劇 漢 劇 川 劇 婺 劇 崑 劇 等 劇 種, 都 產 生 過 重 要 的 影 響 尤 其 晚 明 大 量 精 麗 動 人 的 徽 版 圖 書, 不 但 增 加 讀 者 閱 讀 趣 味 與 理 解, 更 發 展 了 中 國 版 畫 藝 術, 存 留 許 多 珍 貴 的 戲 曲 演 出 資 料 徽 州 各 地 新 式 聲 腔 產 生 後, 在 萬 曆 年 間 迅 速 的 風 靡 各 地, 流 佈 於 安 徽 江 西 浙 江 閩 粵 湖 廣 四 川 山 東 山 西 等 地, 比 弋 陽 腔 之 流 傳 有 過 之 而 無 不 及, 與 徽 州 商 人 足 跡 遍 佈 宇 內, 可 說 是 相 輔 相 成, 同 時 進 行 的 直 到 清 代, 更 取 代 了 崑 山 腔, 而 贏 得 天 下 南 北 時 尚 徽 池 雅 調 之 美 稱 總 之, 徽 商 對 於 明 代 戲 曲 有 著 極 為 重 要 的 影 響, 不 論 是 戲 曲 上 聲 腔 劇 種 的 流 播 與 交 融, 或 者 戲 曲 文 物 書 籍 之 刊 刻 流 傳, 都 顯 示 了 做 為 明 代 第 一 商 幫 應 有 的 氣 度 與 影 響 力 陸 結 語 明 代 的 繁 華 商 業, 帶 動 中 國 商 幫 體 制 的 出 現, 其 中 又 以 徽 商 與 晉 商 為 代 表 強 大 的 商 幫 勢 力, 無 所 不 入 地 遊 走 於 大 江 南 北, 乃 至 於 海 外 貿 易, 均 可 見 其 蹤 跡 而 就 在 商 幫 足 跡 遍 佈 全 國 的 同 時, 也 為 明 代 各 地 的 風 俗 文 化 帶 來 不 斷 地 交 流 融 合 與 變 異 在 人 稠 糧 缺 情 況 下, 徽 州 人 民 不 得 不 外 出 經 商, 順 著 地 利 之 便, 徽 州 商 人 很 快 取 得 了 兩 淮 鹽 權, 成 為 全 國 最 大 鹽 商, 雄 霸 江 南 以 鹽 致 富 之 徽 商, 很 快 地 賺 廖 奔 : 中 國 戲 曲 聲 腔 源 流 史, 頁 閩 建 書 商 林 熊 稔 寰 匯 集 的 精 選 天 下 時 尚 南 北 徽 池 雅 調, 一 為 閩 建 書 商 林 拱 塘 金 魁 綉 梓 的 鼎 鍥 徽 池 雅 調 南 北 官 腔 樂 府 點 板 曲 響 大 明 春 ( 又 署 為 萬 曲 明 春 萬 曲 長 春 ) 從 後 兩 種 選 本 系 由 當 時 福 建 書 林 人 物 編 選 和 刊 刻 來 看, 至 手 徽 州 腔 已 在 福 建 流 行, 這 樣 書 坊 才 能 獲 利 明 謝 肇 淛 : 五 雜 俎, 收 錄 於 續 修 四 庫 全 書 子 部 雜 家 類 冊 1130, 頁 608

28 28 逢 甲 人 文 社 會 學 報 第 14 期 取 了 大 量 財 富, 並 養 成 奢 華 之 習 性 徽 商 富 而 奢 華 之 性 格, 每 每 於 外 地 興 建 華 麗 園 林 居 住, 並 廣 蓄 聲 伎 家 樂, 以 作 為 登 仕 途 之 徑, 充 分 展 現 賈 而 好 儒 之 特 質 ; 此 外, 明 代 未 見 徽 商 會 館, 主 因 在 於 受 到 徽 州 宗 族 制 度 影 響, 徽 商 於 外 地 經 商 成 功 後, 往 往 於 當 地 建 置 宗 族 祠 堂, 以 作 為 鄉 人 在 外 之 精 神 處 所, 與 晉 商 是 有 所 差 別 的 所 謂 商 路 即 戲 路, 明 代 繁 盛 的 各 地 聲 腔, 正 是 隨 著 商 人 足 跡 而 得 以 傳 唱 各 地 明 代 徽 州 以 青 陽 腔 及 徽 州 腔 為 代 表 受 到 弋 陽 腔 而 產 生 的 徽 池 雅 調, 隨 著 徽 商 足 跡 而 輾 轉 流 傳 各 地, 不 論 是 鄰 近 之 江 西 江 南 一 帶, 更 北 至 方 山 西 北 京, 南 達 湖 廣 各 地, 在 明 代 晚 期 大 放 異 彩, 而 此 皆 歸 功 於 徽 商 的 營 運 腳 步 徽 商 之 魅 力 延 燒, 至 清 代 更 為 火 熱, 徽 池 雅 調 之 盛 行, 不 僅 豐 富 了 中 國 戲 曲 世 界, 更 見 證 了 徽 州 商 人 的 雄 厚 勢 力 及 其 對 於 戲 曲 之 貢 獻

29 明 代 徽 商 與 戲 曲 關 係 之 研 究 29 參 考 文 獻 古 籍 呂 真 人 黃 梁 夢 境 記, 收 錄 於 全 明 傳 奇, 臺 北 : 天 一 出 版 社,1985 年 萬 曆 歙 縣 志, 明 萬 曆 三 七 年 刊 本 道 光 徽 州 府 志, 收 錄 於 中 國 地 方 志 集 成 冊 235, 南 京 : 江 蘇 古 籍 出 版 社, 1998 年 明 于 慎 行, 穀 山 筆 麈, 收 錄 於 歷 代 史 料 筆 記 叢 刊 元 明 史 料 筆 記,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84 年 6 月 明 王 世 貞, 弇 州 山 人 四 部 稿, 收 錄 於 明 代 論 著 叢 刊, 臺 北 : 偉 文 圖 書 出 版 有 限 公 司,1976 年 5 月 明 王 世 貞, 弇 州 山 人 續 稿 選, 臺 北 : 文 海 出 版 社,1970 年 明 王 陽 明, 王 陽 明 全 集, 上 海 :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1992 年 12 月 明 王 隧, 青 城 山 人 集, 收 錄 於 文 淵 閣 四 庫 全 書 集 部 別 集 類 冊 176, 臺 北 : 商 務 印 書 館,1983 年 明 王 驥 德, 曲 律, 長 沙 : 湖 南 人 民 出 版 社,1983 年 9 月 明 何 喬 遠, 閩 書, 收 錄 於 四 庫 全 書 存 目 叢 書 史 部 冊 204, 臺 南 : 莊 嚴 文 化 事 業 有 限 公 司,1996 年 明 李 夢 陽, 空 同 集 明 故 王 文 顯 墓 志 銘, 收 錄 於 王 雲 五 主 編 : 四 庫 全 書 珍 本 八 集, 臺 北 : 商 務 印 書 館,1974 年 明 李 維 禎, 大 泌 山 房 集, 收 錄 於 四 庫 全 書 存 目 叢 書 集 部 別 集 類 冊 153, 臺 南 : 莊 嚴 文 化 事 業 有 限 公 司,1997 年 6 月 明 沈 德 符, 萬 曆 野 獲 編, 收 錄 於 歷 代 史 料 筆 記 叢 刊 元 明 史 料 筆 記,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59 年 2 月 明 汪 道 昆, 太 函 集, 合 肥 : 黃 山 書 社,2004 年 12 月 明 侯 方 域, 壯 悔 堂 文 集, 收 錄 於 四 庫 禁 燬 書 叢 刊 集 部 冊 51, 北 京 : 北 京 出 版 社,2000 年 1 月 明 計 六 奇, 明 季 北 略, 收 錄 於 王 雲 五 編 : 人 人 文 庫, 臺 北 : 臺 灣 商 務 印 書 館,1979 年 5 月 明 徐 渭, 南 詞 敘 錄, 收 錄 於 中 國 古 典 戲 曲 論 著 集 成 第 三 冊, 北 京 : 中 國 戲 劇 出 版 社,1959 年 7 月 明 袁 宏 道, 袁 中 郎 全 集, 收 錄 於 明 代 論 著 叢 刊 第 二 輯, 臺 北 : 偉 文 圖 書 出 版 有 限 公 司,1976 年 5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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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明 代 徽 商 與 戲 曲 關 係 之 研 究 31 唐 力 行, 明 清 以 來 徽 州 區 域 社 會 經 濟 研 究, 合 肥 : 安 徽 大 學 出 版 社,1999 年 8 月 張 海 鵬 王 廷 元, 徽 商 研 究, 合 肥 : 安 徽 出 版 社,1995 年 1 2 月 許 承 堯, 歙 事 閒 譚, 合 肥 : 黃 山 書 社,2001 年 5 月 陳 江, 明 代 中 後 期 的 江 南 社 會 與 社 會 生 活, 上 海 : 上 海 社 會 科 學 出 版 社,2006 年 4 月 馮 俊 杰, 戲 劇 與 考 古, 北 京 : 文 化 藝 術 出 版 社,2002 年 1 月 黃 鑒 暉, 明 清 山 西 商 人 研 究, 太 原 : 山 西 經 濟 出 版 社,2002 年 6 月 廖 奔, 中 國 戲 曲 聲 腔 源 流 史, 臺 北 : 貫 雅 文 化 事 業 有 限 公 司,1992 年 7 月 管 志 道, 從 先 維 俗 議, 收 錄 於 王 利 器 輯 錄 : 元 明 清 三 代 禁 毀 小 說 戲 曲 史 料, 上 海 :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1981 年 2 月 劉 建 生 劉 鵬 生, 晉 商 研 究, 太 原 : 山 西 人 民 出 版 社,2005 年 1 月 龔 國 光, 江 西 戲 曲 文 化 史, 南 昌 : 江 西 人 民 出 版 社,2003 年 10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