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期张应强院我国高等教育改革的反思和再出发窑 141 窑 大学制度问题有紧密关系遥把这样一些问题结合起 来思考袁我就想到了这样一个题目要要我国高等教 育改革的反思和再出发遥 一尧最近 30 年来我国高等教育改革的基本特征 首先我想概括一下改革开放以来袁特别是最近 30 年来我国高等教育改革的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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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33 卷第 1 期深圳大学学报渊人文社会科学版冤灾燥造援 33 晕燥援 1 圆园 16 年 1 月允燥怎则灶葬造燥枣杂澡藻灶扎澡藻灶哉灶蚤增藻则泽蚤贼赠穴匀怎皂葬灶蚤贼蚤藻泽驭杂燥糟蚤葬造杂糟蚤藻灶糟藻泽雪 Jan 援圆园 16 我国高等教育改革的反思和再出发 张应强 渊华中科技大学教育科学研究院袁湖北武汉 冤 摘要院我国最近 30 年来的高等教育改革具有如下基本特点院从改革主体来看袁政府是高等教育改革的设计者尧发动者尧推动者曰从改革内容来看袁高等教育体制机制改革是改革的核心内容曰从改革方式来看袁野打补丁冶式改革是基本改革方式遥高等教育全面深化改革袁需要对政府在领导和推进高等教育改革中的权力有所限制袁政府的主要作用在于领导设计出一种具有法律性质的大学制度袁建设好具有法律意义的大学章程曰需要解决高校的独立法人地位问题袁把高校建设成为面向社会依法自主办学的法人实体遥需要突破高等教育双重体制袁让市场竞争机制发挥决定性作用曰需要理解高等教育全面深化改革的思想精义袁正确实施高等教育综合改革袁并将高等教育改革纳入法治化轨道遥关键词院高等教育改革曰办学自主权曰大学自治曰有限政府曰高等教育双重体制曰改革再出发中图分类号院 G 文献标识码院 A 文章编号院 1000 原 260X 渊 2016 冤 非常高兴也非常荣幸来到深圳大学高教所和师范学院教育系举办的野跨学科学术沙龙冶遥今天我想就我国高等教育改革问题给大家谈一谈遥这是最近 3 年来我所思考的一个核心问题遥今年是叶中共中央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曳发布 30 周年遥如果从此算起袁我国高等教育改革已经经历了 30 年历程遥我觉得有必要回过头来看一看这 30 年的高等教育改革袁这是一个想法遥第二个想法是袁目前我国高等教育领域在进行全面深化改革袁推进高等教育综合改革袁包括不少高校也在进行综合改革袁这是十八届三中全会精神在高等教育领域的反映袁我们要推进高等教育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遥我想袁要搞好三中全会提出来的高等教育综合改革袁也很有必要反思一下我国最近 30 年来的高等教育改革袁以建立一个高等教育改革再出发的基础遥我们沿着过去的改革路径还能不能走下去钥面对新的改革形势和任务袁高等教育改革应该怎么做钥我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袁这些问题比较宏观遥 去年 8 月 1 日袁我印象特别深刻袁我在吉林大学的一个小范围学术研讨会上发表了一个学术演讲袁也是在这个思考之上发表的一个演讲袁题目就叫野高等教育全面深化改革必须对高等教育改革进行改革冶遥我觉得高等教育改革也需要改革袁如果按照过去的改革套路袁我们真的很难推进高等教育全面深化改革遥报告谈到了一些反思性和批判性观点遥高等教育改革的整体推进袁需要我们高等教育研究者履行高等教育研究的社会责任袁为高等教育改革提供理论支持尧舆论支持和社会支持遥反思性和批判性研究和观点实际上也是一种支持袁甚至是更为重要的支持遥这个报告稿经过整理后袁很快就在叶中国高教研究曳 2014 年第 10 期发表了遥据说文章推送到微信平台后袁点击量很大袁转发很多遥十八届四中全会做出了全面推进依法治国袁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的决定遥各级政府正在按照四中全会精神实行政府职能转变尧推进依法行政尧建立法治政府袁这又和我长期研究的建立中国特色现代 收稿日期 : 作者简介 : 张应强袁教育学博士袁华中科技大学教育科学研究院院长袁教授袁博士生导师袁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袁主要从 事高等教育理论和政策研究遥

2 第 1 期张应强院我国高等教育改革的反思和再出发窑 141 窑 大学制度问题有紧密关系遥把这样一些问题结合起 来思考袁我就想到了这样一个题目要要我国高等教 育改革的反思和再出发遥 一尧最近 30 年来我国高等教育改革的基本特征 首先我想概括一下改革开放以来袁特别是最近 30 年来我国高等教育改革的基本特征遥 30 年来袁我 国高等教育在改革中发展袁在发展中改革袁改革发展 成就斐然遥改革是主旋律袁改革风起云涌尧如火如荼袁 以至今天的高等教育局面与 30 年前相比袁可以说发 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遥那这 30 年的高等教育改革有 些什么样的特征呢钥对高等教育改革特征的概括可 能有多种方式袁我这里主要从高等教育改革主体尧改 革内容尧改革方式等三个方面来概括遥 动者 渊一冤政府是高等教育改革的设计者尧发动者尧推 从高等教育改革的主体来看袁我觉得我国高等 教育改革的第一个特征就是政府是改革的设计者尧 发动者尧推动者遥这个跟西方国家的高等教育改革有 着极大差异袁西方国家的高等教育改革往往发生在 院校层面袁是高校自己推动和实施的改革遥西方国家 各高校情况不一样袁差异性很大袁自己根据自身情况 进行有针对性的改革遥或者少数高校的改革对其他 高校具有示范意义和启发意义袁大家相互学习借鉴 而进行改革袁改革整体上是自下而上的遥我国高等教 育改革整体上则是自上而下的袁是由政府领导尧规划 设计和强力推动的遥简单回顾这 30 年的高等教育改 革袁无论是 1985 年叶决定曳的颁布袁还是实施高校招 生并轨袁实行高等教育收费制度袁以及野 211 工程冶尧 野 985 工程冶建设袁上世纪末期推行的高校后勤社会 化改革尧高等教育体制改革和结构调整渊院校合并和 院校划转冤尧高校大规模扩招袁还有启动高等教育质 量工程袁实行本科高校教学水平评估袁甚至涉及高校 内部的教育教学改革袁如面向 21 世纪高校教学内容 和课程体系改革尧大学文化素质教育袁等等袁没有哪 一项改革不是由政府规划尧设计和推行的遥高校层面 的改革则跟着政府推进的改革走遥在高等教育的其 他具体领域袁如高等职业教育改革尧学位与研究生教 育改革尧民办高等教育改革袁也是如此遥 为什么政府是高等教育改革的设计者尧发动者尧 推动者钥因为我们有一个非常强势和强大的政府袁而 且我国宪法和叶高等教育法曳赋予了政府高等教育管理权利和责任遥叶宪法曳第十九条第二款规定院野国家举办各种学校袁普及初等义务教育袁发展中等教育尧职业教育和高等教育袁并且发展学前教育遥冶第八十九条第七款规定国务院野领导和管理教育尧科学尧文化尧卫生尧体育和计划生育工作冶遥叶高等教育法曳第十三条规定院国务院统一领导和管理全国高等教育事业遥省尧自治区尧直辖市人民政府统筹协调本行政区域内的高等教育事业袁管理主要为地方培养人才和国务院授权管理的高等学校遥第十四条规定院国务院教育行政部门主管全国高等教育工作袁管理由国务院确定的主要为全国培养人才的高等学校遥宪法和法律在赋予各级政府管理高等教育和高等学校权利的同时袁也就赋予了政府领导尧推进和实施高等教育改革的权利遥这种由政府领导尧发动和推动的高等教育改革袁表现出一些典型特点遥第一个特点就是政府往往借助政府权威和权力袁通过广泛的政治动员来统一改革思想袁减少改革阻力遥关于政治动员袁胡伟教授在叶政府过程曳一书中对之有个界定袁那就是指在国家利益尧民族利益尧人民利益等名义下袁运用大众舆论和宣传教育等政治社会化手段袁调动民众对执政者及其政策的认同尧支持和配合袁从而加强政治体系的施政能量袁促进政策的贯彻执行遥他认为这种政治动员模式是一种与官僚模式相对应的政策执行模式遥我国高等教育改革遵循了这种惯常使用的政策执行模式袁成为一种改革常态遥这就是我们通常所看到的袁一旦政府的政策出台袁我们往往就开始加强政策宣传和政策学习袁深刻领会政策文件精神袁把思想和行动统一到政策和文件精神上来遥我国实行高等教育收费上学制度就是一个典型案例遥 1997 年招生并轨改革完成后袁我国开始实行高等教育收费上学制度袁亦即高等教育成本分担制度遥为了有效推进这项制度袁我们在社会舆论和学术领域大力开展相关宣传和研究遥主要是宣传西方国家的大学都收费袁收费上学是国际惯例袁我们要与国际接轨遥而且我国是野穷国办大教育冶袁更应该本着野谁受益尧谁付费冶的原则袁实现高等教育经费来源多元化袁不能只是由政府提供遥办高等教育袁国家受益袁因此政府要付费曰家庭受益袁家庭要付费曰个人受益袁个人也要付费遥总之袁是为了让大家的思想从过去的免费高等教育中走出来遥在学术研究领域袁我们将高等教育是准公共产品的思想引进来袁将美国学者的

3 窑 142 窑深圳大学学报渊人文社会科学版冤圆 016 年第 33 卷 高等教育成本分担理论引进来袁广泛开展高等教育产品性质研究和成本分担政策研究遥一时间袁教育经济学研究成为热门遥但至今我国高等教育的成本如何计量袁培养一个大学生的成本到底是多少袁仍然是一个野学术悬案冶遥就收费上学问题而言袁其实当时很多国家并没有实行学费制度遥 2007 年我去德国访问时袁德国的高等教育系统都还没有收学费袁德国同行告诉我袁他们正在围绕大学是否收学费问题进行激烈讨论和争论遥目前袁仍然有不少国家的大学并没有收学费袁即使收学费袁其学费所占成本的比例或占家庭收入的比例远远低于我国遥但是袁我们当时为了推行收费上学政策袁为了让这项政策为社会民众所理解袁所接受袁为了避免政策实施可能引发的社会冲突和社会不稳定袁我们着力加强了政策的政治动员和社会动员工作遥这种类似的情况袁在上世纪末期所实施的高等教育体制改革和结构调整渊院校合并和院校划转冤等重大改革中一再出现遥第二个特点袁政府是改革政策和改革成效的评价者袁政府自己对自己推动的改革及改革成效进行评价遥这极大地滋生了用改革评价改革的现象袁导致改革的手段和目的倒置袁出现为改革而改革的现象袁使得改革的科学性大打折扣遥我们知道袁任何政策的实施都是有成本的袁有时甚至是要付出代价的遥改革也应该有成本意识和代价意识遥但是袁 30 年来我国所实施的高等教育各方面的改革袁基本没有成本意识袁甚至为了改革而不计成本袁不惜代价遥我们至今看不到哪一项改革失败了袁似乎都是成功的遥事实上显然并非如此遥为何所有的改革都是成功的钥因为是政府发动改革尧推动改革袁政府又来对改革效果进行评价遥政府既当运动员袁又当裁判员遥改革都成功袁改革成了改革成败的判断标准袁这就极大地激励了各级政府为改革而改革的现象袁发生越来越严重的改革目的与改革手段倒置袁甚至忘记了我们为什么要改革遥有的省高考改革方案野十年六变冶袁造成了很大的社会负面效应遥不仅考生及其家长不清楚改革的意图是什么袁就连改革的设计者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遥改革方案变动频繁袁要么是改革方案的科学性不够袁要么是改革设计者只是以改革为目的袁以为政府作为就是不断改革遥对高考这种涉及千家万户重大利益的政策来说袁出台改革方案前袁是不是应该反复追问下我们为何要进行这项改革钥改革方案是不是应该征求下老百姓的意见钥是不是应该召开某种形式的听证会钥如果我们做了这些工作袁我想就不会出现高考改革方案野十年六变冶的情况了遥 在改革开放初期袁以改革作为改革成败得失的判断标准袁我觉得还情有可原遥因为要冲破野左冶的思想束缚和种种阻力袁克服在改革问题上瞻前顾后尧犹豫不决袁以顺利启动和推进高等教育改革袁必须将是否愿意改革尧是否实施改革作为判断改革的标准遥野改革不惜代价冶所宣示的是一种要冲破改革阻力的改革勇气遥所以袁那个时期袁只要改革了袁那就是好的遥而且率先进行改革本身就表明了对改革的一种积极态度遥因此袁改革就是改革的标准就具有合理性遥但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现在袁是有问题的遥第三个特点是袁在政府主导和推动改革的情况下袁高校层面的改革往往处于被动状态遥如前所讲袁我国实行的是政府管理尧政府办学的高等教育管理体制机制袁政府发动尧主导高等教育改革袁高校在改革进程尧改革内容尧改革方式等方面严格按照政府的设计来进行改革遥政府往往会推出高等教育改革的典型袁采取召开现场会尧经验交流会等方式袁要求全国高校向典型学习袁使典型经验在全国推广遥比如在高校后勤社会化改革尧院校合并尧高校文化素质教育等方面袁各级政府都广泛采取了野培养典型尧示范引领冶的方式袁以在全国高校改革中贯彻政府意图和政府目标袁实现对高校改革的统一领导和推进遥这种改革袁虽然有推进力度大尧效率高的特点袁但导致高校不是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进行改革袁导致高校改革千校一面袁缺乏创造性和针对性遥久而久之袁高校的改革形成了对政府的依赖和路径依赖袁只是一味响应政府推动的改革而缺少积极性和主动性袁也缺少持久的改革动力遥也就是使改革成为完成政府主管部门布置的工作袁而不是发自内心的野我要改革冶遥渊二冤高等教育体制机制改革是核心内容关于我国高等教育改革在内容层面表现出来的特征袁我想从高等教育研究谈起遥谈到我们学者从事的高等教育研究袁就有人质疑问我们袁说你们既不是高等教育的领导者尧管理者袁又不是高等教育政策的制定者袁你们怎么都在研究这些宏大的高等教育问题啊钥美国的尧欧洲的高等教育研究袁重点是课程尧教学尧学生三大主题袁而你们都研究一些宏大问题袁你怎么看钥我觉得我国高等教育研究的研究主题之所以和西方学者不同袁是因为我国高等教育改革面临的问题不同遥的确袁西方国家的高等教育研究主要集中在课程尧教学尧学生三大主题上袁很少涉及到高等教育体制机制等宏观问题遥因为西方国家的高等教育体

4 第 1 期张应强院我国高等教育改革的反思和再出发窑 143 窑 制机制就是市场机制袁就是分权制袁大学就是独立法人主体和自治主体遥它的高等教育体制机制完全定型了袁并且被证明是科学的有效的体制机制袁不可能再变更遥因此袁高等教育所要研究的问题很自然就在高校层面和高校内部遥我国则不一样袁我国长期实行高等教育计划体制机制袁上个世纪 90 年代开始引入市场体制机制袁高等教育体制机制进入大的调整时期袁所以高等教育研究主要以高等教育体制机制研究为主袁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遥我国高等教育研究主题所折射的是袁三十年来我国高等教育改革的主题和核心内容就是高等教育管理体制机制改革遥 1985 年的叶决定曳在谈到高等教育改革时就明确谈到院必须从教育体制入手袁有系统地进行改革遥改革管理体制袁在加强宏观管理的同时袁坚决实行简政放权袁扩大学校的办学自主权遥这个话似曾相识袁在之后的 30 年间袁每一个重要时期的重要文件都谈到它遥如 1992 年当时的国家教委发布的叶关于扩大落实教育部直属高校办学自主权的意见曳袁 1993 年发布的叶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曳袁 1999 年第三次全教会发布的叶关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决定曳袁以及 2010 年发布的叶教育规划纲要曳袁还有十八届三中全会所强调的要改革政府与大学的关系袁要扩大和落实高校办学自主权袁要解决高校的行政化运行问题遥在改革实践层面影响最大的袁就是上个世纪末期我国所进行的声势浩大的高等教育体制改革和结构调整袁这场改革实际上也是在解决高等教育管理体制机制问题遥三十年高等教育改革聚焦同一个改革主题和改革内容袁一方面说明高等教育管理体制机制改革的重要性曰另一方面也说明高等教育管理体制机制改革是个硬骨头袁改革进展不大遥其实高等教育方面所有的改革袁都可以追溯到体制机制根源遥高等教育体制机制问题是根本问题袁是大学制度的设计问题袁根本性问题没有解决袁我们在其他方面的改革也很难取得实效遥比如说袁高等教育质量提升问题袁就不只是涉及高校教育教学活动的问题袁不只是通过放慢扩大招生速度尧开展本科教学工作水平评估尧评选国家教学名师尧建设国家精品课程和精品教材袁以及要求教授上讲台给本科生上课等能够解决的遥高等教育质量与高等教育体制机制有极为密切的关系袁与现代大学制度有极为密切的关系遥 2013 年 5 月我参加了由湖南大学教科院举办的野高等教育质量保障与评价高层论坛冶袁我在会上有一个即席发言袁题目就叫野从完善大学制度来抓 高等教育质量冶袁发言的基本思想就是要把高等教育质量与现代大学制度建设联系起来袁从高等教育管理体制机制改革方面来抓高等教育质量问题袁让高校面向市场竞争来抓人才培养质量袁让市场来评价高等教育质量袁而不是用政府制定的质量标准来评价高等教育质量遥 2010 年发布的叶教育规划纲要曳提出了建立高等教育国家质量标准的任务遥 2014 年尧 2015 年教育部领导在连续两年的全国教育工作会议上的讲话中都强调要加强教育标准建设袁其中重要的有两项袁一项是高等教育教学国家质量标准袁另一项是教育现代化指标和标准遥教育标准建设当然很重要袁但教育领域的很多标准建设起来困难很大袁有的甚至不可能建设出标准来遥高等教育质量标准是用来进行质量评价的袁用一个质量标准来评价和衡量所有高校的人才培养质量袁会不会导致人才培养上的整齐划一钥会不会导致野奥卡姆剃刀效应冶而抹杀人才培养的个性和特色钥再者袁高等教育是专业教育袁人才分专业培养袁各专业的差异性极大袁制定各个专业的人才培养质量标准的难度可想而知遥更为重要的是袁由政府出面来建设和颁布高等教育质量标准袁也是值得讨论的遥大多数西方国家并没有政府颁布的高等教育质量标准袁高等教育质量主要由市场来检验遥我国由政府出面来建设和颁布高等教育质量标准袁反映的是政府强烈的行政规划思维和全能政府思维袁这和我国高等教育管理体制机制是密切相关的遥还有我国的世界一流大学建设尧新建地方高校转型发展尧学科评价和学术评价制度袁甚至面向 21 世纪高等教育教学内容和课程体系改革袁这都和我国高等教育管理体制机制是密切相关的遥当然袁并不是说高等教育管理体制机制解决了袁这些问题就解决了袁但管理体制机制改革问题袁的确是核心问题和关键问题遥渊三冤野打补丁冶式的改革方式 30 年来的高等教育改革袁在改革方式上的特征袁我觉得是一种野打补丁冶式的改革遥所谓野打补丁冶式改革袁就是在保持原有高等教育理念尧高等教育体制机制框架的前提之下袁针对高等教育中出现的问题进行查漏补漏和漏洞修补曰或者是根据经济社会发展对高等教育提出的一些新要求袁通过改革来增加一些新成分袁贴块内容上去袁以增强高等教育的社会适应性遥这是在没有触及高等教育根本性问题的前提下所采用的改革方式遥如果我们把我国高等教

5 窑 144 窑深圳大学学报渊人文社会科学版冤圆 016 年第 33 卷 育系统看作是一件衣服的话袁那么袁经过 30 年的高等教育改革袁目前这件衣服上已经不止一层补丁了袁已经是补丁摞补丁了袁已经面目全非了遥我觉得高等教育改革要再出发袁就不能继续这种野打补丁冶的改革方式了袁应该考虑换件衣服了袁也就是要在全面反思 30 年高等教育改革经验教训的基础上袁重新设计高等教育理念和制度袁根据新的理念和制度来进行高等教育全面深化改革遥这个我们后面再谈遥野打补丁冶的改革方式袁是一种对改革缺乏整体规划的改革方式遥文革结束之后袁小平同志主动来抓教育和科学工作遥这两个领域的改革在他领导下率先突破袁卓有成效遥应该说袁改革开放初期的高等教育改革袁是有一定的整体规划的遥这种整体规划首先就是拨乱反正袁恢复高等教育基本秩序遥小平同志亲自领导推翻了 1971 年的叶全国教育工作会议纪要曳袁推翻了野两个估计冶曰号召尊重知识袁尊重人才遥然后恢复高考制度尧建立学位制度尧发展研究生教育尧恢复文科院系尧促进高等教育开放袁派遣留学生噎噎高等教育改革首先是把文革期间彻底崩溃的高等教育系统先恢复起来袁恢复到野十七年冶去遥后来袁小平同志又提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重要思想袁认为高校是科学研究的重要方面军袁既要办学成教学的中心袁也要办成科研的中心遥 1985 年叶决定曳的颁布实施袁表明我国高等教育改革有了阶段性的整体规划和改革蓝图遥但随后的高等教育改革袁因为复杂的原因袁并没有完全按照叶决定曳的规划和蓝图进行遥特别是从上世纪 90 年代中期开始袁我国高等教育改革进入野打补丁冶阶段遥起根本性作用的高等教育理念和管理体制机制没有继续深化改革袁而是实施问题导向型的分项改革和局部改革来解决眼前的高等教育问题袁改革被层出不穷的现实问题推着走袁改革只能围绕局部性问题进行遥在进行具体的局部领域的改革过程中袁新政策的出台主要是为了解决旧政策所带来的问题袁由此出现严重的政策冲突遥而解决政策冲突的办法袁就是再出台可能导致新冲突的新政策遥这在院校合并划转改革中有典型表现遥出台和实施院校合并政策袁起初是为了解决高校校均学生规模太小袁办学效益不高的问题袁后来又和实施野 211 工程冶尧野 985 工程冶联系起来袁同调整高校所属关系和管理关系结合起来遥大量院校合并之后袁高校数量急剧减少袁类型极为单一袁都是学术型综合性大学遥但随着高等教育大众化政策的实施袁我国高校无论是高校数量还是高校类型袁都不适应高等教育大众 化对多样性的要求遥因此袁我们又大力建设新型高 校袁将中专合并升格为高等职业教育院校遥这对高职 教育和中职教育的可持续发展都带来新的问题和不 利影响遥特别是在院校合并划转改革中袁我们将行业 企业办学彻底排除在外袁高职教育完全由教育系统 办学袁形成了当前高职教育校企合作办学的体制性 障碍遥所以袁今天又不得不出台政策鼓励行业企业办 学遥这是野打补丁冶式高等教育改革逻辑的典型案例袁 这样的案例很多袁高校后勤社会化改革也是如此遥 野打补丁冶的改革方式是一种渐进式改革遥长期 以来袁我国把改革尧发展尧稳定作为经济社会发展领 域的三大主题袁处理好这三者的关系袁并不容易遥高 等教育改革既要积极又要稳妥袁要野摸着石子过河冶袁 要小心谨慎袁要先易后难遥因此袁高等教育改革的总 基调是渐进改革遥即使是具体领域的重大改革或者 是突破性改革袁从高等教育改革全局来看袁也只能说 是渐进改革遥但渐进改革往往会回避高等教育理念 和高等教育体制机制这些根本性问题的改革袁使改 革停留在表面现象和问题上袁从而使改革丧失野革命 性冶特质遥改革如果不触动根本问题袁表面现象和具 体问题的改革也难以取得真正的实效遥从高等教育 改革全局来看袁也就很难说体现了改革的目的遥如果 我们过分迷恋这种渐进改革模式袁就很容易导致改 革碰到关键问题而绕道走袁从而丧失改革的锐气和 勇气曰容易导致打着渐进改革的幌子而不思改革袁不 愿意改革袁使改革驻足不前遥渐进改革就成了一种托 辞了遥 二尧政府领导和推进高等教育改革的权力边界问题 第二个大问题袁我想谈谈政府作为高等教育改 革的设计者尧发动者尧推动者袁它在领导和推进高等 教育改革中的权力边界问题遥也就是说袁政府领导尧 发动尧推进高等教育改革的权力是不是应该有所限 制遥 首先需要说明的是袁根据我国国情和我国高等 教育管理体制袁由政府来领导和推进高等教育改革 是具有现实合理性的遥但什么是领导钥野领导冶这个 词袁既是政治语言袁又是学术语言袁也是口头语言袁我 们经常碰到它袁也经常使用它遥但在使用中我们总是 使它的意义发生一种只有中国人才能意会的变化遥 前不久我在微信朋友圈里面看到中央党校蔡霞 教授在某一个学术研讨会上的即席学术演讲袁她在

6 第 1 期张应强院我国高等教育改革的反思和再出发窑 145 窑 其中谈到了关于野领导冶一词的理解问题遥大意是说袁我们现在需要对野领导冶这一概念进行反思袁野领导冶只是方向上的野向导冶或野引导冶遥我进一步将之理解为一种大方向上的尧方向性的引导和向导袁而不是某一具体方向的引导袁也不是全程带着你向某一方向行进遥他只是给你指大方向袁具体如何走袁仍然由你自己决定袁自己走遥行进的具体方向尧行进的速度尧采取什么方式行进等等具体问题袁仍然由你自己决定遥不是由向导决定袁更不是由向导代替你走路遥具体到我们所谈的政府领导和推进高等教育改革来说袁政府的领导作用袁就是对高等教育改革大方向的指引和引导袁而不是对改革具体问题的全方位和全程控制遥但是袁在我国 30 多年的高等教育改革历程中袁政府对改革的领导作用袁往往演变为对改革的完全控制袁甚至代替高校进行改革袁或者严格规定高校改革的内容尧事项尧进程以及改革的方式袁高校改革高度整齐划一遥所以袁我们需要反思野领导冶这个概念袁以对政府领导和推进高等教育改革有个正确理解袁从而确立政府领导高等教育改革的权力边界遥还有管理和治理的关系问题袁也是需要明确的遥过去我们在高等教育领域长期使用野管理冶这一概念袁现在我们要提倡野治理冶遥这不只是概念上的变化袁更重要的是理念和思想的变化遥治理和管理在思想上是有重要区别的遥治理强调多主体参与袁而且多主体的地位和权利是平等的曰治理往往是多中心的尧协商式的治理袁而不是像管理一样呈现出科层式权力等级结构袁由一个权力中心逐级向下辐射袁强调下级必须服从上级遥对于高等教育组织和高等教育活动袁应该采用治理的概念袁体现治理思想曰对行政组织和军队这种组织袁它的确需要采用管理的概念袁体现管理的思想遥那政府在高等教育改革中发挥作用的权力边界在哪里呢钥其实袁 1993 年颁布的叶纲要曳就明确指出院政府要转变职能袁由对学校的直接行政管理袁转变为运用立法尧拨款尧规划尧信息服务尧政策指导和必要的行政手段袁进行宏观管理遥 1993 年发布的叶纲要曳袁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一个纲要遥在有些方面袁它比 2010 年的叶纲要曳还要先进遥其表现之一就是明确规定政府管理高等教育的形式和方式袁就是由直接的行政管理转变为宏观管理袁并且强调要用立法手段来管理高等教育遥第二个方面袁我后面还要具体谈袁就是它明确提出要把高等学校建设成为面向社会依法自主办学的法人实体遥 2010 年的叶纲要曳没有这一提法了袁改为野扩大和落实高校办学自主权冶遥这两个提法 在指导思想上袁在大学自主权的归属认定上是有根本区别的遥扩大和落实高校办学自主权袁是由政府来扩大和落实袁表明高校办学自主权在政府那里袁为政府所掌控遥政府愿意扩大才能扩大袁政府不愿意扩大就不能扩大遥而高校是面向社会依法自主办学的法人实体袁表明高校办学自主权是属于高校自己的袁是高校与生俱来的袁根本不需要外部管理者来扩大和落实遥 1993 年的叶纲要曳为什么有很多在今天看来仍然具有非常重大意义的思想钥因为它是在小平同志南巡讲话之后发布的袁是第二次思想解放的产物遥而且它在大学与政府的关系的表述上界定得很清楚袁在高校办学自主权上表述得很彻底遥所以袁我认为政府对于管理高等教育袁对于领导和推进高等教育改革袁应该按照 1993 年叶纲要曳所确立的基本思想来做遥首先袁政府应该以公共事务组织者的身份袁树立服务性思维和法治思维袁利用政府自身优势袁营造高等教育竞争的环境和条件袁一方面为高校松绑袁另一方面帮助高校提高自我约束能力和水平袁把高校建设成为面向社会依法自主办学的法人实体遥在我国袁政府确立服务性思维尤为紧迫袁也非常困难遥我们国家的管理文化和传统是袁政府是管理机构袁政府部门是权力性部门袁是权力政府袁而不是服务型政府遥政府工作人员是官员袁官员是来管人的袁而不是来为你服务的遥这种观念可能从我国有政府之后就产生了袁源远流长袁根深蒂固袁现在转变起来难度很大遥但是袁现代政府组织日益演变为公共事务组织者的服务型组织遥西方国家已经呈现野小政府袁大社会冶的格局袁破除了野全能政府冶袁建立起野有限政府冶遥一方面袁政府的作用转变为服务性作用袁另一方面袁政府所管理的范围和事项也越来越小袁越来越少遥所以袁我国目前正在大力推进政府职能转变袁减少政府行政审批事项袁建立服务型政府遥在领导和推进高等教育改革过程中袁政府确立法治思维也非常重要遥十八届三中尧四中全会明确提出要确立法治思维袁要依法治国袁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遥政府必须依法行政尧依法管理遥我认为袁在高等教育改革中还必须依法来领导和推进改革袁这是过去 30 年高等教育改革中不曾有过的遥依法实施和推进高等教育改革袁首先是要限制和规范政府发动和推动高等教育改革的权力袁高等教育改革不能是政府自己给自己赋权袁应该由人大给政府授权和赋权袁并且要由人大对政府所推行的高等教育改革进行监督遥特别是对那些涉及长远袁影

7 窑 146 窑深圳大学学报渊人文社会科学版冤圆 016 年第 33 卷 响深远的高等教育改革袁其改革方案必须经过人大审议通过才能由政府组织实施袁并且要对实施效果进行人大监督遥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是我国的根本政治制度袁人民代表大会负有教育立法尧教育行政首长任命尧重大教育事项决定和实施监督等职责遥过去 30 年的高等教育改革袁重大改革很多袁但我们发挥人大的作用非常不够遥这就导致政府操控高等教育改革进程袁导致政府权力无边却缺乏约束的现象袁导致无法检验和评估改革成败得失的现象袁导致无法追究政府高等教育改革失误责任的现象遥更为严重的是袁政府领导和推进的高教改革不受监督袁不断强化了高校面向政府办学的现象遥因此袁必须确立法治思维袁对政府高等教育改革权力进行有效约束和规范遥其次袁政府要领导设计出一种具有法律性质的大学制度袁建设好具有法律意义的真正的大学章程遥现代大学制度既具有普适性又具有国别特点袁叶教育规划纲要曳将推进现代大学制度改革试点作为教育领域十大改革试点之一遥现代大学制度是用来规范关系的要要规范政府与大学的关系尧大学与社会的关系袁以及大学内部学术权力和行政权力的关系遥这种规范不能只是行政性规范袁而应该是法律规范遥就是说袁要使大学制度上升到法律层面袁具有法律效力袁用法律来保障现代大学制度的实施遥对大学章程建设而言袁也应该使大学章程上升到法律层面袁具有法律性质遥西方国家的大学章程都是具有法律性质的袁有的甚至直接以法律命名袁如英国的叶牛津大学法曳尧叶剑桥大学法曳遥我国香港地区的大学章程袁都是经过香港立法会审议公布的法律遥目前我国大陆地区的大学章程建设还处于初步阶段袁总体上来看袁大学章程还只是形式上的袁缺乏实质意义遥大学章程主要由教育部作为行政规章来审核和颁布袁虽然教育部明确了经核准的部属大学章程地位高于教育部一般文件袁但大学章程不具备法律性质和法律约束力遥另外袁目前我们对大学章程作用的理解仅仅理解为约束大学办学活动的袁强调大学办学要遵守大学章程遥其实袁从西方国家大学章程的起源来看袁建立大学章程的目的袁主要是通过约束大学的外部组织和机构渊如教会尧世俗王权以及其他市民团体冤可能对大学自治尧学术自由的干预而保护大学的袁保护大学有效行使办学自主权遥这就是说袁大学章程当然要约束大学办学行为袁但主要是约束大学的外部利益相关者的遥我认为袁西方国家的大学章程可能起源于中世纪大学的野特许状冶袁这个还有待进一步考证 和研究遥中世纪大学的特许状由教会或教皇颁发袁也 有国王颁发的遥有建校时颁发的袁也有追授颁发的遥 不管由谁颁发袁特许状都是大学的护身符遥大学获得 特许状袁就获得了合法性袁得到了合法性确认袁大学 就获得了特许状的保护而不受侵犯遥任何人尧任何组 织和机构对特许状所授予的大学自治权利的侵犯袁 都是对颁发者渊教皇或国王冤和法律的挑战袁必须受 到法律的追究遥西欧中世纪的教会和国王是当时的 两个最大权力主体袁他们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大学遥 所以袁我国目前开展的大学章程建设袁需要认真思考 野大学章程究竟约束谁冶这个问题遥如果我们把大学 章程的作用仅仅理解为是约束大学的办学行为的袁 而不是约束政府的行为的袁那么袁这种大学章程建设 的作用就非常有限了遥大学章程建设就发生了根本 方向上的偏移遥我们需要遵循大学章程的基本性质 来建设大学章程袁不能把大学章程的野中国特色冶搞 成野中国特殊冶遥 法律意义上的大学章程袁其实也是一种社会共 识的反应遥也就是说袁全社会甚至整个社会文化都对 大学章程所涉及的基本办学理念和制度有着高度的 认同遥这样的大学章程才能对所有社会组织和社会 公民具有约束力遥哈佛大学之所以能够秉持野三 A 原则冶办学袁就是因为整个美国社会对野三 A 原则冶 有着高度认同遥以前有报道说袁当时在任美国总统里 根曾经希望哈佛大学授予他荣誉博士学位袁但哈佛 大学学位委员会经过研究后决定不授予总统博士学 位遥我想袁哈佛大学学位委员会之所以敢于做出如此 决定而不怕总统给哈佛大学野穿小鞋冶袁是因为美国 社会建立了一种保障大学学术自由的文化和机制遥 哈佛大学的野底气冶来自于全社会对于大学章程的高 度认同和极力维护遥所以袁大学章程的权威来自于社 会共识袁只有形成社会共识袁大学章程才能真正保护 大学袁才能有效约束大学外部权力对大学的干预遥在 这方面袁我国的大学章程建设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遥 三尧高校的独立法人地位与办学自主权问题 第三个大问题袁我想谈谈高校的独立法人地位 问题袁以及与之高度相关的办学自主权问题遥在我国 高等教育领域袁这是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遥我认为袁 高等教育全面深化改革袁需要解决高校的独立法人 地位问题袁需要把高校建设成为面向社会依法自主 办学的法人实体遥这个问题是建设中国特色现代大

8 第 1 期张应强院我国高等教育改革的反思和再出发窑 147 窑 学制度的关键性问题袁是完善和调整政府与大学的关系的前提性问题袁也是关系到大学与社会的关系尧大学与市场的关系的根本性问题遥它与我们目前所提的野扩大和落实高校办学自主权冶完全不一样遥前面我谈到袁野扩大和落实高校办学自主权冶袁主体是政府袁要通过政府转变职能来实现曰而野把高校建设成为面向社会依法自主办学的法人实体冶袁主体是高校袁就是说高校办学自主权是天然地属于高校自身的袁是高校野与生俱来冶的遥不明确这种区别袁我们就很难跳出长期困扰我国高等教育改革的野一放就乱袁一乱就收袁一收就死冶的怪圈遥渊一冤确立高校自主办学独立法人地位是调整政府与大学关系的前提 1985 年的叶决定曳在谈到政府与大学的关系时指出院野政府有关部门对学校主要是高等学校统的过死袁使学校缺乏应有的活力袁而政府应该加以管理的事情又没有很好的管起来遥冶叶决定曳在 30 年前就指出必须改革政府与大学的关系遥但回顾我国历次的高等教育体制改革袁总体上是没有触动政府与大学的关系的遥包括上世纪末期我国专门开展的高等教育体制改革与结构调整袁都没有触动政府与大学的关系遥改革所调整的只是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管理高等教育的权力关系要要各级政府的分权关系袁以及中央政府和政府业务部门管理高等教育的权力关系要要国务院教育行政部门和有关业务部门的分权关系遥通俗地说袁高等教育体制改革所调整的只是野婆婆关系冶袁而不是野婆媳关系冶遥无论怎么改革袁高校都处在野媳妇冶的位置袁只不过是由哪个野婆婆冶来管而已遥这就是说袁我国高校的独立法人地位是没有得到确认的遥虽然叶高等教育法曳规定高等学校自依法设立之日起就取得法人资格袁校长是高校的法人代表袁但我们并没有真正确立和落实高校的独立法人地位遥最主要的原因在于我们长期以来习惯于把大学作为政府的延伸机构和附属机构袁而不是自治机构袁只是按照上级管理部门的要求开展办学活动遥因此袁高校法人只是名义上的法人袁只是民事意义上的法人袁而不是像企业法人一样袁具有独立的生产尧经营尧管理尧服务方面的权利遥叶高等教育法曳从 1998 年颁布到现在已经 17 年了袁这期间似乎还没有看到谁因为违反叶高等教育法曳而受到追究和问责遥虽然并不是所有的法律都要追究责任袁但作为一种法律规范袁应该尊重法律规范尧维护法律规范的权威吧钥我 们有些大学校长退下来以后发牢骚袁说叶高等教育法曳规定校长有提名副校长的权利袁但什么时候给我推荐和提名的权利了钥都是上级干部管理部门任命的遥这里面是不是存在没有真正履行叶高等教育法曳的问题钥关于政府与大学的关系袁 1993 年颁布的叶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曳明确提出院野在政府与学校的关系上袁要按照政事分开的原则袁通过立法明确高等学校的权力和义务袁使高等学校真正成为面向社会自主办学的法人实体遥冶这是一个具有革命性和思想解放意义的提法袁是教育系统贯彻 1992 年小平同志南巡讲话精神的一个提法袁也是可能从根本上解决我国政府和大学关系的一种思路遥但是非常遗憾袁 2010 年发布的叶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曳没有继续采用这个提法遥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袁野要加快事业单位分类改革袁推进公办事业单位与主管部门理顺关系和去行政化曰创造条件袁逐步取消学校尧科研院所尧医院等单位的行政级别曰深入推进管办评分离袁完善学校内部治理结构遥冶如果没有解决高校的独立法人地位问题袁没有真正的大学自治袁要推进这些改革袁解决这些问题袁是根本不可能的遥这是因为大学是一种很特殊的组织袁大学自治尧学术自由是处理大学与政府关系的基本准则遥我很早就写过有关现代大学的定位和定性的文章袁题目叫做叶把大学作为学术组织来建设和管理曳遥大学到底是个什么组织钥大学诞生已经千年了袁大学组织跟宗教机构不一样袁跟政府组织不一样袁跟企业组织不一样袁跟 NGO 也不一样噎噎因此袁大学的治理理念和治理结构也就不一样遥大学是社会的学术和文化组织袁是通过学术和文化活动来传承优秀文化尧培养专门人才尧发展科学技术和直接为社会服务遥我们需要明确大学组织的特殊性袁尊重大学组织的独特性袁采取适合大学作为学术和文化组织的管理手段来管理大学袁来建立政府与大学的关系遥不是说政府不可以管理大学袁而是说政府管理大学首先要尊重大学组织的特殊性袁对不同组织的管理应该有不同的管理手段和方式遥大学就是只适合进行宏观管理的一类组织袁必须在尊重大学的自治权尧自主权的基础上实行宏观管理遥所以袁要完成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的高等教育改革任务袁我觉得必须要在法律上尧在大学章程上确定高校是面向社会依法自主办学的独立法人实体的法律地位袁并要在改革上坚决落实遥没有这个东西袁我们的改革不可能有成效袁改革的任务不可能完成遥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的高等教育改革任务袁倒逼

9 窑 148 窑深圳大学学报渊人文社会科学版冤圆 016 年第 33 卷 我们去做这个基础性的改革遥但是传统的惯性尧政府的传统思维袁还有大学自身的路径依赖仍然很严重遥要突破这种传统思维和大学自身的路径依赖袁冲突不可避免袁任务非常艰巨遥南方科技大学的改革在 2011 年尧 2012 年这两年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袁这里我不做什么具体评论遥我认为南方科技大学的改革对我国高等教育改革具有整体性的方向性的示范意义遥这种具有示范意义的改革在西方国家其实是一种常识袁就是说一些基本的改革内容在西方国家早就取得了社会共识袁成为一种常识了袁是妇孺皆知的要要大学就应该自治袁就应该学术自由袁就不能是官本位的袁包括政府在内的任何组织和个人都不能干预大学具体办学事务遥南方科大的改革方向就是大学自治袁大学就是独立的学术机构和人才培养机构袁应该由自己建立理事会袁自己聘任校长袁大学校长既没有行政级别也不是政府官员噎噎但在我们中国进行这种近乎常识的改革袁难度都很大遥关键在于基础性理念和价值方面存在严重冲突遥我想袁南方科技大学的改革结果最终可能是因理念和价值妥协而形成的一种混合物袁在南方科大今后的改革发展中还会碰到由于基础性理念和价值的冲突所导致的各种各样的具体问题遥在我国袁政府掌控着高校的办学资源和资源分配权袁大学要经过政府的授权审批才能开展办学活动遥南方科技大学的改革之所以冲突不断袁改革之所以步履维艰袁就是因为它试图不经过政府的授权审批袁当然也与现行的有关法律制度相冲突遥但是袁如果按照政府授权审批的一套走下来袁就不会有南方科技大学的诞生袁至少没这么快遥所以我们看到袁南方科技大学采取的策略是在体制外先搞起来再说袁然后再倒逼政府的授权审批改革遥它的校名不是野南方科技学院冶袁而是野南方科技大学冶遥按照有关规定袁新创设的高校袁校名必须先称为野学院冶袁经过若干年办学后袁接受政府的评估和审批袁才能称为野大学冶遥还有它首批招收了 40 名没有参加高考的学生袁是典型的完全的野自主招生冶遥它聘任的教师袁也是没有政府下达的野人事编制冶的袁是完全的教师聘任制遥学校内的管理机构和院系袁也完全是自主设置的噎噎这一切都是南方科大在体制外进行的遥这就与现行的高等教育管理体制产生了严重冲突袁也与人们的传统观念和传统思维产生了严重冲突遥特别是自主招收的 40 名没有经过高考的学生袁可能是野黑户冶学生袁今后颁授文凭和学位以及学生就业都会面临一些体制性障碍遥因为我国高校颁授的毕业文凭和学 位证书袁是经过国家授权审批后由高校代表国家颁授的袁是国家文凭和学位袁是国家法定文件遥同时袁社会以及用人单位也需要转变观念才可能承认学校的自授文凭和学位袁以及接收其毕业生遥南方科技大学的改革倒逼政府授权审批改革袁取得了成功袁从而进入到体制内运行遥但目前这只是极为少有的案例袁在全国不可复制袁在深圳也可能是下不为例了遥深圳最近几年有非常强烈的建立自己完善的高等教育体系的愿望袁希望以自己的经济实力多办几所自己的大学袁以在高等教育方面赶上与自己同等地位的大连尧厦门尧青岛尧宁波等计划单列市袁并满足深圳市民在本地接受高质量高等教育的需求遥但由于受到国家高等教育体制机制的限制袁素有野杀出一条血路冶改革勇气的野改革排头兵冶的深圳也只能通过国家现行政策允许的方式要要中外合作办学来发展自己的高等教育袁而不能再建类似于南方科技大学的高校了遥所以袁我们看到深圳建设的高校就是通过深圳大学与香港中文大学合作办学的香港中文大学渊深圳冤袁通过北京理工大学与莫斯科大学合作在深圳办的深圳北理莫斯科大学等等高校袁还有好几所计划建设的高校都要通过中外合作办学这一政策渠道遥这一现象说明袁政府的办学授权审批的力量有多强大袁是多么难于突破和改变遥但从全面深化高等教育改革的要求来看袁从高等教育改革的大方向上来看袁这种状况必须改变遥渊二冤扩大和落实高校办学自主权为什么仍然在路上当前袁我们没有继续采用野把高校建设成为面向社会依法自主办学的法人实体冶这一说法袁而是广泛采用野扩大和落实高校办学自主权冶这一说法遥如前所述袁这两种提法是有重要区别的遥目前袁扩大和落实高校办学自主权仍然在路上遥为什么野仍然在路上冶钥我想分析一下其中的原因遥今年四月袁我参加了叶江苏高教曳杂志社在南京举办的纪念叶决定曳颁布 30 周年学术研讨会袁南京大学冒荣教授就谈了这个问题遥高校办学自主权呼吁了 30 多年了袁 1979 年底袁时任复旦大学校长苏步青教授等几位上海地区高校的校长和书记在叶人民日报曳上联合发文袁呼吁叶给高等学校一点自主权曳遥这种呼吁某种程度上带有乞求和无奈的性质遥那个时候校长们的呼吁袁只是希望政府给高校一点自主权袁还没有谈到这个办学自主权本身就是我的袁是我与生俱来的遥 30 多年来袁大家一直是这个思路袁希望政

10 第 1 期张应强院我国高等教育改革的反思和再出发窑 149 窑 府下放高校办学自主权袁政府下放一些袁高校就接住一些遥各个时期高等教育改革的重要政策文件袁也都把它作为重要的内容遥如 2010 年颁布的叶纲要曳规定了高校七个方面的自主权遥我们是用正面清单的方式规定高校办学自主权的遥现在出现了高校和主管部门围绕办学自主权问题而相互埋怨袁甚至相互指责的现象遥主管部门认为袁我们政府已经下放了很多自主权了袁你们高校还要什么自主权钥现在的问题不在于我们政府部门下放权力不够袁而在于你们高校没有加强自律袁没有按规定行使好自主权遥而高校则总是认为政府主管部门控权太多袁自主权下放不够袁学校办学时时处处受到政府的限制遥导致这种相互埋怨尧相互指责的根本原因袁在于在野高校办学自主权到底属于谁冶袁野谁是高校办学自主权的主体冶等问题上两者有不同认识遥从现实层面来看袁我国高校是接受政府委托尧经过政府授权审批而办学的遥政府作为办学委托者袁办学权当然属于政府袁政府当然要对高校的办学权进行控制遥另外袁目前政府和高校在法律地位上处于严重不对等状态袁政府对授予或赋予高校哪些自主权尧多大自主权享有具有最终决定权遥这就是说袁目前我们还没有形成对政府权力越位现象进行有效约束的机制袁从而导致政府权力无边的现象遥办学自主权问题所蕴含的矛盾和冲突袁也反映在政府的高等教育评估活动中遥从上世纪 90 年代初期开始袁各式各样的高等教育评估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袁其中政府主导和开展的评估影响最大遥我参加了教育部组织开展的本科教学工作水平评估袁到了好几所高校去评估遥在评估活动中袁我发现不少高校特别是地方本科高校都面临着经费投入不足的问题遥有的高校校长说袁我们是政府办的高校袁办学自主权有限袁政府投入是学校办学经费的主要来源袁我们响应政府的号召扩大招生规模袁政府投入不足袁我们也没有办法遥由此我想到袁由政府开展对政府主办和投资的高校进行评估袁特别是在评估经费投入和授权审批等高校办学的重要方面时袁最终可能演变为政府对政府自身的评估遥当评估成为问责评估时袁评估本质上就成为政府对政府自身的问责袁而政府却要对高校办学进行问责袁这就导致了政府和高校在问责问题上野顶牛冶遥这是在高校办学自主权问题上产生的悖论遥如果高校是面向社会依法自主办学的法人实体袁享有充分的办学自主权袁办学活动完全由高校自己自主决定袁那么袁由政府组织开展对高校办学进行评估袁就不会产生这种悖论遥现在袁教育部 对高校教学评估工作进行了改进袁开展本科教学工作审核评估遥不是野水平评估冶袁问责性也不那么强了袁主要是根据高校自己提出的发展目标尧改革措施尧经费保障尧制度创新等袁组织专家进行审核和诊断袁带有发展性评估的倾向遥相比过去袁在评估思想和理念上有了很大的改进遥但在充分肯定审核评估的意义和价值的同时袁我们也要看到袁政府评估所面临的深层逻辑悖论仍然没有完全解决遥政府开展的另一项影响力大尧涉及面广的评估是高校学科水平评估袁已经进行三次了袁据说明年要进行第四次学科评估遥各高校袁特别是老的本科高校以上的高校对此非常重视遥全校上下把学科评估工作作为头号工作来抓袁打乱了学校的工作秩序和节奏遥各高校都通过建立内部的学科奖励体制和约束机制袁来促使相关学院和学科全力应对学科评估遥高校为什么这么重视学科评估工作钥因为这是政府评估袁评估结果影响高校的办学政绩袁也影响学校的社会声誉袁影响众多校友的集体荣誉感袁关系到政府给的学科建设经费袁也关系到学校口碑和本科生源质量遥学科评估采取自愿参与尧自报材料的方式进行遥但在政府办学尧政府评价的大环境下袁自愿参与也可能演变为必须参与遥你不参与可能表明你不支持教育部的工作袁或者你是学科实力不行袁临阵怯场遥在学科评估过程中袁在巨大的利益和压力面前袁高校的确可能在申报材料中存在弄虚作假行为遥为了防止自报材料弄虚作假袁一是要求所报数据全部提供原始证明材料袁二是发动参与评估的学校渊学科冤相互进行材料野挤水冶遥这让全国的学科同行们忍受着良心拷问和煎熬遥因为只有把对手搞下去袁自己学科的名次才能升起来遥学科排名和名次竞争袁非要弄出个一二三四座次袁这样的学科评估袁对人性也是一种考验遥无论是申报材料上可能存在的弄虚作假袁还是学科同行之间的相互检举和野挤水冶袁都涉及到诚信问题遥大学应该是最讲诚信的地方袁但我们一方面在对大学生进行诚信教育袁另一方面我们又可能存在野集体性冶不诚信遥个人不诚信容易受到道德谴责和纪律甚至法律惩罚袁但集体性不诚信往往会冠上野集体荣誉感冶这个好称呼而大行其道遥这是很槽糕的事情遥所以袁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要由政府出面搞学科水平评估袁这种学科评估的意义和价值到底在哪里遥如果说要促进我国高校学科水平提升袁有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钥还有没有其他更好的方式来促进高校学科发展钥在政府管理尧政府办学袁高校办学自主

11 窑 150 窑深圳大学学报渊人文社会科学版冤圆 016 年第 33 卷 权极为有限的大前提下袁各高校学科发展的基础尧所获得的政策支持和资金投入本身就存在极大差异袁大家的起跑线都不一样袁在学科水平上排个一二三四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钥另外袁一些名校及其高水平学科袁在国内学科水平评价中已经出现野天花板效应冶袁评不评都处于国内前列曰而一些一般地方院校及其学科袁又可能没有太大的积极性参加这种野富人俱乐部冶游戏遥学科水平不是评出来的袁而是建设出来的遥渊三冤用野负面清单冶模式来保证高校办学自主权目前袁国务院在大力推进简政放权袁大幅度取消和下放行政审批事项遥教育部也发布了叶关于深入推进教育管办评分离袁促进政府职能转变的若干意见曳遥我认为高等教育管理领域的简政放权与其他领域的简政放权是有重大区别的遥这个区别袁就是必须以高校是面向社会依法自主办学的法人实体为前提和基础遥以此为前提和基础袁才可能真正改革政府与大学的关系袁才可能有效推进高等教育管理上的简政放权和减少行政审批事项遥如果大学不是自主办学的独立法人实体袁没有办学自主权袁办学活动和办学成效只是由政府评估和承认袁而不是由社会评价和市场评价袁并且只有政府的评估才是最权威的袁那么袁大学办学就只能是面向政府办学袁只能是围着政府的评估转袁很少有时间为自己规划长远遥而且政府的这种简政放权总是有限的遥因为不论放权到什么程度袁政府都是高等教育和学校办学权力的主体袁高校办学自主权要通过政府的野放权冶才能获得遥政府现在给高校野放权冶袁也存在今后收回去的可能性遥所以袁我觉得高等教育和大学办学领域的简政放权袁必须在把高校明确为办学自主权的权利主体的前提下才能取得真正实效袁才能走出野放尧乱尧收尧死冶的怪圈遥负面清单管理模式是保证和落实高校办学自主权的有效管理模式遥任何国家的政府袁即使是高度市场化国家的政府袁都要对其高等教育和大学办学进行管理遥但管理的内容和体制机制有重要区别遥美国联邦政府并不直接管理高等教育和大学袁州政府对高等教育和大学的管理也要借用市场机制遥但这不是说美国政府不管理高等教育和大学袁而是由国家和州的法律来约束大学袁政府的管理政策必须上升为法律才能发挥管理作用遥即大学办学活动必须遵守国家和州颁布的法律袁法律的约束主要表现为禁止性条款袁类似于负面清单管理模式遥所谓大学的负面权利清单管理模式袁就是说国 家和政府管理大学袁不是规定大学做什么袁享有什么自主权袁而是规定和列出高校的禁止性权利就可以了遥没有列入禁止性权利的事项袁高校都可以不受限制地独立行使权利遥可见袁高校权利负面清单管理要比正面清单管理好得多袁它在依法办学的前提下袁明确了大学是办学自主权的主体袁大学不再需要通过政府下放办学自主权来获得办学自主权遥在高校办学自主权问题上袁我国目前采取的还是正面清单管理模式遥比如袁 2010 年颁布的叶教育规划纲要曳就列举了高校七个方面的自主权遥其实袁高校办学自主权作为高校自己的权利袁是不能通过政府规定和列举而获得的遥我们无法把它分解为哪些方面的具体权利袁它就是高校的一种存在感袁甚至高校也说不清楚自己需要哪些自主权遥我们通过正面清单方式规定高校拥有几个方面的自主权袁实际上是剥夺了更多的那些不能够转化为实际方面的高校自主权及其内容遥政府给高校赋予权利和下放权利的过程袁成为真正的实在的剥夺高校权利的过程遥这也就是在政府向高校下放了很多自主权袁但高校仍然觉得自主权不够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遥推行高校负面权利清单管理模式袁需要政府大力作为遥我觉得这项改革才是政府应该大力作为的遥推行高校负面权利清单管理模式袁实质上就是要改变政府与大学的关系袁需要实现政府职能转变袁需要政府交出把持的权力袁需要改革政府自身遥改革实际上是权力关系和利益关系的调整袁都会触动既有的权力关系和利益关系遥政府领导进行政府自身的改革袁非常困难遥因此袁必须像李克强总理所说的一样袁政府要有壮士断臂的勇气来改革自身遥全力推进大学自治袁把高校建设成为面向社会依法自主办学的法人实体遥人们往往担心大学在取得自主权之后出现秩序混乱袁担心大学不能有效地行使办学自主权遥这种担心是有一定道理的袁在体制机制转型期的确可能出现这种情况遥但是从长远来看袁这是我们建设高等教育强国袁建设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的必经之路遥如果从改革的代价来讲袁这可能是改革必须付出的代价遥度过这个高等教育体制机制的转型期袁实现野软着陆冶袁我国高等教育就会在法律约束和市场竞争机制之下形成新的充满活力的高等教育新秩序遥 四尧高等教育的双重体制及其后果 上面我们讲了要在法律约束和市场竞争机制下袁形成充满活力的高等教育新秩序袁实际上是讲在

12 第 1 期张应强院我国高等教育改革的反思和再出发窑 151 窑 高校办学过程中要依法办学袁自主办学袁要让市场竞争机制发挥决定性作用遥但 30 年来的我国高等教育改革袁事实上形成了一个高等教育双重体制遥这是我概括的袁不一定准确遥所谓双重体制袁实际上就是说在高等教育体制机制方面袁特别是在高等教育办学资源配置方面袁既有政府的计划体制机制发挥作用袁也有市场体制机制发挥作用袁是两种体制机制并存遥新中国成立之后袁我国一直实行高等教育的政府计划体制袁 1992 年党的十四大明确提出我国要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袁市场经济快速发展遥这种市场经济体制袁特别是市场竞争机制不可避免地进入到高等教育领域和学校办学过程中遥这两种体制机制的简单相加或者并行袁形成了高等教育的双重体制遥谈不上融合袁就是简单的相加遥原来是行政体制机制起作用袁现在市场体制机制进来了袁两个一起吧遥两种体制机制之间是什么关系钥我觉得目前仍然是行政体制机制为主袁市场体制机制为辅遥就力量而言袁由于传统的惯性袁行政体制机制仍然发挥着决定性作用袁市场竞争机制作用还十分有限遥这就是说袁在高等教育领域袁政府所主导的行政性体制机制或者行政性资源配置方式仍然占据主导地位遥更加严重的是袁政府实际上也决定着在高等教育中是否引进和推进市场竞争机制袁以及在哪些领域尧多大程度上推行和运用市场竞争机制遥从这个角度上讲袁在高等教育领域袁市场竞争机制这条腿非常细尧非常短尧非常无力袁并且处于从属和被动地位袁成为政府所左右和把控的工具和手段遥这种双重体制机制在高等教育改革发展和高校办学中的负面作用很大遥就高等教育改革发展而言袁目前我国高等教育领域实施的各种野工程冶尧野计划冶和野项目冶袁实际上就是利用这种双重体制机制来运行的遥各级政府拟定相关工程尧计划尧项目袁然后通过这些工程尧计划尧项目来配置高等教育资源袁包括显性资源和隐形资源遥这就导致高校要想方设法拿到这些工程尧项目尧计划袁获得办学资源袁从而导致高校面向政府竞争袁实现了政府对高校的管控遥相对于计划经济时代的那些直接管控袁这种管控方式更具有隐蔽性袁甚至表现为高校自愿接受管控遥在这种工程尧计划尧项目治理模式中袁政府灵活穿梭在市场机制和行政机制之间袁政府享有绝对的自由裁量权袁并且披上了市场竞争和高校自主的外衣遥就高校办学而言袁这种双重体制机制极易滋长大学的投机办学思想和行为袁甚至是违规违法办学行为遥它可能使有的高校在办学中左右逢源袁两种体制机制的好处都 占尽了曰而使有的高校在办学中左右为难袁既不能适应市场机制也不能适应行政机制袁导致高校之间的不公平竞争遥过去我讲过袁在中国办好一所大学很难袁办垮一所大学也很难遥为什么呢钥因为是政府管理尧政府办学袁大学办学因有政府托底而不怕市场竞争而导致关门遥即使有点市场竞争袁那也是非完全竞争袁甚至只是形式上的竞争袁没有那些关系到高校生死存亡的完全市场竞争遥十八届三中全会指出院必须积极稳妥袁从广度和深度上推进市场化改革袁大幅度减少政府对资源的直接配置袁推动资源配置依据市场规则尧市场价格尧市场竞争实现效益最大化和效率最优化遥这实际上是针对资源配置而言的袁也可能主要是针对经济改革领域的资源配置而言的遥但我觉得对高等教育领域的改革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遥我长期呼吁并积极主张在我国高等教育领域发展高度的完全的市场竞争袁特别是要引入市场竞争机制袁并让市场竞争机制起决定性作用遥我认为袁这是把高校建设成为面向社会依法自主办学法人实体的必要条件袁也是革除高等教育双重体制机制的重要举措遥同时也是增强高校办学活力和社会适应性袁提高高等教育质量的关键遥高等教育质量的高低袁不能由政府设定的质量目标和标准来衡量和检验袁而是要由市场来衡量和检验袁市场其实蕴含了一种潜在的质量标准遥我国高等教育改革发展和高校办学活动袁总体上活力不够遥高校面向政府办学袁导致定位不准尧千校一面尧社会适应性和市场适应性差曰导致高校感受不到野市场决定生死冶所带来的办学压力袁因而缺乏办学的积极性尧主动性和创造性遥只有竞争带来的市场压力才能带来办学动力和办学活力袁只有竞争才能实现高等教育多样化遥曾任哈佛大学校长的德里克窑博克在叶美国高等教育曳一书中充满自豪地谈及了美国高等教育的多样性袁他认为这种多样性是其他国家高等教育所不具有的袁是美国高等教育的最大特点遥而这种多样性就来源于广泛的充分的大学竞争遥处于顶端的研究型大学为声誉而竞争尧为荣誉而竞争袁一般性大学则为了防止关门而竞争遥为了保护和发展大学竞争袁美国高等教育史上先后多次否定了建立野国家样板大学冶的动议遥大学竞争带来了美国高等教育的多样性袁使每所大学在市场竞争中找到了自己的准确定位而错位竞争袁从而形成了高等教育规范的市场秩序和充满活力的高等教育系统遥这个高等教育系统才能对不断变化的社会生活做出最快的反应和最大

13 窑 152 窑深圳大学学报渊人文社会科学版冤圆 016 年第 33 卷 的适应遥我国高等教育袁打个比喻袁就像一块钢板袁刚性很强袁只能适应和满足那些凸出来的社会需要遥如果你要我适应你的需要尧满足你的需要袁对不起袁你先改变你自己吧遥总体上是让社会需要来适应高等教育系统遥而美国高等教育系统就像一块海绵袁是一种柔性结构袁面对多样化的凹凸不平的社会需要袁我都能贴近你尧满足你遥我不需要你做改变袁我用多样化来适应你尧满足你遥这就是是否有竞争而带来的两个不同的高等教育系统遥所以袁我一直认为我国高等教育改革的方向和重点袁就是要让市场竞争机制发挥决定性作用遥这需要处理好政府与市场的关系袁需要革除双重体制遥政府要从直接干预大学办学的领域退出来袁把工作重点转移到积极营造和培育高等教育竞争市场环境和竞争机制上去袁转移到建设市场竞争规则尧维护市场竞争秩序尧提高高校市场竞争能力上去遥当然也需要处理好大学与市场的关系袁大学要遵守市场竞争规则遥如此才能真正让市场竞争机制在高等教育资源配置和高校办学活动中起决定作用遥 五尧高等教育改革再出发 当前关于推进高等教育改革袁有学者提出了野重启高等教育改革冶这一说法袁我觉得用野高等教育改革再出发冶更合适遥高等教育改革再出发基于一个背景袁那就是野高等教育全面深化改革冶袁这是高等教育改革体现十八届三中全会精神的表现遥三中全会的决定明确提出要实施教育领域综合改革袁教育部也布置开展高等教育综合改革袁以加快高等教育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遥渊一冤正确理解高等教育全面深化改革的思想精义现在高等教育界关于深化改革问题袁有好几种提法袁主要的有野高等教育全面深化改革冶和野全面深化高等教育改革冶两种遥我不知道我咬文嚼字的研究有没有道理袁我认为野高等教育全面深化改革冶和野全面深化高等教育改革冶有很大的不同遥怎么不同钥野高等教育全面深化改革冶是高等教育理念尧制度尧体制机制的全面深化改革袁是在对改革开放以来高等教育改革进行全面和深刻反思的基础上的改革袁特别是要在做好改革顶层设计和重新规划的基础上袁进行一场野换衣服冶式的而不是野打补丁冶式的改革袁是高等教育的野全面深化改革冶遥而野全 面深化高等教育改革冶的重点袁在于野高等教育改革冶的全面深化袁只是就野高等教育改革冶而言的袁因此袁改革范围和内容比较有限袁也可能仍然依据过去的改革套路来进行改革遥所以袁我倾向于采用野高等教育全面深化改革冶的提法遥高等教育全面深化改革袁必须要对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我国的高等教育理念进行反思遥我认为我国三十多年来高等教育改革所秉持的是一种国家主义的高等教育价值观遥国家主义的高等教育价值观袁实质上就是把高等教育仅仅作为一种工具遥政府把高等教育作为一种工具袁通过发展高等教育来实现经济社会发展目标袁也包括实现政府的政绩目标遥高等教育的价值只是一种工具价值袁并且要在经济社会发展和政府政绩中来体现高等教育的价值遥个人接受高等教育也只是希望提高就业竞争力袁希望毕业后能找到一个好的令人羡慕的工作袁能够出人头地袁成为野成功人士冶遥谁也不愿意做那个野为成功人士鼓掌的人冶遥高等教育大有被改造成为就业教育的趋势遥高校作为实施高等教育的机构袁其野教育性冶活动越来越少袁大有转变成为科研院所和企业的趋势遥野重科研尧轻教学冶的风气普遍流行袁难以从根本上遏制袁教师在野工具论冶思想和社会风气影响下不愿意也无暇顾及教学袁教学投入严重不足袁教学质量低下遥野以学习者为中心冶的教育仍然只是停留在理念层面曰野硬科学冶和实用学科当阳称尊袁缺少对人文学科的基本尊重袁人文学科被严重边缘化袁很少有学生愿意学习人文学科遥特别是现行的学科评价和学术评价体系和制度袁受到学术评价机构和公司挖空心思开发的评价指标体系的绑架袁使得人文学科和人文学科教师灰头土脸袁被社会看不起袁被学生看不起曰在大学发展和建设上袁包括世界一流大学建设上袁只有不断增加投入这一途而缺乏制度创新袁并且呈现出严重的野排行榜依赖症冶袁大学办学为排行榜所左右袁管理部门从排行榜来看大学办学实绩曰文化素质教育思想因与野工具论冶相冲突而无法在高等教育领域立足袁高等教育促进人自由全面发展的功能不得彰显遥总之袁国家主义的高等教育价值观使整个高等教育领域充斥着极其严重的工具论和短期功利主义思想和行为袁窄化和矮化甚至扭曲了高等教育的意义和价值袁极大地抑制了高等教育系统所蕴含的创新发展能力遥高等教育改革再出发袁必须重新思考和确立新的高等教育价值观遥

14 第 1 期张应强院我国高等教育改革的反思和再出发窑 153 窑 与对高等教育理念进行反思相应袁也需要对高等教育体制机制进行反思和重建遥核心是在尊重现代大学制度普适性的前提下袁建立中国特色现代大学制度遥把握好现代大学制度的普适性和野中国特色冶的关系袁不能过分强调野中国特色冶而搞成野中国特殊冶遥在高等教育体制机制方面袁需要在法治思维下确立市场竞争机制在高等教育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袁在撬动和倒逼高等教育其他方面改革中的杠杆作用遥渊二冤正确理解和实施高等教育综合改革目前袁高等教育界把实施高等教育综合改革作为高等教育全面深化改革的核心内容遥袁部长在 2014 年和 2015 年两年的全国教育工作会议上的讲话中都强调要开展和深入推进高等教育综合改革袁不少高校也在学校层面开展综合改革试点遥高等教育综合改革的提出袁源于我们对目前高等教育改革形势的一个基本判断袁那就是同之前相比袁当前的高等教育改革已经进入了深水区和攻坚期袁面临瓶颈问题袁破解深层次矛盾的难度大遥高等教育改革涉及面广袁关联度高袁涉及多个部门和多种政策配套袁需要多方面进行调整遥靠原来单项改革的办法或者局部突破的办法已经难以奏效了遥因此袁要用全局意识和全球视野来认识改革袁用系统思维来做好改革顶层设计袁用统筹兼顾的办法来推进改革袁以增强改革的系统性尧整体性尧协同性和可操作性遥应该说袁这种对高等教育改革形势的判断是正确的遥当前的高等教育改革的确进入了攻坚期和整体性的外部体制机制约束时期遥因为按照先易后难的改革思路袁一些外围的改革和局部的改革解决了一些比较容易解决的问题袁剩下的都是一些硬骨头遥这些野硬骨头冶很多都是牵涉面广袁单靠高等教育系统自身的改革难以解决的遥因此袁必须通过国家层面的高等教育改革顶层设计来进行改革攻坚遥但推进高等教育综合改革需要注意以下三方面的问题遥第一袁要以更加积极的态度来推进高等教育综合改革遥如前所述袁高等教育综合改革所面临的都是一些涉及面广尧关联度高尧涉及多种政策配套尧需要多方面改革袁特别是需要高等教育系统外部改革进行协调的改革内容遥因此袁以更加积极主动的改革态度和率先突破的改革勇气来进行高等教育综合改革尤为重要袁不能坐等其他方面的改革完成了再来进行高等教育综合改革袁更不能因为攻坚期的高等教育改革面临复杂的外部体制机制约束而推诿改革遥 比如说袁高考改革就是一个需要通过综合改革来解决的问题遥高考制度改革牵涉到多方面外部制度袁如户籍制度尧流动人口管理制度尧促进社会公平的政策等方面的制约遥但高考制度改革的紧迫性又不能等到其他方面的制度改革之后再来进行改革遥因此袁必须率先进行高考制度改革袁通过高考制度改革来倒逼其他领域和方面的制度改革遥第二袁野综合改革冶概念具有一定的模糊性袁容易导致理解上的偏差遥概念的模糊性和理解上的偏差袁已经给高等教育综合改革实践带来了方向性偏差遥到底什么是综合改革钥高等教育综合改革是不是高等教育各部分各领域改革的相加钥综合改革中有没有改革重点钥如何确定高等教育综合改革的重点钥对这些问题袁人们有不同理解和认识遥我看过有关省市的高等教育综合改革报告袁发现高等教育综合改革实际上成为高等教育的不同方面袁如本科教学改革尧评估制度改革尧高等教育质量建设尧地方高校转型发展尧高职教育改革尧民办高等教育改革等诸多方面改革的野大杂烩冶袁野综合改革冶成了改革内容尧事项等方面的野拼盘冶袁这就严重偏离了高等教育综合改革的核心思想要义遥第三袁高等教育综合改革突破口的选择也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遥现在已经出现了哪方面工作重要袁哪方面就是高等教育综合改革突破口的现象遥我们有的领导在不同场合讲话谈出了好多个突破口遥突破口多了就没有突破口了遥突破口这个概念袁我想应该是在军事和战争上使用得比较早袁是整个战局的枢纽袁突破它会牵动整个战局的根本性变化袁会带动多方面问题的解决遥那么袁高等教育综合改革的突破口是什么呢钥我认为高等教育体制机制改革是突破口袁是高等教育改革的野牛鼻子冶袁高等教育体制机制改革会牵动高等教育全局的变革遥而且高等教育体制机制改革的任务远没有完成袁受到高等教育系统外部改革的深刻制约和影响袁是一个真正的野硬骨头冶遥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院要深入推进管办评分离袁扩大省级政府教育统筹权和学校办学自主权袁完善学校内部治理结构袁实现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遥这些内容都是高等教育体制机制改革的重要内容遥政府与大学关系的根本性改革是其核心内容遥实现政府与大学关系的突破性改革袁关键在于做好教育行政部门对高等教育管理职能的准确定性和定位遥必须大力削减政府的权力性职能袁终止教育行政部门完全掌握高等教育资源和资源分配权的状况袁加强服务性职能遥必须减少审批事项和评比尧评奖尧

15 窑 154 窑深圳大学学报渊人文社会科学版冤圆 016 年第 33 卷 评估性事项袁增加服务性事项遥渊三冤将高等教育改革纳入法治化轨道我曾在许多学术研讨会和学术报告中多次谈到要将高等教育改革纳入法治化轨道的问题遥高等教育改革再出发袁在野出发点冶我们就要确立法治思维袁以法治思维来重新规划设计和推进高等教育改革遥高等教育改革要按照四中全会提出的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袁坚持依法治国尧依法行政的基本精神袁在依法治教的基础上袁依法进行高等教育改革遥一方面使高等教育改革具备合法性袁在人大授权和监督下进行高等教育改革曰另一方面用法治思维来约束和规范高等教育改革袁将高等教育改革纳入法治化轨道遥也就是要对高等教育改革进行改革遥为改革而改革的时代过去了袁把改革作为评价政府袁作为政绩评价标准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遥高等教育改革要合法袁要受法律约束袁改革的成效和后果要接受实践检验和法律问责遥政府应该担负起把高等教育改革纳入法治化轨道的责任遥政府作为高等教育改革的设计者尧推动者和实施者袁首先要确立法治思维袁自觉将高等教育改革纳入法治化轨道袁保证高等教育改革的合法性遥特别是在设计尧实施和推进那些涉及全局尧影响深远的高等教育改革的时候袁政府更应该利用管理公共事务所形成的权威以及在政策和信息方面的优势袁主动将高等教育改革纳入法治化轨道遥高等教育改革再出发袁在出发之前或出发的时候袁政府能不能用法治思维来领导和推进高等教育改革袁关系到高等教育改革的基本方向问题袁关系到高等教育全面深化改革只是一个口号还是有实质内容的问题袁关系到再出发的高等教育改革能不能成功遥目前正在进行的高等教育改革袁在将改革纳入法治化轨道问题上袁现实情况依然十分严峻遥比如说袁前不久政府发布的新建地方本科高校转型发展政策袁就很需要我们用法治思维来对之进行审视遥我认为这项政策也是一项涉及我国高等教育全局和长远发展的重大政策袁在某种意义上讲袁这项政策实施后所将产生的效应和影响袁丝毫不亚于上个世纪末期我们所进行的高等教育体制改革和结构调整对我国高等教育产生的影响遥那么袁这项重大的改革政策是如何出台的钥虽然我们对政策过程详情不太清楚袁但我们知道围绕这项政策制定所召开的讨论会尧咨询会等决策支持过程是非常不充分的遥更没有像制定叶教育规划纲要曳那样广泛征求社会各方面的意 见袁更没有举行政策听证会遥可能仍然是某些领导有了一个想法袁然后由政府部门组织一个课题组袁撰写一个咨询报告袁最后形成一个政策文件遥据我了解袁参加政策咨询研究的人员构成非常单一袁主要是一些开展应用技术教育的院校领导和校本研究人员袁还有一些新建地方本科院校的领导和校本研究人员遥建设应用技术型大学袁促进新建地方本科院校转型发展袁虽然与应用技术型大学相关袁与新建地方本科院校相关袁但它涉及到我国高等教育全局袁涉及高等教育整体结构袁涉及院校类型和层次结构袁是我国高等教育改革的一项全局性政策遥涉及和影响全局的政策研究袁必须要有多方面的专家参与袁包括高等教育研究专家尧政策研究专家袁甚至教育法律研究专家的参与袁才能保证政策制定过程的规范性和政策的科学性遥我们看到袁这项政策的征求意见稿发布后袁引起了社会各方面的高度关注和多种议论袁但有关部门领导在一些政策关键问题上却有着互相矛盾的解释和说法遥政策解释的严肃性不够尧随意性太强遥另外袁这项政策对叶教育规划纲要曳的权威性和严肃性形成重大挑战遥叶教育规划纲要曳是由国务院转发的指导 年我国教育改革发展的规范性文件袁但叶教育规划纲要曳根本就没有提及新建地方本科高校转型发展改革问题遥从这个政策案例来看袁政府所发起和推动这项高等教育改革袁还不是依法进行的改革袁政府的改革行为还是有很强的随意性袁还是惯用过去的传统思维袁还缺乏法治思维袁改革结果和改革成效今后可能也无法进行检验和问责遥当然袁政府确立法治思维袁实现政府职能转变袁这有一个过程遥但我们不能以野转型有个过程冶而为传统的高等教育改革思维辩护袁或者作为拒绝转变的借口遥严峻的现实告诉我们袁传统行政思维方式的惯性太大了袁以致局部或一般的改革难以抑制它对改革再出发的影响遥必须进一步解放思想袁对改革进行改革袁推进具有野革命性冶的改革袁以加大改革能量袁彻底冲破传统思维和传统体制对高等教育全面深化改革的限制遥最关键的是袁在依法治国尧依法治教的大背景下袁要尽快建立叶高等教育改革法曳袁或者在有关法律中增加对高等教育改革进行法律约束的内容袁为高等教育改革立法袁以法律来规范和约束高等教育改革行为袁将高等教育改革行为限定在法律框架内遥一方面由人大授权开展高等教育重大改革袁审议和批准高等教育重大改革方案曰另一方面对重大高等教育改革过程和改革结果进行人大监督尧法律监督尧社会监督遥只有这样袁

16 第 1 期张应强院我国高等教育改革的反思和再出发窑 155 窑 高等教育全面深化改革才具有纵向的野全面深化冶意义袁高等教育改革再出发才有一个确定的法治化改革方向遥以上是我对野我国高等教育改革的反思和再出发冶问题的一些想法袁可能批判性的观点比较多遥野反思研究冶本来就具有批判性袁而且高等教育改革再出发袁也要求我们必须进行反思研究遥尽管如此袁我这里仍然要再次强调袁我绝对不否认我国 30 年来高等教育改革所取得的重大历史性成就袁我正是在这些 重大的历史性成就的基础上进行反思研究的袁目的是为了我们国家更好地进行高等教育改革袁从而实现高等教育的强国梦遥注院譹訛本文根据作者 2015 年 11 月 12 日在深圳大学高教所和师范学院教育系第 161 期野跨学科学术沙龙冶上的报告录音整理袁刊发时作者进行了相关调整和修改遥揖责任编辑院向博铱 Reflection upon Chinese Higher Education Reform and its Re-Start ZHANG Ying-qiang (Institute of Science of Education, Huazho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Wuhan, Hubei, ) Abstract: The characteristics of Chinese higher education reform in recent thirty years are as follows: in terms of the subject, the government is the designer, initiator, and propeller of the reform; in terms of the content, the reform of higher education system and mechanism is the core; in terms of the approach, 野 patching 冶 is the basic mode. To comprehensively deepen the reform, there should be some limits on the power of the government. The main function of the government is to design a legal university system, build university statutes of legal significance, make clear the independent legal person position of universities, and transform universities into autonomous society-oriented legal entities. We need to break through the dual system of higher education, and allow the market competition mechanism to play a decisive role. We also need to understand the essence of the comprehensive reform of higher education, ensure it follows a correct direction, and bring it into a legal track. Key words: higher education reform; autonomy in school running; university autonomy; limited government; dual system of higher education; re-start of the refor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