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船山美育思想評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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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07 年 12 月, 頁 89~114 南 華 文 學 系 1 王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評 析 陳 章 錫 南 華 大 學 文 學 系 副 教 授 摘 要 本 文 以 明 末 清 初 大 儒 王 船 山 之 美 育 思 想 作 為 研 究 對 象, 係 因 船 山 哲 學 思 想, 體 大 思 精, 見 解 獨 特, 而 目 前 學 界 有 關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已 有 之 研 究, 質 量 較 少, 且 論 據 資 料 不 足, 缺 乏 系 統 論 述 因 此 本 論 文 企 圖 較 全 面 地 從 整 體 文 化 層 面, 運 用 較 多 船 山 著 作 中 與 美 育 思 想 相 關 文 獻, 對 於 王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部 分 加 以 評 析 本 論 文 共 分 六 節, 其 一 是 前 言, 說 明 研 究 旨 趣 範 圍 及 方 法 步 驟 其 二 是 說 明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之 人 性 基 礎, 探 討 船 山 的 世 界 觀 及 人 性 論, 及 其 與 教 育 學 習 理 論 之 關 聯 主 張 理 在 氣 中, 繼 善 成 性, 習 與 性 成 其 三 則 論 述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之 特 色 為 道 藝 相 成, 善 美 一 致 ; 及 其 美 育 目 的 為 形 成 完 整 人 格, 培 養 虛 實 合 一, 身 心 交 泰 之 彬 彬 君 子 其 四 是 說 明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之 本 質, 係 藉 游 於 藝 涵 育 天 地 民 物 於 一 念 之 中 而 美 育 的 實 施 歷 程 為 合 詩 禮 樂 於 一 致, 並 以 至 善 端 其 始 教 美 育 功 能 則 以 思 無 邪 興 起 善 端, 而 後 詩 之 興 觀 群 怨 能 正 其 是 非, 發 揚 詩 教 功 能 其 五 是 論 述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在 政 教 層 面 之 實 施, 以 教 本 政 末 為 原 則, 但 施 行 上 須 是 政 先 立 而 後 教 可 行, 故 制 邑 安 民 然 後 興 學, 以 成 就 風 俗 人 情 之 美, 且 以 五 至 三 無 為 理 想 目 標 而 在 教 育 措 施 方 面, 主 張 孝 弟 為 本, 禮 樂 為 文, 重 視 養 老 納 入 大 學 之 功 效 並 重 視 課 後 之 藝 能 學 習, 主 張 道 在 器 中, 學 藝 相 輔 其 六 是 結 語, 總 說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之 內 涵 特 色 及 其 價 值 關 鍵 詞 : 王 夫 之 審 美 教 育 習 與 性 成 游 於 藝 思 無 邪 1 本 文 為 國 科 會 補 助 專 題 研 究 計 畫 王 船 山 美 學 思 想 研 究 部 分 研 究 成 果, 特 此 誌 謝 計 畫 編 號 : NSC H

2 王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評 析 一 前 言 美 育 思 想 為 中 華 傳 統 文 化 之 重 要 一 環, 美 育 ( 審 美 教 育 美 感 教 育 ) 之 研 究 與 發 展, 在 當 今 已 成 重 要 學 科, 對 於 健 全 人 格 之 養 成, 及 富 而 好 禮 的 優 質 社 會 之 形 成, 裨 益 甚 大 因 此, 如 何 釐 析 中 華 美 育 思 想 的 內 涵 特 色, 以 作 為 今 日 社 會 文 化 借 鑑 之 用, 誠 屬 重 要 課 題 本 文 以 明 末 清 初 大 儒 王 船 山 ( ) 之 美 育 思 想 作 為 研 究 對 象, 係 因 船 山 哲 學 思 想 能 上 繼 孔 孟 儒 學 傳 統, 近 承 宋 明 新 儒 學, 復 於 身 處 民 族 文 化 危 亡 之 際, 痛 切 反 省, 故 能 重 開 六 經 生 面, 具 有 獨 特 見 解, 體 大 思 精, 系 統 嚴 密 此 外, 船 山 與 鄭 玄 朱 子 同 樣 是 歷 史 上 少 數 曾 經 徧 注 群 經 之 大 儒, 著 作 豐 碩, 足 供 取 資 然 而 目 前 學 界 有 關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之 研 究, 質 量 較 少, 且 缺 乏 系 統 論 述, 仍 有 待 深 入 研 究, 2 因 此 本 文 企 圖 較 全 面 地 從 整 體 文 化 層 面, 對 於 王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部 分 予 以 探 討 評 析 美 育 一 詞 之 正 式 提 出 及 其 內 涵, 源 自 德 國 詩 人 席 勒 (Friedrich Schiller ) 美 育 書 簡 一 書, 據 崔 光 宙 之 研 究 3, 該 書 之 思 想 重 點 有 三 : 其 一, 美 育 是 克 服 人 性 分 裂, 培 養 完 美 人 性 的 教 育 ( 以 遊 戲 衝 動 融 和 合 理 性 衝 動 感 性 衝 動 二 者 ) 其 二, 美 育 是 提 昇 精 神 境 界, 達 到 精 神 自 由 的 教 育 其 三, 美 育 是 培 養 道 德 人 格, 建 立 社 會 和 諧 的 手 段 ( 首 重 教 養 ) 承 上 所 述, 則 吾 人 可 知 席 勒 對 於 完 美 人 性 精 神 自 由 及 道 德 人 格 三 者 之 追 求, 正 與 中 華 文 化 道 德 教 育 思 想 所 蘊 涵 之 精 神 價 值 相 互 呼 應 而 美 育 思 想 在 中 國 的 正 式 開 展, 則 發 軔 於 民 國 初, 當 時 教 育 部 長 蔡 元 培 提 倡 以 美 育 代 宗 教, 並 定 義 美 育 為 應 用 美 學 之 理 論 于 教 育, 以 陶 冶 感 情 為 目 的 者 也 4 以 致 美 育 一 詞 已 廣 為 人 知, 且 以 陶 冶 性 情 為 其 目 的 不 過 倘 若 考 察 中 華 美 育 思 想 之 內 容, 其 實 早 已 萌 發 於 上 古, 以 及 充 分 發 揚 於 孔 子 之 日 常 教 學 言 談 之 中, 並 踐 履 之 於 其 人 格 境 界, 影 響 著 兩 千 多 年 來 中 國 人 的 生 活 方 式 及 美 學 觀 念, 歷 代 儒 家 人 物 亦 奉 之 為 踐 履 人 格 修 養 的 重 要 一 環 試 觀 諸 清 末 民 初 王 國 維 蔡 元 培 等 國 學 大 師, 即 以 美 育 作 為 融 會 溝 通 中 西 文 化 之 媒 介, 並 視 美 育 為 中 華 文 化 之 擅 場, 即 可 見 一 斑 此 如 王 國 維 孔 子 之 美 育 主 義 所 說, 頗 為 扼 要 精 當 : 2 相 關 研 究 有 二 : 徐 林 祥 單 世 聯, 中 國 美 育 史 導 論, 南 寧, 廣 西 教 育 出 版 社,1992 頁 該 書 第 十 七 章 王 夫 之 對 古 代 美 育 的 貢 獻, 分 三 節 介 紹, 一 人 的 自 我 創 造, 二 對 五 音 令 人 耳 聾 的 批 判, 三 對 興 觀 群 怨 的 新 解 全 文 側 重 船 山 論 美 育 較 前 賢 突 出 的 部 分, 未 能 作 全 面 性 探 討 另 有 : 吳 海 慶, 船 山 美 學 思 想 研 究, 鄭 州, 河 南 人 民 出 版 社,2004 頁 該 書 第 五 章 船 山 的 人 性 論 與 美 育 思 想, 僅 分 二 節, 一 人 性 論, 二 美 育 之 功 雖 狹 而 長 尚 有 見 地, 惜 泛 論 雜 引 理 學 家 及 席 勒 尼 采 之 言 以 佐 談 助, 立 論 較 無 系 統, 層 次 不 甚 清 楚 3 崔 光 宙, 樂 記 篇 源 出 考 及 美 育 觀, 國 立 臺 灣 師 範 大 學 教 育 研 究 所 集 刋 第 三 十 輯, 民 77, 頁 蔡 元 培, 美 育, 收 錄 于 俞 玉 滋 張 媛 編 : 中 國 近 現 代 美 育 論 文 選, 上 海, 上 海 教 育 出 版 社, 1999, 頁 207 蔡 元 培, 以 美 育 代 宗 教 亦 收 于 同 書 頁

3 觀 我 孔 子 之 學 說, 其 審 美 學 上 之 理 論 雖 不 可 得 而 知, 然 其 教 人 也, 則 始 于 美 育, 終 於 美 育 論 語 曰 : 小 子 何 莫 學 乎 詩 詩 可 以 興, 可 以 觀, 可 以 群, 可 以 怨 邇 之 事 父, 遠 之 事 君 多 識 于 鳥 獸 草 木 之 名 又 曰 : 興 于 詩, 立 于 禮, 成 于 樂 其 在 古 昔, 則 胄 子 之 教, 典 于 后 夔 ; 大 學 之 事, 董 于 樂 正 然 則 以 音 樂 為 教 之 一 科, 不 自 孔 子 始 矣 荀 子 說 其 教 曰 : 樂 者, 聖 人 之 所 樂 也, 而 可 以 善 民 心 其 感 人 深, 其 移 風 易 俗... 故 樂 行 而 志 清, 禮 修 而 行 成, 耳 目 聰 明, 血 氣 和 平, 移 風 易 俗 天 下 咸 寧 ( 樂 論 ) 此 之 謂 也 故 子 在 齊 聞 韶, 則 三 月 不 知 肉 味... 且 孔 子 之 教 人, 于 詩 樂 外, 尤 使 人 玩 天 然 之 美, 故 習 禮 于 樹 下, 言 志 于 農 山, 游 于 舞 雩, 嘆 于 川 上, 使 門 弟 子 言 志, 獨 與 曾 點 點 之 言 曰 : 莫 春 者, 春 服 既 成, 冠 者 五 六 人, 童 子 六 七 人, 浴 乎 沂, 風 乎 舞 雩, 咏 而 歸 由 此 觀 之, 則 平 日 所 以 涵 養 其 審 美 之 情 者 可 知 矣 5 文 中 王 國 維 已 頗 有 所 見 地 指 出, 孔 子 有 關 美 育 思 想 之 重 要 言 談, 一 則 諸 如 詩 歌 具 有 興 觀 群 怨 等 情 意 陶 冶 功 能, 倫 理 社 會 政 治 之 教 化 功 能, 二 則 興 於 詩 立 於 禮 成 於 樂 的 美 育 內 容 及 實 施 途 徑, 三 則 禮 樂 合 德 在 政 教 層 面, 具 有 志 清 行 成 的 潛 移 默 化 功 能, 四 則 美 育 的 目 標 是 達 到 韶 樂 美 善 合 一 的 境 界, 乃 至 樂 游 山 水 的 生 活 之 美 等 等 由 此 可 知 舉 凡 有 關 美 育 的 本 質 內 涵 功 能 人 格 完 成 的 終 始 過 程, 皆 在 中 國 古 代 思 想 之 開 創 者 孔 子 時, 即 已 大 致 奠 定 其 大 體 規 模, 又 經 孟 荀 及 樂 記 的 繼 承 闡 揚, 已 堪 稱 美 備 美 育 一 詞, 顧 名 思 義 是 指 各 種 美 感 經 驗 中 的 教 育 活 動, 最 狹 義 而 言 是 指 藝 術 教 育, 但 易 流 於 技 術 之 操 作, 故 廣 義 之 美 育 則 應 在 完 整 人 格 之 形 成 6 若 恪 就 中 國 學 術 特 性 而 言, 當 指 藉 由 詩 禮 樂 等 有 關 人 文 藝 能 的 教 育 活 動, 乃 至 山 水 自 然 之 生 活 教 育, 以 陶 冶 情 意, 形 成 完 美 人 格 而 由 此 可 見 美 育 這 一 學 術 範 疇, 乃 有 其 本 質 目 的 方 法 歷 程 及 相 關 政 教 措 施, 而 值 得 探 討 揆 諸 王 船 山 的 美 學 建 構 應 有 三 層 次, 其 核 心 是 人 格 美 學 ( 情 意 感 興 ), 第 二 層 即 是 美 感 教 育 ( 實 踐 知 能 ), 第 三 層 是 美 學 方 法 ( 認 知 思 維 ) 7 而 本 論 文 即 對 第 二 層 為 主, 作 較 專 精 探 討 本 論 文 之 研 究 範 圍, 即 選 取 船 山 全 書 中 有 關 美 育 思 想 的 資 料, 尤 其 是 船 山 評 論 孔 子 言 行 及 儒 學 相 關 文 獻 為 主, 作 為 論 述 的 主 要 依 據, 並 參 酌 近 現 代 兩 岸 學 者 相 關 研 究 為 輔, 期 能 作 較 全 面 而 深 入 的 探 討, 為 船 山 的 美 育 思 想 作 一 系 統 建 構, 並 揭 櫫 其 價 值 所 在 故 研 究 方 法 採 用 文 本 分 析 及 思 想 論 述 二 者 並 行 的 方 式 本 論 文 的 行 文 架 構 於 前 言 結 語 之 外, 將 分 四 節 予 以 論 述, 其 一 是 探 討 船 山 5 王 國 維, 孔 子 之 美 育 主 育, 收 于 傅 永 聚 韓 鍾 文 主 編 : 儒 家 美 學 思 想 研 究, 北 京, 中 華 書 局,2003 頁 參 考 崔 光 宙 所 說 : 康 德 席 勒 的 美 育 歷 程 是 未 經 文 化 陶 冶 的 自 然 人 到 道 德 自 律 人 格 統 整 理 性 與 感 性 平 衡 精 神 自 由 的 完 整 人 筆 者 以 為 亦 適 用 於 儒 家 的 美 育 歷 程 引 自 崔 光 宙, 美 學 中 人 的 概 念 及 其 教 育 內 涵, 教 育 美 學, 台 北, 五 南 圖 書 公 司,2000, 頁 詳 參 : 陳 章 錫, 王 船 山 的 美 學 智 慧, 創 意 開 發 論 文 集 第 一 輯, 嘉 義, 嘉 義 大 學 人 文 藝 術 學 院,2006 年 12 月, 頁 另 亦 參 見 : 陳 章 錫, 王 船 山 人 格 美 學 探 究, 文 學 新 鑰 第 3 期, 嘉 義, 南 華 大 學 文 學 系,2005 年 7 月, 頁

4 王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評 析 美 育 思 想 的 人 性 基 礎, 從 船 山 的 世 界 觀 及 人 性 論 入 手, 說 明 其 與 教 育 學 習 理 論 之 關 聯 其 二 是 論 述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之 特 色 境 界 及 其 目 的 其 三 是 說 明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之 本 質 內 涵, 實 施 途 徑 及 其 功 能 其 四 則 析 述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在 政 教 層 面 之 實 施, 說 明 如 何 從 政 教 措 施 成 就 風 俗 人 情 之 美, 以 美 育 化 導 人 民 達 到 五 至 三 無 的 理 想 境 地, 並 論 及 太 學 中 的 禮 樂 教 育 內 涵 二 王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之 人 性 基 礎 ( 一 ) 理 氣 關 係 及 人 性 論 : 繼 善 成 性, 理 善 則 氣 無 不 善 王 船 山 之 美 育 思 想, 其 核 心 基 礎 當 在 人 性 論, 而 人 性 論 又 受 到 世 界 觀 的 影 響, 故 在 理 氣 問 題 之 探 討 上 尤 顯 重 要 王 船 山 以 氣 作 為 最 高 預 設, 而 氣 不 只 是 氣, 天 道 理 性 心 等 具 在 其 中, 又 認 為 性 兼 有 理 欲 之 內 容, 性 是 日 生 日 成 的, 而 後 天 的 學 習 活 動 是 日 進 有 功 的, 故 主 張 習 與 性 成 此 何 以 故, 原 來 船 山 哲 學 不 同 於 其 前 宋 明 諸 儒 的 最 大 特 色 是 由 本 貫 末, 即 氣 言 體, 乾 坤 並 建 首 先, 船 山 義 理 的 根 本 方 向 是 由 本 貫 末 8, 其 學 術 重 點 乃 在 於 從 此 道 德 主 體 發 用 以 成 就 具 體 的 道 德 事 業 此 即 由 本 貫 末, 即 體 致 用 而 全 體 在 用, 因 此 對 於 道 德 事 業, 乃 至 歷 史 文 化 的 凝 成, 別 具 積 極 意 義 對 於 美 育 的 內 容 為 詩 禮 樂 藝 而 言, 即 可 因 立 足 點 之 正 確, 良 知 大 本 在 中, 由 本 以 貫 末, 因 此, 禮 樂 文 化 的 價 值 乃 能 被 正 視, 而 得 以 深 入 抉 發 其 意 義 其 次, 船 山 主 張 即 氣 言 體, 其 前 之 宋 明 儒 是 走 逆 覺 體 證 的 路 線, 從 形 下 透 至 形 上, 經 由 不 同 著 眼 點, 體 證 天 太 極 誠 體 神 體 中 體 理 體 性 體 心 體 仁 體 敬 體 等 道 德 實 體 而 船 山 則 反 是, 蓋 言 心 言 性 言 天 言 理 者, 俱 必 在 氣 上 說, 若 無 氣 處, 則 具 無 也 船 山 採 取 直 貫 而 非 逆 覺 的 方 向, 船 山 重 言 氣, 並 非 只 是 氣, 而 是 即 氣 以 顯 體, 著 重 整 體 宇 宙 真 實 無 妄 的 存 在 性, 而 此 宇 宙 之 全 體 即 天, 而 天 即 以 氣 言 試 觀 船 山 之 言 : 理 即 是 氣 之 理, 氣 當 得 如 此 便 是 理, 理 不 先 而 氣 不 後 理 善 則 氣 無 不 善, 氣 之 不 善, 理 之 未 善 也 人 之 性 只 是 理 之 善, 是 以 氣 之 善 ; 天 之 道 惟 其 氣 之 善, 是 以 理 之 善... 理 只 是 以 象 二 儀 之 妙, 氣 方 是 二 儀 之 實 9 太 極 最 初 一, 渾 淪 齊 一, 固 不 得 名 之 為 理, 殆 其 繼 之 者 善, 為 二 儀 為 四 象 為 八 卦, 同 異 彰 而 條 理 現, 而 後 理 之 名 以 起 焉, 氣 之 化 而 人 生 焉, 人 生 而 性 成 焉, 繇 氣 化 而 後 理 之 實 著, 則 道 之 名 亦 因 以 立 是 理 唯 可 以 言 性, 而 不 可 加 諸 天 也, 審 矣 就 氣 化 之 流 行 於 天 壤, 各 有 其 當 然 者, 曰 道 就 氣 化 之 成 於 人 身, 實 有 其 當 然 者, 則 曰 性, 性 與 道, 本 與 天 者 合, 合 之 以 理 也 其 既 有 內 外 之 別 者 分, 分 則 各 成 其 理 也 故 以 氣 之 理 即 於 化 而 為 8 9 本 段 義 理 參 酌 曾 昭 旭, 王 船 山 哲 學, 台 北, 遠 景 出 版 公 司,1983 頁 王 船 山, 讀 四 書 大 全 說. 卷 十 ( 收 于 船 山 全 書 第 六 冊 ), 長 沙, 嶽 麓 書 社,1991, 頁

5 化 之 理 者, 正 之 以 性 之 名, 而 不 即 以 氣 為 性 此 君 子 之 所 反 求 而 自 得 者 也 所 以 張 子 云 ; 合 虛 與 氣, 有 性 之 名 虛 者 理 之 所 涵, 氣 者 理 之 所 凝, 氣 者 理 之 所 凝 也 10 凡 言 理 者 有 二, 一 則 天 地 萬 物 已 然 之 條 理, 一 則 健 順 五 常 天 以 命 人 而 人 受 為 性 之 至 理 二 者 皆 全 乎 天 之 事 一 動 一 静, 皆 氣 任 之 氣 之 妙 者, 斯 即 為 理 氣 以 成 形, 而 理 即 在 焉 兩 間 無 離 氣 之 理, 則 安 得 別 為 一 宗, 而 各 有 所 出? 氣 凝 為 形, 其 所 以 成 形 而 非 有 形 者 為 理 夫 才, 非 有 形 者 也 ; 氣 之 足 以 勝 之, 亦 理 之 足 以 善 之 也 不 勝 則 不 才, 不 善 抑 不 足 以 為 才 11 第 一 則 言 理 即 是 氣 之 理, 理 善 則 氣 無 不 善, 以 氣 作 為 最 高 預 設 故 曰 理 只 是 象 二 儀 之 妙, 氣 方 是 二 儀 之 實 再 合 看 二 三 則, 船 山 言 理 有 二 種, 其 一 只 是 一 汎 指, 其 二 則 指 性 理 之 善, 但 又 貫 注 在 實 然 之 氣 上 表 現 故 凡 氣 化 即 有 理 ( 條 理, 客 觀 秩 序 ), 不 問 其 善 不 善 中 不 中 正, 對 於 氣 化 流 行 之 善 而 中 正 者, 則 特 名 之 曰 道 ( 道 德 秩 序 ), 道 是 理 之 善 者, 故 曰 由 氣 化 而 理 之 實 著, 則 道 之 名 亦 因 之 以 立 此 氣 化 之 善 實 凝 於 人, 而 特 名 之 曰 性 如 是 氣 理 道 性, 四 概 念 有 其 分 明 之 層 次, 故 船 山 據 此 以 論 人 性 必 善, 實 兼 創 造 性 之 心 與 實 有 之 形 式 以 言 其 善, 此 不 同 於 孟 子 陽 明 之 單 顯 心 善, 伊 川 朱 子 之 單 顯 理 善, 而 是 並 形 色 氣 質 皆 是 善, 即 因 心 理 才 皆 從 無 不 善 之 天 ( 即 氣 ) 而 來 12 性 即 是 氣 化 之 成 於 人 身 而 實 有 其 當 然 者, 故 君 子 須 反 求 而 自 得 之, 而 此 即 學 習 活 動, 可 見 學 以 繼 善 的 重 要 性 總 之, 由 船 山 的 由 本 貫 末, 即 氣 言 體 的 哲 學 特 色, 落 在 人 性 論 上, 船 山 認 為 性 是 日 生 日 成 的 因 此 有 關 船 山 的 教 育 學 習 理 論, 乃 重 視 後 天 學 習 的 重 要 性 特 別 突 出 習 的 地 位, 而 主 張 習 與 性 成 ( 二 ) 人 性 論 與 學 習 理 論 : 學 以 繼 善 及 習 與 性 成 上 述 第 二 則 引 文, 船 山 從 繼 善 成 性 的 論 說 中 提 出 學 在 人 性 中 的 本 質 地 位, 整 個 繼 善 的 過 程 就 是 學 的 歷 程, 然 而 由 乾 坤 並 建 的 觀 念 言 之, 創 生 必 要 凝 成, 而 凝 成 必 要 創 生 因 此 繼 善 與 成 性 乃 分 屬 學 習 二 端, 二 者 相 輔 相 成 故 繼 善 成 性 是 由 仁 心 之 善 繼 其 幾 而 通 貫 至 人 的 氣 質 全 體 ; 而 由 成 性 以 繼 善 則 是 氣 質 習 性 之 養 成 來 貞 定 仁 心 之 實 有 因 此 相 對 於 學 以 繼 善, 船 山 特 重 習 與 性 成 13 有 關 以 上 諸 義, 王 船 山 曰 : 二 氣 之 運, 五 行 之 實, 始 以 為 胎 孕, 後 以 為 長 養, 取 精 用 物, 一 受 于 天 產 地 產 之 精 英, 無 以 異 也 形 日 以 養, 氣 日 以 滋, 理 日 以 成 ; 方 生 而 受 之, 一 日 生 而 一 日 受 之 受 之 者 有 所 自 授, 豈 非 天 哉? 故 天 日 命 于 人, 而 人 日 10 王 船 山, 讀 四 書 大 全 說. 卷 十, 長 沙, 嶽 麓 書 社,1991, 頁 王 船 山, 讀 四 書 大 全 說. 卷 十 ( 收 于 船 山 全 書 第 六 冊 ), 長 沙, 嶽 麓 書 社,1991, 頁 參 看 曾 昭 旭, 王 船 山 哲 學, 台 北, 遠 景 出 版 公 司,1983 頁 參 看 方 志 華, 王 船 山 即 學 言 性 之 教 育 原 理, 台 灣 師 大 教 育 所 碩 士 論 文,1992, 頁 23 93

6 王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評 析 受 命 于 天. 故 曰 性 者 生 也, 日 生 而 日 成 也 14 氣 質 者, 氣 成 質 而 質 還 生 氣 也, 氣 成 質 則 氣 凝 滯 而 局 於 形 取 資 于 物 以 滋 其 質, 質 生 氣 則 同 異 攻 取 各 從 其 類,... 蓋 性 者, 生 之 理 也, 均 是 人 也, 則 此 與 生 俱 有 之 理 未 嘗 或 異, 故 仁 義 禮 知 之 理, 下 愚 所 不 能 滅, 而 聲 色 臭 味 之 欲, 上 智 所 不 能 廢, 俱 可 謂 之 為 性 而 或 受 于 形 而 上, 或 受 于 形 而 下, 則 一 屈 一 伸 之 際, 理 與 欲 皆 自 然 而 非 由 人 為 故 告 子 謂 食 色 為 性, 亦 不 可 謂 為 非 性, 而 特 不 知 有 天 命 之 良 能 爾 15 氣 日 生 故 性 亦 日 生, 性 本 氣 之 理, 而 即 存 乎 氣, 故 言 性 必 言 氣, 而 始 得 其 所 藏 乃 氣 可 與 質 為 功, 而 必 有 其 與 為 功 者, 則 言 氣 而 早 已 與 習 相 攝 矣 故 曰 居 移 氣, 養 移 體, 氣 移 則 體 亦 移 矣, 乃 其 所 以 移 之 者, 不 可 於 質 見 功... 乃 所 以 養 其 氣 而 使 為 功 者, 何 恃 乎? 此 人 之 能 也, 則 習 是 也 是 故 氣 隨 習 易, 而 習 且 與 性 成 也 16 第 一 則 言 人 自 有 二 氣 五 行 所 運 行 之 生 命 以 來, 其 形 氣 仍 在 孕 育 滋 養, 取 資 於 天 地 物 產 之 精 英, 在 繼 善 成 性 的 過 程 中, 人 性 的 內 涵 是 日 生 而 日 成 的 第 二 則 言 理 欲 皆 為 人 性 之 內 容, 因 氣 成 質 而 質 還 生 氣, 人 性 的 活 動 中, 理 欲 皆 在 氣 質 上 表 現 亦 即 人 性 之 生 理, 日 成 其 用 而 天 還 滋 其 體 ; 仁 義 禮 智 之 良 知 良 能, 與 聲 色 臭 味 的 本 能 欲 望, 在 人 性 的 長 養 中 成 為 相 互 為 用 的 兩 端 故 船 山 特 別 點 出 告 子 所 言 食 色 之 性 亦 不 得 視 之 為 非 性, 其 偏 差 只 在 於 不 知 人 具 有 天 命 之 良 能 第 三 則 揭 出 習 之 重 要, 因 性 本 即 是 氣 之 理, 而 存 在 於 氣 中, 氣 乃 性 所 憑 依 之 處 故 性 之 日 生 日 成, 實 亦 是 人 之 氣 日 生 日 成, 故 養 氣 之 功 乃 須 與 質 配 合, 此 須 人 主 動 藉 由 習 之 佐 助, 而 使 氣 隨 習 易 既 然 氣 與 習 互 相 涵 攝, 在 人 性 的 長 養 歷 程 之 中, 須 從 人 之 良 能, 即 習 去 導 引 生 命, 落 實 於 生 活 世 界 因 此 船 山 對 於 習 性 在 人 未 能 主 宰 時 之 弊 端, 也 深 致 感 摡, 他 說 : 人 之 皆 可 為 善 者, 性 也, 其 有 必 不 可 使 為 善 者, 習 也 習 之 于 人 大 矣! 耳 限 于 所 聞 則 奪 其 天 聰, 目 限 于 所 聞 則 奪 其 天 明, 父 兄 熏 之 于 能 言 能 動 之 始, 鄉 黨 姻 婚 導 之 於 知 好 知 惡 之 年 一 移 其 耳 目 心 思 而 泰 山 不 見, 雷 霆 不 聞 非 不 欲 見 與 聞 也, 授 以 所 未 見 未 聞, 則 驚 為 不 可 至, 而 忽 為 不 足 容 心 也 故 曰 習 與 性 成 也 成 性 而 嚴 師 益 友 不 能 勸 勉, 醲 賞 重 罰 不 能 匡 正 矣 17 誠 如 孔 子 所 言 性 相 近, 習 相 遠 之 義, 習 屬 於 後 天 外 在 環 境 和 師 友 的 影 響, 須 加 以 防 檢 其 可 能 導 致 的 偏 差, 否 則 不 當 的 習 性 養 成 之 後, 將 很 難 改 正 故 應 在 初 始 即 以 良 好 的 習 性 成 就 善 性 的 根 基 對 於 生 理 心 理 基 礎 皆 尚 未 成 熟 的 人 而 14 王 船 山, 尚 書 引 義 ( 收 于 船 山 全 書 第 二 冊 ), 長 沙, 嶽 麓 書 社,1988, 頁 王 船 山, 張 子 正 蒙 注 ( 收 于 船 山 全 書 第 十 二 冊 ), 長 沙, 嶽 麓 書 社,1996, 頁 王 船 山, 讀 四 書 大 全 說, 長 沙, 嶽 麓 書 社,1991, 頁 王 船 山, 讀 通 讀 論 ( 收 于 船 山 全 書 第 一 0 冊 ), 長 沙, 嶽 麓 書 社,1996, 頁

7 言, 養 習 於 童 蒙 是 很 重 要 的 而 對 於 成 人 而 言, 良 好 習 性 的 養 成, 應 有 自 覺 責 任 就 儒 家 的 美 育 觀 而 言, 船 山 認 為 涵 養 於 詩 書 禮 樂 等 道 藝 活 動, 使 心 靈 純 浄, 排 除 功 利 的 考 量, 極 其 關 鍵 三 王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之 特 色 及 其 境 界 ( 一 ) 美 育 思 想 之 特 色 : 道 藝 相 成, 本 末 並 重, 善 美 一 致 船 山 的 美 育 觀 主 張 德 本 藝 末, 而 且 本 末 並 重, 本 大 而 末 亦 不 小, 因 此 對 於 一 般 人 視 為 無 用 之 詩 賦 藝 能, 則 頗 為 欣 賞 其 無 用 之 為 大 用, 並 且 進 一 步 予 以 客 觀 之 肯 定 船 山 曰 : 科 舉 試 士 之 法 有 三 : 詩 賦 也, 策 問 也, 經 義 也 宋 皆 用 之, 互 相 褒 貶 而 以 時 興 癈 夫 此 三 者, 略 而 言 之, 經 義 尚 矣 策 問 者, 有 所 利 用 於 天 下 者 也 詩 賦 者, 無 所 利 用 於 天 下 者 也 則 策 問 賢 於 詩 賦, 宜 其 遠 矣 乃 若 精 而 求 之, 要 歸 而 究 之, 推 以 古 先 聖 王 涵 泳 之 仁 濯 磨 之 義, 則 抑 有 說 焉... 而 弊 之 顯 著 於 初 者, 莫 若 詩 賦 若 也 道 所 不 謀, 唯 求 工 於 音 響 ; 治 所 勿 問, 只 巧 繪 其 鶯 花 其 為 無 所 利 用 於 天 下 也, 然 而 先 王 無 事 此 也 幼 而 舞 勺 矣, 已 而 舞 象 矣, 已 而 安 絃 操 縵 矣 及 其 成 也, 賓 之 於 飲, 觀 之 於 射, 旅 之 於 語, 泮 渙 夷 猶, 若 將 遠 於 事 情, 而 不 循 乎 匡 直 之 教 夫 豈 無 道 而 處 此? 以 為 人 之 樂 於 為 善 而 足 以 長 者, 唯 其 清 和 之 志 氣 而 已 矣 不 使 察 乎 天 下 之 利, 則 不 導 以 自 利 之 私 不 使 揣 於 天 下 之 變, 則 不 動 其 機 變 之 巧, 不 使 訐 夫 天 下 之 慝, 則 無 餘 慝 之 伏 於 於 心 ; 不 使 揣 於 天 下 之 情, 則 無 私 情 之 吝 於 己 盪 而 滌 之, 不 以 鄙 陋 愁 其 心 ; 泳 而 游 之, 不 以 紛 拏 鼓 其 氣 養 其 未 有 用 之 心 為 有 用 之 圖, 則 用 之 也 大 矜 其 無 可 尚 之 志 為 所 尚 之 道, 則 其 所 尚 也 貞 詠 歌 愾 歎 於 天 情 物 態 之 中, 揮 斥 流 俗 以 游 神 於 清 虛 和 暢 之 宇 其 賢 者 進 於 道, 而 以 容 四 海, 宥 萬 民 而 有 餘 裕 ; 不 肖 者 亦 斂 戰 其 喬 野 鷙 攫 之 情, 而 不 操 人 世 之 短 長, 以 生 事 而 賊 民 蓋 詩 賦 者, 此 意 猶 存 焉 雖 或 沈 溺 於 風 雲 月 露 之 間, 茫 然 於 治 理, 而 豈 掉 片 舌 舞 寸 管, 以 倒 是 非 亂 綱 紀, 貽 宗 社 生 民 之 害 於 無 已 哉! 繇 此 言 之, 詩 賦 之 視 經 義 弗 若 也, 而 賢 於 策 問 多 矣 18 以 一 般 常 情 而 言, 總 是 認 為 詩 賦 最 是 空 言 無 用 ( 只 是 巧 繪 其 鶯 花, 吟 風 弄 月 ), 船 山 卻 從 另 一 角 度 思 考, 在 船 山 由 本 貫 末, 即 氣 言 體 的 思 想 路 數 下, 道 德 之 實 行 並 不 可 訴 諸 於 抽 象 的 講 論 ( 以 其 未 必 真 能 喻 諸 身 心 ), 即 不 可 脫 離 具 體 的 時 空 存 在, 而 應 是 當 身 實 踐 的 因 此 科 舉 中 三 種 方 式, 船 山 貶 低 策 問 的 地 位 ( 不 如 詩 賦 ), 因 其 不 但 是 流 於 空 談, 而 且 利 欲 之 心, 機 變 之 巧, 奸 慝 之 情, 皆 將 滋 18 王 船 山, 宋 論 ( 收 于 船 山 全 書 第 一 一 冊 ), 長 沙, 嶽 麓 書 社,1996, 頁

8 王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評 析 生 於 斯 其 次, 古 聖 先 王 的 教 育 措 施, 其 實 是 安 絃 操 縵 之 樂 舞 練 習, 及 學 成 之 後 仍 優 游 於 賓 射 旅 酬 等 禮 儀 活 動 中, 遠 於 事 情, 而 不 順 乎 匡 直 之 教, 由 此 可 知 古 代 的 藝 術 教 育 ( 美 育 ), 其 功 能 即 在 於 涵 泳 之 仁, 濯 磨 之 義 此 係 因 遠 離 政 治 實 用 之 場 域, 涵 泳 於 藝 術 之 美 的 氛 圍 中, 或 徜 徉 於 風 雲 月 露, 天 情 物 理 之 中, 故 可 盪 滌 其 鄙 陋 之 心, 泳 游 於 淡 泊 之 氣, 心 寛 而 有 餘 裕 不 但 當 政 者 氣 度 悠 閒, 而 野 心 家 也 無 所 用 智 之 地 孔 子 以 成 於 樂 象 徵 人 格 美 的 最 高 境 界, 又 曾 比 較 舜 之 韶 樂 與 與 武 王 大 武 樂 之 高 下, 提 到 善 之 位 階 猶 高 於 美 之 位 階, 其 實 象 徵 意 味 高 於 實 質 意 味 船 山 以 其 即 氣 言 體, 以 理 導 氣 的 哲 學 進 路, 在 評 判 不 同 政 權 取 得 天 下 的 方 式, 其 間 之 道 德 境 界 高 下 時, 自 以 禪 讓 之 文 德 合 於 天 化 自 然 者 為 佳, 其 解 論 語. 八 佾 : 子 謂 韶, 盡 美 矣, 又 盡 善 也 謂 武 盡 美 矣, 未 盡 善 也 曰 : 樂 以 象 德, 非 帝 王 之 誇 其 德 以 鳴 豫 也, 葢 其 心 之 所 存, 事 之 所 建, 功 之 所 成, 坦 然 以 薦 之 鬼 神, 傳 之 天 下 後 世, 不 待 著 也, 而 自 不 可 揜 也 後 之 聖 人 即 於 此 而 見 其 升 降 之 殊 焉 虞 有 韶 樂 以 象 無 為 之 治, 周 有 大 武 以 象 燮 伐 之 功, 舜 與 武 王 所 以 昭 示 其 心 而 格 神 人 者 也 夫 子 聞 其 音 觀 其 舞 而 論 定 之, 謂 韶 之 為 樂, 聲 容 備 乎 極 盛, 盡 美 矣, 而 條 理 之 安, 節 宣 之 和, 有 其 至 善 者 焉, 又 無 不 盡 也 天 之 所 以 和 育 萬 物, 人 之 所 以 協 合 風 動, 於 此 而 見 焉 其 謂 武 之 為 樂, 聲 容 全 乎 赫 奕, 盡 美 矣, 而 目 遇 之 而 心 若 有 所 不 安, 耳 聞 之 而 意 若 有 所 不 静, 葢 有 不 稱 其 美 者 焉, 未 盡 善 也 嗚 呼, 夫 子 之 論 微 矣 哉! 文 德 武 功 之 皆 以 定 天 下, 而 人 心 之 和, 武 功 之 震 亹 不 如 文 德 之 涵 濡 也 君 臣 父 子 之 各 以 立 人 極, 而 天 理 之 順, 處 變 而 終 於 底 豫 自 賢 於 撥 亂 而 必 於 征 誅 也 聞 樂 而 知 德, 聖 人 之 微 言 而 帝 王 之 有 大 美 而 不 亂, 有 慙 德 而 不 諱, 所 以 可 對 越 上 下 感 動 四 方 者, 則 一 而 已 矣 19 文 中 揭 示 人 心 之 和 為 最 高 境 界, 舜 在 父 子 之 倫, 武 王 在 君 臣 之 倫, 二 者 各 自 立 人 極, 但 是 順 乎 天 理 的 天 倫, 仍 優 於 撥 亂 的 征 誅, 故 此 中 之 微 言 乃 在 象 徵 大 同 之 理 想 船 山 則 論 斷 其 所 作 為, 雖 可 從 道 德 立 場 及 最 高 標 準, 比 較 其 高 下, 其 實 二 者 皆 用 其 真 誠 生 命 面 對 自 己 的 時 代 使 命, 至 於 昭 示 其 心 及 感 格 神 人 之 間, 則 無 二 致 在 此 有 人 的 謙 虛 在, 武 王 並 無 戰 勝 者 的 驕 氣 在, 征 誅 雖 不 得 已, 然 有 慙 德 而 不 諱 而 孔 子 以 評 論 者 的 立 場, 須 藉 此 作 為 文 化 教 材, 昭 示 其 境 界 高 下, 船 山 又 贊 揚 孔 子 以 其 居 聖 哲 生 命 能 聞 樂 而 知 德, 而 表 之 為 聖 人 之 微 言 故 曰 目 遇 之 而 心 若 有 所 不 安, 耳 聞 之 而 意 若 有 所 不 静, 葢 有 不 稱 其 美 者 焉, 未 盡 善 也 總 之, 船 山 以 其 即 氣 言 體, 以 理 導 氣 的 哲 學 進 路, 評 斷 之 以 合 於 天 化 自 然 者 為 佳, 故 說 天 之 所 以 和 育 萬 物, 人 之 所 以 協 合 風 動, 於 此 見 焉 ( 二 ) 以 培 養 彬 彬 君 子 為 美 育 目 的 19 四 書 訓 義 ( 上 ), 船 山 全 書 第 七 冊, 頁

9 有 關 美 育 思 想 的 境 界, 必 須 心 與 身, 己 與 物, 都 能 交 互 通 流, 達 到 整 體 和 諧 的 地 步 因 此, 不 論 是 外 在 的 文 飾 功 效, 或 是 內 心 情 感 的 質 樸 表 現, 二 者 其 實 同 等 重 要, 船 山 解 論 語. 雍 也 : 子 曰 : 質 勝 文 則 野, 文 勝 質 則 史 文 質 彬 彬, 然 後 君 子 曰 : 夫 茍 其 欲 為 君 子, 則 或 失 而 野, 或 失 而 史 ; 雖 有 其 質, 不 足 以 成 令 儀 ; 雖 有 其 文, 不 能 以 質 幽 獨 ; 而 可 乎 哉? 然 則 於 二 者 之 間, 可 不 務 兼 至 而 適 宜 乎? 必 也, 保 其 忠 信 之 誠, 而 廣 以 學 問 之 益, 有 此 心 則 必 有 以 善 全 此 心, 有 此 事 則 必 有 以 不 欺 此 理 者 其 質 也, 盡 乎 天 德 之 美, 而 人 情 物 理 之 胥 宜 ; 其 文 也, 必 推 諸 所 性 之 安, 而 使 太 過 不 及 之 有 節 ; 然 後 其 為 君 子 果 成 乎 其 為 君 子 也 出 可 以 移 風 易 俗, 而 處 亦 有 盛 德 之 光 輝, 不 可 揜 也 欲 為 君 子 者, 可 不 念 彬 彬 之 美, 而 思 所 以 自 善 其 節 文, 以 求 免 於 流 俗 之 偏 乎! 20 首 先 說 明 文 與 質 不 可 偏 廢, 徒 有 內 在 美 質 不 能 成 就 令 儀, 徒 有 文 飾 不 能 內 成 幽 獨 之 質, 故 文 質 二 者 之 間 必 須 兼 至 而 適 宜 至 其 衡 量 標 準 是 內 心 保 有 忠 信 之 誠, 及 廣 博 得 到 學 問 之 益 ; 其 質 是 人 情 之 美, 其 文 是 安 於 本 性 之 節, 如 此 文 質 彬 彬 之 君 子, 自 處 可 有 盛 德 之 光 輝, 出 仕 則 可 移 風 易 俗, 可 以 說 船 山 所 謂 人 格 美 學 最 高 境 界, 即 必 須 是 立 基 於 誠 善, 而 無 論 是 仕 隱 進 退, 最 後 都 可 達 到 人 我 通 流 的 整 體 存 在 感 之 和 諧 船 山 評 論 語. 先 進 子 路 曾 晳 冉 有 公 西 華 侍 坐 之 章 曰 : 聖 人 之 心, 以 萬 物 之 心 為 心, 而 無 立 功 名 於 萬 物 以 自 見 其 才 能 之 意 故 其 出 也, 德 施 無 窮, 而 常 有 歉 然 不 足 之 情, 其 未 嘗 出 也, 規 模 遠 大, 而 無 急 於 見 才 之 志 然 而 悠 然 自 得 之 中, 以 至 虛 之 心, 合 至 足 之 理 初 非 卻 智 名 勇 功 於 不 用 而 不 可 實 試 之 事, 為 其 虛 也 狂 者 得 而 見 之, 智 效 一 官 才 任 一 能 者, 未 能 見 也 其 至 虛 而 至 足 也, 則 樂 與 有 為 者 共 功 名, 而 無 損 其 沖 漠 含 弘 之 量, 則 非 狂 者 之 所 及 矣 子 路 曾 晳 冉 有 公 西 華 侍 坐, 而 夫 子 導 之 以 言 志 葢 知 諸 子 者, 各 挾 一 懷 才 欲 試 之 心, 則 未 免 為 才 所 困, 而 有 賢 智 先 人 之 病, 特 在 夫 子 肅 廱 和 平 之 下, 有 所 敬 忌 而 不 能 自 暴, 故 從 容 以 誘 之 曰 :... 鳴 呼! 夫 子 之 言, 温 厚 和 婉, 既 以 抑 諸 子 迫 動 之 志 氣, 而 微 旨 所 寄, 則 以 摘 發 其 怨 天 尤 人 之 隱, 而 度 其 所 挾 持 者 之 各 局 束 於 一 官 一 能, 而 不 足 與 高 明 廣 大 之 量 亦 見 矣... 要 其 所 志 者 皆 應 世 之 大 用, 而 聖 人 所 以 酬 酢 乎 神 人 君 民 者, 俱 在 所 必 不 可 廢, 以 成 大 業 而 著 盛 德 之 光 輝 然 而 函 兵 農 禮 樂 於 至 一 之 原, 以 役 羣 才 而 各 著 其 用, 則 自 有 溥 物 無 心 物 來 順 應 之 理, 則 二 三 子 皆 未 足 以 及 之 夫 曾 晳 之 志 所 為 與 夫 子 合 者, 點 知 之, 而 點 未 盡 知 之 也 點 其 能 以 當 世 之 知 不 知, 而 一 如 春 遊 矣 ; 點 其 能 處 當 世 之 知, 而 使 童 冠 胥 樂 於 浴 風 詠 20 四 書 訓 義 ( 上 ), 頁

10 王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評 析 歸 如 莫 春 乎? 點 能 出 兵 農 禮 樂 之 外, 而 有 其 浴 風 詠 歸 之 自 得 矣 ; 點 能 入 兵 農 禮 樂 之 中, 而 以 浴 風 詠 歸 之 自 得 者, 俾 事 無 不 宜, 而 物 無 不 順 乎! 點 能 異 三 子 而 規 其 大 矣 ; 點 能 即 三 子 而 不 失 其 盛 德 大 業 乎? 此 夫 子 所 欲 進 點 而 使 副 其 志 者 也 21 船 山 在 此 段 孔 子 與 弟 子 言 志 之 文 中, 即 以 孔 子 為 聖 人 君 子 之 典 範, 完 美 人 格 之 象 徵 一 方 面 德 施 無 窮, 規 模 遠 大, 另 一 方 面 又 要 悠 然 自 得, 以 至 虛 之 心 合 至 足 之 理 前 者 表 現 出 循 循 善 誘 之 偉 大 教 師 風 範, 以 温 厚 和 婉 之 言 語, 肅 雝 和 平 之 氣 象, 指 點 出 弟 子 幽 隱 之 心 病, 導 引 弟 子 莫 流 於 怨 天 尤 人 及 事 功 之 迫 動 原 來 兵 農 禮 樂 應 函 于 至 一 之 原, 此 源 頭 活 水 處 之 心 靈 至 虛 而 又 至 實 故 以 溥 物 無 心, 物 來 順 應 補 救 三 子 之 失 後 者, 船 山 認 為 孔 子 雖 稱 許 曾 點, 而 卻 也 指 出 其 不 足 處, 因 為 曾 點 雖 掌 握 心 靈 至 虛 之 一 面, 但 若 有 從 事 兵 農 禮 樂 等 事 功 之 機 會 時, 仍 能 做 到 事 無 不 宜 物 無 不 應 的 境 界 乎? 因 此, 此 段 文 字 一 方 面 肯 定 子 路 冉 有 公 西 華 三 子 之 志 向 遠 大, 有 應 世 之 理 想, 但 孔 子 又 不 欲 其 因 急 於 見 才, 失 其 本 原 致 有 怨 悔 另 一 方 面 肯 定 曾 點 具 有 悠 然 自 得 的 心 胸, 但 也 應 有 建 立 宏 遠 之 志 向, 而 非 只 是 流 連 光 景 總 之, 船 山 言 孔 子 聖 人 之 心 境 虛 靈 無 窮, 有 沖 漠 含 容 之 量, 故 能 循 循 善 誘 其 諸 弟 子, 應 有 廣 大 高 明 之 心 量, 了 解 溥 物 無 心, 物 來 順 應 之 理 不 致 因 現 實 行 道 之 不 順 遂, 而 有 怨 天 尤 人 之 隱 痛 而 應 更 有 從 容 自 得 之 心 境, 静 待 時 機 以 實 踐 其 盛 德 大 業 因 此 船 山 又 曰 : 葢 聖 人 之 道, 静 而 不 挾 一 能 以 自 恃 者, 動 而 不 遺 一 物 以 自 逃 於 虛 ;... 於 春 風 沂 水 而 見 天 地 萬 物 之 情 者, 即 於 兵 農 禮 樂 而 成 童 冠 詠 歸 之 化 惟 其 高 明 之 致, 冒 物 理 而 若 忘 ; 乃 以 精 微 之 極, 察 物 理 而 必 盡 道 盛 於 己, 天 下 無 不 可 為, 故 無 必 為 之 心 ; 德 充 於 內, 出 處 有 各 得 之 宜, 故 無 望 得 於 人 之 願 三 子 能 實 而 不 能 虛, 則 大 中 至 和 之 精 意 以 失 ; 曾 點 能 虛 而 未 能 實, 則 用 行 舍 藏 之 道 未 信 諸 己 故 許 曾 晳 以 廣 三 子, 而 與 三 子 之 為 邦 以 正 曾 晳 要 使 不 知 何 以 之 念 不 凝 滯 於 胸 中, 則 何 兵 農 禮 樂 之 不 中 於 禮? 其 所 以 進 四 子 者 有 淺 深, 而 其 理 一 也 22 船 山 認 為 聖 人 之 道 因 高 明 之 致, 精 微 之 極, 重 視 立 志 遠 大 而 無 必 為 之 心, 故 又 強 調 德 充 於 內, 出 處 得 宜, 用 則 行, 舍 則 藏, 道 之 將 行 或 不 行, 屬 有 命 焉, 而 不 使 客 觀 遭 遇 凝 滯 於 胸 中 理 想 人 格 應 能 出 而 能 入, 能 入 而 又 能 出, 動 静 一 如, 故 曰 於 春 風 沂 水 而 見 天 地 萬 物 之 情 者, 即 於 兵 農 禮 樂 而 成 童 冠 詠 歸 之 化 船 山 乃 指 出 : 三 子 能 實 而 不 能 虛, 則 大 中 至 和 之 精 意 以 失 ; 曾 點 能 虛 而 未 能 實, 則 用 行 舍 藏 之 道 未 信 諸 己 對 四 位 弟 子 之 造 詣 淺 深 各 有 指 正, 而 欲 進 之 於 高 明 21 四 書 訓 義 ( 上 ), 頁 四 書 訓 義 ( 上 ), 頁

11 船 山 又 評 論 語. 述 而 歲 寒, 然 後 知 松 柏 之 後 凋 也 之 文 曰 : 今 歲 而 寒 矣, 然 後 知 百 卉 凋 而 此 不 凋 ; 松 柏 即 有 或 凋 之 時, 而 不 與 眾 木 同 凋 知 之 不 早, 而 可 以 知 者, 非 在 歲 寒 也 惟 其 為 松 柏 而 寒 自 不 能 凋 之, 則 所 以 保 合 生 理 而 養 其 凝 定 之 質 者, 正 不 必 為 歲 寒 計, 而 自 能 不 屈 於 歲 寒 特 知 之 者 至 歲 寒 而 始 知 耳 夫 子 此 言, 可 以 表 志 士 仁 人 之 節, 可 示 知 人 任 重 之 方, 可 以 著 君 子 畜 德 立 本 之 學, 可 通 天 下 吉 凶 險 阻 之 故 一 感 物 而 眾 理 具 焉, 存 乎 人 之 善 體 之 而 已 23 船 山 認 為 君 子 善 於 體 察 萬 物, 觀 物 即 有 所 得, 知 其 蘊 涵 眾 理 而 無 不 可 通 之 於 道 德 生 活 之 中, 故 理 想 人 格 之 表 現 應 是 隨 機 皆 宜, 無 論 是 守 節 不 屈 的 志 士 仁 人, 或 是 知 人 善 任 之 為 政 者, 抑 或 是 有 道 君 子, 其 學 能 蓄 德 立 本, 通 於 天 下 吉 凶 險 阻 之 故 此 三 者 體 現 人 格 之 美 均 也, 由 此 可 見 美 育 的 目 的 在 於 培 養 內 外 合 一 身 心 交 泰 之 彬 彬 君 子 四 王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之 本 質 實 施 歷 程 及 其 功 能 ( 一 ) 美 育 之 本 質 : 藉 游 於 藝 涵 育 天 地 民 物 於 一 念 之 中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之 本 質 內 涵 是 游 於 藝 及 思 無 邪, 皆 出 於 對 論 語 之 詮 釋, 而 船 山 重 要 相 關 著 作 四 書 訓 義, 是 在 朱 子 四 書 集 注 的 基 礎 上, 附 於 每 章 之 後, 並 將 其 所 詮 釋 發 揮 之 義 理, 名 之 為 訓 義, 較 諸 船 山 其 他 同 質 著 作 讀 四 書 大 全 說 四 書 箋 解 等, 內 容 更 為 豐 富 完 整 故 下 文 有 關 船 山 對 於 孔 子 美 育 思 想 的 詮 釋, 即 以 此 書 為 主 要 參 考, 他 書 為 輔 有 關 論 語. 述 而 : 志 於 道, 據 於 德, 依 於 仁, 游 於 藝 一 章 之 詮 釋, 船 山 曰 : 四 者 工 夫 雖 未 嘗 不 有 淺 深, 但 志 道 是 德 仁 之 基, 餘 三 者 更 無 先 後 游 藝 是 格 物, 是 情 文, 豈 待 依 仁 之 後! 且 即 志 道, 亦 不 是 據 德 後 便 可 放 下 道 既 無 窮, 志 亦 須 持, 雖 已 依 仁, 仍 不 懈 此 志 四 者 只 平 平 說 個 大 成 之 學, 勿 立 次 序, 一 立 次 序, 便 不 是 聖 人 教 學 者 全 備 工 夫 24 從 字 面 上 看, 一 般 人 會 認 為 是 與 美 育 之 本 質 最 相 關 者, 應 是 游 於 藝 成 於 樂 然 而 船 山 卻 強 調 志 道 據 德 依 仁 游 藝 四 者 應 視 之 為 一 整 體, 四 者 之 內 容 乃 是 平 實 地 講 論 一 套 大 成 之 學, 不 可 立 其 次 序 蓋 大 成 之 學 語 出 禮 記. 學 記 所 說 九 年 知 類 通 達, 強 立 而 不 反, 謂 之 大 成 意 指 大 學 機 構 之 視 導 制 度, 在 第 九 年 之 學 習 考 核, 畢 業 前 所 應 達 到 的 終 極 目 標 可 見 游 於 藝 是 養 成 完 整 23 四 書 訓 義 ( 上 ), 頁 四 書 箋 解 ( 收 于 船 山 全 書 第 六 冊 ), 頁

12 王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評 析 人 格 之 其 中 一 環, 不 可 誤 以 為 只 是 調 劑 學 習 生 活 之 餘 事 而 已 其 次, 船 山 強 調 游 於 藝 相 當 於 大 學 八 目 格 物 之 始 功, 屬 於 情 文, 不 可 以 為 是 依 於 仁 之 後 才 須 實 踐 之 船 山 又 曰 : 志 道 據 德 依 仁, 有 先 後 而 無 輕 重 ; 志 道 據 德 依 仁 之 與 游 藝, 有 輕 重 而 無 先 後 故 前 分 四 支, 相 承 立 義, 而 後 以 先 後 輕 重 分 兩 法, 此 集 注 之 精, 得 諸 躬 行 自 證 而 密 疏 之, 非 但 從 文 字 覓 針 線 也 集 註 於 德 云 行 道 而 有 得 於 心, 於 仁 云 心 德 之 全 蓋 志 道 篤 則 德 成 於 心 據 德 熟 則 仁 顯 於 性 德 為 道 之 實, 而 仁 為 德 之 全 ; 據 與 依, 則 所 以 保 其 志 道 之 所 得, 而 恒 其 據 德 之 所 安 若 藝, 則 與 道 相 為 表 裡, 而 非 因 依 仁 而 實 有 其 不 先 依 仁 而 後 游 藝, 其 著 明 矣 盖 六 藝 之 學, 小 學 雖 稍 習 其 文, 而 其 實 為 大 經 大 法 與 夫 日 用 常 行 之 所 有 事 者, 即 道 之 所 發 見 故 大 學 之 始 教 即 在 格 物 致 知, 以 續 小 學 之 所 成, 而 歸 之 於 道 夫 子 教 人 以 博 文 約 禮 為 弗 畔 之 則, 初 非 小 學 則 姑 習 之, 一 志 於 道 而 遂 廢 輟, 以 待 依 仁 之 後 而 復 理 焉,... 今 與 前 三 者 同 為 為 學 之 目, 而 以 成 本 末 具 舉 內 外 交 養 之 功, 則 實 於 據 德 依 仁 之 外, 有 事 於 斯, 而 非 聽 其 自 然, 遇 物 皆 適 之 謂 也 25 文 中 說 明 志 道 據 德 依 仁 游 藝 等 四 支 之 相 承 立 義, 及 其 先 後 輕 重 之 關 係 旨 在 澄 清 一 般 人 對 游 於 藝 之 誤 解, 因 游 藝 在 大 學 為 格 物 始 功, 屬 於 情 文 於 小 學 雖 僅 稍 習 其 文, 實 則 為 大 經 大 法, 並 與 日 用 常 行 之 道 德 生 活 密 切 相 關, 非 是 姑 習 之 而 可 隨 意 廢 輟 船 山 贊 成 朱 子 所 說 道 藝 二 者 相 為 表 裡, 本 末 具 舉, 內 外 交 養 之 義 當 然 不 同 之 處 是 朱 子 主 張 德 本 藝 末, 船 山 則 進 一 步 強 調 本 大 末 亦 不 小, 而 且 末 可 還 滋 其 本 船 山 又 曰 : 夫 子 列 為 學 之 全 功 以 示 人 曰 : 學 者 之 所 學 者 道 也... 志 在 於 道, 則 據 即 在 德, 德 即 日 新 而 心 幾 於 化, 而 所 據 者 終 不 可 離 也 乃 若 事 之 未 感, 道 不 可 以 豫 擬, 心 之 未 動, 德 不 可 以 強 求 ; 抑 在 篤 志 之 時, 道 不 可 以 外 求, 執 德 之 際, 德 不 可 以 力 執 ; 則 唯 吾 心 之 仁 為 可 依 也 静 而 無 一 私 之 妄 起, 天 理 於 是 而 凝 焉 ; 動 而 無 一 物 之 不 含, 天 理 於 是 而 行 焉 動 與 依 也, 静 亦 與 依 也, 不 使 一 念 之 廣 生 大 生 者 有 怠 也 ; 静 與 依 也, 動 亦 與 依 也, 不 使 一 念 之 至 虛 至 明 或 蔽 也 若 夫 道 之 所 自 著, 德 之 所 自 攷, 深 於 其 理, 而 吾 心 之 與 古 人 符, 合 古 之 人 以 發 起 吾 心 之 生 理, 則 必 遊 於 藝 乎! 涵 而 泳 之, 曲 暢 而 旁 通 之, 乃 以 知 道 之 果 不 與 非 道 者 等 也, 所 必 志 也 ; 乃 以 德 之 果 有 先 獲 我 心 者 然 也, 所 必 據 也 ; 乃 以 知 天 地 民 物 之 涵 育 於 一 念 之 中 而 從 以 自 遇 也, 無 不 依 也 故 此 四 者 無 一 而 可 廢, 無 一 而 可 緩, 分 之 而 用 心 之 際 其 辨 25 讀 四 書 大 全 說, 頁

13 甚 徹, 合 之 而 交 至 之 功 其 用 則 一 26 文 中 指 出 依 於 仁 為 修 養 之 關 鍵, 道 德 未 可 豫 擬 強 求, 在 事 之 未 感, 心 之 未 動 時, 唯 吾 心 之 仁 為 可 依 此 因 天 理 之 所 凝 及 所 行 皆 依 止 於 此, 而 欲 涵 泳 自 得, 旁 通 曲 暢 之, 則 有 待 游 於 藝 之 從 容 自 遇, 以 涵 育 天 地 民 物 於 一 念 之 中 蓋 道 為 人 生 理 想, 隨 事 而 有 所 感, 不 可 強 求 ; 德 為 性 理 依 據, 即 心 當 幾 應 化, 不 可 力 執 ; 而 唯 以 吾 心 之 仁 為 可 依 恃, 既 無 私 心 之 蒙 蔽, 又 無 不 含 容 而 關 懷 備 至 此 心 既 可 與 古 人 相 印 證, 則 亦 唯 有 經 由 游 於 藝 之 途 徑 以 親 證 之, 從 容 涵 泳, 委 曲 細 膩 地 通 達 萬 物 之 情 船 山 最 後 總 結 此 志 道 據 德 依 仁 游 藝 等 四 支, 無 一 可 廢, 無 一 可 緩, 四 者 用 心 雖 各 有 所 側 重, 但 交 互 成 全 之 功 效 卓 著 ( 二 ) 美 育 之 實 施 歷 程 : 合 詩 禮 樂 於 一 致, 以 至 善 端 其 始 教 船 山 認 為 美 育 之 實 施 步 驟 及 內 容 為 論 語 中 孔 子 所 言 興 於 詩, 立 於 禮, 成 於 樂 其 中 興 立 成 為 實 施 步 驟, 而 詩 禮 樂 為 其 內 容 船 山 曰 : 教 者 之 所 以 教, 學 者 之 所 以 學, 皆 以 因 人 心 自 有 之 機, 而 納 之 於 道 故 學 者 不 可 不 盡 心, 而 教 者 必 以 是 為 正 也 教 學 之 道, 詩 禮 樂 三 者 備 之 矣... 古 人 有 興 起 之 心 而 詩 作, 有 自 立 之 心 而 禮 作, 有 治 定 功 成 之 樂 而 樂 作 是 興 立 成 者, 詩 禮 樂 之 所 自 出 也 後 人 於 詩 而 遇 其 興 起 之 心, 於 禮 而 正 其 自 立 之 志, 於 樂 而 得 其 成 功 定 治 之 敍, 則 詩 禮 樂 者, 固 興 立 成 之 所 必 資 也 始 以 興, 繼 以 立, 終 以 成, 若 有 序 焉 而 自 成 童 以 後, 學 博 依 即 學 雜 服, 學 雜 服 即 操 縵 ; 當 十 三 舞 勺 之 後, 已 含 興 立 成 之 大 用, 而 使 漸 進 於 高 深, 即 以 至 善 端 其 始 教, 極 至 於 聖 功 將 成 之 候, 而 雅 頌 之 所, 威 儀 之 則, 尤 窮 理 盡 性 之 所 不 離 詩 以 興, 禮 以 立, 樂 以 成, 若 有 殊 焉 而 自 觀 鄉 之 典, 揖 讓 興 而 即 有 弦 歌, 弦 歌 升 而 必 賦 二 南 於 房 中 之 樂 ; 合 詩 禮 樂 於 一 致, 而 使 洽 浹 於 神 明, 即 以 合 同 妙 其 化, 極 至 神 人 交 格 之 大 ; 而 樂 比 於 詩, 禮 比 於 樂, 無 殊 途 百 致 之 差 教 者 之 教, 學 者 之 學, 誠 終 身 焉 於 此 也 舍 是 而 異 端 曲 學 且 亂 之 矣, 其 可 勿 審 哉! 27 其 意 言 教 者 與 學 者 必 須 著 重 在 當 幾 行 道, 因 詩 禮 樂 之 教 學 內 容, 皆 根 據 人 心 自 有 之 善 端 動 機, 而 導 引 於 道 析 言 之, 詩 禮 樂 之 內 容 為 古 人 心 血 所 凝 結 之 文 化 業 績, 三 者 呈 顯 之 依 據 分 別 是 興 起 之 心 自 立 之 心 成 功 定 治 之 效 後 代 學 者 須 以 心 傳 心, 用 心 體 察 此 文 化 內 涵, 故 於 詩 則 遇 合 其 興 起 之 心, 於 禮 則 端 正 其 自 立 之 志, 於 樂 舞 則 體 會 其 定 治 之 敍 承 上, 則 考 察 周 代 之 學 校 教 育, 落 實 於 美 育 之 施 行 歷 程, 於 小 學 十 三 歲 時 即 26 四 書 訓 義 ( 上 ) ( 收 于 船 山 全 書 第 七 冊 ), 頁 四 書 訓 義 ( 上 ), 頁

14 王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評 析 有 舞 勺 之 制, 於 大 學 時 之 退 息 居 學, 則 有 博 依 雜 服 操 縵 等 藝 能 活 動 ( 參 見 前 節 所 述 ) 而 綜 上 全 部 歷 程, 船 山 認 為 均 須 以 至 善 端 其 始 教, 極 至 於 聖 功 將 成 之 候 可 見 美 育 之 施 行 貫 澈 於 全 體 人 生, 而 不 離 道 德 實 踐 歷 程 另 外, 船 山 又 言 雅 頌 之 所, 威 儀 之 則, 猶 窮 理 盡 性 所 不 離 故 詩 禮 為 道 德 修 養 窮 理 盡 性 所 憑 藉 之 手 段, 而 樂 則 合 用 於 各 種 典 禮 之 中, 更 可 洽 浹 神 明, 感 格 天 人 船 山 又 曰 : 三 句 一 氣 渾 讀 在 功 效 上 說 次 序, 亦 是 功 效 所 成 之 次 序 若 為 學, 則 十 三 舞 勺, 早 已 學 樂, 纔 入 小 學 便 習 禮, 非 誦 詩 能 興 後 方 學 禮, 以 禮 立 身 後 方 學 樂 也 有 志 於 成 德 者, 必 得 之 於 三 經 之 益, 故 教 者 必 以 之 教, 學 者 必 學 此 也 28 強 調 興 於 詩, 立 於 禮, 成 於 樂 三 句 應 一 氣 渾 讀, 在 功 效 上 始 成 其 次 序, 則 三 者 其 實 為 整 體 學 習 活 動 有 志 於 成 德 之 君 子, 必 得 此 三 經 之 益, 捨 此 別 無 良 方 ( 三 ) 美 育 之 功 能 : 以 思 無 邪 興 起 善 端, 貞 定 興 觀 群 怨 之 是 非 王 船 山 之 論 美 育 功 能, 可 以 詩 教 及 樂 教 ( 參 見 前 節 成 於 樂 之 旨 ) 二 方 面 分 別 言 之, 就 詩 教 而 言 是 興 觀 群 怨 及 思 無 邪 船 山 於 論 語. 陽 貨 中 孔 子 所 言 小 子 何 莫 學 乎 詩! 詩 可 以 興, 可 以 觀, 可 以 群, 可 以 怨 邇 之 事 父, 遠 之 事 君 多 識 於 鳥 獸 艸 木 之 名 評 曰 : 詩 之 泳 游 以 體 情, 可 以 興 矣 ; 褒 刺 以 立 義, 可 以 觀 矣 ; 出 其 情 以 相 示, 可 以 羣 矣 ; 含 其 情 而 不 盡 於 言, 可 以 怨 矣 其 相 親 以 柔 也, 邇 之 事 父 者 道 在 也 ; 其 相 協 以 肅 也, 遠 之 事 君 者 道 在 也 ; 聞 鳥 獸 艸 木 之 名 而 不 知 其 情 狀, 日 用 鳥 獸 艸 木 之 情 狀 而 不 知 其 名, 詩 多 有 焉 小 子 學 之, 其 可 興 者 即 其 可 觀, 勸 善 之 中 而 是 非 著 ; 可 羣 者 即 其 可 怨, 得 之 樂 則 失 之 哀, 失 之 哀 則 得 之 愈 樂 事 父 即 可 事 君, 無 已 之 情 一 也, 事 君 即 以 事 父, 不 懈 之 敬 均 也 鳥 獸 艸 木 并 育 不 害, 萬 物 之 情 統 於 合 矣 小 子 學 之, 可 以 興 觀 者 即 可 以 群 怨, 哀 樂 之 外 無 是 非 ; 可 以 興 觀 羣 怨 者 即 可 以 事 君 父, 忠 孝 善 惡 之 本, 而 歆 於 善 惡 以 定 其 情, 子 臣 之 極 致 也 鳥 獸 艸 木 亦 無 非 理 之 所 著, 而 情 亦 異 矣 可 以 者, 無 不 可 焉, 隨 所 以 而 皆 可 焉 古 之 為 詩 者, 原 立 於 博 通 四 達 之 途, 以 一 性 一 情 周 人 倫 物 理 之 變 而 得 其 妙, 是 故 學 焉 而 所 益 者 無 涯 也 小 子 何 莫 學 乎 詩 也 29 首 先, 船 山 說 明 詩 教 之 功 效 博 通 四 達, 是 古 之 為 詩 者, 為 了 讓 讀 者 以 性 情 為 根 基, 周 全 體 察 人 情 物 理 之 變 故, 而 妙 得 其 理, 故 即 以 詩 之 可 以 興 觀 群 怨, 28 四 書 箋 解 頁 四 書 訓 義 ( 上 ), 頁

15 又 強 調 可 以 乃 隨 可 以 而 皆 可 之 意, 指 出 任 何 讀 者 皆 無 不 可 以 從 讀 詩 之 中 獲 益 其 次, 興 觀 群 怨 四 情 之 中, 又 非 各 自 獨 立 不 相 屬, 而 是 可 以 辯 證 地 交 互 發 揮 其 功 能, 一 是 可 興 者 即 其 可 觀, 在 勸 善 之 中 是 非 著 明 ; 二 是 可 群 者 即 其 可 怨, 樂 與 哀 在 得 失 之 對 比 激 盪 下, 情 感 愈 加 深 刻 三 是 可 以 興 觀 群 怨 者 即 可 以 事 君 父, 因 為 情 有 貞 淫, 於 興 觀 群 怨 中 善 加 釐 定, 即 可 合 於 忠 孝 之 道, 通 於 善 惡 之 本 復 次, 可 以 興 觀 群 怨, 即 能 舒 暢 人 之 情 感, 事 父 事 君 則 政 治 倫 理 之 功 效 著 明, 廣 泛 認 知 天 地 民 物, 則 可 體 會 萬 物 並 育 而 不 相 害 的 整 體 存 在 感 船 山 對 於 論 語. 八 佾 孔 子 所 言 詩 三 百, 一 言 以 蔽 之, 曰 思 無 邪 論 曰 : 學 者 以 之 感 動 其 性 情, 而 興 起 於 善, 則 在 於 詩 矣 詩 之 為 篇 凡 有 三 百, 有 正 焉, 有 變 焉, 有 善 者 可 以 勸 焉, 有 惡 者 可 以 鑒 焉 學 者 於 此, 將 因 所 賦 以 生 起 其 喜 怒 哀 樂 之 情, 將 有 忽 彼 忽 此 而 不 足 者 矣 乃 學 詩 者 固 必 有 自 正 之 情, 以 區 別 其 貞 淫, 為 興 觀 之 本, 則 有 蔽 之 者, 而 後 凡 詩 皆 一 理, 凡 詩 皆 可 以 有 得 也... 其 以 移 易 人 之 性 情 而 發 起 其 功 用 者, 思 而 已 矣 人 之 善 惡 得 失, 皆 如 是 以 思 之, 即 如 是 以 為 之 乃 思 自 有 其 正 也, 坦 然 一 共 由 之 理, 直 用 之 而 無 旁 出, 物 欲 不 能 誘 之 以 去, 以 之 思 理 可 也, 以 之 思 事 可 也, 以 之 思 君 父 可 也, 以 之 思 室 家 可 也, 以 之 思 古 昔 之 法 則 可 也, 以 之 思 衰 亂 之 變 遷, 無 不 可 也 若 舍 其 正 而 從 其 妄, 則 不 特 淫 慝 者 日 陷 於 惡, 即 忠 孝 廉 節 之 亦 且 偏 託 而 不 免 於 譏 矣 善 學 詩 者, 於 此 一 言 而 有 得 焉, 舉 凡 三 百 之 諷 詠, 皆 以 無 邪 之 思 臨 之, 自 見 夫 善 之 可 好, 惡 之 可 惡, 而 無 往 不 得 夫 詩 之 益 欲 學 夫 詩 者, 尚 於 此 而 加 之 意 乎! 30 詩 教 可 以 感 動 讀 者 性 情, 興 起 善 心 詩 雖 有 正 變, 亦 分 別 可 即 以 之 勸 善 鑑 惡, 但 其 前 提 是 學 詩 者 固 必 有 自 正 之 情, 以 區 別 其 貞 淫 而 移 易 性 情, 發 起 功 用, 則 思 實 居 於 關 鍵 地 位, 因 此 船 山 提 出 舉 凡 三 百 之 諷 詠, 皆 以 無 邪 之 思 臨 之 如 此 思 自 有 其 正 也, 坦 然 一 共 由 之 理, 直 用 之 而 無 旁 出 則 可 不 致 因 物 欲 之 誘 而 變 節, 日 陷 於 惡 而 不 知 此 義 船 山 又 曰 : 詩 雖 貞 淫 具 在, 學 詩 者 當 以 思 無 邪 一 語 為 學 取 益 之, 要 重 一 思 字, 詩 之 所 咏, 皆 思 致 也 其 貞 正 者, 由 一 念 之 正, 纏 綿 悱 惻, 以 盡 天 理 民 彝, 則 身 修 家 齊, 以 底 於 化 行 俗 美 其 邪 者, 由 一 念 之 妄, 流 連 汎 濫, 以 極 乎 淫 蕩 狂 逞, 而 至 於 辱 身 賤 行, 敗 國 亡 家 知 思 無 邪, 則 慎 思 以 閑 邪, 三 百 篇 皆 興 觀 之 實 學 也 31 凡 詩 所 歌 詠 者 皆 出 於 人 心 之 思 理 情 致, 此 一 念 之 正 的 力 量, 可 以 纒 綿 悱 惻, 充 盡 天 理 民 彝, 終 致 化 行 俗 美 反 之, 亦 可 流 連 汎 濫, 淫 佚 辱 身, 最 後 亡 國 敗 家 30 四 書 訓 義 ( 上 ), 頁 四 書 箋 解, 頁

16 王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評 析 因 此 思 無 邪 乃 可 謂 聖 凡 分 界, 能 慎 思 閑 邪, 則 詩 三 百 自 皆 為 興 觀 之 實 學 五 王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在 政 教 層 面 之 實 施 ( 一 ) 以 風 俗 人 情 之 美 為 目 標, 立 學 校 以 成 就 美 俗 美 育 包 括 社 會 美 育 藝 術 美 育 及 自 然 美 育 等, 藝 術 美 育 即 游 於 藝 成 於 樂, 如 上 節 所 述 自 然 美 育 即 樂 游 山 水 及 觀 物 比 德 而 社 會 美 育 即 是 指 政 教 層 面 的 美 育 目 標, 在 於 形 成 風 俗 人 情 之 美 因 為 古 之 王 者 治 天 下, 不 過 政 教 二 端 故 教 育 作 為 政 治 措 施 的 一 環, 其 實 是 治 國 的 根 本 大 計, 而 國 家 興 辦 教 育 之 目 的, 係 藉 由 之 化 民 成 俗, 禮 記. 學 記 曰 : 發 慮 憲, 求 善 良, 足 以 謏 聞, 不 足 以 動 眾 就 賢 體 遠, 足 以 動 眾, 未 足 以 化 民 君 子 如 欲 化 民 成 俗, 其 必 由 學 乎! 玉 不 琢, 不 成 器 人 不 學, 不 知 道 是 故 古 之 王 者 建 國 君 民, 教 學 為 先 ( 以 下 為 王 船 山 之 評 論 曰 :) 言 人 君 飭 法 求 賢, 民 悅 其 治 而 德 不 及 遠 者, 法 未 宜 民 而 求 之 未 必 其 用 也 ;, 用 賢 宜 民, 四 方 歸 之 而 民 不 鄉 善 者, 政 立 而 教 未 先, 無 以 移 民 之 志 也 唯 立 學 校 以 教 其 俊 士, 而 明 於 天 下, 則 民 日 遷 善 而 美 俗 成 矣... 內 則 有 大 學 以 教 國 子, 外 則 有 鄉 州 之 庠 序 以 達 郊 遂, 施 於 侯 國, 莫 不 有 學, 斯 道 一 而 俗 美 32 文 中 說 明 飭 法 求 賢 以 宜 民 等 政 治 措 施, 均 無 法 達 到 化 民 成 俗 的 功 效, 唯 有 推 行 教 育 才 是 長 治 久 安 之 計 故 禮 記. 王 制 亦 揭 示 在 國 家 制 定 政 策 之 初, 即 應 採 取 教 本 政 末 的 原 則 此 因 大 學 所 言 教 育 目 標, 格 致 誠 正 修 齊 治 平, 純 粹 只 在 揭 示 一 理 想 之 框 架 規 模, 而 在 王 制 則 是 政 教 理 想 落 實 後 之 具 體 施 為 根 據 王 船 山 之 觀 點, 他 將 王 制 全 篇 分 章 析 句, 釐 為 三 十 五 章, 而 以 第 二 十 章 為 政 教 關 係 的 分 水 嶺, 並 評 論 此 章 曰 : 此 章 言 人 性 習 相 成, 材 質 不 齊 而 教 不 易 施 之 理, 以 起 下 十 章 王 者 敷 文 教 一 風 俗 之 意 蓋 王 者 之 治 天 下, 不 外 政 教 二 端, 語 其 本 末, 則 教 本 也, 政 末 也 語 其 先 後, 則 政 立 而 後 教 可 施 焉 故 自 第 十 九 章 以 上 言 政 之 事, 而 此 章 以 下 至 第 三 十 章 言 教 之 事, 王 政 本 末 先 後 之 敷 施 亦 可 見 矣 33 政 治 的 具 體 措 施 包 括 政 令 和 教 育 二 大 項 從 理 想 上 說, 教 育 是 根 本, 政 治 較 末 後, 此 蓋 中 庸 所 強 調 修 道 之 謂 教 自 明 誠, 謂 之 教 之 意, 藉 32 禮 記 章 句. 學 記 ( 收 于 船 山 全 書 第 四 冊 ), 長 沙, 嶽 麓 書 社,1991 頁 禮 記 章 句. 王 制, 頁

17 由 教 育 使 人 率 性 明 理 反 之, 從 實 行 過 程 上 說, 卻 是 政 制 須 先 確 立 施 行, 於 天 下 大 亂 初 定 之 時, 先 消 極 地 作 預 防 禁 制 的 工 作, 其 後 再 積 極 地 啟 發 人 性 自 覺, 使 人 民 知 恥 力 行 其 次, 文 中 首 句 提 及 性 習 相 成 34 之 義, 可 以 印 證 席 勒 美 育 思 想 中 理 性 衝 動 與 感 性 衝 動 之 相 融 合 因 為 教 育 要 立 基 於 人 性 的 基 礎 上, 面 對 廣 土 眾 民, 將 理 想 目 標 貫 徹 實 踐 在 政 治 社 會 人 生 之 中, 而 船 山 論 性 並 不 單 指 形 上 之 性, 而 是 關 連 著 形 色 情 才 整 體 表 現 於 形 器 日 用 而 言 船 山 又 強 調 本 必 貫 於 末, 故 在 實 際 作 用 上, 不 能 單 提 形 上 之 性, 尚 有 後 天 之 性, 亦 即 習, 須 隨 著 生 命 的 長 養 過 程 漸 修 漸 磨, 而 有 內 容 之 累 積 成 長, 日 益 篤 實 光 輝 若 就 人 性 論 而 言, 其 理 論 根 源 來 自 於 書 經 之 習 與 性 成 35, 與 孔 子 所 說 性 相 近, 習 相 遠 36 之 意 就 修 養 學 習 的 積 極 面 而 言, 應 該 是 繼 善 成 性, 不 斷 自 覺 人 性 中 仁 義 禮 智 等 陰 陽 健 順 之 德, 存 養 擴 充 之, 使 人 性 中 仁 義 禮 智 的 善 端, 真 確 不 移 地 不 斷 表 現 37 復 次, 船 山 認 為 給 予 人 民 教 養 之 方 法, 在 於 令 其 安 居 樂 業, 淳 樸 好 禮, 忠 愛 家 國 社 會 因 此, 王 者 安 置 居 民 一 事, 乃 成 為 興 學 的 前 提, 此 因 為 從 人 性 史 上 考 量, 性 習 的 相 養 相 成, 最 初 決 定 於 對 所 居 環 境 謹 慎 選 擇, 故 制 定 宅 地 乃 重 要 關 鍵 如 禮 記. 王 制 云 : 凡 居 民, 量 地 以 制 邑, 度 地 以 居 民, 地 邑 民 居 必 參 相 得 也 無 曠 土, 無 游 民, 食 節 視 時, 民 咸 安 其 居, 樂 事 勸 功, 尊 居 親 上, 然 後 興 學 38 末 句 所 言 教 育 興 學, 無 疑 是 施 政 諸 事 中 最 根 本 的 一 環, 誠 如 禮 記. 學 記 所 言 君 子 如 欲 化 民 成 俗, 其 必 由 學 乎!.. 古 者 建 國 君 民, 教 學 為 先 然 而 在 執 行 上 的 先 決 條 件, 仍 是 衣 食 物 質 生 活, 及 家 庭 倫 理 上 生 活 的 安 定, 才 是 富 34 船 山 尚 書 引 義 有 類 似 說 法 : 習 與 性 成 者, 習 成 而 性 與 成 也.. 二 氣 之 運, 五 行 之 實, 始 以 為 胎 孕, 後 以 為 長 養, 取 精 用 物, 一 受 於 天 產 地 產 之 精 英, 無 以 異 也 形 日 以 養, 氣 日 以 滋, 理 日 以 成 是 以 君 子 自 強 不 息, 日 乾 夕 替, 而 擇 之 守 之, 以 養 性 也 於 是 有 生 之 後, 日 生 之 性 益 善 而 無 有 惡 焉 強 調 人 初 生 以 後, 其 性 之 成 善 成 惡, 實 由 人 之 自 主 船 山 全 書. 第 二 冊, 長 沙, 嶽 麓,1988 頁 性 習 相 成 之 說, 亦 可 參 見 本 文 前 相 關 論 述 35 尚 書 正 義. 太 甲 上 第 五 : 王 未 克 變, 伊 尹 曰, 茲 乃 不 義, 習 與 性 成 台 北, 大 化, 頁 347 阮 元 校 勘 ( 清 嘉 慶 二 十 年 重 刊 宋 本 ) 十 三 經 注 疏. 一 36 論 語. 陽 貨, 引 自 楊 伯 峻 : 論 語 譯 注, 台 北, 華 正 書 局, 頁 188 按 性 相 近 依 朱 子 注 : 兼 氣 質 而 言 之 也, 指 氣 質 之 性 相 近 若 據 陽 貨 說 唯 上 智 與 下 愚 不 移, 表 示 中 人 是 可 移 的, 則 近 於 後 代 的 三 品 說 孔 子 的 人 性 觀 究 屬 如 可, 姑 且 存 疑 ( 參 見 陳 百 年 先 生 文 集. 第 一 輯 孔 孟 荀 學 說, 台 北, 商 務, 民 76, 頁 391) 蔡 仁 厚 先 生 則 認 為 孔 子 雖 沒 有 對 性 做 詳 確 的 論 定, 但 我 們 仍 可 以 從 孔 子 對 仁 的 直 下 肯 定, 而 認 為 孔 子 對 性 這 個 觀 念 的 體 悟, 是 指 向 仁 義 內 在 的 內 在 道 德 性, 是 指 向 義 理 之 性 而 言 ( 參 見 孔 孟 荀 哲 學, 台 北, 學 生, 民 77, 頁 105-6) 關 於 以 上 諸 說, 王 船 山 應 是 傾 向 朱 子 對 性 的 看 法 但 尤 重 視 後 天 自 主 持 權 之 道 德 實 踐 37 張 子 正 蒙 注. 卷 三. 誠 明 曰 : 繼 善 者, 因 性 之 不 容 揜 者 察 識 而 擴 充 之 又 曰 : 成, 猶 定 也, 謂 一 以 性 為 體 而 達 其 用 也 善 端 見 而 繼 起 不 息, 則 始 終 一 於 善 而 性 定 矣 分 載 於 船 山 全 書. 第 十 二 冊 頁 又 以 上 說 明 亦 參 考 王 邦 雄 等 著 中 國 哲 學 史, 台 北, 空 中 大 學, 民 90 年, 頁 禮 記 章 句. 王 制, 頁

18 王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評 析 而 後 教 之 意 孟 子 也 說 得 民 之 道 在 於 得 民 心, 而 得 其 心 有 道 : 所 欲, 與 之 聚 之 ; 所 惡, 勿 施, 爾 也 39 故 在 上 文 中 強 調 要 使 人 民 安 居 樂 業, 而 後 可 言 興 學 此 依 王 船 山 的 解 釋 是 : 量 者, 酌 田 賦 之 多 寡 道 路 之 遠 近 以 立 都 邑 度 者, 相 山 川 原 隰 之 便 與 阡 陌 遠 近 之 則 以 立 村 落 地 足 以 供 邑, 邑 足 以 治 地, 民 居 足 以 服 田, 聚 散 多 寡, 三 者 相 稱, 則 各 得 矣 蓋 習 俗 之 淳 澆 至 於 不 可 推 移, 皆 始 於 所 居 之 異, 故 王 者 必 於 是 而 謹 之 地 與 居 相 得, 則 無 曠 土 矣, 邑 與 地 相 得, 則 無 游 民 矣, 而 又 制 其 食 用 之 節, 不 奪 其 農 之 時, 使 得 厚 其 生, 則 民 安 土 無 求, 守 先 疇 而 生 其 忠 愛, 然 後 農 愨 士 秀, 風 俗 美 而 學 校 可 興 也 40 如 此, 一 方 面 必 須 衡 量 生 產 力 及 交 通 之 便 利 與 否 來 建 立 都 邑, 另 一 方 面 又 須 考 察 農 田 水 利 的 地 理 條 件 是 否 能 滿 足 農 民 的 需 求, 基 層 的 農 民 能 夠 落 地 生 根, 安 土 重 遷, 才 能 形 成 淳 樸 篤 厚 的 風 俗 民 情 此 亦 符 合 孟 子 的 養 民 思 想 41, 所 以 說 土 地 廣 狹 肥 瘠 城 邑 大 小 遠 近 民 眾 數 量 多 寡 三 者 應 互 相 配 合 得 當, 也 符 合 孟 子 所 言 土 地 人 民 政 事 為 諸 侯 三 寶 之 意 42, 才 能 對 習 俗 的 淳 樸 有 所 助 益, 而 不 致 流 於 澆 薄, 具 有 決 定 性 的 影 響, 可 見 徜 徉 山 水 田 園 之 間, 於 農 事 勞 動 之 餘, 欣 賞 天 物 榮 凋, 大 化 流 行, 孕 育 熱 愛 鄉 土 的 情 感, 是 對 人 民 最 好 的 美 感 教 育 ( 二 ) 以 五 至 三 無 作 為 美 育 之 理 想 目 標 船 山 認 為 禮 樂 之 原 必 至 於 五 至 三 無, 才 是 教 養 人 民 的 最 高 理 境, 以 禮 記 內 容 而 言, 中 庸 指 點 出 人 性 的 根 源 和 教 育 的 最 高 理 想, 而 孔 子 閒 居 則 具 體 地 從 政 治 上 接 到 實 踐 的 內 涵 質 言 之, 教 育 學 習 必 須 是 個 人 終 其 一 生 持 續 不 懈 地 實 踐 之 事, 繼 善 成 性, 習 與 性 成, 藉 以 成 就 完 美 人 格 與 此 對 照, 孔 子 閒 居 中 所 言 五 至 三 無 之 教 育 理 境 也 就 非 常 值 得 注 意, 文 中 記 載 孔 子 曰 : 夫 民 之 父 母 乎! 必 達 於 禮 樂 之 原, 以 致 五 至, 而 行 三 無, 以 橫 於 天 下, 四 方 有 敗, 必 先 知 之, 此 之 謂 民 之 父 母 矣 志 之 所 至, 詩 亦 至 焉 ; 詩 之 所 至, 禮 亦 至 焉 ; 禮 之 所 至, 樂 亦 至 焉 ; 樂 之 所 至, 哀 亦 至 焉 哀 樂 相 生 是 故 正 明 目 而 視 之, 不 可 得 而 見 也 ; 傾 耳 而 聽 之, 不 可 得 而 聞 也 志 氣 塞 乎 天 地, 此 之 謂 五 至 39 孟 子. 離 婁 上 引 自 楊 伯 峻 : 孟 子 譯 註, 台 北, 河 洛, 民 69 頁 禮 記 章 句. 王 制. 第 二 十 一 章, 頁 孟 子. 滕 文 公 上 曰 : 夫 仁 政 必 自 經 界 始 經 界 不 正, 井 地 不 均, 榖 祿 不 平 ; 是 故 貪 官 汙 吏, 必 漫 其 經 界, 引 自 楊 伯 峻 : 孟 子 譯 註, 台 北, 河 洛, 民 69 頁 118 孟 子. 梁 惠 王 上 : 民 無 恆 產, 則 無 恆 心 苟 無 恆 心, 放 辟 邪 侈, 無 不 為 也.. 是 故 明 君 制 民 之 產.. 頁 孟 子. 盡 心 下 : 諸 侯 之 寶 三 : 土 地, 人 民, 政 事 也 相 當 於 此 處 所 言 之 土 地 城 邑 民 眾 三 者 同 上 引 註, 頁

19 無 聲 之 樂 無 體 之 禮 無 服 之 喪, 此 之 謂 三 無 夙 夜 其 命 宥 密, 無 聲 之 樂 也 威 儀 逮 逮, 不 可 選 也, 無 體 之 禮 也 凡 民 有 喪, 匍 匐 救 之, 無 服 之 喪 也 43 優 秀 的 從 政 者 必 須 達 致 禮 樂 之 根 源, 實 即 志 於 道 之 仁 心, 五 至 為 至 於 志 詩 禮 樂 哀 的 境 界, 所 指 為 中 庸 的 未 發 之 中, 大 學 之 明 德, 天 道 流 行 所 賦 予 人 的 良 知 善 性 真 誠 此 據 王 船 山 之 說 : 人 君 以 四 海 萬 民 為 一 體, 經 綸 密 運, 邇 不 泄, 遠 不 忘, 志 之 至 也 乃 於 其 所 志 之 中, 道 全 德 備, 通 乎 情 理 而 咸 盡, 故 自 其 得 好 惡 之 正 者 則 至 乎 詩 矣, 自 其 盡 節 文 之 宜 者 則 至 乎 禮 矣, 自 其 調 萬 物 之 和 者 則 至 乎 樂 矣, 自 其 極 惻 怛 之 隱 者 則 至 乎 哀 矣 凡 此 四 者 之 德, 並 行 互 致, 交 攝 於 所 志 之 中, 無 不 盡 善 凡 先 王 敦 詩 陳 禮 作 樂 飾 哀 之 大 用 傳 為 至 教 者, 其 事 雖 頤, 而 大 本 所 由 和 同 敦 化 者 皆 自 此 而 出, 程 子 所 謂 有 關 睢 麟 趾 之 精 意, 而 後 周 官 之 法 度 可 行, 此 之 謂 也 44 由 文 中 知 至 乎 詩 禮 樂 哀 之 判 準 分 別 為 得 好 惡 之 正 盡 節 文 之 宜 調 萬 物 之 和 極 惻 怛 之 隱, 此 四 義 逆 反 其 順 序, 竟 與 孟 子 所 言 四 端 之 心 若 合 符 節 至 於 三 無 所 指 涉 的 則 是 發 而 皆 中 節 之 和 及 在 新 民 無 聲 之 樂 意 謂 無 為 寬 大 之 政, 即 可 取 代 音 樂 之 安 和 百 姓 的 功 用 ; 無 體 之 禮 意 謂 無 時 而 不 戒 慎 恐 懼, 敬 謹 修 省, 即 相 當 于 重 大 祭 禮 時 嫻 熟 端 莊 之 威 儀 無 服 之 喪 則 是 於 天 地 萬 物 致 其 同 體 大 悲, 視 民 如 親, 常 保 傷 痛 憐 惜 的 心 理 綜 上 所 述, 五 至 三 無 可 謂 係 融 合 孔 子 所 言 不 安 之 心 孟 子 四 端 之 心 及 上 下 與 天 地 同 流 之 境 界, 中 庸 及 易 傳, 乃 至 儒 道 二 家 共 主 之 無 為 無 執, 而 有 之 天 人 合 德 的 至 善 理 境 ( 三 ) 孝 悌 為 本, 禮 樂 為 文 ; 重 視 將 養 老 納 入 大 學 船 山 認 為 美 育 思 想 必 以 仁 心 為 本, 以 禮 樂 文 化 教 養 為 其 實 質 內 容 簡 言 之, 教 育 內 容 包 括 道 德 人 格 及 人 文 素 養 二 方 面, 此 二 者 並 重 之 教 育 內 容 也 同 樣 適 用 於 今 日 從 這 觀 點 可 看 出 禮 記 文 王 世 子 在 君 主 專 制 時 代 尤 應 有 之 地 位 與 價 值 在 其 中 重 要 旨 趣 為 : 以 孝 弟 為 立 教 之 本, 以 禮 樂 為 成 德 之 實 此 因 前 者 指 涉 仁 心 道 德 良 知 之 生 發, 其 表 現 以 孝 親 敬 長 最 為 真 純 誠 篤, 而 後 者 乃 重 視 貴 族 教 育 能 促 成 禮 樂 治 世 ( 道 德 事 業 ) 之 發 皇 船 山 曰 : 蓋 孝 者 萬 行 之 原, 而 仁 敬 慈 信 之 率 由 此 以 生 也 觀 其 憂 喜 之 形 於 色 也, 根 心 以 發, 初 無 所 容 心 焉, 盛 德 之 至, 生 知 而 安 行 之, 誠 非 可 學 而 至 者 然 人 能 取 法 以 自 力 於 行, 雖 誠 或 未 至, 而 敦 行 既 久, 不 生 厭 倦, 則 仁 孝 之 心 43 禮 記 章 句. 孔 子 閒 居, 頁 禮 記 章 句. 孔 子 閒 居, 頁

20 王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評 析 將 油 然 以 生 而 漸 幾 於 自 然, 所 謂 文 王 我 師 焉 而 人 皆 可 以 為 堯 舜 者, 夫 豈 遠 乎 哉! 此 章 記 世 子 之 德 以 孝 為 本, 文 王 躬 行 以 為 家 法 而 武 王 承 之, 故 周 家 仁 孝 之 施 於 後 世, 率 以 是 為 立 教 之 本, 而 弟 友 之 德 禮 樂 之 實 原 此 而 生, 蓋 一 篇 之 綱 宗 也 45 船 山 原 本 孔 孟 言 必 稱 堯 舜 之 義, 視 人 倫 孝 道 為 道 德 實 踐 之 基 本 言 行 所 謂 仁 敬 慈 信 之 德 目 禮 行 皆 有 此 以 發 船 山 又 藉 中 庸 之 言 生 知 安 行, 學 知 利 行, 困 知 勉 行 之 意 予 以 合 釋 其 義, 因 文 王 能 生 知 安 行, 故 盛 讚 此 章 為 全 篇 文 字 綱 領, 視 道 德 教 育 為 良 知 自 我 呈 現 的 歷 程, 從 自 身 出 發, 上 行 下 效, 正 己 而 後 正 人, 而 禮 樂 則 是 政 治 執 行 中 最 佳 教 化 工 具 此 誠 如 程 子 所 說 : 知 盡 性 至 命, 必 本 於 孝 弟, 窮 神 知 化, 由 通 於 禮 樂 46 歸 結 出 周 代 以 孝 道 立 國 之 意, 可 知 道 德 良 知 與 道 德 事 業, 此 德 禮 二 端 即 以 孝 心 為 根 源, 蓋 孔 子 人 而 不 仁, 如 禮 何? 47 之 意 旨, 依 此, 孝 弟 實 乃 禮 樂 根 源, 世 子 之 教 育 須 從 孝 弟 奠 立 道 德 根 基, 乃 值 得 被 後 代 所 效 倣 又 養 老 之 禮 乃 是 大 學 教 育 過 程 中 重 要 一 環, 以 燕 禮 享 禮 食 禮 三 種 方 式 執 行, 養 三 老 五 更 致 仕 之 老 於 國 學 ( 詳 見 王 制 及 內 則 原 文 ), 其 理 由 王 船 山 認 為 是 : 因 立 教 之 本 從 孝 弟 始 不 僅 天 子 如 此, 諸 侯 以 下 乃 至 庶 民 全 體 皆 然 船 山 評 王 制 第 二 十 九 章 養 老 之 禮 曰 : 諸 侯 養 老 之 禮 上 均 於 天 子, 則 因 孝 為 德 本, 無 貴 賤 一 也 唯 王 者 躬 行 於 上, 修 明 其 禮 以 教 國 人, 抑 必 家 給 人 足, 俾 足 以 盡 其 仰 事 之 實, 孟 子 所 謂 制 其 田 里, 教 之 樹 畜, 導 其 妻 子, 使 養 其 老, 正 此 之 謂, 不 然, 徒 修 庠 序 養 老 之 文, 而 凍 餒 積 於 下, 亦 何 以 為 王 政 哉! 48 養 老 之 禮 乃 是 明 德 孝 悌 擴 充 於 天 下 之 至 善 保 證 亦 如 孟 子 所 敘 論 者, 是 仁 政 王 道 的 充 盡 實 現, 同 時 也 因 可 補 救 貴 族 階 層 憑 等 級 地 位 之 尊 崇, 於 現 實 生 活 中 不 盡 能 充 分 實 現 其 孝 弟 之 道 誠 孝 之 心 的 缺 憾, 而 養 老 之 禮 正 是 一 項 很 好 的 補 救 措 施 故 船 山 評 內 則 第 十 一 章 所 言 養 老 之 禮 曰 : 王 者, 繼 先 君 而 立, 既 無 父 之 可 事, 而 天 子 諸 侯 臣 諸 父 昆 弟 從 兄 之 敬, 又 屈 而 不 得 伸, 乃 孝 弟 之 德 根 於 性 者 不 可 揜 也, 於 是 以 敬 老 近 父 敬 長 近 兄 之 義, 制 為 養 老 之 禮 以 達 其 誠 焉 四 代 帝 王 率 行 不 易, 斯 后 王 躬 45 禮 記 章 句. 文 王 世 子, 頁 程 頤 :< 明 道 先 生 行 狀 > 之 語, 收 於 二 程 集, 台 北, 漢 京 文 化 出 版 事 業 公 司, 民 72, 頁 論 語. 八 佾, 楊 伯 峻 : 論 語 譯 註, 台 北, 華 正, 民 79 頁 禮 記 章 句. 王 制, 頁

21 行 於 上 以 道 民 於 孝, 所 為 降 德 之 本 也 三 王 以 道 為 重, 五 帝 以 德 為 重, 自 盡 其 孝 養 之 德, 而 不 期 必 之 以 聞 道, 五 帝 至 矣 49 天 子 及 貴 族 既 須 躬 行 孝 悌 以 啟 導 凡 民, 得 上 行 下 效 之 教 育 成 果, 而 在 現 實 生 活 中 卻 有 天 子 無 父 可 事, 及 貴 族 嫡 長 子 繼 位 後 悌 道 不 彰 的 情 形, 藉 由 執 行 養 老 典 禮, 亦 可 體 會 孝 父 敬 兄 之 道 達 其 誠 如 中 庸 的 誠 之 之 意, 而 此 義 亦 同 大 學 所 言 古 之 欲 明 明 德 於 天 下, 仍 先 須 奉 行 修 齊 治 平 之 道 文 中 仍 申 言 王 者 治 天 下 須 修 身 以 為 降 德 之 本, 風 行 草 偃, 上 行 下 效, 使 上 下 同 於 禮 意, 而 大 同 之 世 乃 有 可 期 之 日 ( 四 ) 重 視 課 後 藝 能 學 習 : 道 在 器 中, 學 藝 相 輔 古 代 大 學 教 育 的 內 容 是 詩 書 禮 樂, 而 船 山 認 為 課 堂 正 業 與 課 後 游 息 時 之 藝 能 活 動, 二 者 須 相 輔 相 成, 貫 徹 美 育 內 涵 於 整 體 生 活 之 中, 才 能 理 事 相 融, 道 器 合 一 禮 記. 學 記 曰 : 大 學 之 教 也 時, 教 必 有 正 業, 退 息 必 有 居 學 : 不 學 操 縵, 不 能 安 弦 ; 不 學 博 依, 不 能 安 詩 ; 不 學 雜 服, 不 能 安 禮 ; 不 興 其 藝, 不 能 樂 學 故 君 子 之 於 學 也, 藏 焉, 修 焉, 息 焉, 遊 焉 夫 然, 故 安 其 學 而 親 其 師, 樂 其 友 而 信 其 道, 是 以 離 師 輔 而 不 反 也 ( 船 山 評 曰 :) 教 之 必 有 正 業, 不 因 其 易 曉 而 躐 等 以 授 學 者 退 息 必 有 恒 守, 持 之 勿 失, 不 自 謂 己 喻 而 置 之 也... 博 依, 謂 博 通 於 鳥 獸 草 木 天 時 人 事 之 情 狀 也 雜 服 者, 衣 冠 器 物 進 退 登 降 之 數 也 興, 尚 也 操 縵 博 依 雜 服, 皆 藝 也 詩 禮 樂 之 精 微, 非 樂 學 者 不 能 安 意 而 曲 體 之, 然 形 而 上 之 道, 即 在 形 而 下 之 器 中, 唯 興 於 藝 以 盡 其 條 理, 則 即 此 名 物 象 數 之 中, 義 味 無 窮, 自 能 不 已 於 學 而 道 顯 矣 故 教 之 有 業, 退 之 有 居, 必 循 其 序 而 勉 之 不 息, 所 謂 時 也... 藏, 存 於 心 也 修, 習 於 行 也 或 息 或 遊, 而 所 藏 所 修 者 無 有 忘 焉, 所 謂 安 也 詳 說 所 以 反 約, 為 之 有 恒 而 不 息, 則 道 在 己 矣 50 首 先, 船 山 之 特 殊 見 解, 在 其 離 字 析 句, 因 一 般 版 本 皆 採 大 學 之 教 也, 時 教 必 有 正 業, 退 息 必 有 居 學 之 斷 句, 船 山 則 獨 持 異 議, 而 謂 時 教 之 正 業 不 可 躐 等 以 授 學 者 ; 退 息 之 間 亦 須 有 恒 守 之 藝 事, 操 持 勿 輟, 讓 課 堂 正 業 與 課 後 藝 能 二 者 相 輔 相 成 其 次, 大 學 中 所 教 詩 禮 樂 之 內 容, 學 者 不 可 僅 止 於 課 堂 上 之 曉 喻 而 已, 還 必 須 置 入 全 體 生 活 作 親 切 的 體 證 即 正 業 之 詩 書 禮 樂 固 須 循 序 漸 進, 日 49 禮 記 章 句. 內 則, 頁 禮 記 章 句. 學 記, 頁

22 王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評 析 有 所 得, 此 是 為 學 日 益 然 而 以 船 山 的 哲 學 體 系 認 為 形 而 上 之 道, 即 在 形 而 下 之 器 中, 必 須 通 過 操 縵 博 依 雜 服 等 藝 事 活 動, 存 於 心, 習 於 行, 時 時 體 證 其 中 之 條 理, 領 會 其 中 義 味 之 無 窮 然 後 才 能 樂 之 不 倦, 不 但 能 安 其 學, 還 能 進 一 步 親 其 師 樂 其 友 而 信 其 道 故 若 能 將 道 藝 植 根 於 自 我 生 命 之 中, 畢 業 後 雖 無 師 友 之 輔 佐, 亦 不 致 離 經 叛 道 六 結 語 王 船 山 的 美 育 思 想, 緣 於 中 華 學 術 傳 統 依 經 作 注 的 立 說 方 式, 應 歸 本 於 孔 子 論 語 及 其 他 儒 家 相 關 文 獻 ( 如 孟 子 禮 記 ) 的 美 育 思 想, 因 為 美 育 思 想 的 相 關 論 題 及 實 施 途 徑, 均 已 大 致 發 軔 於 孔 子 思 想, 故 本 文 之 論 述 即 基 於 以 上 的 立 足 點, 藉 由 船 山 對 傳 統 經 學 的 思 想 詮 釋, 探 討 王 船 山 之 美 育 思 想 王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在 人 性 論 基 礎 方 面, 主 張 即 氣 言 體, 由 本 貫 末, 重 視 當 前 宇 宙 全 體 存 在, 及 歷 史 文 化 道 德 事 業 的 整 體 成 就 其 人 性 論 關 連 於 其 世 界 觀, 理 乃 氣 之 理, 理 善 則 氣 無 不 善, 氣 化 之 善 凝 於 人 即 謂 之 性, 故 仁 義 禮 智 之 理 及 聲 色 臭 味 之 欲, 船 山 認 為 具 可 視 之 為 性, 以 致 其 學 理 習 論 特 別 重 視 後 天 學 習 所 帶 來 的 影 響, 主 張 繼 善 成 性 及 習 與 性 成 ; 對 於 不 當 之 習 染 尤 其 著 重 防 範 於 未 然 王 船 山 的 美 育 觀, 在 德 藝 問 題 上, 本 末 兼 重, 主 張 本 大 末 亦 不 小, 故 能 給 予 藝 術 文 學 本 質 地 位 之 肯 定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之 特 色 為 道 藝 相 成, 善 美 一 致 ; 及 其 美 育 目 的 為 形 成 完 整 人 格, 培 養 虛 實 合 一, 身 心 交 泰 之 彬 彬 君 子 故 其 美 育 的 境 界 是 上 下 與 天 地 同 流, 是 悠 游 於 天 情 物 理 之 下, 悅 樂 的 人 生 孔 顏 樂 處, 吾 與 點 也 之 境 界, 船 山 在 詮 釋 上 述 諸 論 題 時, 無 不 有 其 個 人 深 刻 而 親 切 的 體 會 王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之 本 質, 係 藉 游 於 藝 涵 育 天 地 民 物 於 一 念 之 中 而 美 育 的 實 施 途 徑 為 合 詩 禮 樂 於 一 致, 並 以 至 善 端 其 始 教 美 育 功 能 則 以 思 無 邪 興 起 善 端, 而 後 詩 之 興 觀 群 怨 能 正 其 是 非 善 惡, 發 揚 詩 教 功 能 王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在 政 教 層 面 之 實 施, 以 教 本 政 末 為 原 則, 施 行 上 則 先 從 政 治 措 施 著 手, 必 先 度 地 制 邑 安 定 民 居, 然 後 興 學 以 成 就 風 俗 人 情 之 美, 且 以 五 至 三 無 為 理 想 目 標 ; 而 在 教 育 措 施 方 面, 主 張 孝 弟 為 本, 禮 樂 為 文, 重 視 養 老 納 入 大 學, 冀 其 上 行 下 效 又 兼 重 四 時 之 正 業 及 退 息 之 藝 能 恒 習, 主 張 道 在 器 中, 學 藝 相 輔 綜 合 上 述, 王 船 山 的 美 育 思 想, 雖 上 承 孔 孟 性 情 之 教 及 宋 明 新 儒 學 之 內 聖 學 傳 統, 但 依 船 山 自 家 獨 特 哲 學 見 解, 其 美 育 觀 特 別 重 視 理 欲 合 一, 性 習 相 成, 德 藝 並 重 等 天 人 和 諧 之 整 體 存 在 感, 以 及 道 德 事 業 之 澈 底 完 成 不 過 船 山 認 為 仍 須 以 思 無 邪 作 為 美 育 本 質 之 根 本 進 路, 以 良 心 善 性 端 正 道 德 教 育 之 實 踐 方 向, 此 尤 值 得 吾 人 加 以 正 視 110

23 參 考 文 獻 十 三 經 注 疏, 阮 元 校 勘 ( 清 嘉 慶 二 十 年 重 刊 宋 本 ), 台 北, 大 化 王 船 山, 周 易 外 傳, 船 山 全 書 第 一 冊, 長 沙, 嶽 麓 書 社,1996 王 船 山, 尚 書 引 義, 船 山 全 書 第 二 冊, 長 沙, 嶽 麓 書 社,1996 王 船 山, 詩 廣 傳, 船 山 全 書 第 三 冊, 長 沙, 嶽 麓 書 社,1996 王 船 山, 禮 記 章 句, 船 山 全 書 第 四 冊, 長 沙, 嶽 麓 書 社,1991 王 船 山, 讀 四 書 大 全 說, 船 山 全 書 第 六 冊 長 沙, 嶽 麓 書 社,1991 王 船 山, 四 書 箋 解 ), 船 山 全 書 第 六 冊, 長 沙, 嶽 麓 書 社,1990 王 船 山, 四 書 訓 義 ( 上 ), 船 山 全 書 第 七 冊, 長 沙, 嶽 麓 書 社,1990 王 船 山, 讀 通 鑑 論, 船 山 全 書 第 一 0 冊, 長 沙, 嶽 麓 書 社,1996 王 船 山, 宋 論, 船 山 全 書 第 一 一 冊, 長 沙, 嶽 麓 書 社,1996 王 船 山, 張 子 正 蒙 注, 船 山 全 書 第 十 二 冊, 長 沙, 嶽 麓 書 社,1996 王 夫 之 著, 戴 鴻 森 注, 薑 齋 詩 話 箋 注, 台 北, 木 鐸,1983 蔡 元 培, 美 育, 以 美 育 代 宗 教, 二 文 均 收 錄 于 俞 玉 滋 張 媛 編 : 中 國 近 現 代 美 育 論 文 選, 上 海, 上 海 教 育 出 版 社,1999 王 國 維, 孔 子 之 美 育 主 育, 收 于 傅 永 聚 韓 鍾 文 主 編 : 儒 家 美 學 思 想 研 究, 北 京, 中 華 書 局,2003 頁 1-9 吳 海 慶, 船 山 美 學 思 想 研 究, 鄭 州, 河 南 人 民 出 版 社,2004 徐 林 祥 單 世 聯, 中 國 美 育 史 導 論, 南 寧, 廣 西 教 育 出 版 社,1992 羅 小 凡 王 興 國 主 編, 船 山 學 論, 長 沙, 船 山 學 刋 社,1993 徐 復 觀, 中 國 藝 術 精 神, 台 北, 學 生,1976 唐 君 毅, 人 文 精 神 之 重 建, 台 北, 學 生,1978 牟 宗 三, 中 國 哲 學 十 九 講, 台 北, 學 生,1983 牟 宗 三, 才 性 與 玄 理, 香 港, 人 生,1970 曾 昭 旭, 王 船 山 哲 學, 台 北, 遠 景,1983 曾 昭 旭, 在 說 與 不 說 之 間 中 國 義 理 學 的 思 維 與 實 踐, 台 北, 漢 光,1992 崔 光 宙, 先 秦 儒 道 兩 家 的 藝 術 精 神, 國 立 編 譯 館 館 刊 第 十 二 卷 第 二 期, 台 北,1983 年 12 月 頁 崔 光 宙, 樂 記 篇 源 出 考 及 美 育 觀, 國 立 臺 灣 師 範 大 學 教 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三 十 輯, 台 北,1988 年 6 月 頁 崔 光 宙, 美 學 中 人 的 概 念 及 其 教 育 內 涵, 教 育 美 學, 台 北, 五 南 圖 書 公 司, 2000, 頁 方 志 華, 王 船 山 即 學 言 性 之 教 育 原 理, 台 灣 師 大 教 育 所 碩 士 論 文,1992 林 安 梧, 王 船 山 人 性 史 哲 學 之 研 究, 台 灣 大 學 哲 學 所 碩 士 論 文,1986 林 文 彬, 船 山 易 學 研 究, 台 灣 師 大 國 文 所 博 士 論 文,1994 陳 章 錫, 王 船 山 詩 廣 傳 義 理 疏 解, 台 灣 師 大 國 文 研 究 所 碩 士 論 文,1985 陳 章 錫, 王 船 山 禮 學 研 究, 中 國 文 化 大 學 哲 學 研 究 所 博 士 論 文,2001 陳 章 錫, 從 王 船 山 兩 端 一 致 論 考 察 小 戴 禮 記 教 育 觀, 揭 諦 第 五 期, 111

24 王 船 山 美 育 思 想 評 析 嘉 義, 南 華 大 學 哲 學 系,2003 年 6 月 頁 陳 章 錫, 王 船 山 音 樂 美 學 析 論, 文 學 新 鑰 創 刊 號, 嘉 義, 南 華 大 學 文 學 系, 2003 年 7 月 頁 陳 章 錫, 王 船 山 人 格 美 學 探 究, 文 學 新 鑰 第 3 期, 嘉 義, 南 華 大 學 文 學 系, 2005 年 7 月 頁 陳 章 錫, 王 船 山 明 詩 評 選 的 美 學 意 涵, 明 代 文 學 思 想 與 宗 教 國 際 學 術 研 討 會 論 文 集, 嘉 義, 南 華 大 學 文 學 系,2005 年 8 月 頁 陳 章 錫, 王 船 山 詩 經 學 中 之 文 學 理 論, 第 六 屆 通 俗 文 學 與 雅 正 文 學 文 學 與 經 學 研 討 會 論 文 集, 台 中, 中 興 大 學 中 國 文 學 系,2006 年 9 月 頁 陳 章 錫, 王 船 山 的 美 學 智 慧, 創 意 開 發 論 文 集 第 一 輯, 嘉 義, 嘉 義 大 學 人 文 藝 術 學 院,2006 年 12 月 頁 王 邦 雄 等, 中 國 哲 學 史, 台 北, 里 仁,2005 陳 大 齊, 陳 百 年 先 生 文 集. 第 一 輯. 孔 孟 荀 學 說, 台 北, 商 務,1987 蔡 仁 厚, 孔 孟 荀 哲 學, 台 北, 學 生,1988 楊 祖 漢, 中 庸 義 理 疏 解, 台 北, 鵝 湖 出 版 社,1990 岑 溢 成, 大 學 義 理 疏 解, 台 北, 鵝 湖 出 版 社,1994 楊 伯 峻, 論 語 譯 注, 台 北, 華 正,1990 楊 伯 峻, 孟 子 譯 注, 台 北, 河 洛,

25 An appraisal on Wang Fu-Ji's Viewpoints of Aesthetics Education Chen Chang-Hsi Associate Professor, Department of Literature Nan-hua University Abstract This essay is to explore Wang Fu-Ji's viewpoints of aesthetics education according to Wang's main originals. The first section includes the prelude, research dimensions and methodology. The second section explores Wang's theory of human nature and its relations with learning theory. He argued the importance of learning and habits underlying the good human nature. The third section discourse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Wang Fu-Ji's aesthetics education, and the ideal human images according to the aims of aesthetics education. It's an image of integrated gentleman. The fourth section analyzes the process of aesthetics education and its functions. The learning freedom of art education in poetry, moral responses and music makes the educational functions realized. The fifth section interprets Wang's ideal implements of aesthetics education in the political and cultural areas. The last section concludes the valuation of Wang Fu-Ji's viewpoints of aesthetics education. Key words: Wang Fu-Ji( 王 夫 之 ), Aesthetics Education( 審 美 教 育 ), Learning habits underlying Human Nature( 習 與 性 成 ), Learning Freedom of Art Education( 游 於 藝 ), Thinking without Evil( 思 無 邪 ) 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