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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藏 东 牧 民 人 类 学 田 野 考 察 笔 记 (Trip to Nomad Areas of Eastern Tibet Travels of Anthropological Fieldwork) L. Gelek 1, 走 向 色 达 草 原 从 成 都 向 西, 翻 过 著 名 的 二 郎 山, 经 过 溜 溜 的 康 定 镇 到 色 达 (Serthar) 草 原, 有 近 一 千 多 公 里 驱 车 沿 着 川 藏 公 路 往 西 到 炉 霍 (Grag_go) 县 城 以 后, 突 然 向 北 离 开 了 川 藏 公 路 到 了 色 尔 坝 (Ser_Ba) 小 镇 往 西 四 五 十 公 里, 汽 车 沿 着 一 条 狭 谷 不 断 前 进, 公 路 两 边 的 峭 壁 高 耸 入 云, 抬 头 只 见 一 线 天, 弯 弯 曲 曲 地 往 前 延 伸, 犹 如 一 条 哈 达 这 条 公 路 是 硬 将 岩 石 敲 开 修 筑 而 成 的, 汽 车 的 喇 叭 声 可 在 山 谷 中 引 起 一 阵 长 长 的 回 响 山 顶 上 山 腰 上 是 茂 密 的 森 林, 过 去 常 常 能 看 见 獐 子 猴 子 等 动 物 1969 年 我 第 一 次 来 这 里, 确 实 看 到 一 群 群 猴 子 在 山 脚 下 玩 耍 这 里 是 进 入 色 达 的 唯 一 孔 道, 即 使 在 今 天 看 来 也 还 是 异 常 险 峻 虽 然 色 达 草 原 本 身 辽 阔 而 平 坦, 但 它 的 四 周 却 是 山 峦 起 伏, 沟 壑 连 绵 草 原 的 西 北 东 南 地 区 由 色 曲 (Ser-chu) 河 和 色 拉 (Ser- La) 山 连 成 一 线, 将 色 达 与 青 海 四 川 的 阿 坝 (Nga-Ba) 藏 区 分 割 开 来 ; 西 南 面 又 有 达 曲 (Da- Chu) 河 和 打 多 山 连 成 一 线, 将 色 达 与 甘 孜 炉 霍 两 县 相 隔 只 有 这 条 沿 色 曲 河 蜿 蜒 而 伸 的 狭 长 孔 道 可 出 入 色 达 驱 车 经 过 这 条 孔 道 十 多 公 里 以 后 渐 渐 看 不 到 森 林 山 坡 上, 偶 尔 有 一 棵 青 松 在 矮 矮 的 杂 木 丛 中 傲 然 挺 立, 眼 前 慢 慢 展 现 出 平 坦 的 草 原 路 旁 大 部 分 山 由 于 长 期 受 到 大 自 然 的 侵 蚀 和 风 化, 形 成 一 个 个 坡 度 平 缓 顶 部 浑 圆 的 草 山, 远 看 似 山, 近 看 成 川, 既 易 攀 登, 又 宜 放 牧, 是 一 个 美 丽 而 富 饶 的 好 地 方 1969 年, 我 从 西 南 民 族 学 院 毕 业, 第 一 次 来 色 达 可 是 经 历 了 一 番 艰 难 险 阻 那 时 正 值 文 化 大 革 命 武 斗 期 间, 交 通 极 为 不 便, 而 我 又 急 于 赶 到 工 作 单 位 在 姐 姐 找 来 的 一 个 甘 孜 (Ganzi ) 家 乡 人 的 陪 同 下, 我 来 到 了 炉 霍 县 从 这 里 到 色 达 还 有 一 百 七 八 十 公 里 我 们 在 炉 霍 等 了 好 几 天 也 等 不 到 一 辆 到 色 达 的 车 据 说 从 康 定 到 色 达 一 个 星 期 只 有 一 斑 客 车, 走 两 天, 但 这 也 经 常 脱 班 因 此 唯 一 的 希 望 是 达 便 车 我 俩 在 炉 霍 县 郊 区 瞎 逛, 看 见 一 辆 卡 车 停 在 菜 地 里, 车 门 上 印 有 翁 达 林 业 局 几 个 字 同 伴 说 : 翁 达 是 色 达 的 一 个 乡, 到 了 那 儿 离 我 们 的 目 的 地 就 很

2 近 了 于 是 我 们 上 前 询 问 能 否 搭 上 顺 路 车 那 时 是 计 划 经 济 时 代, 买 什 么 都 要 票, 布 票 非 常 紧 缺, 我 们 正 好 带 着 许 多 布 票 司 机 收 了 布 票, 指 着 堆 满 卷 芯 白 菜 的 车 厢 说 : 你 们 看, 那 上 面 还 能 坐 人 吗? 我 们 一 看, 白 菜 已 堆 得 冒 尖, 没 有 一 个 安 稳 的 坐 处, 这 样 去 走 山 路, 确 实 很 危 险 但 我 们 实 在 不 愿 意 再 等 了, 于 是 冒 险 上 了 车 汽 车 从 炉 霍 离 开 川 藏 公 路 向 北 前 进, 沿 着 一 条 山 沟 行 驶 不 过 二 十 公 里, 就 开 始 爬 山 坡 陡 路 弯, 汽 车 像 一 个 老 年 人 喘 气 般 发 出 吼 声, 一 步 一 步 地 爬 行 我 们 左 晃 右 荡, 似 乎 随 时 都 有 可 能 滑 下 车 去 情 急 之 中, 我 们 只 好 用 脚 将 一 些 白 菜 踢 下 车 去, 弄 出 一 小 片 凹 地, 让 自 己 坐 稳 一 点 经 过 约 七 十 公 里 的 艰 难 行 程, 我 们 终 于 到 了 一 个 叫 色 尔 坝 (Serba) 地 方 色 尔 坝 即 色 尔 娃, 在 藏 语 中 为 挖 金 人 的 意 思 据 文 献 记 载, 这 里 确 实 出 产 沙 金 民 国 时 期 还 开 采 过 这 里 离 色 达 县 城 大 概 还 有 八 十 公 里, 海 拔 只 有 三 千 多 米, 气 候 温 和, 森 林 资 源 极 为 丰 富, 所 以 有 一 个 国 营 林 业 局 一 片 片 树 林 像 剃 头 似 的 砍 下 来, 扔 进 色 曲 河 中, 再 沿 大 渡 河 运 出 去 这 里 是 半 农 半 牧 地 区 最 早 并 不 属 色 达 县, 而 是 川 康 边 区 十 八 土 司 之 一 阿 坝 州 著 名 的 土 司 绰 斯 甲 管 辖 的 一 部 分 大 概 是 1961 年 才 划 入 色 达 县 过 去 这 一 带 显 然 械 斗 频 繁 村 落 全 都 在 山 顶 上, 有 的 离 公 路 河 边 二 三 十 公 里, 居 民 取 水 往 往 要 走 几 公 里 甚 至 几 十 公 里 的 山 路, 非 常 辛 苦 村 民 的 住 房 一 般 四 方 型, 第 一 层 都 很 高, 大 部 分 没 有 窗, 有 窗 也 很 小, 跟 枪 眼 一 样 ; 第 二 三 层 则 面 积 大, 突 出 来, 有 头 重 脚 轻 的 感 觉 青 稞 豌 豆 收 割 后, 都 从 屋 顶 上 晒 下 来 这 样 的 结 构 自 然 有 利 于 战 斗 时 易 守 难 攻 但 以 今 天 的 眼 光 看 来, 这 样 的 房 子 住 着 既 不 舒 服 也 不 方 便 我 们 又 在 色 尔 坝 等 车 呆 了 好 几 天, 才 有 一 星 期 来 一 次 的 邮 车 经 过 我 好 不 容 易 跟 司 机 说 好 搭 邮 车 去 色 达, 不 料 临 上 车 了, 司 机 一 看 我 的 同 伴 穿 着 藏 装, 腰 间 还 挂 有 一 尺 多 长 的 藏 刀, 就 死 活 不 肯 搭 我 们 了, 任 我 怎 样 解 释 也 无 济 于 事 在 那 混 乱 不 堪 的 文 化 大 革 命 武 斗 期 间, 也 不 难 理 解 司 机 的 态 度 我 只 能 埋 怨 同 伴, 并 叫 他 立 即 换 上 我 的 汉 装 又 等 了 一 天, 我 俩 拦 住 一 辆 军 车 那 是 当 时 色 达 县 的 革 委 会 主 任 武 装 部 长 的 车 我 拿 出 介 绍 信 给 这 位 白 发 苍 苍 慈 眉 善 目 的 长 者 看, 开 始 讲 自 己 的 困 难 我 话 还 没 说 完, 他 就 说 : 哦, 我 知 道 了, 你 人 没 到, 就 有 信 到 了 上 车 吧 从 此 以 后, 我 在 这 条 路 上 来 来 去 去 不 知 多 少 次! 2, 不 同 国 籍 不 同 民 族 的 考 察 组 1994 年 我 再 次 到 色 达 考 察, 这 次 我 们 的 考 察 组 成 员 共 有 六 人 一 个 是 来 自 美 国 加 尼 福 尼 亚 州 加 尼 福 亚 大 学 洛 杉 矶 分 校 人 类 学 系 的 南 希 (Nancy) 教 授 她 是 犹 太 人, 在 英 国 伦 敦 大 学 东 方 - 非 洲 学 院 开 始 学 藏 文 读 博 士 学 位 她 对 藏 族 文 化 特 别 是 游 牧 文 化 有 着 浓 厚 的 兴 趣 为 了 研 究 西

3 藏, 她 曾 经 到 瑞 士 拜 一 位 喇 嘛 为 师, 学 过 三 年 藏 语 后 来 为 完 成 博 士 论 文, 又 多 次 到 尼 泊 尔 西 北 部 一 个 贫 穷 的 藏 族 地 区 生 活 了 很 长 时 间 她 跟 当 地 老 百 姓 一 样, 住 过 简 陋 的 山 洞 在 那 儿, 她 还 拜 了 一 位 干 妈 妈, 并 扶 养 干 妈 妈 的 两 个 孩 子 读 大 学 她 是 个 纯 正 的 学 者, 也 是 一 位 严 厉 的 老 师 1990 年, 我 和 南 希 在 西 藏 (Xizang) 阿 里 (Ngari) 第 一 次 合 作 研 究 课 题 这 次 到 色 达, 是 第 二 次 合 作 了 我 们 单 位 还 为 南 希 派 了 一 名 翻 译 海 淼 她 年 轻 漂 亮, 是 个 回 族, 英 语 说 得 很 好, 对 人 类 学 也 很 感 兴 趣, 这 次 决 心 认 真 学 习 人 类 学 的 田 野 考 察 方 法 她 很 胆 小, 一 会 儿 怕 狗, 一 会 儿 又 从 马 背 上 摔 下 来, 想 哭 又 不 敢 哭, 我 们 到 达 色 达 牧 区 汪 扎 (Wang- Zha) 村 落 第 一 夜, 遇 上 狂 风 雷 雨, 雷 电 交 加, 她 独 自 一 人 睡 在 一 个 小 帐 篷 里 吓 得 嚎 声 大 哭 还 有 多 次 因 惧 怕 或 着 急 而 流 泪 据 她 本 人 讲, 她 一 生 也 未 遇 过 如 此 惊 吓 她 的 可 爱 之 处 就 在 于 想 哭 就 哭, 想 笑 就 笑, 大 家 都 喜 欢 她 这 种 天 真 活 拨 无 拘 无 束 的 性 格 如 今 她 远 在 太 平 洋 彼 岸 攻 读 人 类 学 博 士 学 位, 不 知 今 后 遇 到 这 类 情 况 是 否 还 会 哭? 同 行 的 还 有 达 娃 次 仁 (Dawa- Tshering), 可 以 说 是 我 的 学 生 本 科 学 的 是 藏 语 专 业, 普 通 话 说 得 不 怎 么 好, 汉 语 写 作 也 有 一 定 的 困 难 他 皮 肤 黝 黑, 身 材 魁 梧, 来 自 玉 树, 是 个 典 型 的 康 巴 人 他 有 一 副 好 歌 喉, 走 到 哪 儿, 唱 到 那 儿, 他 的 歌 声 响 遍 了 整 个 色 达 草 原 他 现 在 醉 心 于 人 类 学, 进 步 很 快, 如 今 也 在 香 港 攻 读 博 士 学 位 我 们 四 个 人, 加 上 地 方 上 增 加 了 两 个 人 一 个 是 曾 经 在 这 里 担 任 过 县 畜 牧 局 长 的 嘎 瓦 (Gawa), 他 现 在 北 京 藏 传 佛 教 高 级 佛 学 院 还 有 一 个 是 色 达 县 有 名 的 记 者 秋 朗 他 的 穿 着 打 扮 非 常 时 髦, 一 身 牛 仔 装, 背 着 两 三 架 照 相 机, 颇 有 名 记 者 的 派 头 考 察 组 去 了 三 个 地 方 : 一 离 公 路 最 近 离 县 城 最 近 的 城 关 镇 约 若 (Shoro) 村, 过 去 为 约 若 部 落 的 冬 季 定 居 点 ; 然 而 我 们 去 的 夏 季 草 不 通 公 路, 而 且 还 经 过 很 多 沼 泽 地, 行 旅 最 为 艰 难 我 们 租 了 一 辆 东 风 牌 汽 车, 一 边 走 一 边 探 路 有 时 为 避 免 陷 进 沼 泽 地, 汽 车 不 得 不 绕 道, 斜 着 整 个 车 身 在 山 腰 上 行 走, 好 像 随 时 都 有 翻 车 的 可 能, 令 人 心 惊 胆 颤 ; 有 时 走 在 坑 坑 洼 洼 的 路 上, 我 们 像 是 坐 在 弹 簧 上, 随 着 车 的 颠 簸 蹦 得 老 高 这 样 的 路 我 们 走 不 了 几 公 里, 就 得 停 车 休 息 一 下, 因 为 两 位 女 士 受 不 了 这 种 折 腾, 吐 得 一 塌 糊 涂, 连 我 自 己 也 觉 得 五 脏 六 肺 都 快 要 震 出 来 了, 几 十 公 里 的 路, 我 们 真 正 走 了 一 天 回 来 时 我 们 决 定 骑 马, 谁 知 草 原 的 天 气 变 化 无 常, 早 晨 上 马 时 万 里 晴 空, 中 午 半 道 上 吃 野 炊 时 突 然 天 空 乌 云 密 布, 只 见 一 阵 倾 盆 大 雨, 我 们 都 变 成 了 落 汤 鸡 二 离 县 城 五 六 公 里 的 曲 果 (Chukor) 村 过 去 这 里 是 个 很 大 的 部 落, 现 在 是 一 个 生 产 队 其 冬 季 牧 场 离 县 城 只 有 四 点 五 公 里, 大 部 分 村 民 帐 篷 和 定 居 房 沿 公 路 沿 线 摆 布, 交 通 方 便 二 十 世 纪 七 十 年 代 我 在 色 达 工 作 时, 曾 在 这 里 呆 过 一 年, 与 牧 民 非 常 熟 悉 ; 三 从 县 城 乘 车 往 西 走 二 三 十 公 里, 然 后 骑 马 半 天 的 康 勒 乡 旺 扎 村 (Wangzha) 从 没 有 外 国 人 去 过 从 县 镇 到 康 勒 乡 虽 说 是 已 经 通 车 的 公 路, 可 那 是 未 铺 水 泥 路 面 的 土 路, 不 但 称 不 上 级 别, 汽 车 走 在 下 过 雨 的 泥 泞 路 上, 常 常 像 蛇 一 样 左 摇 右 摆 路 过 康 勒 乡, 正 好 遇 到 一 年 一 度 的 赛 马 会 结 束, 到 处 人 山 人 海, 我 们 连 个 落 脚 点 也 找 不 到, 最 后 还 是 乡 政 府 提 供

4 了 一 顶 帐 篷, 我 们 只 好 男 男 女 女 挤 在 一 起 凑 合 住 了 一 个 晚 上 第 二 天, 我 们 将 帐 篷 衣 物 肉 菜 钢 炉 铁 锅 等 各 种 生 活 必 需 品 驮 到 十 头 牦 牛 背 上, 一 人 骑 一 匹 马, 沿 着 一 条 山 沟 前 进 恼 人 的 是, 我 们 的 马 稍 微 跑 快 一 点, 两 位 女 士 就 在 后 面 大 呼 小 叫, 只 好 勒 马 慢 行 到 了 旺 扎 村, 我 们 在 一 片 蘑 菇 似 的 黑 色 牦 牛 帐 篷 中 间, 先 搭 起 一 个 大 帐 篷, 这 是 给 我 们 男 人 住 的, 然 后 又 搭 了 两 个 小 帐 篷 : 一 个 是 南 希 从 美 国 带 来 的 帐 篷 ; 一 个 是 我 们 从 北 京 带 来 的 旅 行 帐 篷 这 两 个 质 量 一 般, 但 式 样 别 致 的 帐 篷 吸 引 了 无 数 牧 民 他 们 感 到 纳 闷 : 这 帐 篷 怎 么 不 用 一 条 木 杆 一 根 绳 子 就 撑 起 来 了? 于 是 他 们 一 天 一 拨 地 前 来 参 观 对 此, 南 希 一 开 始 感 到 别 扭, 后 来 也 就 坦 然 了 十 几 个 牧 民 们 站 在 她 的 帐 篷 外 往 里 看 : 看 这 个 黄 头 发 蓝 眼 睛 的 外 国 人, 以 及 她 那 奇 怪 的 帐 篷 ; 南 希 也 坐 在 美 国 帐 篷 里 往 外 看 : 看 牧 民 的 服 饰 和 他 们 的 言 行 举 止 此 时 此 刻 来 自 地 球 两 极 的 人 们 受 到 同 一 种 力 量 的 驱 使, 相 互 走 向 对 方 古 老 的 色 达 游 牧 民 过 去 一 直 过 着 自 给 自 足 的 生 活 他 们 穿 的 是 自 制 的 兽 皮 衣, 住 在 牦 牛 毛 织 成 的 帐 篷 里, 烧 的 是 牛 粪 除 了 茶 叶 食 盐 刀 枪 以 外, 几 乎 所 有 生 产 生 活 用 品 都 是 自 己 做 的 所 以 国 民 党 时 期 长 达 二 十 年 的 封 锁 也 未 能 将 他 们 赶 尽 杀 绝 如 今 他 们 为 现 代 文 明 所 倾 倒, 吃 穿 用 住 越 来 越 依 赖 于 市 场 经 济 大 米 面 食 蔬 菜 水 果 等, 在 牧 民 的 食 物 中 所 占 比 例 越 来 越 大 ; 他 们 甚 至 在 夏 天 脱 下 以 前 从 不 离 身 的 皮 袄, 换 上 汉 装 西 装 运 动 服 人 造 革 衣 服, 说 是 既 便 宜 又 轻 巧 过 去 人 们 一 边 念 经 一 边 打 酥 油 ; 现 在 很 多 人 家 都 用 上 了 牛 奶 分 离 器 ; 过 去 牧 民 们 居 无 定 所, 现 在 冬 季 季 大 部 分 时 间 住 在 固 定 的 平 房 里, 只 在 夏 季 和 秋 初 暂 时 迁 到 高 山 牧 场 ; 过 去 牧 民 看 太 阳 的 影 子 知 道 时 间, 听 鸟 儿 的 鸣 叫 判 断 季 节 ; 现 在 则 抬 腕 看 手 表, 开 始 或 结 束 一 天 的 工 作 ; 太 阳 落 山 了, 鸟 儿 归 巢 了, 牛 羊 入 圈 了, 这 在 过 去 通 常 意 味 着 一 个 英 雄 登 台 亮 相, 或 是 一 段 神 山 神 湖 的 传 说 故 事 现 在 有 了 收 音 机 录 音 机, 丰 富 多 采 的 现 实 生 活 和 流 行 歌 曲 可 随 时 传 遍 牧 区 的 各 个 角 落 牧 民 们 对 商 店 里 百 分 之 七 八 十 来 自 内 地 甚 至 国 外 的 东 西 爱 不 释 手, 他 们 渴 望 走 向 现 代 化, 这 就 是 矛 盾, 已 经 现 代 化 的 西 方 人 希 望 牧 民 远 离 现 代 文 明, 保 持 古 老 的 传 统, 而 正 正 从 传 统 走 向 现 代 化 的 色 达 牧 民 和 大 多 数 藏 族 牧 民 一 样, 对 一 切 现 代 化 的 东 西 都 感 兴 趣, 他 们 在 有 些 不 习 惯 的 阵 痛 中 正 在 走 向 现 代 文 明 然 而, 南 希, 这 位 来 自 现 代 化 发 展 最 为 迅 速 的 国 度 的 教 授, 却 念 念 不 忘 回 到 色 达 草 原 传 统 的 生 活 模 式 之 中 她 的 梦 想 是, 退 休 后 在 这 里 买 一 群 牦 牛, 找 一 个 勤 劳 善 良 不 抽 烟 不 喝 酒 的 牧 民 做 老 伴, 冲 破 高 楼 大 厦 的 囚 锁, 摆 脱 霓 虹 灯 闪 烁 不 定 的 干 扰, 远 离 城 市 的 喧 嚣, 抛 弃 强 烈 的 竞 争 之 心, 一 切 顺 其 自 然, 安 稳 平 和 地 度 过 余 生 当 然, 她 的 梦 想 绝 非 空 穴 来 风 尽 管 牧 民 们 在 市 场 经 济 的 熏 陶 下, 思 想 观 念 已 发 生 很 大 变 化, 但 几 千 年 的 传 统 仍 有 顽 强 的 生 命 力 我 们 在 旺 扎 村 逗 留 的 时 间 虽 不 长, 可 无 论 走 到 哪 家 哪 户, 都 像 是 回 到 了 自 己 的 家 牧 民 们 天 天 给 我 们 送 来 牛 奶 酸 奶, 我 们 也 将 蔬 菜 罐 头 送 给 他 们 每 天 晚 上, 我 们 围 着 一 盏 油 灯 坐 在 大 帐 篷 里, 有 时 聊 天, 有 时 讲 故 事 ; 一 时 学 唱 英 文 歌

5 , 一 时 学 唱 藏 语 歌, 其 乐 融 融 在 这 样 的 环 境 中, 南 希 教 授 如 鱼 得 水, 即 使 跳 进 冰 冷 的 河 中 游 泳 也 没 感 冒 难 道 她 真 的 属 于 这 片 土 地 吗? 我 出 生 在 青 藏 高 原 上, 作 为 藏 族 农 牧 民 的 后 裔 从 小 同 牛 羊 一 起 长 大 一 九 六 四 年 我 初 中 毕 业, 考 入 成 都 的 西 南 民 族 学 院 学 习 1969 年 毕 业 之 后, 我 被 分 配 到 色 达 牧 区 工 作 在 那 里 我 差 不 多 工 作 了 十 年 的 时 间 ( ) 在 这 十 年 时 间 里 我 经 常 与 色 达 牧 民 生 活 在 一 个 帐 房 里, 与 他 们 建 立 了 浓 厚 的 感 情 许 多 老 牧 民 把 我 当 作 亲 生 的 儿 子 关 心 我 我 至 今 不 能 忘 怀 我 曾 经 与 色 达 牧 民 一 起 在 风 雪 之 中 搬 迁 牧 场, 和 他 们 一 起 去 解 决 牧 场 纠 纷 问 题 讨 论 和 研 究 牧 业 生 产 计 划 和 生 产 队 年 终 分 配 问 题 白 天 跟 牧 民 学 习 放 牧, 打 奶 等 生 产 技 术, 夜 里 与 老 牧 民 同 睡 在 草 地 上, 听 他 们 讲 许 许 多 多 关 于 阿 虚 色 达 (Washul- Serthar) 部 落 的 传 说 和 故 事 到 了 县 上 我 帮 他 们 买 东 西, 向 上 级 反 映 他 们 的 愿 望 和 要 求, 替 他 们 申 诉 一 些 冤 案 不 过 当 时 我 并 没 有 想 到 要 为 他 们 写 什 么 东 西 尽 管 如 此, 我 还 是 没 有 断 过 写 日 记 在 日 记 中 记 下 了 色 达 牧 民 的 各 种 文 化 生 活 情 况 1978 年 我 考 入 中 国 社 会 科 学 院 研 究 生 院 我 的 导 师 李 有 义 (Li Youyi) 先 生 ( 现 在 美 国 定 居, 是 中 国 著 名 的 人 类 学 家 和 民 族 学 家 ) 经 常 鼓 励 我, 一 边 学 习, 一 边 对 色 大 牧 区 的 情 况 进 行 人 类 学 的 分 析 和 研 究 为 此, 他 利 用 半 学 期 的 时 间 给 我 们 讲 了 游 牧 文 化 专 题 课 自 此 我 就 致 力 于 这 方 面 的 研 究, 收 集 了 很 多 这 方 面 的 资 料 在 此 基 础 上, 为 进 一 步 深 入 调 查, 我 于 1980 底 回 到 色 达 草 原, 对 这 个 我 熟 习 的 游 牧 社 会 又 进 行 了 几 个 月 的 有 目 的 实 地 调 查 研 究 那 里 上 至 县 委 县 政 府 的 领 导, 下 至 牧 民 都 为 我 的 调 查 提 供 了 各 方 面 的 方 便 和 帮 助, 使 我 的 调 查 在 短 时 期 内 圆 满 结 束 通 过 这 次 调 查 使 我 对 色 达 牧 区 的 社 会 状 况 和 文 化 特 点 有 了 一 个 比 较 初 步 的 了 解 和 比 较 清 晰 的 认 识 1985 年 和 1994 年 的 调 查, 更 加 深 了 对 色 达 牧 民 社 会 生 活 的 认 识 色 达 又 名 阿 虚 色 达 (Wa-Shul-Ser- Thar), 现 在 是 四 川 省 甘 孜 藏 族 自 治 的 一 个 牧 业 县 全 县 分 三 个 牧 区 一 个 农 区 本 文 研 究 的 范 围 是 三 个 牧 区 农 区 是 解 放 以 后 才 划 归 色 达 县 管 辖 的, 传 统 的 阿 虚 色 达 区 域 中 不 包 括 现 在 这 个 农 区 由 于 解 放 前 色 达 牧 区 长 期 处 在 被 封 锁 之 中, 再 加 上 地 处 边 僻 交 通 闭 塞 所 以, 在 牧 民 中 不 仅 保 存 许 多 古 老 的 生 活 习 俗 也 保 存 了 带 有 许 多 原 始 残 迹 的 游 牧 生 产 方 式 和 组 织 形 式 这 些 都 是 多 少 年 来 外 国 考 察 者 和 险 家 们 所 谒 望 而 又 未 能 接 触 到 的 资 料 外 国 探 险 家 们 曾 几 乎 踏 遍 了 所 有 的 康 藏 高 原, 但 都 未 能 进 入 色 达 草 原 美 国 的 人 类 学 家 艾 克 瓦 尔 (R B EKVALL) 可 以 称 得 上 美 国 研 究 藏 族 游 牧 社 会 的 权 威, 他 曾 在 藏 族 牧 区 生 活 过 八 年 之 久 然 也 未 到 过 色 达 草 原 在 我 们 国 内, 由 于 解 放 前 色 达 草 原 上 行 旅 艰 难, 其 间 数 千 里 无 人 烟, 衣 食 住 行 之 一 切 工

6 具 均 须 自 备, 加 以 历 代 统 治 者 素 称 色 达 为 化 外 之 域, 称 色 达 牧 民 为 野 番 或 野 人 故 极 少 有 人 敢 深 入 此 区 所 以, 国 内 外 关 于 色 达 游 牧 社 会 的 文 章 与 著 述, 尤 如 凤 毛 麟 角 它 的 情 况 很 少 为 外 人 所 知 道 其 次, 直 到 解 放 前 色 达 牧 区 从 来 没 有 设 立 过 政 府 因 此, 当 地 没 有 县 志 可 查 在 头 人 的 帐 房 里 除 了 一 张 清 朝 赵 尔 丰 的 封 文 之 外, 没 有 保 藏 一 篇 关 于 色 达 社 会 历 史 的 资 料 虽 然, 在 民 国 时 代 的 一 些 有 关 西 康 问 题 的 著 述 中 偶 提 到 一 些 关 于 色 达 草 原 的 情 况, 也 不 过 叙 述 了 一 部 分 色 达 草 原 的 地 形 特 点 和 动 植 物 情 况 二 十 世 纪 三 十 年 代 有 两 位 法 国 考 察 家 曾 经 冒 着 生 命 危 险, 雇 了 一 个 保 镖, 化 装 成 喇 嘛 进 入 草 原, 结 果 还 是 与 当 地 牧 民 发 生 冲 突, 一 个 被 打 死, 另 外 一 个 仓 皇 逃 出, 回 国 后, 写 了 一 本 书, 名 叫 西 藏 探 险 (Tibetan Adventure) 书 中 很 少 涉 及 当 地 风 俗, 主 要 描 述 他 们 自 己 的 经 历, 对 战 争 场 面 写 得 很 生 动 大 概 只 有 读 过 这 本 书 的 西 方 人 对 色 达 略 知 一 二 而 关 于 这 里 牧 民 本 身 的 物 质 生 活, 精 神 文 化, 经 济 结 构 社 会 组 织 等, 除 了 解 放 后 积 累 了 少 量 资 料 之 外, 几 乎 没 有 人 作 过 认 真 的 调 查 和 科 学 的 研 究 正 是 因 为 如 此, 更 显 得 4 今 天 我 们 对 此 地 的 调 查 和 研 究 的 重 要 性 一 个 八 代 人 都 生 活 在 近 乎 与 世 隔 离 闭 关 自 守 当 中 的 藏 族 游 牧 部 落 联 盟 是 如 何 生 存 下 来 的? 改 革 开 放 后 他 们 又 是 如 何 过 渡 到 市 场 经 济? 这 些 都 是 我 们 感 兴 趣 的 问 题 3, 色 达 在 哪 里? 色 达 草 原 位 于 四 川 与 青 海 两 省 交 界 处 东 经 至 北 纬 至 , 东 至 热 乌 山 与 阿 坝 藏 族 自 治 州 的 壤 塘 接 壤, 南 至 西 青 寺 老 则 山 与 炉 霍 毗 连 ; 西 至 打 曲 河 与 甘 孜 石 渠 二 县 相 接 ; 北 至 青 海 的 果 洛 州 是 一 块 从 西 北 向 东 南 走 向 的 狭 窄 草 原 面 积 约 平 方 公 里 在 这 块 草 原 上, 居 住 着 人 民, 是 藏 族 游 牧 民 的 聚 居 区 色 达 草 原 属 青 藏 高 原 的 东 部 边 沿 地 区 又 是 第 三 纪 与 四 纪 强 烈 造 山 运 动 中 隆 起 的 唐 古 拉 褶 留 皮 带 一 的 部 分 : 地 势 高 峻 由 西 北 向 东 南 倾 斜, 坡 度 平 缓 除 南 部 一 小 部 分 切 割 较 为 破 碎 属 山 原 类 型 外, 其 余 广 大 地 区 均 为 高 原 在 全 区 总 面 积 中 高 原 占 84%, 山 原 占 15%, 平 坝 占 1% 大 部 分 地 面 均 在 海 拔 4000 米 至 4900 米 之 间 虽 然 地 势 高, 但 整 个 草 原 辽 阔 坦 荡, 呈 波 状 起 伏 上 面 分 布 着 许 多 相 对 高 度 为 九 十 米 到 四 五 百 米 的 丘 陵 草 山 有 两 个 比 较 大 的 山, 即 色 拉 山 和 达 多 山, 犹 如 巴 颜 喀 拉 山 的 两 条 长 腿 由 西 北 向 东 南 绵 延 于 色 达 草 原 全 境 境 内 的 大 小 高 山 皆 属 巴 颜 喀 拉 山 之 余 脉 山 的 大 部 分 由 于 长 期 受 自 然 的 侵 蚀 和 风 化, 形 成 一 个 个 坡 度 平 缓 顶 部 浑 圆 的 草 山, 远 看 似 山, 近 看 成 川 既 易 攀 登, 又 宜 放 牧 草 原 境 内 主 要 有 多 柯 (D o-khug) 色 曲 (Ser-chu) 达 曲 (Da-chu) 泥 曲 (Nyi-

7 chu) 四 条 河 流 泥 曲 河 源 于 泥 错 卡 木 多, 流 经 草 原 腹 部, 境 内 流 长 202 公 里 色 曲 河 又 名 色 达 河, 发 源 于 县 城 西 部 的 色 拉 山, 流 经 色 达 县 城, 洛 若 (Nu-Zur) 河 西 (hor-shul) 色 尔 坝 (Ser- Ba) 等 地 注 入 大 渡 河, 境 内 流 长 为 305 公 里 流 经 草 原 南 部 和 北 部 的 达 曲 河 与 多 柯 河, 境 内 流 长 分 别 为 90 公 里 和 81 公 里 这 些 河 流 迂 迥 高 原 面 上, 河 谷 宽 浅, 水 流 平 缓, 多 支 岔 和 河 心, 一 级 阶 地 发 育, 开 成 许 多 水 草 肥 美 的 宽 谷 阶 地 是 良 好 的 高 山 牧 场 草 原 西 北, 也 就 是 四 条 河 流 的 源 头 许 多 宽 浅 河 谷 内, 沼 泽 发 育, 因 群 丘 环 绕, 积 水 不 易 排 出, 经 长 期 蒸 发, 境 内 富 于 盐 分, 是 牧 畜 发 情 繁 殖 不 可 缺 少 的 天 然 水 源 因 此, 这 一 带 成 为 色 达 与 青 海 的 达 日 县 之 间 经 常 草 场 纠 纷 的 主 要 争 执 区 色 达 的 全 部 牧 场 是 沿 着 上 述 的 四 条 河 流 展 开 多 柯 河 流 域 有 大 章 (Da-tshang) 年 龙 (Nyanlung) 两 个 乡 的 牧 场 自 多 柯 河 向 南 翻 过 色 拉 山 就 是 色 曲 河 流 域, 有 河 西 塔 子 洛 若 城 关 亚 龙 (Yalung) 五 个 乡 的 牧 场 分 布 在 色 曲 河 谷 及 两 岸 的 山 沟 中 从 色 曲 河 流 域 向 南 越 过 三 座 小 山 就 可 以 到 达 泥 曲 河 流 域 沿 洒 而 上 有 大 则 (Tag-Tse), 康 勒 (Kham-Leb) 克 戈 (Ke-kor) 和 普 吾 (Phu- Bu) 四 个 乡 的 牧 场 再 往 南 就 是 达 曲 河 流 域 然 充 的 牧 场 就 分 布 在 这 条 治 的 两 岸 山 沟 中 这 四 条 大 河 的 两 岸 又 有 很 多 大 河 的 支 流 和 山 沟 形 成 了 四 个 河 山 综 错 的 山 水 之 网 色 达 草 原 的 牧 民 就 居 住 在 这 些 网 状 的 山 沟 中 随 委 节 的 变 化 而 来 回 迁 徙 一 般 说 来 河 谷 为 冬 委 牧 场, 一 到 冬 季 牧 民 们 都 搬 回 河 谷 两 岸, 可 以 隔 水 相 呼 到 了 夏 天 就 迁 到 两 边 的 山 丘 放 牧 山 沟 深 处 是 秋 季 牧 场 这 种 来 回 的 迁 徙 就 像 我 们 上 楼 和 下 楼 一 样 由 于 整 个 草 原 的 海 拔 很 高, 纬 度 偏 北, 加 上 地 势 平 坦, 所 以 北 部 巴 颜 喀 拉 山 区 的 高 寒 气 流 可 直 抵 草 原 使 色 达 草 原 气 候 严 寒, 冬 季 漫 长, 全 年 没 有 绝 对 无 霜 期, 属 高 原 大 陆 性 亚 寒 带 氛 气 候 全 地 区 多 年 平 均 气 温 为 0 0, 极 端 最 高 气 温 是 23 7, 极 端 最 低 气 温 是 36 3 因 此, 不 但 冬 季 积 雪 常 在 一 尺 左 右, 就 是 春 夏 之 季 也 常 有 落 雪 的 时 候, 年 平 均 降 雪 天 数 为 68 天 全 年 的 冰 冻 期 长 达 八 月 之 久 (10 月 至 次 年 5 月 ) 没 有 明 显 的 四 季 变 化 若 遇 到 大 雪 天, 一 次 降 雪 厚 度 可 达 一 米 以 上, 半 月 至 一 月 方 能 消 溶 常 使 牲 畜 造 成 损 失 这 样 的 大 雪 虽 然 威 胁 着 牛 羊 的 生 存, 但 又 为 它 们 来 年 的 生 长 繁 殖 提 供 着 优 越 的 条 件 虽 然 这 里 气 候 比 较 寒 冷, 可 是 和 西 部 西 藏 的 羌 塘 (Byang- Thang) 地 区 相 比, 也 有 优 越 的 气 候 条 件 由 于 受 横 断 山 区 季 风 的 影 响, 这 里 的 降 水 量 比 羌 塘 充 裕 羌 塘 的 年 降 水 量 只 有 200 毫 米 左 右, 色 达 草 原 是 644 毫 米, 降 水 多 集 中 在 8 9 月 此 外, 这 里 夏 季 的 气 温 变 化 很 剧 烈, 常 有 雪 陈 雨 和 冰 雹 影 响 着 牧 业 生 产 色 达 草 原 的 海 拔 高 度 已 超 出 了 农 业 的 上 限, 有 些 地 方 甚 至 接 近 雪 线 同 时 气 温 低 于 农 作 物 生 长 的 临 界 温 度 因 而 这 里 大 部 地 区 不 能 种 植 粮 食 作 物 但 草 却 长 得 很 好, 而 且 种 类 很 多 每 平 方 米 内 植 种 类 常 超 过 二 十 种 主 要 植 被 为 蒿 草 沼 泽 草 甸 及 苔 草 原 向 草 原 故 色 达 草 原 在 中

8 国 植 在 中 国 植 被 区 划 中 划 为 青 藏 高 寒 高 原 玉 树 高 山 草 甸 草 原 草 主 要 以 莎 草 禾 草 为 主 此 外 还 有 鹅 冠 草, 野 燕 麦, 豆 科 兰 宛 等 营 养 丰 富, 试 口 性 大 的 牧 草 在 一 些 河 边 湿 地 上 还 有 圆 穗 蓼 和 珠 芽 蓼, 它 们 的 种 子 里 含 有 丰 富 的 淀 粉, 人 畜 都 可 以 食 用, 至 于 人 参 果 更 是 牧 民 爱 吃 的 食 品 不 过 色 达 的 主 要 牧 场 分 布 在 海 拔 4400 至 4900 米 高 的 残 丘 顶 部 和 风 口 地 区, 雪 线 的 地 区 这 些 地 区 常 长 满 了 一 种 不 到 十 厘 米 高 的 小 草, 这 种 草 贴 近 地 面 短 而 细, 当 地 牧 民 称 为 邦 扎 (Pangtsa), 只 有 牦 牛 的 多 剌 舌 头 才 能 把 它 舐 起 来 还 有 其 它 草 类 如 羊 茅, 蚤 缀 火 绒 草 等 也 都 长 得 很 低 矮 这 些 高 山 草 甸 虽 短, 但 地 下 根 系 十 分 发 达, 加 上 这 里 日 照 时 间 很 长 (2438 小 时 年 ) 紫 外 线 强, 提 高 了 植 物 的 光 合 作 用, 使 这 些 高 山 草 甸 营 养 价 值 很 高, 粗 蛋 白 含 量 右 达 30 %, 所 以 牲 畜 吃 了 很 容 易 长 膘 尽 管 色 达 草 原 地 高 气 寒, 但 各 种 物 产 仍 然 是 很 丰 富 的 除 了 上 面 已 说 过 的 各 种 草 类 之 外, 这 里 还 出 产 虫 草 贝 母 鹿 茸 麝 香 大 黄 蓁 艽 甘 松 羌 活 红 花 等 猴 盘 羊 等 珍 贵 动 物 也 能 常 见 色 达 的 植 物 品 种 和 气 候 条 件 决 定 了 这 里 的 食 草 类 耐 高 寒 的 为 主 如 牦 牛 绵 羊 马 獐 羚 旱 獭 田 鼠 等 正 是 这 里 的 主 要 生 物 同 时 以 旱 獭 兔 鼠 和 野 羊 为 食 的 猞 猁 豺 狗 草 狐 豺 和 狼 也 比 较 常 见 狼 和 猞 猁 一 方 面 严 全 重 威 胁 着 牛 羊 的 生 命, 是 害 群 之 兽, 但 另 一 方 面 它 要 吃 田 鼠, 旱 獭 等 对 草 原 有 害 的 动 物, 从 这 个 意 义 上 说 它 们 对 保 护 草 原, 又 有 一 定 功 劳 因 为 田 鼠 和 旱 獭 为 高 原 啮 齿 类 动 物, 别 看 体 小, 可 对 草 原 破 坏 性 很 大 在 色 达 草 原 上 旅 行 的 人, 无 不 为 田 鼠, 旱 獭 数 量 之 多 感 到 惊 讶 它 们 在 草 地 和 山 坡 上 挖 了 无 数 洞 穴, 臣 大 的 挖 掘 活 动 使 成 片 草 原 变 成 一 片 灰 土 仅 田 鼠 破 坏 的 就 有 数 十 万 亩 草 原 而 且 它 们 的 食 草 量 也 等 千 一 头 羊 的 全 年 词 料 旱 獭 还 传 播 鼠 病, 危 害 人 民 健 康 可 是 这 种 东 西 也 是 一 种 有 经 济 价 值 的 动 物, 它 的 毛 皮 板 质 厚, 绒 毛 丰 满, 针 毛 平 齐, 带 有 光 泽, 可 以 加 工 各 种 皮 衣, 出 口 价 格 很 旱 獭 肉 可 食 用, 油 可 医 治 烫 伤 或 炼 制 工 业 用 的 润 滑 油, 每 只 旱 獭 可 出 肉 6 10 斤, 油 15 斤 左 右 若 捕 捉 可 变 害 为 利 色 达 草 原 对 牛 羊 有 害 的 毒 草 有 醉 马 草 根 黄 花 苋 兰 菜 飞 燕 草 等 但 数 量 不 多 而 且 有 些 毒 草 在 生 长 中 的 某 一 时 期 内 无 毒 如 葛 兰 芽 在 结 粒 前 牛 羊 可 食 ; 有 些 毒 草 对 某 一 种 家 畜 没 有 毒 害 作 用 如 飞 燕 草 对 山 羊 无 害 一 般 的 毒 草 都 有 灼 口 性 牲 畜 不 喜 采 食 所 以 对 畜 牧 业 的 发 展 影 响 不 大 色 达 草 原 森 林 面 积 是 不 大 的 尤 其 是 海 拔 4400 米 以 上 的 放 牧 之 地 只 有 草 和 一 些 灌 木 林 看 不 见 什 么 林 木 牧 民 的 主 要 燃 料 是 牛 粪 唯 在 海 拔 3700 米 至 4000 米 之 间 的 色 曲 泥 曲 多 柯 河 下 游 的 河 谷 地 ( 多 为 半 农 半 牧 区 ) 带, 有 云 杉 冷 杉 柏 木 桦 树 等 组 成 的 森 林 1980 年 复 盖 面 为 约 1725 平 方 公 里, 占 总 面 积 的 15%, 蓄 积 木 材 有 490 多 万 立 方 米 自 1966 年 起 有 上 千 个 翁 达 林 业 局 的 工 人 采 伐 目 前 剩 下 不 多 了

9 色 达 境 内 的 矿 产 是 丰 富 的 根 据 目 前 初 步 查 明 的 有 沙 金 水 晶 煤 铜 铁 钒 等 其 中 除 金 子 外 尚 未 开 发 利 用 提 起 金 子 的 开 发, 我 自 然 想 起 色 达 的 许 多 小 水 地 名 均 用 金 子 命 名 如 色 达 原 名 色 塘 (Ser-Thang) 为 金 坝 之 意 色 拉 (Ser-La) 为 金 山 之 意 : 色 曲 (Ser- Chu) 为 金 河 之 意 ; 色 尔 坝 (Ser- Ba) 为 金 人 之 意 是 否 这 里 藏 族 牧 民 的 祖 先 早 已 予 见 到 色 达 有 金 矿? 事 实 证 明 色 达 确 实 有 丰 富 的 金 矿 据 记 载 : 仅 年 的 四 年 内 色 尔 坝 出 产 金 子 8300 两, 此 数 字 系 国 民 党 第 七 次 矿 业 会 议 的 记 录 年 和 1980 年 两 年 色 达 县 组 织 牧 民 副 业 队, 大 抓 黄 金 生 产, 向 国 家 交 售 黄 金 539 两 目 前 色 达 草 原 已 有 大 得 像 小 楼 一 样 的 现 代 化 挖 金 船, 挖 金 带 来 了 富 裕, 却 破 坏 了 草 原, 现 代 化 总 是 在 这 类 的 矛 盾 中 进 行 着 就 在 这 样 一 个 有 山 有 水 有 林 的 美 好 地 方, 解 放 前 交 通 非 常 闭 塞 虽 然 千 里 色 达 草 原 近 看 辽 阔 平 坦, 然 远 眺 草 原 的 四 周, 却 山 川 险 阻, 道 路 崎 岖 巴 颜 喀 拉 山 脉 屏 障 草 原 的 西 北, 东 南 部 多 柯 河 和 色 拉 小 为 一 线 把 色 达 草 原 与 青 海 的 果 洛, 四 川 的 阿 坝 地 区 分 割 西 南 面 有 达 曲 河 和 达 多 山 变 成 一 线 分 布, 使 色 达 与 甘 孜 炉 霍 二 县 相 隔 唯 东 南 有 一 条 随 色 曲 河 而 下 的 夹 长 通 道, 可 以 通 向 甲 绒 (Gyarong) ( 今 阿 坝 州 的 大 小 金 川 等 地 ) 色 达 人 自 称 这 是 进 入 色 达 草 原 的 唯 一 孔 道 和 大 门 至 一 九 六 年 炉 霍 到 色 达 公 路 通 车, 勾 通 连 接 了 通 往 康 定 的 川 藏 干 线 若 从 高 空 鸟 瞰 色 达 草 原, 犹 如 一 个 被 四 周 的 高 山 所 阻 隔 的 高 原 盆 地, 横 躺 在 巴 颜 喀 拉 山 南 麓, 雅 砻 江 北 部 这 种 闭 塞 的 自 然 环 境, 使 色 达 草 原 牧 民 长 期 以 来 与 外 界 几 乎 隔 绝, 处 在 近 乎 独 立 的 状 态 缺 少 与 外 界 的 正 常 往 来, 其 结 果 这 里 的 人 们 非 常 习 惯 手 闭 关 自 守 不 但 经 济 停 滞, 而 且 疾 病 流 行, 人 民 生 活 贫 困, 社 会 发 展 迟 滞 故 解 放 前 色 达 草 原 上 阶 级 虽 已 出 现, 但 阶 级 对 立 还 不 太 明 显 人 们 的 生 活 方 式 在 很 多 方 面 还 停 留 在 古 老 的 状 态 4, 色 达 牧 民 从 哪 里 来? 关 于 色 达, 几 乎 没 有 什 么 现 存 的 历 史 资 料 从 清 朝 到 民 国, 这 里 从 未 设 立 过 政 权 机 构, 也 没 有 摄 政 王 唯 一 的 文 件 大 概 是 一 个 头 人 的 帐 蓬 里 留 下 来 的 清 代 赵 尔 丰 的 一 个 封 文, 即 宣 统 三 年 闰 六 月, 川 滇 边 务 大 臣 的 布 告 尽 管 如 此, 我 们 还 是 可 以 利 用 种 种 传 说 和 故 事, 以 及 遗 留 至 今 的 各 种 风 俗 习 惯 和 文 化 遗 迹 去 复 原 这 一 地 区 的 历 史, 其 中 最 有 价 值 的 莫 过 于 有 关 色 达 头 人 瓦 修 (Wa-shul) 家 史 的 口 述 据 说, 瓦 修 家 族 的 元 祖 源 于 古 代 藏 族 六 大 姓 氏 之 一 东 (Dong), 东 氏 又 分 化 为 18 大 部 (Dong-Shul-Co- Gyad), 其 中 包 括 日 修 (Rishul) 年 修 (Nyanshul) 曲 修 (Khyishul) 罗 修 (L

10 oshul) 果 修 (Goshul) 亚 修 (Yagshul) 达 修 (Tashul) 瓦 修 (Washul) 等 被 称 为 木 波 东 (mud-bo-dong 紫 色 的 东 ) 的 先 祖 作 为 佛 法 神, 制 伏 八 方 敌, 仁 召 四 方 民, 能 说 会 道, 威 信 极 高 最 早 居 住 在 青 海 湖 的 依 日 (Yasru) 意 为 右 翼 东 有 四 个 儿 子, 前 三 个 都 夭 折 了, 第 四 个 儿 子 出 生 后, 东 请 来 了 一 名 颇 有 法 力 的 笨 (Bon) 教 喇 嘛 叫 扎 西 桑 波 求 预 言, 问 扑 挂, 喇 嘛 用 一 张 黄 色 的 狐 皮 作 法 器, 保 住 了 这 个 儿 子 的 性 命, 所 以 孩 子 取 名 为 东 瓦 曲 迦 (Dong.Washul- Skyab), 又 叫 东 瓦 色 迦 (Waser- Skyab), 意 为 被 黄 狐 所 救 从 瓦 色 迦 开 始, 子 孙 繁 衍, 旁 支 别 出, 均 冠 以 瓦 修 (Wa- Shul) 这 一 称 号, 瓦 修 有 狐 系 之 意 自 此, 形 成 了 一 个 新 的 新 的 血 缘 系 统, 即 瓦 修 骨 系 (Rus) 这 个 骨 系 传 到 瓦 修 普 巴 嘎 (Wa-Shul-Phurbakyabs) 时, 一 方 面 蒙 古 人 从 河 套 新 疆 一 带 侵 入 青 海, 瓦 修 家 族 所 属 部 落 在 激 战 中 落 败 ; 另 一 方 面 其 内 部 也 产 生 了 各 种 矛 盾, 械 斗 不 休, 最 终 分 散 零 落, 四 处 迁 移 据 我 所 知, 从 元 代 到 明 代 几 百 年 间, 甘 孜 州 道 孚 的 玉 科, 理 塘 的 毛 亚 坝, 白 玉 的 昌 台, 阿 坝 州 的 红 原, 都 有 了 瓦 修 这 一 姓 氏 的 支 系 到 了 明 朝 末 年, 瓦 修 家 族 的 第 四 代 瓦 修 更 彭 (Wa-Shul-Ge-phan) 瓦 修 更 勒 (Wa- Shul-Ge-Le) 瓦 修 更 加 (Wa-Shul-Ge- Gyu) 等 人, 率 众 经 过 长 途 跋 涉, 来 到 了 今 天 的 阿 坝 州 壤 塘 县 多 柯 河 畔, 即 大 渡 河 的 源 头 一 带 在 新 的 环 境 下, 为 了 生 存, 他 们 开 始 逐 渐 改 变 自 己 的 生 活 方 式, 成 为 半 农 半 牧 的 部 落 还 有 一 种 说 法, 据 说, 他 们 和 游 牧 于 多 柯 河 北 部 的 果 洛 人 是 同 源 的 果 洛 草 原 是 他 们 最 早 居 住 的 地 方 查 阅 我 国 清 代 以 前 的 地 图, 这 个 地 方 称 果 洛 部 落 地 区 或 俄 落 野 番 地 区 它 的 范 围 包 括 雅 砻 江 游 及 邻 接 四 省 松 潘 以 东 的 大 片 草 原, 向 西 直 抵 黄 河 岸 阿 虚 部 落 是 藏 族 最 大 的 游 牧 部 落 之 一, 他 们 自 称 是 一 千 多 年 前 由 西 藏 西 部 的 阿 里 迁 移 过 来 的 然 无 史 料 凭 证 根 据 汉 文 历 史 文 献 记 载, 隋 唐 以 前 果 洛 地 区 的 古 代 居 民 是 党 项 羌 人 党 项 羌 在 南 北 朝 时, 种 落 蕃 衍 极 盛, 过 着 逐 水 草 而 居 的 原 始 游 牧 生 活 其 牧 场 西 极 羌 塘, 东 连 宕 昌, 北 迄 洮 湟 南 抵 巴 颜 喀 拉 山 为 古 代 诸 羌 中 最 大 的 一 部 唐 朝 初 年, 吐 蕃 势 力 在 西 藏 崛 起, 并 很 快 就 向 东 深 入, 征 服 了 党 项 部 其 中 一 部 分 避 吐 蕃 的 打 击 迁 徙 内 地, 另 一 部 分 人 留 而 未 徙, 归 降 于 吐 蕃, 接 受 藏 族 的 同 化 形 成 了 这 一 带 最 早 的 藏 族 游 牧 民 历 史 上 称 为 西 蕃, 其 中 应 该 包 括 瓦 虚 部 落 的 人 果 洛 藏 语 意 为 转 过 头 来, 即 投 降 之 意 据 传 这 是 藏 族 征 服 党 项 后, 因 恶 其 人 倔 强 而 迫 令 改 名 为 果 洛 另 一 解 释 果 洛 意 为 反 叛, 因 他 们 总 是 反 抗 统 治 他 们 的 势 力 果 洛 最 早 分 为 五 大 部, 四 十 多 支, 各 有 固 定 的 牧 场, 分 区 游 牧 其 中 阿 虚 ( 义 为 狐 族 ) 是 五 大 部 之 一, 是 阿 虚 色 达 的 前 身

11 元 代 以 后, 蒙 古 族 的 势 力 逐 渐 深 入 青 海 地 区, 大 批 的 蒙 古 族 牧 部 落 从 河 套 : 新 疆 一 带 迁 入 青 海 据 阿 虚 色 达 牧 民 的 传 说, 当 时 他 们 的 祖 先 与 蒙 古 人 发 生 过 激 烈 的 战 斗 但 结 果 往 往 是 以 失 败 告 终 蒙 古 人 的 势 力 越 来 越 深 入 从 元 代 到 明 代 几 百 年 间, 阿 虚 部 落 从 西 往 东, 从 东 往 西, 迁 徒 繁 忙 到 了 明 朝 年, 蒙 古 人 占 居 了 大 部 分 果 洛 牧 区 使 果 洛 诸 部 落 的 发 展 受 到 了 极 大 的 限 制, 于 是 他 们 不 得 不 逐 渐 向 东 南 部 的 农 业 区 迁 移, 寻 找 生 存 的 环 境 就 在 这 种 迁 移 的 过 程 中, 果 洛 部 落 一 方 面 外 受 蒙 古 人 的 打 击, 另 一 方 面 内 部 了 发 生 矛 盾, 互 相 抢 杀, 致 诸 小 部 落 四 散 频 繁 的 战 争 找 乱 了 果 洛 诸 部 落 的 统 一 阿 虚 部 落 离 了 果 洛 诸 部 的 联 盟, 在 其 阿 虚 骨 系 的 第 三 代 头 人 阿 虚 普 巴 加 的 带 领 下, 迁 居 在 今 天 阿 坝 州 境 内 的 多 柯 河 畔 他 们 在 多 柯 河 畔 居 住 了 几 代 人 后, 随 着 人 口 的 不 断 增 加 部 落 不 断 分 支, 到 了 明 末 清 初 已 经 有 了 很 大 的 发 展 在 清 代 的 历 史 文 献 中 称 这 个 时 期 的 阿 虚 诸 部 为 三 阿 树, 据 汉 文 松 潘 县 志 记 载 : 三 阿 数 部 落, 放 牧 距 县 城 西 南 八 百 余 米, 与 黄 河 沿 边 并 甘 肃 达 子 各 番 连 界, 纵 横 千 里 阿 树 为 阿 虚 的 异 音 即 上 中 下 三 个 阿 树 文 中 所 述 三 阿 数, 正 是 处 于 鼎 盛 时 期 的 瓦 修 三 部 色 达 牧 民 自 称 这 一 时 期 为 喇 松 (la- Sum) 时 代 所 谓 喇 松 是 阿 虚 骨 系 第 四 代 头 人, 即 阿 虚 喇 嘛 加 和 阿 虚 松 吉 蚌 二 人 的 简 称 他 们 自 称 喇 松 时 代, 其 势 力 东 至 青 海 的 久 治 县, 阿 坝 的 若 尔 盖, 南 达 卓 斯 甲, 西 至 色 达 草 原 的 东 头, 北 到 班 玛 这 可 能 有 些 夸 张 不 过 据 松 潘 县 志 记 载 : 三 阿 树 部 落, 放 牧 距 县 城 西 南 800 余 里, 与 黄 河 沿 边 并 甘 肃 达 子 各 番 连 界, 纵 横 千 里 说 明 阿 虚 部 落 在 多 柯 河 畔 曾 兴 盛 过 一 段 时 期 是 事 实 而 且 他 们 为 了 扩 大 自 己 的 势 力 范 围, 经 常 对 周 围 地 区 发 动 劫 掠 清 康 熙 年 间, 称 阿 坝 口 外 有 40 几 个 向 清 军 投 降 的 小 部 落, 常 受 未 降 的 果 洛 与 阿 虚 诸 部 的 侵 害 受 害 各 部 纷 纷 请 清 朝 政 府 剿 力 迫 使 清 朝 派 四 川 提 督 岳 钟 琪 带 兵 出 剿 剿 平 之 后, 将 阿 虚 诸 部 落 隶 归 杂 谷 脑 宣 慰 司 管 辖 清 康 熙 六 十 年 ( 公 元 1721 年 ), 瓦 修 三 部 曾 被 封 为 土 千 户 土 百 户, 但 这 对 于 一 个 居 住 在 甘 青 川 三 省 交 界 的 三 不 管 地 带, 长 期 与 外 界 没 有 往 来, 只 是 自 寻 出 路 自 求 发 展 的 游 牧 部 落 来 说, 除 了 领 得 一 张 无 印 信 的 号 纸 外, 他 们 依 然 向 无 认 纳 税 粮, 统 治 者 始 终 鞭 长 莫 及 清 雍 正 年 间, 居 住 在 多 柯 河 畔 的 阿 虚 诸 部 落 由 于 忍 受 不 了 清 军 的 经 常 打 击, 其 中 一 部 分 沿 多 柯 河 而 上, 迁 居 在 色 达 草 原 他 们 企 图 依 靠 色 达 草 原 的 天 然 屏 障, 坚 持 与 外 部 世 界 的 隔 绝 而 以 保 存 祖 传 下 来 的 古 老 生 活 方 式 关 于 这 次 迁 徙 的 传 说 很 多 清 雍 正 年 间, 瓦 修 三 大 部 落 中 的 一 部 分, 为 了 寻 找 更 为 广 阔 的 生 存 空 间, 便 沿 多 柯 河 而 上, 向 一 个 茫 茫 然 的 未 知 世 界 走 去 ; 向 一 个 神 话 般 的 世 界 走 去 领 头 人 是 瓦 修 夏 甲 加 的 三 个 儿 子 当 他 们 看 到 辽 阔 无 边 水 草 丰 美

12 的 草 原 时, 高 兴 得 像 拣 到 金 子 一 样 他 们 将 这 片 草 原 命 名 为 色 塘 (Sethang), 即 金 原 之 意, 以 形 容 色 达 草 原 的 富 饶 也 有 人 说 祖 先 来 到 这 里 看 见 了 金 色 的 马, 所 以 取 名 为 色 达 (Seta ), 色 达 在 藏 语 中 意 为 金 色 的 马 定 居 之 后, 三 兄 弟 还 效 仿 格 萨 尔 取 得 王 位 的 故 事, 以 赛 马 决 定 谁 当 头 人 : 从 前 面 提 到 的 孔 道 一 直 跑 到 神 山 脚 下, 再 爬 上 山 顶, 最 先 到 达 的 可 做 头 人 从 清 代 开 始, 有 关 阿 虚 色 达 的 情 况 在 汉 文 史 料 中 有 所 记 载, 从 清 史 稿 中 我 们 可 以 知 道, 雍 正 七 年 (1929) 清 朝 政 府 曾 授 封 阿 虚 色 达 头 人 为 长 官 司 又 查 四 川 通 志, 雅 州 打 箭 炉 阜 和 协 所 辖 一 百 二 十 土 司 中, 有 瓦 逑 色 他 长 官 司 但 阿 虚 色 达 牧 民 丝 毫 不 记 得 有 这 些 授 封 可 见, 清 朝 政 府 的 上 述 授 封, 除 了 象 征 性 地 表 明 了 封 建 王 朝 与 阿 虚 色 达 诸 部 落 间 的 政 治 联 系 外, 没 有 产 生 任 何 实 际 效 果 表 现 在 当 时 清 朝 统 治 阶 级, 连 阿 虚 色 达 诸 部 落 的 头 人 姓 名, 人 口 情 况, 牲 畜 数 目 都 搞 不 清 楚 更 谈 不 上 派 人 直 接 统 治 客 观 上 阿 虚 色 达 地 处 甘 青 川 交 界 的 偏 僻 地 区 山 川 险 阻, 交 通 不 便, 各 地 统 治 阶 级 都 鞭 长 莫 及, 政 令 达 不 到 此 地, 形 成 所 谓 边 远 的 政 力 未 逮 之 地 其 结 果 便 色 达 阿 虚 继 续 处 在 近 乎 与 世 隔 绝 的 状 态 清 代 末 年 赵 尔 丰 在 川 边 推 行 政 土 归 流 藏 东 地 藏 区 的 所 有 大 小 土 司, 在 赵 尔 丰 的 武 力 打 击 和 强 力 胁 迫 下, 一 一 倒 台, 有 的 被 执 有 的 被 逐, 有 的 被 杀 赵 尔 丰 尽 管 势 力 很 强, 改 土 归 流 的 决 心 也 很 大, 但 面 对 色 达 这 样 一 个 地 大 人 稀, 边 远 闭 塞 的 牧 区 却 表 现 出 躇 踌 与 动 摇 据 << 西 康 建 省 记 中 记 载 : 赵 尔 丰 攻 下 石 渠 县 以 后, 赵 初 满 有 信 心 地 继 续 进 兵, 准 备 攻 打 色 达, 然 就 在 逼 近 色 达 地 区 仅 一 日 程 时, 他 的 忧 虑 胜 过 信 心, 觉 得 野 人 ( 指 色 达 牧 民 ) 居 无 店 舍, 迁 徙 莫 定, 难 得 而 制 见 傅 蒿 西 康 建 省 记 俄 洛 色 达 投 诚 记 于 是 旋 据 该 野 人 头 目 复 禀, 承 认 约 束 百 姓, 永 有 劫 掠, 赵 藉 此 止 兵 同 上 当 然 就 谈 不 上 在 阿 虚 色 达 实 行 改 土 归 流 后 来 宣 统 三 年 五 月, 川 督 赵 尔 丰 率 兵 至 甘 孜, 派 甘 孜 季 员 寇 卓 率 兵 一 队, 往 查 某 地 ( 指 色 达 ) 造 丁 口 牧 畜 清 册, 并 准 备 建 设 县 治 ( 见 西 康 建 省 记 俄 落 色 达 投 诚 记 ) 但 不 久, 内 地 辛 亥 革 命 爆 发, 赵 尔 丰 丧 命, 他 在 色 达 草 原 建 设 县 治 的 计 划 也 就 成 为 泡 影 正 如 刘 赞 廷 藏 色 达 设 治 文 件 中 记 载 的 那 样 : 色 达 一 名 色 他 宣 统 三 年 投 诚, 旋 经 边 务 大 臣 赵 尔 丰 遴 员 勘 查, 改 为 达 威 县, 适 逢 鼎 革, 未 果, 现 仍 自 立 ( 见 北 京 民 族 文 化 图 书 馆 复 制, 刘 赞 廷 道 孚 县 志 附 色 达 ) 可 见, 赵 尔 丰 改 土 归 旧 流 以 后 的 色 达 草 原, 仍 然 是 一 个 闭 关 自 守 的 半 独 立 状 态 到 了 民 国 初 年, 军 阀 混 战, 谁 也 无 暇 顾 及 西 南 边 僵, 更 无 人 过 问 偏 僻 而 遥 远 的 色 达 牧 区 使 色 达 牧 民 在 很 长 的 时 期 内 保 持 了 事 实 上 的 独 立 这 种 客 观 上 的 独 立 状 态, 养 成 了 阿 虚 色 达 人 部 落 独 立 的 自 主 意 识 牧 民 们 传 统 的 粗 犷, 强 旱, 不 惧 艰 险 不 畏 强 暴 的 独 特 性 格, 助 长 了 他 们 保 持 自 己 在 政 治 上 独 立 的 意 识 他 们 的 这 种 性 格 充 分 表 现 在 后 来 同 国 民 党 军 阀 马 步 芳 的 斗 争 过 程 中 自 民 国 以 来, 居 住 在 四 川 甘 肃 青 海 三 省 的 军 阀

13 之 间 展 开 了 争 夺 势 力 范 围 的 斗 争 位 于 三 省 交 界 之 处 的 果 洛 的 阿 虚 色 达 草 原 三 方 争 夺 的 对 象 之 一 青 海 的 马 步 芳 军 阀 为 了 扩 充 自 己 的 势 力 范 围, 自 1920 年 起 至 1945 年, 共 计 25 年 对 果 洛 部 落 的 人 民 时 行 了 残 酷 的 镇 压 和 无 止 境 的 掠 夺 搞 得 果 洛 草 原, 牧 民 没 有 安 宁 时, 人 口 减 少, 牲 畜 也 没 有 发 展 而 且 果 洛 这 个 曾 保 持 独 立 的 部 落 被 马 步 芳 打 散 了 但 一 个 紧 挨 着 果 洛 的 色 达 牧 区, 马 步 芳 却 未 敢 轻 举 妄 动, 这 就 是 色 达 草 原 据 色 达 草 原 的 不 少 老 牧 民 回 忆, 大 约 在 五 六 十 年 前, 青 海 军 阀 马 步 芳 征 服 了 果 洛 诸 部 落 以 后, 曾 企 图 进 一 步 征 服 阿 虚 色 达 诸 部 落, 他 曾 寄 信 给 色 达 的 部 落 头 人, 阿 虚 呷 桑 根 并 内 附 几 根 钢 针, 妄 称 他 的 部 队 将 向 色 达 草 原 进 攻, 其 势 将 如 钢 针 一 般 税 不 可 挡, 以 此 威 逼 阿 虚 色 达 部 落 投 诚, 结 果 色 达 部 落 头 人 在 广 大 牧 民 的 强 烈 要 求 之 下, 不 但 没 有 接 受 马 步 芳 的 投 诚 要 求, 而 且 将 附 在 信 内 的 钢 钢 针 砸 得 粉 碎, 原 包 寄 回 给 马 步 芳 以 此 表 明 阿 虚 色 达 人 抗 暴 的 坚 强 决 心 色 达 牧 民 的 这 次 的 反 叛 是 否 告 诉 我 们, 一 个 长 期 封 闭 中 坐 井 观 天, 自 主 意 识 很 强 的 群 体 可 以 做 出 蔑 视 一 切, 不 顾 一 切 的 各 种 行 动 他 们 面 对 着 比 自 己 势 力 强 十 几 倍 的 敌 人 马 步 芳 军 阀, 曾 动 员 了 好 几 千 人 和 三 百 多 枝 步 枪, 严 阵 以 待, 准 备 抵 抗 马 步 芳 面 临 一 个 抵 抗 意 志 很 坚 决 的 群 体, 终 于 未 敢 轻 率 出 兵 然 而, 阿 虚 色 达 牧 民 的 这 一 胜 利, 却 给 他 们 带 来 了 长 期 的 痛 苦 马 步 芳 虽 然 最 后 取 消 了 军 事 入 侵 色 达 草 原 的 计 划, 但 又 采 取 了 另 一 种 更 毒 辣 的 妄 图 征 服 阿 虚 色 达 牧 民 的 手 段 这 就 是 对 色 达 草 原 进 行 整 整 二 十 年 的 经 济 封 锁 二 十 年 的 经 济 封 锁, 对 于 在 经 济 上 还 不 能 完 全 自 给 的 阿 虚 色 达 牧 民 产 生 了 相 大 的 影 响 他 们 最 喜 欢 吃 的 糌 粑 来 源 不 足 了, 只 好 整 年 吃 酸 奶, 奶 渣 和 野 生 的 人 参 果 度 日 奶 油 肉 类 食 物 增 加, 本 需 要 更 多 地 喝 茶, 然 而 经 济 封 锁 使 色 达 牧 民 二 十 年 内 很 少 能 喝 到 茶 当 时 牧 民 们 都 望 着 碗 里 的 清 水 流 泪 盐 更 是 牧 区 人 畜 都 不 可 缺 少 的 饮 料 人 没 有 盐 不 长 劲 而 长 毛, 畜 没 盐 配 种 率 低 据 说, 在 这 二 十 年 期 间, 阿 虚 色 达 牧 民 为 了 自 己 的 生 存, 曾 多 次 到 青 海 盐 湖 武 装 要 盐, 与 马 步 芳 的 军 队 展 开 了 激 烈 的 流 血 战 斗, 每 次 都 有 不 少 人 丧 命 但 是 阿 虚 色 达 人 宁 愿 战 死, 也 不 愿 向 马 步 芳 低 头 支 乌 拉 交 收 税 用 他 们 的 话 来 说 就 是 : 宁 愿 刀 下 死, 不 用 马 匪 奴 二 十 年 的 封 锁, 几 乎 断 绝 了 色 达 牧 民 与 周 围 农 业 区 的 传 统 贸 易, 他 们 的 牛 皮, 酥 油 羊 皮 羊 毛 等 畜 产 品 无 人 收 购 使 阿 虚 色 达 牧 民 的 经 济 进 入 了 异 常 因 窘 的 境 地 为 了 生 存 下 去, 为 了 粉 碎 马 步 芳 的 经 济 封 锁, 阿 虚 色 达 人 不 得 不 用 劫 掠 采 补 充 生 活 资 料 和 生 产 资 料 的 不 足, 抢 窃 成 了 他 们 经 常 性 活 动 色 达 草 原 地 处 玉 树 到 松 潘 以 及 到 打 箭 炉 ( 康 定 ) 之 间 的 两 条 重 要 的 商 道 上, 色 达 人 充 分 利 用 这 一 有 利 地 形, 袭 击 过 往 的 富 豪 商 队 以 此 取 得 他 们 不 能 自 给 的, 但 又 不 能 缺 少 的 茶 盐 粮 等 商 品 这 样 的 劫 掠 虽 然 有 时 要 死 伤 一 些 人, 但 他 们 能 较 轻 易 地 得 到 他 们 封 锁 后 不 能 得 到 的 生 活 日 用 品 久 而 久 之, 阿 虚 色 达 人 的 劫 掠 活 动 闻 名 于 各 地 久 而 久 之, 色 达 人 也 成 为 有 名 的 以 抢 劫 为 生 的 一 族, 这 似 乎 应 证 了 歌 德 所 说 : 生 命 的 全 部 奥 秘 就 在 于 为 了 生

14 存 而 放 弃 生 存 1 关 于 色 达 牧 民 的 抢 劫 有 这 样 的 记 载 : 听 说 俄 洛 ( 解 放 前 的 学 者 习 惯 于 把 阿 虚 色 达 归 于 俄 洛, 即 果 洛 的 一 部 分 ) 地 方 每 年 要 开 一 次 会, 称 为 俄 洛 办 甲, 译 义 为 俄 洛 劫 匪 年 会 不 论 男 女 老 幼, 届 时 俱 集 开 会 之 后, 四 出 抢 掠 抢 得 财 物, 平 均 分 摊, 连 小 孩 亦 有 一 份 藉 以 培 养 成 小 孩 遥 抢 劫 勇 气 ( 见 康 藏 研 究 月 刊 第 三 期, 谢 国 安 康 藏 高 原 的 顶 部 羌 塘 ) 就 这 样 一 直 到 1950 年, 阿 虚 色 达 牧 民 整 整 过 了 八 代 人 的 闭 关 自 守 生 活 他 们 长 期 被 封 锁 在 色 达 草 原, 很 少 与 外 界 来 往 也 从 来 没 有 支 过 乌 拉, 也 从 来 没 有 交 过 牧 税 ( 见 全 国 人 大 民 委 办 公 室 1957 年 6 月 编 印 甘 孜 藏 区 社 会 调 查 资 料 汇 集 ). 故 素 称 化 外 之 域 历 代 统 治 阶 级 竟 把 阿 虚 色 达 人 称 作 野 人 或 野 番 ( 见 西 康 建 省 记 ), 实 际 上 阿 虚 色 达 牧 民 并 不 是 什 么 野 人 和 野 番 而 是 因 为 历 代 统 治 阶 级 对 阿 虚 色 达 实 行 长 期 的 封 锁, 造 成 色 达 人 民 近 乎 与 世 隔 绝 的 生 活 状 态 延 缓 了 色 达 社 会 的 进 步 养 成 了 阿 虚 色 达 牧 民 的 粗 犷 强 悍 不 畏 强 暴 的 性 格 就 这 样, 在 这 没 有 路 而 又 处 处 是 路 的 草 原 上, 色 达 牧 民 一 代 一 代 生 存 下 来, 并 形 成 独 特 的 社 会 形 态 和 道 德 标 准 : 一 以 部 落 为 社 会 组 织 形 式, 普 遍 信 仰 神 山, 几 乎 每 个 部 落 都 有 自 己 的 神 山 一 旦 遇 到 有 关 整 个 部 落 的 大 事 就 要 在 神 山 脚 下 举 行 祭 奠 仪 式, 向 神 山 祈 求 保 佑 神 山 在 每 个 人 的 心 目 中 都 占 有 极 其 重 要 的 位 置 ; 二 以 习 惯 法 辨 是 非 决 奖 惩 所 谓 习 惯 法, 即 没 有 明 确 的 文 字 记 载, 人 们 按 长 期 以 来 约 定 俗 成 的 标 准 处 理 问 题, 如 杀 人, 凶 手 通 常 不 会 被 处 以 死 刑, 只 需 付 给 受 害 者 家 里 一 定 的 赔 偿 金 在 色 达 和 青 海 的 俄 洛 (Golog) 地 区 一 带, 至 今 还 有 人 在 遇 到 婚 姻 或 草 场 纠 纷 时, 请 些 德 高 望 重 的 老 人, 按 照 习 惯 法 进 行 调 解 虽 然 就 现 代 法 律 而 言, 抢 劫 与 偷 盗 同 属 犯 法 行 为, 但 过 去 色 达 牧 民 却 将 两 者 严 格 区 别 开 来 他 们 认 为 偷 盗 是 可 耻 的, 在 习 惯 法 中 将 遭 到 惩 罚 有 谚 语 说 : 小 时 偷 针 线, 大 了 就 会 偷 牦 牛 父 母 总 是 告 戒 孩 子 不 能 偷 东 西 因 而 在 色 达 传 统 社 会 里, 偷 盗 是 极 为 少 见 的 至 于 抢 劫, 在 色 达 牧 民 的 传 统 观 念 中 则 与 偷 盗 全 然 不 同 在 长 期 以 部 落 为 单 元 的 活 动 中, 抢 劫 是 公 开 的 然 而 五 十 多 年 后 的 今 天, 色 达 牧 民 遇 到 什 么 矛 盾 或 纠 纷 开 始 习 惯 于 找 政 府 或 干 部, 而 且 抢 劫 已 成 为 历 史 八 十 年 代 中 国 改 革 开 放 后, 经 过 几 十 年 的 发 展, 市 场 经 济 现 已 渗 入 色 达 牧 区 的 各 个 角 落 人 们 1 歌 德 格 言 和 感 想 迟 开 的 玫 瑰 花 城 出 版 社 1998 年 版

15 的 生 活 大 大 得 到 改 善, 只 要 有 钱, 什 么 东 西 都 能 买 到, 交 通 也 方 便 了, 大 部 分 乡 通 了 公 路 然 而 与 此 同 时 也 出 现 了 一 些 新 的 问 题 1994 年 我 再 次 来 到 这 片 草 原 时, 夜 晚 偶 尔 响 起 的 枪 声 令 美 国 来 的 南 希 教 授 也 感 到 害 怕 后 来 我 们 得 知, 改 革 开 放 后, 色 达 的 外 来 人 口 激 增, 有 汉 族 回 族, 也 有 其 他 地 区 的 藏 族, 甚 至 还 有 来 自 西 方 的 洋 人 到 此 一 游 的 市 场 经 济 诱 惑 着 少 数 想 一 夜 发 富 偷 的 冒 险 家, 于 是 偷 牛 羊 的 人 也 多 了 过 去 牛 羊 被 盗, 还 可 以 沿 着 脚 印 花 两 三 天 时 间 追 回 来 ; 现 在 却 很 快 被 杀 掉, 或 以 每 头 几 千 元 的 价 格 卖 到 农 牧 市 场 上 牧 民 们 不 得 不 养 狗 买 枪 来 防 盗 有 时 晚 上 没 事 也 放 几 枪, 以 警 告 盗 贼 : 子 弹 没 长 眼 睛, 胆 敢 冒 犯 者 必 死 无 疑! 5, 草 场 与 草 场 纠 纷? 草 是 牲 畜 的 粮 食, 生 畜 的 发 展 离 不 开 草 场 草 场 对 于 牧 民 犹 如 农 民 的 土 地 一 样 是 进 行 牧 业 生 产 的 基 本 生 产 资 料, 是 将 植 物 性 产 品 转 化 为 动 物 性 产 品 的 主 要 基 地 色 达 牧 民 是 按 部 落 聚 居 的 每 个 部 落 分 割 草 原 的 一 部 分, 部 落 与 部 落 之 间 的 草 场 有 非 常 明 显 的 界 线 这 种 地 界 的 标 记 多 以 高 山 河 流 道 路 石 头 山 洞 塔 子 麻 尼 堆 山 沟 树 林 寺 院 沼 泽 沙 滩 等 为 记 号 凡 部 落 里 的 牧 民 都 有 使 用 自 己 部 落 牧 场 的 权 利 而 且 有 责 任 手 义 务 保 护 自 己 部 落 的 牧 场 不 受 外 来 势 力 的 侵 犯 部 落 之 间 是 不 准 越 界 放 牧 的 否 则 就 会 导 致 纠 纷 械 斗 解 放 前 这 种 为 争 夺 草 场 而 发 生 的 流 血 事 件 在 色 达 是 经 常 发 生 的 例 如 : 历 史 上 色 达 的 棒 须 部 落 与 果 洛 的 红 科 部 落 之 间 的 草 场 是 巴 颜 喀 拉 山 脉 为 界 1943 年 秋 末 起 红 科 部 落 的 一 个 名 叫 卡 色 降 措 的 小 头 人, 带 领 牧 民 30 多 户 越 过 巴 颜 喀 拉 山 脉 的 历 史 界 线, 到 色 达 棒 须 部 落 的 尼 羊 析 呷 布 等 地 的 草 场 放 牧, 当 时 棒 须 头 人 所 达 纠 合 了 该 部 落 五 十 多 人 枪, 准 备 驱 逐 这 支 越 界 的 外 部 落 队 伍 结 果 经 调 解 未 发 生 械 斗 但 红 科 部 落 赔 偿 了 棒 须 部 落 一 匹 马, 一 支 明 火 枪 作 为 所 占 草 场 的 报 酬 次 年 便 搬 回 了 红 科 这 是 色 达 地 区 内 的 部 落 同 外 地 区 部 落 之 间 的 草 场 纠 纷 色 达 地 区 内 部 的 部 落 之 间, 同 样 不 能 越 界 放 牧 例 如, 上 徐 它 (Shul-Ta-Todma) 和 下 徐 它 部 落 本 来 互 为 亲 族 关 系, 四 五 十 年 前 是 一 个 部 落, 后 随 着 人 口 的 增 加 和 牲 畜 的 发 展, 分 成 了 两 个 部 落 但 后 来 他 们 之 间 也 多 次 发 生 草 场 纠 纷 两 个 部 落 的 头 人 本 为 舅 甥 关 系 然 由 于 草 场 纠 纷 的 发 生, 相 互 为 仇 敌, 不 能 和 睦 相 处 可 见 部 落 草 场 的 利 益 高 于 亲 族 的 利 益 过 去 部 落 的 草 场 任 何 人 不 得 买 卖 或 赠 送, 是 草 场 部 落 公 有 的 另 一 个 特 点 原 色 达 大 头 人 阿 虚 呷 多, 为 了 扩 大 阿 虚 家 的 统 治 势 力, 于 1927 年 令 其 后 代 到 青 海 的 达 日 红 科 大 头 人 家 上 门, 上 门 时 未 带 一 户 人, 一 头 牛, 一 亩 草 地, 仅 带 了 一 支 较 好 的 明 火 枪 后 来 红 科 部 落 由 于 武 力 的 增 加, 逐 渐 强 盛 起 来, 人 口 增 加 了, 牲 畜 发 展 也 很 快, 结 果 草 场 不 够 用 他 作 为 色 达 大 头 人 的 亲 戚,

16 还 要 租 用 和 借 用 色 达 的 草 场, 而 不 能 占 用 和 买 用, 据 色 达 牧 民 讲, 头 人 要 出 卖 草 场 或 租 用 草 场, 一 般 事 前 征 得 部 落 全 体 会 议 或 老 人 会 议 的 同 意 否 则 部 落 牧 民 从 此 就 不 参 加 为 争 夺 草 场 或 保 护 部 落 草 场 的 械 斗 全 部 落 的 牧 民 人 人 都 有 保 护 本 部 落 之 牧 场 界 限 不 受 侵 犯 的 义 不 容 辞 的 责 任 这 又 是 草 场 部 落 公 有 的 一 个 重 要 特 点 每 个 部 落 为 了 保 护 草 场 经 常 要 组 织 巡 山 队 巡 山 队 多 者 上 百 人, 小 者 数 十 人 四 处 巡 视, 看 是 否 有 外 部 落 的 牲 畜 放 到 本 部 落 的 草 场 上 一 般 每 隔 十 多 天 巡 视 一 次 参 加 巡 视 的 每 个 人 必 须 佩 带 明 火 枪, 刀 棒 等 武 器 其 中 明 火 枪 到 巡 山 时 采 取 全 部 落 集 中 使 用 除 了 组 织 巡 山 队 时, 还 采 取 放 哨 的 办 法 保 护 草 场 范 围 中 最 高 的 山 头 上 一 旦 有 越 界 的 外 部 落 的 牲 畜, 少 则 砍 掉 牲 畜 的 尾 巴 多 则 就 以 呼 喊 或 放 枪 等 办 法 给 部 落 报 信 部 落 里 平 时 以 日 果 (Ru-kor) ( 牧 圈 ) 为 单 位 组 织 了 对 付 应 急 的 组 织, 称 让 达 (Rada) ( 援 军 或 追 击 之 意 ) 只 要 有 人 呼 喊 让 达 让 达, 所 有 让 达 组 织 以 最 快 的 速 度 集 中 起 来 向 出 事 地 点 出 击 阿 虚 曲 柯 部 落 曾 同 青 海 达 日 的 一 个 部 落 发 生 草 场 纠 纷 时, 只 用 了 喝 饮 一 碗 茶 的 时 间 集 中 了 全 部 落 一 百 五 十 多 人 出 击 大 到 七 十 岁 的 老 母 亲 小 到 七 八 岁 的 孩 子, 共 同 奔 向 战 场 都 参 加 了 这 次 械 斗 他 们 以 闪 电 般 的 行 动 缴 获 入 侵 者 的 一 百 多 支 步 枪 和 数 十 匹 马 这 个 部 落 的 老 牧 民 怕 仁 回 忆 这 次 械 斗 时 说 : 当 我 听 到 一 个 老 母 亲 以 悲 凄 的 声 音 呼 叫 让 达 时, 一 股 愤 怒 的 火 气 在 我 心 中 燃 烧 起 来, 祖 祖 辈 辈 居 住 的 草 场 岂 能 叫 人 占 居 我 一 股 气 奔 到 战 场, 冒 着 雨 水 般 的 子 弹 冲 向 敌 群, 共 缴 获 三 枝 步 枪 一 匹 马, 我 自 己 的 一 只 耳 朵 被 子 弹 穿 了 一 个 小 洞 可 见, 每 个 牧 民 为 捍 卫 落 草 场 不 受 外 人 入 侵 可 以 献 出 一 切, 甚 至 生 命 色 达 诸 部 落 的 草 场 一 般 冬 夏 秋 三 季 草 场 也 有 的 分 为 冬 春 夏 秋 四 季 草 场, 这 主 要 取 决 于 各 部 落 的 草 场 多 少 而 定 为 此 各 部 落 的 牧 场 每 年 要 搬 迁 三 至 四 次 每 次 搬 迁 时, 全 部 落 要 统 一 时 间 统 一 行 动, 不 准 任 何 人 单 独 行 动 如 果 有 人 擅 自 先 行, 就 要 受 到 一 头 牛 或 一 匹 马 的 惩 罚 这 就 限 制 了 个 别 户 事 先 占 居 好 草 场 的 可 能 性 其 次 每 个 季 节 的 草 场 之 间 划 有 明 确 界 线, 其 目 的 是 保 护 草 场 例 如, 牧 场 居 住 在 秋 季 草 场 就 不 能 把 牲 畜 放 到 冬 季 草 场, 否 则 冬 季 草 场 范 围 就 缩 小, 影 响 牲 畜 过 冬 若 违 返 此 规 定 者 罚 牛 一 头 或 羊 一 只 这 要 看 越 界 的 牲 畜 多 少 而 定 这 就 避 免 了 部 落 内 部 争 夺 草 场 每 次 搬 迁 牧 场 一 般 是 以 日 果 ( 牧 圈 3 8 户 ) 为 单 位 居 住 居 住 地 占 不 能 自 由 选 择, 否 则 有 些 日 果 就 要 吃 亏 因 为 同 样 是 夏 季 或 秋 季 草 场, 好 坏 差 距 较 大 例 如, 在 阿 虚 曲 柯 部 落 的 冬 季 草 场, 有 一 个 名 为 龙 格 马 (Rung- Ge- Ma) ( 有 风 沟 之 意 ) 的 小 山 沟, 风 大 沙 大, 帐 蓬 常 被 风 沙 吹 倒, 所 以 居 住 这 山 沟 的 日 果 在 寒 冷 的 冬 天 只 能 野 宿 牲 畜 也 因 受 冷 死 亡 大 故 每 到 分 配 冬 季 草 场 时, 各 个 日 果 都 不 愿 住 此 山 沟 为 了 解 决 类 似 的 矛 盾, 部 落 的 草 场 分 配 采 取 两 种 办 法 : 一 种 是 轮 流 居 住, 如 果 一 个 部 落 有 十 个 日 果, 则 等 于 十 年 轮 回 完 一 周 也 就 是 说 龙 格 马 这 样 的 牧 场 十 年 才 住 一

17 次 这 种 平 均 分 配 的 结 果 限 制 了 草 场 私 有 制 的 间 生 因 为 一 个 日 果 在 一 个 牧 点 上 只 能 最 长 居 住 半 年 多, 无 法 形 成 私 人 霸 占 另 一 种 是 抽 签 分 配, 即 把 每 一 个 居 住 占 的 名 称 写 在 纸 上 揉 成 一 团, 让 每 个 日 果 的 代 表 抽 抽 的 是 什 么 地 方 就 居 住 在 什 么 地 方 至 于 放 牧 点 各 日 果 之 间 没 有 明 确 的 划 界, 可 以 自 由 放 牧, 也 可 以 混 合 放 牧 不 存 在 争 夺 问 题 经 过 部 落 会 议 或 老 人 会 同 意 部 落 的 草 场 也 可 以 出 租 出 租 的 条 件 是 首 先 满 足 了 本 部 落 群 众 的 需 要 以 后 才 能 出 租 出 租 草 场 所 得 的 牛 羊 大 部 分 部 落 都 用 于 部 落 的 集 体 活 动 如 赛 马 念 平 安 经 等 每 年 都 要 举 行 的 集 体 活 动 不 过 仍 有 少 数 落 已 出 租 了 头 人 私 有 的 情 况 色 达 地 区 草 场 出 租 的 对 象 主 要 是 路 过 的 商 人 或 投 奔 到 色 达 的 外 来 部 落 借 租 草 场 的 外 来 部 落 一 般 都 是 在 部 落 内 部 平 均 分 摊 税 租, 租 来 的 草 场 集 体 使 用 随 着 后 来 部 落 联 盟 的 出 现, 色 达 地 区 外 来 部 落 越 来 越 多, 到 解 放 前 夕 外 来 部 落 占 色 达 部 落 总 数 的 百 分 之 七 十 多 也 就 是 说 交 租 税 的 部 落 占 多 数, 再 加 上 自 部 落 联 盟 出 现 后, 许 多 重 在 的 集 体 活 动 由 联 盟 头 人 主 持 进 行, 包 括 宗 教 活 动 因 此, 后 来 统 一 规 定 草 场 的 租 税 交 部 落 联 盟 的 总 头 人, 使 用 于 联 盟 的 集 体 活 动 中, 而 且 明 确 规 定 了 每 三 年 每 户 向 总 头 人 交 羊 皮 一 张 和 每 户 牲 畜 日 产 的 酥 油, 此 规 一 直 实 行 到 1959 年 民 主 改 革 前 夕 才 结 束 如 今 新 的 社 会, 新 的 政 策 二 十 世 纪 八 十 年 代, 色 达 牧 民 的 牲 畜 又 重 新 已 分 到 户, 草 场 也 实 行 家 庭 承 包 制 或 责 任 制 冬 季 的 草 场 基 本 上 已 分 到 户, 大 部 分 牧 民 家 庭 也 有 了 冬 季 定 居 房 夏 季 或 秋 季 的 草 场 也 有 了 各 家 各 户 的 固 定 放 牧 区 域 虽 然 草 场 矛 盾 和 械 斗 偶 尔 也 发 生, 但 解 决 纠 纷 的 办 法 不 是 靠 武 装, 大 多 靠 政 府 协 调 解 决 色 达 草 原 也 由 此 安 定 了 许 多 现 在 的 草 场 面 临 的 主 要 问 题 是 草 畜 矛 盾 即 牲 畜 发 展 加 快, 草 场 不 足, 并 且 退 化 因 此, 大 规 模 的 草 原 基 本 建 设, 包 括 草 库 论 建 设 已 成 为 色 达 政 府 和 牧 民 近 二 十 年 的 重 要 任 务 6, 以 牦 牛 为 主 的 畜 种 构 成 及 其 财 富 意 义 我 们 考 察 组 一 路 上 讨 论 个 人 的 财 产 问 题, 南 希 作 为 美 国 人, 重 视 房 产 股 票 等 作 为 财 产 ; 我 们 在 北 京 重 视 银 行 存 款 和 家 具 等 作 为 财 产 ; 我 家 乡 的 亲 友 重 视 土 地 牲 畜 珠 宝 等 ; 对 于 色 达 牧 民 牲 畜 犹 如 田 地 对 于 农 民 一 样 的 重 要 农 民 以 种 地 来 增 加 财 富, 牧 民 以 发 展 牲 畜 来 增 加 财 富 这 两 种 生 产 部 门 由 于 其 产 品 种 类 不 同, 所 以 看 待 财 富 的 价 值 观 念 也 是 不 一 样, 色 达 牧 民 最 主 要 的 财 富 就 是 牲 畜 由 于 牧 区 土 地 本 身 并 不 能 直 接 生 产 生 活 资 料, 牧 民 只 有 通 过 牲 畜 才 能 获 得 生 活 资 料 因 此 在 色 达 地 区 牲 畜 的 多 少 变 成 了 贫 富 的 标 准 牲 畜 之 所 以 成 为 色 达 牧 民 的 基 本 财 富, 是 因 为 牲 畜 为 牧 民 提 供 了 大 部 分 生 产 资 料 和 生 活 资 料 以 衣 食 住 行 为 例, 色 达 牧 民 住 的 是 自 织 的 牛 毛 帐 房, 穿 的 是 缝 的 羊 皮 长 袍, 牛 皮 靴 子 吃 的 是 牛 羊 肉 和 牛 奶 制 成 的 酥 油 酸 奶 奶 渣 等 畜 产 品 行 路 时, 牛 马 是 他 们 的 主 要 交 通 工 具 烧 的 燃 料 是 牛 粪 生 产 上 用 的 口 袋, 绳 索

18 鞍 垫, 无 一 不 能 离 开 牦 牛 和 绵 羊 在 一 般 商 业 发 达 的 社 会 里, 货 币 比 什 么 都 重 要, 色 达 在 解 放 前 硬 币 和 纸 币 都 极 少 流 通, 甚 至 很 多 人 从 未 见 过 纸 币 是 什 么 样 子 据 说 有 一 段 时 期 流 行 袁 世 凯 人 头 的 银 元, 流 行 的 原 因 也 是, 汉 商 只 以 此 银 元 作 贸 易 的 媒 介 但 后 业 由 于 经 济 封 锁, 银 元 也 无 法 流 通 了 大 量 的 银 元 从 货 币 变 成 了 色 达 妇 女 的 装 饰 品, 如 头 饰 腰 饰 等 往 往 一 个 妇 女 的 腰 上 就 带 有 四 五 十 个 银 元 但 这 不 等 于 色 达 无 货 币 色 达 地 区 解 放 前 流 行 是 以 物 易 物 的 交 换 这 种 交 换 中 都 以 牲 畜 为 媒 介 其 中 以 牦 牛 为 价 值 标 准 的 占 多 数 特 别 是 进 行 牲 畜 交 换 的 时 候, 都 有 一 个 折 合 标 准 的 尺 度, 如 下 : 马 六 头 牦 牛 换 一 匹 上 等 马 五 头 牦 牛 换 一 匹 中 等 马 三 头 牦 牛 换 一 匹 下 等 马 羊 一 头 牦 牛 换 五 只 一 般 公 羊 一 头 牦 牛 换 四 只 母 羊, 一 头 牦 牛 换 三 只 大 而 肥 的 公 羊 犏 牛 一 头 牦 牛 外 加 一 头 小 牛 换 一 头 犏 公 牛 两 头 牦 牛 换 一 头 犏 母 牛 酥 油 一 头 牦 牛 换 七 八 十 斤 酥 油 青 稞 一 头 牦 牛 换 三 四 斤 青 稞 牲 畜 除 了 作 商 品 交 换 的 媒 介 外, 又 是 各 阶 级 争 夺 社 会 财 富 的 主 要 内 容 无 论 是 草 场 纠 纷, 劫 掠 活 动, 偷 窃 行 为 和 复 仇 行 动 等 都 牲 畜 作 为 争 夺 和 打 击 的 对 象 例 如 : 色 达 的 曲 雍 部 落 头 人 阿 乌 所 打 反 一 年 带 领 牧 民 从 四 周 抢 劫 性 畜 达 1000 多 头 曲 雍 部 落 在 色 达 地 区 草 势 力 强, 比 较 富 裕 的 部 落 全 部 落 共 有 各 类 牲 畜 8670 头 据 称 其 中 大 半 是 抢 劫 来 的 又 如 : 色 达 与 青 海 的 红 科 之 间 因 草 场 纠 纷 互 拉 牲 畜, 几 年 中 达 1729 头 还 有 色 达 牧 民 之 间 或 部 落 之 间 进 行 打 击 报 复 的 最 常 见 手 段 是 拔 掉 牛 马 尾 毛, 以 表 示 向 对 方 的 严 重 侮 辱 一 个 牧 民 男 子 汉 的 马 被 人 剪 掉 尾 毛 是 最 羞 辱 的 结 局 等 于 没 有 脸 见 人 因 为 按 牧 民 的 俗 话 说 : 一 个 保 不 住 自 己 马 尾 毛 的 人, 更 不 可 能 保 得 住 家 里 的 牲 畜 和 部 落 的 畜 群 此 外 在 色 达 地 区 的 习 惯 法 中, 无 论 是 惩 罚, 还 是 赔 偿 都 是 以 牲 畜 头 数 计 算 的 如 违 犯 草 场 迁 移 时 间 的 罚 一 头 牛, 杀 死 头 人 赔 偿 命 价 是 16 头 犏 牛 等 可 见, 在 色 达 牧 区 牧 民 最 基 本 的 财 富, 既 不 是 土 地, 也 不 是 金 钱, 而 是 牲 畜 他 们 靠 牲 畜 的 繁 殖 来 扩 大 再 生 产, 靠 牲 畜 的 产 品 来 维 持 生 活, 改 善 生 活 畜 种 的 构 成 是 牧 民 增 加 财 富 的 重 要 条 件 牧 民 的 财 富 具 体 体 现 在 在 畜 种 的 构 成 上 不 同 的 地 区, 畜 种 的 构 成 也 不 相 同 色 达 牧 区 牛 在 整 个 牲 畜 中 所 占 的 比 重 最 高, 在 色 达 草 原 所 谓 牛 者 实 际 主 要 是 牦 牛, 据 统 计 牦 牛 约 占 牛 总 数 的 85% 左 右, 这 是 因 为 一 方 面 牦 牛 最 适 于 色 达 划 原 的 自 然 条 件 首 先 牦 牛 能 适 应 草 原 低 温 缺 氧 的 环 境, 即 使 在 零 下 二 十 多 度 的 风 雪 之 夜, 她 也 能 毫 不 畏 缩 地 站 在 露 天 之 下 ; 在 地 面 积 雪 已 有 尺 多 厚 的 情 况 下, 牦 牛 也 能 用 蹄 子 和 咀 扒 开 积 雪, 啃 食 枯 草 牦 牛 身 上 的 毛 很 长, 她 不 怕 高 原 的 风 雪 严 寒, 却 怕 湿 热 的 高 温 气 候 当 气 温 高 于 25 时, 她 就

19 会 喘 气, 长 此 下 去 便 容 易 生 病, 甚 至 死 亡 而 色 达 草 原 的 极 端 最 高 气 温 不 高, 恰 适 合 牦 牛 的 生 活 习 性 其 次, 牦 牛 对 色 达 藏 族 牧 民 的 作 用, 是 由 它 在 经 济 上 的 巨 大 意 义 来 决 定 的, 牦 牛 不 仅 是 从 事 游 牧 的 驮 运 工 具, 而 且 也 是 给 色 达 牧 民 提 供 营 养 丰 富 的 牛 肉, 牛 奶 酥 油 奶 渣 等 畜 产 品 和 制 造 牧 民 所 必 需 的 绳 索 毛 布 口 袋 藏 靴 等 原 料 的 唯 一 来 源 据 调 查, 一 头 牦 母 牛 至 少 两 年 产 一 犊, 牦 牛 的 育 成 期 是 三 年, 饲 养 期 一 般 是 十 五 年 左 右 以 此 推 算 一 头 牦 母 牛 一 生 平 均 可 产 六 犊, 这 对 牧 民 是 多 么 大 的 贡 献 一 头 四 至 十 五 岁 的 牦 公 牛, 一 般 有 体 重 公 斤, 即 可 完 全 满 足 牧 民 一 人 一 年 的 肉 食 需 要 一 头 牦 母 牛 一 般 年 产 酥 油 2 0 斤 左 右, 奶 渣 10 多 斤, 可 以 满 足 一 个 牧 民 半 年 的 食 物 十 头 牦 牛 的 牛 粪 就 可 以 完 全 满 足 一 个 牧 民 的 燃 料 要 求 一 般 情 况 下, 十 头 牦 牛 可 年 产 毛 绒 十 二 斤, 十 年 内 储 只 牛 毛 120 斤, 就 可 以 编 制 一 顶 中 等 的 牛 毛 帐 房 并 可 使 用 十 年 以 上 色 达 牧 民 的 食 物 构 成 情 况 比 较 简 单, 主 要 食 物 除 糌 粑 外 就 是 肉 和 奶 油, 其 它 副 食 特 别 是 蔬 菜 很 少 但 牦 牛 的 肉, 奶 和 奶 制 品, 酥 油 奶 渣 酸 奶 等 除 含 有 脂 肪 外, 还 含 有 蛋 白 质, 矿 物 质 和 多 种 维 生 素 其 脂 肪 与 蛋 白 持 的 含 量 比 植 物 高 而 且 质 更 好 所 以 色 达 牧 民 发 育 很 正 常, 而 且 十 分 健 壮 本 人 在 色 达 称 了 五 个 三 岁 孩 子 的 重 量, 平 均 每 个 孩 子 的 重 量 达 五 十 斤 左 右 体 重 高 于 同 年 龄 的 农 区 儿 童 这 说 明 色 达 牧 民 健 壮 的 体 质 与 大 量 摄 取 动 物 蛋 白 有 重 要 的 关 系 尤 其 在 肉 食 和 奶 品 中 脂 肪 的 含 量 较 高, 大 大 增 强 加 了 牧 民 体 内 的 热 量, 使 他 们 能 够 更 好 的 适 应 草 原 海 拔 高 气 候 寒 冷 的 自 然 环 境 由 于 高 寒 多 风 的 草 原 缺 少 森 林, 故 人 们 在 日 常 生 活 中 所 需 要 的 燃 料 全 靠 牛 粪 牛 粪 晒 干 后 火 力 很 强, 也 没 有 刺 鼻 的 气 味 总 之, 对 色 达 牧 民 来 说, 牦 牛 身 上 的 一 切 东 西 从 牛 毛 到 牛 粪 都 是 有 用 处 的 牦 牛 还 会 自 己 探 寻 道 路, 当 大 雪 封 山 盖 地 看 不 见 道 路, 认 不 清 方 向 时 牦 牛 便 是 可 靠 的 向 导 牧 民 们 搬 迁 牧 场 若 遇 到 雪 封 的 山 口, 往 往 先 让 驮 着 东 西 的 牦 牛 一 群 过 去 为 后 面 的 羊 群 和 人 踩 出 一 条 路 来, 由 于 长 期 的 自 然 选 择, 牦 牛 具 备 了 适 应 海 拔 高, 空 气 稀 薄, 气 候 寒 冷, 枯 草 期 长 等 恶 劣 的 自 然 环 境 能 力 因 此, 色 达 牧 民 把 牦 牛 当 作 宝 物 亲 切 地 称 牦 牛 为 诺 尔 (Nor- Bu) 意 即 宝 贝 据 资 料 介 绍 : 我 国 有 牦 牛 1230 万 头, 占 世 界 牦 牛 总 数 的 百 分 之 八 十 五 其 中 西 藏 和 青 海 等 藏 区 的 牦 牛 数 目 占 全 国 的 百 分 之 八 十 以 上 故 牦 牛 享 有 以 高 原 之 舟 著 称, 据 考 古 发 掘 证 明, 超 码 在 三 千 年 以 前, 住 在 今 日 青 海 诺 木 洪 地 区 的 藏 族 人 的 祖 先 已 成 功 地 把 性 情 凶 猛 之 野 牛 训 化 成 家 牦 牛 并 编 织 出 毛 布 ( 见 1960 年 文 物 第 6 期 ). 又 查 敦 煌 古

20 藏 文 历 史 文 书, 吐 蕃 弃 隶 缩 赞 时, 藏 族 已 有 围 猎 野 牦 牛 作 乐, 以 索 缚 野 牦 牛 的 生 动, 说 明 藏 族 人 民 在 训 养 牦 牛 方 面 已 有 悠 久 的 传 统 历 史 它 告 诉 我 们 牦 牛 作 为 青 藏 高 原 上 的 牧 有 动 物 在 藏 族 人 民 的 生 存 史 上 具 有 多 么 重 大 的 意 义 难 怪 在 色 达 和 石 渠 玉 树 等 地 至 今 还 流 传 着 不 少 赞 颂 牦 牛 的 传 说. 色 达 牧 民 甚 至 把 他 们 的 祖 先 神 山 命 名 为 朱 日 即 野 牦 牛 山 很 多 老 人 和 妇 女 不 愿 骑 马 而 愿 骑 牛 因 为 牦 公 牛 在 雪 原 中, 冰 河 上, 先 进 很 稳 当, 散 了 又 能 很 快 抓 回 来 在 雪 封 的 山 口 还 可 以 起 推 雪 开 路 的 作 用 因 此 每 当 翻 越 高 山 或 横 过 冰 河, 或 走 雪 地, 牧 民 就 依 靠 牛 以 节 省 马 力 同 时 避 免 危 险 足 见 牦 牛 在 藏 族 牧 民 的 意 识 中 有 着 多 么 崇 高 的 地 位 色 达 牧 民 排 列 的 财 富 次 序 中 牦 牛 始 终 占 首 位 二 十 世 纪 八 十 年 代 改 革 开 放 后, 越 来 越 多 的 牦 牛 被 卖 到 市 场 出 售 换 回 货 币, 牦 牛 的 财 富 意 义 又 有 了 新 的 经 济 含 义 藏 系 绵 羊 是 色 达 草 原 上 另 一 种 主 要 的 经 济 动 物 : 它 对 色 达 牧 民 也 有 特 别 重 要 的 经 济 意 义 同 牦 牛 一 样, 藏 系 绵 羊 也 具 有 耐 寒, 耐 粗 饲 宣 高 山 放 牧 等 特 点 但 其 地 位 次 于 牦 牛, 原 因 之 一 是 羊 身 上 的 产 品 羊 毛, 是 和 对 外 贸 易 联 系 在 一 起 而 色 达 草 原 解 放 前 被 长 期 封 锁, 羊 毛 运 不 出 去, 从 而 其 价 值 也 不 能 得 到 发 挥 解 放 后, 因 国 家 高 价 收 购 羊 毛, 交 通 条 件 大 为 改 善, 改 变 了 上 述 结 构, 羊 的 地 位 有 所 提 高 藏 系 绵 的 皮 和 肉 是 色 达 牧 民 不 可 缺 少 的 生 活 资 料 在 平 均 海 拔 为 4000 米 以 上 的 色 达 草 原, 冬 季 若 没 有 一 件 老 羊 皮 衣 是 不 可 想 象 的 牧 民 的 皮 袄 绝 大 部 分 都 是 用 绵 羊 皮 制 用 的 每 件 皮 袄 需 要 7 8 张 羊 皮, 至 少 可 使 用 5 6 年 因 此, 一 个 牧 民 若 有 4 5 只 绵 羊 就 完 全 可 以 自 给 穿 衣 然 而 解 放 前 色 达 的 绵 羊 人 平 均 不 到 3 只 而 且 大 部 分 贫 牧 家 庭 中 没 有 绵 羊 绵 羊 是 一 种 合 群 的 动 物 一 般 两 三 只 绵 羊 很 难 管 理 好, 必 须 十 多 只 以 上 的 羊 群 方 能 正 常 放 牧 羊 肉 是 色 达 牧 民 最 高 级 的 食 品 色 达 牧 民 待 客 时, 特 别 是 款 待 贵 宾 时, 最 名 贵 的 菜 是 绵 羊 肉 绵 羊 还 为 牧 民 提 供 了 制 毡 子 马 垫 毪 子 鞋 带 腰 带 等 的 重 要 材 料 羊 毛 羊 皮 的 制 品 和 牛 毛 牛 皮 的 制 品, 基 本 上 满 足 了 色 达 牧 民 的 家 庭 物 质 生 活 羊 有 比 牦 牛 轻 便 灵 敏 速 度 快 的 特 点 适 宜 干 远 距 离 的 放 牧, 羊 群 在 色 达 地 区 一 般 是 单 独 放 牧 而 且 放 牧 人 员 多 选 择 年 轻 人 方 能 跟 上 羊 群 但 是 绵 羊 有 两 个 致 命 的 弱 点, 一 是 过 河 困 难, 在 多 河 流 的 色 达 草 原 上 为 牧 民 搬 迁 牧 场 时 带 来 了 极 大 的 的 不 便 尤 其 是 夏 秋 涨 水 的 时 候, 绵 羊 经 常 被 水 冲 走 解 放 后 到 处 修 桥 才 解 决 了 这 个 问 题 二 是 绵 羊 体 积 小, 肉 味 鲜 美, 而 又 没 一 夜 之 间 就 有 数 十 只 绵 羊 被 狼 咬 死 故 色 达 的 绵 羊 比 起 石 渠 果 洛 阿 里 等 地 是 很 少 的 色 达 草 原 上, 马 匹 的 数 量 不 大 只 占 全 部 牲 畜 头 数 的 百 分 之 四 左 右, 而 且 也 不 像 蒙 古 人 和 哈 萨 克 人 的 畜 牧 业 中 那 样, 马 具 有 第 一 等 的 经 济 价 值, 这 是 由 马 在 色 达 草 原 上 的 经 济 效 果 所 决 定 的 色 达 牧 民 和 大 部 分 藏 族 牧 民 一 样, 不 吃 马 肉, 不 喝 马 奶, 也 不 用 马 皮 对 于 色 达 牧 民 马 死 了 就 是 废 品 但 另 一 方 面, 色 达 人 在 解 放 前 经 常 处 于 械 斗, 纠 纷, 劫 掠 等 的 环 境 中, 马 是 不 能 少

21 的 工 具 有 了 马, 无 论 是 遇 到 敌 人 进 攻, 或 是 遇 到 部 落 间 的 战 争 掠 夺 性 的 侵 袭 时, 就 可 以 在 几 小 时 内 迁 移 或 出 击 就 连 堂 堂 的 清 朝 大 臣 赵 尔 丰 也 觉 得 迁 徙 莫 定, 难 得 而 制 ( 见 西 康 建 记 ) 故 色 达 牧 民 对 马 的 饲 养 管 理 也 很 重 视 解 放 后, 虽 然 公 路 四 通 八 达, 但 直 到 今 天, 马 在 色 达 草 原 上 还 是 牧 民 最 方 便 的 交 通 工 具 若 跑 长 距 离 可 以 一 个 人 带 上 几 匹 马, 轮 流 骑, 七 八 十 公 里 的 路 程 一 天 可 以 赶 到 紧 急 时, 可 以 一 连 跑 几 天 不 休 息 这 也 就 是 历 史 上 骑 兵 占 优 势 的 原 因 马 把 分 散 的, 流 动 的 牧 民 联 系 起 来 草 原 上 的 居 民 占 之 间 往 往 相 距 几 十 公 里, 甚 至 几 百 公 里 远 但 牧 民 的 消 息 却 很 灵 通 原 因 就 在 于 他 们 有 马 有 点 什 么 事 骑 上 马 跑 一 阵, 一 传 十, 十 传 百, 很 快 整 个 草 原 就 传 遍 了 在 色 达 草 原 马 的 经 济 价 值 只 有 作 为 商 品 出 售 的 时 候 才 存 在 但 把 马 作 为 交 通 工 具, 特 别 是 作 为 军 事 工 具 时 却 有 重 大 的 意 义 过 去 色 达 的 部 落 之 间 因 争 水 草 争 盐 湖, 转 神 山, 偷 牛 盗 马 或 血 亲 复 仇 而 发 生 部 落 战 争, 各 部 落 的 青 年, 带 上 钢 枪, 骑 上 快 马 立 刻 会 成 为 一 支 富 于 机 动 性 的 武 装 力 量 而 且 马 的 多 少 往 往 对 战 争 的 胜 负 起 重 大 的 作 用 因 此, 在 色 达 部 落 势 力 的 比 较 实 际 上 是 人 马 的 比 较 因 此 尽 管 马 的 经 济 价 值 不 大, 可 是 许 多 富 裕 牧 民 和 头 人 家 中 养 了 很 多 马 如 曲 仓 部 落 被 称 为 色 达 地 区 势 力 很 大 的 部 落 该 部 落 头 人 是 有 名 气 的 大 人 物 他 家 有 牛 150 头, 马 24 匹 羊 34 只 该 部 落 350 户, 约 1900 人, 有 牛 头, 马 1600 匹, 平 均 每 户 就 有 一 枝 枪,4 匹 马 他 们 为 什 么 养 这 么 多 的 马? 据 本 部 落 的 牧 民 讲, 曲 仓 部 落 境 内 盐 水 湖 有 数 处 邻 近 部 落 每 年 都 要 来 此 让 牲 畜 饮 盐 水 结 果 常 有 偷 劫 事 发 生, 从 而 经 常 造 成 纠 纷, 甚 至 械 斗 这 样 曲 仓 部 落 的 冤 家 对 头 也 就 逐 年 增 多 北 至 达 日 南 至 炉 霍, 西 泥 巴 沟 都 有 这 个 部 落 冤 家 所 以, 解 放 前 该 部 落 的 人 经 常 处 于 战 备 状 态 现 在 色 达 全 县 马 最 多 的 就 是 这 个 曲 仓 部 落 所 在 的 塔 子 乡 每 年 六 月 的 赛 马 会 是 色 达 草 原 上 最 隆 重 的 集 会 在 这 种 赛 马 会 上 骏 马 和 骑 术 高 明 的 小 伙 子 受 到 人 们 的 羡 慕 和 赞 赏 姑 娘 们 喜 爱 赛 马 和 骑 术 高 明 的 小 伙 子 商 人 们 和 马 本 (Mag- Bon) ( 军 事 官 ) 喜 爱 获 胜 的 骏 马 因 此, 赛 马 场 上 选 情 人 和 选 骏 马 的 交 易 同 时 进 行, 获 胜 的 骏 马 赛 马 后 能 获 得 高 价 高 明 的 骑 士 能 获 得 理 想 的 姑 娘 作 对 象 可 是, 据 当 地 牧 民 讲, 赛 马 的 最 早 意 义 不 是 这 些 赛 马 最 早 是 从 畜 牧 业 生 产 的 需 要 出 发 的 赛 马 是 促 进 马 长 膘 的 措 施 通 过 赛 马 增 大 马 的 胃 口, 促 使 马 多 吃 青 草 每 到 这 个 季 节 牧 民 们 让 自 己 家 的 孩 子 或 专 请 骑 术 高 明 的 人 骑 自 己 的 马 到 处 跑, 赛 马 会 就 是 为 了 促 进 这 样 的 跑 马 而 举 行 的 后 来 随 着 社 会 的 发 展 和 贸 易 的 兴 起, 给 赛 马 会 增 加 新 的 内 容 即 娱 乐 找 对 象, 物 资 交 流 等 现 在 色 达 一 年 一 度 的 赛 马 会 变 成 了 全 县 性 的 最 隆 重 的 体 育 活 动 和 物 资 交 流 大 会 解 放 前 色 达 牧 民 把 骏 马, 钢 枪 和 勇 气 称 为 青 年 人 的 三 大 宝 有 了 这 三 大 宝 就 可 以 称 雄 于 草 原 可 见, 马 对 色 达 牧 民 具 有 特 殊 的 重 要 性 狗 对 色 达 牧 民 来 说, 是 有 特 殊 作 用 的 一 种 家 畜, 他 不 是 组 成 畜 种 的 分 子, 但 他 与 畜 种 的 安 全 有

22 密 切 的 联 系 所 以 这 里 也 得 提 一 笔 牧 民 为 什 么 要 养 狗? 有 一 段 故 事 颇 能 说 明 这 个 问 题 : 从 前 俄 洛 康 色 尔 土 司 帐 房 里 喂 了 几 十 条 凶 猛 的 獒 犬 到 了 晚 上 牛 羊 回 来 的 时 候, 狗 都 放 在 牧 场 的 周 围 防 守 一 夜 有 几 十 个 敌 人 来 袭 击 土 司 敌 人 还 没 有 接 近 帐 房, 被 狗 发 觉 了 围 拢 来 向 他 们 乱 咬 敌 人 和 狗 恶 斗 一 场 结 果 狗 把 敌 人 退 了 第 二 天 土 司 起 来, 看 见 附 近 有 几 个 敌 人 和 獒 犬 的 尸 体, 他 们 才 知 道 才 昨 晚 有 敌 人 来 袭 击 此 后 他 们 喂 养 了 更 多 的 獒 犬 ( 见 庄 学 本 著 康 藏 民 间 故 事 集 ) 解 放 前 的 色 达 草 原 确 实 家 家 户 户 都 养 着 几 只 甚 至 十 几 只 狗 而 且 都 是 体 大 凶 猛 的 獒 犬 若 没 有 人 看 住 狗, 客 人 是 无 法 接 近 帐 房 的 由 于 过 去 色 达 草 原 上 劫 掠 流 行, 豺 狼 很 多, 所 以 狗 的 报 警 作 用 和 防 卫 力 量 对 于 色 达 牧 民 保 护 其 财 产 是 不 可 缺 少 的 这 种 藏 犬 能 认 识 家 主 和 家 人, 甚 至 家 主 的 牲 畜 也 熟 悉 并 且 听 受 嗾 使 守 卫 在 畜 群 周 围, 使 牛 须 用 铁 链 将 犬 拴 住, 否 则, 它 见 到 生 人 便 要 猛 扑 过 去 而 且 不 畏 刀 棍 在 色 达 牧 区 一 条 好 狗 的 价 值 超 过 几 头 牦 牛 因 此 色 达 牧 民 最 忌 讳 别 人 来 打 自 己 的 狗 称 打 狗 的 人 是 敌 不 过 主 人, 就 打 狗 出 气 牛 羊 马 和 狗 构 成 了 色 达 牧 民 的 基 本 财 富 通 过 对 它 们 的 经 营, 牧 民 获 得 自 己 生 产 和 生 活 上 的 一 切 需 要 一 般 一 个 三 四 口 人 的 家 庭, 只 要 有 三 四 十 头 牦 牛, 四 五 十 只 绵 羊, 三 四 匹 马 和 两 三 条 狗, 就 可 以 维 持 独 立 自 主 的 生 活 然 而 解 放 前 色 达 牧 民 中 能 独 立 自 主 生 活 的 只 占 百 分 之 二 十 左 右 多 数 牧 民 的 牲 畜 很 少, 有 牛 就 没 有 羊, 有 羊 没 有 马, 样 样 齐 全 的 家 庭 是 不 多 的 50 多 年 后 的 今 天, 在 市 场 经 济 的 风 雨 变 化 中, 色 达 牧 民 已 经 接 受 了 货 币, 人 民 币 早 已 流 行 他 们 用 人 民 币 除 了 购 买 牛 马 羊, 还 要 买 住 房 衣 服 青 稞 面 粉 水 果 牛 奶 分 离 器 大 米 珠 宝 自 行 车, 甚 至 拖 拉 机 和 汽 车, 其 中 牛 奶 分 离 器 大 米 面 粉 各 种 布 等 已 成 为 牧 民 生 产 和 生 活 中 不 可 缺 少 的 用 品 他 们 希 望 帐 篷 前 的 牲 畜 数 量 越 多 越 好, 但 为 了 获 得 这 些 本 地 不 产 或 他 们 自 己 不 能 生 产 的 商 品, 又 不 得 不 每 年 屠 宰 一 部 分 牲 畜 出 售, 由 此 他 们 生 活 越 来 越 依 赖 市 场 而 且 他 们 的 交 换 不 再 是 以 物 易 物, 县 城 里 的 市 场 是 他 们 经 常 光 顾 的 乐 园 他 们 卖 出 的 是 肉 奶 毛 油 皮 以 及 各 种 土 特 产 品 买 进 的 是 日 用 生 活 用 品 和 生 产 资 料 他 们 的 基 本 财 富 不 再 仅 仅 是 牲 畜, 还 有 很 多 对 商 品 经 济 的 依 赖 加 深 的 结 果, 正 在 引 导 他 们 走 向 新 的 生 活 7, 四 个 发 展 时 期 畜 牧 业 经 济 ( 主 要 指 草 原 畜 牧 业 ) 都 有 两 个 最 基 本 的 技 术 领 域 一 是 草 场 利 用, 二 是 畜 群 的 管 理 这 二 者 的 结 合 构 成 了 畜 牧 业 生 产 全 过 程 在 这 个 过 程 中, 色 达 牧 民 经 历 了 三 个 发 展 时 期

23 1), 半 农 半 牧 时 期 : 色 达 牧 民 自 称 其 祖 先 约 在 八 代 人 以 前 居 住 在 多 柯 河 畔, 从 事 半 农 半 牧 的 生 产 活 动 据 史 料 记 载 这 是 明 末 清 初 的 的 时 候 色 达 牧 民 称 这 个 时 期 为 喇 松 (La- Song) 时 代 所 谓 喇 松 是 两 个 头 人 即 喇 嘛 加 (Lama-Kyab) 与 松 吉 加 (Song-Je- Kyab) 二 人 的 简 称 据 说 当 时 阿 虚 部 落 分 为 两 支 人 马, 一 支 由 喇 嘛 加 带 领 继 续 从 事 畜 牧 业 另 一 支 由 松 吉 加 带 领 学 习 农 业 生 产 多 柯 (Do- Khug) 河 属 大 渡 河 的 一 条 支 流 整 个 河 谷 为 由 北 向 南 走 向, 全 长 近 300 华 里, 河 谷 宽 约 2 0 华 里 面 积 为 2000 平 方 华 里 河 谷 的 上 游 部 分 是 水 草 肥 美 的 天 然 牧 场, 下 游 是 四 周 被 森 林 防 护 着 的 平 坝 土 地 是 发 展 半 农 半 牧 的 理 想 环 境 为 什 么 色 达 牧 民 不 愿 居 于 此 地, 要 向 色 达 草 原 迁 移 呢? 在 色 达 牧 民 的 传 说 中 由 农 业 区 转 向 色 达 牧 区 的 原 因 有 两 种 : 一 种 是 受 不 住 清 军 的 镇 压 而 逃 向 色 达 草 原 另 一 个 原 因 是 农 业 养 不 活 牧 业 当 时 的 畜 牧 业 是 在 定 居 的 生 活 条 件 下 进 行 的 只 有 两 季 草 场, 即 夏 季 草 场 和 冬 季 草 场, 其 中 冬 季 基 本 上 是 在 农 田 附 近 的 草 山 上 放 牧 即 外 加 一 点 饲 草 但 后 来 随 着 牲 畜 日 益 增 多, 首 先 夏 季 草 场 受 到 部 落 所 能 够 使 用 的 牧 场 范 围 的 限 制 部 落 所 能 够 使 用 的 和 可 利 用 的 夏 季 草 场 不 到 1000 平 方 里, 而 牲 畜 已 发 展 到 几 千 头, 平 均 每 头 牲 畜 不 到 一 平 方 华 里 的 草 场 草 场 载 畜 量 严 重 过 头, 其 次 冬 季 草 场 由 于 农 田 的 年 年 扩 大, 草 场 年 年 缩 小 再 则 农 业 生 产 工 具 简 陋, 来 越 不 能 证 牲 畜 的 夜 饲 草 和 冬 季 饲 料 结 果, 牲 畜 年 年 都 受 到 重 大 的 损 失 牲 畜 的 减 少 造 成 人 们 生 活 的 贫 困 为 了 人 的 生 存, 为 了 牲 畜 的 发 展 起 初 从 事 畜 牧 业 的 部 落 分 支 在 多 柯 河 上 游 一 带 寻 找 新 的 草 场, 但 这 一 带 山 高 水 深, 林 又 多, 草 场 可 利 用 的 不 多, 最 后 在 清 雍 正 年 间 他 们 找 到 了 千 里 色 达 草 原, 自 此 畜 牧 业 完 全 离 定 居, 逐 水 草 而 游 牧 2), 自 由 迁 徙 的 游 牧 时 期 阿 虚 部 落 迁 居 色 达 草 原 的 早 期, 只 分 为 三 个 部 落 分 支, 约 有 六 七 十 户, 四 五 百 人, 两 三 千 头 牲 畜 草 场 面 积 却 有 两 万 多 平 方 公 里 而 且 大 部 分 地 区 荒 无 人 烟 形 成 了 草 原 广 大, 地 广 人 稀 部 落 的 游 牧 迁 徙 范 围 十 分 广 大 因 此 部 落 首 领 大 草 场 使 用 方 面 还 无 须 追 求 特 权, 部 落 的 分 支 之 间 也 无 须 划 明 确 的 界 线, 也 没 有 争 夺 草 场 的 械 斗, 人 们 都 一 年 四 季 逐 水 草 而 居 故 可 以 称 为 自 由 迁 徙 的 游 牧 时 期 另 一 方 面, 由 于 当 时 生 产 力 水 平 很 低, 牧 业 生 产 完 全 靠 天 吃 饭 牲 畜 的 发 展 受 自 然 力 支 配 很 强 特 别 是 草 场 属 自 然 利 用 而 不 是 人 工 利 用, 所 以 受 季 节 不 平 衡 的 影 响 很 大 因 牧 草 有 明 显 的 夏 秋 生 长 旺 盛, 冬 春 枯 黄 的 季 节 规 律, 在 当 时 没 有 储 备 冬 草 的 习 惯 下, 夏 秋 牧 草

24 丰 盛 有 余, 冬 春 严 重 不 足 这 就 造 成 了 牲 畜 的 营 养 状 况 也 也 随 着 季 变 化 产 生 严 重 的 不 均 衡 形 成 一 年 一 度 夏 活 秋 饱 冬 瘦 春 亡 的 规 律 每 到 春 季 许 多 牲 畜 只 剩 下 骨 架 往 往 一 场 暴 风 雪 造 成 牲 畜 大 批 死 亡, 牧 民 倾 家 荡 产, 这 也 反 映 了 自 然 状 态 下 的 游 牧 经 济 的 脆 弱 性 长 期 实 践 使 阿 虚 色 达 牧 民 感 到 依 赖 单 一 的 畜 牧 业 经 济, 不 能 很 好 地 满 足 他 们 的 需 要 而 当 时 的 色 达 社 会 手 工 业 不 发 达 又 没 有 工 业 和 商 业, 阶 级 分 化 尚 不 明 显 人 们 都 按 血 缘 关 系 结 成 部 落 集 团 在 畜 牧 业 遭 遇 灾 荒 或 生 产 不 足 时, 就 依 靠 集 体 劫 掠 来 作 为 补 充 这 种 活 动 由 一 种 偶 然 的 求 生 手 段 发 展 成 为 后 来 部 落 的 尚 武 之 风 以 至 劫 掠 成 了 色 达 诸 部 落 传 统 生 活 方 式 中 的 一 个 重 要 特 点 甚 至 成 为 一 些 牧 民 的 重 要 生 活 来 源 3), 部 落 间 划 界 的 游 牧 时 期 : 这 个 时 期 据 色 达 牧 民 的 传 说 是 三 代 人 以 前 出 现 的 也 就 是 解 放 前 夕 阿 虚 色 达 的 总 头 人 阿 虚 队 真 邓 朱 (Washul-Rizin-Den-Drub) 的 祖 父 阿 虚 呷 多 (Washul- Kador) 的 时 代 约 在 一 百 多 处 前 那 时 阿 虚 色 达 由 最 初 的 三 个 部 落 已 发 展 到 五 十 多 个 部 落 当 地 牧 民 自 称 阿 虚 色 达 在 呷 多 时 代 是 最 强 盛 的 时 代, 色 达 地 域 扩 展 到 北 至 青 海 达 日, 南 到 炉 霍 的 罗 科 马 一 带, 下 辖 五 十 多 个 部 落, 号 称 阿 虚 内 有 万 户, 外 有 千, 十 万 人 马 这 当 然 是 自 吹 但 当 时 人 口 剧 增, 部 落 增 多 是 事 实, 一 方 面 阿 虚 色 达 本 部 落 经 过 五 代 人 的 发 展, 势 力 逐 渐 强 大, 特 别 是 他 们 的 劫 掠 活 动 锻 炼 出 了 一 支 勇 敢 善 战 的 队 伍 因 此, 邻 近 的 许 多 畜 牧 部 落 向 色 达 投 靠 另 一 方 面 色 达 草 原 地 广 人 稀, 水 草 丰 足, 也 招 来 了 许 多 外 地 畜 牧 部 落 例 如 曲 仓 部 落 系 外 来, 迁 到 色 达 已 有 五 代 人 的 时 间 约 崇 又 名 阿 乌 约 崇 部 落 祖 籍 在 新 龙, 迁 居 色 达 草 原 也 有 五 代 人 本 地 部 落 的 发 展, 外 地 部 落 的 大 量 加 入, 造 成 色 达 地 区 人 口 剧 增, 牲 畜 必 然 也 大 增 据 本 地 一 些 头 人 估 计 当 时 牲 畜 至 少 有 几 十 万 结 果 草 场 逐 渐 感 到 不 足, 于 是 出 现 了 瓜 分 草 场 的 需 要 由 于 分 配 不 平 均, 部 落 间 为 争 夺 草 场 的 械 斗 开 始 频 繁 起 来 到 阿 虚 呷 多 (Washul- Kado) 时, 整 个 色 达 草 原 基 本 上 被 各 个 部 落 瓜 分 完 毕 大 小 草 山 和 河 谷 被 五 十 多 个 部 落 分 割 占 据, 形 成 诸 部 落 的 分 割 对 立 械 斗 不 息 的 局 面 就 连 大 部 落 内 的 部 落 分 支 之 间, 都 在 常 年 累 月 的, 为 草 场 的 禁 界 问 题 上 纠 纷 不 止 久 而 久 之, 各 部 落 都 建 立 起 固 定 的 草 场 区 域, 千 里 色 达 草 原 没 有 留 下 一 个 空 白 的 草 场 草 场 的 区 域 固 定, 限 制 了 色 达 牧 民 的 游 牧 方 式, 由 第 二 时 期 的 大 范 围 内 的 粗 放 游 牧, 走 向 小 范 围 内 的 半 定 居 性 游 牧 而 且 各 部 落 开 始 产 生 固 定 的 冬 夏 秋 或 冬 夏 秋 的 季 节 性 草 场 各 部 落 为 了 保 护 季 节 性 草 场 上 的 草, 降 止 牲 畜 践 踏 牧 场, 开 始 有 组 织, 有 计 划 有 纪 律, 有 时 间 地 从 一 个 季 节 的 草 场, 迁 到 另 一 个 季 节 的 草 场 根 据 色 达 草 原 的 地 形, 一 般 一 个 部 落 占 据 一 条 山 沟 夏 秋 放 牧 于 沟 的 顶 部 草 山 上, 冬 春 回 到 沟 里 避 寒 防 风 这 种 范 围 有 限 的 随 季 节 的 轮 牧, 迫 使 人 们 建 立 一 系 列 管 理 草 场 的 严 格 制 度 1 搬 迁 牧 场 时 几 须 统 一 行 动 ; 2 各

25 季 节 草 场 之 间 谁 也 不 能 越 界 放 牧, 违 者 罚 牛 一 头 3 每 半 月 派 人 巡 山 或 放 哨, 防 卫 部 落 草 场 不 受 外 来 入 侵, 防 止 邻 近 部 落 的 牲 畜 越 界 4 放 牧 次 序 先 放 山 头 后 放 河 谷, 先 放 阴 山, 后 放 阳 山, 以 使 充 分 利 用 草 场 5 各 日 果 ( 牧 圈 ) 必 须 相 隔 距 离 最 少 几 百 步 以 免 畜 群 过 于 集 中 践 踏 坏 牧 场 上 述 草 场 管 理 制 度 的 建 立 使 草 场 得 到 了 充 分 的 利 用 但 这 种 利 用 受 放 牧 时 间 的 限 制 色 达 牧 民 按 季 节 轮 牧 的 时 间 各 部 落 大 同 小 异 其 时 间 如 下 : 6 月 8 月 在 夏 季 牧 场 9 月 10 月 在 秋 季 牧 场 11 月 第 二 年 的 5 月 在 冬 季 牧 场 在 色 达 牧 区 冬 春 草 场 约 占 总 面 积 的 百 分 之 四 十, 夏 秋 草 场 约 占 草 场 总 面 积 的 百 分 之 六 十 然 而 从 放 牧 的 时 间 来 看, 冬 春 草 场 长 达 七 个 月 这 久, 而 且 牧 民 在 冬 春 草 场 居 住 时 正 是 牧 草 的 枯 草 期 结 果 形 成 每 到 冬 春 牲 畜 食 草 明 显 不 足 为 了 解 决 这 个 矛 盾, 色 达 牧 民 在 一 百 多 年 前 开 始 有 了 储 备 一 点 冬 草, 在 冬 季 草 场 小 面 积 种 植 圆 根 之 习 惯 尽 管 如 此, 但 牲 畜 的 不 断 发 展 使 草 场 越 来 越 不 够 用 成 为 一 种 趋 势 也 就 说 草 场 区 域 的 固 定 与 牲 畜 的 增 多 之 间 形 成 一 种 不 可 抗 拒 的 矛 盾 这 个 矛 盾 的 高 潮 是 通 过 草 场 纠 纷 械 斗 的 形 式 表 现 出 来 也 是 通 过 纠 纷 和 械 斗 达 到 暂 时 的 解 决 这 就 是 说 解 决 这 个 矛 盾 过 去 往 往 是 通 过 武 装 斗 争 实 现 的 哪 一 个 部 落 的 人 多, 马 多, 枪 多, 那 个 部 落 的 草 场 就 可 以 扩 大, 反 之 缩 小 这 也 解 放 前 色 达 地 区 枪 多 的 原 因 之 一 据 统 计, 解 放 前 色 达 地 区 枪 枝 不 下 5000 支 由 于 草 场 纠 纷 的 增 多, 冤 家 对 立 的 部 落 也 增 多, 械 斗 更 加 频 繁 几 乎 平 均 每 年 发 生 十 几 起 草 场 纠 纷 的 部 落 械 斗 事 件 因 此, 这 个 时 期 的 特 点 是 : 部 落 间 草 场 禁 界 林 立, 纠 纷 不 息 械 斗 不 上, 牧 业 生 产 的 发 展 受 到 破 坏, 人 民 生 活 走 向 贫 困 草 原 因 受 过 重 的 放 牧 和 滥 牧 而 开 始 退 化 这 种 特 点 告 诉 我 们 在 色 达 草 原 上, 草 场 的 纠 纷 和 械 斗 是 固 定 的 草 场 区 域 同 不 断 发 展 的 牲 畜 之 间 的 矛 盾 在 政 治 和 军 事 的 上 反 映 和 结 果 4), 走 向 商 品 化 的 的 时 代 近 50 多 年, 牲 畜 的 头 数 不 断 增 加, 草 场 越 来 越 不 够 用, 草 畜 矛 盾 仍 然 突 出, 围 绕 草 场 的 纠 纷 和 械 斗 时 有 发 生, 然 而 纠 纷 械 斗 的 形 式 和 对 象 以 及 解 决 的 办 法 有 明 显 的 变 化 首 先 纠 纷 的 双 方 从 过 去 的 部 落 之 间 变 成 了 村 与 村 或 生 产 队 与 生 产 队 乡 与 乡 县 与 县 甚 至 省 与 省 之 间, 但 纠 纷 械 斗 的 频 率 大 大 减 少, 解 决 的 办 法 主 要 是 通 过 地 方 政 府 之 间 的 谈 判 和 上 级 政 府 的 协 调 加 以 解 决 但 要 解 决 根 本 问 题 或 从 长 远 来 讲, 还 必 须 从 草 场 不 足 或 退 化 和 牲 畜 超 载 两 个 根 本 问 题 入 手 20 世 纪 七 八 十 年 代 开 始, 色 达 牧 区 与 整 个 藏 区 一 样, 掀 起 了 草 原 基 本 建 设, 与 此 同 时, 随 着 市 场 经 济 的 发 展, 牲 畜 的 商 品 化 或 出 拦 率 不 断 提 高, 试 图 通 过 牲 畜 数 量 的 减 少 和 提 高 草 原 的 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