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敖汉旗兴隆沟红山文化陶塑人像的初步研究中国社会科学院古代文明研究中心通讯第 4 期的孕育女像, 如果准确地判定其性质, 其实都应属于母性的形象 ( 图 3), 而并不宜泛指为女像, 而牛河梁遗址发现的乳房残件, 其所表现的女像性质也应属于母之形象确切地说, 乳房的丰满只是母性的特征, 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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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孝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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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汉旗兴隆沟红山文化陶塑人像的初步研究冯时内蒙古敖汉旗兴隆沟红山文化遗址新近出土红陶人像, 其体形完整, 姿态生动, 不同于以往发现的同时期的静默偶像, 而呈现出动态的灵动形象, 无论对艺术史抑或早期文明史的研究, 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红陶人像高 55 厘米, 头上盘发, 额顶似着横置的发饰, 面容哀肃, 口部圆张作呼叫状, 跽坐, 躯干微前倾, 双乳微凸, 双手交于前, 右手握住左腕 (

1 敖汉旗兴隆沟红山文化陶塑人像的初步研究冯时内蒙古敖汉旗兴隆沟红山文化遗址新近出土红陶人像, 其体形完整, 姿态生动, 不同于以往发现的同时期的静默偶像, 而呈现出动态的灵动形象, 无论对艺术史抑或早期文明史的研究, 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红陶人像高 55 厘米, 头上盘发, 额顶似着横置的发饰, 面容哀肃, 口部圆张作呼叫状, 跽坐, 躯干微前倾, 双乳微凸, 双手交于前, 右手握住左腕 ( 图 1) 1 其整体造型特征鲜明, 对了解人像的性别与身份具有直接的帮助以下就这两个问题简单谈一下我的看法一人像的性别敖汉红陶人像的性别当为女性或许有学者认为, 人像的乳房未被特别强调, 尤其与红山文化已经发现的女像相比, 其女性特征似乎并不明显, 这的确是一个需要说明的问题事实上, 对于女性性别标准的确定, 古人的观念与今日不同, 他们并不以强调乳房的丰满作为女性唯一的性别特征, 因为乳房是男女两性共有的器官, 而且何谓丰满, 其程度也不易判定所以古人仅对怀孕之中或生育之后的女性适当夸张地表现其乳房, 而具有这一特征的女性其实只代表着女性成长过程中某一阶段的形象, 这便是中国传统母的概念的缘起甲骨文金文的母字作形 ( 图 -5~8), 以两点标示女性的乳房, 即充分反映了这一事实说文女部 : 母, 牧也从女, 象怀子形一曰象乳子也很明显, 母字表现乳房其实正体现了女性孕育阶段乳房渐丰的生理变化因此, 红山文化以往发现图 1 敖汉陶人像图甲骨文金文女母字 1~4. 女 ( 甲 356 后上 6.7 女帚卣者女甗 ) 5~8. 母 ( 燕 579 簠帝 36 母辛卣母辛簋 ) 作者 : 冯时, 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 中国社会科学院古代文明研究中心专家委员会委员研究方向 : 中国古文学与天文考古学北京市王府井大街 7 号,100710

2 51 敖汉旗兴隆沟红山文化陶塑人像的初步研究中国社会科学院古代文明研究中心通讯第 4 期的孕育女像, 如果准确地判定其性质, 其实都应属于母性的形象 ( 图 3), 而并不宜泛指为女像, 而牛河梁遗址发现的乳房残件, 其所表现的女像性质也应属于母之形象确切地说, 乳房的丰满只是母性的特征, 却并不是区别男性的女性特征由于女子的乳房只有在青春期后甚至孕期才发育成熟, 从而形成与男性的不同, 所以古人称女多仅相对于子士而言子字于甲骨文金文作, 象婴儿之形, 其虽可通指男女, 但在特别强调性别的时候, 则本指男儿说文部 : 孔, 通也嘉美之也从子, 请子之候鸟也至而得子, 嘉美之也故古人名嘉字子孔古人请子皆求生男, 故以生男为嘉月令以春分之时玄鸟至, 遂以大牢祈子于高禖, 即此请子之礼商祖契为其母简狄吞玄鸟卵而生, 知其观念甚古商代甲骨文记 : 甲申卜, 贞 : 妇好娩, 嘉? 王占曰 : 其唯丁娩, 嘉其唯庚娩, 引吉三旬又一日甲寅娩, 不嘉, 唯女甲申卜, 贞 : 妇好娩, 不其嘉? 三旬又一日甲寅娩, 允不嘉, 唯女合集 1400 可明商人以生男有子为嘉, 生女为不嘉, 正合说文所反映的传统观念而士与女相对, 则为未娶之男诗召南野有死麕 : 有女怀春, 吉士诱之荀子非相 : 处女莫不願得以为士王先谦集解引郝懿行曰 : 女士对言, 古以士女为未嫁娶之称故女与子士相对, 一般仅指未成年的婚前女性, 也即处女说文女部 : 女, 妇人也象形王育说段玉裁注 : 男, 丈夫也 ; 女, 妇人也立文相对丧服经每以丈夫妇人连文, 浑言之女亦妇人, 析言之适人乃言妇人也知女道妇道之有不同者矣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 : 对文则处子曰女, 适人曰妇诗周南关雎 : 窈窕淑女朱熹集传 : 女者, 未嫁之称诗郑风出其东门 : 有女如云陈奂诗毛氏传疏 : 女, 未嫁者之称诗魏风葛屦 : 掺掺女手陈奂诗毛氏传疏 : 女者, 未成妇之称庄子逍遥游 : 犹时女也郭庆藩集释 : 女, 即处女也大戴礼记主言 : 女憧王聘珍解诂 : 女, 谓未嫁者左传襄公三十年 : 君子谓宋共姬 : 女而不妇女待人, 妇义事也很明显, 这一时期的女性乳房尚未完全发育, 故古人并不会以特别夸张表现乳房的丰满来塑造女性的形象古人称女子于未嫁时曰女, 适人曰妇, 有子曰母, 概念严格而其艺术表现手法, 如果不是刻意塑造孕妇, 则乳房的部分虽有表现, 但往往不会作特别的夸张这种做法或许更客观地反映了蒙古人种的生理特征从人种学方面考虑, 蒙古人种与欧罗巴人种相比, 其女性一般不具有丰满的乳房特征, 这一点通过对发现于东西两地的上古孕妇雕像的比较即可看得相当清楚目前发现的红山文化陶塑女像, 明确表现孕妇形象的东山嘴等遗址出土的数件, 其共同特征是腹部圆鼓, 但乳房却并没有做过分的表现如辽宁喀左东山嘴遗址所出孕妇塑像, 其腹部隆圆, 而胸部则仅微显而已 ( 图 3) 3 ; 内蒙古通辽扎鲁特旗南宝力皋吐遗址所出新石器时代晚期人形陶壶展现了鲜明的孕妇形象, 腹部借壶腹而呈隆凸, 胸部却仅微塑双乳 ( 图 4) 4 这些作品所表

5 中国社会科学院古代文明研究中心通讯第 4 期 1 图 3 辽宁喀左东山嘴遗址出土红山文化陶孕妇像 1.TD9 7.

陶像右眼眶上方残留墨描眉梢, 细长弯曲, 这种眉型显然只能属于女性而非男性, 也可证明陶人的性别为女性除红陶人像所显示的生理特征属于女性之外, 更重要的是其造型姿态所表现的性别特点准确地说, 陶人整体造型所呈现的双手交握于腹前的独特姿态与甲骨文金文的女图 4

HPKM1004 M117 出土着衣石人像 ( 图 5-) 7, 山西翼城大河口西周霸伯墓地出土青铜人像 ( 图 5-9) 8, 陕西扶风齐家村窖藏巴盘铜人盘足 ( 图 5-4) 9, 四川广汉三星堆一号坑出土青铜人像 ( 图 5-8) 10 这些人像皆双手抚膝, 胸部平坦,

3 5 中国社会科学院古代文明研究中心通讯第 4 期 1 图 3 辽宁喀左东山嘴遗址出土红山文化陶孕妇像 1.TD9 7.TD8 5 现的孕妇形象与欧洲旧石器时代及西亚新石器时代女性雕像及孕妇雕像所显示的女性特征明 5 显不同, 两个地区雕像对乳房的不同处理无疑体现了东西方人种的生理差异很明显, 敖汉红陶人像虽不具丰乳特征, 但乳房微凸, 已与一般的男像不同, 符合女性的传统表现形式不啻如此, 陶像右眼眶上方残留墨描眉梢, 细长弯曲, 这种眉型显然只能属于女性而非男性, 也可证明陶人的性别为女性除红陶人像所显示的生理特征属于女性之外, 更重要的是其造型姿态所表现的性别特点准确地说, 陶人整体造型所呈现的双手交握于腹前的独特姿态与甲骨文金文的女图 4 南宝力皋吐遗址出土人像陶罐字字形别无二致 ( 图 -1~4), 从而在形态上证明了陶人的性别应为女性自新石器时代迄至两周的人物跽坐雕像目前已有不少发现, 如殷墟妇好墓所出数件商代玉石人像 (M )( 图 ~7) 6, 殷墟侯家庄 HPKM1004 M117 出土着衣石人像 ( 图 5-) 7, 山西翼城大河口西周霸伯墓地出土青铜人像 ( 图 5-9) 8, 陕西扶风齐家村窖藏巴盘铜人盘足 ( 图 5-4) 9, 四川广汉三星堆一号坑出土青铜人像 ( 图 5-8) 10 这些人像皆双手抚膝, 胸部平坦, 显为成年男性的雕像, 因此从跽坐姿态分析, 双手抚膝当为男性的特征, 而女性的姿态则呈双手相交之状湖北天门邓家湾龙山时代遗址曾经出土两种陶塑人像, 高 8.7~9.7 厘米一像箕坐, 耳鼻突出, 胸部平坦, 双手下垂, 手握一横置腹前的棍状物 ( 图 6 左 ) 另一像跽坐, 乳房微凸, 双手交于腹前 ( 图 6 右 ) 很明显, 箕坐者当为男性, 而跽坐交手者显为女性邓家湾龙山文化女像的姿态与敖汉红山文化陶像的造型特征极为相似, 由此也可证

4 53 敖汉旗兴隆沟红山文化陶塑人像的初步研究中国社会科学院古代文明研究中心通讯第 4 期图 5 商周时期男性人像 1. 玉人 (M5 371). 着衣石人 (HPKM ) 3. 玉人 (M5 37) 4. 铜人 ( 巴盘 ) 5. 玉人 (M5 537) 6. 石人 (M5 376) 7. 孔雀石人 (M5 377) 8. 铜人 (K1 93) 9. 铜人 ( 1~3 5~7. 殷墟出土 4. 陕西扶风齐家村窖藏出土 8. 四川广汉三星堆一号坑出土 9. 山西翼城大河口霸国墓地出土 )

5 54 中国社会科学院古代文明研究中心通讯第 4 期明, 敖汉人像的性别应为女性, 其性别判断的重要依据就是女子跽坐必交双手于前的传统姿态古人认定女性的性别特征并不在于乳房是否丰满, 而重在其特有的姿态红山文化发现的陶塑人像也不乏交手的姿态喀左东山嘴遗址出土的陶塑女性人物坐像残件, 其右手握住左腕 ( 图 7-1) 11, 与敖汉红陶人像的交手形式完全相同不仅如此, 这种交 1 图 6 湖北天门邓家湾遗址出土陶人像图 7 红山文化陶女像 1. 东山嘴遗址出土 (TD10 9). 牛河梁遗址出土 1 3 图 8 雕塑女像 1. 安纳托利亚西南地区出土的青铜时代陶像 3. 巴格达北底格里斯河东岸的 Tell-es Sawaan 遗址出土 ( 约公元前 5400 年 )

55 敖汉旗兴隆沟红山文化陶塑人像的初步研究中国社会科学院古代文明研究中心通讯第 4 期 1 图 9 东周女像 1.

韩城芮国墓地 M6 出土玉人立像 3 4 手的姿态甚至也见于站立的女性形象牛河梁第五地点出土小型女性陶立像, 双手交握于腹前, 胸部微凸

而迄今所见的红山文化诸件孕妇陶像显示, 其双手的位置无不以弯曲于腹前为特征, 只是由于孕妇腹部隆圆, 双手难以交握而已, 尽管如此,

女性交手的这一特有姿态并未随着时代或地域的不同而有所改变浙江绍兴坡塘 306 号战国早期墓出土青铜房屋模型,

其姿态与敖汉红陶人像别无二致河南淅川下寺 8 号春秋晚期墓出土玉人立像, 双手交握于腹前, 胸部雕双乳 ( 图 9-3) 15,

6 55 敖汉旗兴隆沟红山文化陶塑人像的初步研究中国社会科学院古代文明研究中心通讯第 4 期 1 图 9 东周女像 1. 绍兴 M306 出土铜屋及内坐女像正侧图 3. 淅川下寺春秋楚墓出土玉人立像 4. 韩城芮国墓地 M6 出土玉人立像 3 4 手的姿态甚至也见于站立的女性形象牛河梁第五地点出土小型女性陶立像, 双手交握于腹前, 胸部微凸 ( 图 7-) 1, 在生理和姿态两方面都显示了其明确的女性特征, 相似的女像甚至在西亚的早期美术品中也有发现 ( 图 8) 13 而迄今所见的红山文化诸件孕妇陶像显示, 其双手的位置无不以弯曲于腹前为特征, 只是由于孕妇腹部隆圆, 双手难以交握而已, 尽管如此, 其欲交的趋势仍很明显, 这与古文字母作双手交握的造型至为吻合 ( 图 -5~8) 女性交手的这一特有姿态并未随着时代或地域的不同而有所改变浙江绍兴坡塘 306 号战国早期墓出土青铜房屋模型, 其间两位女性跪姿而双手交置于腹前, 束发于顶, 胸部明显塑出乳头, 与其他跪像形成明显的区别 ( 图 9-1~) 14, 其姿态与敖汉红陶人像别无二致河南淅川下寺 8 号春秋晚期墓出土玉人立像, 双手交握于腹前, 胸部雕双乳 ( 图 9-3) 15, 亦为女像陕西韩城梁带村芮国墓地春秋 M6 出土玉人女立像, 双手交握 ( 图 9-4) 16, 展现了传统的女性姿态而同时代的男性跽坐姿态则仍呈双手抚膝 ( 图 10) 17, 与早期传统一脉相承因此可以相信, 双手交握于腹前其实正是女性特有的传统 1 图 10 东周男像 1. 绍兴浬渚中庄出土. 丹徒大港北山顶出土

另一面为女性男性双手垂于胯间, 男根暴露 ; 女性则双手呈欲交而未交的姿势置于下腹之前, 从而使女阴显现 ( 图 11) 18 男女二像的手部姿态迥异, 可知女性的传统手姿以交握为常态, 其目的或许即在遮羞这一姿态显然起源于摆脱蒙昧而初识文明的原始人类, 并作为一种固有的传统而代代承传说文解字引王育说以女字于六书属于象形, 段玉裁注谓盖象其揜敛自守之状, 深得本义

7 56 中国社会科学院古代文明研究中心通讯第 4 期图 11 殷墟妇好墓出土阴阳合体玉人左. 男右. 女 1 图 1 殷墟甲骨文 1. 合集 058. 合集 5650 姿态甲骨文金文女字作 ( 图 -1~4), 象跽坐而双手相交于腹前, 这一象形文显然是对女性特有姿态的客观写实, 其形象与敖汉陶人所呈现的形象完全相同目前所见的早期立像或跽坐人像, 凡男像似皆双手垂直或抚于双膝, 从而显示出双手交握之姿所具有的特殊的性别意义殷墟妇好墓所出阴阳合体玉人像 (M5 373) 对于探讨女性交手之姿的原因或有帮助此像一面为男性, 另一面为女性男性双手垂于胯间, 男根暴露 ; 女性则双手呈欲交而未交的姿势置于下腹之前, 从而使女阴显现 ( 图 11) 18 男女二像的手部姿态迥异, 可知女性的传统手姿以交握为常态, 其目的或许即在遮羞这一姿态显然起源于摆脱蒙昧而初识文明的原始人类, 并作为一种固有的传统而代代承传说文解字引王育说以女字于六书属于象形, 段玉裁注谓盖象其揜敛自守之状, 深得本义而目前偶见双手不交的女像则呈双腿分开而尽 19 现女阴之形, 其造型可能别有意义事实上, 这种因双手不交以致女阴显露的女像正是对传统女像为遮羞而必呈双手交握掩敛姿态的有力佐证因此从敖汉陶人整体造型与早期文字女字字形特征的对比分析, 陶人为女像应该很清楚以往对于女字何以特别强调这种坐姿交手的姿态及其文化内涵一直不能明了, 敖汉陶塑女像的发现对澄清这一问题大有帮助二人像的身份敖汉红陶人像作张口呼叫状, 这一特点应该反映了此类人物的职事特征如果这一判断不误, 那么人像的身份便应与古代的巫祝有关周礼春官大祝云 : 大祝掌六祝之辞, 以事鬼神示, 祈福祥, 求永贞一曰顺祝, 二曰年祝, 三曰吉祝, 四曰化祝, 五曰瑞祝, 六曰筴祝掌六祈, 以同鬼神示, 一曰类,

8 57 敖汉旗兴隆沟红山文化陶塑人像的初步研究中国社会科学院古代文明研究中心通讯第 4 期二曰造, 三曰禬, 四曰禜, 五曰攻, 六曰说郑玄注 : 祈, 嘄也, 谓为有灾变, 号呼告神以求福天神人鬼地祇不和, 则六疠作见, 故以祈礼同之孙诒让正义 : 说文示部云 : 祈, 求福也口部云: 嘄, 声嘄嘄也汉书息夫躬传颜注云 : 嘄, 古叫字尔雅释言云祈, 叫也一切经音义引孙炎注云: 祈, 为民求福, 叫告之辞也郭注云 : 祈, 祭者叫呼而请事案 : 郑即用雅训而字小异释文云嘄音叫是也郑为此训者, 以经云六祈, 祈者以号呼告求为义, 故云有灾变知祝掌祈礼, 即以呼叫为法甲骨文祝本作, 即作人张口呼叫之形, 明证古祝以号叫为事祝有男女之别, 甲骨文祝作者, 男祝也甲骨文又有字作, 应即女祝之专字古文字人女二符意近通用, 互作不别, 故实际也是祝字, 其与男祝之字, 区别仅在口下从女, 从而指明此祝的性别实为女性卜辞云 : 甲申, 王至于三戊兄 ( 祝 ) 四戊? 合集 058( 图 1-1) 丁亥卜, 贞 : 巫 ( 祝 )? 合集 5650( 图 1-) 对读两辞可知, 三戊四戊实即三巫四巫, 殷人以戊为巫官之名, 如巫咸于卜辞本作咸戊, 则戊也为男巫之官, 而巫则为女巫之官祝为动词, 三戊祝巫祝意当以巫为祝法韩非子说林下 : 巫咸虽善祝, 不能自拔也故知巫也行祝叫呼号之法, 而为祝字甚明以此与敖汉陶塑女像对观, 甲骨文女祝字所呈现的跽坐交手张口呼叫的姿态与陶塑女像完全相同由此可知, 敖汉女像的身份应该就是巫祝周礼天官女祝云 : 女祝掌王后之内祭祀, 凡内祷祠之事掌以时招梗禬禳之事, 以除疾殃郑玄注 : 内祭祀, 六宫之中灶门户祷, 疾病求瘳也祠, 报福郑大夫读梗为亢, 谓招善而亢恶去之杜子春读梗为更玄谓梗, 御未至也除灾害曰禬, 禬犹刮去也卻变异曰禳, 禳, 攘也又周礼春官女巫云 : 女巫掌岁时祓除釁浴旱暵, 则舞雩若王后吊, 则与祝前凡邦之大烖, 歌哭而请敖汉女像裸露上身, 或与釁浴有关又张口呼叫, 事涉祝祈郑玄注 : 釁浴, 谓以香薰草药沐浴有歌者, 有哭者, 冀以悲哀感神灵也孙诒让正义 : 请, 谓请于天地山川社稷也广雅释诂云 : 请, 求也歌哭并文, 此歌亦哀歌比观敖汉女祝之像, 其张口号叫, 面容肃哀, 正合此歌哭寄哀之礼故陶像以裸身以喻其掌釁浴, 以张口以明其掌祝叫, 身份为巫祝甚明后世巫祝渐别为二职, 但在早期社会, 二者尚未有明确的区分敖汉巫祝女像张口作声, 据其口型似可推知其语音陶人口形圆张, 所发声音必为开口字的低元音周礼载女巫舞雩求雨而作歌哭之请, 贾公彦周礼疏引董仲舒云 : 雩, 求雨之术, 呼嗟之歌春秋繁露止雨 : 祝曰 : 嗟! 左传

9 58 中国社会科学院古代文明研究中心通讯第 4 期桓公五年 : 龙见而雩孔颖达正义引郑玄礼注 : 雩之言吁也言于嗟哭泣以求雨也吁 ( 呼 ) 嗟为哀叹之辞, 上古音吁 ( 呼 ) 在鱼部, 嗟在歌部, 而鱼部拟音 [a], 歌部拟音 [ai], 其发音口型正与陶人开口渐收的趋势相同敖汉女祝陶像应为受祭之神主, 其出土于房址之中, 故此房似为奉祀女祝神主之祠名巫受祭, 商代卜辞所记亦详卜辞云 : 丁未卜, 扶 : 侑咸戊学戊不? 甲缀 36 贞 : 侑于尽戊? 合集 3515 咸戊即商代巫咸, 学戊尽戊也古之名巫, 其皆享受祭祀卜辞又云 : 戊午卜, 贞 : 勿呼御羌于九巫, 弗其戬 5.11 山海经大荒西经载有十巫, 即巫咸巫即巫朌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十巫, 卜辞九巫或当其中之九位周礼春官筮人 : 九筮之名, 一曰巫更, 二曰巫咸, 三曰巫式, 四曰巫目, 五曰巫易, 六曰巫比, 七曰巫祠, 八曰巫参, 九曰巫环, 以辨吉凶郑玄以巫读筮, 孙诒让正义引刘敞陈祥道薛季宣并读九巫如字, 谓巫更等为古精筮者九人, 巫咸即世本作筮之巫咸, 巫易当为巫阳之讹此九巫较大荒西经夺去一巫, 实合卜辞九巫, 皆即殷及殷以前名巫楚辞招魂 : 帝告巫阳巫阳为帝使, 即属九巫之一史记封禅书 : 荆巫, 祠堂下巫先司命施糜之属, 皆以岁时祀宫中司马贞索隐以巫先即古巫之先有灵者, 盖巫咸之类, 知古巫于宫中皆享有神祠祭所而敖汉巫祝陶像是否即为卜辞九巫或大荒西经十巫之一, 这种可能性似不宜排除综上所述, 敖汉陶人塑像当可认定为红山文化的女祝形象, 其造型特征呈现为女祝作法的姿态, 其综合巫祝生前作法的特点, 故呈呼叫裸身之形这使我们有理由相信, 甲骨文金文的女字之所以作跽坐交手之姿, 其实即显示了女性固有的传统姿态当然, 就红山文化及早期文明史的研究而言, 敖汉女祝陶像性质的考证以及若干制度细节的揭示, 其意义远不止于文字起源的探索, 相关制度虽见于晚出之周礼, 但其记载与敖汉女祝陶像的相互印证, 则可将有确证可考的巫祝制度与形上观念的起源与形成上溯到公元前第三千纪的红山文化时代, 足见陶像学术价值的弥足珍贵易贲彖传云 : 文明以止, 人文也其是之谓与! 注释 1 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等: 敖汉兴隆沟发现红山文化罕见整身陶人, 中华文明探源工程 ( 三 ) 红山文化考古新成果,01 年 7 月 15 日辽宁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辽宁牛河梁红山文化女神庙与积石冢群发掘简报, 文物 1986 年第 8 期第 5 页 ; 图版壹,5 3 郭大顺等: 辽宁省喀左县东山嘴红山文化建筑群址发掘简报, 文物 1984 年第 11 期, 图版贰,1~3 4 A. 内蒙古自治区文物考古研究所等 : 科尔沁文明南宝力皋吐墓地, 第 78 页, 文物出版社,010 年 B. 内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等 : 内蒙古扎鲁特旗南宝力皋吐新石器时代墓地 C 地点发掘简报,

10 59 敖汉旗兴隆沟红山文化陶塑人像的初步研究中国社会科学院古代文明研究中心通讯第 4 期考古 011 年第 11 期, 图一〇,1; 图版捌, 5 Timothy Champion, Clive Gamble, Stephen Shennan and Alasdair whittle, Prehistoric Europe, P.85, Fig.3.19, Academic Press, 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 殷虚妇好墓, 第页, 文物出版社,1984 年 7 梁思永等: 侯家庄第五本,1004 号大墓, 第 41 页, 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1970 年 8 谢尧亭: 格与霸及晋侯铜人, 陕西韩城出土芮国文物暨周代封国考古学研究国际学术研讨会文稿 ( 二 ), 上海博物馆,01 年 9 曹玮主编: 周原出土青铜器第二卷, 第 63~65 页, 巴蜀书社,005 年 10 四川省文物管理委员会等: 广汉三星堆遗址一号祭祀坑发掘简报, 文物 1987 年第 10 期, 图八 ; 图版贰,3 11 郭大顺等: 辽宁省喀左县东山嘴红山文化建筑群址发掘简报, 文物 1984 年第 11 期, 图版贰,4 1 朝阳市文化局等: 牛河梁遗址, 第页, 学苑出版社,004 年 13 U.Bahadir Alkim, The Ancient Civilization of Anatoliai, The Cresset Press,1969. C.C.Lamberg Karlovsky and Jeremy A.Sabloff, Ancient Civilizations: The Near East and Mesoamerica, Waveland Press,Inc., 浙江省文物管理委员会等: 绍兴 306 号战国墓发掘简报, 文物 1984 年第 1 期, 第 16 页 ; 图一六三八 ; 图版壹,1 15 陕西省考古研究院等: 金玉华年陕西韩城出土周代芮国文物珍品, 第 44~45 页, 上海书画出版社,01 年 16 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淅川下寺春秋楚墓, 彩版 1, 文物出版社,1991 年 17 中国青铜器全集编辑委员会: 中国青铜器全集第 11 卷, 第页, 文物出版社,006 年 18 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 殷虚妇好墓, 第 154 页, 文物出版社,1984 年 19 西安市文物保护考古所: 西安文物精华青铜器, 世界图书出版公司,005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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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 : : 446 : ( 100710) 1 1 : 2006 445 2016 4 1 ( 20-25 ) 1 : : : : 446 : : ( ) 1 45 ( 1); ( 2 3) 2 3 4 5 6 ( 1) 7 8 : 9 ( 2) 1 2 3 : 2010 4 : 2013 5 : 2013 6 7 : 2013 8 9 : 45 1990 3 ; 2013 : 1988 3 ; : 1988 1989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