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 年第 1 期 俄语语言文学研究 2006, 1 总第 11 期 Russian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Studies Serial 11 自然语义元语言 : 语义对比分析的工具 ( 以 совесть, 良心 的语义与表征对比分析为例 ) 杨明天 ( 上海外国语大学, 上海 200083) 摘要 : 自然语义元语言 (ЕСМ) 因其独有的特点是不同语言之间相关概念的语义对比分析的一种有效工具 ЕСМ 对于俄汉语语义对比研究具有理论指导和方法论意义 关于 совесть, 良心 的表征可以归结为以下 3 点 :1) 作为最高的存在物 ;2) 作为心理器官, 独特的气压表 ;3) 作为道德准则 以上因素影响到 совесть, 良心 的句法行为 关键词 : 自然语义元语言 ; 语义对比分析 ;совесть; 良心 ; 语义 ; 表征中图分类号 :H353.2 文献标识码 :A 1 自然语义元语言 1.1 问题的提出 Анна Вежбицкая 认为, 通过有限的, 在所有自然语言中都词汇化的普遍的语义成分可以表达各种不同的思想, 包括体现在自然语言词汇单位中的概念 (концепт), 价值观 (ценностные установки), 甚至是阴晦曲折表达出来的宗教学说, 从而使它们成为别的语言和文化载体都能够理解的东西 (Анна Вежбицкая 2001b:9) 如对表示情感意义词语的研究证明, 人们解释自己感觉的方法, 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取决于母语所赋予的词汇坐标网络 (лексическая сетка координат) 多种内部情感状态是否被解释为同一情感的表现, 或是各不相同的情感, 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通过哪种语言的棱镜来解释情感 (Анна Вежбицкая 2001b:18) 为了清晰 准确地分析和对比语义, 需要一种不依赖于具体语言的语义元语言 一般情况下自然语言对于这种语义分析和对比是能够胜任的 但在某些严格的条件下, 须首先确定分析所依据的基本概念, 这些基本概念应该具有清晰明确的定义 1.2 基本概念及其价值众所周知, 无法定义世界上的一切概念 在定义某物时, 为了不陷入明显或隐含的循环, 需要某些可以不定义的概念 这些可以不定义的基本概念在直觉上应该是自明的, 清晰的 (Анна Вежбицкая 2001b:19) 在语言里可以找到这样一套简单的普遍概念 (простые и универсальные концепты), 如 :чувствовать, хотеть, сказать, думать 等 Анна Вежбицкая 设想在此基础之上可以作出固化在语言中的所有概念的明确的描写 Анна Вежбицкая 认为, 这些基本概念使得我们可以不依赖具体语言来研究人类的概念域 (понятийная область) 再以表示情感意义的词语为例 每种语言都给人的情感经验附加上自己独特的分类网络, 如 sadness, тоска, грусть, 忧愁 伤感 等都是一种人造品 (артефакт), 而不是独立于具体语言与文化的分析工具 Анна Вежбицкая 认为, 一些基本概念, 如 :хороший( 好的 ), 77
плохой( 坏的 ),хотеть( 想要 ),знать( 知道 ),сказать( 说 ),думать( 想 ) 等, 并不是哪种语言的文化人造品 (культурные артефакты), 而是属于普遍的 人类思维字母表 (алфавит человеческой мысли), 它们在世界的所有语言中都具有等价物 (эквивалент) Анна Вежбицкая 认为, 如果把分析建立在普遍词汇 (лексические универсалии) 之上, 我们就可以摆脱自己的语言成见, 得到普遍的, 不依赖于具体文化的整体认识 Анна Вежбицкая 及其同事经过 30 多年的努力, 根据一个概念在解释其他概念中所起作用的语言内标准, 以及这个概念是否在各种语言中词汇化的外部标准, 提出了以下基本的普遍概念 (Анна Вежбицкая 2001b:20): 名词性的成分 : 我, 你, 某人 (некто), 某物 (нечто), 人们 (люди); 限定成分 数量成分 : 这个,( 还是, 就是 ) 那个 (тот же), 另外 ( 一个 )(другой), 一, 二, 几个 ( 一些 )/ 不多 (несколько/немного), 许多 / 许多的 (много/многие), 少 (мало), 全部的 (весь/все); 精神性的述谓 : 想 ( 思考 )(думать), 想要 (хотеть), 知道 (знать), 感觉 (чувствовать), 看见 (видеть), 听见 (слышать); 言语 : 说 (сказать); 行为 事件 运动 : 做 (делать), 发生 (произойти/случиться), 运动 (двигаться); 存在, 生命 : 有 (есть/имеется), 生存 (жить); 评价 : 好的, 坏的 ; 描写性的成分 : 大, 小 ; 空间 : 哪里 (где), 边 (сторона), 内部 (внутри), 远 (далеко), 近 (близко), 高 / 在 之上 (выше/над), 低 / 在 之下 (ниже/под); 时间 : 何时 (когда), 之后 (после), 之前 (до), 久 (долго), 不久 ( 不长 ) (недолго), 某些时间 (некоторое время); 分类 : 种 / 类 (вид/разновидность), 部分 (часть); 加强成分 : 很 (очень), 较多 (больше); 类似 : 像 (вроде/как); 复合句成分之间的联系 : 如果 (если),( 假如 ) 如果 (если бы), 因为 (потому что/ из-за); 句子部分之间的操作符 : 不是因为 (не потому что/ не из-за) 元述谓 : 能够 (мочь) Анна Вежбицкая 认为, 使用这种普遍词汇的优点在于, 可以建立一个普遍的, 不依赖于具体语言的图景, 使分析尽量摆脱先入之见 (Анна Вежбицкая 2001b:124), 这是一个普遍的中性立场 (Анна Вежбицкая2001b:153), 使不同语言和文化之间的比较更清晰 严格和得体 这是不依赖于具体语言的比较基础 (Анна Вежбицкая 2001b:160) 1.3 自然语义元语言具有了普遍概念的词汇列表之后, 还需要一个普遍的 ( 或接近于普遍的 ) 句法模型 (Анна Вежбицкая 2001a:52-58), 才能形成元语言 Анна Вежбицкая 认为, 以上所列的普遍基本概念, 或称为语义原始成分, 具有独立于具体语言的句法 如动词成分 想 ( 思考 ), 知道, 说 等都与静词人称成分连用, 并可以进行复杂的命题补语的扩展, 如 : 我想 : 他做了某件不好的事 按照 Анна Вежбицкая 的设想, 这样就产生了自然语义元语言 (естественный семантический метаязык, ЕСМ), 它可以通过自然语言被直接理解 使用这种元语言进行分析和比较, 以直觉上可以理解的自明的简单形式进行, 但能接受经验的严格检验 使用 ЕСМ 需要以下假设 :1) 所有语言具有一个词汇和语法的共同核心 (общее ядро);2) 这个共同的核心是天赋的 (врожденный);3) 这个共同的核心可以被用作某种最小语言 (мини-язык), 以便说出想要表达的一切 虽然只有通过语言, 这个共同的核心才有可能被证实和理解, 但这个核心在某种程度上并不取决于语言 : 核心被内部的概念体系所确定, 不依赖于任何个体 78
语言结构中的特异性 在确定了所有语言的共同核心之后, 就可以从每个具体语言中切割出某种最小语言, 并以此作为元语言, 以便从外部来分析具体的语言和文化 这种最小的英语同最小的俄语或最小的汉语, 从理论上讲, 选择哪种最小语言作为元语言并不影响语义分析的内容 它们建立在前语言的概念体系之上, 被看作是天赋的, 普遍的 1.4 自然语义元语言 特殊的文化编码工具 ЕСМ 可以用来描写词语 句子或句法结构的意义, 还可以描写某个文化典型的精神 情感 行为或其他定型的东西, 即文化场景 (культурные сценарии)(м.а. Кронгауз 2001: 112) ЕСМ 还是一种特殊的文化编码工具, 或称为独立于自然语言的文化转写工具 通过 ЕСМ 可以描写社会文化的潜意识层面, 明确文化之间的差异, 简化具有不同文化背景的交际者之间的交流, 也有助于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语言学习 (Анна Вежбицкая 2001a:162) 有一种反对意见认为 (Анна Вежбицкая 2001a:9),ЕСМ 忽略了不同语言间基本语义单位的语义差别, 如俄语 Я 与汉语 我 之间的语义差别 而非基本语义单位之间的语义差别, 虽然直觉上感觉它们是接近的, 经过 ЕСМ 的描写, 却被扩大了 如俄语的 друг 与英语的 friend(анна Вежбицкая 2001a:205) 这样, 意义接近的不同语言间的非基本语义成分有时被分析得具有很少的共同点 А.Д. Шмелев 评论说 (Анна Вежбицкая 2001a:9): 如果试图给具有文化特色的语言单位释义, 而避免受到具体的语言或文化规约的影响, 难以找到比 ЕСМ 更好的办法 在构造不依赖于具体的自然语言和文化特点的元语言时, 被迫忽略不同语言的基本语义要素之间的差别 所有的 ЕСМ 的单位被假定为普遍的概念, 在世界任何自然语言中都具有对应的词语 这种普遍性也容易为经验所检验 如果忽略不同语言之间的 ЕСМ 基本语义成分之间的意义差别, 如忽略俄语 Я 与汉语 我 之间的语义差别,ЕСМ 的语义描写将不受具体自然语言特点的影响, 可以被翻译成为任何语言 Анна Вежбицкая 对那些没有进入 ЕСМ 词汇表的词汇单位的意见是, 它们不是普遍的概念, 但它们反映了属于一定语言和文化载体的对世界的观点 一个词语不是在所有的语言中都具有对应的类似词语, 为了使它被任何语言载体所理解, 就需要使用普遍的元语言进行释义, 而且应当在释义中反映出相应概念的所有语言和文化特色 (Анна Вежбицкая 2001a: 10) ЕСМ 虽然是从现实自然语言中挖掘出来的, 但它独立于自然语言 ЕСМ 建立在自然语言之上, 用它做的释义原则上可以被看作是自明的, 这些释义可以被标准化, 经受语言间的对比, 最后摆脱语义描写的循环释义的灾难 还存在其他用于语义分析的元语言 (Ю.Д. Апресян1995:6-55), 但以上所述的 ЕСМ 的种种特点, 使这种元语言很适合跨文化的不同语言之间的相关概念的对比分析 Анна Вежбицкая(2001a, b) 近年来所作的研究也非常有力地证实了这一点 建立在自然语言基础之上的 ЕСМ, 在一定意义上又独立于所有的自然语言, 这看起来好像是空想 但 Анна Вежбицкая 认为,ЕСМ 的建立是她以及同事 30 多年研究的结果, 经过了世界上多种自然语言的检验, 其中包括汉语 她也希望在语义描写的过程中 ЕСМ 能够不断得到检验和修正 ЕСМ 以后的一个重要的发展方向是, 对释义句法进行简化和标准化, 寻求普遍的句法模型 (Анна Вежбицкая 2001b:58) ЕСМ 对于俄汉语语义的对比研究具有理论指导和方法论的意义 以下我们以 совесть 和 良心 的语义与表征对比为例进行说明 文中主要使用概念分析方法 ( 杨明天 2005) 和 Анна Вежбицкая 的 ЕСМ 2 совесть, 良心 的语义与表征的对比分析 2.1 совесть 的语义与表征概述 79
совесть 在俄罗斯人的意识中占有重要地位, 这一点反映在俄语的世界图景中 (О.П. Ермакова 2000:375) 康德对 良心 ( 实际是德语的 良心 ) 的定义是 : 人所意识到的其体内的内部法庭, 在这个内部法庭上人的思想互相埋怨并互相谅解 人可以不注意其良心发出的声音, 但他不可能听不到这个声音 这是双重的 我, 我 既是原告, 同时又是被告 (О.П. Ермакова 2000:376) 每个人都具有良心, 他感到总有一个内部法官存在于自己体内, 这个内部法官监视着他, 威胁着他, 并使他得到尊严 这些天生的理智和道德的素质被叫做良心, 虽然良心是人反对 自我 的事情, 人的理智迫使他好像是按照另外某个人的吩咐做这件事 (Ю.С. Степанов 2001:751) 只有无罪的人才有权力进行审判, 在西方这就是上帝 康德的结论是 : 为了摆脱自相矛盾, 人应当把良心看作是在上帝面前的主观的责任原则 (О.П. Ермакова 2000:376) А. Н. Тихонов(2001:1000) 认为,совесть 是个体所有的一种力量, 它不属于国家 社会和家庭, 它只属于个体本人 Вл. И. Даль 是这样释义 совесть 的 : 人的道德意识, 道德感觉 ; 对善恶的内部认识 ; 心灵的隐秘之处, 它对人的每个行为进行赞赏或谴责的评价 ; 认识行为性质的能力 ; 促使人走向真和善, 厌恶假和恶的感觉 ; 对善和真的自然的爱 ; 是不同发展层次的天赋的真 (Ю.С. Степанов 2001:750) 其他俄语词典对 совесть 的释义大致相同, 具有两个义项 :1) 在自己 周围的人 社会面前的对自己行为的道德责任的感觉和意识 ;2) 道德原则 观点和信仰 (А.Н. Тихонов 2001, Т.Ф. Ефремова 2000) 百科辞典是这样释义的 :совесть 道德意识的概念, 对于善恶的内部确定性, 对所完成的行为的道德方面的自我评价 (А.М. Прохоров 2001:1462) 从这些释义中我们可以得到这样的认识 :cовесть 语义中隐含的主观性 个体性成分更多一些, 意识更多作用于理智方面, 而 совесть 更多作用于情感方面 (П.Д. Успенский 2004) 根据俄语语言材料,совесть 可以被看作是道德制动装置 看不见的器官和人内部的某种存在物 (О.П. Ермакова 2000:376) 根据 Н. Д. Арутюнова(2001:73-75) 的观点,совесть 描写人的内部世界的概念的复杂性展示了对于相应词语具有特点的述谓和句法结构 作为指导者的良心 (совесть-наставница) 并不等同于自我 这个 他人 居于比自我更高的位置, 占据自我的外部对立位置, 在人的意识中具有自己的代表 (представитель) совесть 的形象被人格化 当谈到对人的道德评价时,совесть 具有人的内部成分的形象 在俄语反映出来的道德场景中,совесть 的概念和 душа 的概念相互作用 如 :Много картинности, иступления... и еше чего-то, что кричит в душе, стучит в уме неустанно и отравляет его сердце до смерти; это что-то это совесть, господа присяжные, это суд ее, это страшные ее угрызения(достоевский). Н. Д. Арутюнова(2001:73-75) 认为, 与 совесть 联想的两个形象 (совесть 作为最高的存在物和 совесть 作为心理器官 ) 的变化是影响 совесть 句法位置的一个因素 除此之外, 还存在一系列来自隐喻的 совесть 的形象 这些隐喻是述谓词语使用的基础 常见的 совесть 的述谓如 :грызть, кусать, жалить, скрести 等 隐喻述谓允许混杂 (контаминация), 如 :В сердце его отозвалось нечто похожее на угрызения совести и снова умолкло. (А.С. Пушкин)умолкнуть 在人的记忆中引起的联想是 голос, 而不是 угрызения совести, 这就是所谓的隐喻述谓的混杂现象 совесть 概念的复杂结构包括道德整体, 如立法者 ( 可能是上帝 ) 制定的法律 在具体情景下的行为选择 совесть 与法律 ( 法庭 ) 的相关性 法庭的裁决 ( 谴责或宣告无罪 ) 引起的后果, 即 совесть 的状态 ( 平静 忏悔或惩罚等 ) совесть 概念的复杂结构影响其句法行为 在这个审判的普遍背景上,совесть 人性化和非人性化形象之间产生变动 совесть 的隐喻展示了这个复杂概念的不同层面以及它在人的生命中的不同作用 其后发的惩罚功能 (ретроспективная функция) 最为积极, 其行为是非理性的 2.2 良心 的基本语义 80
古今汉语词典对 良心 的释义是 : 内心对是非 善恶的正确认识 ( 商务印书馆辞书研究中心 2000) 如果和上文所列的俄语词典的释义比较起来, 汉语的释义并没有突出 良心 的主观性和个体性, 我们认为, 如果改为 人所认为的其内心对是非 善恶的正确认识 更为恰当 因为如果不对这个释义加以确切的话, 这样一个句子 : 李介磊得意地咧牙一笑, 他发现只有在跟罗敷扯上关系时才能戏弄 整倒孙子 这么好的机会, 不赶快乘机利用, 实在愧对自己的良心 关雅就不好解释了 例句中的李介磊把利用一切机会戏弄别人看作是 正确认识, 这显然是他个人的一种观点而已 所以, 在强调 良心 的客观性的同时, 不可否认其主观性 个体性的一面 词海 对 良心 的释义是哲学性质的 : 对自己行为的一种稳定的评价能力和调节能力 是人们在社会生活中, 在履行对他人和社会义务的过程中形成的一种道德意识 是社会道德内化的结果, 其社会作用主要表现在对道德行为的选择和评价上 ( 夏征农 1989: 2179) 这个释义从唯物的观点出发, 认为 良心 是后天习得的, 这与 良心 一词的最早使用者孟子所认为的良心是人生来就具备的观点是对立的 ( 何怀宏 2004) 2.3 совесть, 良心 的语义与表征的对比分析我们在此关注的是 совесть 与 良心 的语义与表征, 依据是词语在言语使用中的句法行为, 包括限定性 述谓性特点及其使用的上下文等 汉语的 心 良心 和 良知 有明确的区分 ( 商务印书馆辞书研究中心 2000), 在哲学意义上谈论 良心 不应该把它们混为一谈 ( 何怀宏 2004) 可以在概念表征的层次上比较 совесть 和 良心 我们认为, 俄汉语语言意识都把 совесть, 良心 看作是 1) 一种道德准则 ;2) 人内部的 他人, 对立于自我 ;3) 法官 ;4) 法院的执行员 ;5) 人内部的器官, 内部成分 (Н.Д. Арутюнова. 2000:73-75), 由此而产生了一些类似的语言表达 以上因素影响词语的句法行为 2.3.1 совесть, 良心 被看作道德准则俄语的表达如 :поступать(жить)по совести, рассудить по совести, поступать без зазрения совести, политическая совесть 等 汉语类似的表达如 : 从良心出发, 凭良心说, 昧着良心去做, 良心难昧, 违背良心, 讲良心, 尽自己的良心等 用 ЕСМ 可以这样表述 : (a) Нечто(Х)имеется внутри меня( 我身体之内具有某物 ) (b) Из-за Х-а я знаю, что хорошо, что плохо( 因为此物我知道, 什么是好, 什么是坏 ) (c) Из-за Х-а я знаю: то, что я сделал/сделаю, хорошо(плохо)( 因为此物我知道, 我做的是好还是坏 ) 成分 (a) 说明,совесть, 良心 是人的内部的东西 成分 (b) 说明, 因为这个内部东西的存在, 人可以进行普遍的 好 与 坏 的判断 成分 (c) 进一步说明, 因为这个内部东西的存在, 人可以对自己将要或已经进行的行为进行 好 / 坏 的判断 2.3.2 совесть, 良心 被看作人内部的 他人, 对立于自我 (а) слышать голос совести,поступать по велению совести, поступать вопреки голосу(велению) совести; (б) совесть проснулась, пробудилась, заговорила; совесть не велит, совесть говорит, просит, умоляет, требует, советует, не позволяет( 少用 позволяет), запрещает, молчит; (в)вести переговоры с совестью, идти на сделку с совестью, с совестью говорит, советуется, с совестью не уживается, убить, удушить совесть, обратиться к чьей-то совести. 但不说 :* совесть шепчет / нашептывает. 汉语里类似的表达如 : 愧对自己的良心, 对良心有个交代, 被银子朦了良心, 迷惑良心, 与自己的良心做交易, 触动良心等 因为 良心 在语言表征中指导人的行为, 所以, 如果人做了错事之后, 其 良心 也就成了谴责的对象 如 : 一个月前还是天国的左军主将, 而现在却对曾经同生死共患难的弟兄举起了屠刀, 韦俊的良心受到了沉重的谴责 ( 唐浩明 ) 用 ЕСМ 可以这样表述 : 81
(a) Это нечто(x)как другой внутри меня( 此物像我体内的另一个人 ) (b) Нечто(X)иногда ничего не делает( 此物有时什么都不做 ) (c) Нечто(X)иногда мне говорит, что нужно делать( 此物有时给我说, 应当做什么 ) 2.3.3 совесть, 良心 被看作法官对人的行为作出判决 суд совести, совесть вынесла свой приговор, совесть судила иначе. Указания совести безошибочны, когда они требуют от нас не утверждения своей животной личности, а жертвы ею(л.толстой). 天理良心, 我是没使过一个黑心钱啊!( 二月河 ); 要来我家逼我一死吗? 天地良心哪!( 柳盈 ) 有趣的是, 良心 的这个表征大多和 天地 联想在一起, 可能类似 совесть 与 Бог 的联想 汉语的表达除了 天地良心, 还有 天理良心 的说法 天理, 是 天道 的意思, 迷信者指天能主持公道 ( 夏征农 1989: 1381) 用 ЕСМ 可以这样表述 : (a) Случилось что-то плохое( 发生了某种不好的事情 ) (b) Я не хочу этого( 这是我不想要的 ) (c) Другой хочет этого( 另外一个人想要这样 ) (d) Нечто(X)говорит мне: что хорошо, что плохо( 此物给我说, 什么好, 什么坏 ) (e) Нечто(X)говорит мне: Сделай это ( 此物给我说 做这个 ) (f) Я не могу не делать этого( 我就不能不做这件事 ) 以上各成分描写的是法官审判和作出判决的情景 2.3.4 совесть, 良心 被看作法院执行员对人的不按照良心行事错误行为进行惩戒 совесть мучает, не дает покоя, совесть зазрила; чувствовать угрызения(муки, укоры, уколы, упреки)совести. 我的悔恨, 我的羞愧, 我良心的责备, 在这世界上留不下一点痕迹 ; 求个良心管我, 留些余地处人 ( 王永彬 ); 哪怕良心上的丁点折磨她也不愿让我承受 ( 张洁 ) 用 ЕСМ 可以这样表述 : (a) Если я сделал что-то плохое( 如果我做了某件不好的事 ) (b) Нечто(X)что-то делает cо мной( 此物会做出一些事 ) (c) Из-за этого я чувствую нечто очень плохое( 因为这个我会感觉某些非常不好的东西 ) 2.3.5 совесть, 良心 被看作是人内部的器官, 内部成分 чистая, больная, неспокойная, черная, слабая, немощная, чуткая, коварная, добрая, отзывчивая, неумолимая совесть, остатки совести, иметь совесть, потерять совесть. 汉语类似的表达有 : 还有一点良心, 还有些良心 ; 没良心, 没好良心, 一点良心渣子都没有 ; 黑良心 ; 坏透了良心 ; 良心尚未完全泯灭 ; 良心麻痹, 使良心稍得安宁, 免除良心上的不安 ; 良心未曾尽丧, 丧了多少良心, 丧尽良心等 至于他们有无健全的良心, 从不在乎 ( 吴伯凡 ); 同胞们! 拿出点儿良心来, 给中国人争口气吧! ( 柳盈 ); 这样的话你也说的出口,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沈亦 ); 我还有一丝丝良心的话, 就不该再利用你 ( 沈亦 ); 你不要冤枉好人! 她待你真是一片良心 用 ЕСМ 可以这样表述 :(a) Нечто(X)как часть имеется внутри меня( 此物像我内部的一个部分 ) 2.3.6 совесть, 良心 的来源与存在状态根据俄汉语言材料,совесть, 良心 是人生来就具备的 如俄语不说 *У него родилась/возникла/появилась совесть, 而说 У него проснулась совесть, Удалось пробудить его совесть. 汉语里也说 : 良心发现, 良心复萌, 不说 :* 他的良心产生了 82
совесть 不死, 指没有自然的终结, 俄语不说 :*Совесть в нем умерла. 但 Совесть можно пытаться убить, задушить, замуровать, усыпить. совесть 在语言表征中起源于上帝 汉语里也说良心不死, 如 : 不想这班强盗竟有这等见解, 可见良心不死!( 文康 ); 没有良心, 汉语里不说 :* 他的良心死了, 而是说 : 他丧尽良心, 或他的良心泯灭了 综上所述, 汉语对 良心 的释义和俄语 совесть 的释义基本一致 俄汉语对 совесть, 良心 的表征有接近的地方 俄汉语语言意识都把 совесть, 良心 看作是一种道德准则 ; 人内部的他人, 对立于自我 ; 法官 ; 法院的执行员 ; 人内部的器官, 内部成分, 由此而产生了一些类似的语言表达 2.3.7 совесть 的其他形象除了以上所谈到的 совесть 与 良心 的表征的接近之处, 在文学作品中,совесть 的情感评价特点并不能被归结为一个完整的形象, 如 когтистый зверь, грубый заимодавец, ведьма, огонь в груди 等, 这对于隐喻评价说明是常见的现象 (О.П. Ермакова 2000:377-379) 我们没有发现汉语 良心 有上述类似的隐喻形象 当然, 不排除作家某些独特使用的可能性 但这已不是我们这里所关注的词语搭配性反映的语言载体普遍认识的语义与表征问题了 2.3.8 совесть 与 Бог 的联想, 以及 良心 与 天地 的联想 совесть 具有上帝性质 (божественная природа), 俄语里具有以下一些表达 :безбожный, 意思是 бессовестный, 词语 по-божьи, по-божески 意思是 по совести,побойся Бога 意思是 имей совесть. Нет Бога в душе 意思是 нет совести 汉语里一方面 良心 和天地联想在一起, 好像天地是最高的法官 ( 见本文第三节 ); 另一方面如果人觉得命运不公, 甚至可以指责 天 没有良心, 如 : 不过, 老天爷实在太没良心了, 竟让她死皮赖脸的缠上他 ( 欧阳青 ) 2.3.9 совесть, 良心 数量方面的评价在把 совесть, 良心 看作是人的内部器官和成分时, 汉语表达中还对 良心 从数量上进行限定说明, 如 : 一丝良心 一点良心也没有 一个良心 一颗良心 也不知丧了多少良心等 俄语里具有 остатки совести 的表达, 其他对 совесть 量的说明并不多见 2.4 小结根据以上的说明和比较, 运用 ЕСМ 可以这样对 совесть 和 良心 进行释义 : (a) Все люди думает вроде этого( 所有的人都类似这样地想 ) (b) Нечто(Х)имеется внутри меня( 我身体之内具有某物 ) (c) Никто не может видеть Х-а( 没有人能看得到此物 ) (d) Из-за Х-а я знаю, что хорошо, что плохо( 因为此物我知道, 什么是好的, 什么是坏的 ) (e) Из-за Х-а я знаю, что, то, что я сделал, хорошо/плохо( 因为此物我知道, 我做的是好还是坏 ) (f) Если Х мне говорит: Сделай это, то я сделаю. Из-за этого я чувствую нечто хорошее. Люди говорят, что я имею Х( 如果此物对我说 : 做这个, 那我就去做 因为这个我感觉到某种好的东西 人们会说, 我有此物 ) (g) Если Х мне говорит: Сделай это, но я не сделаю. Из-за этого я чувствую нечто плохое. Люди говорят, что я не имею Х-а( 如果此物对我说 : 做这个, 但我不做 因为这个我感觉到某种不好的东西 人们会说, 我没有此物 ) (h) Если я сделал плохие вещи, эти вещи находятся на Х-е( 如果我做了不好的事, 这些事会存在此物中 ) 83
(i) Некто думает вроде этого( 某人这样想 ) 良心 (a) 所有的人都类似这样地想 (Все люди думает вроде этого) (b) 我身体之内具有某物 (Нечто Х имеется внутри меня) (c) 因为此物我知道, 什么是好的, 什么是坏的 (Из-за Х-а я знаю, что хорошо, что плохо) (d) 因为此物我知道, 我做的是好还是坏 (Из-за Х-а я знаю: то, что я сделал, хорошо/плохо) (e) 如果此物对我说 : 做这个, 那我就去做 因为这个我感觉到某种好的东西 人们会说, 我有此物 ( 或者说, 有一些此物 )(Если Х мне говорит: Сделай это, то я сделаю. Из-за этого я чувствую нечто хорошее. Люди говорят, что я имею Х. Может быть, несколько Х-а, немного Х-а) (f) 如果此物对我说 : 做这个, 但我不做 因为这个我感觉到某种不好的东西 人们会说, 我没有此物 (Если Х мне говорит: Сделай это, но я не сделаю. Из-за этого я чувствую нечто плохое. Люди говорят, что я не имею Х-а) (g) 某人这样想 (Некто думает вроде этого) совесть 释义中的成分 (с) 说明, 俄语语言意识突显 совесть 是无法看到的 良心 释义中不包含此成分, 因为依据我们的材料看来, 汉语语言意识并不强调 良心 是看不见的 有时甚至说 : 不过我有一件事须求你原情答应, 我要将这一颗黑良心取出来, 祭一祭我儿子的魂灵 ( 李汝珍 ) совесть 释义中的成分 (f) 说明, 在俄语载体的语言表征中, 一般不对 совесть 进行数量品评, 这一点不同于 良心 释义中的成分 (e), 在汉语载体的语言表征中对 良心 可以进行数量品评, 有时甚至作价值多少货币的评价, 如 : 天理良心, 值几多钱一斤?( 李汝珍 ) совесть 释义中的成分 (h) 说明, 在俄语载体的语言表征中,совесть 是人的罪恶的集中之所 良心 的释义中并不突显这一点 看来, 使用 ЕСМ 可以简洁恰当地显示 良心, совесть 概念之间的异同 当我们看到 совесть, 良心, 天良这样的词典释义的时候 ( 黑龙江大学辞书研究所 1998:4933) 我们应该清楚, 这些直觉上一致的具有文化意义的概念之间并不能划等号 3 结束语 以世界上所有自然语言中具有的 所有自然语言载体都明白的词语所作的 ЕСМ 释义的简单性以及表面看上去的朴素性往往使一些人感到不快甚至愤怒, 对此 Анна Вежбицкая 以基督教福音书中的话作答 : Славлю Тебя, Отче, Господи неба и земли, что Ты утаил сие от мудрых и разумных и открыл то младенцам. (Анна Вежбицкая 2001b:264)( 为你挨户唱圣歌, 天上的父, 天地的上帝啊, 你对聪明和有智慧的人隐瞒了这些, 却向婴儿们讲出了它 ) 参考文献 [1]Апресян Ю. Д. 1995 Лесксическая семантика[m]. М. [2]Арутюнова Н. Д. 1999 Язык и мир человека[m]. М. [3]Арутюнова Н. Д. и др. 2000 Логический анализ языка, языки этики[c]. М. [4]Бенедиктов И. 2004 Совесть, грех и болезни человека, в интернете [5] Даниленко В.П. 2004 Языковая картина мира в концепции Л.Вайсгербера, в интернете. [6] Вежбицкая А. 2001a Понимание культур через посредство ключевых слов[m]. М. 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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