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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诗人行走于挚爱与绝望间那份无奈痛苦的内心情感 2 诗歌创作背景 在 白银时代 的作家中, 如果说巴尔蒙特对美洲情有独钟 ( 不仅游历了美洲, 而且写了许多关于美洲的诗歌, 向俄罗斯读者介绍了美洲文化 ), 那么, 古米廖夫感兴趣的则是非洲 非洲主题在诗人的创作中占有重要的地位, 他创作了大量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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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 年第 1 期 俄罗斯语言文学与文化研究 2013, 1 总第 39 期 Russian Language Literature and Culture Studies Serial 39 俄罗斯诗歌中孤独的主题 戴卓萌 ( 黑龙江大学, 哈尔滨 150080) 提要 : 孤独是存在主义情境之一, 它揭示了存在和人的心灵隐秘的实质 同时也是个体进行深刻反思 自我意识觉醒并确定个人价值的必要条件 本文仅以勃留索夫 阿赫玛托娃和茨维塔耶娃的诗歌创作为例, 来探讨存在主义情境在俄罗斯诗歌中的体现 孤独的情绪已深深融入他们的诗歌创作中 关键词 : 孤独 ; 情境 ; 存在主义中图分类号 :I512.07 文献标识码 :A 1 引言 自由与孤独 是存在主义情境之一, 它揭示了存在和人的心灵隐秘的实质, 同时成为欧洲乃至世界文学创作中的一个基本问题 在这方面, 俄罗斯文学与欧洲存在主义传统遥相呼应 在俄罗斯哲学和文学 ( 代表人物有别尔嘉耶夫 舍斯托夫 托尔斯泰等 ) 中集中体现了孤独的概念 这是一种俄罗斯式的存在主义的世界感受 孤独这一概念在获得其独立的自身价值的同时, 反映出前一个世纪之交个体与世界一种典型的相互关系 : 个体单独面对世界 个体在摆脱传统的上帝和道德的界线之后, 开始承受所有关于存在的问题的重负 在全球化的社会动荡和愈发突出的存在主义问题面前, 孤独这一概念成为上一个世纪之交人的一种普遍心理状态和意识 : 人们感到被时代异化而惊慌失措, 渺小的自我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从艺术思考的角度来说, 这一大容量的情境使得 20 世纪初人对世界悲剧性的感受被物化 这一感受不仅反映到了文学作品中, 同时还渗透到了音乐家 ( 斯克里亚宾 拉赫玛尼诺夫 ) 画家 ( 伏鲁贝尔和大部分俄罗斯先锋派 ) 的创作中 以世纪之交哲学 生活方式的最强大的思潮 象征派为代表, 孤独的情感成为当时文学中一种时髦和主题 20 世纪之初俄罗斯文学中, 孤独这一主题在安德列耶夫 别雷 曼德尔什塔姆 索洛古勃 帕斯捷尔纳克等具有存在主义意识的作品中均有体现 孤独这一概念最复杂的心理细微差别也体现在蒲宁早期的诗作中, 并成为他后来具有成熟的存在主义思想的长篇小说 阿尔谢尼耶夫一生 的基础 20 世纪初的文学证明通过多种途径体现和反映了孤独这一概念的内容和来源 在复杂的艺术体系中, 存在主义意识成为一种特殊的诗学 这一诗学最重要的建构因素就是情境 孤独以主题 问题 概念的形式有效地渗透其中, 从而使得这一情境蕴含了对艺术进行加工的广阔潜力 它具有不可复制性, 有多少个人就有多少种的孤独 它同时又富有艺术性, 就在我们眼前, 我们无法对它熟视无睹 而它的艺术研究特征 ( 尤其是存在主义的 ) 是难以捕 76

捉的 其与众不同的见解与二律背反性正在于此 下面我们仅以象征派诗人勃留索夫 阿克梅派诗人阿赫玛托娃和不属任何派别的诗人茨维塔耶娃的诗歌创作为例, 来探讨存在主义情境在俄罗斯诗歌中的体现 在他们的诗歌创作中, 孤独的概念作为一种存在主义的情境融入到人的日常 内心 生活 社会之中, 它在每一位诗人的创作中所表现的尺度也是不尽相同 2 踽踽独行的象征主义诗人 勃留索夫 瓦列里 雅科夫列维奇 勃留索夫这位俄罗斯象征主义诗歌的旗手和杰出代表, 是白银时代用诗歌揭开孤独主题中自身价值的先驱之一, 并奠定了那一时代诗歌的美学基础 勃留索夫的文学活动涉及中长篇小说 戏剧 翻译, 他还集艺术理论家 文学史家 文学评论家 诗歌研究者 记者 出版商 教育学家 文学生活组织者于一身 在勃留索夫卷帙浩繁的文学遗产中, 最珍贵 最有影响的是他的诗歌创作 因此在同时代人及后人的心目中, 他首先是一位俄罗斯诗坛杰出的诗匠 勃留索夫深受纳德松和莱蒙托夫的影响, 他所创作的诗歌多反映公民主题 人的理想和现实之间的矛盾 纳德松几乎是最早体现了俄罗斯人对孤独的偏爱 在勃留索夫早期的诗集 ( 杰作 这是我 ) 中, 孤独的主题在他的主人公的心灵存在中占有实质性的位置, 他们内心痛苦, 与世界隔绝 : Я бегу в неживые леса... 我跑向死寂的森林 И не гонится сзади никто! 身后竟无一人追随! («Сумасшедший» 1,1895) 诗人在 孤独 一诗中流露出内心的孤独与苦闷, 感叹人与外界的阻隔 : Мы беспощадно одиноки 我们经受着残忍的孤独 На дне своей души тюрьмы! 心灵的深处是囚牢! («Одиночество»,1903) 勃留索夫的诗篇中常见的人物形象是行人 孤独的游子, 或者是一个不为社会所需要的人 Бреду в молчаньи одиноком ( 我在孤寂的无语中游荡 «Прохлада утренней весны»1896),в безжизненном мире живу, Живыми лишь думы остались( 我生活在一个毫无生气的世界中, 只有思维尚存一丝气息 «Последний день»1896) 这些诗句成为勃留索夫诗集 这是我 中主人公典型的内心写照 需要指出的是, 游荡 是诗人使用频率较高的一个词 可以说, 孤独这一主题映衬出诗人隐秘的内心状态, 这是一位象征派诗人对世界存在主义感受的总结 勃留索夫的孤独情绪在爱情诗中表现得尤为明显 他提供了一种象征主义从伦理角度思考爱情的特有模式, 如 爱情组诗 中, 诗人通过对白建构起 一个人的心灵同心爱人的心灵结合 的对话关系 在勃留索夫的笔下, 一个人的心灵同心爱人的心灵结合 可以转化为 爱情, 表现手法可以是从 爪哇岛中午灼热的骄阳 到 死神就要来临 : Моя любовь палящий полдень Явы, 我的爱情是爪哇岛中午灼热的骄阳, Как сон разлит смертельный аромат, 它像梦幻一般喷射出致命的芬芳, Там ящеры, зрачки прикрыв, лежат, 这里, 蟒蛇绕树成团 Здесь по стволам свиваются удавы. 那里, 晰蝎闭瞳静躺 И ты вошла в неумолимый сад 是为了憩息, 还是为了赏心? Для отдыха, для сладостной забавы? 你走进这神明难祈的花园 77

Цветы дрожат, сильнее дышат травы, 花儿摇曳, 草儿溢香, Чарует все, все выдыхает яд. 一切吐着毒汁, 一切令人心迷神往 Идем: я здесь! Мы будем наслаждаться, 走吧, 我在这里! 我们漫步, 游玩 Играть, блуждать, в венках из орхидей, 像一对周身用兰花编织的 Тела сплетать, как пара жадных змей! 贪婪的蛇, 共乐寻欢! День проскользнет. Глаза твои смежатся. 时日流逝 你合上了双眼 То будет смерть. И саваном лиан 死神就要来临 我用藤蔓 Я обовью твой неподвижный стан. 将你凝卧不动的身躯紧裹入硷 («Предчувствие»,1894, 岳凤麟译,1988:189) 即便是主人公和他心爱的女郎之间, 也总是有一个无法充填的沟壑 孤独! 它无法消除 这样的主题在他的诗篇中挥之不去 : Никогда мы не будем вдвоем, я и ты 我们永远不会重新相聚, 我与你 И на грани пред вечной разлукою 永远天各一方, Я восторгов ищу в тайной муке мечты... 幻想的隐秘痛苦中有几多甘甜 («Все кончено»,1895, 郑体武译,1992:157) Блуждаю один я меж вами, 在古老的断崖上, По древним, рассеченным скалам... 我独自游荡在你们之间 («На островах пасхи»,1895) 这样一个孤独的游子在这个世界上最终的结果必然是 : Как царство белого снега, 我的心业已冰凉, Моя душа холодна. 宛如白雪皑皑的王国 («Как царство белого снега»,1896) 在勃留索夫的诗篇中, 除了时常出现的道路 毫无目的并不知疲倦的游荡者的形象之外, 还有与孤独情绪相伴的疾病 黑暗等形象 勃留索夫孤独的主题诗成为他自我表达的一种手段 诗人将富有激情的个性在最大程度上典型化 他对孤独热烈推崇, 他的孤独情绪是将象征主义理论有意识地投射到俄罗斯诗歌中的印证, 并成为诗人的创作原则之一 3 孤寂皎洁的月轮 阿赫玛托娃 安娜 安德列耶夫娜 阿赫玛托娃是白银时代阿克梅派的优秀代表, 被誉为 俄罗斯的萨福 茨维塔耶娃称她为 全俄罗斯才情卓越的安娜, 叶甫图申科把她与 俄罗斯诗歌的太阳 普希金相提并论, 称她为 俄罗斯诗歌的月亮 她的多篇诗作被谱写成歌曲和音乐作品 阿赫玛托娃早期将日记语体引入诗歌, 其主题就是爱情 她创作了俄罗斯文学中几部最优秀的歌咏爱情的诗篇, 如 黄昏 中的 我对着窗外月光祈祷 有多少请求 等 在这些朴实无华 内容丰富的女性诗篇中, 表现出诗人的孤独和使命感 孤独几乎是阿赫玛托娃早期的诗集 黄昏 唯一的基本情境 黄昏 念珠 和 白色的鸟群 将读者引入一个充满孤独与哀婉情调的封闭世界 这位女诗人直白地营建出孤独的情境, 作为自己同世界的相互关系的艺术模式 她的早期诗作的一个常见的孤独情境就是女主人公承受着失恋的痛苦与煎熬 : Сжала руки под темной вуалью... 在深色的面纱下握紧双手 Отчего ты сегодня бледна? 今天你为何如此憔悴? 78

Оттого, что я терпкой печалью 是因为, 我用苦涩的忧愁 Напоила его допьяна. 把他给灌得酩酊大醉 Как забуду? Он вышел, шатаясь, 我怎能忘记? 他踉跄着出门, Искривился мучительно рот... 痛苦地扭曲着嘴唇 Я сбежала, перил не касаясь, 我顾不得扶靠护栏, Я бежала за ним до ворот. 忙不迭地追他到门口 Задыхаясь, я крикнула: Шутка 我气喘吁吁地喊道 : 那一切 Все, что было. Уйдешь, я умру. 不过是玩笑 你再走, 我就死 Улыбнулся спокойно и жутко 他只是平静地一笑, 冷冷地 И сказал мне: Не стой на ветру. 对我说 : 别站在风口里 («Сжала руки под темной вуалью...»,1911, 汪剑钊译,2005:3) 在阿赫玛托娃的笔下, 爱情总是伴随着孤独与无助 忧伤与空虚 悲观与绝望 她为读者展示的是一颗遭受遗弃 失恋了的女人破碎的心, 她们正在被痛苦湮没 : Так беспомощно грудь холодела, 心儿无可奈何地冰凉, Но шаги мои были легки. 迈的脚步却轻捷如常 Я на правую руку надела 我的左手的那只手套, Перчатку с левой руки. 戴上自己右手的手掌 Показалось, что много ступеней, 仿佛有好多节的台阶, А я знала их только три! 但我清楚总共才三级! Между кленов шепот осенний 秋风在枫树间悄声地 Попросил: Со мною умри! 求我 : 同我一道死去, Я обманут моей унылой, 我受了这令人沮丧的 Переменчивой, злой судьбой. 多变的厄运的欺骗 Я ответила: Милый, милый! 我回答说 : 亲爱的, 亲爱的! И я тоже. Умру с тобой... 我也是 随你离人间 Это песня последней встречи. 这就是最后相见的歌, Я взглянула на темный дом. 我抬眼望一望黑暗的住房 Только в спальне горели свечи 只有卧室一处还依旧 Равнодушно-желтым огнем. 闪着冷漠而昏黄的烛光 («Песня последней встречи»,1911, 郑体武译,1999:359) 在阿赫玛托娃的艺术世界中, 女主人公的形象被刻意塑造得异常鲜明 ( 有多少请求 惊慌 我学会了朴实 睿智地生活 ) 她的诗歌的情节转折往往基于孤独的情境 而孤独的情境有时甚至建构在个人的生活之上 如在 丈夫用鞭子抽我 一诗中, 几乎无法区分这是现实还是富有诗意的另一种存在 阿赫玛托娃经历了影响 20 世纪俄罗斯的所有重大事件 长达 20 多年, 她居无定所, 寄人篱下 她前后三任丈夫, 两个被迫害致死 第一任丈夫, 诗人古米廖夫, 因莫须有的 塔甘采夫案 遭诬陷入狱, 惨遭刑罚后被秘密枪决 ; 第三任丈夫, 艺术史家普宁, 于大肃反中死于劳改营 ; 她惟一的儿子列瓦因受父亲牵连, 一生数次被捕, 甚至一度被处以死刑 作为诗人, 她曾一生两度遭到官方 决议 批判, 数十年不能发表作品, 生活贫苦并遭受监视 79

痛苦和厄运几乎笼罩了她一生 她仿佛命定是要饱尝这世间所有的苦难与厄运 她的一生有着如影随形的孤独 痛苦与死亡, 让她不知道该如何继续生存 : Во дворе горят окошки, 院里窗内亮着灯, Тишиной удалены. 寂静让它变得遥远, Ни тропинки, ни дорожки, 没有小路, 没有小径, Только проруби темны. 只有黑暗的冰窟窿 («Знаю, знаю снова лыжи»,1913) 在阿赫玛托娃看来, 孤独是神圣的, 地狱也是期盼的地方 : О святое мое одиночество ты! 啊, 你呀, 我神圣的孤独! И дни просторны, светлы и чисты, 时光宽敞, 明亮而洁净, Как проснувшийся утренний сад. 就像清晨苏醒的花园 Одиночество! Зовам далеким не верь 孤独! 请不要相信远方的召唤 И крепко держи золоту дверь, 为黄金守护好大门, Там, за нею, желанный ад. 那扇大门之后是向往的地狱 («Одиночество»,1910) 这些诗篇体现出阿赫玛托娃的创作个性, 反映出她的创作情感 性格心理, 这些成为她命定孤独的因素 孤独的基调显示她作为一个诗人的性格条件, 成为她生活的最悲剧时代所表现出来的勇敢性格的语境 阿赫玛托娃的孤独不仅来自于个人生活中的磨难, 还来自于对祖国和人间的担忧 : Я пью за разоренный дом, 为破碎的家园, За злую жизнь мою, 为自己生活的多难, За одиночество вдвоем, 为二人相处时的孤单, И за тебя я пью, 也为你, 我把这杯酒喝干 За ложь меня предавших губ, 为出卖我的唇际的谎言, За мертвый холод глаз, 为眼中毫无生气的冷焰, За то, что мир жесток и груб, 为残酷而粗野的人寰, За то, что Бог не спас. 为上帝没有拯救的苦难 («Последний тост»,1934) 从阿赫玛托娃和她诗歌中的女主人公的命运及所经历的种种磨难来看, 在她的诗歌自我表达的深层内涵中, 她的孤独天性是属于心理的 日常的存在 这一存在主义情境贯始终穿于她早期的诗歌创作中 同阿赫玛托娃的最初几部诗集相比较, 后来的作品中爱情主题退居第二位 回忆和告别往事 对俄罗斯悲剧命运的思考成了主旋律, 并蒙上了淡淡的宗教色彩, 如 耶稣纪元 安魂曲 无论是在 耶稣纪元, 还是在 安魂曲 中, 阿赫玛托娃的孤独以各种方式融入到诗歌创作中, 并因此获得了存在主义的深度和内容 这里的一切都是悲剧性的分裂的话语, 是单声部背景下的多声部 诗歌在结构上吸收和综合了时代巨大的张力 这种个体的 社会的 心理的和存在主义的孤独的情绪传达出诗人对新世纪的担忧 阿赫玛托娃的诗作为文学的一种形式, 表达了诗歌内在的任务和潜力, 并作为诗人的一种自我表达方式, 最终描绘出 20 世纪俄罗斯人的内心生活 在这样一种充填着孤独概念的诗歌中, 展示出基于 19 世纪诗歌之上的的新型主题 对孤独的逃避意图和被人关注的渴望被保存了下来 关于孤独的问题与其说是转变为艺术家同周 80

围世界的关系, 不如说是转变为同自我的关系 孤独是 20 世纪初创作的必然条件, 是个性自我价值和自我内心世界得以保存的标志 ; 对 20 世纪文学来说, 关于孤独问题最直白的解释是自我与世界及人的对立, 是个性倾向的一种宣扬 对某些诗人来说, 只有通过孤独的情绪才能展开通往真正存在的道路 4 永远的形单影只 茨维塔耶娃 玛丽娜 伊万诺夫娜 茨维塔耶娃的诗以及她在诗歌中所表现出的激情 孤独 痛苦 隐喻是她的遭遇得以隐藏和栖息的外壳, 是她一生的真实写照 茨维塔耶娃的孤独是无与伦比的 她在少女时代写的诗歌 祈祷 中, 在表明生活与创作的志向的同时期盼着死亡 : Христос и Бог! Я жажду чуда 基督和上帝! 此时此刻, Теперь, сейчас, в начале дня! 一天刚开始, 我渴望奇迹! О, дай мне умереть, покуда 全部生活对于我就像书本, Вся жизнь как книга для меня. 哎, 倒不如让我就此死去 («Молитва»,1909) 茨维塔耶娃在 20 岁时就曾在 我的诗, 写得那么早 中预言自己必将面临的孤独境地和 自己诗歌未来的命运 诗人以超前的意识渴望世人的理解 : Моим стихам, написанным так рано, 我的诗, 写得那么早, Что и не знала я, что я поэт, 我竟不知, 我已是位诗人, Сорвавшимся, как брызги из фонтана, 我的诗如同喷泉溅起的水珠, Как искры из ракет, 又像是绽放的绚烂火花, Ворвавшимся, как маленькие черти, 我的诗犹如闯进圣殿的小鬼, В святилище, где сон и фимиам, 殿堂里缭绕着梦幻与神香, Моим стихам о юности и смерти, 我的诗赞美青春与死亡 Нечитанным стихам! 不曾有人读过! Разбросанным в пыли по магазинам 它散落在书店, 覆满尘埃, (Где их никто не брал и не берет!) 不论过去还是现在, 都无人问津, Моим стихам, как драгоценным винам, 我的诗宛如珍贵的佳酿, Настанет свой черед. 定会受到青睐 («Моим стихам, написанным так рано»,1913) 1916 年, 茨维塔耶娃写下了组诗 莫斯科吟, 莫斯科有她熟悉的一切, 而更重要的是 克里姆林宫的肋骨承受着一切, 那是她的诗歌之根 而她对彼得堡诗人的敬仰则催生了组诗 致勃洛克 和 致阿赫玛托娃 以及献给曼德尔什塔姆的一系列诗歌 在 致勃洛克 中, 她以充满激情的语调倾诉着 : Имя твое птица в руке, 你的名字是掌中之鸟, Имя твое льдинка на языке, 你的名字是舌尖上的冰块, Одно единственное движенье губ, 是双唇唯一的动作, Имя твое пять букв. 你的名字是五个字母的组合 Мячик, пойманный на лету, 凌空抓住的飞球, Серебряный бубенец во рту, 嘴里叼衔的银铃, Камень, кинутый в тихий пруд, 抛进沉静的池塘的石 81

Всхлипнет так, как тебя зовут. 抽泣声如同你的名字 В легком щелканье ночных копыт 黑夜轻轻的马蹄声 Громкое имя твое гремит. 回荡的是你那响亮的名字 И назовет его нам в висок 扳机对着太阳穴一勾 Звонко щелкающий курок. 为我们传来了你的名字 Имя твое ах, нельзя! 你的名字 啊, 不能说! Имя твое поцелуй в глаза, 你的名字是眸上之吻, В нежную стужу недвижных век, 是凝视的含情脉脉的冰凉的眼睑上的吻 Имя твое поцелуй в снег. 你的名字是雪中之吻 Ключевой, ледяной, голубой глоток. 是蓝色的涓涓之冰泉 С именем твоим сон глубок. 念着你的名字, 梦亦深沉 («Стихи к Блоку»,1916) 诗人甚至觉得, 念着你的名字 进入梦乡, 是一件最为甜蜜的事情 在组诗 致勃洛克 中, 勃洛克已不是一个现实中存在的诗人, 而是被赋予了 温柔的幻影 无可挑剔的骑士 和 雪白的天鹅 等形象, 成为一种诗歌的理想和象征 在缅怀诗人勃洛克的同时, 茨维塔耶娃流露出孤独与恐惧的情感 : То не ветер 不是风儿 Гонит меня по городу, 满城追赶着我 Ох, уж Третий 唉, 已经三个夜晚 Вечер я чую ворога. 我觉得魔鬼在追迫 Так по перьям, 我踏着羽毛 Иду к двери, 向门口走去, За которой смерть. 门后是亡殁 ( 同上 ) 如果说在组诗 致勃洛克 少女诗集 中孤独的主题只是初见端倪, 那么在诗歌 里程集 1 (1916) 里程集 2 (1917 1920) 茨维塔耶娃已深化了这一主题 里程集 1 中的诗篇展示了年轻女诗人对爱情 生命 死亡的思考及对诗歌艺术的探索, 里程集 2 这本诗集大多描写了诗人对丈夫的思念及其个人生活的艰难, 流露出诗人对未卜前途的忧虑和孤独感 Как правая и левая рука, 我的灵魂和你的灵魂是那样亲近, Твоя душа моей душе близка. 仿佛左手与右手 Мы смежены, блаженно и тепло, 我们闭上眼睛, 陶醉和温存, Как правое и левое крыло. 仿佛左翼与右翅 Но вихрь встает и бездна пролегла От правого до левого крыла! 可一旦刮起风暴, 无底深渊便横亘在左右两翼之间 («Как правая и левая рука»,1918) 茨维塔耶娃从 1917 年至 1920 年所写的诗中编选出的诗集 天鹅营 亦是她思想的真实写照 白卫军使人联想起美丽的天鹅, 因而诗人把白卫志愿军称为天鹅营 这部诗集显露出茨维塔耶娜孤独的天性 只有用茨维塔耶娃孤独的衡量标准才能诠释 天鹅营 : 每一个词 形象 语调乃至言外之意无不诉说着人世间的空旷 对茨维塔耶娃来说, 她诗歌中的空间从 82

来不受限制, 诗中每一个声响 事件 手势都进入了无限的宇宙之中 天鹅营 这种 超空间性 无疑是神的启示 在这部诗集中, 时代 影子 心灵同时按自身方式栖息着 牺牲的和继续作战的战士之间, 先辈 同时代人和后代之间, 生者与死者之间已经没有区别 他们均已陷入没有出路的封闭的存在空间 : Триединство Господа и флага. 主的三位一体是旗帜 Русский гимн и русские пространства. 俄罗斯的国歌是俄罗斯的空间 («Колыбель, овеянная красным»,1918) 天鹅营 所描写的生活是一种真实的存在, 这是空间和世纪中的游牧区, 是此世界与彼世界之间消失了的界线 这是一个自发势力不断爆发的时期 茨维塔耶娃善于将自发势力纳入到自己的诗篇中 也只有在自发势力中我们得以窥探茨维塔耶娃的孤独天性 实质和无界性 在 天鹅营 中, 茨维塔耶娃倍感孤独, 她 ( 正如每一个人 ) 是自发势力的一颗沙粒, 是宇宙 历史 永恒与存在的惟一中心 她在 致安娜 安捷斯科娃 ( 1928 年 ) 中写到 : 我的圈子是宇宙圈 ( 也即灵魂圈 ) 和人 人性的孤独和离别构成的人的圈子 ( 茨维塔那娃 2003:186) 天鹅营 中呈现在读者面前的是毫无人性的自发势力 人无法根植于这样的存在之中, 由此催生出诗人的孤独 这是一种社会的 历史的 精神的和本体论的孤独 茨维塔耶娃全面孤独的实质是 : 她本人便是 易逝的大海的白沫 世上万物最终都会成为尘粉末, 会被未来遗忘 这是一种末日般的孤独 诗人在苦苦寻求摆脱世俗人的情感 孤独的出路 她命定要忍受孤独的煎熬, 背负尘世的十字架 她最初因别人不能理解而无法成为一名诗人 茨维塔耶娃的悲剧在于, 她清楚地意识到孤独作为诗人在尘世的命运是不可避免的 茨维塔耶娃诗歌的深刻性和心理主导思想正是源于她对这一原始的真理的知晓 她不畏孤独, 通过孤独获得勇气和神性, 进而把孤独当作是上苍的馈赠 茨维塔耶娃艺术世界中不断增长的孤独感受不是偶然的, 它本身已成为大地与水 空气与火的一部分, 与宇宙永存 这种孤独来自于异化的世界 在茨维塔耶娃看来, 世界不过是在高墙之内 / 出口由刀斧组成 / 整个世界就是个舞台, / 演员夸夸其谈 ( 我体内的魔鬼, 绿豆译 2 ) 面对这样一个世界, 茨维塔耶娃渴望的是另一种生活 : Так: Лермонтовым по Кавказу 像莱蒙托夫走遍高加索, Прокрасться, не встревожив скал. 悄悄行走, 不惊动岩石 Так: Временем как океаном 把时间看做海洋, Прокрасться, не встревожив вод... 悄悄行走, 不惊动海浪 («Прокрасться...»,1923) 诗人执意逃避所处的时代, 回归自我, 寻求内心的自由天地, 对于谁是生活的赢者漠不关心 她渴望的是一种离群索居的生活 表面上看, 离群索居是退缩逃避, 实际上却表达了诗人想一个人独自与世界相抗衡的愿望 诗人要否定所处的时代, 否定外部世界 : Уединение: уйди 离群索居, 走进自我, В себя, как прадеды в феоды. 像祖辈们回归封地 Уединение: в груди 离群索居, 走进内心 Ищи и находи свободу. 觅得自由 Чтоб ни души, чтоб ни ноги 不见人影, 不见踪迹, На свете нет такого саду 这样的花园世间难觅 Уединению. В груди 用以离群索居 那份清凉 83

Ищи и находи прохладу. 要到内心觅得 Кто победил на площади 是谁成为广场上的赢家 Про то не думай и не ведай. 无须介意, 也不必知晓 В уединении груди 在内心的离群索居中 Справляй и погребай победу 获得胜利并把它埋葬 Уединения в груди. 离群索居沉浸于内心 Уединение: уйди, 离群索居 : 去吧, Жизнь! 生活啊! («Уединение: уйди»,1934) 日常生活犹如大海波涛, 令茨维塔耶娃感到厌倦 她不想歌功颂德, 也无意追求桂冠, 唯独渴望置身于码头和大自然, 以获得心灵的片刻宁静 : Закачай меня, звездный челн! 摇晃我吧, 星空下的独木船! Голова устала от волн! 头脑因波涛而疲倦! Слишком долго причалить тщусь, 尽力在码头久久地停靠, Голова устала от чувств: 头脑因情感而疲倦 : Гимнов лавров героев гидр, 颂歌 桂冠 英雄 祸患 Голова устала от игр! 头脑因搏弈而疲倦! Положите меж трав и хвой, 请将我置于青草与针叶之间, Голова устала от войн... 头脑因争端而疲倦 («Мореплаватель»,1923) 诗人与世界互不相容, 难以继续生存 时间是一个冷漠的杀手, 它依据自己的规则改变着世界, 让人无容身之地 诗人越来越绝望 然而桀骜不驯的茨维塔耶娃决不屈服, 她拼命抗争, 渴望超越时间 : Беженская мостовая! 逃难的马路! Гикнуло и понеслось 尖叫着 急速奔驰, Опрометями колес. 像车轮飞速旋转 Время! Я не поспеваю. 时间啊! 我跟不上 В летописях и в лобзаньях 在年鉴中, 在亲吻时 Пойманное... но песка 无意之间被擒获 Струечкою шелестя... 像沙子被流水冲洗 Время, ты меня обманешь! 时间啊, 你将我欺骗! Стрелками часов, морщин 皱纹的车辙, 像时钟的 Рытвинами и Америк 指针, 和美国的 Новшествами... Пуст кувшин! 新秩序 陶罐空空! Время, ты меня обмеришь! 时间啊, 你将我衡量! Время, ты меня предашь! 时间啊! 你将我出卖! 84

Блудною женой обнову 像离家归来的妻子 将新装 Выронишь... Хоть час да наш! 丢弃 但愿是我们的时刻! Поезда с тобой иного 你乘坐的列车, Следования!.. 有另外的运行路线! Ибо мимо родилась Времени! Вотще и всуе 因为我在时间之外出生! 你枉然 Ратуешь! Калиф на час: 奋战! 片刻的帝王 : Время! Я тебя миную. 时间啊, 我会超越你! («Хвала времени»,1923) 茨维塔耶娃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诗人与时代及世界的关系 她明确无误地宣告, 风雷与喧 嚣的时代并非属于她 这种独立不羁的处世态度, 注定了诗人不合时宜的孤独 : О поэте не подумал 时代不会想到诗人 Век и мне не до него. 我也无暇顾及它 Бог с ним, с громом. Бог с ним, с шумом 上帝与风雷同在, 与喧嚣同在, Времени не моего! 这个时代并非属于我! Если веку не до предков 若时代不敬祖先, Не до правнуков мне: стад. 我就不顾及子孙 : 我是一名仿效者 Век мой яд мой, век мой вред мой, 我的时代是我的毒素, 是我的危害, Век мой враг мой, век мой ад. 是我的敌人, 也是我的地狱 («О поэте не подумал»,1934) 茨维塔耶娃是一个生活中永远孤独的局外人 爱伦堡对她的性格作了精辟的分析 : 孤独, 确切地说, 离群索居, 符咒一样一生都笼罩着她, 而且她不仅把这个符咒极力传授给他人 自己也把它作为最高的幸福 在任何环境里她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流亡者, 一个置身社会之外的人 ( 转引自鸟兰汗 1986:43) 茨维塔耶娃在生命最后年代的几行诗句传达出她心灵的疲惫 孤独和绝望 : Пора снимать янтарь, Пора менять словарь, Пора гасить фонарь Наддверный... 是时候摘下琥珀 是时候更换词典 是时候熄灭悬挂在大门上的提灯 («Пора снимать янтарь»,1941) 女诗人的密友帕斯捷纳克为她所作的诗篇 致玛丽娜 茨维塔耶娃 成为她孤独一生的 真实写照 : Любую быль сметут как сон, 过去的一切, 像消逝的梦, Поэта в ней законопатив. 其中也有着诗人的命运 Клубясь во много рукавов, 波涛翻腾地汇入支流, Он двинется подобно дыму 诗人如烟雾, Из дыр эпохи роковой 从不幸时代的窟窿, В иной тупик непроходимый. 漂入另一个难以通行的绝境 («Марине Цветаевой»,1928) 85

茨维塔耶娃的诗以生命和死亡 自由与孤独 爱情和艺术 时代和祖国等大事为主题, 被誉为不朽的 纪念碑式的诗篇 对诗歌的热爱与执着是她一生的精神支柱, 她在难以想象的生活困境和没有同情的境遇下守望着孤傲 在悲剧性的 1941 年一个秋天的日子里, 身陷绝境的诗人终于无法忍受生存的种种折磨 ( 战争 迫害 失去至亲的悲痛和绝望 ), 而自愿过早地进入了永眠和荒冢 5 结束语 孤独这一主题是俄罗斯诗人艺术创作和日常生活观念的一部分 诗人们所表达的孤独主题的范围和形式表明, 体现这一主题的方向 性质和个人的尺度是不同的 在每一位诗人的创作中, 孤独这一概念有其独立性 完整性和深刻的存在主义内涵 那个时代的诗人创作为存在主义意识的形成奠定了基本的主导概念 有别于 19 世纪诗歌的是,20 世纪诗人诗歌中的孤独情绪并非体现在社会 伦理的层面上, 而是体现在存在主义的层面上 : 孤独根植于人的天性之中, 它所反映的不仅仅是个性与社会的矛盾, 还有人的存在主义意识的显现 孤独同时也是个体进行深刻反思 自我意识觉醒并确定个人价值的必要条件 附注 1 文中的俄文诗歌均摘自俄罗斯网站 http://rupoem.ru;http://lib.ru;http://lib.rus.ec 未注明译与译文均为笔者所译 2 http://tieba.baidu.com/f?kz=1362102119 参考文献 [1] 勃留索夫. 勃留索夫早期诗选译 ( 岳凤麟译 )[J]. 国外文学,1988(3). [2] 茨维塔那娃. 茨维塔那娃文集 书信 ( 汪剑钊译 )[M]. 北京 : 东方出版社,2003. [3] 鸟兰汗. 苏联女诗人抒情诗选 [M]. 桂林 : 漓江出版社,1986. [4] 汪剑钊. 阿赫玛托娃诗 14 首 [J]. 俄罗斯文艺,2005(2). [5] 郑体武. 俄国现代主义诗歌 [M]. 上海 : 外语教育出版社,1999. [6] 郑体武. 俄罗斯象征主义领袖勃留索夫 [J]. 国外文学. 1992(1). Theme of Loneliness In Russian Poetry DAI Zhuo-meng (Heilongjiang University, Harbin 150080, China) Abstract: Loneliness is one of the existential situations as it reveals the hidden essence of existence and human mind. This paper will try to explore the existential scenarios in Russian poems based on the poems written by Bryusov, Akhmatova and Tsvetaeva. In their poetry, the emotion of loneliness has been deeply rooted into people's daily lives, hearts and society. Meanwhile, loneliness is also a necessary condition for individuals to reflect on themselves, to build self-consciousness and to realize their own personal value. 86

Key words: Loneliness; situation; Existentialism 基金项目 : 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后期资助项目 20 世纪上半叶俄罗斯文学中的存在主义传统研究 (12FWW004) 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 : 戴卓萌 (1963 ), 黑龙江大学俄语学院副教授, 主要研究方向 : 俄罗斯文学与文化 收稿日期 :2012-09-03 [ 责任编辑 : 刘锟 ] 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