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 灣 布 袋 戲 的 語 言 喜 劇 與 情 境 喜 劇 陳 龍 廷 0. 前 言 笑 詼 戲 (chhiò-khoe-hì) 是 布 袋 戲 中 廣 受 觀 眾 歡 迎 的 場 景, 因 而 被 當 作 重 要 的 戲 劇 元 素, 在 整 齣 戲 中 作 為 穿 插 的 場 景, 讓 觀 眾 的 情 緒 緩 和 或 調 整 過 於 緊 張 的 戲 劇 張 力 擅 長 演 笑 詼 戲 的 主 演, 甚 至 他 所 創 造 的 喜 劇 腳 色 會 成 為 重 要 的 風 格 印 記, 幾 乎 他 所 演 過 的 每 一 齣 戲, 都 少 不 了 這 些 甘 草 人 物 例 如 黃 俊 雄 創 造 的 矮 仔 冬 瓜 戇 杉 千 心 魔 真 假 仙 等, 幾 乎 他 所 有 作 品 都 看 得 到 這 些 喜 劇 角 色 的 蹤 跡 南 投 世 界 派 的 祖 師 陳 俊 然 所 創 造 的 無 價 值 的 老 人 相 當 成 功, 而 其 承 傳 門 徒 也 幾 乎 都 很 擅 長 這 樣 的 三 花 腳 陳 俊 然 灌 錄 的 唱 片 幾 乎 都 有 這 樣 的 角 色, 據 說 曾 經 有 一 齣 金 剛 戲 不 再 出 現 這 些 喜 劇 人 物, 結 果 這 戲 齣 相 當 失 敗, 其 原 因 或 許 就 在 於 觀 眾 找 不 到 他 們 所 熟 悉 的 聲 音, 還 有 相 關 的 笑 料 這 些 典 型 的 類 型 人 物 為 什 麼 好 笑? 首 先 我 們 由 喜 劇 理 論 得 到 解 釋 最 早 提 出 喜 劇 理 論 的 學 者 是 希 臘 時 代 的 亞 里 斯 多 德, 他 認 為 喜 感 是 一 種 醜, 此 種 醜 並 不 引 起 痛 苦 或 傷 害 ( 姚 一 葦,1966:62): 可 笑 為 醜 之 一 種 ; 可 以 解 釋 為 一 種 過 失 或 殘 陋, 但 對 他 人 不 產 生 痛 苦 或 傷 害, 例 如 面 具 之 能 引 起 發 笑, 係 由 於 某 種 醜 或 扭 曲 而 不 招 致 痛 感 者 其 實 亞 里 斯 多 德 的 理 論 是 建 立 在 卑 抑 (degradation) 的 基 礎 上, 指 一 種 貶 低 了 的 形 象 語 言 或 行 為, 即 較 一 般 人 為 低 下, 所 謂 的 惡 於 常 人, 不 僅 是 外 型 的 低 下, 而 且 是 心 智 的 低 下, 所 以 是 一 種 醜 這 種 理 論 特 別 適 合 解 釋 希 臘 時 代 流 行 的 新 喜 劇, 而 我 們 的 布 袋 戲 主 角 人 物 大 俠 百 草 翁, 除 了 好 人 奉 承 的 性 格 勉 強 可 說 是 一 種 性 格 小 缺 點 之 外, 而 慈 悲 為 懷 忠 厚 老 實 的 性 格, 說 不 上 屬 於 惡 於 常 人 的 類 型 相 對 的, 法 國 哲 學 家 柏 格 森 (Henri Bergson, 1859-1941) 於 1900 年 所 發 表 的 論 笑 (Le rire) 一 書 所 提 出 的 見 解, 或 許 更 能 解 釋 這 樣 的 喜 劇 性 人 物 這 本 書 的 目 的 在 於 深 入 解 釋 一 般 所 認 為 導 致 喜 感 的 來 源, 並 不 止 於 所 謂 的 不 和 諧 而 已, 而 其 背 後 真 正 的 原 因 源 於 對 社 會 生 活 的 輕 微 侵 犯 的 事 物, 因 此 社 會 以 一 種 防 衛 的 反 應 姿 態 以 及 輕 微 的 害 怕 來 回 應 它 (Bergson,1991 1940 :157) 柏 格 森 的 理 論 建 立 在 人 與 社 會 關 係 的 基 礎 上, 他 除 了 討 論 形 式 的 喜 感 動 作 的 喜 感 情 境 的 喜 感 言 詞 的 喜 感, 還 有 性 格 的 喜 感 特 別 重 要 的 是, 他 所 提 出 的 性 格 的 喜 感, 他 認 為 這 樣 的 喜 劇 人 物 的 性 格 之 所 以 引 人 大 笑, 正 是 由 於 對 社 會 生 活 的 僵 化, 有 時 一 個 完 美 誠 實 性 格 的 人 物, 卻 因 為 他 不 夠 平 易 近 人, 以 及 缺 乏 靈 活 的 處 世 能 力 而 導 致 喜 感 (Bergson,1991 1
1940 :105) 布 袋 戲 的 喜 劇 人 物, 比 較 多 的 是 屬 於 亞 里 斯 多 德 所 謂 的 卑 抑 性 格, 因 為 好 色 貪 小 便 宜 等 個 性 的 弱 點 而 造 成 的 喜 感, 喜 劇 的 場 景, 最 重 要 的 就 是 由 這 些 類 型 角 色 所 引 發 而 情 境 的 喜 劇, 通 常 因 角 色 性 格 的 弱 點 而 引 發 的, 例 如 貪 吃 好 色 怕 死 怕 事 等, 結 果 反 而 成 為 被 捉 弄 的 對 象 此 外, 依 照 柏 格 森 的 看 法, 喜 劇 的 行 為 事 件 給 我 們 帶 來 滑 稽 感, 其 實 是 肇 因 於 在 活 潑 的 生 命 的 幻 覺 中 混 雜 了 機 械 的 僵 化 他 歸 納 出 的 情 境 喜 劇 的 三 大 元 素, 包 括 重 複 (la répétition) 顛 倒 (l inversion) 事 件 交 互 干 擾 (l interférence des séries) 這 些 原 則, 幾 乎 都 可 運 用 於 語 言 的 喜 劇 (le comique de mots) 及 情 境 的 喜 劇 (le comique de situation) 其 中 比 較 需 要 解 釋 的 是 事 件 交 互 干 擾, 其 定 義 如 下 : 兩 組 原 本 不 相 干 的 系 列 事 件, 卻 同 時 發 生 在 同 一 個 情 境 中, 而 雙 方 卻 各 自 有 各 自 的 解 釋 空 間, 甚 至 完 全 不 同 的 詮 釋 意 義 (Bergson,1991 1940 :73-74) 這 些 美 學 的 解 釋, 對 我 們 瞭 解 布 袋 戲 的 喜 劇 場 景 有 相 當 大 的 助 益 1. 諧 音 的 語 言 喜 劇 語 言 的 喜 感, 至 少 可 以 分 成 諧 音 外 來 語 供 體 與 譬 相, 以 及 語 法 的 喜 感 等 四 種 類 型 在 此, 我 們 僅 介 紹 諧 音 的 喜 感 就 布 袋 戲 的 喜 劇 而 言, 語 言 應 該 是 最 重 要 的 因 素 甚 至, 有 的 口 頭 表 演 會 將 語 言 的 喜 感, 以 及 因 人 物 性 格 而 引 起 的 情 境 喜 感 結 合 在 一 起, 由 此 來 看, 這 些 喜 感 的 語 言, 可 說 是 布 袋 戲 喜 劇 表 演 的 最 基 本 要 素 在 口 頭 表 演 中, 語 言 是 被 當 作 遊 戲 的 玩 具, 語 言 在 這 裡 甚 至 可 以 扭 曲 變 形 而 產 生 喜 感 這 種 扭 曲 變 形, 其 實 是 相 對 於 正 確 的 語 言 發 音, 以 及 語 法 習 慣 而 來 的 如 果 沒 有 正 確 的 語 音, 也 就 沒 有 所 謂 的 扭 曲 變 形 的 語 音 要 知 道 這 種 口 頭 表 演, 是 直 接 訴 諸 觀 眾 的 耳 朵, 以 及 立 即 的 理 解 力, 並 不 是 文 法 書 中 所 分 析 的 規 則 喜 劇 的 笑 聲, 在 藝 術 的 效 果 要 求 上 是 非 常 嚴 苛 的, 所 能 夠 容 許 觀 眾 的 理 解 空 間, 是 非 常 非 常 短 暫, 幾 乎 是 在 一 瞬 間 就 立 即 發 生 笑 果 如 果 還 必 須 要 思 考, 錯 過 了 時 間, 可 能 就 變 得 不 好 笑 由 此 可 以 瞭 解, 如 果 真 正 能 夠 欣 賞 一 種 語 言 表 演 的 喜 劇, 才 能 夠 算 是 完 全 瞭 解 這 種 語 言 的 精 髓 首 先, 諧 音 (paronomasia), 其 實 是 將 某 一 個 詞 彙 的 語 音, 理 解 成 另 一 個 詞 彙 的 意 思 布 袋 戲 的 口 頭 表 演, 這 種 因 諧 音 詞 彙 而 產 生 的 喜 感, 笑 果 非 常 迅 速 大 唐 五 虎 將, 李 林 甫 為 消 滅 郭 子 儀, 開 設 武 科 場 比 武 取 士 楊 國 忠 的 兒 子 楊 梁 玉 也 興 致 勃 勃 前 去 參 加 他 與 後 場 的 對 白 如 下 ( 黃 海 岱,1999): 楊 梁 玉 : 本 公 子, 楊 仔 梁 玉 阮 老 pë 楊 國 忠, 同 過 chit-ê 定 國 王 是 kài 好 ê 朋 友, 今 仔 日 科 場 開 科 取 士 啊!Eh!Ah 我 mä beh hù-sì 赴 試 啦! 後 場 :Beh 赴 死? 2
楊 梁 玉 : 啊! 是 啦! 夭 壽 啊, 歹 彩 頭! 來 hù-chhì 赴 試 啦! 考 校 tö 著 啦! 我 十 八 般 武 藝, 件 件 皆 能 今 仔 日 beh 來 去 作 頭 陣 哈! 看 ë-tàng 奪 著 魁 首 -- 無? 是! 望 步 而 行 到 武 科 場 Kiâ!Kiâ!Kiâ! 這 是 典 型 的 諧 音 的 遊 戲, 依 照 彙 音 寶 鑑, 試 有 兩 音, 考 用, 或 試 探 的 意 思 應 念 sì, 而 嘗 試 的 意 思 念 chhì( 沈 富 進,1954:513,515) 一 般 唸 過 漢 學 仔 的 觀 眾 大 多 還 瞭 解 這 些 語 音 的 差 別, 如 果 依 此 念 赴 試 (hù-sì), 語 音 更 接 近 赴 死 (hù-sí) 這 位 興 高 采 烈, 唱 著 小 丑 曲 子 出 場 的 楊 梁 玉, 一 開 口 就 將 赴 試 說 成 赴 死, 除 了 幽 默 喜 感 之 外, 在 戲 劇 情 節 安 排 中, 這 句 話 確 實 一 語 成 讖, 楊 梁 玉 在 武 科 場 中, 命 喪 于 林 沖 之 手 六 合 魂 斷 雷 音 谷 的 矮 仔 冬 瓜 戇 杉 幾 乎 是 焦 不 離 孟 的 耍 寶 二 人 組 矮 仔 冬 瓜 是 比 較 聰 明 反 應 靈 敏 的 角 色, 相 對 的, 戇 杉, 正 如 其 名 字 所 暗 示 的, 本 身 就 是 屬 於 比 較 愚 癡 性 格 的 角 色 這 兩 個 角 色 是 互 相 搭 配 的, 經 常 一 起 出 現 例 如 在 這 齣 戲 的 矮 仔 冬 瓜 戇 杉 已 經 打 敗 刺 客, 而 晉 見 打 扮 成 白 身 出 遊 的 皇 帝, 他 們 的 對 話 如 下 ( 黃 俊 雄,1979): 矮 仔 冬 瓜 : 跪 咧! 跪 咧! 跪 咧! 戇 杉 :H h,tö 愛 跪 neh? 矮 仔 冬 瓜 : 跪 咧! 跪 咧! 吾 主 萬 歲! 萬 萬 歲! 秘 雕 : 吾 主 萬 歲! 萬 萬 歲! 救 駕 來 遲, 請 萬 歲 赦 罪! 戇 杉 : 萬 衰! 萬 萬 衰! 矮 仔 冬 瓜 : 大 箍 呆, 啥 物 萬 衰? 萬 歲! 戇 杉 :H h, 萬 歲! 萬 萬 歲! 朱 嘉 靖 :Chiòng-kheng phêng-sin 眾 卿 平 身! 戇 杉 : 哇! ( 戇 杉 下 ) 矮 仔 冬 瓜 : 大 箍 呆, 你 beh 走 去 toeh? 走 去 toeh? ( 矮 仔 冬 瓜 追, 下 ) ( 戇 杉 矮 仔 冬 瓜 上 ) 戇 杉 : 恁 娘 我 鬼 咧! 講 beh kä 我 掠 去 pheng-sim 烹 心 啦! 矮 仔 冬 瓜 : 是 啦! 人 he 皇 帝 叫 咱 chiah-ê 人 pçk-- 起 來,khia h³ 挺 H h,hä 作 平 身 h h 身 是 身 體 ê 身 啦,tö 是 叫 你 khia-- 起 來,hä 作 平 身, 立 正 tö 著 啦! 戇 杉 :H h, 立 正?Ah 我 愛 án-nóa 講? 矮 仔 冬 瓜 : 你 tö 講 謝 恩 啦! 戇 杉 : 謝 恩 啦! 萬 歲! 萬 萬 歲! 通 常 布 袋 戲 晉 見 皇 帝 的 排 場, 跟 歌 仔 戲 幾 乎 沒 什 麼 兩 樣, 所 講 的 大 都 是 吾 主 萬 3
歲! 萬 萬 歲! 之 類 固 定 的 套 語 這 裡 主 演 卻 玩 了 許 多 諧 音 的 遊 戲, 一 則 將 萬 歲 (bän-sòe) 聽 成 萬 衰 (bän-soe), 另 一 則 將 皇 帝 的 固 定 套 語 平 身 (phêng-sin) 聽 成 烹 心 (pheng-sim), 真 的 是 失 之 毫 釐, 差 之 千 里, 音 調 差 一 點 點, 意 思 已 經 完 全 不 一 樣 這 齣 布 袋 戲 灌 錄 的 1970 年 代, 還 是 屬 於 高 喊 總 統 萬 歲 的 戒 嚴 時 代, 這 樣 的 語 言 遊 戲 萬 衰! 萬 萬 衰, 當 然 是 開 玩 笑 從 美 學 的 角 度 來 理 解, 這 種 喜 劇 所 展 現 的 就 是 一 種 顛 倒 (l inversion), 藉 此 呈 現 出 一 種 所 謂 的 顛 倒 的 世 界 (monde renversé)(bergson,1991 1940 :72) 其 次, 喜 感 的 語 言 卻 藉 著 矮 仔 冬 瓜 轉 換 為 華 語, 作 為 另 一 種 詮 釋 補 充 顯 然, 操 作 口 頭 表 演 的 人, 是 將 平 身 理 解 為 立 正, 似 乎 是 相 當 戒 嚴 時 代 的 習 慣, 一 旦 講 到 總 統 就 必 須 立 正 站 好! 如 果 現 在 來 理 解, 或 許 平 身 應 該 理 解 為 稍 息 由 此 可 知 對 於 語 言 內 涵 的 理 解, 其 實 是 隨 著 我 們 所 深 處 的 社 會 環 境 等 時 空 背 景 的 差 異 而 有 所 不 同 2. 事 件 的 交 互 干 擾 的 情 境 喜 劇 情 境 喜 劇 至 少 有 三 種 類 型, 包 括 預 期 與 事 實 顛 倒 事 件 的 交 互 干 擾, 以 及 化 裝 產 生 的 喜 劇 在 此, 我 們 僅 介 紹 事 件 的 交 互 干 擾 布 袋 戲 的 情 境 喜 劇, 通 常 因 角 色 性 格 的 弱 點 而 引 發 的, 例 如 貪 吃 好 色 怕 死 怕 事 等, 結 果 反 而 成 為 被 捉 弄 的 對 象 但 是 如 果 這 種 被 捉 弄 的 角 色, 會 受 傷 甚 至 死 亡, 那 麼 整 個 喜 劇 的 效 果 就 會 消 失, 而 變 成 悲 劇 因 此 這 樣 的 角 色 還 必 須 具 備 一 種 特 質, 也 就 是 無 論 發 生 什 麼 事, 他 們 一 定 不 會 受 傷, 更 不 會 死 亡 這 一 點 是 所 有 的 觀 眾 都 瞭 解, 而 且 也 都 認 同 的 特 質 因 此, 這 的 角 色 被 捉 弄 得 越 厲 害, 吃 越 多 虧, 觀 眾 只 會 感 到 更 好 笑 而 已 既 然 有 被 捉 弄 者, 當 然 就 會 有 捉 弄 者 捉 弄 者, 通 常 被 稱 作 老 烏 狗, 他 們 穿 著 經 常 都 是 最 流 行 的, 最 重 要 的 他 們 的 足 智 多 謀, 很 會 解 決 戲 劇 危 機 有 時 為 了 解 決 問 題, 必 須 設 計 讓 原 先 貪 生 怕 死 的 角 色 出 去 對 抗 敵 人, 因 此 被 後 者 暱 稱 為 老 奸 臣 這 種 耍 寶 二 人 組, 是 喜 劇 場 景 經 常 可 見 的 搭 檔 例 如 六 合 三 俠 中, 憨 厚 膽 小, 卻 又 武 功 高 深 的 老 和 尚, 就 必 須 搭 配 精 於 算 計 的 天 生 散 人 同 樣 的, 戇 杉 必 須 要 搭 配 矮 仔 冬 瓜 有 些 布 袋 戲 主 演 則 相 當 熟 練 運 用 這 種 捉 弄 的 角 色, 讓 他 們 成 為 作 為 機 智 者, 在 戲 劇 中 扮 演 妙 語 如 珠, 或 者 很 會 耍 口 舌 之 戰 的 人 物 南 投 新 世 界 掌 中 班 的 陳 俊 然, 他 所 塑 造 的 老 人, 可 說 是 相 當 成 功 的 範 例 一 開 始 他 所 創 造 的 角 色, 外 號 叫 無 價 值 的 老 人, 而 且 也 以 南 俠 : 無 價 值 的 老 人 為 題 灌 錄 許 多 膾 炙 人 口 的 唱 片 據 說 這 個 角 色 在 南 投 鄉 下 演 出 時, 曾 經 廣 受 歡 迎, 卻 也 引 起 爭 議 臺 下 一 些 老 觀 眾 對 於 這 麼 逗 趣 的 角 色, 卻 叫 做 無 價 值 的 老 人 很 有 意 見, 好 像 有 點 譏 笑 他 們 上 年 紀 的 老 人 都 沒 價 值 一 樣, 後 來 世 界 派 的 主 演 都 改 叫 福 州 老 人 這 個 角 色 講 起 臺 灣 話, 卻 是 怪 腔 怪 調, 鼻 音 很 重, 通 常 自 稱 lán - á Hýt-Chiu -ê -läu -lâng 這 些 怪 異 的 語 音, 應 該 是 主 演 創 造 出 來 的 筆 者 查 福 州 方 言 4
詞 典, 福 州 話 所 說 的 福 州 人 應 該 念 huk-ziu-ing 筆 者 雖 未 深 入 研 究 福 州 話, 但 是 如 這 裡 的 ing, 或 哺 乳 的 奶 唸 成 neing nεin ( 李 如 龍,1994), 由 此 可 以 發 現 福 州 話 的 鼻 音 確 實 相 當 不 少 或 許 因 為 這 樣, 布 袋 戲 的 口 頭 表 演 才 會 開 玩 笑 地 創 造 一 個 鼻 音 很 中 的 角 色, 但 也 沒 想 到 這 樣 的 角 色 卻 廣 受 歡 迎 臺 灣 的 庶 民 生 活 中, 確 實 有 許 多 福 州 人 的 文 化, 從 建 築 的 福 州 式 樣, 家 具 的 福 州 椅, 鹿 港 綁 籠 s g 的 師 傅, 或 俗 語 說 的 福 州 人 三 支 刀 : 鉸 刀 菜 刀 剃 頭 刀, 甚 至 福 州 戲 劇 的 機 關 變 景 等, 都 留 下 相 當 的 影 響 力 已 故 臺 灣 民 俗 學 者 林 衡 道, 雖 是 臺 北 板 橋 鄰 家 的 後 代, 但 他 出 生 滿 月 之 後, 曾 被 送 回 福 州 交 給 祖 母 撫 養, 八 歲 之 後 才 回 到 臺 灣 福 州 的 生 活 是 他 的 童 年 記 憶 的 一 部 份 他 曾 提 到 福 州 人 講 話 的 習 慣 與 用 詞 ( 林 衡 道,1996:46): 福 州 人, 不 論 男 人 女 人, 在 講 話 的 時 候 都 盡 量 不 講 我 這 個 字, 因 為 講 我 是 非 常 不 客 氣 的 話, 一 定 要 自 稱 奴 或 奴 家, 連 男 人 都 自 稱 奴 家, 我 是 不 得 以 才 說 的 (--) 對 父 母 或 長 官 說 話 時, 要 自 稱 人 福 州 人 來 臺 灣, 這 種 習 慣 仍 然 保 持, 十 幾 年 前, 我 在 省 文 獻 會 當 主 任 委 員 的 時 候, 曾 擬 請 一 個 福 州 籍 的 女 性 當 總 務 組 長, 她 來 看 我 時, 就 自 稱 為 人, 非 常 符 合 福 州 的 禮 數 更 妙 的 是, 假 使 這 個 人 名 為 秋 香, 她 在 說 話 時 就 自 稱 人 秋 香 這 段 話 有 助 於 我 們 瞭 解 福 州 老 人 常 用 的 稱 謂 用 語 如 人 秋 香 的 語 法 習 慣, 陳 俊 然 塑 造 的 角 色 福 州 老 人 應 自 稱 人 福 州 老 人 只 是 陳 俊 然 所 念 的 人 的 自 稱 詞, 似 乎 以 咱 仔 (lán -á) 來 自 稱 在 陳 俊 然 的 戲 裡, 福 州 老 人 曾 化 裝 為 女 人 時 自 稱 奴 家, 確 實 與 福 州 話 習 慣 相 同 但 是, 福 州 話 人 的 自 稱 詞 該 如 何 念, 可 惜 採 訪 者 並 沒 有 紀 錄 林 衡 道 的 語 音 筆 者 查 福 州 方 言 詞 典, 找 到 這 種 第 三 人 稱 的 人, 同 時 也 是 福 州 人 對 於 自 己 的 謙 虛 稱 呼 的 福 州 話, 該 辭 典 紀 錄 的 拼 音 為 nëüng nøyη ( 李 如 龍,1994) 後 來, 陳 俊 然 的 徒 子 徒 孫 都 已 經 唸 成 n g- á, 卻 似 乎 比 較 接 近 原 先 的 福 州 話 幾 乎 所 有 世 界 派 的 布 袋 戲 班, 都 很 擅 長 表 演 陳 俊 然 所 創 造 的 福 州 老 人 的 角 色 其 中, 最 能 夠 將 這 樣 的 角 色 發 揮 到 淋 漓 盡 致 的, 大 概 是 外 號 烏 人 ( -lâng) 的 陳 山 林 他 的 南 俠 翻 山 虎, 不 僅 將 福 州 老 人 的 綽 號 改 為 怪 老 兩 撇 鬚 為 何 不 死, 簡 稱 怪 老, 或 nài 鼻 ê 戇 福 州 仔 等, 這 些 怪 異 又 響 亮 的 名 號 數 量, 與 這 個 角 色 的 人 氣 指 數 成 正 比 而 原 先 陳 山 林 的 師 傅 陳 俊 然 所 創 造 的 老 人 名 號, 在 這 裡 突 然 轉 換 身 份, 成 為 福 州 老 人 的 弟 弟, 並 不 是 很 顯 眼 的 角 色 此 外, 他 還 塑 造 一 個 很 成 功 的 老 烏 狗 角 色 江 湖 人 江 湖 人 相 當 能 夠 洞 穿 人 性 的 弱 點, 以 及 找 到 解 決 事 情 的 辦 法 擺 在 在 這 些 人 物 面 前 的 危 機 是 : 白 骨 千 姬 要 報 仇, 要 求 南 俠 翻 山 虎 自 動 挖 出 眼 珠 投 降, 否 則 不 但 是 她, 還 有 她 的 夫 婿 無 敵 之 王 一 見 三 拜 禮, 都 將 會 血 洗 岷 江 派 這 時 老 人 非 常 擔 心, 甚 至 希 望 投 降 讓 步 以 解 決 爭 端, 這 時 岷 江 派 的 智 多 星 江 湖 人 告 訴 他 解 決 這 件 事 的 辦 法, 也 就 是 慫 恿 福 州 老 人 上 5
戰 場 上 文 所 討 論 陳 俊 然 的 南 俠 : 無 價 值 的 老 人 的 老 人 是 被 動 的, 因 為 貪 生 怕 死, 卻 在 抽 籤 中 被 動 了 手 腳, 最 後 變 成 必 須 要 代 表 出 征 的 喜 劇 這 裡 陳 山 林 的 福 州 老 人 動 力 正 好 相 反, 是 主 動 的, 是 因 為 好 色, 而 被 騙 去 上 戰 場 的 喜 劇 相 同 之 處, 都 是 因 為 性 格 弱 點 而 引 發 的 喜 感 筆 者 將 這 段 典 型 的 喜 劇 紀 錄 如 下 ( 陳 山 林,1989): 江 湖 人 :Ta 你 chit-ê 老 人 是 án-chóa 面 憂 面 結 啦, 是 啥 物 代 誌 t the 煩 惱? 放 心! 我 江 湖 人 到 位, 大 事 化 小 事, 小 事 化 無 事 無 夠 力,chiah-ê 人 當 場 自 殺 老 人 : 你 免 pûn 雞 kui lioh!oh 連 南 俠 to 無 法 度 liah!ah 文 俠 也 無 才 調 chhap;ah 你 江 湖 人,ah 你 kán-ná köa 死 人 嘴 Hiông ê 一 支 嘴 ki-ki tân, ah kha-chhoan the hông h³+lâng 犁 田 Ah kám 真 正 你 tö 有 法 度? 江 湖 人 : 世 間 無 一 項 代 誌, 我 無 法 度 通 排 解 ê 是 我 the pûn 雞 kui ê, 我 講 會 到, 做 會 到 啥 物 代 誌? 你 講 h³ 我 聽 老 人 :Ah soah 知 影 講, 白 骨 千 姬 to-beh 報 仇 講 三 工 到,tö 愛 叫 阮 大 ê 自 動 phok 目 睭 到 伊 ê 面 頭 前 無 打 緊,mä beh 對 付 半 天 絕 壁 壁 中 燈 影 人 liah! 當 作 講, 阮 大 ê 目 睭 phok h³ 伊 liah,ah 燈 影 人, 仝 款 伊 má beh kap 伊 輸 贏 Ah án-ne 看 beh án-chóa? 江 湖 人 : 啊! 小 khóa 代 誌,ta che 也 the 煩 惱 老 人 :Hmh? 小 khóa 代 誌 lò? 是 生 命 問 題 lioh, 啥 物 小 khóa 代 誌? 你 the 講,kap the 唱 仝 款, 平 好 聽 liah! 江 湖 人 : 哈 哈 哈! 內 底 一 支 王 牌 nä kä 請 出 來 h h, 萬 項 代 誌 攏 解 決 啊! 老 人 :Hmh?Ah 王 牌 mä 阮 大 ê 南 俠 王 牌 Ah kám koh 有 王 牌 lò? 王 是 一 支,kám 有 kúi-ä 支 ê? 江 湖 人 : 我 kä 你 講 啦, 恁 大 ê 戇 nài 鼻 ê tö siü 濟 去 啊!Nä beh 對 付 白 骨 千 姬 啊, 一 定 愛 用 nài 鼻 ê 因 為 白 骨 千 姬 ê 道 行 誠 深, 功 夫 真 厲 害, koh 再 ín 尪 無 敵 之 王 一 見 三 拜 禮,che h h, 外 厲 害 知 影 Ah -koh 恁 大 ê nài 鼻 ê,chit-ê 戇 福 州 仔, 老 骨 tëng-khong-khong, 老 皮 böe 過 風 今 年 幾 歲, 無 人 知 影! 功 夫 練 kah 外 厲 害, 無 人 估 計 會 到 Iah tö 愛 用 恁 大 ê 才 有 法 度 老 人 : 唉 啊! 無 法 度 liah! 無 法 度 liah!ah chit 步 ê bë 通! 江 湖 人 : 是 án-chóa bë 通? 老 人 : 你 mä 知 影 阮 大 ê nài 鼻 ê,hiông ê 功 夫 厲 害,iah -koh 真 驚 死 liah! Oh 伊 he h h, 娶 某, 著 冠 軍 ; 偷 食 豬 肉, 兩 塊 結 相 拖, 飫 鬼 著 冠 軍 ; 走 hông h³+lâng giok,mä 著 冠 軍 Oh 阮 大 ê 伊 to 驚 死,beh 叫 伊 kap 人 拼,beh nái i 有 可 能? 江 湖 人 : 有 啦! 恁 大 ê 算 國 際 牌 ê 老 豬 哥 哩!Nä 講 著 相 拍 ê, 當 然 Ah 你 tö kä 騙, 騙 講 有 查 某 誠 súi,to beh 嫁 h³ 伊 To án-ne án-ne án-ne, 恁 大 ê tö 拼 lòe 落 + 去 啊 6
老 人 :Hâ? 用 ---- 用 ---- 用 án-ne kä 阮 大 ê 騙 liah? 江 湖 人 :Hiò-nò!Án-ne 恁 大 ê 才 會 拼! 老 人 :Ah 時 到, 阮 大 ê nä kä 我 söan 咧? 江 湖 人 :Bë 啦! 時 到, 我 負 責 tö 著 啦!Iah 無, 岷 江 派 beh án-chóa?beh he 咧 khiau 去 hioh? 老 人 : 好 liah! 好 liah! 我 來 kä 阮 大 ê 搧 大 耳, 會 成 功 bë 成 功, 我 知 liah 江 湖 人 : 絕 對 成 功 ê, 你 緊 去! 老 人 : 好 liah! 好 liah! 我 來 去 liah! 江 湖 人 :Hiò! 人 講 鱸 鰻 驚 煎 盤, 我 tö 相 信,nä nài 鼻 ê 去, 萬 項 穩 好 勢 ê 旁 白 :Chit-má 另 外 來 講 chit-ê nài 鼻 仔, 規 身 人 倒 t 大 板 椅 1,t hiah 會 hai, hai kä bë hai,t hiah the 喘 大 氣 tö 著 啦! 福 州 老 人 :( 唱 ) 明 知 失 戀 真 艱 khú 2 苦, 偏 偏 行 入 失 戀 lü 路 3 ( 白 ) 人 講 失 戀 真 艱 苦, 實 在 有 影!N g- á 福 州 人, 今 仔 日 才 知 影 失 戀 Nä 講 無 娶 某, 失 戀,he 算 講 會 啦!N g- á 娶 六 ê 仝 款 mä 是 失 戀, 啥 物 öang-in 原 因, 恁 知 影 莫 知 影? 後 場 : 知! 福 州 老 人 : 我 娶 六 ê 某! 大 ê kap 第 二 ê, 講 下 港 the 割 稻 仔 啦, 講 khah 好 價 khah 好 價, 割 稻 仔 一 日 食 五 頓 啦! 講 in 兩 ê, 大 ê kap 第 二 ê 招 咧, beh 去 下 港 割 稻 仔,to beh 趁 司 公 錢 ---, 無 無,sai-khia 錢 啦! 喔! 第 三 ê kap 第 四 ê, 有 樣 看 樣, 無 樣 家 己 想 講 頂 港 chit-má h h, 工 場 經 濟 復 甦 囉! 啥 物 經 濟 khah 好, 工 場 價 數 khah 好 囉 In, 兩 ê 人 招 咧, 講 beh 去 tòa 工 場 啦! 咱 想 講, 唉! 有 影,he 大 ê kap 第 二 ê,he 老 齒 ê chh -gâ 粗 牙 啦,beh 去 割 稻 仔 趁 司 公 錢, 做 伊 去! 第 三 ê 第 四 ê,he 中 齒 ê 啦,beh 去 tòa 工 場 去 啦!Mô 有 關 係 mô 有 關 係 我 猶 有 兩 ê 幼 齒 ê, 猶 有 第 五 ê kap 第 六 ê 你 tö 知 影 n g-á 福 州 人 khah 愛 食 幼 齒 ê 囉 第 五 ê,súi kán-ná súi 咧,hiâu-pai leh-leh, 咱 nä 講 一 句, 伊 講 十 句 啦! 起 mo 4 bái, 咱 kä 搧 啦! 講 h, 包 袱 款 咧, beh 轉 去 外 家 啦! 轉 去 nò! 轉 去 nò!mô 有 關 係! 嘿 嘿,n g- á iauh 有 第 六 ê, 十 七 八 歲 嘿 嘿! 幼 齒 ê 幼 齒 ê!sái chit 箍 老 窟 窿, 第 五 ê 一 下 走,chhun 第 六 ê 幼 齒 ê, 幼 tö kán-ná 幼,to 掛 免 戰 排, 免 hàu! 有 影 免 hàu!hâ? 免 戰 牌 講 知 喔? 後 場 : 知! 福 州 老 人 : 恁 阿 媽 十 八 歲! 有 娶 某 過 啊,soah 知 影 講 太 太 掛 免 戰 牌 1 指 又 長 又 闊 的 椅 子 2 福 州 老 人 在 口 頭 表 演 中 總 是 怪 腔 怪 調, 如 臺 語 老 歌 的 苦 (kh ), 卻 唱 成 khú, 而 原 因 (gôan-in) 唸 成 öang-in 此 外, 常 用 的 否 定 詞 無, 都 唸 成 mô 3 這 首 歌 應 該 是 1958 為 臺 語 電 影 明 知 失 戀 真 艱 苦 的 主 題 曲, 由 那 卡 諾 作 詞, 楊 三 郎 作 曲 4 起 mo 指 身 心 所 感 受 的 心 情, 應 源 自 日 語 的 きもち, 已 經 變 成 生 活 常 用 的 語 彙 7
啥 物 意 思 囉 Gêng 凝!Gêng!hë 咧 大 頭 khok Kán-ná hah tö 大 頭 khok 啊! 有 某 比 咧 無 某, 莫 怪 n g á 福 州 人 t the 失 戀 老 人 : 我 來 啊! 哇! 當 時 仔 大 ê,ah 你 t 後 洞!Hiông ê 你 t chiah t the thè 撐 liah! 福 州 老 人 :H? 免 好 禮! 免 好 禮! 我 the 看 你 又 槓 龜 啊!Beh 來 借 錢 囉! 免 借! 免 借! 一 角 銀 mä 無 啦! 啥 物 樂, 啥 物 樂 啦,koh 烏 白 樂 囉! 又 koh 無 chhiân 錢 啊,beh 來 拐 啦! 免 拐 免 拐, 一 角 銀 tö bë 出 chit! 老 人 : 無 啦! 大 ê,hiông ê 今 仔 日 我 是 beh 來 借 錢 ê liah 福 州 老 人 : 是 借 錢, 你 來 beh 著 猴 5? 老 人 :Soah 知 影 講, 阮 嫂 仔 大 ê kap 第 二 ê 去 割 稻 仔,hiông ê 第 三 ê 第 四 ê tòa 工 場, 第 五 ê kap 你 冤 家! 福 州 老 人 :H,to 著 --! 老 人 :Ah chhun 第 六 ê 講 掛 免 戰 牌! 福 州 老 人 : 恁 阿 媽 十 八 歲!Ah 阮 某 掛 免 戰 牌, 你 也 知 啦?Ah 你 tö 去 kä 偷 看 囉! 老 人 : 嘿 嘿! 無 啦!Ah tú 仔 你 the 講 啊, 我 才 會 知 福 州 老 人 :Ah hiò!tö 是 恁 嫂 仔 掛 免 戰 牌,n g á 福 州 人 才 會 án-ne h h, gäi-gioh 礙 謔, 一 暗 lòng 破 四 領 草 席 真 正 有 影 無 某 真 艱 苦! 買 lân-san 零 星 --ê,chông 短 chöa 仔,mô-lò-sâi 6!Mô-lò-sâi! 老 人 :Eh!Hiông ê 大 ê, 你 免 煩 惱 啦! 我 專 工 來 kä 你 報 一 下 好 消 息 啦! 福 州 老 人 : 你 無 啥 物 好 消 息 啦! 你 che h h, 是 借 錢 h h,tö 是 the 畫 啦! 你 ----- 你 ----- 你 無 好 消 息 通 講 啦! 老 人 : 大 ê, 今 仔 日 真 正 tö 有 影 好 消 息! 我 知 影 講, 你 chit-má the hah, hah kah 大 頭 khok,hah kah 頭 殼 會 chhèng 煙!Ah 我 專 工 beh kä 你 報 一 ê 真 正 好 khang 孔 --ê! 福 州 老 人 :H, 啥 物 好 孔 ê? 你 講! 老 人 : 我 án-ne 三 行 四 行,hiông ê 去 t g 著 一 ê 美 人 島 ------ 福 州 老 人 :Hâ? 美 ----- 美 ----- 美 人 島?Ah 美 人 島 內 底 tö 攏 查 某 ê? 老 人 :H±-h±! 講 外 濟 tö 外 濟!He 逐 家 攏 súi- kah án-ne sçh 五 六 liàn 到 來, 正 港 hit-ê 西 洋 bái- -lín violin 形 ê Súi 無 打 緊, 少 年 攏 兼 古 錐 Ah 我 知 影 你 愛 食 hit-lö 幼 齒 ê,he 專 門 t the 顧 目 睛 ê tö 著 啦!Ah soah 知 影 講, 美 人 島 內 底 有 一 ê 女 王 chit-má 準 備 to beh 嫁 尪 5 著 猴, 原 本 指 囡 仔 患 類 似 脾 疳 之 類 的 疾 病, 引 伸 為 罵 人 愚 戇 的 話 6 這 是 臺 灣 民 眾 日 常 生 活 中 經 常 使 用, 也 經 常 聽 到 詞 彙, 意 思 指 沒 路 用 的 意 思 筆 者 原 以 為 這 是 客 語, 但 請 教 許 多 客 家 人, 他 們 卻 都 堅 稱 是 臺 語, 後 來 請 教 筆 者 的 父 親, 他 率 直 地 地 指 出 是 福 州 話 筆 者 查 福 州 方 言 詞 典, 發 現 類 似 意 思 的 福 州 話 無 乜 使, 指 沒 用 處, 或 無 濟 於 事 的 意 思 ( 李 如 龍, 1994:210) 但 是 發 音 略 有 不 同, 福 州 話 唸 成 mo-no-lai, 與 臺 灣 經 常 聽 到 的 mô-lò-sâi 不 同 不 知 道 是 因 為 語 音 演 變 過 程 中 產 生 的 差 異, 或 者 福 州 話 本 身 的 變 異 但 是 可 以 肯 定 的 是, 這 個 詞 在 臺 灣 話 中 已 經 變 成 眾 所 皆 知 的 通 用 語 言 8
福 州 老 人 : 美 ----- 美 人 島 ê 女 王 to beh 嫁 尪? 老 人 :Hà-nò!Ah 你 chit-má tú 仔 the hah -chhit 咧!Hah kah 頭 殼 會 chhèng 煙! 你 chit-má 來 美 人 島 來 娶 女 王,ah 你 tö 免 講 礙 謔,lòng 破 四 領 草 席 啊! 福 州 老 人 :H? 哈 哈!Ah 有 通 好 吐 死 人 7?Chhap-chhap 滴 ê tö hàu 了 去 啊, 無 通 好 t g 著 長 嘴 管 ê 囉 ; 會 食 哩, 你 老 人 tö 食 了 去 啦,ah 有 通 好 著 到 我? 老 人 :Án-ne 啦! 我 老 人 去 h³ 選,he 女 王 án-nóa 講 neh? 福 州 老 人 :A---A---Án-chóa 講 囉? 老 人 : 伊 講 啊! 老 人, 你 ê 人 siü sán!sán koh 無 khan-bán 牽 挽, 續 落 去 兼 薄 板 8, 講 我 che nä kap 伊 作 尪 某, 免 三 暗, 我 tö ä -hí!ä -hí! 肺 癆 第 三 期 ê 隨 到, 馬 上 現 消 phia 9 兼 敗 腎 10! 伊 講 愛 一 ê khah 大 箍 ê! 叫 我 轉 來 chhöe Ah nä 內 底 大 箍 ê h h, 你 tö 算 講, 有 著 ê 咧! 福 州 老 人 : 大 箍 是 無 啦! 兩 百 外 公 斤 niâ 啦! 兩 百 外 公 斤 囉! 老 人 :Hiò-nò! 伊 講 愛 大 箍 ê!ah 你 chit-má 來 去, 一 定 當 選! 娶 女 王, 外 súi 你 kám 知? 福 州 老 人 :H?Kám---- kám 有 影? 老 人 : 我 絕 對 無 騙 你 啦!Nä 騙 你, 才 h³ 你 söan 好 無?Ah 兄 弟 仔,soah 無 講, 別 人 罔 牽, 我 也 會 牽 你? 我 kap 你 同 齊 來,án-ne tö 好 啊? 福 州 老 人 :H!Án-ne 有 理 喔! 有 理 喔! 碗 糕 咧,to kah 聘 金 誠 貴 囉! 老 人 : 免 聘 金! 無 條 件 送 人 作 某! 福 州 老 人 :Ah nä án-ne 我 看, 外 súi,ôan-ná -chiâ 物 啦!Nä 是 跛 腳 hiu -î 香 櫞 11 爪 ê,tö khi-chi-nái 12 兼 起 siáu ê;ah nä 無,tö hiah-ê hau-hia 鱟 瓠 面, 雷 公 嘴, 暗 時 仔 the 睏 koh gâu 放 屁 ê 啦 ;Ah nä 無,tö 會 giok 自 動 車 13 ê!ah 有 hit-lö 免 錢 ê beh 嫁 人? 老 人 : 女 王,he 好 額 人 咧! 錢 beh kap 伊 相 咬 hi h? 伊 講 看 kah-ì 合 意 tö 好!Ah 少 年 ê 無 愛, 伊 講 少 年 ê 無 經 驗, 愛 老 歲 仔! 福 州 老 人 : 嘻 嘻!Nä án-ne 有 理! 有 理!Nä 老,n g-á 福 州 人 有 影 老 經 驗! 老 經 驗! 是 我 the pûn ê, 包 君 滿 意, 一 定 h³ 笑 紋 紋, 續 落 去 koh 會 叫 哥 哥, 才 有 講 ê! 老 人 :Án-ne 好!Kiâ! 來 去! 7 吐 死 人 (th -sí-lâng), 形 容 男 人 興 奮 時 的 樣 子 8 薄 板, 指 用 薄 枋 做 棺 木, 即 粗 俗 的 棺 木 9 消 phia 指 腳 脊 phia ( 即 背 部 ) 凹 陷 的 情 況 10 敗 腎, 指 性 功 能 失 常 11 香 櫞 是 一 種 漢 藥 名, 即 佛 手 柑 12 這 個 日 語 詞 彙 有 些 走 音, 可 能 應 該 是 気 違 ぃ, 意 思 是 精 神 錯 亂 的 瘋 子 13 形 容 長 得 很 醜, 連 公 車 司 機 看 到, 都 不 願 意 停 靠 站, 如 劉 祥 瑞 演 出 版 本 所 說 的 公 路 局 看 著, 穩 當 無 愛 h³ 坐 自 動 車 是 日 文 的 漢 字, 即 汽 車 的 意 思 9
福 州 老 人 :Pù 富 死 啊! 來 去 娶 女 王! 來 去 娶 某! 江 湖 人 總 是 自 稱 岷 江 派 幕 後 設 計 組 ê 組 長, 專 門 在 設 計 別 人 從 臺 語 來 瞭 解 設 計 (siat-kè) 的 語 意, 並 不 是 翻 譯 自 英 文 design 的 意 思, 如 華 語 所 說 的 室 內 設 計 之 類 意 涵, 而 是 近 似 設 下 陷 阱, 等 待 獵 物 自 動 送 上 門 的 意 思 江 湖 人 在 岷 江 派 面 臨 危 機 時, 總 是 能 夠 想 出 計 謀 解 決 難 題 這 次 面 對 白 骨 千 姬 的 挑 戰, 他 的 答 案 非 常 簡 單, 也 就 是 派 福 州 老 人 出 征 但 是 福 州 老 人 是 有 名 的 膽 小 鬼, 走 hông giok,mä 著 冠 軍, 怎 麼 可 能 讓 他 上 戰 場? 江 湖 人 看 穿 福 州 老 人 的 好 色 的 弱 點, 所 謂 的 國 際 牌 ê 老 豬 哥, 因 此 只 要 別 人 煽 動 他 有 美 女 要 找 老 公, 事 情 就 很 容 易 成 功 這 個 可 說 是 相 當 典 型 地 屬 於 事 件 交 互 干 擾 (l interférence des séries) 原 則 的 喜 劇, 兩 組 原 本 不 相 干 的 事 件, 卻 同 時 發 生 在 同 一 個 情 境 中, 而 雙 方 卻 各 自 有 各 自 的 解 釋 空 間, 甚 至 完 全 不 同 的 詮 釋 意 義 江 湖 人 想 要 解 決 當 前 的 外 在 挑 戰, 而 福 州 老 人 想 要 娶 老 婆, 這 兩 件 原 本 毫 不 相 干 的 事 件, 在 這 裡 卻 同 時 發 生 福 州 老 人 的 可 愛, 大 概 就 是 他 對 於 自 我 慾 望 的 誠 實, 無 論 是 他 的 貪 生 怕 死 好 色 貪 吃 等, 完 全 符 合 佛 洛 伊 德 所 說 的 快 樂 原 則, 可 說 是 心 理 學 上 本 我 (Id 14 ) 層 面 的 代 表 人 物 福 州 老 人 娶 了 六 個 老 婆, 卻 都 不 在 他 身 邊, 只 好 讓 他 整 天 高 唱 失 戀 真 痛 苦 這 時 他 的 兄 弟 老 人 對 他 講 一 個 美 人 島 豔 遇 記 的 故 事, 馬 上 搔 到 他 的 癢 處, 興 致 勃 勃 地 出 發 事 件 交 互 干 擾 的 雙 方, 卻 各 自 有 各 自 的 解 釋 空 間, 甚 至 完 全 不 同 的 詮 釋 意 義 如 這 段 情 境 喜 劇 所 展 示 的, 江 湖 人 思 考 的 是 如 何 達 成 應 付 強 敵 壓 境, 而 福 州 老 人 卻 沈 醉 在 他 想 娶 老 婆 的 美 夢 當 中 無 論 那 樣 的 春 夢 編 織 得 多 麼 異 想 天 開, 說 什 麼 美 人 島 的 女 王 只 喜 歡 上 年 紀 的 老 人, 因 為 經 驗 比 較 豐 富, 而 且 要 身 強 體 壯, 越 胖 越 好 等, 福 州 老 人 都 天 真 浪 漫 地 信 以 為 真 甚 至 到 了 戰 場, 別 人 煽 動 他 說, 女 王 要 試 看 看 應 徵 者 的 男 性 荷 爾 蒙 是 否 充 足, 要 先 試 看 看 拳 腳 功 夫, 他 依 然 完 全 相 信 觀 眾 笑 聲 的 大 小 幅 度, 與 福 州 老 人 受 騙 的 程 度 成 正 比 : 他 被 騙 得 越 厲 害, 觀 眾 的 笑 聲 也 越 誇 張 這 位 福 州 老 人 的 弟 弟 的 老 人, 開 口 閉 口 都 是 hiông ê 一 支 嘴 hiông ê 大 ê 這 種 以 hiông ê 為 口 頭 特 色 的 話 語, 讓 我 們 想 到 昭 和 九 年 (1934) 嘉 義 捷 發 漢 書 部 發 行 的 歌 仔 冊 萬 業 不 就 : 來 說 到 我 唐 山 過 臺 灣, 心 肝 就 結 歸 丸, 我 十 三 歲 就 過 來 賣 雜 稅, 凶 芽 搖 一 個 鈴 榔 鼓, 食 到 二 十 外 也 無 某 領 14 佛 洛 伊 德 在 新 心 理 分 析 導 論, 將 人 的 心 理 分 成 為 三 區 域, 分 別 是 本 我 (Id) 自 我 (Ego) 超 我 (Super-ego) 而 本 我 所 滿 足 的 生 命 原 則, 他 稱 為 快 樂 原 則, 形 容 它 像 是 一 團 混 沌, 沒 有 組 織, 沒 有 統 一 意 志, 只 有 一 股 衝 動, 順 著 快 樂 原 則 而 行 (Freud,1964:103-104) 10
目 前 所 見 的 歌 仔 冊, 描 寫 先 民 渡 海 來 臺 的 作 品 並 不 多 見 最 著 名 的 應 該 是 勸 人 莫 過 臺 灣 歌, 但 是 作 品 讀 起 來 : 在 厝 無 路, 計 較 東 都 欠 缺 船 費, 典 田 賣 租 悻 悻 而 來, 威 如 猛 虎 妻 子 眼 淚, 不 思 回 顧 直 到 海 墘, 從 省 偷 渡 等 ( 王 育 德,2000: 215-223), 文 言 文 的 味 道 較 濃 厚, 對 於 故 事 細 節 的 描 寫 也 較 簡 陋 相 對 的, 這 首 萬 業 不 就 的 內 容 描 寫 唐 山 過 臺 灣 的 移 民 生 活 如 何 辛 苦, 無 論 賣 雜 細 學 司 公 學 搬 戲 學 打 鐵 都 做 不 成, 最 倒 楣 的 是 流 落 到 沿 街 賣 甜 桃, 卻 遇 到 一 個 剽 悍 的 朽 彪 婆, 加 上 語 言 不 同 而 起 爭 執 等 糗 事, 故 事 情 節 的 描 寫 相 當 有 趣 其 次, 萬 業 不 就 並 非 一 般 歌 仔 冊 七 字 一 句 的 形 式, 文 字 相 當 口 語 化, 使 用 的 語 言 有 先 民 來 臺 時 濃 厚 的 鄉 音 特 色 如 上 引 文 的 凶 芽, 相 當 於 陳 山 林 版 本 的 南 俠 翻 山 虎 所 描 述 的 hiông ê, 而 無 某 領 的 領, 可 能 是 他 們 特 有 的 說 話 語 氣 liah, 如 臺 詞 說 的 : hiông ê 今 仔 日 我 是 beh 來 借 錢 ê liah 這 樣 相 當 有 特 色 的 語 言 hiông ê 是 什 麼 意 思? 筆 者 在 臺 日 大 辭 典 找 到 詞 彙 hióng-ê, 原 來 是 泉 州 話 hit-ê 的 意 思 hiông ê 與 hióng-ê 的 差 別, 在 於 聲 調 的 第 五 聲 與 第 二 聲 的 不 同, 而 且 前 者 不 唸 出 gê 的 連 音 或 許 少 數 泉 州 的 語 彙, 逐 漸 成 為 相 當 有 特 色 的 口 頭 表 演 在 布 袋 戲 中 被 保 留 下 來 很 有 趣 的, 講 泉 州 音 語 彙 的 老 人, 以 及 特 殊 鼻 音 福 州 話 的 福 州 老 人, 在 戲 劇 中 卻 被 當 作 一 對 兄 弟 布 袋 戲 的 口 頭 表 演, 有 時 展 現 的 是 語 言 的 遊 戲 (jeu de langage), 對 於 臺 語 的 相 對 穩 定 性 而 言, 這 些 外 來 的 語 彙 語 音 意 義 等, 並 不 是 被 精 確 的 辭 典 定 義 所 限 定 的, 而 是 以 一 種 外 來 者 的 面 貌 被 指 認 出 來 此 外, 劇 中 還 運 用 不 少 臺 灣 民 間 生 活 素 材, 平 添 不 少 趣 味 如 去 下 港 割 稻 仔 一 日 食 五 頓, 或 頂 港 工 場 經 濟 復 甦 等, 都 曾 經 是 中 臺 灣 農 村 生 活 關 心 的 焦 點 據 筆 者 1997 年 在 彰 化 二 林 做 田 野 調 查, 當 地 五 十 歲 以 上 的 男 人 年 輕 時, 印 象 最 深 的 生 活 方 式 就 是 到 屏 東 割 稻 南 部 的 稻 子 早 熟, 他 們 沿 路 收 割 賺 錢 北 上, 等 回 到 中 部 時, 剛 好 家 鄉 的 稻 子 成 熟 等 待 收 割 我 們 在 這 樣 的 口 頭 表 演 中, 重 新 感 受 到 這 種 1970 年 代 臺 灣 農 村 的 景 象, 以 及 農 村 過 剩 的 人 口 轉 向 都 市 的 工 廠 等 經 濟 轉 型 的 社 會 變 遷 現 象 這 樣 的 表 演, 確 實 是 相 當 貼 近 民 間 的 生 活 經 驗 3. 小 結 從 即 興 表 演 的 角 度 來 思 考, 布 袋 戲 可 以 說 是 基 於 類 型 角 色 而 發 展 出 來 的 表 演 方 法 如 果 想 要 看 笑 料 多 的 戲, 就 要 看 有 三 花 戲 如 果 想 看 武 打 戲, 就 要 看 大 花 戲 而 如 果 想 看 比 較 文 的 戲, 應 該 要 以 小 生 小 旦 為 主 體 的 二 小 戲 隨 著 觀 眾 品 味 的 改 變, 這 種 以 才 子 佳 人 為 主 體 的 籠 底 戲 齣, 一 方 面 即 興 表 演 的 成 分 比 較 少, 另 方 面 能 夠 欣 賞 的 人 口 似 乎 有 每 況 愈 下 的 傾 向, 在 筆 者 所 蒐 集 的 有 聲 資 料 中, 這 類 的 作 品 所 佔 的 比 例 並 不 高 在 此, 筆 者 所 討 論 的 大 多 是 一 般 藝 人 所 稱 的 三 小 戲 為 主, 也 就 是 以 三 花 小 生 小 旦 為 主 的 表 演 比 較 多 的 作 品 笑 詼 戲, 可 以 說 是 布 袋 戲 除 了 文 戲 武 戲 之 外, 最 常 見 的 演 出 段 落 11
我 們 從 亞 里 斯 多 德 柏 格 森 等 西 洋 哲 學 家 的 喜 劇 理 論 出 發, 將 笑 詼 戲 分 成 語 言 喜 劇 情 境 喜 劇 兩 類 所 謂 的 語 言 喜 劇, 也 就 是 因 戲 劇 中 的 諧 音 外 來 語 譬 相 語 法 等 所 產 生 的 喜 感 而 情 境 喜 劇, 則 是 因 特 殊 的 情 境, 無 論 是 預 期 與 事 實 顛 倒, 或 事 件 交 互 干 擾, 而 引 起 的 喜 劇 所 謂 的 事 件 交 互 干 擾, 指 兩 組 原 本 不 相 干 的 系 列 事 件, 卻 同 時 發 生 在 同 一 個 情 境 中, 而 雙 方 卻 各 自 有 各 自 的 解 釋 空 間, 甚 至 完 全 不 同 的 詮 釋 意 義 在 語 言 喜 劇 方 面, 首 先 我 們 討 論 諧 音 (paronomasia), 其 實 是 將 某 一 個 詞 彙 的 語 音, 理 解 成 另 一 個 詞 彙 的 意 思 布 袋 戲 的 口 頭 表 演, 這 種 因 諧 音 詞 彙 而 產 生 的 喜 感, 笑 果 非 常 迅 速 在 情 境 喜 劇 方 面, 我 們 討 論 事 件 交 互 干 擾 的 喜 劇, 表 演 者 必 須 佈 局 製 造 兩 組 原 本 不 相 干 的 戲 劇 事 件, 卻 同 時 發 生 在 同 一 個 情 境 中, 在 事 件 發 生 之 後, 雙 方 卻 各 自 有 各 自 的 解 釋 空 間 這 些 主 演 所 創 造 出 來 的 戲 劇 世 界, 經 常 是 令 人 出 乎 意 料 的 驚 喜 有 的 戲 劇 角 色 是 被 動 的, 因 為 貪 生 怕 死, 卻 在 抽 籤 中 被 動 了 手 腳, 最 後 變 成 必 須 要 代 表 出 征 的 喜 劇 而 有 的 戲 劇 角 色 卻 是 主 動 的, 是 因 為 好 色, 而 被 騙 去 上 戰 場 的 喜 劇 這 類 的 戲 劇 的 喜 感, 就 在 於 因 為 某 些 角 色 的 性 格 弱 點, 而 引 發 他 們 的 想 像 世 界, 與 觀 眾 對 於 真 實 情 境 的 認 知 完 全 相 反 這 兩 組 完 本 完 全 不 相 干 的 事 件, 也 出 自 不 同 的 認 知, 卻 發 生 在 相 同 的 情 境 當 中 當 事 人 越 是 堅 持 他 們 原 先 的 想 像 認 定, 觀 眾 的 笑 聲 也 越 是 隨 之 發 酵 這 種 喜 劇 手 法, 在 千 篇 一 律 的 古 冊 戲 中, 也 可 以 被 主 演 者 天 馬 行 空 的 想 像 力 拿 來 活 用, 讓 原 本 只 有 沙 場 征 戰 的 場 景 變 得 更 多 面 化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