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央 研 究 院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69 期 ( 民 國 99 年 9 月 ),41-78 中 央 研 究 院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剪 髮 易 服 與 晚 清 立 憲 困 局 (1909-1910) * ** 樊 學 慶 摘 要 蓄 留 髮 辮 穿 著 滿 式 服 飾 是 清 朝 統 治 的 基 本 國 策 但 為 推 行 預 備 立 憲, 載 灃 攝 政 後 對 辮 服 禁 例 有 所 放 鬆, 立 憲 派 也 將 剪 髮 作 為 推 動 憲 政 的 重 要 手 段, 載 濤 毓 朗 等 人 更 是 在 清 廷 中 樞 積 極 提 倡 官 民 剪 髮 易 服 在 載 濤 等 人 影 響 下, 剪 髮 易 服 輿 論 和 社 會 自 行 剪 髮 行 動 迅 速 發 展, 載 灃 也 日 益 傾 向 將 剪 髮 易 服 付 諸 實 行 但 是 剪 髮 易 服 問 題 加 劇 了 清 朝 統 治 集 團 的 分 裂 鬥 爭, 使 載 灃 等 人 和 立 憲 派 在 推 進 改 革 與 維 護 清 朝 統 治 之 間 陷 入 自 相 矛 盾 境 地 隨 著 載 濤 載 灃 在 剪 髮 易 服 問 題 上 先 後 受 阻, 社 會 剪 髮 行 動 遭 到 挫 折, 朝 野 立 憲 力 量 和 他 們 藉 此 推 動 的 憲 政 改 革 陷 入 困 境 關 鍵 詞 : 剪 髮 易 服 預 備 立 憲 載 灃 載 濤 立 憲 派 * 論 文 修 改 過 程 中, 承 蒙 兩 位 審 查 人 提 出 寶 貴 意 見, 特 此 致 謝 收 稿 日 期 :2009 年 12 月 7 日, 通 過 刊 登 日 期 :2010 年 8 月 5 日 ** 廣 州 中 醫 藥 大 學 人 文 社 科 學 院 副 教 授 -41-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六 十 九 期 在 今 天 人 們 的 眼 中, 髮 式 服 飾 只 是 一 種 極 為 普 通 的 日 常 生 活 習 俗, 它 體 現 的 主 要 是 人 們 的 衛 生 習 慣 以 及 個 性 和 修 養 但 在 百 餘 年 前 的 清 代 中 國, 情 景 卻 與 此 大 為 不 同 髮 式 服 飾 不 僅 是 日 常 生 活 習 俗, 作 為 傳 統 禮 制 的 重 要 內 容, 它 們 還 具 有 多 重 含 義 既 是 中 外 夷 夏 區 別 的 標 誌, 又 是 社 會 等 級 秩 序 的 象 徵, 同 時 還 帶 有 社 會 倫 理 色 彩 尤 其 在 清 代 特 殊 的 社 會 環 境 裏, 蓄 留 髮 辮 穿 著 滿 式 服 飾 是 滿 洲 貴 族 維 護 統 治 的 重 要 政 策, 具 有 突 出 的 政 治 意 涵, 是 從 天 子 以 至 庶 民 都 必 須 嚴 格 遵 守 不 可 動 搖 的 祖 制 1 然 而 時 至 1909-1910 年 ( 宣 統 元 年 至 二 年 ) 間, 清 廷 中 央 卻 出 現 了 由 皇 親 貴 戚 和 樞 臣 結 成 的 集 團, 積 極 推 動 全 國 上 下 剪 剃 髮 辮 改 易 西 式 服 飾 報 刊 輿 論 也 大 力 提 倡, 社 會 自 行 剪 髮 行 動 更 是 迅 速 發 展 資 政 院 第 一 次 常 年 會 開 幕 後, 全 國 各 地 更 掀 起 大 規 模 剪 髮 浪 潮 清 季 辮 服 形 勢 發 生 的 這 一 重 大 變 化, 與 當 時 朝 野 立 憲 力 量 對 憲 政 改 革 的 推 動 息 息 相 關 本 文 即 以 1909-1910 年 清 廷 資 政 院 第 一 次 常 年 會 開 幕 前 的 剪 髮 易 服 興 起 階 段 為 中 心, 通 過 對 這 段 並 不 遙 遠 卻 已 被 人 們 淡 忘 的 歷 史 做 一 鉤 沉 清 理, 並 就 當 時 剪 髮 易 服 與 憲 政 改 革 的 互 動 影 響 略 做 分 析, 藉 以 加 深 對 宣 統 時 期 社 會 政 治 情 況 的 認 識 2 一 清 廷 圍 繞 剪 髮 易 服 爭 論 和 攝 政 王 載 灃 的 傾 向 宣 統 元 年 至 二 年 剪 髮 易 服 輿 論 和 行 動 的 興 起 其 實 是 晚 清 剪 髮 易 服 社 會 潮 流 的 一 部 份 剪 髮 易 服 又 叫 斷 髮 易 服 剪 辮 易 服, 是 晚 清 尤 其 是 甲 午 以 後 中 國 社 會 掀 起 的 一 場 旨 在 通 過 剪 剃 髮 辮 改 易 西 式 服 飾 推 動 國 家 變 革 圖 1 2 本 文 所 述 清 代 髮 式 服 飾 意 義 主 要 限 於 滿 洲 和 漢 人, 對 其 他 各 族 暫 不 論 及 目 前, 學 界 對 晚 清 1909-1910 年 間 的 剪 髮 易 服 問 題 尚 少 關 注, 只 是 在 部 份 研 究 中 對 當 時 剪 髮 情 況 有 所 提 及 相 關 成 果 主 要 有 : 秋 宗 章, 辮 子 經 下, 逸 經, 期 13(1936 年 9 月 5 日 ), 頁 11-13;Meribeth E. Cameron, The Reform Movement in China, 1898-1912 (New York: AMS Press, 1974), pp. 179;Michael R. Godley, The End of the Queue: Hair as Symbol in Chinese History, East Asian History 8 (December 1994), pp. 53-72; 吉 澤 誠 一 郎, 清 末 剪 辮 論 の 一 考 察, 東 洋 史 研 究, 卷 56 號 2(1997 年 9 月 ), 頁 307-341; 劉 志 琴 主 編, 閔 傑 等 著, 近 代 中 國 社 會 文 化 變 遷 錄 ( 杭 州 : 浙 江 人 民 出 版 社,1998), 卷 2, 頁 611-612 -42-
剪 髮 易 服 與 晚 清 立 憲 困 局 (1909-1910) 強 的 社 會 潮 流 3 日 本 明 治 維 新 後, 仿 效 西 制 大 力 推 行 斷 髮 易 西 服 政 策 清 朝 朝 野 對 之 頗 為 輕 蔑, 認 為 此 舉 是 變 夏 從 夷, 拋 棄 獨 立 精 神, 甘 受 歐 洲 支 配, 實 在 令 人 羞 恥 4 但 在 日 本 維 新 後 國 勢 日 強 以 及 西 方 傳 教 士 的 影 響 下, 部 份 朝 野 人 士 對 斷 髮 易 服 政 策 逐 漸 轉 持 肯 定 態 度 甲 午 慘 敗 更 使 一 些 維 新 人 士 痛 定 思 痛, 開 始 效 法 日 本 將 斷 髮 易 西 服 與 實 行 變 法 結 合 起 來 百 日 維 新 後 期, 康 有 為 就 曾 奏 請 光 緒 率 先 斷 髮 易 服 以 推 進 變 法 但 這 些 主 張 隨 著 戊 戌 變 法 失 敗 遭 到 嚴 重 挫 折 新 政 復 行 後, 清 廷 為 圖 強 自 保, 對 辮 服 控 制 有 所 放 鬆 5 高 層 不 斷 傳 出 準 備 允 許 官 民 一 體 剪 髮 易 服 的 消 息, 新 軍 和 巡 警 則 率 先 改 易 西 式 制 服, 甚 至 剪 去 部 份 髮 辮 與 此 同 時, 部 份 改 良 派 人 士 也 重 新 提 倡 剪 髮 易 服, 藉 以 推 動 清 廷 振 衰 起 弊 切 實 變 法 清 廷 實 行 預 備 立 憲 前 後, 南 北 立 憲 派 更 掀 起 大 規 模 輿 論 宣 傳, 號 召 全 民 實 行 剪 髮 易 服, 以 為 立 憲 之 先 聲, 我 族 咸 與 維 新 之 開 宗 明 義 第 一 機 關 6 清 廷 內 部 也 圍 繞 剪 髮 易 服 與 預 備 立 憲 關 係 展 開 爭 論 在 此 前 後, 剪 髮 易 服 亦 成 為 革 命 黨 人 鼓 吹 排 滿 革 命 的 有 力 工 具 在 這 些 因 素 共 同 推 動 下, 社 會 剪 髮 易 服 行 動 迅 速 發 展, 尤 其 是 以 新 式 學 堂 學 生 為 主 的 學 界 成 為 實 行 剪 髮 易 服 的 主 力 然 而 排 滿 革 命 發 展 使 清 廷 對 社 會 剪 髮 易 服 行 動 日 益 警 覺, 對 辮 服 控 制 重 趨 收 緊 1907 年 徐 錫 麟 案 爆 發 後, 清 廷 對 以 學 界 為 主 力 的 社 會 剪 髮 易 服 行 動 更 加 警 惕 在 慈 禧 嚴 厲 督 促 下, 清 廷 一 面 頒 行 文 學 堂 學 生 冠 服 制 度, 對 學 生 易 服 實 行 疏 導 ; 一 面 3 4 5 6 晚 清 時 期, 剪 髮 易 服 有 多 種 名 稱 戊 戌 變 法 前 後 多 效 法 日 本 稱 斷 髮 易 服 庚 子 之 變 後 到 大 致 1906 年 前 多 稱 剪 辮 易 服, 偶 爾 稱 為 剪 髮 易 服 1906 年 後 多 稱 剪 髮 易 服, 但 也 常 常 使 用 剪 辮 易 服 的 名 稱, 間 或 仍 用 斷 髮 易 服 儘 管 名 稱 多 變, 但 基 本 含 義 都 指 剪 剃 髮 辮 改 易 西 式 服 飾 本 文 為 行 文 統 一, 主 要 使 用 剪 髮 易 服 這 一 名 稱 實 藤 惠 秀, 中 國 人 留 學 日 本 史 稿 ( 東 京 : 東 京 日 華 學 會,1939), 頁 63-64 轉 引 自 王 曉 秋, 近 代 中 日 啟 示 錄 ( 北 京 : 北 京 出 版 社,1987), 頁 73-75 此 處 言 新 政 復 行, 指 清 末 新 政 最 初 是 恢 復 實 行 戊 戌 變 法 的 措 施 清 末 時 人 已 經 有 此 看 法 : 及 乎 拳 禍 猝 起, 兩 宮 蒙 塵, 既 內 恐 輿 情 之 反 側, 又 外 懼 強 鄰 之 責 言, 乃 取 戊 己 兩 年 初 舉 之 而 復 廢 之 政, 陸 續 施 行, 以 表 明 國 家 實 有 維 新 之 意 論 中 國 必 革 政 始 能 維 新, 中 外 日 報, 1904 年 1 月 31 日, 第 1 版 徵 文 廣 告 剪 髮 易 服 議, 大 公 報,1906 年 7 月 27 日, 第 1 版 -43-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六 十 九 期 嚴 厲 鎮 壓 學 潮, 藉 以 對 學 界 和 其 他 各 界 剪 髮 易 服 行 動 進 行 壓 制 7 在 清 廷 軟 硬 兼 施 的 兩 手 策 略 下, 社 會 剪 髮 易 服 行 動 陷 入 低 谷 8 不 過, 清 廷 內 部 關 於 剪 髮 易 服 問 題 的 爭 論 並 未 結 束 1908 年 11 月, 隨 著 兩 宮 逝 世 和 載 灃 攝 政 的 開 始, 清 廷 內 部 爭 論 又 重 新 出 現 徐 錫 麟 案 後, 清 廷 內 部 掀 起 了 一 股 對 新 政 利 弊 得 失 進 行 反 思 的 潮 流 載 灃 攝 政 後, 這 股 反 思 潮 流 繼 續 發 展, 對 學 堂 剪 髮 易 服 的 檢 討 即 是 其 中 一 個 重 要 方 面 陝 甘 總 督 升 允 指 出, 自 停 科 舉 開 學 堂 後, 京 師 及 各 省 靡 費 數 以 千 萬, 非 但 成 效 未 睹, 學 生 陵 囂 之 習, 挾 制 官 長 干 犯 名 義 卻 時 有 所 聞 東 南 風 氣 最 先, 弊 亦 最 著 學 生 置 孝 友 親 長 於 不 顧, 亟 亟 焉 以 冀 為 政 而 平 天 下, 歸 而 薄 其 父 兄, 出 則 易 其 服 色, 自 甘 墮 入 犯 上 作 亂 地 步 要 求 清 廷 斟 酌 考 慮, 修 改 學 章 以 防 後 患 9 御 使 胡 思 敬 也 上 摺 痛 陳 學 堂 十 弊 六 害 其 中 第 六 弊 指 出 : 入 學 堂 人, 但 知 為 崇 拜 歐 美, 一 切 規 制 章 程, 既 以 外 人 為 法, 異 服 異 言, 性 質 與 之 俱 化 其 初 不 知 有 中 國 之 學, 其 繼 且 忘 其 為 中 國 之 民 在 六 害 的 推 廣 漏 卮 之 害 中 指 出, 學 堂 所 需 操 衣 皮 鞋 等 物 無 一 不 自 海 外 進 口, 造 成 中 國 金 錢 大 量 流 失 結 果 廷 臣 日 日 侈 言 富 強, 卻 一 味 依 靠 外 人, 造 成 現 在 極 貧 極 弱 之 狀 10 7 8 9 10 在 清 末 剪 髮 易 服 社 會 潮 流 中, 以 反 滿 為 宗 旨 的 革 命 輿 論 雖 倍 受 清 廷 警 惕, 但 並 不 佔 主 流 相 比 之 下, 改 良 輿 論 的 影 響 要 大 得 多 革 命 黨 人 雖 從 1900 年 就 開 始 宣 傳 剪 髮 易 服, 但 由 於 革 命 宣 傳 的 傾 向 性, 以 及 清 廷 相 繼 在 軍 警 學 界 實 行 易 服 等 因 素 影 響, 改 良 傾 向 的 剪 髮 易 服 輿 論 不 斷 發 展, 革 命 黨 人 借 剪 髮 易 服 鼓 動 反 滿 革 命 的 空 間 卻 日 漸 縮 小 載 灃 攝 政 後, 清 廷 中 央 出 現 了 支 持 剪 髮 易 服 力 量 這 對 改 良 輿 論 是 極 大 鼓 舞, 而 革 命 黨 人 通 過 剪 髮 易 服 鼓 吹 反 滿 革 命 的 影 響 力 卻 更 加 削 弱 因 此 1908 年 以 後, 革 命 黨 人 的 剪 髮 易 服 輿 論 漸 趨 沉 寂 詳 見 樊 學 慶, 清 末 粵 港 地 區 革 命 黨 人 的 剪 髮 易 服 輿 論, 學 術 研 究,2007 年 第 5 期, 頁 107 以 上 內 容 詳 見 樊 學 慶 系 列 論 文, 1905 年 新 軍 服 制 述 論, 軍 事 歷 史 研 究,2007 年 第 3 期, 頁 100-106; 清 末 西 式 警 察 服 裝 的 制 定, 江 蘇 警 官 學 院 學 報,2007 年 第 2 期, 頁 141-145; 清 末 粵 港 地 區 革 命 黨 人 的 剪 髮 易 服 輿 論, 學 術 研 究,2007 年 第 5 期, 頁 101-109; 仿 行 憲 政 與 維 護 國 制 間 的 困 境 預 備 立 憲 後 清 廷 辮 服 政 策 的 討 論 和 調 整, 寶 雞 文 理 學 院 學 報 ( 社 會 科 學 版 ),2007 年 第 3 期, 頁 62-65; 張 之 洞 與 清 末 學 堂 冠 服 政 策, 河 南 師 範 大 學 學 報 ( 哲 學 社 會 科 學 版 ),2007 年 第 3 期, 頁 134-138 補 錄 開 缺 甘 督 升 允 痛 詆 新 政 摺, 申 報,1909 年 8 月 1 日, 第 4 張 第 2 版 胡 思 敬, 指 陳 學 堂 十 弊 六 害 請 另 籌 辦 法 摺, 退 廬 全 集 箋 牘 奏 事, 收 入 沈 雲 龍 主 編, 近 代 中 國 史 料 叢 刊 ( 台 北 : 文 海 出 版 社 據 民 國 13 年 刊 本 影 印,1970), 輯 45 號 444, 頁 764-765 774-775 -44-
剪 髮 易 服 與 晚 清 立 憲 困 局 (1909-1910) 在 這 些 反 對 言 論 出 現 的 同 時, 清 廷 內 部 各 種 支 持 剪 髮 易 服 的 言 論 也 在 繼 續 發 展 載 灃 上 臺 後, 迅 速 舉 起 憲 政 大 旗 溥 儀 登 基 的 第 二 天, 載 灃 便 以 溥 儀 名 義 頒 布 諭 旨, 宣 布 制 定 憲 法 召 開 國 會 仍 以 宣 統 八 年 為 限, 新 朝 廷 對 此 理 無 反 汗, 期 在 必 行, 要 求 內 外 臣 工 斷 不 准 觀 望 遷 延, 貽 誤 事 機 11 1909 年 3 月, 載 灃 又 令 內 外 臣 工 奏 陳 新 政 利 弊 12 孫 寶 琦 為 此 提 出 除 浮 文 一 項 建 議, 要 求 將 易 服 由 軍 警 學 界 推 廣 至 全 體 官 民 孫 寶 琦 指 出, 中 國 輿 服 之 縻 為 環 球 各 國 所 未 有 四 季 棉 裌 單 葛, 衣 隨 時 易, 冬 日 冠 服 名 色 尤 多, 自 非 有 力 實 難 制 辦 現 在 世 局 日 非, 強 鄰 環 伺 朝 廷 上 下 卻 仍 舊 崇 事 虛 文, 擲 精 神 財 力 於 無 用 之 地 應 飭 禮 部 切 實 將 之 次 第 刪 減, 務 從 簡 易, 以 裨 實 政 13 1909 年 秋, 駐 荷 蘭 公 使 陸 徵 祥 電 告 國 內, 稱 日 本 將 在 1910 年 初 召 開 的 第 三 屆 海 牙 會 議 上 提 議 監 督 中 國 財 政 這 一 消 息 立 即 在 國 內 引 起 震 動, 列 強 瓜 分 中 國 之 說 甚 囂 塵 上, 朝 野 上 下 紛 紛 謀 求 救 亡 之 策 1909 年 11 月, 湯 壽 潛 就 海 牙 會 議 事 奏 上 敬 陳 標 本 治 法 摺, 提 出 治 標 治 本 各 四 策 其 中 治 標 第 四 策 即 為 官 民 一 律 銳 意 斷 髮, 以 易 短 便 之 服 湯 壽 潛 指 出, 現 在 世 界 各 國 髮 服 均 以 日 就 便 宜 為 趨 勢, 斷 無 一 國 可 以 岸 然 獨 異 尤 其 在 強 弱 相 形 中 外 相 逼 形 勢 下, 各 國 髮 服 都 已 大 致 從 同, 中 國 更 不 可 能 再 以 辮 髮 長 服 獨 異 於 世 界 實 行 剪 髮 易 服 不 僅 有 利 於 中 外 交 往 澄 清 吏 治 節 財 減 費, 還 可 更 新 形 式 淬 礪 精 神, 推 動 預 備 立 憲 實 施 況 且 現 在 攝 政 王 力 行 立 憲 新 政, 若 仍 舊 辮 髮 長 服, 也 恐 難 以 為 全 國 表 率 14 清 廷 內 部 的 這 些 爭 論 表 面 上 圍 繞 剪 髮 易 服, 實 際 上 卻 都 關 涉 到 載 灃 極 力 奉 行 的 預 備 立 憲 政 綱 因 此, 載 灃 對 剪 髮 易 服 問 題 雖 未 明 確 表 態, 但 仍 11 12 13 14 清 實 錄 ( 附 ) 宣 統 政 紀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87), 影 印 本, 頁 30 下 清 實 錄 ( 附 ) 宣 統 政 紀, 頁 148 下 孫 寶 琦, 奏 為 敬 陳 預 備 憲 政 變 法 維 新 管 見 事, 中 國 第 一 歷 史 檔 案 館 藏, 宮 中 全 宗 奏 摺, 檔 號 :04-01-02-0112-007 湯 壽 潛 摺 上 奏 時 間 據 隨 手 登 記, 中 國 第 一 歷 史 檔 案 館 藏, 軍 機 處 全 宗 隨 手 登 記, 膠 片 第 169 號 奏 摺 內 容 據 前 江 西 提 學 司 湯 壽 潛 奏 陳 存 亡 大 計 標 本 治 法 摺, 東 方 雜 誌, 卷 7 期 3(1910 年 5 月 4 日 ) -45-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六 十 九 期 表 現 出 自 己 的 傾 向 升 允 素 以 反 對 新 政 著 稱, 慈 禧 在 世 時 以 其 廉 正, 待 其 尚 且 優 容, 但 載 灃 對 之 相 當 疏 遠 1909 年 3 月, 升 允 藉 奏 陳 新 政 利 弊 機 會, 希 望 入 京 面 陳 事 宜, 但 載 灃 令 其 儘 可 電 奏, 毋 庸 來 京 15 5 月 兩 宮 移 陵 時, 升 允 再 次 上 奏, 要 求 入 都 叩 謁 梓 宮, 面 陳 變 法 利 害 並 在 附 片 中 猛 烈 抨 擊 新 政, 痛 責 變 法 諸 輩 人 心 狡 險, 明 則 為 新 政 之 設 施, 暗 則 為 舊 章 之 破 壞 直 使 三 綱 淪 九 法 釋, 然 後 饜 其 欲 而 快 其 心, 又 提 出 維 新 之 詔 非 盡 出 自 孝 欽 顯 皇 后 德 宗 景 皇 帝 之 本 心, 第 以 時 會 所 趨, 暫 不 可 遏, 姑 從 而 假 借 之 爾 16 升 允 此 奏 不 僅 大 背 立 憲 宗 旨, 提 及 光 緒 與 變 法 關 係 更 是 觸 動 載 灃 心 中 隱 痛, 使 其 頗 為 不 快 因 此 載 灃 以 陝 甘 地 方 重 要, 令 升 允 仍 遵 前 旨, 毋 庸 來 京 17 只 是 為 示 安 撫, 稍 後 才 命 升 允 將 所 陳 詳 細 電 奏 載 灃 的 冷 淡 使 升 允 大 為 不 滿, 遂 於 6 月 再 次 上 摺 痛 詆 新 政 弊 端, 並 奏 請 開 缺 18 升 允 此 舉 使 載 灃 更 加 反 感, 於 是 專 批 諭 旨 一 道, 斥 責 升 允 所 陳 新 政 利 弊 和 懇 請 開 缺 等 事, 近 負 氣, 殊 屬 非 是 本 應 予 以 嚴 懲, 只 是 念 其 久 任 封 疆, 尚 無 大 過, 著 照 所 請, 即 行 開 缺 19 對 胡 思 敬 十 弊 六 害 摺, 載 灃 的 態 度 也 頗 為 冷 淡 雖 然 胡 思 敬 要 求 將 所 奏 飭 下 學 部 復 議, 採 擇 施 行, 但 載 灃 只 是 批 以 下 學 部 知 之 20 然 而, 載 灃 對 支 持 剪 髮 易 服 官 員 的 態 度 卻 大 有 不 同 孫 寶 琦 摺 上 後, 載 灃 以 其 處 事 精 詳 條 理 縝 密, 在 慶 王 力 保 下, 越 級 簡 署 為 山 東 巡 撫 清 末, 15 16 17 18 19 20 清 實 錄 ( 附 ) 宣 統 政 紀, 頁 259 上 升 允, 奏 為 恩 准 入 都 叩 謁 梓 宮 面 陳 變 法 事, 中 國 第 一 歷 史 檔 案 館 藏, 宮 中 全 宗 附 片, 檔 號 :04-01-02-0112-008 一 史 館 所 藏 原 片 為 殘 片, 整 理 時 已 與 原 摺 分 開, 也 未 注 明 作 者 但 從 內 容 推 斷 應 為 升 允 所 上 清 實 錄 ( 附 ) 宣 統 政 紀, 頁 222 上 此 處 諭 旨 內 容 據 實 錄, 原 片 無 批 語 升 允, 奏 為 因 病 請 開 缺 事, 中 國 第 一 歷 史 檔 案 館 藏, 宮 中 全 宗 朱 批 奏 摺, 檔 號 : 04-01-12-0675-032 此 摺 即 申 報 所 登 升 允 痛 詆 新 政 摺, 但 申 報 刊 登 的 奏 摺 無 升 允 請 開 缺 內 容 補 錄 開 缺 甘 督 升 允 痛 詆 新 政 摺, 申 報,1909 年 7 月 31 日 8 月 1 日, 第 4 張 第 2 版 清 實 錄 ( 附 ) 宣 統 政 紀, 頁 259 上 下 在 一 史 館 所 藏 升 允 奏 請 開 缺 原 摺 後, 有 朱 批 另 有 旨 清 實 錄 ( 附 ) 宣 統 政 紀, 頁 325 上 胡 思 敬 要 求 據 疏 稿 摺 胡 思 敬, 指 陳 學 堂 十 弊 六 害 請 另 籌 辦 法 摺, 退 廬 全 集 箋 牘 奏 事, 收 入 近 代 中 國 史 料 叢 刊, 輯 45 號 444, 頁 778-779 -46-
剪 髮 易 服 與 晚 清 立 憲 困 局 (1909-1910) 魯 撫 地 望 為 各 巡 撫 之 冠, 升 任 總 督 最 宜 以 往 袁 世 凱 等 人 均 由 此 升 任 總 督 中 要 缺 21 超 擢 加 要 職, 足 顯 載 灃 對 孫 寶 琦 的 器 重 不 僅 如 此, 臨 行 前 載 灃 又 諄 諄 告 誡 孫 寶 琦, 除 留 心 察 吏 安 民 外, 吏 治 財 政 亦 關 重 要, 不 可 忽 視 22 湯 壽 潛 摺 上 後, 載 灃 命 其 出 任 江 西 提 學 使 湯 壽 潛 以 奉 養 雙 親 為 由 懇 請 收 回 成 命, 但 載 灃 以 江 西 學 務 重 要, 湯 壽 潛 學 問 素 優, 正 資 整 頓 而 且 赴 任 江 西 也 便 於 就 近 迎 養, 仍 令 湯 壽 潛 遵 旨 赴 任, 毋 庸 固 辭 23 由 此, 載 灃 對 反 對 剪 髮 易 服 的 官 員 斥 罷 冷 淡, 對 支 持 剪 髮 易 服 的 官 員 卻 非 但 不 以 違 犯 國 家 定 制 嚴 加 懲 戒, 反 而 大 力 優 容 重 用 這 些 舉 動 無 疑 向 朝 野 昭 示, 以 往 森 嚴 的 辮 服 禁 例 已 經 大 為 緩 和, 在 推 行 憲 政 綱 領 下, 即 便 祖 宗 之 法 也 可 從 權 通 融 載 灃 此 舉 在 客 觀 上 不 僅 使 辮 服 政 治 環 境 大 為 寬 鬆, 也 為 剪 髮 易 服 輿 論 和 行 動 的 興 起 從 統 治 高 層 開 啟 了 閘 門 二 剪 髮 輿 論 興 起 徐 錫 麟 案 後, 以 在 野 立 憲 派 為 主 的 社 會 剪 髮 易 服 輿 論 並 未 因 清 廷 鎮 壓 而 消 失 1907 年 10 月, 正 值 清 廷 壓 制 學 界 剪 髮 易 服 高 潮 之 際, 上 海 大 同 報 發 表 文 章, 公 開 提 出 清 廷 要 實 行 立 憲 就 必 須 斷 髮 改 裝 文 章 指 出, 只 有 實 行 斷 髮 易 服 才 能 使 去 舊 革 新 思 想 深 入 人 心, 由 此 使 人 民 觀 念 漸 新 精 神 漸 振, 諸 種 新 政 才 能 水 到 渠 成 24 立 憲 力 量 這 種 態 度 為 宣 統 初 年 剪 髮 易 服 輿 論 和 行 動 的 興 起 奠 定 了 基 礎 光 緒 慈 禧 逝 世 後, 社 會 上 一 度 風 傳 立 憲 年 限 將 要 延 緩, 這 使 剛 剛 有 些 眉 目 的 憲 政 改 革 又 面 臨 重 重 危 機, 立 憲 派 對 此 深 感 憂 慮 大 公 報 悲 歎 : 夫 自 預 備 立 憲 以 來, 我 國 民 之 所 欣 幸 者 何 若, 慶 忭 者 何 若 不 圖 初 志 未 遂, 事 變 21 22 23 24 徐 凌 霄 徐 一 士, 凌 霄 一 士 隨 筆 ( 太 原 : 山 西 古 籍 出 版 社,1997), 冊 2, 頁 414 聞 攝 政 王 面 諭 那 相 孫 撫 感 言, 申 報,1909 年 7 月 5 日, 第 1 張 第 3 版 清 實 錄 ( 附 ) 宣 統 政 紀, 頁 442 上 下 管 鶴, 論 變 法 必 自 改 裝 始, 大 同 報, 期 184(1907 年 10 月 19 日 ) -47-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六 十 九 期 忽 來, 亦 可 謂 大 不 幸 矣 25 因 此 載 灃 攝 政 之 初, 輿 論 對 其 頗 持 觀 望 態 度 但 載 灃 迅 速 高 舉 憲 政 旗 幟 的 行 動 使 立 憲 派 大 為 振 奮, 遂 一 改 徘 徊 猶 疑, 積 極 為 清 廷 改 革 獻 計 獻 策 同 時, 隨 著 清 末 國 貨 運 動 醞 釀 發 展, 立 憲 派 從 維 護 國 家 利 權 出 發, 在 剪 髮 易 服 問 題 上 日 益 注 重 保 留 中 式 服 裝 甲 午 之 後, 隨 著 剪 髮 易 服 行 動 推 進, 服 飾 西 化 潮 流 迅 速 發 展 與 此 同 時, 服 式 西 化 引 發 的 利 權 外 溢 問 題 也 日 益 嚴 重 西 式 服 飾 用 料 以 呢 革 洋 布 為 主, 國 內 不 能 製 造, 只 能 依 賴 進 口 尤 其 在 新 政 最 初 幾 年, 連 西 式 服 飾 的 縫 製 都 要 依 靠 洋 行 這 不 僅 造 成 西 式 服 飾 價 格 昂 貴, 而 且 使 國 內 本 來 已 洋 貨 氾 濫 成 災 的 形 勢 更 加 嚴 重 易 服 與 維 護 本 國 經 濟 發 展 之 間 的 矛 盾 日 益 突 出 1905 年 抵 制 美 貨 運 動 發 起 後, 抵 制 美 制 棉 布 成 為 抵 貨 運 動 的 主 要 手 段 之 一 學 界 率 先 行 動 以 廣 州 為 中 心, 廣 東 各 地 學 堂 紛 紛 禁 購 美 制 操 衣, 並 決 定 一 律 改 穿 土 布 操 衣 褲 26 這 一 行 動 獲 得 商 界 地 方 官 員 和 輿 論 支 持, 27 並 迅 速 向 全 國 各 地 蔓 延 28 然 而 操 衣 改 用 土 布 雖 使 國 內 土 布 銷 量 有 所 增 加, 但 織 造 土 布 所 用 棉 紗 仍 然 多 從 美 國 進 口 29 同 時 鞋 帽 衣 飾 西 化 使 服 裝 用 料 改 用 絨 呢 者 日 益 增 多, 傳 統 綢 緞 等 業 因 之 大 受 影 響 30 所 以 抵 貨 運 動 只 是 暫 時 使 美 國 對 華 出 口 額 的 增 長 幅 度 有 所 減 小, 並 沒 有 給 美 國 對 華 貿 易 造 成 嚴 重 打 擊 31 藉 此 防 止 利 權 外 溢, 保 護 本 國 經 濟 發 展 的 目 標 並 未 實 現 當 時 即 有 輿 論 提 出, 欲 挽 回 利 權, 只 有 普 勸 社 會, 改 良 工 藝, 倡 用 土 貨, 再 加 以 振 愛 國 之 精 神, 杜 外 人 之 窺 伺, 方 25 26 27 28 29 30 31 慈 禧 訃 告 附 語, 大 公 報,1908 年 11 月 17 日, 第 1 版 又 多 一 不 用 美 貨 之 學 堂, 唯 一 趣 報 有 所 謂,1905 年 7 月 23 日, 頁 3 實 行 抵 制 美 貨 要 告, 唯 一 趣 報 有 所 謂,1905 年 8 月 25 日, 廣 告 頁 ; 諭 飭 學 堂 改 用 土 布 及 仿 造 用 品, 嶺 東 日 報,1905 年 9 月 26 日, 第 3 版 ; 倡 用 土 貨 說 ( 嶺 東 日 報,1905 年 9 月 7 日 ), 收 入 廣 東 省 中 山 圖 書 館 編, 廣 東 1905 年 反 美 愛 國 運 動 資 料 彙 輯 ( 油 印 本,1958), 冊 1, 頁 165 川 北 道 馮 心 蘭 金 鑒 請 通 飭 學 堂 操 衣 改 用 土 布 以 保 利 權 稟, 大 公 報,1906 年 3 月 26 日, 第 3 版 惠 府 土 布 之 調 查, 東 方 報,1906 年 8 月 28 日, 第 2 頁 緞 業 中 落 之 近 因, 東 方 報,1906 年 9 月 26 日, 第 2 頁 張 存 武, 光 緒 卅 一 年 中 美 工 約 風 潮 ( 台 北 : 中 央 研 究 院 近 代 史 研 究 所,1966), 頁 238-239 -48-
剪 髮 易 服 與 晚 清 立 憲 困 局 (1909-1910) 能 有 所 成 效 32 因 此 抵 貨 運 動 後, 倡 用 土 貨 維 護 利 權 成 為 官 民 共 識 在 官 商 等 界 共 同 推 動 下, 仿 製 替 代 活 動 迅 速 發 展 起 來 學 界 發 起 的 操 衣 用 土 布 行 動 也 逐 漸 由 單 純 不 用 洋 布 轉 向 全 面 仿 製 成 衣 鞋 帽 和 服 裝 原 料, 並 由 學 堂 操 衣 向 軍 隊 等 界 服 裝 擴 展 儘 管 仿 製 替 代 活 動 逐 步 深 入, 但 由 於 技 術 落 後, 國 產 衣 帽 原 料 等 往 往 工 藝 粗 糙 質 量 低 劣, 不 能 經 久 耐 用 這 使 各 界 仍 大 量 購 買 洋 貨, 不 僅 造 成 利 權 繼 續 外 溢, 而 且 阻 礙 了 本 國 製 造 業 發 展 因 此 在 仿 造 替 代 事 業 不 斷 發 展 的 同 時, 倡 用 土 貨 運 動 也 蓬 勃 開 展 起 來 北 京 正 宗 愛 國 報 提 出 使 用 土 貨 是 中 國 人 的 自 由, 號 召 軍 學 界 操 衣 使 用 土 布 33 廣 州 孔 聖 會 星 期 報 指 出, 國 人 只 有 以 土 貨 不 能 振 興 為 憂, 顧 全 私 利 為 鄙, 以 堅 忍 之 魄 力, 各 存 顧 全 公 利 之 心, 才 能 振 興 土 貨 富 國 裕 民 34 總 之, 服 式 西 化 引 發 的 經 濟 困 境 使 人 們 日 益 意 識 到 土 貨 利 權 與 國 家 發 展 之 間 的 關 係 越 來 越 多 的 人 開 始 強 調, 通 過 服 式 變 革 推 動 變 法 必 須 與 維 護 國 家 利 益 相 協 調 35 因 此 到 光 宣 之 交, 立 憲 輿 論, 尤 其 是 大 部 份 京 津 和 江 浙 立 憲 輿 論 在 剪 髮 易 服 問 題 上 的 注 意 力 已 逐 漸 集 中 於 剪 髮 問 題 1908 年 底, 有 消 息 稱 清 廷 為 推 進 官 制 改 革, 正 準 備 議 定 全 國 人 民 劃 一 服 色 辦 法 這 一 消 息 立 即 引 起 大 公 報 注 意, 並 迅 速 將 之 作 為 要 聞 進 行 了 報 導 36 第 二 天 大 公 報 即 刊 發 專 文, 提 出 以 剪 髮 推 動 憲 政 改 革 大 公 報 指 出, 現 在 世 界 交 通 日 行 便 利, 中 外 官 商 往 來 士 民 交 接 日 益 增 多, 髮 辮 卻 使 中 外 之 間 隔 膜 殊 深 所 以 髮 辮 一 日 不 去, 終 不 免 有 此 一 節 之 污 點 況 且 實 行 預 備 立 憲, 國 家 政 體 已 變, 如 果 人 民 形 體 再 不 改 變, 未 免 所 求 者 大 而 所 惜 者 小 政 府 如 能 抓 住 國 喪 時 機 一 舉 取 消 剃 髮 禁 令, 使 天 下 耳 目 為 之 一 新, 中 外 交 通 益 形 32 33 34 35 36 論 倡 用 土 貨 宜 切 實 推 廣, 賞 奇 畫 報, 丙 午 年 期 8(1906 年 7 月 25 日 ) 洋 貨, 正 宗 愛 國 報, 期 921(1909 年 6 月 29 日 ) 鄧 勃, 土 布 說 略, 孔 聖 會 星 期 報, 冊 108(1910 年 4 月 17 日 ) 關 於 清 末 國 貨 運 動 的 醞 釀 和 發 展 過 程, 詳 見 樊 學 慶, 服 式 變 革 與 清 末 國 貨 運 動 的 興 起, 歷 史 教 學 ( 高 校 版 ),2007 年 第 4 期, 頁 27-32 擬 定 全 國 服 制, 大 公 報,1908 年 12 月 24 日, 第 4 版 -49-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六 十 九 期 便 利, 豈 非 最 快 人 心 之 事 哉! 37 同 時, 一 些 支 持 立 憲 的 在 朝 官 員 也 從 維 護 利 權 角 度 提 倡 剪 髮 但 不 易 華 服 1909 年 底, 有 美 洲 華 僑 稟 請 清 廷 明 諭 海 外 華 人 剪 髮 易 西 裝 駐 美 公 使 伍 廷 芳 為 此 提 出 長 髮 似 不 妨 剪 截, 而 服 制 則 萬 不 可 更 張 伍 廷 芳 指 出, 剪 髮 已 為 宇 內 大 勢, 非 此 無 以 便 交 際 而 捷 應 付 蓄 留 辮 髮 內 無 裨 於 實 用, 外 難 壯 觀 瞻 現 在 國 內 剪 髮 者 已 所 在 多 有, 將 來 風 氣 日 新, 剪 髮 者 只 會 更 多, 雖 嚴 法 厲 禁, 勢 難 禁 止 與 其 聽 其 自 變 而 效 難 逆 睹, 何 如 自 為 變 之 而 尚 有 以 鼓 上 下 作 新 之 氣 況 且 髮 辮 只 是 形 式, 忠 君 愛 國 則 為 精 神 只 有 形 式 改 良, 而 後 可 期 精 神 進 步 現 在 若 能 頒 發 明 詔 刻 期 剪 髮, 示 天 下 以 更 始, 則 薄 海 內 外 方 日 奮 於 朝 廷 之 勵 精 圖 治 一 往 無 前 而 益 將 感 發 興 起 不 但 增 進 國 民 忠 君 愛 國, 亦 將 大 有 利 於 變 法 革 舊 更 新 天 下 精 神 之 事, 孰 有 逾 於 此 者! 但 是 服 制 與 此 不 同 伍 廷 芳 以 日 本 為 例 指 出, 西 服 價 格 昂 貴, 周 歲 必 需 易 置, 所 費 尤 巨, 是 對 國 民 財 富 的 暗 中 消 耗 日 本 維 新 後 雖 改 從 西 制, 但 注 重 的 只 是 外 交 酬 應, 其 他 時 候 除 剪 髮 外 仍 保 持 原 有 服 制 蓋 削 除 髮 髻, 所 博 者 只 在 虛 名 而 保 存 服 制, 所 爭 者 乃 在 實 利 38 37 38 論 今 日 為 去 髮 辮 之 好 機 會, 大 公 報,1908 年 12 月 25 日, 第 3 版 前 出 使 美 國 大 臣 伍 廷 芳 奏 請 剪 髮 不 易 服 摺, 東 方 雜 誌, 卷 7 期 8(1910 年 9 月 28 日 ) 伍 廷 芳 此 摺 上 奏 時 間, 伍 廷 芳 集 中 標 為 1910 年 9 月, 並 附 註 說 明 上 奏 時 間 不 詳, 係 按 東 方 雜 誌 刊 登 的 時 間 伍 廷 芳 著, 丁 賢 俊 喻 作 風 編, 伍 廷 芳 集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93 年 ), 冊 上, 頁 358 台 北 中 央 研 究 院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藏 檔 中 的 伍 大 臣 任 內 具 奏 條 陳 截 髮 案, 附 本 冊 查 記 單 所 記 時 間 為 宣 統 元 年 十 月 十 八 日, 即 1909 年 11 月 30 日 吉 澤 誠 一 郎 據 此 並 綜 合 字 林 西 報 盛 京 時 報 東 方 雜 誌 等 報 刊 報 導, 認 為 伍 廷 芳 上 奏 時 間 在 宣 統 元 年 十 月 ( 吉 澤 誠 一 郎, 清 末 剪 辮 論 の 一 考 察, 東 洋 史 研 究, 卷 56 號 2, 註 釋 29 ) 查 閱 隨 手 登 記 上 諭 檔 和 清 實 錄, 均 無 伍 氏 上 奏 記 載 但 清 廷 在 宣 統 元 年 四 月 曾 命 李 經 方 楊 樞 伍 廷 芳 等 於 所 使 各 國 呈 遞 國 書, 以 答 謝 各 國 對 慈 禧 光 緒 大 喪 的 弔 唁 伍 廷 芳 於 宣 統 元 年 十 月 上 奏 在 秘 魯 辦 事 情 況, 宣 統 元 年 十 一 月 十 五 日 (1909 年 12 月 27 日 ) 又 上 奏 由 秘 旋 美, 順 道 查 察 巴 拿 馬 華 僑 商 業 情 形 ( 清 實 錄 ( 附 ) 宣 統 政 紀, 頁 237 上 424 上 475 上 ) 而 在 剪 髮 不 易 服 摺 中, 伍 廷 芳 開 始 便 追 述 其 赴 秘 墨 古 三 國 遞 交 國 書, 又 道 經 南 美 洲 各 埠 視 察 華 僑 等 情 況 因 此 剪 髮 不 易 服 摺 應 是 在 伍 廷 芳 此 行 之 後 所 上 盛 京 時 報 在 刊 登 此 摺 時, 也 說 明 上 奏 時 間 為 去 冬 ( 伍 欽 使 奏 請 剪 髮 之 內 容, 盛 京 時 報, 1910 年 8 月 14 日, 第 2 版 ) 由 此 似 可 推 斷, 伍 廷 芳 剪 髮 不 易 服 摺 上 奏 時 間 應 在 12 月 27 日 以 後, 大 約 為 1909 年 末 至 1910 年 初 這 段 時 間 -50-
剪 髮 易 服 與 晚 清 立 憲 困 局 (1909-1910) 部 份 立 憲 輿 論 和 支 持 立 憲 的 在 朝 官 員 雖 繼 續 將 剪 髮 與 易 服 同 時 並 舉, 但 在 易 服 問 題 上 也 注 意 維 護 利 權 湯 壽 潛 強 調 : 特 臣 所 請 改 者, 冠 服 之 制 度, 非 冠 服 之 質 料 也 各 國 服 飾 都 用 本 國 所 產 材 料, 中 國 改 革 服 制 後 也 應 使 用 自 產 綢 布, 以 防 利 源 外 溢 39 三 載 濤 在 清 廷 中 樞 對 剪 髮 易 服 的 推 動 和 社 會 輿 論 風 波 當 立 憲 輿 論 倡 議 剪 髮 之 時, 載 灃 之 弟 身 為 皇 叔 的 貝 勒 載 濤 從 禁 衛 軍 服 制 入 手, 開 始 在 清 廷 中 樞 大 力 提 倡 剪 髮 易 服 1908 年 底, 載 濤 任 訓 練 禁 衛 軍 大 臣 後, 禁 衛 軍 西 式 軍 服 制 定 工 作 進 展 極 為 迅 速 僅 三 個 月 後 載 濤 便 呈 奏 禁 衛 軍 服 色 章 記 40 兩 個 月 後 又 完 成 進 一 步 修 改 隨 後 又 制 定 禁 衛 軍 警 察 隊 服 色 章 記 41 禁 衛 軍 西 式 軍 服 頒 定 後, 載 濤 又 借 編 訂 大 元 帥 服 制, 試 圖 推 動 剪 髮 易 服 向 全 國 各 界 擴 展 1909 年 9 月, 載 濤 以 軍 諮 處 名 義 奏 請 為 皇 上 擬 定 西 式 軍 服 載 濤 提 出 : 今 立 憲 各 國 君 主 除 祭 祀 用 禮 服 外, 餘 則 蓋 以 軍 服 為 常 衣 受 朝 賀 則 用 軍 禮 服, 見 臣 僚 則 用 軍 常 服, 一 切 典 禮 無 不 以 軍 服 為 衡 所 以 崇 尚 武 之 精 神 表 軍 國 之 主 義 者, 意 深 且 遠 現 在 皇 上 既 已 按 憲 法 大 綱 規 定 親 任 陸 海 軍 大 元 帥, 應 請 飭 下 陸 軍 部 籌 辦 海 軍 處 分 別 恭 擬 大 元 帥 陸 軍 海 軍 服 制, 以 符 體 制 42 載 濤 此 奏 雖 然 表 面 上 屬 軍 人 易 服 的 配 套 措 施, 實 際 上 卻 是 在 要 求 身 任 大 元 帥 的 皇 帝 率 先 易 服 以 為 軍 民 表 率 這 不 但 無 異 於 戊 戌 間 康 有 為 奏 請 光 緒 斷 髮 易 服 的 重 新 實 行, 而 且 頗 有 為 百 日 維 新 變 相 翻 案 的 色 彩 因 此 軍 諮 處 請 定 大 元 帥 服 制 一 事 立 即 被 視 為 新 領 導 集 團 在 改 革 問 題 上 的 新 態 度 新 動 向, 引 39 40 41 42 前 江 西 提 學 司 湯 壽 潛 奏 陳 存 亡 大 計 標 本 治 法 摺, 東 方 雜 誌, 卷 7 期 3(1910 年 5 月 4 日 ) 清 實 錄 ( 附 ) 宣 統 政 紀, 頁 170 上 -171 上 中 國 第 一 歷 史 檔 案 館 藏, 軍 機 處 全 宗 隨 手 登 記, 膠 片 169 號 載 濤 毓 朗, 奏 為 謹 擬 大 元 帥 典 禮 請 旨 飭 議 事, 中 國 第 一 歷 史 檔 案 館 藏, 宮 中 全 宗 朱 批 奏 摺, 檔 號 :04-01-01-1095-062-51-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六 十 九 期 發 了 立 憲 輿 論 的 一 場 軒 然 大 波 至 少 1909 年 10 月 前 後, 京 中 即 傳 聞, 稱 朝 廷 已 有 下 令 剪 髮 易 服 之 議, 先 從 官 學 軍 警 界 入 手, 其 餘 人 等 聽 其 自 便 並 稱 慈 禧 移 陵 後 就 將 頒 布 明 文 43 密 切 關 注 北 京 政 情 的 盛 京 時 報 10 月 底 便 在 奉 天 報 導 了 這 一 消 息 11 月 初, 時 報 在 上 海 也 以 專 電 形 式 報 導 了 清 廷 討 論 剪 髮 易 服 消 息 44 不 過, 多 數 輿 論 對 之 仍 相 當 疑 慮, 申 報 便 持 懷 疑 態 度 不 僅 如 此,11 月 初 時 報 報 導 剪 髮 易 服 消 息 時, 申 報 還 立 即 予 以 否 定, 45 並 告 誡 清 廷 所 行 新 政 素 來 表 裏 不 一, 慣 以 所 謂 保 存 國 粹 為 主 義 髮 辮 滿 服 正 是 其 極 力 保 存 的 國 粹, 不 論 形 式 如 何 窳 劣, 起 居 如 何 不 便, 髮 必 不 肯 剪, 服 必 不 肯 易, 所 以 在 剪 髮 易 服 問 題 上 不 應 對 清 廷 抱 太 多 希 望 46 但 是 不 久, 輿 論 開 始 將 剪 髮 易 服 傳 聞 的 肇 因 指 向 載 濤 盛 京 時 報 稱,10 月 時 載 濤 曾 上 條 陳 言 髮 辮 之 害, 指 陳 髮 辮 弊 端 甚 多, 不 僅 妨 害 衛 生, 而 且 招 致 各 國 譏 笑 條 陳 又 引 日 本 維 新 之 初 剃 髮 易 服 為 證, 認 為 只 有 通 過 剪 髮 使 臣 民 一 新 耳 目, 才 能 振 刷 精 神, 使 全 國 臣 民 知 道 朝 廷 銳 意 維 新 之 志, 從 而 鼓 舞 奮 發, 一 洗 舊 日 闒 茸 懦 弱 積 習 所 以 急 宜 明 降 諭 旨, 令 官 民 人 等 一 律 剃 髮, 以 振 作 尚 武 之 氣 並 稱 光 緒 早 有 此 意, 只 因 事 機 未 遂 而 未 能 實 行, 現 在 剪 髮 也 正 是 完 成 先 皇 未 竟 之 志 47 盛 京 時 報 的 報 導 迅 速 傳 播, 不 久, 遠 在 西 南 的 重 慶 廣 益 叢 報 也 全 文 轉 載 了 盛 京 時 報 消 息 48 申 報 的 報 導 很 快 也 發 生 轉 向, 證 實 剪 髮 易 服 傳 聞 與 請 定 大 元 帥 服 制 有 關 11 月 底, 申 報 據 政 界 人 言 稱, 禮 部 陸 軍 部 前 曾 奉 到 交 議 一 件, 為 某 大 臣 奏 請 欽 定 大 元 帥 典 禮 其 中 有 大 元 帥 臨 御 陸 海 軍 時 宜 著 軍 服, 朝 會 時 43 44 45 46 47 48 剪 髮 易 服 風 傳, 盛 京 時 報,1909 年 10 月 24 日, 第 2 版 京 師 近 信, 時 報,1909 年 11 月 5 日, 第 2 版 專 電, 申 報,1909 年 11 月 6 日, 第 1 張 第 3 版 清 談 剪 髮 易 服, 申 報,1909 年 11 月 7 日, 第 2 張 第 4 版 剃 髮 易 服 之 動 機, 盛 京 時 報,1909 年 11 月 12 日, 第 2 版 剃 髮 易 服 之 動 機, 廣 益 叢 報, 第 7 年 第 27 期 (1909 年 12 月 2 日 ) -52-
剪 髮 易 服 與 晚 清 立 憲 困 局 (1909-1910) 用 軍 禮 服, 見 臣 工 時 用 軍 常 服 等 語 外 間 謠 傳 即 因 此 而 起 49 到 12 月 下 旬, 申 報 更 明 確 指 出 剪 髮 易 服 與 載 濤 倡 議 有 關, 稱 秋 間 軍 諮 處 毓 朗 載 濤 兩 貝 勒 曾 上 封 奏, 請 定 大 元 帥 服 制 奏 摺 當 即 交 政 務 處 議 奏, 各 部 尚 書 中 只 有 鐵 良 贊 成 最 力, 其 他 各 大 臣 都 瞠 目 結 舌, 不 敢 有 所 主 張 洵 貝 勒 也 從 外 洋 致 電 朝 廷, 稱 非 剪 髮 易 服 不 足 以 振 全 國 之 精 神, 懇 請 明 降 諭 旨 湯 壽 潛 所 上 封 奏 亦 申 言 此 事 所 以 現 在 朝 議 決 定 剪 髮 易 服 先 從 軍 學 界 變 起, 次 第 及 於 一 般 人 民, 並 嚴 諭 軍 機 大 臣 政 務 處 下 次 會 議 趕 緊 議 覆 上 奏 50 隨 著 載 濤 推 動 剪 髮 易 服 消 息 逐 漸 明 朗, 立 憲 輿 論 提 倡 剪 髮 的 熱 情 也 高 漲 起 來 1910 年 2 月, 申 報 報 導 了 一 條 匪 人 偷 剪 髮 辮 賣 錢 的 消 息, 但 卻 冠 以 中 國 人 之 髮 辮 可 危 標 題, 鼓 動 剪 髮 的 意 圖 隱 然 可 見 51 不 久, 申 報 又 連 載 湯 壽 潛 標 本 治 法 摺, 原 文 照 登 了 削 髮 易 服 一 節 內 容 52 大 公 報 則 直 接 將 剪 髮 與 立 憲 對 比, 對 清 廷 拒 不 剪 髮 的 做 法 進 行 揶 揄 : 各 國 皆 有 憲 法 而 中 國 無 之, 各 國 皆 無 髮 辮 而 中 國 有 之 今 中 國 之 憲 法 已 定 於 九 年 頒 布 矣, 吾 不 知 剪 辮 之 令 亦 可 分 九 年 之 階 級 否? 53 在 載 濤 推 動 剪 髮 易 服 和 剪 髮 輿 論 日 益 活 躍 的 影 響 下, 以 學 界 為 主 力 的 社 會 自 行 剪 髮 行 動 迅 速 興 起 受 抵 貨 運 動 和 清 廷 頒 布 文 學 堂 冠 服 制 度 影 響, 1907 年 後 學 界 對 剪 髮 易 服 的 注 意 力 也 集 中 到 剪 髮 問 題 上 1909 年 10 月, 長 沙 已 有 學 生 剪 辮 當 時 正 值 高 等 學 堂 升 學 考 試, 學 生 張 銘 綬 在 第 二 場 被 發 現 剪 辮 54 載 濤 推 動 剪 髮 易 服 消 息 傳 開 後, 學 界 自 行 剪 髮 行 動 日 漸 增 多 奉 天 北 關 中 學 堂 學 生 在 獲 悉 政 府 有 剪 髮 之 議 後, 決 定 全 體 同 學 均 限 一 星 期 內 剪 辮 到 報 導 時 已 有 二 十 多 人 剪 髮 55 不 久, 奉 天 高 等 學 堂 三 十 餘 名 學 生 也 在 傳 49 50 51 52 53 54 55 京 師 近 事, 申 報,1909 年 11 月 25 日, 第 1 張 第 5 版 剪 髮 易 服 最 近 消 息, 申 報,1909 年 12 月 20 日, 第 1 張 第 5 版 中 國 人 之 髮 辮 可 危, 申 報,1910 年 2 月 22 日, 第 2 張 第 3 版 湯 壽 潛 奏 陳 存 亡 大 計, 申 報,1910 年 3 月 22 日, 第 1 張 第 6 版 閑 評 一, 大 公 報,1909 年 12 月 22 日, 第 3 版 開 除 剪 去 髮 辮 之 學 生, 申 報,1909 年 10 月 16 日, 第 2 張 第 3 版 中 學 堂 學 生 剪 髮 之 確 聞, 盛 京 時 報,1909 年 11 月 20 日, 第 5 版 -53-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六 十 九 期 聞 影 響 下 自 行 剪 髮 56 對 學 界 剪 髮 行 動, 清 廷 中 樞 沒 有 做 出 反 應, 各 地 方 部 院 分 別 做 了 一 些 處 理 在 長 沙, 張 銘 綬 遭 到 高 等 學 堂 監 督 訓 斥, 最 終 被 提 學 司 將 其 扣 考 並 開 除 學 籍 57 奉 天 的 處 理 更 為 嚴 厲 奉 天 高 等 學 堂 監 督 以 髮 辮 有 關 國 制, 而 該 生 等 竟 敢 私 自 妄 為, 殊 屬 荒 謬, 呈 明 提 學 司 將 剪 髮 各 生 一 律 革 除, 並 不 准 其 他 學 堂 再 行 收 錄, 以 為 膽 大 妄 為 者 戒 58 隨 後 民 政 司 又 劄 飭 各 地, 稱 近 聞 各 地 方 竟 有 無 賴 之 徒 倡 言 剪 髮 易 服 之 風 說, 國 體 攸 關, 豈 容 若 輩 藉 端 生 事 令 各 地 方 官 奉 劄 後 立 即 轉 飭 所 屬 巡 警 嚴 行 禁 止 59 不 過, 作 為 中 央 學 務 主 管 部 門, 學 部 的 做 法 卻 比 較 緩 和 學 部 雖 在 1910 年 3 月 頒 布 增 訂 學 堂 管 理 通 則, 但 只 規 定 各 學 堂 操 服 冠 服 仍 遵 學 部 奏 定 式 樣, 並 未 明 確 提 及 禁 止 剪 髮 60 各 地 對 學 界 剪 髮 的 壓 制, 使 剛 剛 興 起 的 社 會 剪 髮 行 動 頗 受 影 響 1910 年 2 月 底 載 濤 赴 日 美 等 八 國 考 察 陸 軍 後, 剪 髮 輿 論 更 是 一 度 趨 於 沉 寂 但 形 勢 很 快 便 發 生 急 劇 轉 折 6 月 中 旬, 北 京 帝 國 日 報 爆 出 一 條 驚 人 消 息 : 載 濤 已 在 海 外 剪 辮! 報 導 說, 此 次 載 濤 出 洋 考 察 各 國 軍 政, 洞 觀 世 變, 益 知 中 國 髮 辮 不 適 於 世 界 大 勢, 遂 先 行 剪 髮, 各 隨 員 也 相 率 效 法 此 外, 載 濤 在 歐 洲, 凡 到 各 演 說 場 時 均 改 易 西 裝 報 導 又 稱, 現 在 國 內 海 陸 軍 界 人 員 得 到 這 一 消 息 均 喜 上 眉 梢, 認 為 載 濤 回 國 後 必 能 主 持 剪 髮 易 服, 一 改 舊 觀 61 帝 國 日 報 的 報 導 立 即 引 起 轟 動, 南 北 各 報 紛 紛 在 要 聞 欄 中 加 以 轉 載 62 56 57 58 59 60 61 62 剪 髮 學 生 被 革 誌 聞, 盛 京 時 報,1909 年 12 月 1 日, 第 5 版 開 除 剪 去 髮 辮 之 學 生, 申 報,1909 年 10 月 16 日, 第 2 張 第 3 版 剪 髮 學 生 被 革 誌 聞, 盛 京 時 報,1909 年 12 月 1 日, 第 5 版 禁 止 剪 髮 之 謠 言, 盛 京 時 報,1909 年 12 月 19 日, 第 5 版 學 部 奏 增 訂 各 學 堂 管 理 通 則, 廣 東 教 育 官 報, 第 2 年 第 4 期 (1910 年 6 月 ) 濤 邸 割 辮 紀 聞, 中 外 實 報,1910 年 6 月 22 日, 第 5 版 此 則 消 息 據 天 津 中 外 實 報 轉 載 內 容 北 京 國 家 圖 書 館 只 藏 有 1910 年 9 月 12 日 至 1911 年 10 月 4 日 帝 國 日 報 膠 片, 故 無 法 查 對 原 報 但 中 外 實 報 在 報 導 這 一 消 息 時, 明 確 提 到 轉 載 自 北 京 帝 國 日 報 : 帝 國 日 報 載 歐 洲 通 信 云 另 外, 大 公 報 時 報 新 聞 報 等 報 在 此 以 前 均 無 相 關 報 導, 申 報 盛 京 時 報 則 在 此 後 轉 載 這 一 消 息, 所 以 這 一 消 息 應 是 帝 國 日 報 首 先 報 導 中 外 實 報 地 處 天 津, 毗 鄰 北 京, 兩 地 資 訊 交 流 較 為 方 便 所 以 帝 國 日 報 報 導 這 一 消 息 應 距 中 外 實 報 的 轉 載 時 間 不 遠, 大 致 在 6 月 中 旬 前 後 濤 邸 割 辮 紀 聞, 中 外 實 報,1910 年 6 月 22 日, 第 5 版 ; 濤 邸 主 張 割 辮 紀 聞, 申 -54-
剪 髮 易 服 與 晚 清 立 憲 困 局 (1909-1910) 然 而 這 一 消 息 隨 即 又 被 各 報 紛 紛 否 定 申 報 稱 所 謂 載 濤 割 辮 一 事 係 屬 誤 會 載 濤 在 檀 香 山 遊 玩 時, 將 髮 辮 藏 在 帽 內, 見 者 遂 懷 疑 其 已 經 剪 辮 但 載 濤 到 達 三 藩 市 時, 確 曾 有 人 見 到 其 仍 垂 髮 辮 63 天 津 中 外 實 報 稱 確 信 載 濤 並 未 剪 髮 外 間 誤 傳 是 因 載 濤 從 德 國 啟 程 時, 隨 員 中 有 人 剪 髮, 但 載 濤 因 髮 辮 關 係 國 粹, 並 未 擅 自 剃 去 64 盛 京 時 報 則 稱, 載 濤 曾 從 國 外 電 請 剪 辮 監 國 對 此 未 置 可 否, 但 各 樞 臣 均 不 贊 成 某 邸 甚 而 在 樞 垣 宣 言, 剪 髮 易 服 不 過 是 形 式 上 講 求, 為 留 學 生 之 見, 強 國 與 否 斷 不 在 此 載 濤 剛 剛 出 洋 亦 染 此 習, 實 在 令 人 殊 不 可 解, 以 後 吾 輩 須 極 力 保 存 65 剪 髮 希 望 迅 速 落 空, 尤 其 是 載 濤 奏 請 剪 髮 受 阻 的 消 息 引 起 輿 論 極 大 不 滿 廣 東 孔 聖 會 星 期 報 以 割 辮 諧 音 為 割 邊, 將 剪 辮 與 清 廷 喪 權 失 地 相 聯 繫, 嘲 諷 清 廷 只 知 保 辮 不 知 保 土 66 盛 京 時 報 更 是 發 表 專 論, 對 樞 臣 反 對 載 濤 奏 請 剪 髮 一 事 大 加 抨 擊 盛 京 時 報 指 出, 剪 辮 易 服 的 利 害, 湯 壽 潛 奏 陳 已 說 得 非 常 深 切 著 明, 樞 臣 卻 仍 頑 固 堅 持 此 玷 辱 國 體 貽 笑 外 人 的 髮 辮, 是 為 不 仁 不 智 不 忠 以 往 政 府 藉 祖 制 反 對 剪 髮, 現 在 又 將 祖 制 換 成 所 謂 形 式, 這 種 種 做 法 適 足 以 表 明 其 毫 無 改 革 的 實 心 毅 力 盛 京 時 報 警 告 說, 不 剪 髮 易 服, 不 僅 阻 礙 革 新, 而 且 影 響 滿 漢 調 和 現 在 民 心 受 革 命 黨 刺 激 已 有 所 浮 動, 髮 辮 與 服 飾 尤 為 刺 激 民 心 之 處, 如 果 再 不 借 剪 髮 易 服 消 除 滿 漢 畛 域, 種 種 隱 而 未 發 的 衝 突 將 不 可 避 免 盛 京 時 報 進 而 對 清 廷 改 革 表 示 極 大 失 望, 指 出 像 剪 髮 易 服 這 樣 最 易 改 革 者 政 府 尚 不 願 改, 其 他 種 種 改 革 更 加 沒 有 希 望 67 在 輿 論 一 片 沸 沸 揚 揚 的 剪 髮 聲 中, 風 波 主 角 載 濤 回 到 了 國 內 載 濤 剛 剛 回 63 64 65 66 67 報,1910 年 6 月 26 日, 第 1 張 第 4 版 ; 濤 邸 主 張 割 辮 紀 聞, 盛 京 時 報,1910 年 7 月 5 日, 第 2 版 濤 貝 勒 三 藩 市 旅 行 記 ( 留 美 記 者 函 稿 ), 申 報,1910 年 7 月 3 日, 第 1 張 第 3 版 濤 郡 王 剃 髮 辮 之 訛 傳, 中 外 實 報,1910 年 7 月 17 日, 第 4 版 樞 老 之 力 保 髮 辮, 盛 京 時 報,1910 年 7 月 17 日, 第 2 版 亦 癡, 割 辮 之 影 響, 孔 聖 會 星 期 報, 期 118(1910 年 6 月 26 日 ) 論 樞 府 見 解 之 謬, 盛 京 時 報,1910 年 7 月 20 日, 第 2 版 -55-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六 十 九 期 國, 坊 間 便 傳 出 其 奏 請 剪 髮 的 消 息 申 報 稱, 載 濤 此 次 考 察 軍 政, 深 感 中 國 衰 弱 在 於 人 才 缺 乏, 斷 非 因 循 猥 瑣 可 以 圖 存 因 此 在 監 國 召 見 時, 極 力 主 張 剪 辮 以 一 新 天 下 耳 目, 大 赦 黨 人 以 消 解 天 下 忿 氣, 然 後 再 著 手 根 本 解 決 之 法, 使 國 家 發 展 漸 入 正 軌 68 同 一 天, 盛 京 時 報 也 報 導 了 這 一 消 息, 而 且 內 容 更 為 詳 盡 稱 載 濤 回 國 後, 向 監 國 痛 陳 各 國 富 強 根 本 在 於 上 下 一 心 各 國 維 新 之 初 都 靠 在 上 者 竭 力 提 倡, 務 使 全 國 人 民 耳 目 一 新 中 國 變 法 毫 無 成 效, 正 在 於 提 倡 者 沒 有 鮮 明 綱 領, 使 人 懷 疑 朝 廷 只 是 藉 變 法 敷 衍 人 民 耳 目 因 此 應 下 令 剪 髮 以 振 作 全 國 之 氣 監 國 對 載 濤 之 說 頗 為 贊 同, 準 備 同 各 王 大 臣 商 量 同 意 後 再 降 明 諭 69 不 久, 大 公 報 又 報 導 說, 載 濤 與 民 政 部 尚 書 善 耆 外 務 部 尚 書 鄒 嘉 來 會 商, 擬 請 剪 髮 先 從 軍 界 開 始, 警 界 及 外 交 官 也 一 律 剪 辮 兩 部 尚 書 均 極 力 贊 成, 擬 日 內 再 行 奏 請 70 載 濤 奏 請 剪 髮 的 消 息 使 立 憲 輿 論 頗 為 振 奮 另 一 方 面, 載 濤 考 察 回 國 後, 深 感 清 廷 辦 事 因 循, 新 政 難 收 實 效, 決 意 另 圖 急 進 政 策 以 振 作 一 切 71 因 此 對 立 憲 派 正 在 掀 起 的 國 會 請 願 運 動 持 支 持 態 度, 主 張 速 開 國 會 72 這 更 使 立 憲 派 倍 受 鼓 舞 他 們 不 僅 立 即 加 強 了 剪 髮 宣 傳, 而 且 紛 紛 就 剪 髮 實 施 辦 法 提 出 意 見 大 公 報 對 載 濤 軍 人 先 行 剪 辮 以 為 社 會 模 範 的 辦 法 提 出 異 議 大 公 報 認 為, 中 國 社 會 本 來 就 輕 視 軍 人, 如 果 只 令 軍 人 剪 辮 而 其 他 人 有 辮, 軍 人 更 難 以 成 為 社 會 模 範 而 且 軍 人 剪 辮 只 是 在 軍 營 中 如 此, 一 旦 退 伍, 在 社 會 壓 力 下 必 然 重 新 蓄 辮 結 果 非 但 不 能 移 風 易 俗, 反 而 為 社 會 習 俗 所 移, 根 本 達 不 到 剪 辮 本 意 73 但 申 報 對 載 濤 的 苦 衷 卻 頗 為 體 諒, 不 僅 盛 讚 載 濤 奏 請 剪 髮 之 舉, 而 且 完 全 支 持 先 由 軍 人 實 行 剪 髮 申 報 認 為, 現 在 軍 人 都 盤 辮 於 頂, 從 外 表 看, 剪 與 不 剪 沒 有 區 別, 軍 服 樣 式 也 不 必 因 之 改 動, 剪 髮 不 會 引 起 軍 隊 和 社 68 69 70 71 72 73 濤 貝 勒 遊 歷 回 國 後 之 議 論, 申 報,1910 年 8 月 12 日, 第 1 張 第 4 版 剪 髮 之 先 聲, 盛 京 時 報,1910 年 8 月 12 日, 第 2 版 軍 諮 大 臣 擬 請 剪 辮, 大 公 報,1910 年 8 月 19 日, 第 5 版 貴 族 之 主 張 急 進 者, 大 公 報,1910 年 8 月 30 日, 第 4 版 專 電, 申 報,1910 年 8 月 23 日, 第 1 張 第 3 版 閑 評 一, 大 公 報,1910 年 8 月 19 日, 第 4 版 -56-
剪 髮 易 服 與 晚 清 立 憲 困 局 (1909-1910) 會 混 亂 因 此 軍 人 先 行 剪 髮 的 辦 法 不 僅 能 得 到 攝 政 王 支 持, 各 王 大 臣 也 不 會 反 對 申 報 並 建 議 載 濤 抓 住 時 機, 儘 速 奏 准 實 行 剪 髮 74 從 1909 年 10 月 到 1910 年 8 月, 圍 繞 載 濤 推 動 剪 髮 易 服 一 事, 立 憲 派 掀 起 了 一 場 持 續 將 近 一 年 的 輿 論 風 波 然 而 這 場 風 波 到 底 是 輿 論 在 捕 風 捉 影 以 訛 傳 訛, 還 是 載 濤 確 曾 奏 請 過 剪 髮 易 服, 從 檔 案 材 料 的 角 度 看, 目 前 還 很 難 做 出 定 論 軍 機 處 是 清 廷 執 掌 軍 國 大 計 的 樞 紐, 號 稱 行 政 總 匯 75 隨 手 登 記 為 軍 機 處 每 日 收 到 奏 摺 及 所 奉 諭 旨 的 摘 由 目 錄, 也 是 所 有 摺 諭 之 總 目 76 相 當 於 軍 機 處 工 作 日 誌, 本 應 是 檢 索 檔 案 的 便 捷 途 徑 但 宣 統 時 期 政 務 處 理 和 軍 機 處 文 書 工 作 較 之 以 往 都 相 當 混 亂, 許 多 摺 片 僅 有 日 期 銜 名 而 未 注 事 由, 因 此 必 須 查 對 原 摺 北 京 一 史 館 藏 宣 統 時 期 奏 摺 檔 案 以 宮 中 檔 和 軍 機 處 錄 副 奏 摺 較 為 重 要 但 宮 中 檔 中 尚 未 發 現 相 關 摺 片 軍 機 處 錄 副 奏 摺 中 可 以 檢 索 到 的 載 濤 所 上 摺 件 共 有 十 項, 都 與 此 事 無 關 ( 參 見 表 一 ) 宣 統 時 期 軍 機 處 往 來 電 報, 一 史 館 已 將 所 藏 匯 總 刊 布, 但 內 容 同 樣 殘 缺 不 全 其 中 涉 及 載 濤 等 人 海 外 考 察 內 容 多 為 准 許 接 受 各 國 頒 贈 寶 星 的 電 旨, 並 未 提 及 剪 髮 易 服 等 事 77 對 輿 論 喧 傳 的 載 濤 考 察 回 國 後 奏 請 剪 髮 一 事, 從 早 事 檔 看, 載 濤 回 國 後 確 實 在 1910 年 8 月 4 日 ( 宣 統 二 年 六 月 二 十 九 日 ) 便 覲 見 了 載 灃 但 不 論 早 事 檔 還 是 隨 手 登 記, 當 日 均 無 載 濤 上 摺 紀 錄, 是 否 另 有 面 奏 事 宜 無 法 得 知 ( 參 見 表 二 ) 因 此 目 前 尚 難 以 根 據 檔 案 材 料, 對 載 濤 奏 請 剪 髮 易 服 一 事 進 行 確 證 74 75 76 77 論 剪 髮 自 軍 人 始, 申 報,1910 年 8 月 29 日, 第 1 張 第 3 版 張 德 澤, 清 代 國 家 機 關 考 略 ( 北 京 : 學 苑 出 版 社,2001), 頁 20 秦 國 經, 明 清 檔 案 學 ( 北 京 : 學 苑 出 版 社,2005), 頁 64 參 見 諭 旨 類 電 寄 諭 旨 檔, 收 入 中 國 第 一 歷 史 檔 案 館 編, 清 代 軍 機 處 電 報 檔 彙 編 ( 北 京 : 中 國 人 民 大 學 出 版 社,2005), 冊 3-57-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六 十 九 期 表 一 : 軍 機 處 錄 副 奏 摺 中 載 濤 摺 件 ( 共 十 項 ) 時 間 文 題 文 種 職 銜 宣 統 元 年 閏 二 月 十 二 日 (1909 年 4 月 2 日 ) 奏 為 敬 陳 頒 賞 勳 章 管 見 請 欽 定 頒 布 事 奏 摺 錄 副 專 司 禁 衛 軍 大 臣 奏 為 各 國 洋 員 卓 著 辛 勞 請 分 別 頒 賞 寶 宣 統 二 年 十 月 初 六 日 星 事 (1910 年 11 月 7 日 ) 呈 擬 請 頒 賞 寶 星 物 品 功 牌 各 國 人 員 銜 名 清 單 奏 為 隨 同 出 洋 文 武 各 員 請 照 擬 給 獎 事 奏 摺 錄 副 單 錄 副 奏 摺 多 羅 貝 勒 宣 統 三 年 二 月 初 九 日 呈 隨 同 出 洋 各 員 銜 名 酌 擬 請 獎 清 單 單 郡 王 銜 (1911 年 3 月 9 日 ) 奏 為 提 調 官 署 理 廂 紅 旗 蒙 古 都 統 李 經 邁 隨 調 出 洋 考 察 資 深 臂 助 請 優 獎 事 奏 片 多 羅 貝 勒 宣 統 三 年 五 月 十 七 日 (1911 年 6 月 13 日 ) 奏 為 遵 議 河 南 巡 撫 寶 棻 奏 豫 省 財 政 困 難 陸 軍 應 編 一 鎮 請 展 限 辦 理 一 摺 應 准 如 所 請 事 錄 副 奏 摺 軍 諮 大 臣 奏 為 候 選 知 縣 王 國 鈺 在 京 當 差 請 到 省 宣 統 三 年 七 月 初 五 日 後 先 予 選 補 事 (1911 年 8 月 28 日 ) 奏 為 禁 衛 軍 添 換 馬 匹 請 飭 下 內 務 府 轉 行 察 哈 爾 都 統 妥 為 預 備 事 錄 副 奏 片 專 司 訓 練 禁 衛 軍 大 臣 宣 統 三 年 (1911 年 ) 奏 為 查 明 第 三 軍 軍 司 令 處 尚 餘 銀 兩 數 目 並 造 冊 咨 送 查 銷 事 錄 副 奏 片 專 司 訓 練 禁 衛 軍 大 臣 資 料 來 源 : 中 國 第 一 歷 史 檔 案 館 藏, 軍 機 處 全 宗 錄 副 奏 摺 -58-
剪 髮 易 服 與 晚 清 立 憲 困 局 (1909-1910) 表 二 : 宣 統 二 年 六 月 至 八 月 載 濤 召 見 奏 事 活 動 時 間 六 月 二 十 六 日 (8 月 1 日 ) 六 月 二 十 九 日 (8 月 4 日 ) 七 月 十 二 日 (8 月 16 日 ) 七 月 二 十 九 日 (9 月 2 日 ) 七 月 三 十 日 (9 月 3 日 ) 八 月 十 六 日 (9 月 19 日 ) 早 事 檔 濤 貝 勒 由 外 洋 回 京 請 安 ; 召 見 軍 機 濤 貝 勒 廷 傑 等 隨 手 登 記 事 由 處 理 結 果 硃 批 訓 練 禁 衛 軍 大 臣 載 濤 等 摺 ( 禁 衛 軍 第 三 期 編 練 營 隊 成 立 日 期 由 ) 片 ( 派 遊 敬 森 赴 美 軍 醫 會 由 ) 片 ( ) 片 ( ) 硃 批 貝 勒 載 濤 摺 ( 軍 法 許 可 權 事 ) 硃 批 載 濤 摺 ( 出 洋 考 察 陸 軍 經 費 報 銷 由 ) 單 ( 數 目 ) 硃 批 載 濤 摺 ( 各 省 已 完 軍 費 不 得 挪 作 他 用 由 ) 硃 批 載 濤 摺 ( 酌 擬 變 通 軍 樂 隊 餉 章 由 ) 單 ( 餉 章 ) 片 ( 北 洋 代 購 炮 件 皮 件 作 正 開 銷 由 ) 摺 ( 擬 定 禁 衛 軍 武 庫 等 餉 章 由 ) 單 ( 武 庫 餉 章 ) 單 ( 軍 米 場 軍 裝 庫 餉 章 ) 知 道 了 知 道 了 原 摺 片 封 交 領 去, 鈔 存 匣 度 支 部 知 道, 單 併 發 ; 原 摺 交 領 去, 另 抄 歸 箍 覽 依 議, 原 摺 發 交 依 議 依 議 度 支 部 知 道, 單 兩 件 併 發 覽 覽 原 摺 交 領 去 ; 另 抄 存 匣 ; 單 歸 箍 說 明 : 表 中 隨 手 登 記 事 由 項 下 括 弧 內 空 白, 為 原 檔 未 注 明 資 料 來 源 : 中 國 第 一 歷 史 檔 案 館 藏, 早 事 檔, 宣 統 二 年 六 月 至 八 月 ; 中 國 第 一 歷 史 檔 案 館 藏, 軍 機 處 全 宗 隨 手 登 記, 膠 片 第 172 號 一 史 館 現 藏 早 事 檔 分 小 冊 和 大 冊 兩 本 小 冊 字 跡 潦 草, 所 記 為 當 時 召 見 人 員 和 各 部 輪 值 情 況 ; 大 冊 為 抄 清 本, 是 諭 旨 摺 件 及 處 理 情 況 的 紀 錄 兩 冊 合 併 是 為 當 時 早 朝 較 完 整 的 紀 錄 -59-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六 十 九 期 不 過, 通 過 多 方 面 材 料 和 情 況 的 綜 合 比 較, 還 是 可 以 看 出 載 濤 曾 在 清 廷 中 樞 推 動 剪 髮 易 服 應 有 其 事 首 先, 從 現 在 可 見 的 載 濤 其 他 摺 件 來 看, 其 奏 請 剪 髮 易 服 極 有 可 能 宮 中 檔 存 有 1910 年 2 月 7 日 ( 宣 統 二 年 正 月 二 十 八 日, 即 載 濤 出 國 考 察 前 夕 ) 載 洵 載 濤 領 銜, 毓 朗 壽 勳 薩 鎮 冰 那 晉 和 姚 錫 光 等 人 連 署 奏 摺 一 件 78 摺 中 洵 濤 等 人 以 乾 隆 年 間 曾 有 旨 命 滿 漢 官 員 奏 事 一 體 稱 臣 為 據, 要 求 今 後 永 革 臣 下 奴 才 稱 謂 在 清 代, 滿 官 稱 奴 才 漢 官 稱 臣 是 從 立 國 之 初 就 傳 延 下 來, 用 以 揚 滿 抑 漢 維 護 清 室 統 治 的 祖 宗 家 法 1773 年 ( 乾 隆 三 十 八 年 ), 御 史 天 保 馬 人 龍 曾 奏 監 考 教 習 查 出 代 倩 之 弊 一 摺, 摺 內 書 銜 時 因 天 保 在 前, 遂 概 稱 奴 才 此 舉 引 起 高 宗 弘 曆 不 滿, 遂 專 發 諭 旨 一 道 旨 中 弘 曆 雖 言 滿 洲 稱 奴 才 漢 官 稱 臣 不 過 相 沿 舊 例 而 已, 並 稱 奴 才 即 僕, 僕 即 臣, 本 屬 一 體, 朕 從 不 稍 存 歧 視 不 過 書 臣 覺 字 面 冠 冕 耳 初 非 稱 奴 才 即 為 親 近 而 盡 敬, 稱 臣 即 為 自 疏 而 失 禮 也 且 為 君 者 豈 繫 臣 下 之 稱 臣 稱 奴 才 為 榮 辱 乎? 但 最 後 卻 只 是 規 定 嗣 後 凡 內 外 滿 漢 諸 臣 會 奏 公 事 均 著 一 體 稱 臣, 並 無 指 斥 永 革 奴 才 稱 謂 等 語 而 且 這 一 規 定 頗 有 繼 續 維 護 揚 滿 抑 漢 舊 制, 寧 可 使 滿 人 降 格 稱 臣, 也 絕 不 准 漢 官 升 格 稱 奴 才 之 意 然 而 洵 濤 等 人 卻 據 此 提 出 是 奴 才 之 稱, 早 經 先 朝 嚴 諭 指 斥, 而 近 來 滿 漢 銜 名 一 仍 其 舊, 如 此 上 失 國 家 教 忠 之 旨, 下 啟 臣 民 輕 重 之 心, 非 所 以 尊 朝 廷 而 崇 體 制, 要 求 仿 效 高 宗 前 旨, 飭 下 諸 臣 嗣 後 陳 奏 事 件 均 應 一 體 稱 臣, 永 革 奴 才 稱 謂, 以 融 合 滿 漢 畛 域 消 泯 文 武 階 級, 庶 使 億 兆 人 民 永 協 率 土 皆 臣 之 義, 而 盈 廷 跪 濟 益 矢 委 身 不 貳 之 忱 79 在 此, 不 能 不 說 年 輕 的 洵 濤 兄 弟 對 其 先 祖 弘 曆 表 面 撫 漢 實 則 抑 漢 的 手 段 不 能 悉 心 體 會, 對 祖 宗 成 例 斷 章 取 義 為 己 所 用 的 做 法 更 是 過 於 輕 率 幼 稚 然 而 也 正 是 因 為 他 們 對 一 個 奴 才 稱 謂 都 無 法 容 忍, 要 革 除 早 已 成 為 外 人 笑 柄 中 78 79 該 摺 上 奏 後 即 被 載 灃 存 堂 未 發 第 二 天 雖 有 旨 准 滿 漢 一 律 稱 臣, 但 奏 摺 並 未 隨 旨 發 下, 因 此 隨 手 登 記 中 只 記 有 正 月 二 十 八 日 載 洵 等 摺 存 堂, 並 未 補 錄 事 由 該 摺 也 只 能 在 宮 中 檔 中 才 能 查 到 類 似 這 種 情 況 的 奏 摺 在 宣 統 年 間 相 當 多 見 載 洵 載 濤, 奏 請 降 諭 內 外 滿 漢 文 武 諸 臣 陳 奏 事 件 一 體 稱 臣 永 革 奴 才 稱 謂 事, 中 國 第 一 歷 史 檔 案 館 藏, 宮 中 全 宗 奏 摺, 檔 號 :04-01-02-0013-007-60-
剪 髮 易 服 與 晚 清 立 憲 困 局 (1909-1910) 國 恥 辱 的 髮 辮 滿 服 也 就 不 是 沒 有 可 能 其 次, 從 清 廷 政 治 特 點 來 看, 清 廷 政 治 運 作 講 究 因 循 成 例, 載 灃 攝 政 後 此 習 更 甚 載 灃 一 則 本 性 謹 小 慎 微, 二 則 攝 政 時 年 僅 26 歲, 自 知 缺 乏 執 政 經 驗, 因 而 更 加 重 視 祖 宗 成 法 先 例 舉 凡 兩 宮 大 喪 官 員 任 用 等 事 每 每 調 閱 道 光 光 緒 朝 諭 旨, 勤 加 研 習 模 仿 所 以 按 照 清 廷 體 制, 只 有 將 剪 髮 與 易 服 並 舉, 通 過 已 有 成 例 的 易 服 帶 動, 實 行 剪 髮 才 更 易 成 功 湯 壽 潛 明 知 易 服 不 利 於 國 內 經 濟, 仍 奏 請 剪 髮 與 易 服 一 同 實 行 即 是 因 此 載 濤 身 為 皇 族, 位 居 清 廷 中 樞, 所 受 祖 宗 成 法 的 網 羅 限 制 遠 非 立 憲 派 可 比, 一 舉 一 動 更 必 須 在 既 有 體 制 框 架 內 尋 求 空 間 和 基 礎, 所 以 其 由 易 服 而 剪 髮, 從 禁 衛 軍 服 制 入 手 推 動 剪 髮 易 服 正 是 符 合 清 廷 體 制 運 作 規 律 的 做 法 奏 請 編 定 大 元 帥 服 制 一 事 也 明 顯 寓 有 藉 體 制 槓 桿 推 動 全 國 實 行 剪 髮 易 服 之 意 再 次, 將 一 史 館 所 藏 請 定 大 元 帥 服 制 原 摺 早 事 檔 紀 錄 等 材 料 與 各 報 報 導 進 行 對 比, 可 以 看 出 各 報 關 於 載 濤 奏 請 剪 髮 易 服 等 事 的 消 息 並 非 完 全 臆 測 尤 其 是 申 報 等 報 對 請 定 大 元 帥 服 制 的 報 導 與 原 摺 內 容 相 當 接 近, 可 見 當 時 輿 論 雖 有 借 機 為 憲 政 造 勢 的 意 圖 摻 雜 其 中, 並 很 有 可 能 為 己 便 利 而 將 消 息 斷 章 取 義, 只 提 剪 髮 不 提 易 服, 但 諸 多 報 導 並 非 純 粹 造 謠 像 申 報 等 較 為 老 成 穩 健 的 報 刊, 其 報 導 還 是 有 較 為 可 靠 的 事 實 依 據 若 再 聯 繫 後 文 述 及 的 禁 衛 軍 剪 髮 等 大 量 事 實, 可 以 看 出, 雖 然 目 前 還 難 以 根 據 檔 案 材 料 對 載 濤 奏 請 剪 髮 易 服 及 其 細 節 等 問 題 進 行 確 證 釐 清, 但 綜 合 多 方 面 的 材 料 和 情 況, 載 濤 曾 在 清 廷 中 樞 大 力 提 倡 推 動 剪 髮 易 服 還 是 應 有 其 事 的 四 清 廷 中 央 支 持 剪 髮 易 服 力 量 形 成 正 當 輿 論 圍 繞 載 濤 奏 請 剪 髮 一 事 波 瀾 起 伏 之 時, 清 廷 中 央 權 力 格 局 發 生 了 急 劇 變 化 1910 年 8 月 17 日, 載 灃 突 然 改 組 軍 機 處, 世 續 吳 郁 生 出 軍 機, -61-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六 十 九 期 毓 朗 徐 世 昌 入 值 80 這 一 突 如 其 來 的 變 化 使 輿 論 議 論 紛 紛 申 報 稱, 攝 政 王 以 世 續 人 雖 謹 飭, 但 對 現 時 世 界 大 勢 過 於 茫 然, 而 且 對 新 政 多 有 隔 膜, 故 令 其 退 出 軍 機 吳 郁 生 出 軍 機 則 與 剪 髮 有 關 吳 雖 是 世 續 新 近 引 入 軍 機, 但 很 少 建 白, 日 前 會 議 剪 髮 一 事 時 又 頗 主 反 對, 因 而 與 世 續 一 同 退 出 81 時 報 則 說 世 續 退 出 軍 機 亦 與 剪 髮 有 關 世 續 素 來 固 執 己 見, 不 附 和 新 政 此 次 載 濤 極 力 主 張 剪 髮, 監 國 頗 為 所 動, 認 為 剪 髮 未 必 就 會 亡 國 但 世 續 卻 說, 剪 髮 之 後, 中 國 未 必 亡, 但 大 清 已 經 亡 了 82 儘 管 對 軍 機 處 變 動 原 因 眾 說 紛 紜, 但 是 不 論 怎 樣, 軍 機 處 人 事 變 動 使 清 廷 中 樞 剪 髮 易 服 鬥 爭 形 勢 為 之 一 變 朗 徐 二 人 都 是 剪 髮 易 服 的 實 力 推 行 者 毓 朗 身 為 皇 族, 有 貝 勒 爵 庚 子 後 曾 赴 日 本 考 查 警 務, 回 國 後 任 京 師 工 巡 局 總 監, 主 持 巡 警 改 著 西 式 制 服 83 任 巡 警 部 侍 郎 負 責 內 城 巡 警 事 務 時, 巡 警 不 僅 統 一 改 換 西 式 警 服, 而 且 將 髮 辮 剪 掉 三 分 之 二 84 載 灃 攝 政 後, 毓 朗 與 載 濤 同 任 禁 衛 軍 訓 練 大 臣, 主 持 制 定 禁 衛 軍 西 式 軍 服 後 又 受 命 管 理 步 軍 統 領 衙 門 事 務, 令 步 軍 營 改 裝 易 服, 採 用 西 法 訓 練 85 所 以 當 時 輿 論 稱 毓 朗 和 載 洵 載 濤 是 親 貴 中 主 張 剪 髮 最 有 力 的 三 人 86 不 僅 如 此, 毓 朗 與 載 灃 兄 弟 的 關 係 還 極 為 密 切, 被 載 家 視 為 股 肱 之 臣 清 廷 開 辦 貴 胄 學 堂 時, 毓 朗 和 載 灃 載 洵 載 濤 兄 弟 為 同 班 同 學, 87 因 勵 志 勤 學, 深 受 載 灃 器 重, 88 從 此 與 載 家 兄 弟 結 下 良 好 關 係 兩 宮 大 喪 時, 毓 朗 與 載 洵 載 濤 一 起 被 特 命 穿 孝 百 日 溥 儀 登 基 不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清 實 錄 ( 附 ) 宣 統 政 紀, 頁 684 下 -685 上 中 央 政 界 大 更 動 之 種 種 原 因, 申 報,1910 年 8 月 23 日, 第 1 張 第 3 版 京 師 近 信, 時 報,1910 年 8 月 31 日, 第 2 版 毓 長, 述 德 筆 記, 收 入 沈 雲 龍 主 編, 近 代 中 國 史 料 叢 刊 ( 台 北 : 文 海 出 版 社 據 排 印 本 影 印,1968), 輯 16 號 156, 頁 59 埃 巴 克 斯 來 函, 澳 駱 惠 敏 編, 清 末 民 初 政 情 內 幕 ( 上 海 : 知 識 出 版 社,1986), 冊 上, 頁 432 毓 長, 述 德 筆 記, 收 入 近 代 中 國 史 料 叢 刊, 輯 16 號 156, 頁 100 國 粹 將 失 之 先 聲, 盛 京 時 報,1910 年 8 月 31 日, 第 2 版 貴 胄 學 堂 學 員 銜 名 全 單, 時 報,1906 年 7 月 26 日, 第 1 版 毓 長, 述 德 筆 記, 收 入 近 代 中 國 史 料 叢 刊, 輯 16 號 156, 頁 105-62-
剪 髮 易 服 與 晚 清 立 憲 困 局 (1909-1910) 久, 載 灃 頒 賞 王 公 大 臣, 毓 朗 又 緊 隨 洵 濤 之 後 獲 賞 食 雙 俸 89 尤 其 受 載 灃 之 托, 毓 朗 還 肩 負 著 皇 家 護 衛 的 重 任 除 了 專 司 訓 練 禁 衛 軍 外, 毓 朗 又 與 載 濤 一 起 總 司 稽 查 守 衛 宮 禁 事 宜 90 隨 後 擔 任 的 步 軍 統 領 一 職 則 是 專 門 負 責 禁 城 週 邊 護 衛, 其 職 位 非 親 信 大 臣 不 得 派 充 91 從 這 一 系 列 頒 賞 和 任 命, 已 可 見 載 家 兄 弟 對 毓 朗 的 信 任 和 倚 重 此 次 進 入 軍 機, 毓 朗 更 盛 傳 是 作 為 載 濤 的 替 代 者 92 徐 世 昌 則 是 1905 年 京 師 巡 警 剪 髮 易 服 的 主 持 者, 而 且 參 與 了 新 軍 西 式 軍 服 的 制 訂 任 練 兵 處 會 辦 大 臣 前 後 又 力 主 推 行 西 式 軍 服 93 因 此 朗 徐 二 人 進 入 軍 機 立 即 使 載 濤 剪 髮 易 服 主 張 在 中 樞 獲 得 有 力 支 持 大 公 報 稱, 朗 徐 入 軍 機 才 兩 天, 便 在 召 見 時 力 陳 辮 髮 之 害, 監 國 亦 頗 為 所 動 但 以 剪 髮 必 須 改 易 服 制 方 為 合 宜, 擬 先 諭 禮 部 參 考 各 國 服 制, 採 擇 適 於 中 國 者, 俟 定 妥 後, 先 由 各 親 貴 實 行 以 為 倡 率, 並 可 免 除 頑 固 者 阻 礙 同 時 還 提 出 另 一 辦 法, 先 從 政 界 軍 界 開 始, 學 界 次 之, 農 工 商 界 聽 其 自 便 94 不 久, 申 報 又 報 導 說, 朗 徐 二 人 入 樞 後, 均 主 張 先 從 解 除 黨 禁 和 剪 辮 兩 事 入 手 改 良 國 是 在 謁 見 監 國 時, 兩 人 痛 陳 朝 廷 雖 銳 意 革 新, 但 中 外 輿 論 仍 認 為 現 行 各 政 只 是 塗 飾 人 民 耳 目 之 具, 青 年 學 生 也 因 之 預 謀 革 命 急 進 因 此 擬 請 特 下 明 諭 解 除 黨 禁, 對 黨 魁 中 優 秀 人 才 量 予 任 用 同 時 再 下 令 剪 髮, 使 中 外 人 民 均 曉 然 朝 廷 銳 意 革 新 毫 無 遊 移 之 志 監 國 聞 後 也 頗 為 動 容 95 在 朗 徐 等 人 從 中 樞 給 載 濤 提 倡 剪 髮 易 服 以 有 力 支 持 之 時, 駐 德 公 使 蔭 昌 回 國 接 任 陸 軍 部 尚 書, 使 載 濤 又 獲 得 一 個 新 的 助 力 蔭 昌 到 京 伊 始 便 身 著 軍 裝, 使 各 具 衣 冠 前 往 迎 接 的 陸 軍 部 司 員 多 懷 慚 愧 96 攝 政 王 第 一 次 召 見 時,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清 實 錄 ( 附 ) 宣 統 政 紀, 頁 58 上 清 實 錄 ( 附 ) 宣 統 政 紀, 頁 46 上 下 清 實 錄 ( 附 ) 宣 統 政 紀, 頁 76 上 朗 徐 入 軍 機 之 原 因, 大 公 報,1910 年 8 月 21 日, 第 4 版 徐 世 昌, 核 議 陝 撫 奏 請 更 定 軍 制 添 練 新 軍 片, 退 耕 堂 政 書, 收 入 沈 雲 龍 主 編, 近 代 中 國 史 料 叢 刊 ( 台 北 : 文 海 出 版 社 據 民 國 3 年 序 刊 本 影 印,1968), 輯 23 號 225, 頁 54 國 粹 將 失 之 先 聲, 大 公 報,1910 年 8 月 23 日, 第 5 版 朗 徐 改 良 國 是 之 新 政 策, 申 報,1910 年 8 月 29 日, 第 1 張 第 4 版 專 電, 時 報,1910 年 8 月 31 日, 第 2 版 -63-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六 十 九 期 蔭 昌 即 面 請 嗣 後 軍 界 人 員 無 論 在 營 在 署, 一 律 穿 著 軍 服 剪 去 髮 辮 並 稱 此 事 雖 屬 形 式 上 變 更, 但 其 中 寓 有 振 奮 精 神 作 用 剪 髮 易 服 後 不 僅 可 一 洗 萎 靡 不 振 之 氣, 而 且 可 令 軍 人 知 朝 廷 注 重 之 意 97 隨 後 赴 樞 垣 述 旨, 與 各 王 大 臣 會 議 時, 蔭 昌 又 提 出 軍 人 剪 髮 問 題 認 為 剪 髮 一 事 與 軍 制 有 密 切 關 係, 務 須 懇 請 實 行 而 蔭 昌 主 張 當 時 也 獲 得 多 數 贊 成 98 第 二 天, 蔭 昌 與 濤 朗 徐 等 人 在 軍 諮 處 會 議 整 頓 武 備 事 宜 時, 又 決 定 陸 軍 部 各 官 一 律 著 軍 服 入 署 辦 公 99 蔭 昌 還 對 司 員 表 示, 辮 髮 長 服 最 為 軍 事 所 忌, 現 在 雖 未 明 諭 剪 髮 易 服, 但 希 望 能 早 日 實 現 剪 髮 著 軍 服 上 朝 之 目 的, 使 聞 者 無 不 嘆 服 100 除 朗 徐 等 人 外,1910 年 8 月 底, 出 使 義 大 利 大 臣 吳 宗 濂 也 電 奏 清 廷, 請 求 外 交 官 照 軍 官 出 洋 短 衣 之 制 改 裝 易 服 101 吳 宗 濂 奏 稱, 各 國 外 交 禮 服, 采 異 制 同, 視 為 一 律, 獨 我 冠 裳 寬 博, 參 差 顯 著, 非 所 以 尊 國 體 協 邦 交, 要 求 儘 速 議 定 外 交 官 禮 服 102 載 灃 當 即 將 吳 摺 批 交 憲 政 館 議 奏, 並 抄 交 軍 諮 處 陸 軍 部 海 軍 部 和 外 務 部, 又 另 抄 歸 箍 留 供 自 己 閱 看 103 載 灃 對 吳 摺 的 重 視, 顯 示 其 在 載 濤 毓 朗 等 人 影 響 下, 將 剪 髮 易 服 付 諸 實 施 的 傾 向 已 大 為 增 強 隨 著 世 吳 二 人 罷 職 和 朗 徐 入 軍 機, 中 樞 裏 載 濤 提 倡 剪 髮 易 服 的 阻 力 已 大 為 削 弱 蔭 昌 到 任 和 吳 宗 濂 的 奏 請 又 使 載 濤 獲 得 更 多 支 持, 也 更 堅 定 了 載 濤 繼 續 推 動 剪 髮 易 服 的 決 心 8 月 底, 已 有 消 息 稱 載 濤 準 備 聯 合 毓 朗 再 97 蔭 尚 書 經 劃 軍 政 之 初 步, 申 報,1910 年 9 月 8 日, 第 1 張 第 4 版 98 蔭 尚 書 亦 主 剪 除 髮 辮, 大 公 報,1910 年 9 月 4 日, 第 5 版 99 專 電, 時 報,1910 年 9 月 1 日, 第 2 版 100 蔭 尚 書 之 偉 抱, 帝 國 日 報,1910 年 9 月 12 日 101 清 實 錄 ( 附 ) 宣 統 政 紀, 頁 701 上 102 外 交 部 遵 議 變 通 外 交 官 服 裝 及 宴 會 章 服 以 示 區 別 品 級, 中 國 第 一 歷 史 檔 案 館 藏, 軍 機 處 錄 副 奏 摺 外 交 類, 膠 片 第 582 卷 002049 號 103 中 國 第 一 歷 史 檔 案 館 藏, 軍 機 處 全 宗 隨 手 登 記, 膠 片 第 172 號 此 處 載 灃 將 吳 摺 批 交 憲 政 館 議 奏, 係 根 據 中 外 實 報 報 導 ( 中 央 要 事 彙 志, 中 外 實 報,1910 年 9 月 9 日, 第 4 版 ) 隨 手 登 記 中 記 為 該 衙 門 議 奏, 未 寫 明 具 體 部 門 上 諭 檔 無 載, 實 錄 記 為 下 所 司 議 另, 此 處 將 另 抄 歸 箍 解 釋 為 留 供 載 灃 自 己 閱 看, 係 向 茅 海 建 老 師 請 教 所 得, 特 此 致 謝 -64-
剪 髮 易 服 與 晚 清 立 憲 困 局 (1909-1910) 行 續 奏 104 9 月 初, 載 濤 即 上 封 奏, 其 中 涉 及 制 定 全 國 服 制 和 剪 辮 等 事 摺 中 甚 至 有 如 以 臣 所 奏 為 非, 臣 即 有 欺 君 之 罪, 情 甘 退 居 林 下 等 語 雖 摺 上 留 中, 但 據 軍 機 處 人 言, 監 國 以 此 摺 關 係 重 大, 已 傳 諭 載 濤 到 攝 政 王 府 邸 會 商 實 行 辦 法 105 同 時, 毓 朗 也 在 軍 機 處 討 論 載 濤 提 議 時 表 示, 中 國 舊 有 冠 裳 以 有 辮 為 得 體, 若 僅 剪 辮 而 不 易 西 裝, 在 形 式 上 大 不 相 稱, 應 將 剪 髮 與 易 服 一 併 實 行 106 此 後 不 久 即 有 消 息, 稱 軍 諮 處 海 軍 處 陸 軍 部 和 外 務 部 四 衙 門 人 員 將 一 律 著 軍 衣 入 署 辦 公, 學 界 亦 在 先 行 剪 髮 之 列 107 隨 後 又 有 消 息 稱, 剪 髮 一 事 經 載 濤 蔭 昌 等 人 力 主 已 經 定 議, 不 過 因 恐 惹 起 謠 言 反 滋 擾 亂, 所 以 並 不 明 令 剪 髮, 而 靠 上 行 下 效 之 力 進 行 影 響 同 時, 軍 界 一 律 穿 著 軍 服 之 令 不 久 也 將 實 行 108 五 社 會 剪 髮 行 動 迅 速 發 展 與 剪 髮 易 服 阻 力 增 強 隨 著 中 央 支 持 剪 髮 易 服 力 量 不 斷 推 進, 以 軍 學 界 為 主 的 社 會 自 行 剪 髮 行 動 日 益 增 多 在 首 善 之 區 的 北 京,9 月 初 時 已 有 陸 徵 祥 蔭 昌 和 肅 邸 之 子 憲 章 等 多 名 高 官 貴 戚 剪 髮 輿 論 感 嘆, 無 辮 長 服 者 今 於 北 京 已 為 一 種 流 行 之 人 種 109 北 京 軍 界 剪 髮 行 動 發 展 尤 為 迅 速 9 月 中 旬 大 公 報 即 興 奮 地 宣 稱, 剪 髮 令 雖 未 頒 布, 但 軍 界 中 人 因 其 窒 礙 過 多, 頗 有 迫 不 及 待 之 勢 在 載 濤 督 率 的 禁 衛 軍 中, 官 兵 已 多 有 遽 行 剪 髮 者, 而 載 濤 決 定 任 其 自 由, 不 加 禁 阻 大 公 報 為 此 特 加 標 題 禁 衛 軍 儘 許 薙 髮 110 帝 國 日 報 緊 接 著 報 導 說, 禁 衛 軍 官 弁 全 係 學 生 出 身, 對 於 世 界 大 勢 均 能 明 瞭, 故 自 濤 邸 蔭 尚 書 歸 國 後, 全 軍 管 帶 以 上 軍 官 已 一 律 剪 髮, 排 長 以 上 剪 髮 者 也 有 一 半 並 稱 禁 衛 軍 全 軍 兵 104 濤 貝 勒 又 擬 乘 機 言 事, 大 公 報,1910 年 8 月 27 日, 第 2 張 第 1 版 105 濤 貝 勒 封 奏 之 述 聞, 盛 京 時 報,1910 年 9 月 10 日, 第 2 版 106 京 師 近 事, 申 報,1910 年 9 月 6 日, 第 1 張 第 6 版 107 中 央 要 事 彙 志, 中 外 實 報,1910 年 9 月 14 日, 第 4 版 108 中 央 政 局 談, 盛 京 時 報,1910 年 9 月 22 日, 第 2 版 109 專 電, 時 報,1910 年 9 月 7 日, 第 2 版 ; 京 師 近 信, 時 報,1910 年 9 月 12 日, 第 2 版 110 禁 衛 軍 儘 許 薙 髮, 大 公 報,1910 年 9 月 11 日, 第 5 版 -65-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六 十 九 期 丁 不 久 即 將 一 律 剃 髮, 各 鎮 陸 軍 也 將 繼 之 而 起 111 時 報 則 稱, 除 禁 衛 軍 各 標 營 協 統 管 帶 營 官 隊 官 紛 紛 剪 髮 外, 陸 軍 第 一 六 兩 鎮 也 開 始 剪 髮 行 動 雖 無 明 文 可 循, 亦 無 甚 阻 力 112 海 軍 則 有 海 軍 處 參 贊 廳 一 等 參 謀 官 程 璧 光 剪 髮 113 載 濤 本 人 雖 未 剪 辮, 但 為 了 支 持 軍 人 剪 髮, 也 將 髮 辮 周 圍 頭 髮 剪 去 不 少 114 隨 著 京 內 外 輿 論 對 中 央 即 將 定 議 剪 髮 消 息 的 喧 傳, 一 些 地 方 的 軍 學 界 也 開 始 響 應 南 京 軍 界 得 此 消 息 後, 以 往 願 剪 而 不 敢 剪 者 紛 紛 剪 髮 參 謀 處 總 辦 吳 紹 琳 擔 心 士 兵 畏 首 畏 尾, 特 地 自 行 剪 髮 以 為 倡 率 115 武 昌 陸 軍 部 屬 第 三 中 學 堂 學 生 續 培 等 四 人, 特 向 該 堂 總 辦 請 求 願 首 先 剪 髮 以 為 提 倡 該 總 辦 因 學 堂 中 廣 西 籍 學 生 入 學 時 已 經 剪 辮, 學 堂 並 未 禁 止, 遂 同 意 四 人 請 求 因 此 該 堂 學 生 已 有 數 十 人 剪 髮 116 在 第 三 中 學 堂 影 響 下, 文 普 通 中 學 學 生 文 海 工 業 中 學 學 生 陶 德 璋 等 人 也 相 繼 剪 髮 117 長 沙 陸 軍 小 學 堂 學 生 也 因 看 到 蔭 昌 軍 服 剪 辮 的 報 導, 遂 相 率 提 倡, 連 日 剪 辮 者 已 有 十 餘 人, 並 準 備 通 知 警 學 兩 界 一 同 行 動 118 福 建 講 武 堂 學 生 也 紛 紛 剪 髮, 並 稱 此 事 終 有 實 行 之 日, 應 先 行 剪 髮 以 為 預 備 119 剪 髮 形 勢 迅 速 發 展 使 立 憲 派 大 為 振 奮 他 們 不 僅 大 量 報 導 各 地 剪 髮 動 向, 也 更 加 堅 定 了 通 過 剪 髮 推 動 憲 政 的 信 心 立 憲 輿 論 遂 將 剪 髮 與 國 會 請 願 聯 繫 在 一 起, 利 用 剪 髮 加 速 憲 政 改 革 進 行 載 灃 改 組 軍 機 處 不 久, 盛 京 時 報 便 向 朗 徐 等 人 進 言, 指 出 從 剪 髮 這 一 小 事 仍 屢 遭 阻 礙, 即 可 看 出 以 往 樞 臣 根 本 無 意 革 新 以 此 種 人 輔 弼 國 家, 必 然 失 人 心 而 殘 國 脈 現 在 國 家 內 憂 外 患 日 迫, 再 不 急 起 直 追, 勢 必 更 加 難 以 挽 救, 國 民 盼 望 國 家 有 所 轉 機 的 心 理 也 將 更 為 強 烈, 不 斷 爆 發 的 國 會 請 願 即 是 明 證 希 望 朗 徐 等 人 能 善 用 民 意, 無 負 國 民 之 111 軍 人 剪 辮 之 動 機, 帝 國 日 報,1910 年 9 月 12 日 112 軍 界 盛 行 剪 髮, 時 報,1910 年 9 月 20 日, 第 2 版 113 香 港 華 商 倡 設 實 行 剪 髮 不 易 服 會, 時 報,1910 年 10 月 30 日, 第 2 版 114 新 聞 舊 聞, 時 報,1910 年 9 月 12 日, 第 2 版 115 總 辦 恥 做 拖 尾 奴, 民 立 報,1910 年 10 月 22 日 ; 馬 鴻 謨 編, 民 呼 民 籲 民 立 報 選 輯 ( 鄭 州 : 河 南 人 民 出 版 社,1982), 頁 400 116 陸 軍 學 生 紛 紛 剪 辮, 申 報,1910 年 9 月 23 日, 第 1 張 後 幅 第 3 版 117 鄂 垣 各 學 生 紛 紛 剪 髮, 申 報,1910 年 9 月 30 日, 第 1 張 後 幅 第 3 版 118 湘 省 政 界 要 聞 陸 軍 學 生 剪 辮, 時 報,1910 年 10 月 9 日, 第 3 版 119 講 武 學 生 先 行 剪 髮, 申 報,1910 年 10 月 26 日, 第 1 張 後 幅 第 3 版 -66-
剪 髮 易 服 與 晚 清 立 憲 困 局 (1909-1910) 望, 為 國 家 開 啟 一 線 生 機 120 申 報 也 指 出, 當 今 為 尚 大 同 主 統 一 實 行 世 界 政 策 之 時 代, 實 現 世 界 大 同 就 應 謀 求 形 式 統 一 但 強 國 之 道 千 端 萬 緒, 剪 髮 只 是 其 中 之 一 要 真 正 實 現 強 國, 僅 僅 停 留 在 表 面 的 形 式 改 革 並 不 夠, 根 本 還 在 於 效 英 法 美 日 等 列 強 實 行 憲 政 改 革 121 同 時, 輿 論 又 大 力 攻 擊 反 對 剪 髮 的 清 廷 諸 臣, 時 報 即 是 突 出 一 例 8 月 中 旬, 時 報 指 名 道 姓 地 報 導 載 濤 剪 髮 提 議 係 因 遭 奕 劻 那 桐 反 對 而 受 阻 並 哀 歎 中 國 今 日 政 局, 竟 不 知 權 在 誰 手, 明 確 表 示 對 奕 劻 那 桐 的 不 滿 122 在 報 導 世 續 反 對 剪 髮 言 行 時, 時 報 挖 苦 世 續 直 以 為 大 清 足 以 保 存 之 國 粹 僅 有 一 髮 辮, 實 為 侮 滅 朝 廷 之 尤 但 同 時 又 將 世 續 和 那 桐 對 比, 稱 讚 世 續 雖 公 開 反 對 剪 髮, 但 畢 竟 還 算 清 風 亮 節 鎮 定 獨 識, 稱 得 上 滿 臣 中 之 皎 皎 者, 藉 以 反 襯 揭 露 那 桐 暗 中 反 對 剪 髮 的 陰 險 狡 詐 123 然 而, 剪 髮 形 勢 雖 獲 得 一 定 進 展, 前 景 卻 並 非 一 片 樂 觀 地 方 督 撫 對 剪 髮 易 服 的 態 度 首 先 造 成 阻 力, 錫 良 和 瑞 瀓 即 是 代 表 錫 良 對 剪 髮 不 甚 贊 成 瑞 瀓 則 提 醒 必 須 注 意 利 權 問 題, 認 為 剪 髮 必 易 西 服, 而 西 人 服 裝 多 以 呢 絨 製 造, 中 國 現 在 自 造 呢 絨 有 限, 勢 必 大 量 進 口, 將 造 成 很 大 漏 卮 現 在 民 力 艱 難, 如 果 必 須 剪 髮, 易 服 只 可 限 於 官 界, 其 餘 商 民 則 聽 其 自 便 124 朝 中 官 員 也 有 人 公 開 反 對 剪 髮 某 滿 御 使 奏 稱, 各 國 自 有 制 度, 不 應 強 求 從 同 而 且 國 家 強 弱 也 不 在 服 飾 外 觀 如 果 能 修 明 文 教 整 飭 武 備, 即 使 不 剪 髮 同 樣 也 可 自 強 若 僅 注 重 表 面, 即 使 全 國 剪 髮 也 絕 難 救 亡 況 且 明 令 剪 髮 易 服, 其 中 隱 含 流 弊 甚 多, 恐 一 旦 實 行 後 便 難 以 挽 回 朝 廷 政 治 應 注 重 遠 大 重 要 者, 不 應 為 莠 言 所 惑, 僅 注 意 皮 毛 125 同 時, 朝 中 守 舊 勢 力 又 力 圖 運 動 隆 120 論 今 後 之 樞 臣, 盛 京 時 報,1910 年 8 月 21 日, 第 2 版 121 清 談 剪 髮 問 題 上 之 咫 聞 尺 見, 申 報,1910 年 9 月 12 日, 第 1 張 後 幅 第 4 版 122 京 師 近 事, 時 報,1910 年 8 月 19 日, 第 2 版 123 京 師 近 信, 時 報,1910 年 8 月 31 日, 第 2 版 124 東 鄂 兩 督 之 政 見, 盛 京 時 報,1910 年 9 月 11 日, 第 2 版 125 中 央 要 事 彙 志, 中 外 實 報,1910 年 9 月 21 日 30 日, 第 4 版 -67-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六 十 九 期 裕 出 面 阻 止 126 清 廷 中 樞 對 軍 學 等 界 實 行 剪 髮 的 討 論 也 重 新 出 現 阻 力 毓 朗 雖 在 載 灃 兄 弟 支 持 下 得 入 軍 機, 但 立 即 遭 到 排 擠 入 值 當 天, 同 人 有 異 色 在 奕 劻 暗 中 慫 恿 下, 隆 裕 又 以 毓 朗 入 軍 機 事 對 載 灃 大 加 責 難, 要 其 收 回 成 命 載 灃 雖 固 持 不 可, 但 也 被 迫 作 出 讓 步 此 後 每 日 召 見 軍 機, 四 人 同 上, 少 坐 即 退 復 召 回 慶 邸 那 相, 始 議 朝 政, 而 毓 朗 固 不 得 與 聞 127 隆 裕 又 對 奕 劻 那 桐 等 人 頻 頻 賞 賜, 以 示 優 容 倚 重 128 毓 朗 對 此 極 為 不 滿, 公 開 宣 稱 自 己 雖 入 值 樞 垣, 然 僅 備 位 而 已, 更 何 能 有 所 主 持 129 與 奕 那 對 立 日 益 加 劇 在 剪 髮 問 題 上, 雙 方 更 是 暗 中 較 量 世 吳 二 人 出 軍 機 後, 以 往 與 之 交 往 不 多 的 那 桐 反 而 同 二 人 頻 繁 接 觸, 常 常 談 許 久, 並 在 世 吳 和 奕 劻 之 間 往 返 斡 旋 錫 良 瑞 瀓 入 京 後, 那 桐 也 立 即 與 二 人 會 晤 130 不 久 即 有 消 息 稱, 某 大 老 在 政 務 處 會 議 時 特 地 提 出, 髮 辮 對 於 軍 界 確 有 種 種 不 便, 但 對 於 學 界 尚 無 甚 妨 礙, 因 此 學 界 髮 辮 仍 應 保 留 131 未 幾, 載 濤 極 力 推 動 的 軍 人 剪 髮 也 遭 到 責 難 某 邸 提 出, 剪 髮 雖 於 軍 制 上 極 為 便 利, 但 現 在 各 省 新 軍 智 識 尚 非 一 律 開 通, 如 果 頒 布 剪 髮 令 後 新 軍 倘 有 反 抗 之 舉, 則 欲 中 止 而 號 令 不 行, 繼 續 強 迫 又 會 立 生 禍 變 所 以 此 事 應 極 其 慎 重 宜 先 通 飭 各 新 軍 統 制 等 官, 詳 查 官 兵 對 此 事 態 度, 再 行 核 定 辦 法 132 而 這 一 消 息 傳 出 不 久, 便 爆 發 了 禁 衛 軍 哄 逃 事 件 126 專 電, 時 報,1910 年 9 月 19 日, 第 2 版 127 毓 長, 述 德 筆 記, 收 入 近 代 中 國 史 料 叢 刊, 輯 16 號 156, 頁 111-112 128 張 壽 崇 整 理, 那 桐 日 記, 北 京 檔 案 史 料,2002 年 第 4 期, 頁 118-119 129 毓 長, 述 德 筆 記, 收 入 近 代 中 國 史 料 叢 刊, 輯 16 號 156, 頁 114 130 張 壽 崇 整 理, 那 桐 日 記, 北 京 檔 案 史 料,2002 年 第 4 期, 頁 117-118 131 學 界 髮 辮 可 保 無 恙, 盛 京 時 報,1910 年 9 月 13 日, 第 2 版 132 剪 除 髮 辮 之 一 大 阻 力, 盛 京 時 報,1910 年 9 月 14 日, 第 2 版 此 處 以 兩 條 材 料 中 的 某 大 老 和 某 邸 暗 指 那 桐 和 奕 劻, 是 基 於 當 時 報 刊 報 導 的 慣 常 做 法 當 時 雖 有 個 別 報 紙 敢 於 指 名 道 姓 地 攻 擊 清 廷 大 吏, 如 前 舉 時 報 例 子, 但 更 多 報 刊 還 是 忌 於 清 廷 報 律 而 採 用 較 隱 諱 的 做 法, 以 某 某 代 稱 當 時 以 某 邸 暗 指 奕 劻 就 是 最 常 見 的 例 子 因 當 時 軍 機 處 中 親 王 惟 有 奕 劻 一 人, 所 以 明 眼 人 一 看 便 知 某 邸 就 是 奕 劻 以 某 大 老 指 那 桐, 一 是 根 據 報 刊 報 導, 如 前 述 時 報 已 明 確 指 出 軍 機 處 中 反 對 剪 髮 者 為 奕 劻 和 那 桐 ( 京 師 近 事, 時 報,1910 年 8 月 19 日, 第 2 版 ) 盛 京 時 報 在 隨 後 的 報 導 中 也 明 確 指 出 奕 那 二 人 反 對 剪 髮 ( 軍 警 剪 髮 之 問 題, 盛 京 時 報,1910 年 9 月 30 日, 第 2 版 ) 第 二 是 根 據 那 桐 日 記 那 桐 所 記 日 記 雖 極 簡 略, 但 對 每 日 行 止 均 有 明 確 紀 錄 在 那 桐 9 月 前 後 的 日 記 中, 七 月 廿 六 日 (8 月 -68-
剪 髮 易 服 與 晚 清 立 憲 困 局 (1909-1910) 載 濤 縱 容 禁 衛 軍 剪 髮 的 同 時, 毓 朗 則 積 極 加 以 實 力 推 動 毓 朗 以 禁 衛 軍 為 皇 上 宿 衛, 應 首 先 剪 髮 以 為 各 軍 倡 率 於 是 令 某 統 帶 先 從 步 隊 一 營 開 始 勸 令 兵 丁 剪 髮, 俟 各 兵 主 動 請 願 後 即 可 實 行, 其 他 各 營 依 照 此 法 以 次 遞 推 該 統 帶 為 留 日 學 生, 髮 辮 早 已 剪 去, 因 此 奉 毓 朗 令 後 便 向 士 兵 極 力 提 倡 當 時 便 有 五 名 士 兵 表 示 願 意 剪 髮 但 這 五 名 士 兵 剪 髮 後, 卻 遭 該 營 其 餘 士 兵 全 體 反 對, 眾 人 並 欲 與 五 名 士 兵 為 難 統 帶 略 加 申 飭, 全 營 士 兵 數 百 人 竟 一 哄 逃 散 該 統 帶 只 得 稟 報 毓 朗 毓 朗 令 給 剪 髮 的 五 名 士 兵 每 人 賞 銀 十 兩 以 示 鼓 勵, 其 餘 逃 散 士 兵 則 以 未 奉 剪 髮 明 諭 不 予 追 究, 重 新 從 各 旗 補 充 133 禁 衛 軍 哄 逃 事 件 使 毓 朗 對 剪 髮 問 題 開 始 變 得 謹 慎, 與 主 張 一 意 急 進 的 載 濤 出 現 分 歧 不 久, 載 濤 因 禁 衛 軍 和 各 處 軍 隊 雖 已 開 始 剪 辮, 但 觀 望 等 待 者 仍 多, 準 備 自 行 剪 辮 以 為 各 軍 倡 導 但 同 毓 朗 商 量 此 事 時, 毓 朗 以 未 奉 明 諭, 不 便 魯 莽 從 事 為 由 極 力 阻 止 134 此 外, 朝 覲 禮 儀 也 成 為 剪 髮 易 服 阻 力 雖 然 立 憲 派 提 倡 不 易 華 服, 但 社 會 上 多 數 人 還 是 認 為 剪 髮 必 易 西 裝, 否 則 將 是 一 種 不 倫 不 類 的 形 象 而 易 西 服 又 於 跪 拜 禮 節 不 便 於 是 有 人 提 議 只 對 皇 上 用 跪 拜 禮, 其 餘 一 概 免 除 有 人 則 提 議 見 皇 上 亦 應 免 跪 拜 結 果 眾 說 紛 紜, 難 以 決 斷, 剪 髮 易 服 之 議 也 因 之 暫 行 擱 置 135 在 朝 野 圍 繞 剪 髮 易 服 問 題 的 爭 鬥 動 盪 之 中, 身 處 漩 渦 中 心 的 載 灃 一 直 深 陷 遊 移 不 定 的 困 境 載 灃 雖 因 推 行 憲 政 改 革 對 辮 服 禁 例 有 所 放 鬆, 但 對 真 正 下 決 心 實 行 剪 髮 易 服 還 是 存 有 極 大 的 猶 豫 一 則 辮 服 定 制 畢 竟 是 清 廷 累 世 相 傳 的 祖 宗 家 法, 一 貫 謹 慎 小 心 而 又 注 重 禮 法 的 載 灃 還 不 敢 輕 下 變 革 決 30 日 ) 到 憲 政 館 訪 錫 良 和 瑞 瀓, 第 二 天 曾 到 政 務 處 一 次, 會 同 外 度 兩 部 與 錫 良 商 辦 要 政 八 月 初 一 日 (9 月 4 日 ) 散 值 後 到 慶 邸 處 拜 壽 午 刻 吳 蔚 若 來 談 申 刻 訪 世 相, 談 許 久 歸 第 二 天 即 有 到 政 務 處 的 記 載 此 後 直 到 八 月 初 十 日 (9 月 13 日 ) 均 未 再 到 過 政 務 處 ( 張 壽 崇 整 理, 那 桐 日 記, 北 京 檔 案 史 料,2002 年 第 4 期, 頁 118) 據 此, 很 可 能 是 那 桐 與 奕 劻 及 吳 世 等 人 反 覆 商 量 後, 第 二 天 在 政 務 處 首 先 發 難, 奕 劻 隨 後 跟 進 133 禁 衛 軍 逃 避 剪 髮 述 聞, 盛 京 時 報,1910 年 9 月 22 日, 第 2 版 134 朗 貝 勒 對 於 剪 髮 之 慎 重, 大 公 報,1910 年 9 月 22 日, 第 5 版 135 中 央 要 事 彙 志, 中 外 實 報,1910 年 9 月 14 日 20 日, 第 4 版 -69-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六 十 九 期 心 尤 其 是 光 緒 變 法 曾 因 剪 髮 易 服 受 阻, 更 使 載 灃 對 之 頗 為 忌 憚 136 二 則 作 為 清 室 的 實 際 掌 家 人, 如 何 在 纘 三 百 年 積 累 之 盛 業 的 同 時 固 四 百 兆 臣 服 之 人 心, 這 也 使 載 灃 對 剪 髮 易 服 的 利 害 必 須 仔 細 權 衡 當 時 貴 州 補 用 知 縣 張 聲 樹 曾 上 書 載 灃, 提 出 剪 髮 全 繫 於 形 式, 服 制 則 尤 關 乎 實 益 況 今 日 遽 欲 使 通 國 上 下 莫 不 斷 髮 洋 裝, 誠 恐 阻 滯 諸 多 而 服 制 入 手 必 可 援 古 之 佳 名, 收 維 新 之 實 益 張 聲 樹 指 出 : 今 之 國 俗 日 趨 華 靡, 齊 紈 魯 縞 視 為 無 用, 無 上 無 下 競 為 奇 麗, 誠 淆 雜 極 矣 整 頓 之 道 在 於 重 整 服 制, 使 官 與 士 士 與 民 判 然 有 別, 而 皆 限 以 服 料, 奇 邪 之 飾 概 行 禁 止 同 時 以 服 色 明 示 臣 民 權 責 義 務 及 上 下 等 級 之 分 如 此 國 風 既 可 一 進 而 為 樸 實, 抑 官 吏 士 人 雖 欲 不 保 持 其 品 行, 而 服 章 所 限, 莫 之 能 掩 則 一 切 狎 邪 縱 恣 之 風 亦 可 因 以 杜 絕 既 可 不 為 通 國 上 下 之 所 難, 亦 終 不 違 世 界 大 勢 之 所 趨 一 舉 兩 得, 莫 便 於 此 所 以 議 剪 髮 不 如 議 服 制 137 儘 管 今 天 在 張 聲 樹 呈 文 後 看 不 到 任 何 批 語, 但 其 所 言 易 服 和 剪 髮 的 種 種 利 害 很 難 說 不 會 使 載 灃 有 動 於 衷 138 1909 年 7 月, 出 使 荷 蘭 大 臣 陸 徵 祥 為 荷 蘭 華 僑 事 曾 上 僑 事 危 迫 敬 陳 管 見 摺, 附 片 奏 請 准 許 僑 民 一 律 剪 棄 髮 辮 載 灃 將 其 餘 摺 片 一 起 批 交 外 務 部 知 道, 而 對 該 片, 僅 批 了 一 個 覽 字 139 很 可 能 因 為 載 灃 這 種 遲 疑 不 決 的 態 度, 伍 廷 芳 剪 髮 不 易 136 137 138 139 戊 戌 變 法 失 敗 後, 康 有 為 在 逃 亡 香 港 途 中 曾 對 英 國 人 班 德 瑞 說 : 高 官 中 的 旗 人 他 們 的 不 滿 伴 隨 著 變 法 詔 諭 連 續 公 布 而 逐 漸 加 深 到 光 緒 意 欲 改 變 中 國 辮 子 風 俗 的 詔 令 一 傳 出 ( 據 康 說 : 這 是 真 的 ), 旗 人 的 不 滿 竟 達 到 頂 點 對 滿 洲 人 說 來, 割 掉 象 徵 旗 人 征 服 漢 人 的 辮 子, 即 等 於 否 認 旗 人 在 中 國 的 統 治 趙 炳 麟 則 記 述 了 慈 禧 對 易 服 的 態 度 : ( 光 緒 ) 令 購 西 服 雜 優 人 服 進, 將 請 太 后 命 更 之 太 后 怒 上 曰, 小 子 為 左 右 熒 惑, 使 祖 宗 之 法 自 汝 壞 之, 如 祖 宗 何? 竇 納 樂 致 英 國 外 交 大 臣 信 附 件 二 : 由 申 赴 港 途 中 與 康 有 為 談 話 的 備 忘 錄, 中 國 史 學 會 主 編, 戊 戌 變 法 ( 上 海 : 上 海 人 民 出 版 社,1957), 冊 3, 頁 537; 趙 炳 麟, 光 緒 朝 大 事 彙 鑒 戊 戌 之 變, 收 入 趙 炳 麟 著, 黃 南 津 等 點 校, 趙 柏 岩 集 ( 南 寧 : 廣 西 人 民 出 版 社,2001), 冊 上, 頁 239 張 聲 樹, 為 條 陳 時 政 十 策 文, 中 國 第 一 歷 史 檔 案 館 藏, 宮 中 全 宗 呈 文, 檔 號 : 04-01-01-1092-017 一 史 館 藏 張 聲 樹 呈 文 只 注 明 時 間 為 宣 統 元 年, 文 後 無 任 何 批 語 張 聲 樹 呈 文 為 代 奏 之 文, 因 此 應 有 代 呈 奏 摺 但 由 於 檔 案 整 理 問 題, 呈 文 已 與 原 摺 分 開, 故 無 法 確 定 具 體 時 間 和 載 灃 意 見, 但 載 灃 閱 過 應 無 疑 義 中 國 第 一 歷 史 檔 案 館 藏, 軍 機 處 全 宗 隨 手 登 記, 膠 片 第 169 號 -70-
剪 髮 易 服 與 晚 清 立 憲 困 局 (1909-1910) 服 摺 交 外 務 部 後, 外 務 部 揣 摩 載 灃 意 圖, 未 將 伍 摺 代 奏 140 此 後 經 載 濤 等 人 不 斷 鼓 動, 到 批 交 吳 景 濂 摺 時, 載 灃 雖 已 頗 有 心 將 剪 髮 易 服 付 諸 實 施, 但 仍 是 準 備 先 從 已 有 成 例 的 易 服 入 手 然 而 隨 著 朝 野 剪 髮 易 服 形 勢 日 益 複 雜 混 亂, 載 灃 重 又 陷 入 難 以 決 斷 的 困 境 除 了 朝 覲 跪 拜 禮 儀 修 改, 載 灃 因 自 己 代 行 海 陸 軍 大 元 帥 一 職, 在 是 否 需 要 剪 髮 易 服 上 也 左 右 為 難 禁 衛 軍 哄 逃 事 件 又 使 強 迫 剪 髮 導 致 變 亂 問 題 日 益 突 出 中 樞 裏 僅 存 的 兩 位 顧 命 元 老 奕 劻 和 那 桐 對 剪 髮 又 均 持 反 對 態 度 141 這 些 都 使 載 灃 在 剪 髮 易 服 問 題 上 更 加 猶 豫 不 決 但 是 此 時, 外 有 美 日 爭 奪 東 北 權 益, 英 國 入 侵 西 藏 並 窺 伺 滇 邊, 內 有 立 憲 派 發 起 的 第 三 次 國 會 請 願 運 動 內 外 交 困 的 時 局 迫 使 載 灃 不 得 不 苦 謀 對 策 載 灃 與 樞 臣 會 議, 準 備 痛 下 決 心, 將 改 服 制 與 開 國 會 頒 憲 法 等 措 施 一 舉 實 行, 以 救 危 迫 之 局 然 而 會 議 時, 儘 管 監 國 言 畢 時 淚 涔 涔 下, 但 因 當 日 毓 朗 適 在 假 中, 故 各 樞 臣 未 曾 贊 決 142 載 灃 又 命 將 剪 髮 一 事 電 詢 各 出 使 大 臣 回 電 雖 多 主 張 剪 髮, 但 載 灃 再 將 此 事 遍 詢 各 王 大 臣 時, 結 果 各 人 又 議 論 不 一 無 可 奈 何 的 載 灃 只 好 決 定 將 各 大 臣 奏 摺 彙 交 資 政 院 常 年 會 核 議, 樞 府 各 大 臣 也 均 表 贊 成 於 是, 剪 髮 易 服 一 事 實 行 與 否, 便 只 好 期 待 著 即 將 召 開 的 資 政 院 常 年 會 了 143 六 結 語 : 剪 髮 易 服 與 朝 野 立 憲 困 局 在 清 代, 滿 洲 以 少 數 異 族 入 主 中 原, 開 國 之 初 就 以 辮 服 立 國, 將 蓄 辮 140 伍 前 使 請 剪 辮 髮 之 傳 說, 盛 京 時 報,1910 年 7 月 10 日, 第 2 版 在 盛 京 時 報 報 導 後 不 久, 申 報 報 導 了 伍 廷 芳 奏 摺 的 另 一 種 下 落 稱 伍 摺 已 經 上 奏, 攝 政 王 閱 後 即 與 樞 臣 商 議 此 事 那 桐 堅 決 反 對, 認 為 國 家 強 弱 不 在 於 是 否 剪 辮 只 要 能 振 刷 精 神, 事 事 不 落 人 後, 他 國 自 然 會 對 中 國 望 而 生 畏 徒 講 形 式 上 文 明, 只 是 自 欺 飾 非 之 計 攝 政 王 頗 然 其 說, 摺 遂 留 中 未 發 ( 伍 廷 芳 奏 請 剪 髮 無 效, 申 報 1910 年 7 月 20 日, 第 1 張 第 3 版 ) 但 查 隨 手 登 記 中 並 沒 有 伍 廷 芳 摺 上 奏 記 載 因 此 申 報 這 則 消 息 可 能 是 誤 傳, 而 盛 京 時 報 的 消 息 要 更 準 確 一 些 秋 宗 章 後 來 在 辮 子 經 亦 稱 伍 廷 芳 摺 奏 上 留 中, 應 是 根 據 申 報 此 條 報 導 而 來 141 軍 警 剪 髮 之 問 題, 盛 京 時 報,1910 年 9 月 30 日, 第 2 版 142 中 央 要 聞 彙 志, 中 外 實 報,1910 年 9 月 26 日, 第 4 版 143 剪 髮 事 將 交 資 政 院 核 議, 申 報,1910 年 9 月 27 日, 第 1 張 第 5 版 -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