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 立 臺 北 大 學 中 國 語 文 學 系 2007 年 10 月 第 三 屆 中 國 文 哲 之 當 代 詮 釋 學 術 研 討 會 會 前 論 文 集 第 1~24 頁 葉 榮 鐘 先 生 早 年 文 集 析 探 : 葉 氏 之 文 學 觀 國 立 台 北 大 學 司 仲 敖 摘 要 葉 榮 鐘 先 生 是 日 治 前 後 出 生 的 二 世 文 人, 漢 文 日 文 俱 佳 因 自 幼 接 觸 舊 文 學, 深 諳 舊 文 學 的 限 制 和 缺 點, 在 針 對 舊 文 學 的 弊 端 提 出 抨 擊 時, 也 不 斷 地 思 考 古 典 文 學 應 該 走 的 路 向, 嘗 試 建 立 自 己 的 創 作 理 念, 他 的 早 年 文 集 除 政 治 社 會 運 動 領 域 之 有 關 著 述 外, 其 它 為 文 化 藝 術 之 思 考 評 論 深 藏 於 其 早 年 文 集 中 不 斷 地 跟 著 時 代 進 步 的 這 種 散 金 碎 玉 式 的 文 學 觀, 係 擷 取 中 國 新 思 潮 之 一 部 份, 鎔 鑄 台 灣 特 殊 的 背 景, 成 為 強 調 台 灣 族 群 特 性 的 前 瞻 性 文 學 觀, 在 日 據 時 代 台 灣 新 文 學 運 動 中, 在 理 論 的 建 構 上, 提 供 了 中 肯 的 建 言, 有 不 可 忽 視 的 意 義 關 鍵 詞 : 葉 榮 鐘 早 年 文 集 文 學 研 究 文 學 觀 1
第 三 屆 中 國 文 哲 之 當 代 詮 釋 學 術 研 討 會 會 前 論 文 集 葉 榮 鐘 先 生 早 年 文 集 析 探 : 葉 氏 之 文 學 觀 國 立 台 北 大 學 司 仲 敖 一 前 言 葉 榮 鐘 先 生 是 日 治 前 後 出 生 的 二 世 文 人, 漢 文 日 文 俱 佳 因 自 幼 接 觸 舊 文 學, 有 一 定 的 漢 學 基 礎, 深 諳 舊 文 學 的 限 制 和 缺 點, 使 其 不 泥 守 漢 文 的 領 域 開 拓 了 更 遼 闊 的 視 野, 磨 練 了 更 縝 密 的 思 維 又 在 日 本 教 育 體 制 中 習 得 新 知, 接 受 新 思 潮, 在 針 對 舊 文 學 的 弊 端 提 出 精 確 的 奮 力 抨 擊 時, 也 不 斷 地 思 考 古 典 文 學 應 該 走 的 路 向, 嘗 試 建 立 自 己 的 創 作 理 念, 使 文 壇 產 生 一 定 的 轉 變 葉 榮 鐘 先 生 以 中 日 文 雙 軌 寫 作, 創 作 時 間 橫 跨 日 治 民 國 時 代, 從 1921 年 開 始 發 表 作 品, 參 與 新 文 學 運 動, 與 賴 和 莊 遂 性 洪 炎 秋 等 人 在 20 年 代 創 刊 南 音, 鼓 吹 大 眾 文 藝 與 第 三 文 學, 反 貴 族 與 普 羅 文 學, 留 下 豐 富 的 作 品, 然 其 在 文 壇 之 地 位 及 聲 名 不 如 賴 和 吳 濁 流 等 人, 究 其 因, 乃 其 作 品 散 佚 未 有 結 集 出 版, 造 成 著 作 資 料 難 以 完 整 取 得, 而 缺 乏 研 究 者 葉 榮 鐘 先 生 全 集 終 於 在 歷 經 二 十 年 之 波 折, 得 國 家 文 藝 基 金 會 之 資 助, 於 2002 年 三 月 完 成 岀 版, 收 入 過 去 出 版 的 專 書, 發 表 過 與 未 發 表 的 文 稿 日 記 書 信 以 及 所 保 存 的 歷 史 文 件 資 料 與 照 片, 共 九 集 十 二 冊 全 集 的 出 版, 是 研 究 的 基 石, 學 者 們 得 以 就 第 一 手 資 料, 探 究 這 位 兼 具 詩 人 散 文 家 評 論 家 歷 史 家 與 社 會 運 動 家 之 全 貌 陳 昭 瑛 葉 榮 鐘 早 年 文 集 的 志 業 與 思 想 一 文 : 葉 榮 鐘 具 有 歷 史 家 對 雜 多 經 驗 的 綜 合 能 力, 具 有 新 聞 工 作 者 對 事 件 的 敏 銳 和 冷 靜 的 觀 察, 也 具 有 運 動 參 與 者 的 熱 情 和 詩 人 的 觸 感, 也 因 此 他 ㄧ 生 通 過 古 典 詩 歌 評 論 雜 文 日 記 歷 史 著 作 寫 下 了 他 對 生 活 於 二 十 世 紀 的 台 灣 的 所 思 所 感 以 及 所 有 值 得 紀 錄 的 經 驗 要 了 解 二 十 世 紀 前 半 葉 的 台 灣, 葉 榮 鐘 的 著 作 具 有 不 可 抹 滅 的 歷 史 價 值, 要 了 解 二 十 世 紀 前 半 葉 的 台 灣 人 在 新 文 學 2
葉 榮 鐘 先 生 早 年 文 集 析 探 : 葉 氏 之 文 學 觀 的 評 論 和 創 作 方 面 的 成 就, 葉 榮 鐘 的 著 作 也 具 有 不 容 取 代 的 獨 特 地 位 1 榮 鐘 先 生 早 年 文 集, 乃 其 於 日 據 時 期 發 表 在 臺 灣 青 年 臺 灣 民 報 臺 灣 新 民 報 南 音 等 刊 物 之 作 品, 及 戰 後 初 期 的 許 多 歷 史 文 件, 計 二 十 餘 萬 字 寫 成 時 間 從 1920 年 至 1961 年, 跨 越 日 本 殖 民 統 治 和 戰 後 初 期 的 國 民 政 府 兩 個 政 治 時 期, 除 政 治 社 會 運 動 領 域 之 有 關 著 述 外, 其 它 為 文 化 藝 術 之 思 考 評 論 而 最 能 表 現 葉 榮 鐘 先 生 對 中 國 新 文 學 的 批 評 和 繼 承 的 是 收 錄 在 早 年 文 集 的 中 國 新 文 學 概 觀 及 第 三 文 學 提 倡 二 文, 在 思 想 禁 錮 的 時 代 裡, 擷 取 中 國 新 思 潮 之 一 部 份, 鎔 鑄 台 灣 特 殊 的 背 景, 成 為 強 調 台 灣 族 群 特 性 的 前 瞻 性 文 學 觀, 在 日 據 時 代 台 灣 新 文 學 運 動 中, 於 理 論 的 建 構 上, 提 供 了 中 肯 的 建 言, 有 不 可 忽 視 的 意 義 洪 銘 水 先 生 云 : 葉 榮 鐘 此 書 ( 中 國 新 文 學 概 觀 ), 是 第 一 部 臺 灣 人 撰 寫 成 書 的 中 國 新 文 學 概 論, 放 在 當 時 臺 灣 三 年 代 的 新 舊 文 學 論 戰 進 入 第 二 階 段 中, 當 有 特 殊 的 歷 史 意 義 2 二 寫 作 背 景 一 種 文 學 現 象 之 發 生, 必 有 文 學 本 身 之 歷 史 承 繼, 並 與 作 者 先 天 之 性 格 與 後 天 養 成 之 時 代 環 境 社 會 文 化 等 因 素 相 關, 故 在 探 究 葉 榮 鐘 先 生 的 文 學 觀 時, 先 述 葉 榮 鐘 先 生 所 處 的 時 代, 以 了 解 其 創 作 的 外 緣 因 素, 繼 探 其 思 想, 以 見 其 師 友 之 寖 漸, 思 想 之 形 成, 而 得 其 文 學 觀 淵 源 之 所 自 ( 一 ) 時 代 背 景 述 略 十 世 紀 中 葉, 明 末 遺 老 沈 光 文 由 大 陸 漂 洋 過 海 來 臺, 開 啟 臺 灣 古 典 文 學 之 先 河 其 後 經 歷 了 明 鄭 二 十 三 年 (1661-1683), 此 期 作 者 多 為 明 末 遺 老, 以 臺 灣 作 1 2 陳 昭 瑛 誰 召 同 胞 未 死 魂 : 葉 榮 鐘 < 早 年 文 集 > 的 志 業 與 思 想, 葉 榮 鐘 早 年 文 集, 晨 星, 2002 年, 頁 47 洪 銘 水 葉 榮 鐘 先 生 五 四 新 文 學 與 第 三 文 學 的 提 倡, 葉 榮 鐘 早 年 文 集, 晨 星,2002 年, 頁 24 3
第 三 屆 中 國 文 哲 之 當 代 詮 釋 學 術 研 討 會 會 前 論 文 集 為 反 清 復 明 之 根 據 地, 詩 文 作 品 飽 含 復 明 之 期 待, 表 現 出 慷 慨 悲 鬱 之 情 清 領 二 百 一 十 三 年 (1683-1895), 清 初, 因 思 想 鉗 制 嚴 厲, 寓 臺 人 士, 多 詠 物 寫 景 之 作 中 葉 後, 內 憂 外 患 不 斷, 有 志 之 士 藉 詩 文 呈 現 出 對 時 局 之 關 懷 與 批 判 及 至 本 土 文 士 崛 起, 關 心 民 瘼 之 作 始 出 日 治 五 十 一 年 (1895-1945), 初 期 新 文 學 尚 未 興 起, 本 土 文 人 眷 戀 宗 國, 透 過 文 學 作 品 對 日 本 治 臺 殖 民 政 策 之 苛 虐 擾 民, 以 比 興 手 法 表 達 悲 痛 心 聲 及 至 1919 年, 我 國 發 生 五 四 運 動, 帶 動 了 中 國 新 文 學 運 動 1920 年 十 二 月, 臺 灣 留 學 生 在 林 獻 堂 先 生 領 導 下, 於 東 京 發 動 臺 灣 議 會 設 置 請 願 運 動, 葉 榮 鐘 先 生 正 式 參 加 臺 灣 民 族 運 動 同 年, 蔡 惠 如 集 東 京 臺 灣 留 學 生 之 精 英, 重 組 臺 灣 留 學 生 會, 取 名 新 民 會, 章 程 二, 以 研 討 臺 灣 所 有 應 予 革 新 之 事 項, 以 圖 謀 文 化 之 向 上 為 目 的, 並 發 行 臺 灣 青 年 雜 誌, 領 導 六 三 法 案 撤 廢 運 動, 支 援 臺 灣 議 會 設 置 運 動, 成 為 臺 灣 民 族 運 動 的 幕 後 指 導 團 體, 葉 榮 鐘 先 生 亦 是 啟 蒙 運 動 之 生 力 軍 臺 灣 青 年 雜 誌 之 發 行, 其 發 刊 旨 趣 謂 : 今 日 世 界 改 造 之 秋, 國 民 之 榮 辱, 不 在 乎 國 力 之 強 弱, 而 在 乎 文 化 程 度 之 高 低 3, 從 此 展 開 了 波 濤 澎 湃 的 臺 灣 新 文 化 運 動 1921 年, 榮 鐘 先 生 二 十 二 歲, 發 表 求 之 於 己 一 文, 已 經 能 夠 放 眼 世 界, 心 懷 故 土 開 始 從 文 化 方 面 著 手 診 視 改 善 臺 灣 的 體 質, 亟 思 改 變 弱 小 民 族 的 命 運, 展 露 了 知 識 份 子 的 志 向 及 啟 蒙 人 物 的 視 野 葉 榮 鐘 先 生 云 : 臺 灣 仍 然 是 我 們 的 臺 灣, 缺 點 還 是 我 們 的 缺 點 我 們 終 究 還 是 要 做 人 類 社 會 的 一 個 人 生 存 著, 做 為 人 類 社 會 的 一 個 人, 有 權 力 平 等 地 享 受 文 明 的 恩 惠, 同 時 也 應 該 負 起 貢 獻 世 界 的 義 務 4 同 年 秋, 臺 灣 文 化 協 會 成 立, 文 化 協 會 明 白 宣 言 其 宗 旨 為 促 進 教 育 普 及 文 明 進 步 之 文 化 運 動, 並 發 行 會 報, 舉 辦 文 化 演 講 會,(1923-1926 年 間, 舉 辦 政 治 演 講 會 達 978 次 ), 開 設 講 習 班, 積 極 推 動 新 文 化 運 動 葉 榮 鐘 先 生 時 任 林 獻 堂 先 生 秘 書, 除 繼 續 從 事 議 會 設 置 請 願 運 動, 向 日 本 殖 民 統 治 者 爭 取 臺 灣 人 權 益, 同 時 也 3 4 王 敏 川 臺 灣 青 年, 頁 40 葉 榮 鐘 早 年 文 集, 晨 星, 頁 67 4
葉 榮 鐘 先 生 早 年 文 集 析 探 : 葉 氏 之 文 學 觀 參 與 文 協, 隨 林 獻 堂 先 生 至 各 地 演 講, 用 更 寬 闊 的 眼 界 和 胸 襟, 啟 發 民 智, 喚 起 民 族 自 覺, 為 臺 灣 社 會 做 文 化 啟 蒙 運 動 以 上 史 實 說 明 了 臺 灣 從 議 會 請 置 運 動, 發 展 到 文 化 協 會 的 文 化 啟 蒙 運 動 葉 榮 鐘 先 生 云 : 臺 灣 從 議 會 設 置 請 願 運 動, 對 台 灣 是 含 有 革 命 性 的 政 治 運 動, 同 時 也 是 文 化 的 啟 蒙 運 動 他 與 臺 灣 文 化 協 會 乃 是 異 身 同 體 的 存 在, 所 以 統 稱 文 化 運 動 亦 無 不 可 5 其 後, 文 化 協 會 分 裂, 葉 榮 鐘 先 生 提 議 改 名 臺 政 革 新 會, 繼 改 稱 臺 民 黨, 林 獻 堂 先 生 有 意 避 開 紛 爭, 偕 二 子 出 國 做 環 球 旅 遊 葉 榮 鐘 先 生 亦 受 林 獻 堂 先 生 之 資 助, 二 度 留 學 日 本, 開 始 了 他 對 海 外 臺 灣 人 啟 蒙 運 動 之 參 與 雖 然 文 化 協 會 的 分 裂 發 生 於 1927 年, 但 1924 年, 張 我 軍 先 生 發 表 於 臺 灣 民 報 二 卷 七 期 的 致 臺 灣 青 年 的 一 封 信, 震 撼 了 臺 灣 文 壇, 進 入 新 舊 文 學 論 戰 接 著 於 1924 年 11 月 21 日, 張 我 軍 先 生 發 表 於 臺 灣 民 報 二 卷 二 十 四 號 的 糟 糕 的 臺 灣 文 學 界 一 文, 集 中 火 力 指 責 舊 文 人 的 缺 點, 並 施 以 嚴 厲 的 撻 伐, 且 具 體 指 出 所 謂 新 文 學 應 具 有 的 精 神 此 期 論 爭 主 要 在 文 言 與 白 話, 舊 詩 格 律 之 束 縛 與 解 放, 以 及 文 學 內 涵 之 貧 乏 與 創 新 而 葉 榮 鐘 先 生 參 與 論 戰, 已 是 臺 灣 新 舊 文 學 論 戰 之 第 二 階 段 1929 年 11 月 7 日, 完 成 中 國 新 文 學 概 觀, 葉 榮 鐘 先 生 的 中 國 新 文 學 概 觀, 是 一 本 鮮 為 人 知 的 著 作,1930 年 由 新 民 會 發 行, 東 京 印 刷 製 本 株 式 會 社 印 刷, 列 為 新 民 會 文 存 第 三 輯, 全 書 有 三 萬 餘 字, 乃 葉 榮 鐘 先 生 二 度 赴 日 留 學 就 讀 於 東 京 大 學 時 所 作, 其 自 跋 : 1929 年 11 月 7 日 夜 半, 脫 稿 於 冷 雨 淒 迷 的 高 圓 寺 精 舍 由 跋 可 知 係 參 與 筆 戰 後 所 寫, 是 第 一 部 由 臺 灣 人 撰 寫 對 中 國 新 文 學 運 動 的 解 讀, 積 極 引 介 中 國 五 四 文 學 革 命 的 成 果, 及 西 方 近 代 文 學 思 潮, 為 五 四 運 動 十 年 來 文 壇 做 一 總 介 紹, 做 為 他 山 之 石, 為 臺 灣 文 壇 提 供 一 面 鏡 子, 以 改 善 臺 灣 文 學 內 容 形 式 之 體 質 1932 年 6 月, 提 出 第 三 文 學, 是 針 對 偏 狹 的 左 派 而 提 出 的 重 要 文 學 宣 言, 以 用 我 們 的 歷 史 風 土 人 情 來 寫 貴 族 與 普 羅 以 外 的 第 三 文 學, 5 < 臺 灣 的 文 化 戰 士 - 莊 遂 性 >, 葉 榮 鐘 臺 灣 人 物 群 像, 晨 星,2000 年, 頁 305 5
第 三 屆 中 國 文 哲 之 當 代 詮 釋 學 術 研 討 會 會 前 論 文 集 勉 勵 台 灣 作 家, 提 出 對 臺 灣 文 學 最 成 熟 之 見 解, 使 臺 灣 文 學 的 發 展 有 了 更 開 闊 恢 宏 的 空 間 ( 二 ) 思 想 涵 育 之 因 緣 1 師 儒 之 教 誨 葉 榮 鐘 先 生 於 1918 年 春 由 其 恩 師 施 家 本 先 生 之 引 薦, 得 林 獻 堂 先 生 之 資 助 赴 日 留 學, 決 定 了 他 一 生 浮 沈 的 轉 捩 點, 參 加 臺 灣 民 族 的 政 治 運 動 亦 是 獻 堂 先 生 所 引 領 1921 年 返 台 任 職 林 本 源 製 糖 會 社, 因 參 加 臺 灣 議 會 設 置 請 願 運 動 被 革 職, 又 投 身 獻 堂 先 生 幕 下, 職 司 通 譯 兼 秘 書, 其 後 榮 鐘 先 生 主 持 臺 灣 民 報 等 報 筆 政 任 東 京 支 局 長, 光 復 後 任 職 省 立 臺 中 圖 書 館 彰 化 銀 行 等 職 杖 履 追 隨 獻 堂 先 生 前 後 四 十 年, 影 響 葉 榮 鐘 先 生 一 生 至 鉅 榮 鐘 先 生 視 獻 堂 先 生 如 父 執, 獻 堂 先 生 亦 以 子 輩 視 之 榮 鐘 先 生 為 夙 慧 早 熟 之 人, 其 思 想 識 見 除 受 父 執 輩 獻 堂 先 生 影 響 外, 影 響 最 深 者 當 係 其 恩 師 施 家 本 先 生 葉 榮 鐘 先 生 云 : 關 於 我 的 思 想 塑 造, 影 響 最 深 的 是 恩 師 施 家 本 先 生 6 施 家 本 先 生 是 鹿 港 一 位 不 世 出 的 天 才, 詩 書 精 熟, 才 思 敏 捷, 長 葉 榮 鐘 先 生 十 多 歲, 是 葉 榮 鐘 鹿 港 公 學 校 二 年 級 的 導 師, 但 家 本 先 生 從 不 以 長 輩 自 居 詩 人 施 家 本 一 文 云 : 他 的 年 齡 比 較 我 們 一 班 窮 小 子, 至 少 相 差 十 多 歲, 但 他 卻 喜 歡 和 我 們 作 忘 年 交 7 在 談 天 中 灌 輸 學 生 傳 統 文 化, 鼓 舞 學 生 愛 國 意 識 榮 鐘 先 生 記 述 有 一 次 家 本 先 生 同 他 們 去 文 武 廟 散 步 一 事 云 : 途 中 買 了 一 個 西 瓜, 他 拿 定 西 瓜 刀, 大 聲 地 喊 道, 來 來 來! 我 們 來 瓜 分 天 下! 8 大 夥 坐 定 後 又 喊 道 : 使 平 得 宰 天 下 亦 如 是 肉 矣! 9 6 7 8 9 葉 榮 鐘 < 我 的 青 少 年 生 活 >, 臺 灣 人 物 群 像, 晨 星, 頁 383 葉 榮 鐘 < 詩 人 施 家 本 - 記 一 個 未 完 成 的 天 才 >, 臺 灣 人 物 群 像, 晨 星,2000 年, 頁 294 同 上, 頁 295 同 上 6
葉 榮 鐘 先 生 早 年 文 集 析 探 : 葉 氏 之 文 學 觀 邊 吃 邊 談 瓜 分 天 下 之 意 義, 在 談 天 中 說 明 列 強 正 在 虎 視 眈 眈 地 欲 瓜 分 中 國 的 所 以 然 榮 鐘 先 生 云 : 我 們 於 是 能 夠 得 到 一 點 歷 史 上 的 知 識, 同 時 也 可 以 知 道 一 點 國 際 上 的 行 和 祖 國 所 處 的 困 難 地 步 我 們 受 他 這 樣 無 意 無 識 的 影 響, 不 但 得 到 很 多 知 識, 我 們 的 民 族 精 神, 也 受 到 不 少 的 啓 發 和 昂 揚 10 榮 鐘 先 生 有 關 民 族 精 神 的 詩 句 和 故 事, 也 大 都 是 在 和 家 本 先 生 聚 晤, 不 知 不 覺 中 得 來 榮 鐘 先 生 云 : 我 們 在 少 年 時 期 由 他 親 口 傳 授 給 我 們 的 古 詩 句, 儘 是 些 充 滿 著 民 族 精 神 的 作 品, 假 使 我 這 個 人 的 腦 筋 裡 有 一 點 點 的 民 族 精 神 的 話, 也 是 在 少 年 時 期, 得 到 家 本 先 生 的 灌 輸 和 啟 發 而 來 的 11 嗣 後, 家 本 先 生 受 聘 為 霧 峰 林 家 記 室, 當 時 的 霧 峰, 因 梁 任 公 的 關 係, 中 國 最 新 的 書 刊, 由 東 京 和 上 海 源 源 輸 入, 成 為 中 國 新 思 想 新 文 化 的 批 發 處, 時 榮 鐘 先 生 雖 少 了 和 家 本 先 生 見 面 機 會, 但 談 話 的 材 料 卻 因 家 本 先 生 之 媒 介 豐 富 起 來, 榮 鐘 先 生 能 呼 吸 外 界 新 鮮 的 空 氣, 接 觸 到 時 代 潮 流, 實 賴 家 本 先 生, 惜 家 本 先 生 以 三 十 六 英 年 離 世, 誠 令 人 喟 嘆! 葉 榮 鐘 先 生 於 1927 年 二 度 赴 日 留 學, 日 人 東 京 帝 大 經 濟 系 教 授 矢 內 原 先 生, 對 葉 榮 鐘 先 生 一 生 影 響 亦 頗 深 : 我 受 矢 師 薰 陶 可 以 說 只 有 數 月 的 短 暫 時 間, 但 是 矢 師 給 我 的 影 響 和 印 象 卻 至 12 今 不 衰 葉 榮 鐘 先 生 和 矢 師 結 識 於 1926 年 4 月, 矢 內 原 先 生 為 撰 寫 日 本 帝 國 主 義 下 之 臺 灣 來 臺 田 野 調 查, 搜 集 資 料, 葉 榮 鐘 先 生 時 任 林 獻 堂 先 生 之 通 譯, 擔 任 矢 內 原 先 生 與 林 獻 堂 先 生 之 翻 譯 及 響 導 及 至 葉 榮 鐘 先 生 於 1927 年 二 度 赴 日 留 學, 矢 內 原 先 生 特 准 其 至 東 京 大 學 旁 聽 臺 灣 糖 業 帝 國 主 義 課 程, 並 贈 予 帝 國 主 義 下 的 臺 灣 抽 印 本, 該 書 用 科 學 的 方 法, 提 供 確 鑿 的 證 據, 分 析 日 本 帝 國 主 義 10 同 上 11 同 上, 頁 299 12 葉 榮 鐘 < 矢 內 原 先 生 與 我 >, 臺 灣 人 物 群 像, 晨 星,2000 年, 頁 218 7
第 三 屆 中 國 文 哲 之 當 代 詮 釋 學 術 研 討 會 會 前 論 文 集 對 臺 灣 不 當 的 壓 迫 宰 割 和 榨 取, 並 列 舉 數 字 予 以 說 明, 予 日 本 國 內 識 者 以 有 力 的 呼 籲 榮 鐘 先 生 想 必 深 受 影 響 其 於 矢 內 原 先 生 與 我 一 文 云 : 該 書 對 於 臺 灣 的 民 族 運 動 確 有 畫 龍 點 睛 的 效 果, 它 用 科 學 的 方 法 分 析 日 本 帝 國 主 義 正 在 如 何 地 宰 割 和 榨 取 臺 灣, 它 對 臺 灣 統 治 上 各 種 不 當 的 壓 迫 和 差 別 待 遇, 提 供 確 鑿 的 證 據 當 時 我 們 只 漠 然 知 道 臺 灣 總 督 府 對 臺 胞 歧 視, 而 不 知 道 歧 視 到 如 何 程 度, 但 該 書 卻 能 舉 出 正 確 的 數 字 告 訴 我 們 13 矢 內 原 先 生 對 日 本 軍 部, 不 正 不 義 禍 國 殃 民, 備 極 責 難 其 曾 云 : 14 建 立 在 虛 偽 與 罪 惡 上 面 的 國 家, 縱 使 軍 備 財 力 如 何 充 實 也 終 不 免 亡 國 矢 內 原 先 生 這 種 理 想 和 勇 氣, 對 鼓 舞 葉 榮 鐘 先 生 從 事 民 族 運 動 之 執 著, 有 很 大 的 影 響 葉 榮 鐘 先 生 云 : 矢 師 在 有 形 的 方 面 和 我 接 觸 為 時 短 暫 但 在 精 神 方 面, 卻 予 我 以 不 可 磨 滅 的 印 象 15 葉 榮 鐘 先 生 第 三 文 學 之 提 出, 認 為 臺 灣 人 要 從 自 己 的 土 地 生 活 空 間 出 發, 超 越 一 切 階 級 之 羈 絆 的 文 學 觀, 強 調 臺 灣 族 群 特 性 的 前 瞻 性 文 學 觀, 當 係 矢 內 原 先 生 抵 抗 強 權, 雖 千 萬 人 吾 往 矣 之 氣 魄, 及 其 著 作 中 以 數 字 揭 露 日 本 殖 民 政 權 欺 壓 殺 戮 下, 喚 起 民 族 自 覺, 產 生 傳 遞 文 化 教 化 功 能 的 文 學 重 任 2 友 朋 之 切 磋 葉 榮 鐘 先 生 之 友 朋, 大 致 皆 如 榮 鐘 先 生 的 狷 介 之 士, 其 中 或 為 公 校 同 學, 或 為 旅 日 期 間 參 與 民 族 運 動 之 同 志, 亦 有 創 辦 文 學 雜 誌 之 同 好 其 一 為 榮 鐘 先 生 視 為 知 己 的 莊 垂 勝 先 生, 其 寄 懷 負 人 ( 莊 垂 勝 先 生 號 ) 詩 : 儘 有 真 情 招 感 泣, 慚 無 絕 業 報 知 音 除 從 知 己 推 心 腹, 更 向 何 人 瀝 膽 肝 16 莊 垂 勝 先 生 為 榮 鐘 先 生 鹿 港 公 學 校 的 同 學, 生 長 在 世 代 書 香 之 家, 留 日 時 大 量 吸 收 新 思 想 新 文 化, 並 13 同 上, 頁 214 14 同 上, 頁 220 15 同 上, 頁 223 16 少 奇 吟 草, 頁 175 8
葉 榮 鐘 先 生 早 年 文 集 析 探 : 葉 氏 之 文 學 觀 參 與 新 民 會 返 臺 後 投 入 臺 灣 民 族 運 動 的 行 列, 為 榮 鐘 先 生 所 稱 許 的 臺 灣 文 化 運 動 的 一 位 重 要 而 且 有 力 的 戰 士 17 1922 年, 臺 灣 文 化 協 會 創 立 1927 年 分 裂, 此 五 年 中, 莊 垂 勝 先 生 提 出 自 由 平 等 人 格 的 尊 嚴 社 會 連 帶 關 係 的 意 識 等 理 念 奔 波 全 島 各 地 演 講, 從 事 思 想 與 文 化 之 啟 蒙 工 作, 透 過 演 講 來 鼓 舞 啟 迪 民 眾, 透 過 作 品, 表 達 群 眾 的 思 想 觀 念, 予 臺 人 有 力 的 影 響 榮 鐘 先 生 尤 讚 許 其 無 礙 之 辯 才 為 深 耕 犁 : 他 是 一 架 耕 犁, 他 的 辯 舌 像 犁 尖, 輕 輕 著 地 就 能 翻 起 一 大 堆 的 土 壤 18 因 而 贏 得 莊 鐵 嘴 之 稱 號 莊 垂 勝 先 生 從 事 思 想 與 文 化 之 啟 蒙 運 動, 深 覺 文 化 是 要 實 踐 才 能 開 花 結 實, 此 對 榮 鐘 先 生 返 臺 後 積 極 奔 走 致 力 民 族 文 化 運 動, 有 直 接 之 影 響 出 國 前 與 洪 炎 秋 莊 垂 勝 先 生 等 五 六 好 友 發 行 晨 鐘 雜 誌 返 國 後, 1931 年 榮 鐘 先 生 與 莊 垂 勝 先 生 郭 秋 生 先 生 黃 春 成 先 生 等 創 辦 南 音 文 藝 雜 誌, 作 為 思 想 知 識 之 交 換 機 關, 致 力 於 臺 灣 文 藝 的 啟 蒙 運 動, 在 文 藝 界 產 生 特 殊 之 影 響 從 榮 鐘 先 生 發 表 於 南 音 的 文 章, 可 看 出 其 對 文 學 之 基 本 看 法, 以 及 對 臺 灣 文 學 發 展 方 向 的 思 考 光 復 後, 垂 勝 先 生 就 任 省 立 臺 中 圖 書 館 館 長, 榮 鐘 先 生 擔 任 編 譯 組 組 長, 負 責 文 化 宣 導 工 作, 共 同 推 動 文 化 教 育, 榮 鐘 先 生 很 感 激 垂 勝 先 生 能 善 用 其 所 有, 來 補 我 們 的 所 無 19, 亟 思 有 所 表 現, 卻 因 大 環 境 228 事 變 後, 二 人 一 起 解 職 綜 觀 榮 鐘 先 生 與 垂 勝 先 生 從 公 學 校 至 日 留 學 返 國, 以 迄 與 其 於 柳 川 岸 邊 ( 臺 中 市 初 音 町 ) 毗 鄰 而 居, 同 辦 雜 誌, 同 任 職 圖 書 館, 其 交 深, 其 情 篤 榮 鐘 先 生 日 記 更 屢 記 兩 人 過 從 甚 密 之 點 滴, 其 詩 作 中 時 有 步 韻 和 韻 懷 人 之 作 如 玉 斗 玉 廉 兩 兄 入 京 虛 谷 兄 招 飲 松 喜 席 上 有 懷 負 人 20 負 人 近 有 買 山 小 隱 之 舉 卻 寄 21 寄 懷 負 人 22 夜 得 負 人 讓 友 空 便 感 作 23 步 負 人 山 莊 夕 坐 原 韻 24 等 詩 酒 酬 唱, 相 偕 17 18 19 20 21 22 葉 榮 鐘 < 臺 灣 的 文 化 戰 士 - 莊 遂 性 >, 臺 灣 人 物 群 像, 晨 星, 頁 305 同 上, 頁 309 同 上, 頁 314 少 奇 吟 草, 第 二 卷, 頁 151 同 上, 第 二 卷, 頁 159 同 上, 第 三 卷, 頁 175 9
第 三 屆 中 國 文 哲 之 當 代 詮 釋 學 術 研 討 會 會 前 論 文 集 探 幽 攬 勝, 或 直 吐 衷 腸, 或 瑣 述 家 常, 語 語 自 然 陳 炘 ( 號 若 泉 ) 先 生 在 日 本 慶 應 大 學 求 學 期 間, 適 逢 臺 灣 留 日 學 生 掀 起 民 族 運 動 之 序 幕, 蔡 惠 如 於 東 京 組 成 了 新 民 會, 榮 鐘 先 生 與 之 皆 為 會 員 臺 灣 青 年 創 刊, 陳 炘 先 生 也 參 與 編 務 和 經 營, 創 刊 號 上, 他 以 文 學 與 職 務 一 文 提 倡 臺 灣 文 學 應 努 力 的 目 標, 認 為 文 學 不 是 文 人 雅 士 的 遊 戲 消 遣, 不 可 不 以 啟 發 文 化, 振 興 民 族 為 其 職 務, 站 在 改 革 臺 灣 社 會 文 化 的 立 場, 對 從 事 文 學 工 作 者 提 出 諍 言 他 和 榮 鐘 先 生 同 為 日 本 統 治 下 的 新 生 一 代, 同 為 臺 灣 留 學 生 掀 起 民 族 運 動 之 生 力 軍, 他 們 以 其 所 學 的 新 知, 企 圖 提 昇 臺 人 精 神 文 化 的 水 準, 以 之 抗 衡 統 治 當 局 推 動 的 日 本 文 化, 以 作 為 爭 取 民 族 解 放 林 獻 堂 先 生 和 陳 炘 先 生 過 從 甚 密, 詩 集 中 時 有 唱 和 之 作, 而 榮 鐘 先 生 由 日 返 臺, 擔 任 獻 堂 先 生 秘 書 兼 通 譯, 與 其 更 有 交 往 228 事 變 後, 不 少 臺 灣 精 英 被 濫 殺, 陳 炘 為 其 中 之 一 3 月 11 日 曉, 在 臺 北 寓 居 被 賺 出 門, 不 知 所 終 25 榮 鐘 先 生 為 陳 炘 之 遇 害 有 詩 哭 之 26, 情 篤 誼 厚 陳 炘 的 文 學 主 張 強 調 文 學 不 能 逃 避 啟 發 文 化, 振 興 民 族 的 職 務, 文 學 非 文 人 雅 士 的 消 遣 遊 戲 之 作, 對 臺 灣 源 自 科 舉 流 弊 有 文 章 而 無 作 用, 有 學 術 而 無 思 想, 文 學 自 文 學, 思 想 自 思 想 之 舊 文 學, 致 使 文 化 停 滯, 對 族 群 毫 無 貢 獻 榮 鐘 先 生 的 創 作 和 思 想 不 可 分 的 文 學 觀 點 當 受 陳 炘 之 直 接 影 響 文 學 家 之 學 問 才 識 思 想 觀 念, 除 天 賦 本 具 者 外, 必 待 師 友 之 教 導 啟 迪, 潛 移 默 化, 講 習 討 論, 於 是 有 諸 內 而 形 諸 外, 著 述 之 所 表 達, 論 文 之 所 樹 立, 均 與 其 學 識 思 想 息 息 相 關, 非 腹 內 枵 然 而 可 言 著 述, 非 迂 闊 一 曲 而 可 截 斷 眾 流, 自 樹 宗 派 臺 灣 的 民 族 運 動 也 是 文 化 的 啟 蒙 運 動, 榮 鐘 先 生 對 臺 灣 文 學 的 看 法, 以 及 對 臺 灣 文 學 發 展 方 向 的 思 考, 思 想 之 萌 芽 奠 基, 顯 係 受 師 儒 友 朋 之 影 響 故 由 榮 鐘 先 生 師 友 之 所 漸, 以 見 其 思 想 之 形 成, 由 思 想 之 要 略, 以 見 其 文 學 觀 之 所 本, 庶 幾 能 得 本 原 23 24 25 26 同 上, 第 三 卷, 頁 176 同 上, 第 五 卷, 頁 200 莊 垂 勝 徒 然 吟 草, 同 文 印 書 館,1991 年, 頁 8 9 < 哭 若 泉 兄 > 少 奇 吟 草, 第 四 卷, 頁 184 10
葉 榮 鐘 先 生 早 年 文 集 析 探 : 葉 氏 之 文 學 觀 而 見 真 實 三 葉 榮 鐘 先 生 之 文 學 觀 ( 一 ) 文 學 非 載 道, 強 調 文 學 之 純 粹 性 榮 鐘 先 生 強 調 文 學 的 純 粹 性, 雖 肯 定 梁 啟 超 先 生 的 文 學 成 果, 把 古 文 的 文 體 解 放, 寫 得 淺 顯 明 白, 對 白 話 文 是 有 些 貢 獻, 但 也 指 出 啟 超 先 生 始 終 不 離 文 以 載 道, 抱 著 利 用 的 態 度, 不 能 做 新 文 學 運 動 的 基 礎 工 事 其 云 : 他 創 刊 新 小 說 的 雜 誌, 翻 譯 世 界 末 日 記, 十 五 小 豪 傑 等 書, 又 自 著 新 中 國 未 來 記, 對 於 文 學 上 之 努 力 不 可 謂 不 多, 但 是 始 終 抱 著 利 用 的 態 度, 對 文 學 自 身 完 全 沒 有 改 革 之 意 識 27 又 云 : 任 公 先 生 是 政 論 家, 而 不 是 純 粹 的 文 學 者, 他 以 小 說 有 四 種 支 配 人 道 之 力 他 雖 然 知 道 小 說 有 偉 大 的 感 化 力, 卻 是 把 他 當 作 轉 移 道 德 宗 教 政 治 -- 所 謂 移 風 易 俗, 或 是 鼓 舞 士 氣 的 工 具 看 待, 而 不 曾 用 純 粹 的 文 學 眼 光 去 觀 察 28 把 小 說 作 品 視 為 可 以 移 風 易 俗 改 革 政 治 社 會 的 媒 介, 此 種 創 作 態 度 與 立 場, 與 漢 儒 說 詩 強 調 經 夫 婦, 成 孝 敬, 厚 人 倫, 美 教 化, 移 風 俗 的 觀 點 遙 相 承 傳 中 國 文 學 即 使 在 西 方 文 化 的 衝 擊 中, 經 過 數 千 年 的 發 展 演 變, 卻 始 終 保 持 與 政 治 教 化, 倫 理 道 德, 維 繫 著 相 當 密 切 的 關 係 而 榮 鐘 先 生 所 以 會 強 調 文 學 的 純 粹 性, 和 其 所 受 教 育 有 關 洪 銘 水 先 生 云 : 葉 榮 鐘 在 日 據 時 代 所 受 的 教 育 是 透 過 日 語 的 西 式 教 育 ; 他 的 文 學 修 養 以 及 對 西 洋 文 學 的 認 識, 勿 寧 是 比 較 西 方 的, 所 以 才 會 強 調 文 學 的 純 粹 性 29 因 為 強 調 文 學 的 純 粹 性, 對 文 學 的 質 之 要 求 特 別 重 視, 所 以 惋 惜 於 林 琴 南 先 27 28 29 < 中 國 新 文 學 概 觀 >, 葉 榮 鐘 早 年 文 集, 晨 星,2000 年, 頁 219 < 中 國 新 文 學 概 觀 >, 葉 榮 鐘 早 年 文 集, 晨 星,2000 年, 頁 219 < 葉 榮 鐘 先 生 五 四 新 文 學 與 第 三 文 學 的 提 倡 >, 同 上, 頁 26 11
第 三 屆 中 國 文 哲 之 當 代 詮 釋 學 術 研 討 會 會 前 論 文 集 生 白 費 寶 貴 精 力 和 時 間, 用 古 文 表 達 方 式 去 翻 譯 大 量 沒 有 文 學 價 值 的 作 品, 對 新 文 學 運 動 無 所 裨 益 榮 鐘 先 生 云 : 琴 南 先 生 是 很 有 文 學 天 才 的 人, 他 對 於 文 學 上 的 工 作, 也 非 常 的 大, 他 所 譯 的 外 國 小 說, 總 共 有 156 種 在 數 量 上 來 講, 恐 怕 古 今 中 外, 再 也 找 不 到 第 二 人 了, 但 他 是 古 文 最 後 的 擁 護 者, 根 本 沒 有 改 革 文 學 的 意 思 30 榮 鐘 先 生 認 為 : 古 文 是 已 死 的 文 字, 無 論 你 怎 樣 做 得 好, 也 只 夠 供 少 數 人 賞 玩, 無 法 行 遠 普 及 31 對 文 學 革 命 毫 無 保 留 地 支 持, 對 新 時 代 作 家, 面 臨 海 外 雜 然 紛 至 沓 來 的 文 藝 思 潮, 大 家 競 逐 模 仿, 量 多 質 卻 未 必 佳, 不 能 抱 定 堅 確 的 信 仰 去 從 事 創 作, 提 出 中 肯 的 批 評 : 於 是 今 日 有 人 介 紹 自 然 主 義 的 議 論, 明 日 就 有 做 自 然 主 義 傾 向 的 文 章, 明 日 有 人 介 紹 新 浪 漫 派 的 作 品, 後 日 就 有 人 寫 新 浪 漫 派 的 小 說 這 樣 追 隨 模 仿 的 風 潮 遂 造 成 今 日 五 花 十 色 的 文 壇 文 學 界 完 全 沒 有 一 種 有 力 的 主 流, 作 家 左 顧 右 盼 不 能 抱 定 堅 確 的 信 仰 去 從 事 創 作 一 面 又 因 舊 文 學 的 餘 毒 猶 未 盡 脫, 作 家 往 往 於 無 形 中 要 受 古 文 的 束 縛, 寫 出 來 的 作 品, 好 像 改 纏 足 一 般, 行 來 總 不 自 然 32 榮 鐘 先 生 於 中 國 新 文 學 概 觀 一 文 中 云 : 因 為 現 代 中 國 的 社 會 思 想 混 亂 到 於 極 點, 作 家 失 掉 了 精 神 生 活 的 重 心, 徬 徨 於 思 想 的 歧 路, 沒 有 堅 確 的 信 仰, 沒 有 一 貫 的 精 神 可 以 從 事 創 作 使 然 的, 我 們 在 這 樣 的 觀 點 很 明 白 地 可 以 看 出 現 代 中 國 作 家 的 時 代 苦 悶 33 明 確 指 出, 因 時 代 的 苦 悶, 作 家 失 掉 了 精 神 生 活 的 重 心, 徬 徨 於 思 想 的 歧 路, 沒 有 堅 確 的 信 仰, 致 使 產 生 不 出 優 秀 的 長 篇 小 說, 對 胡 適 以 作 家 不 能 滿 意 於 舊 式 同 上, 頁 219 同 上, 頁 219 葉 榮 鐘 早 年 文 集, 晨 星,2000 年, 頁 220 同 上, 頁 241 30 31 32 33 12
葉 榮 鐘 先 生 早 年 文 集 析 探 : 葉 氏 之 文 學 觀 小 說 體 裁, 格 外 慎 重 起 來, 因 生 活 困 苦 只 作 幾 件 零 碎 小 作 品 的 看 法, 不 能 茍 同 榮 鐘 先 生 云 : 吳 敬 梓 的 儒 林 外 史 並 不 是 在 他 揮 金 似 土 的 時 代 寫 的, 卻 是 在 他 那 白 門 三 日 雨, 灶 冷 囊 無 錢 的 窮 苦 時 代 成 的 曹 雪 芹 做 那 八 十 回 的 紅 樓 夢, 也 是 在 他 間 且 憊 矣 的 貧 病 交 攻 的 時 代, 文 學 史 上 像 這 樣 的 例 正 多 著 呢 如 此 看 起 來 長 篇 創 作, 並 不 是 豐 衣 足 食 纔 夠 染 指 的 34 榮 鐘 先 生 一 面 回 顧 舊 時 代 的 傳 統, 一 面 接 受 新 時 代 的 思 潮, 不 能 怪 被 時 代 的 車 輪 輾 轢 得 憂 鬱 焦 躁 喘 不 過 氣 來 的 作 家, 產 生 不 出 偉 大 的 作 品, 指 出 創 作 和 思 想 不 可 分 的 文 學 觀 點, 安 慰 並 勉 勵 作 家 盡 其 對 時 代 應 盡 的 使 命 : 這 是 先 驅 者 註 定 的 運 命! 這 是 開 拓 者 應 飲 的 苦 杯! 你 們 的 悲 哀 只 好 自 己 去 細 嚼! 你 們 的 眼 淚 只 好 自 己 去 搵 拭! 但 是 你 們 不 必 失 望, 更 不 必 懊 喪, 一 時 代 的 人, 有 一 時 代 的 工 作, 播 種 的 人 不 必 一 定 要 自 己 去 收 穫, 人 們 若 能 盡 他 對 於 時 代 所 應 盡 的 使 命 就 夠 了, 後 來 的 事 自 有 後 來 的 人 去 擔 當, 用 不 著 你 們 去 顧 慮 所 以 你 們 不 必 以 沒 有 傳 世 的 傑 作 為 恥, 你 們 若 能 盡 開 拓 的 能 事, 就 是 你 們 的 功 勞 了 35 榮 鐘 先 生 對 未 來 仍 充 滿 希 望 與 期 待 ( 二 ) 文 藝 應 通 俗 化 普 遍 化 文 化 是 一 種 啟 蒙 工 作, 可 透 過 演 講 來 鼓 舞 啟 迪 民 眾, 透 過 作 品 表 達 思 想 觀 念, 榮 鐘 先 生 憂 心 於 臺 灣 文 化 與 世 界 文 化 相 較, 吾 人 在 世 界 文 化 潮 流 中 已 經 成 為 落 伍 者, 亟 思 喚 起 臺 人 自 覺, 遂 勸 友 人 黃 春 成 先 生 創 辦 南 音 純 文 藝 雜 誌 春 成 先 生 對 此 有 詳 述 : 歸 後 ( 指 返 臺 後 ), 值 葉 君 榮 鐘 南 來, 勸 余 倡 辦 文 藝 雜 誌 遂 電 葉 君 南 來 磋 商, 聚 談 兩 日, 終 覺 非 提 辦 文 藝 雜 誌 不 可 36 榮 鐘 先 生 於 南 音 發 刊 詞 也 說 得 非 常 清 楚 : 34 35 36 < 中 國 新 文 學 概 觀 >, 葉 榮 鐘 早 年 文 集, 晨 星,2000 年, 頁 240 同 上, 頁 256 黃 春 成 < 本 誌 之 沿 起 >, 南 音 第 一 卷, 第 二 號, 頁 27 13
第 三 屆 中 國 文 哲 之 當 代 詮 釋 學 術 研 討 會 會 前 論 文 集 我 們 相 信 臺 灣 今 日 人 心, 其 所 會 離 散 墮 落 者, 勿 論 政 治 經 濟 以 及 社 會 生 活 上 的 困 迫, 不 如 意 卻 是 一 大 原 因 然 而 我 們 的 精 神 生 活 上 在 很 長 的 期 間 中, 缺 少 思 想 的 訓 練 和 文 學 的 涵 養 這 一 層, 也 是 不 可 蔑 視 的 一 大 病 根 37 為 提 高 臺 灣 的 文 化, 盡 微 力 於 文 藝 的 啟 蒙 運 動 而 創 刊 了 南 音, 榮 鐘 先 生 云 : 在 這 百 不 如 意 的 環 境 裡, 要 想 提 高 一 點 點 臺 灣 的 文 化, 向 上 我 們 的 生 活, 除 卻 從 事 這 方 面 的 工 作 而 外, 實 在 是 少 有 辦 法 的 期 待 牠 能 做 個 思 想 知 識 的 交 換 機 關, 盡 一 點 微 力 於 文 藝 的 啟 蒙 運 動 38 南 音 成 為 推 動 新 文 化 運 動 的 重 要 刊 物, 也 奠 定 了 榮 鐘 先 生 為 新 文 學 大 家 之 歷 史 地 位 基 本 上 這 些 理 念 是 臺 灣 青 年 發 行 以 來 努 力 的 主 要 方 向,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榮 鐘 先 生 提 出 此 乃 是 啟 蒙 運 動 應 負 的 使 命 榮 鐘 先 生 於 南 音 發 刊 詞 中 提 出 文 藝 應 通 俗 化 普 遍 化 其 云 : 文 藝 是 一 小 部 分 的 人 們 才 能 夠 享 受 牠 的 恩 澤, 因 而 所 謂 社 會 的 文 化, 自 也 不 得 不 偏 倚 一 方 了, 這 是 多 麼 不 公 平 不 經 濟 的 事 情 啊! 希 求 整 個 社 會 的 進 步 發 達, 已 是 現 代 的 潮 流, 何 況 像 臺 灣 這 樣 文 化 程 度 較 低 的 地 方, 自 然 要 比 別 處 痛 感 其 有 普 遍 化 的 必 要 39 尤 其 在 發 刊 詞 中, 特 別 觸 及 臺 灣 文 化 勢 窮 力 蹙, 處 於 困 境 冀 望 此 雜 誌 的 使 命 是 : 本 雜 誌 應 當 期 待 充 做 個 研 究, 怎 樣 纔 能 夠 使 多 數 人 領 納 得 思 想 和 文 藝 的 生 產 品 的 機 關, 換 句 話 講, 就 是 有 甚 麼 方 法, 或 是 用 甚 麼 工 具 和 形 式 來 發 表, 才 能 夠 使 思 想 文 藝 浸 透 於 一 般 民 眾 的 心 田, 這 是 本 誌 應 當 努 力 的 一 個 使 命 還 想 講 究 種 種 的 方 法 去 鼓 勵 作 家, 以 期 有 所 貢 獻 於 我 臺 灣 的 思 想 文 藝 的 進 展 這 是 本 誌 應 當 奉 行 的 第 二 層 的 使 命 40 榮 鐘 先 生 期 為 臺 灣 思 想 文 藝 方 面 盡 一 些 微 力 因 此, 榮 鐘 先 生 復 於 第 二 期 卷 頭 言 撰 文, 主 張 文 藝 除 普 遍 化 外 更 應 該 通 俗 化, 其 云 : 37 38 39 40 葉 榮 鐘 早 年 文 集,2000 年, 晨 星, 頁 259 南 音 創 刊 號 同 上 同 上, 頁 260 同 上, 晨 星, 頁 260 南 音 創 刊 號 14
葉 榮 鐘 先 生 早 年 文 集 析 探 : 葉 氏 之 文 學 觀 文 學 已 不 是 一 部 分 特 殊 階 級 的 專 有 物, 牠 若 是 對 於 全 體 的 社 會 與 人 生 無 所 寄 與, 就 沒 有 意 義 的 所 以 文 藝 一 發, 接 近 大 眾, 供 給 大 眾 以 娛 樂 和 慰 安, 使 彼 等 確 實 地 去 關 照 它 他 們 自 身 的 本 相 思 想 和 感 情 藉 以 涵 養 大 眾 的 趣 味 和 品 性, 給 他 們 的 人 生 能 夠 藝 術 化, 那 麼 文 藝 非 更 為 通 俗 化 不 可 41 文 學 既 非 特 殊 階 級 的 專 有 物, 對 於 社 會 與 人 生 無 所 寄 與, 則 更 無 意 義 因 之 文 藝 須 接 近 大 眾, 更 應 該 通 俗 化 但 在 臺 灣 卻 缺 乏 通 俗 化 的 大 眾 文 藝, 尤 其 舊 有 小 說, 時 代 的 背 景 相 去 久 遠, 不 易 喚 起 讀 者 之 共 鳴, 更 有 將 讀 者 之 興 味 置 之 度 外 的 虛 玄 之 作, 皆 因 未 能 以 臺 灣 的 風 土 人 情 歷 史 時 代 做 背 景 的 有 趣 且 有 益 的 大 眾 文 藝 故 榮 鐘 先 生 肯 定 地 說 : 文 學, 這 又 是 離 不 得 社 會 和 人 事 背 景 的 42 深 信 大 眾 文 藝 產 生 的 條 件 必 以 風 土 人 情 歷 史 時 代 做 背 景 榮 鐘 先 生 云 : 我 們 不 得 不 要 在 這 裡 大 聲 疾 呼 地 出 來, 要 求 我 們 臺 灣 自 身 的 大 眾 文 藝 的 出 現, 待 望 以 我 們 臺 灣 的 風 土 人 情 歷 史 時 代 做 背 景 的 有 趣 而 且 有 益 的 大 眾 文 藝 的 產 生 43 掌 握 文 學 之 社 會 與 藝 術 性 的 互 動 關 係, 以 文 藝 改 進 事 業 自 期 許, 決 心 創 造 真 正 臺 灣 人 所 需 要 的 新 文 藝 由 於 對 文 藝 普 遍 化 通 俗 化 之 看 法, 榮 鐘 先 生 進 一 步 對 文 藝 批 評, 由 當 初 僅 限 文 藝 作 品 為 對 象, 更 擴 及 至 舉 凡 對 於 文 藝 的 傾 向, 以 及 關 於 文 藝 的 各 種 問 題, 亦 皆 為 批 評 的 領 域 其 云 : 由 文 藝 的 角 度 去 觀 察 社 會 的 事 象, 換 句 話 說, 就 是 對 社 會 的 日 日 的 現 象 加 以 文 藝 的 批 評 44 榮 鐘 先 生 認 為 文 學 不 是 一 部 份 特 殊 階 級 的 專 有 物, 是 供 給 大 眾 以 娛 樂 和 慰 安, 所 以 對 於 社 會 的 現 象, 用 文 藝 的 眼 光 去 觀 察, 建 立 屬 於 自 己 的 文 藝 批 評 的 文 學 觀, 更 充 分 顯 示 其 對 臺 灣 社 會 各 方 面 發 展 的 關 懷 41 42 43 44 < 大 眾 文 藝 待 望 >, 葉 榮 鐘 早 年 文 集, 晨 星,2000 年, 頁 263 南 音 創 刊 號 < 勿 講 假 話 > 同 上, 頁 279 南 音 第 一 卷, 第 四 號 < 大 眾 文 藝 待 望 >, 葉 榮 鐘 早 年 文 集, 晨 星,2000 年, 頁 264 < 文 藝 時 評 > 同 上, 頁 303 15
第 三 屆 中 國 文 哲 之 當 代 詮 釋 學 術 研 討 會 會 前 論 文 集 ( 三 ) 具 臺 灣 人 特 性 之 第 三 文 學 理 論 榮 鐘 先 生 於 1932 年 7 月, 針 對 已 分 裂 的 文 協, 試 圖 超 越 左 翼 及 右 翼 而 提 倡 第 三 文 學 南 音 第 一 卷 第 八 號 的 卷 頭 言 第 三 文 學 提 出 及 再 論 第 三 文 學 二 文, 是 其 重 要 的 文 學 宣 言, 係 臺 灣 白 話 之 說 進 一 步 發 展, 將 茅 頭 針 對 貴 族 文 學 及 普 羅 文 學, 他 既 不 支 持 貴 族 文 學, 也 不 同 意 普 羅 文 學, 而 提 出 超 越 階 級 具 臺 灣 人 特 性 的 文 學, 對 臺 灣 文 學 提 出 成 熟 而 具 說 服 力 的 見 解 榮 鐘 先 生 云 : 然 則 當 來 的 臺 灣 文 學 應 當 立 腳 在 那 一 點 呢? 這 就 是 我 所 要 提 倡 的 第 三 文 學 的 根 據, 據 我 想 來, 一 個 社 會 的 集 團, 因 其 人 種 歷 史 風 土 人 情 應 會 形 成 一 種 共 通 的 特 性, 這 樣 的 特 性 是 超 越 階 級 以 外 的 存 在 所 以 臺 灣 人 在 做 階 級 的 份 子 以 前, 應 先 具 有 一 種 做 臺 灣 人 應 有 的 特 性 第 三 文 學 是 要 立 腳 在 這 全 集 團 的 特 性 去 描 寫 現 在 的 臺 灣 人 全 體 共 通 的 生 活 感 情 要 求 和 解 放 的 45 而 全 集 團 的 特 性, 就 是 臺 灣 的 特 殊 文 化 及 社 會 境 遇 各 國 的 特 有 文 化 是 從 各 國 的 境 遇 山 川 氣 候 人 情 風 俗 所 發 生 的, 而 臺 灣 也 有 我 們 臺 灣 特 殊 的 文 化 榮 鐘 先 生 云 : 臺 灣 既 說 是 相 續 了 一 份 漢 民 族 四 千 年 的 文 化 遺 產, 培 養 於 臺 灣 特 殊 的 境 遇 之 下, 兼 受 了 日 本 文 化 的 洗 禮, 自 然 相 信 我 們 臺 灣 必 定 也 有 我 們 臺 灣 特 殊 的 文 化 46 對 社 會 境 遇, 榮 鐘 先 生 云 : 臺 灣 人 應 該 具 有 一 種 集 團 的 特 性, 這 種 集 團 的 特 性, 又 是 超 越 在 階 級 意 識 之 上 47 所 以 榮 鐘 先 生 對 第 三 文 學 的 定 義 是 : 第 三 文 學 就 是 立 腳 在 這 貫 通 四 百 萬 同 胞 的 集 團 的 特 性 所 派 生 出 來 的 共 通 45 46 47 < 第 三 文 學 提 倡 > 葉 榮 鐘 早 年 文 集, 晨 星,2000 年, 頁 292 南 音 第 一 卷, 第 八 號 < 再 論 第 三 文 學 >, 同 上, 頁 293 南 音 第 一 卷, 第 九 十 號 合 刊 同 上, 頁 294 16
葉 榮 鐘 先 生 早 年 文 集 析 探 : 葉 氏 之 文 學 觀 的 生 活 狀 態 和 生 活 意 識 啦 48 榮 鐘 先 生 認 為 臺 灣 人 要 從 自 己 的 土 地 生 活 空 間 出 發, 才 能 寫 出 不 事 模 仿 不 赴 流 行 有 血 有 肉 的 作 品, 才 能 進 一 步 寄 與 世 界 的 文 學 其 謂 : 第 三 文 學 須 是 腳 立 臺 灣 的 大 地, 頭 頂 臺 灣 的 蒼 空, 不 事 模 仿, 不 赴 流 行, 非 由 臺 灣 人 的 血 和 肉 創 作 出 來 不 可 這 樣 的 文 學 才 有 完 全 的 自 由, 才 有 完 全 的 平 等, 進 一 步 也 才 可 以 寄 與 世 界 的 文 學 界 49 深 入 的 掌 握 了 文 學 的 基 本 原 理, 了 解 文 學 具 有 深 刻 的 特 性 才 具 有 世 界 性 因 任 何 一 個 民 族 的 文 化, 走 向 世 界 文 化 的 基 礎, 只 能 是 高 度 的 民 族 化, 若 一 味 地 邯 鄲 學 步, 只 會 失 去 了 民 族 化 的 文 化, 如 此 是 不 可 能 自 立 於 世 界 民 族 之 林 的 因 之 其 更 謂 : 所 謂 世 界 的 文 學, 一 定 不 是 像 味 之 素 去 統 一 一 切 的 味 道 的, 有 著 深 刻 雄 偉 的 北 歐 文 學, 還 須 有 纏 綿 悱 惻 的 南 歐 文 學, 才 能 夠 形 成 光 怪 陸 離 的 今 日 的 世 界 文 學 呢! 50 故 榮 鐘 先 生 勉 勵 臺 灣 作 家 : 深 望 島 內 的 文 人 作 家, 放 大 眼 光 認 識 臺 灣 文 學 的 進 路, 超 越 一 切 階 級 的 羈 絆, 用 我 們 的 歷 史 風 土 人 情 來 寫 貴 族 與 普 羅 以 外 的 第 三 文 學 51 所 以 在 此 文 的 總 結, 更 以 第 三 文 學 的 建 設, 對 於 臺 灣 自 身 有 絕 對 的 必 要 和 價 值, 也 是 世 界 文 學 所 賦 予 的 使 命 從 其 呼 籲, 可 以 看 出 其 為 臺 灣 文 學 尋 找 定 位 時, 所 採 取 的 世 界 史 視 野 當 時 的 抱 負 和 主 張, 識 見 規 模 之 遠 大, 時 至 今 日 仍 為 確 論 葉 石 濤 先 生 的 一 席 話 可 為 佐 證 其 云 : 一 個 國 家 的 國 民 文 學, 必 須 打 開 巨 大 的 一 面 窗, 接 納 來 自 世 界 各 地 方 吹 來 的 嶄 新 文 學 思 潮, 紮 根 於 本 土 和 民 眾, 把 吸 收 的 精 華, 化 為 自 己 的 血 肉, 才 能 結 出 燦 爛 的 花 果 出 來 臺 灣 文 學 自 也 不 例 外, 臺 灣 文 學 本 土 化, 也 就 是 臺 灣 48 49 50 51 < 再 論 第 三 文 學 >, 同 上, 頁 294 南 音 第 一 卷, 第 九 十 號 合 刊 同 上 < 第 三 文 學 提 倡 >, 同 上, 頁 292 南 音 第 一 卷, 第 八 號 同 上 17
第 三 屆 中 國 文 哲 之 當 代 詮 釋 學 術 研 討 會 會 前 論 文 集 文 學 的 土 著 化 之 路, 是 臺 灣 文 學 歷 史 上 必 然 的 命 運 52 ( 四 ) 以 文 學 創 作 提 升 臺 灣 話 之 水 平 自 民 國 七 年 的 文 學 革 命 運 動, 錢 玄 同 等 人 提 倡 的 文 字 改 革, 到 蔡 元 培 所 提 倡 的 羅 馬 字 運 動, 並 非 廢 漢 字 而 代 之 羅 馬 字, 而 是 欲 利 用 羅 馬 字 來 做 識 字 的 手 段, 使 多 數 的 文 盲 大 眾, 在 最 短 時 間 中 能 夠 習 得 知 識 和 表 現 意 識 的 工 具 榮 鐘 先 生 認 為 大 眾 教 育 是 文 化 運 動 的 目 標 及 各 種 解 放 運 動 的 先 行 條 件, 而 蔡 元 培 所 提 倡 的 羅 馬 字 運 動, 榮 鐘 先 生 自 謙 為 門 外 漢, 不 能 謂 其 可 否, 但 對 此 全 島 重 大 問 題 之 運 動 卻 很 關 心, 因 此 提 出 其 最 懸 念 的 臺 灣 話 的 標 準 問 題, 並 具 體 提 出 1. 統 一 語 言 2. 補 充 語 數 的 因 應 之 道 1. 統 一 語 言 榮 鐘 先 生 云 : 臺 灣 是 彈 丸 似 的 小 島, 總 是 言 語 不 同 的 地 方 很 多, 且 莫 論 粵 族 和 福 建 人 的 言 語 差 的 太 遠, 就 是 同 是 福 建 人 的 漳 泉 來 講 也 就 有 很 多 不 同 的 了 所 以 這 種 種 不 同 的 發 音 若 非 統 一 一 下, 也 不 能 成 為 普 遍 的 言 語, 自 然 更 不 能 寫 成 普 遍 的 文 章 了 53 如 何 去 整 理 如 此 紛 雜 的 語 言, 榮 鐘 先 生 提 出 (1) 固 有 的 言 語 則 採 用 最 通 行 的 北 京 話 為 標 準 (2) 從 來 所 無 的 言 語, 則 採 用 在 中 國 所 通 行 的 言 語 或 是 翻 譯 的 成 語 所 以 會 採 用 北 京 話 做 標 準 語, 榮 鐘 先 生 云 : 因 為 北 京 話 的 通 行 範 圍 很 廣 泛, 很 受 多 數 人 使 用 著 的 緣 故 54 而 從 來 所 無 的 言 語, 其 採 用 的 考 量 為 : 因 為 要 創 成 一 種 的 標 準 語, 不 是 編 定 一 本 教 科 書 來 教 授 就 夠 的, 須 要 經 由 文 學 的 作 品 來 滋 培, 方 能 收 效 若 論 文 學 的 作 品, 現 在 的 臺 灣 完 全 是 一 片 沙 漠 的 磧 地, 是 在 饑 荒 的 狀 態, 若 要 牠 來 滋 培, 非 多 多 移 入 中 國 的 作 品 不 可, 要 52 53 54 < 臺 灣 文 學 本 土 化 是 必 然 的 途 徑 >, 葉 石 濤 展 望 臺 灣 文 學, 九 歌 出 版 社, 頁 16 < 關 於 羅 馬 字 運 動 >, 葉 榮 鐘 早 年 文 集, 晨 星,2000 年, 頁 192 同 上, 頁 192 18
葉 榮 鐘 先 生 早 年 文 集 析 探 : 葉 氏 之 文 學 觀 移 入 中 國 的 作 品, 自 然 要 採 用 在 中 國 所 通 行 的 成 語 為 便 55 榮 鐘 先 生 並 非 盲 目 的 採 用 中 國 所 通 行 的 成 語, 而 是 要 立 腳 臺 灣 榮 鐘 先 生 云 : 採 用 中 國 的 成 語, 須 抱 定 一 個 確 然 的 態 度, 就 是 要 步 步 踏 在 臺 灣 的 實 地, 立 在 臺 灣 人 的 立 腳 點, 意 識 我 們 是 臺 灣 人, 纔 不 致 有 矯 角 殺 牛 的 矛 盾 若 不 抱 定 這 種 確 然 的 態 度, 不 但 會 失 去 本 來 的 面 目, 且 會 生 出 種 種 的 誤 會 56 畢 竟 中 國 人 有 中 國 人 的 風 俗 習 慣, 臺 灣 人 有 臺 灣 人 的 風 俗 習 慣, 雖 是 同 文 同 種, 但 卻 各 有 各 的 特 徵, 充 分 掌 握 了 文 學 的 基 本 原 理 2. 補 充 語 數 榮 鐘 先 生 認 為 隨 著 外 界 的 變 遷 所 得 到 的 新 經 驗 很 多, 而 經 由 新 經 驗 而 造 成 的 意 思 也 多, 所 用 的 言 論 工 具 是 殆 無 進 化 的 臺 灣 話, 若 要 寫 成 文 章, 會 有 種 種 的 為 難, 因 之 榮 鐘 先 生 云 : 現 在 的 臺 灣 話 非 經 一 番 大 大 的 補 充 是 不 足 以 寫 成 文 章 來 表 現 的, 勿 論 從 來 的 臺 灣 話 就 已 經 有 很 多 不 能 寫 成 文 章 的 了, 因 為 是 如 此 一 發 有 補 充 的 必 要 57 而 最 有 效 的 利 器 即 以 文 學 創 作 來 提 升 臺 灣 話 的 水 平 榮 鐘 先 生 云 : 言 語 的 進 步 不 是 靠 幾 位 言 語 學 的 專 門 家 可 以 造 就, 更 不 是 用 幾 本 教 科 書 可 以 普 及 的 總 是 真 正 有 力 有 效 的 利 器 還 是 要 靠 文 學 作 品 之 力 58 榮 鐘 先 生 主 張 以 文 學 語 言 來 提 升 日 常 語 言, 並 呼 籲 大 家 多 採 用 臺 灣 話 來 做 詩 做 文 寫 小 說 編 劇 本, 其 云 : 我 希 望 島 內 或 島 外 有 筆 力 的 同 胞, 趕 緊 站 起 來 立 在 我 們 自 己 的 立 腳 點, 多 採 用 臺 灣 話 來 做 詩 做 文 寫 小 說 編 劇 本, 一 來 可 使 臺 灣 話 漸 成 為 完 全 正 確 的 言 語, 來 解 決 這 個 全 島 的 重 大 問 題 二 來 也 可 55 56 57 58 同 上 同 上 < 關 於 羅 馬 字 運 動 >, 葉 榮 鐘 早 年 文 集, 晨 星,2000 年, 頁 191 同 上, 頁 193 19
第 三 屆 中 國 文 哲 之 當 代 詮 釋 學 術 研 討 會 會 前 論 文 集 在 這 沙 漠 似 的 臺 灣, 種 些 樹 木 栽 些 花 草 湛 著 清 泉 吹 著 涼 風 來 潤 潤 大 家 乾 燥 無 味 的 生 活, 驅 逐 那 些 偽 詩 偽 文 偽 小 說 偽 戲 曲 出 境 59 使 臺 灣 話 漸 成 為 完 全 正 確 的 言 語, 這 種 造 成 一 種 標 準 語, 從 創 造 新 的 文 學 入 手, 這 種 主 張, 似 與 其 留 學 日 本, 精 通 日 文 有 關 榮 鐘 先 生 云 : 現 在 日 本 女 子 所 使 用 的 那 種 溫 柔 嫵 媚, 玲 瓏 動 人 的 言 語, 絕 非 由 字 典 或 教 科 書 中 得 來 的, 反 正 是 由 詩 文 小 說 戲 曲 中 得 來 的 這 若 翻 閱 日 本 文 學 作 品 變 遷 的 經 過, 便 可 以 一 目 瞭 然 了 60 以 文 學 語 言 來 提 昇 日 常 語 言, 即 以 文 學 創 作 來 提 升 臺 灣 話 的 水 平, 要 建 立 符 合 民 眾 生 活 的 日 常 性 語 文 - 臺 灣 話 文, 想 把 方 言 提 昇 到 某 一 種 高 水 準 臺 灣 新 文 學 一 向 和 臺 灣 反 日 民 族 解 放 運 動 聯 結, 以 反 抗 日 本 殖 民 地 的 統 治 為 鵠 的, 創 作 語 言 用 臺 灣 話 去 書 寫, 排 除 日 文 寫 作 的 途 徑, 這 是 對 語 言 發 展 相 當 正 確 的 看 法 ( 五 ) 作 詩 的 態 度 : 詩 是 生 出 來 的, 要 有 真 靈 感 自 從 新 舊 文 學 論 戰 之 後, 張 我 軍 的 影 響 力 不 小, 然 舊 文 學 並 未 全 然 敗 下 陣 來, 傳 統 文 士 仍 喜 寫 作 古 典 詩 文, 就 南 音 新 文 學 雜 誌 仍 載 有 幼 春 先 生 所 寫 的 舊 詩, 從 其 編 後 語 即 說 明 非 排 斥 舊 詩, 所 摒 棄 者 為 缺 乏 真 精 神 真 感 情 無 內 容 的 詩, 榮 鐘 先 生 云 : 南 音 所 排 斥 的 舊 詩, 是 排 斥 無 生 命 的 詩, 換 句 話 說, 就 是 不 歡 迎 無 病 呻 吟 和 那 御 馳 走 主 義 的 詩, 並 不 是 排 除 可 以 激 動 感 情 的 詩, 如 果 新 詩 中 也 有 無 內 容 的 詩, 南 音 當 然 也 要 摒 棄 61 榮 鐘 先 生 認 為 詩 是 生 出 來 的 : 人 心 之 中 有 詩, 生 命 之 中 有 詩, 和 外 界 相 調 和 時 有 詩, 詩 雖 說 是 做 的, 然 而 59 60 61 同 上 同 上 南 音 第 一 卷, 第 五 號, 頁 41 20
葉 榮 鐘 先 生 早 年 文 集 析 探 : 葉 氏 之 文 學 觀 是 生 出 來 的 62 若 沒 有 情 感, 沒 有 衝 動, 是 斷 然 不 能 成 詩 的 63 做 詩 須 有 真 的 靈 感, 所 謂 情 動 於 中 而 形 於 言 者 才 行 64 臺 灣 詩 壇 中 充 斥 著 巴 結 權 貴, 汲 汲 於 諂 媚, 以 詩 沽 名 釣 譽 的 詩 人, 故 榮 鐘 先 生 對 臺 灣 詩 人 有 我 們 臺 灣 的 詩 人, 是 最 機 敏, 最 能 看 風 勢 駛 船 的 65 之 譏, 而 大 肆 抨 擊 : 我 國 的 詩 人 文 學 者, 很 不 幸 地 歷 史 上 有 洗 刷 不 清 的 污 點, 他 們 不 但 阿 附 權 力 而 成 為 權 力 者 的 幫 閒, 甚 至 惡 用 文 學 以 為 獲 得 權 力 的 工 具, 這 是 對 文 學 極 大 的 侮 辱 竟 是 些 嘔 歌 頌 德 吹 牛 拍 馬 的 能 手, 坦 護 虛 偽, 助 長 不 正 的 幫 兇, 它 們 平 時 鑽 營 名 利 之 不 暇, 那 有 批 評 政 治, 指 摘 社 會 風 氣 的 恆 心, 這 樣 的 賤 貨 若 可 稱 之 為 詩 人, 豈 非 滑 天 下 之 大 稽 66 只 為 藉 巴 結 權 勢, 好 出 風 頭, 或 為 貪 一 席 之 吃 喝, 以 致 希 圖 去 博 妓 女 的 歡 心, 而 將 無 做 有, 假 話 連 篇 地 亂 作 一 場, 這 不 是 詩 之 手 淫, 是 什 麼 呢? 67 如 此 逢 迎 酬 作, 謳 歌 頌 德, 冒 瀆 了 藝 術 的 神 聖, 是 為 文 字 之 堆 疊, 如 何 可 稱 之 為 詩? 榮 鐘 先 生 云 : 沒 有 真 的 靈 感, 所 以 做 出 來 的 詩 就 沒 有 生 命, 沒 有 個 性, 徒 把 古 人 的 糟 粕 來 敷 衍 這 簡 直 是 文 字 的 排 疊 而 不 是 詩 的 創 作 了 68 作 詩 不 是 像 活 版 所 的 排 字 工, 有 原 稿 就 可 以 組 排, 能 稱 之 為 詩 必 須 是 : 在 絕 對 自 由 的 心 境, 不 受 那 不 純 的 野 心 所 支 配, 忠 實 於 你 的 心 靈 的 感 觸, 由 這 樣 的 境 地 寫 出 來 的 才 夠 成 詩 69 尤 其 指 題 限 韻 的 擊 鉢 吟, 汲 汲 於 形 式 而 不 能 要 求 有 內 容 的 詩, 根 本 就 不 是 詩, 是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 作 詩 的 態 度 >, 葉 榮 鐘 早 年 文 集, 晨 星,2000 年, 頁 283 南 音 第 一 卷, 第 六 號 同 註 44 同 上, 頁 185 < 勿 講 假 話 >, 葉 榮 鐘 早 年 文 集, 晨 星,2000 年, 頁 280 南 音 第 一 卷, 第 四 號 < 半 壁 書 齋 隨 筆 > 上, 頁 105 < 墮 落 的 詩 人 > 同 上, 頁 186 同 上, 頁 186 同 上, 頁 185 21
第 三 屆 中 國 文 哲 之 當 代 詮 釋 學 術 研 討 會 會 前 論 文 集 錯 把 手 段 作 目 的 而 衍 生 的 怪 現 象 其 云 : 現 在 舊 詩 人 祇 能 汲 汲 於 形 式 而 不 能 顧 及 於 內 容, 這 樣 數 典 忘 祖 的 態 度 就 是 他 70 們 一 大 蟊 病 主 張 勿 泥 守 舊 詩 之 形 式, 必 須 具 有 獨 創 精 神, 活 潑 的 生 機 必 須 出 自 真 思 想 真 感 情 其 有 詩 云 : 詩 如 鴛 侶 對 談 心, 不 吐 真 情 感 不 深 一 戒 至 今 嚴 自 守, 未 曾 無 病 作 呻 吟 71, 不 有 真 情 不 作 詩 72 因 此, 必 須 打 破 格 律, 寫 出 表 現 時 代 精 神 地 方 色 彩 高 潔 思 想 優 美 情 感 適 合 時 代 所 需 之 作 品 愛 深 責 切, 希 望 為 當 時 的 舊 文 學, 進 行 精 神 的 洗 滌 與 生 命 的 更 新 使 舊 詩 生 命 得 以 再 造, 使 幾 近 崩 頹 的 古 典 詩 有 了 重 振 的 機 會 榮 鐘 先 生 反 對 舊 詩 人 的 模 擬 因 襲 與 缺 乏 創 意, 但 並 不 否 定 傳 統 古 典 詩 歌, 對 未 來 仍 有 無 限 的 期 待 其 謂 : 曾 經 有 過 李 杜 元 白 那 樣 美 麗 莊 嚴 的 作 品, 有 過 唐 宋 兩 代 那 樣 光 輝 燦 爛 的 文 學 史 的 現 代 中 國, 必 然 也 會 有 大 放 光 明 來 照 輝 世 界 的 一 日 73 榮 鐘 先 生 論 詩 以 性 情, 乾 嘉 學 者 固 已 有 所 發 明, 惟 其 受 過 現 代 思 想 的 洗 禮, 作 為 啟 蒙 運 動 的 一 員, 表 現 對 臺 灣 社 會 無 所 不 關 心 的 熱 情 每 每 從 實 踐 ` 中 去 檢 驗 理 論, 並 由 理 論 去 追 求 實 踐, 從 文 學 創 作 的 原 理, 作 詩 的 目 的 論 起, 再 根 據 文 學 原 理 進 行 批 判, 並 認 為 在 傳 統 古 典 詩 歌 之 基 礎 上, 才 能 發 展 新 生 命 新 詩, 葉 榮 鐘 先 生 為 跨 越 世 代 的 二 世 文 人, 有 舊 文 學 素 養, 同 時 受 新 思 潮 的 洗 禮, 才 能 以 舊 文 人 的 角 度, 來 對 舊 文 人 的 缺 失 進 行 反 思 在 力 求 改 進 之 同 時, 而 有 新 學 的 吸 收 和 和 傳 統 的 再 現, 對 新 學 與 傳 統 的 吸 收 和 再 現, 有 非 旦 是 並 行 不 悖, 而 且 是 相 得 益 彰 的 看 法 榮 鐘 先 生 左 腳 踏 在 傳 統, 右 腳 邁 向 現 代, 開 明 而 不 極 端, 是 能 兼 顧 傳 統 與 現 代 的 論 述 < 作 詩 的 態 度 >, 葉 榮 鐘 早 年 文 集, 晨 星,2000 年, 頁 283 少 奇 吟 草, 第 三 卷, 頁 172 同 上, 頁 214 葉 榮 鐘 < 中 國 新 文 學 概 觀 >, 早 年 文 集, 晨 星,2000 年, 頁 237 70 71 72 73 22
葉 榮 鐘 先 生 早 年 文 集 析 探 : 葉 氏 之 文 學 觀 四 結 論 榮 鐘 先 生 接 受 的 是 日 本 正 規 教 育, 透 過 日 文 來 接 受 世 界 新 思 潮, 然 始 終 不 忘 自 己 是 漢 民 族, 故 課 餘 入 書 房 讀 古 典 漢 文, 從 其 早 年 書 房 私 塾 的 涵 養 教 化, 使 他 奠 下 了 深 厚 的 漢 文 基 礎 在 新 思 潮 的 啓 廸 下, 深 諳 舊 文 學 的 限 制 和 缺 點, 使 之 不 泥 守 漢 文 的 領 域, 開 拓 了 更 遼 濶 的 視 野, 磨 練 了 更 縝 密 的 思 維, 建 立 了 屬 於 自 己 的 文 學 觀 在 二 年 代 的 臺 灣 社 會, 面 臨 內 部 的 變 化 與 外 在 世 界 思 潮 的 激 盪 下, 榮 鐘 先 生 為 日 本 統 治 下 的 新 生 代, 以 其 所 學 的 新 知, 站 在 改 革 臺 灣 社 會 文 化 的 立 場, 對 文 學 工 作 者 提 出 諍 言, 提 倡 臺 灣 文 學 應 該 努 力 的 目 標 有 鑒 於 傳 統 文 學 的 固 步 自 封, 無 法 跟 上 時 代 的 潮 流, 遂 積 極 引 介 五 四 文 學 革 命 的 成 果, 及 西 方 近 代 文 學 思 潮, 以 改 善 臺 灣 文 學 內 容 形 式 之 體 質, 使 臺 灣 文 學 的 發 展 有 了 更 開 闊 恢 宏 的 空 間, 放 膽 文 章 拚 命 酒, 禿 筆 一 支 誰 可 奪, 餘 年 又 欲 掃 千 軍 74 足 以 概 括 榮 鐘 先 生 對 臺 灣 文 學 運 動 的 傲 骨 由 於 拚 命 放 膽 掃 千 軍 榮 鐘 先 生 表 現 在 文 學 運 動 的 熱 情 與 孤 高, 確 實 為 後 人 留 下 了 榜 樣 王 詩 琅 先 生 云 : 時 代 是 不 斷 地 在 進 步 的, 少 奇 先 生 能 夠 在 這 瞬 息 萬 變 的 當 中, 不 但 善 能 保 持 著 昔 年 反 對 日 人 統 制 的 那 種 疾 惡 如 仇 的 精 神, 以 具 有 良 知 良 識 的 知 識 份 子 來 判 斷 事 物, 不 斷 地 跟 著 時 代 進 步, 實 在 足 供 後 學 作 為 風 範 的 75 臺 灣 文 學 是 臺 灣 人 心 靈 世 界 的 顯 像, 它 有 永 無 止 境 的 開 發 領 域, 而 文 學 迷 人 之 處, 在 於 作 者 對 於 自 己 生 長 的 土 地 與 周 遭 環 境 所 產 生 的 細 膩 觀 察 榮 鐘 先 生 早 年 文 集 中 有 許 多 對 舊 文 學 的 批 評 與 檢 討, 是 種 回 顧, 目 的 在 於 鑑 往 知 來 而 新 文 學 觀 之 提 出 是 展 望, 展 望 即 前 瞻, 旨 在 提 示 一 種 理 想, 以 做 為 前 進 的 指 標, 榮 鐘 先 生 對 自 身 文 化 有 深 切 的 認 識 和 熱 愛, 又 對 它 國 文 化 具 清 醒 的 體 察 和 理 解, 故 能 立 基 在 過 去 及 現 在 的 基 礎 上, 作 分 肌 擘 理 的 解 剖, 在 不 同 的 角 度 不 同 的 層 次 不 同 的 領 域 提 出 他 的 看 法 因 係 隨 感 式, 在 隨 意 性 領 悟 性 的 思 維 方 式 下 的 成 果, 74 少 奇 吟 草, 第 六 卷, 頁 240 75 < 不 斷 進 步 的 知 識 人 - 敬 悼 葉 榮 鐘 先 生 >, 自 立 晚 報,1978 年,11 月 26 日 葉 榮 鐘 年 表, 晨 星,2002 年, 頁 171 23
第 三 屆 中 國 文 哲 之 當 代 詮 釋 學 術 研 討 會 會 前 論 文 集 在 整 體 上 較 為 零 散 而 缺 乏 系 統 性 就 深 藏 於 其 早 年 文 集 中 的 這 種 散 金 碎 玉 式 的 文 學 觀, 不 斷 地 跟 著 時 代 進 步, 且 其 在 當 時 的 文 學 環 境 下, 具 良 知 良 識 的 知 識 份 子 的 堅 持, 足 供 後 學 作 為 風 範 戴 國 煇 先 生 云 : 葉 公 雖 不 曾 在 學 界 寄 生 過, 但 他 用 了 比 正 統 學 者 更 正 派 的 淵 博 頭 腦, 來 深 思 明 辨, 我 堅 信 他 可 以 指 導 後 輩 的 學 術 研 究 76 要 了 解 二 十 世 紀 前 半 葉 的 台 灣 人 在 新 文 學 的 評 論 和 創 作 方 面 的 成 就, 葉 榮 鐘 先 生 具 有 不 容 取 代 的 獨 特 地 位 76 < 葉 榮 鐘 先 生 留 給 我 們 的 淡 泊 與 堅 持 >, 同 上, 頁 3 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