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易战和新冠肺炎疫情对中美经济关系的影响 刘遵义 1 2020 年 8 月 执行摘要 中美贸易战开始于 2018 年年中, 虽然经历了 第一阶段 的临时休战, 但是目前仍在继续 新冠肺炎疫情不仅导致中国经济增长率下降 (2019 年为 6.1%, 2020 年上半年仅为 1.8%), 还导致中美两国关系跌至自 1971 年以来的最低点 贸易战导致中国经济增长率从 2018 年的 6.7% 下降至 2019 年的 6.1% 预计在 2020 年, 新冠肺炎疫情会进一步导致中国经济增长率下降至 3.4% 虽然 2019 年贸易战仅使美国的经济增长率略微下降, 但是预计在 2020 年, 新冠肺炎疫情会导致美国经济萎缩幅度超过 5% 2019 年, 中美双方相互征收进口关税, 这无疑对两国经济都造成了不利影响 同年, 美国对华商品出口额占其国内生产总值的 0.5%, 而中国对美商品出口额占其国内生产总值的 3.0% 因此, 加征关税预计会对中国经济造成的影响更大 然而, 美国国内完全增加值含量 ( 直接和间接 ) 占美国出口额的 89%, 中国国内完全增加值 ( 直接和间接 ) 占中国出口的 66% 假设中国对美出口减半, 那么中国国内生产总值会遭受大约 1% 的损失, 约合 1350 亿美元 ( 按 2019 年的价格计, 其他美元价值也是如此 ) 假设美国对华出口减半, 那么美国国内生产总值将会遭受大约 0.22% 的损失, 约合 470 亿美元 这对于美国经济而言, 影响并没有多大 据估计, 如果中国停止对美出口, 中国经济遭受的损失预计最高占其国内生产总值的 1.9% 如果美国停止对华出口商品, 美国经济遭受的损失预计只占其国内生产总值的 0.44% 因此, 无论是在绝对层面, 还是相对层面, 中国为贸易战付出的潜在代价会比美国更高 贸易战可能对中美两国国内生产总值造成的影响 假设停止 50% 的出口 假设停止 100% 的出口 本文系刘遵义教授为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编写的一篇论文 刘遵义教授是香港中文大学蓝饶富暨蓝凯丽经济学讲座教授和斯坦福大学李国鼎经济发展荣休讲座教授, 于 2019 年 7 月出任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史带杰出学者, 任期两年 麦嘉轩女士和熊艳艳教授为作者提出了最为有用的建议, 作者对此向她们表示感谢 本文出现任何错误, 责任均由作者一人承担
美元 ( 十亿 ) 占国内生产总值 的百分比 美元 ( 十亿 ) 占国内生产总值的 百分比 中国 美国 截至 2020 年 7 月 31 日, 美国新冠肺炎确诊病例累计逾 470 万例, 死亡人数累计超过 15.6 万例, 两项数据均为全球最高 截至同一时间, 中国大陆新冠肺炎确诊病例累计低于 8.5 万例, 死亡人数累计低于 4650 例, 而中国人口总量为美国人口总量的四倍 2020 年 7 月 31 日, 美国每百万人口感染率为 14301 人, 死亡率为 476 人, 而中国每百万人口感染率仅为 60.2 人, 死亡率仅为 3.3 人 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 预计 2020 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总体遭受的损失约为 0.5 万亿美元, 约占 2019 年国内生产总值 (14.2 万亿美元 ) 的 3.5% 预计美国国内生产总值总体遭受的损失约为 1.8 万亿美元, 约占 2019 年国内生产总值 (21.4 万亿美元 ) 的 8.5% 无论是在绝对层面, 还是相对层面, 中国因新冠肺炎疫情而死亡的人数都远低于美国, 由此给中国带来的国内生产总值损失也远低于美国 新冠肺炎疫情给中美两国造成的损失 国内生产总值损失 (2020 年 ) 死亡人数 ( 截至 2020 年 7 月 31 日 ) 美元 ( 万亿 ) 占国内生产总值 人数 ( 千 ) 占人口百分比 百分比 中国 美国 中美贸易战和新冠肺炎疫情也导致两国经济 脱钩 的可能性和愿望更为突出 任何一个大国都不希望在关键的原材料 组件 零件或技术方面过度依赖另一个国家, 因为这种供应一旦中断, 就可能会引发经济动荡 经济脱钩可能带来重大损失, 但也可能带来利益 拥有可替代的第二货源, 可以防止垄断, 削弱垄断势力, 并站在所有消费者的利益角度, 创造更为稳定 更具竞争力的世界经济 本文专门围绕解决中美两国的资本市场脱钩和高等教育脱钩问题而展开 首先来看资本市场 早在 2014 年, 中国企业首次公开募股的资金分配美股约为 43%, 港股为 29%, 沪市 A 股为 28% 到了 2019 年, 这个比例变为 7% 12% 和 81% 中国国内的资本市场已经成为中国企业最重要的资金来源 2019 年, 中国上市企业的总市值分配为美股占 8.7%, 港股占 20.9%, 中国股票占 70.4% 纽约资本
市场作为中国企业的主权资本来源, 其重要性已然大幅下降 资本市场脱钩对中 国经济不会造成很大影响 其次再看高等教育 目前, 大约有 36 万名中国留学生在美国各所高等院校就读 保守估计, 这些学生每年的消费支出约为 180 亿美元 除此之外, 一些美国顶尖大学还会优先选择年满 18 岁的优秀中国留学生 教育脱钩将会终止中美两国的教育交流 美国面临的另外一个潜在问题是研究生人才的短缺 目前, 美国顶尖科研院校理工科研究生主要来自中国 印度和俄罗斯三个国家 不招收中国研究生会使理工科研究生的招生质量和数量大幅下降 高等教育的脱钩可能会对中国研究生造成轻微的不利影响, 因为他们会失去接受更为系统的美式研究训练的机会 本文同时对中美两国经济作了短期和长期预测 预计中国经济将于 2020 年总体上涨 3.4%, 于 2021 年总体上涨 8% 预计美国经济将于 2020 年下降 5.7%, 随后迅速恢复, 于 2021 年上涨 4% 长远来看, 中国实际国内产总值 (27.7 万亿 ) 可能会略微超过美国国内生产总值 (27.69 万亿 ) 然而, 预计美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将为 8.04 万美元, 而中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仅为 1.9 万美元, 不足美国的四分之一 至少在 21 世纪结束之前, 中国实际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会一直落后于美国 近日, 美国勒令关闭中国驻休斯敦总领馆 随后, 中国采取对等反制, 要求关闭美国驻成都总领事馆 中美关系随之进一步冷淡 中美两国之间的经济 技术 地缘政治竞争, 无论是友好的还是不友好的, 都可以看作是长期持续的竞争 这将成为未来十年到二十年的 新常态 贸易争端和关于新冠肺炎病毒起源的争端只是中美两国为争夺世界范围内支配地位而进行潜在竞争的体现 中美两国之间的竞争会引发战争吗? 中国无意向其他国家, 尤其是美国, 宣扬自身意识形态或政府体制 与本质上存在的美苏竞争不同, 中美竞争本质上是不存在的 既然美国和前苏联能在上个世纪避免发生战争, 那么中国和美国就没有理由不能避免 不过, 中美两国之间的关系必须小心处理, 谨慎推进
贸易战和新冠肺炎疫情对中美经济关系的影响 刘遵义 2020 年 8 月 1. 引言 中美贸易战开始于 2018 年年中, 2 虽然经历了 第一阶段 的临时休战, 但是目前仍在继续 3 新冠肺炎疫情不仅导致中国经济增长率下降 (2019 年为 6.1%, 2020 年上半年仅为 1.8%), 还导致中美两国关系跌至自 1971 年以来的最低点 贸易战导致中国经济增长率从 2018 年的 6.7% 下降至 2019 年的 6.1% 预计在 2020 年, 新冠肺炎疫情会进一步导致中国经济增长率下降至 3.4% 虽然 2019 年贸易战仅使美国的经济增长率略微下降, 但是预计在 2020 年, 新冠肺炎疫情会导致美国经济萎缩幅度超过 5%( 参见下文第 7 部分 ) 近日, 美国勒令关闭中国驻休斯敦总领馆 随后, 中国采取对等反制, 要求关闭美国驻成都总领事馆 中美关系随之进一步冷淡 中美两国之间的经济 技术 地缘政治竞争, 无论是友好的还是不友好的, 都可以看作是长期持续的竞争 这将成为未来十年到二十年的 新常态 贸易争端和关于新冠肺炎病毒起源的争端只是中美两国为争夺世界范围内支配地位而进行潜在竞争的体现 2. 美国如今为何如此反华? 已故美国总统理查德 尼克松 (Richard Nixon) 和亨利 基辛格 (Henry Kissinger) 博士于 1971 年提出了与中国接触的战略, 这对中美双方都很有利 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至 1991 年苏联解体, 前苏联一直是美国的主要对手, 而中美恢复邦交加速了苏联解体 2001 年, 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 并从中获取了巨大的利益, 数亿中国农民成为出口外向型工业的城市产业工人, 八亿多中国人因此脱贫 ( 根据当前中国的贫困标准计算 ) 美国也从中受益良多, 因为对于苹 2 对于早期中美贸易战的探讨, 参见刘遵义 : 天塌不下来: 中美贸易战及未来经济关系, 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2019 年出版 3 对于中国新冠肺炎疫情的分析, 参见刘遵义和熊艳艳 : 中国新冠肺炎疫情 (The COVID-19 Epidemic in China), 新加坡世界科技出版公司, 将于 2020 年出版
果公司 通用汽车 英特尔 麦当劳 高通 星巴克和沃尔玛这些美国公司而言, 就算中国不是美国唯一的最大市场, 至少也是其中之一 4 美国从中国进口商品有助于稳定美国的消费价格, 美国也因此连续二十年保持着低通货膨胀水平 5 与美国相比, 中国确实存在巨额贸易顺差, 这也导致中国外汇储备大幅上升 ( 一度超过 4 万亿美元 ) 6 然而, 中国已将多数外汇储备用于购买美国政府证券, 可以将其理解为中国为支付进口商品款项而向美国提供信贷 因此, 美国能够随意加印政府债券, 并用其交换真正的中国商品 这对美国而言, 无疑是一大好处 如果美国从与中国的接触战略中获益颇丰, 那么美国为何要转而对中国实施遏制战略? 我们应该注意到, 遏制战略并非由美国总统唐纳德 特朗普 (Donald Trump) 提出 转向亚洲 政策和 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 7 都企图在某种程度上遏制中国, 甚至可能企图孤立中国 这两个政策都由美国前总统贝拉克 奥巴马 (Barack Obama) 政府提出, 但是遭到了现任总统特朗普的放弃 但是, 至少遏制战略的概念如今受到了美国两党的支持, 我们应该清楚这一点 首先, 已故美国总统德怀特 艾森豪威尔 (Dwight Eisenhower) 于 1961 年向全国发表告别演说时, 首次确认了军工复合体在美国产生的影响 时至今日, 该影响依然势力强大 军工复合体是由美国国防机构 军队以及武器和军事装备生产供应商组成的非正式联盟 他们需要树立一个假想敌, 以此证明不断增加的巨额国防预算是合理的, 这对军队和国防承包商都很有利 他们喜欢武装冲突和战争, 因为这样他们生产的武器和物资才会得到出售 消耗和补充 他们还希望向世界其他国家出售更多的武器和军事装备 1946 年到 1991 年, 美国的敌人是前苏联, 现在, 美国的敌人成了中国 其次, 一些美国人担心随着中国的崛起, 美国可能无法维持其世界霸权地位, 担心美国可能不得不与中国共分影响力和力量 就算今天不会这样, 不久的将来 可能也会如此 况且, 迅速崛起的中国已经成为美国的潜在经济竞争者 2000 年, 4 苹果公司在中国生产苹果手机, 通用汽车公司在中国生产别克汽车, 高通公司通过爱尔兰和荷兰等近海避税天堂从中国收取使用费, 沃尔玛在中国采购和销售商品 这些公司在中国的收益并未算作出口额显示在中美两国贸易统计数据中 5 参见刘遵义和唐俊杰 : 美国从中国进口商品对其消费价格和支出的影响 (The Impact of U.S. Imports from China on U.S. Consumer Prices and Expenditures), 第 66 号工作文件, 刘佐德全球经济及金融研究所, 香港中文大学,2018 年 4 月 6 中国官方外汇储备目前约为 3 万亿美元, 其中约 1 万亿美元以国库证券和政府机构证券的形式持有 7 美国退出 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 后, 该协定变成了 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 由日本领导并由除美国之外的所有最初参与国签署
1978 1979 1980 1981 1982 1983 1984 1985 1986 1987 1988 1989 1990 1991 1992 1993 1994 1995 1996 1997 1998 1999 2000 2001 2002 2003 2004 2005 2006 2007 2008 2009 2010 2011 2012 2013 2014 2015 2016 2017 2018 2019 美元 US$ ( trillions 万亿 ) 中国的国内生产总值仅占美国的 18.7%, 但到了 2019 年, 中国的国内生产总值已占美国的 66.2% 同时, 中国经济的实际年均增长率为 9.0%, 而美国仅为 2.1% ( 参见图 2-1) 如果按照现在的趋势继续, 中国国内生产总值总量将会于 2030 年左右与美国持平, 但那时中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仍不到美国的四分之一 ( 参见第 7 部分 ) 预计美国在世界的经济影响力和实力相对下降, 在这样的背景下, 作为国际交流媒介的提供者, 美国铸币税收益也将随之逐渐减少 8 除此之外, 虽然中国的技术总体仍然落后于美国, 但是中国已经取得了巨大的进步, 甚至在很多领域都超越了美国, 其中包括 5G 移动通信技术 人工智能应用 量子通讯和卫星导航 9 图 2-1: 中美两国实际国内生产总值 ( 单位 : 万亿, 按 2019 年美元价格计 ) 25 24 23 22 21 20 19 18 17 16 15 14 13 12 11 10 9 8 7 6 5 4 3 2 1 0-1 -2-3 -4-5 及年均增长率 ( 百分比, 每年 ) Rates 美国实际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 of Growth of ( U.S. 适当规模 Real ) GDP (right scale) Rates 中国实际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 of Growth of ( Chinese 适当规模 ) Real GDP (right scale) U.S. 美国实际国内生产总值 Real GDP,, in 按 2019 年美元价格 prices Chinese 中国实际国内生产总值 Real GDP,, 按 2019 in 年美元价格 2019 prices 20 19 18 17 16 15 14 13 12 11 10 9 8 7 6 5 4 3 2 1 0-1 -2-3 -4 百分比 Percent 一些美国人认为这些发展会对美国今后的霸权构成潜在威胁, 因此, 如果可 以, 他们想降低中国崛起的速度, 甚至想阻碍中国崛起 无论如何, 美国对中国 8 美国威胁中断外国公司甚至其他国家使用美元进行结算, 从而利用美元在国际结算中的主导地位, 将其作为单方控制和单边强制的武器 9 中国自己的北斗卫星导航系统, 作为美国全球定位系统的替代系统, 已于 2020 年 6 月下旬全面运行
的接触战略现在已经变成了遏制战略, 而且这一改变此时在美国已经得到了民主 党和共和党的大力支持 无论 2020 年 11 月的美国总统选举结果如何, 这一局势 在不久的将来都不太可能会发生改变 第三, 许多过去支持与中国接触的美国自由派人士曾经认为中国会成为是一 个自由民主的国家, 但现在他们的幻想破灭了 对于中国宪法取消国家主席任期 限制的做法, 他们感到很失望 10 因此, 他们不再打算支持当前的中国政府 第四, 尽管美国企业在中国总体上运行良好, 但多年来却也累积了各种不满 ( 即使有些不满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例如, 中国合资企业要求中外股权比例各占 50%, 以及知识产权执法不严 前者规定已经取消, 而后者自 2014 年起也得到了大力加强 ) 在中美两国贸易战和新冠肺炎争端中, 他们大多态度消极 最后, 随着美国总统大选将近, 现任总统要做的最简单的事情就是将失业 低薪和新冠肺炎疫情等美国社会的一切弊病全都归咎于中国 总统竞选人没有纠正现任总统的动机, 甚至可能会仅仅因为选举目的而持有极端的反华立场 与中国的军事对抗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扩大对现任总统重新竞选的支持 希望中美双方在此期间都能适当自我克制 3. 中国经济的根本趋势 首先, 经济去全球化这一重要的全球趋势影响着每个大大小小的国家 受民族主义 民粹主义 贸易保护主义以及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 世界正在经历新一轮的经济去全球化 全球贸易正在萎缩而非发展 这有可能成为未来几年世界的新常态 从 20 世纪 60 年代开始, 经济全球化就为参与其中的世界各国带来了巨大的利益, 其中包括中美两国 每个国家作为一个整体而受益无穷 ; 但不幸的是, 每个国家内部都有经济全球化的赢家和输家 例如, 赢家有出口产业及其所有者和工人 国际贸易商和进口商品的消费者和使用者 ; 输家有与进口商品竞争的国内产业及其所有者和工人 实际上, 经济全球化在每个国家都创造了巨大的收益 因此, 原则上它能惠及每个国家的每个人 但是, 只有赢家才可以并将得到自由 10 虽然国家主席一职本身握有的实权微乎其微, 且该权力通过中国共产党总书记一职行使
市场的奖励, 而输家却得不到补偿 因此, 通过转移支付和再就业培训等项目补 偿自己国家的输家, 是每个政府的责任 但是, 能充分做到这点的国家寥寥无几 11 正是因为政府长期以来无法补偿经济全球化中的输家, 导致全球民粹主义 保护主义和孤立主义抬头 今天, 这些年来一直被经济全球化甩在后面的输家想要逆转经济全球化, 筑起贸易壁垒, 夺回失去的工作 这些情绪几乎在世界各地都有所显现, 最近在英美两国尤甚 这也是为何贸易战能得到国内民众支持的原因 例如, 对于无法通过补贴或再培训补偿经济全球化中的输家, 多数政府试图将此失败归咎于进口商品的出产国, 而非归咎于其自身 新冠肺炎疫情对全球供应链造成了重大破坏, 进一步激起了对孤立主义和经济去全球化的要求 国际贸易和投资对中国的重要性日益下降 从 20 世纪 50 年代至 60 年代, 美国和西方其他国家都对中国采取了国际贸易禁运 直至 1978 年, 中国开始实行经济改革 对外开放后, 国际贸易和投资对中国经济的重要性才显现出来 从此之后, 中国的国际贸易迅速发展 ( 参见图 3-1) 20 世纪 80 年代中期, 中国申请加入世界贸易组织, 这是中国出口促进发展战略的一个组成部分 经过与美国和其他各国的长期谈判后, 中国于 2001 年成功加入世界贸易组织 此后, 中国的国际贸易进一步加速发展 然而, 从 2012 年起, 中国国际贸易增长率大幅下降 到 2019 年, 作为国内生产总值的一部分, 中国的贸易顺差也从 2007 年的顶峰 8.4% 跌至 1.2% 以下 图 3-1: 中国商品和服务的进出口额 占国内生产总值的百分比 (1960-2019) 11 中国可能是为数不多的例外
1960 1961 1962 1963 1964 1965 1966 1967 1968 1969 1970 1971 1972 1973 1974 1975 1976 1977 1978 1979 1980 1981 1982 1983 1984 1985 1986 1987 1988 1989 1990 1991 1992 1993 1994 1995 1996 1997 1998 1999 2000 2001 2002 2003 2004 2005 2006 2007 2008 2009 2010 2011 2012 2013 2014 2015 2016 2017 2018 2019 百分比 Percent 40 35 中国商品和服务出口额占国内生产总值比率 Chinese Exports of Goods and Services as a Ratio of GDP 中国商品和服务进口额占国内生产总值比率 Chinese Imports of Goods and Services as a Ratio of GDP 30 25 20 15 10 5 0 来源 :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统计局 中国相对还算幸运, 在经济去全球化的背景下, 国际贸易和国际投资对其经济的重要性正在慢慢减小 中国经济在过去 40 年里发展得相当成功, 催生了日益庞大的中产阶级, 他们对各种消费品和服务有着巨大的潜在需求 因此, 中国经济经历了由出口驱动型变为内需拉动型 从世界工厂变为世界市场的快速转型 此外, 中国经济也一直在价值链中向上移动 服装 鞋子和毛绒玩具等产品的生产制造开始迁至越南 孟加拉国及其他东南亚国家 出口占国内生产总值的份额和入境外商直接投资占国内投资总额的份额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持续下降 2019 年, 中国商品和服务的出口额占其国内生产总值的比率为 18.6%, 其中商品出口额仅占 16.9%, 约为 2006 年商品和服务出口额峰值 ( 分别为 35.6% 和 32.1%) 的一半 由于中国商品出口额的增加值总量 ( 直接和间接 ) 约为 66%, 中国商品出口额估计约占中国国内生产总值的 11.2%, 其重要性显著, 但非绝对 图 3-2: 中国商品和服务出口额和中国商品出口额 占国内生产总值的百分比 (1982-2019)
40 35 30 Percent 百分比 中国商品和服务出口额占国内生产总值的百分比 Chinese Exports of Goods and Services as a Percentage of GDP 中国商品出口额占国内生产总值的百分比 Chinese Exports of Goods Only as a percent of GDP 25 20 15 10 5 1982 1983 1984 1985 1986 1987 1988 1989 1990 1991 1992 1993 1994 1995 1996 1997 1998 1999 2000 2001 2002 2003 2004 2005 2006 2007 2008 2009 2010 2011 2012 2013 2014 2015 2016 2017 2018 2019 来源 :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外汇管理局 类似的,2019 年, 中国对美商品和服务出口额分别占中国国内生产总值的 3.1% 和 3.0%, 低于 2006 年中国对美商品和服务出口额峰值 ( 分别为 7.6% 和 7.2%) 的一半 12 由于中国对美商品出口额的增加值总量 ( 直接和间接 ) 约为 66%, 中国对美商品出口额估计约占中国国内生产总值的 1.9% 如果中国停止对美出口, 这就是中国经济可能遭受到的最大损失 12 当然,2019 年, 美国对中国新征关税已经对中国对美商品出口产生了负面影响
百分比 图 3-3: 中国对美商品和服务出口额及中国对美商品出口额 占中国国内生产总值的百分比 (1999-2019) 8 7 商品出口额 Exports of Goods 商品和服务出口额 Exports of Goods and Services 6 Percent 5 4 3 2 1999 200020012002 2003200420052006 200720082009 2010201120122013 201420152016201720182019 来源 :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外汇管理局 入境外商直接投资占国内总投资的份额也发生了巨大变化 从 1990 年的 2.6% 攀升至 1994 年的 14.9%, 达到顶峰, 但随后便一直跌落, 到 2019 年跌至 3.1% ( 参见图 3-4) 这反映了中国国内存在高储蓄率, 即, 中国目前并不缺资金 如今, 只有外国直接投资者带来他们自己独特的专利技术 商业模式和 ( 或 ) 市场, 外商直接投资才能在中国蓬勃发展
百分比 16 图 3-4: 中国入境外商直接投资 占中国国内总投资的百分比 14 12 10 Percent 8 6 4 2 0 1983 1984 1985 1986 1987 1988 1989 1990 1991 1992 1993 1994 1995 1996 1997 1998 1999 2000 2001 2002 2003 2004 2005 2006 2007 2008 2009 2010 2011 2012 2013 2014 2015 2016 2017 2018 2019 来源 :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统计局 中国经济持续保持高增长率 根据经验和规律, 当一个国家的实际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上升时, 其实际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率就会下降 13 中国也不例外 图 3-5 是中国 日本和美国的实际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与实际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的分布图 显然, 以日本和美国过去的经验来看, 红点表示的中国经济增长率相对较高, 但仍在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范围内变化 2019 年, 中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仅为 10130 美元, 而美国为 65200 美元, 是中国的六倍 中国经济应该能够以 6% 左右的年增长率发展, 直至其人均国内生产总值接近 3 万美元, 不过, 要实现这个目标, 从现在算起, 至少需要十五年 13 原因各有不同, 但因篇幅限制, 本文在此不再展开探讨
百分比 图 3-5: 中国 日本和美国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与实际人均国内生产总值水平对 比 ( 单位 : 千美元, 按 2019 年的美元价格计 ) Percent 24 22 20 18 16 14 12 10 8 6 4 2 0-2 -4-6 -8-10 -12-14 -16-18 -20-22 -24-26 -28 来源 : 作者 0 10 20 30 40 50 60 70 China 中国 USA 美国日本 Japan 人均国内生产总值 Real GDP per Capita,, 单位 thousand : 千美元 USD,, 按 in 2019 2019 年的美元价格计 prices 4. 中美贸易战的影响 14 中美两国为贸易战付出的代价 贸易战对一个经济体造成的损失取决于该经济体对其出口行业的依赖程度 美国 2019 年商品和服务的出口额与商品出口额分别占国内生产总值的 11.8% 和 7.7%, 明显低于中国 ( 参见图 4-1) 实际上, 作为国内生产总值的一部分, 美国的商品出口额不及中国的一半 美国不像中国那样依赖出口 由于美国商品出口增加值总量 ( 直接和间接 ) 约为 88.7%, 美国商品出口额估计约占其国内生产总值的 6.9%, 远低于中国的 11.2% 对于中美贸易战的详细探讨, 参见刘遵义 : 天塌不下来 : 中美贸易战及未来经济关系, 香港 中文大学出版社,2019 年出版
16 图 4-1: 美国商品和服务出口额与美国商品出口额 占其国内生产总值的百分比 14 12 10 8 6 4 2 0 1999 2000 2001 2002 2003 2004 2005 2006 2007 2008 2009 2010 2011 2012 2013 2014 2015 2016 2017 2018 2019 百分比 Percent 商品和服务出口额占国内生产总值的百分比 Exports of Goods and Services as a Percent of GDP 商品出口额占国内生产总值的百分比 Exports of Goods Only to the World as a Percent of GDP 2019 年美国对华商品和服务出口及对华商品出口占美国国内生产总值的份额分别为 0.77% 和 0.50%, 与 1999 年相比, 虽然有大幅上升, 但仍保持在较低水平 这一份额也远低于中国对美出口所占的份额 ( 参见图 4-2) 据估计, 美国对华商品出口的平均直接国内增加值为 50.8% 包括美国商品出口减少的所有间接影响在内, 美国对华商品出口的国内增加值总量累计高达 88.7% 因此, 如果美国停止所有对华商品出口, 美国国内生产总值的损失估计约为 0.44%, 仍然远远低于中国可能会遭受到的 1.9% 的损失
1.0 图 4-2: 美国对华商品和服务出口额与对华商品出口额 占其国内生产总值的百分比 百分比 0.9 0.8 0.7 0.6 Percent 0.5 0.4 0.3 0.2 Exports 商品和服务出口额 of Goods and Services Exports 商品出口额 of Goods 0.1 0.0 199920002001200220032004200520062007200820092010201120122013201420152016201720182019 在此, 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 中美两国都能相对独立于世界其他地区的经济动荡, 在这一点上, 中美两国越来越相似 表 4-1 总结了中美贸易战对于中美两国国内生产总值的影响 目前, 中国经济对美国的依赖程度大于美国经济对中国的依赖程度, 因此, 贸易战对中国造成的经济影响会比对美国造成的经济影响严重得多 表 4-1 贸易战对中美两国国内生产总值可能造成的影响 假设停止 50% 的出口 假设停止 100% 的出口 美元 ( 十亿 ) 占国内生产总值 美元 ( 十亿 ) 占国内生产总值的 的百分比 百分比 中国 美国
5. 新冠肺炎疫情 图 5-1 和 5-2 分别显示了截至 2020 年 6 月 30 日中国和美国新冠肺炎疫情累计确诊病例数和死亡人数 需要注意的是, 图 5-1 15 和 5-2 16 的纵轴按对数比例绘制, 否则难以辨认表示中国的曲线 中国第一例新冠肺炎于 2019 年 12 月发现于湖北省省会 武汉 实际上, 中国通过对武汉市 湖北省以及许多其他城市实施封锁 强制检测 隔离 保持社交距离和接触者追踪等措施, 已经很好地控制住了新冠肺炎疫情 中国还实施了严格的隔离措施 除此之外, 中国还大大增加了疫情重灾区武汉的医疗资源 因此, 就人口感染率和人口死亡率而言, 中国是一众大国中做的最好的国家之一 17 据报道, 美国第一例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出现于 2020 年 1 月 21 日 很遗憾, 美国并没有很好地处理疫情 到一个月后的 2 月 22 日, 美国累计确诊病例数开始快速上升 截至 2020 年 7 月 31 日, 美国新冠肺炎确诊病例累计逾 470 万例, 死亡人数累计超过 15.6 万例, 两项数据均为全球最高 截至同一时间, 中国大陆新冠肺炎确诊病例累计低于 8.5 万例, 死亡人数累计低于 4650 例, 而中国人口总量是美国人口总量的四倍 美国每百万人口感染率为 14301 人, 死亡率为 476 人, 而中国每百万人口感染率仅为为 60.2 人, 死亡率仅为 3.3 人 然而, 这并不能阻止美国将新冠肺炎疫情的爆发以及在世界各国的传播归咎于中国 这也已成为中美两国争论的主要焦点 15 2020 年 6 月 30 日, 中国大陆新冠肺炎疫情确诊病例累计 81616 例, 美国累计确诊 2590552 例 16 2020 年 6 月 30 日, 中国大陆新冠肺炎疫情死亡人数累计 4634 例, 美国累计 126140 例 17 参见刘遵义和熊艳艳 : 中国新冠肺炎疫情 第八章, 新加坡世界科技出版公司, 将于 2020 年出版
1.01 1.04 1.07 1.10 1.13 1.16 1.19 1.22 1.25 1.28 1.31 2.03 2.06 2.09 2.12 2.15 2.18 2.21 2.24 2.27 3.01 3.04 3.07 3.10 3.13 3.16 3.19 3.22 3.25 3.28 3.31 4.03 4.06 4.09 4.12 4.15 4.18 4.21 4.24 4.27 4.30 5.03 5.06 5.09 5.12 5.15 5.18 5.21 5.24 5.27 5.30 6.02 6.05 6.08 6.11 6.14 6.17 6.20 6.23 6.26 6.29 死亡人数 Number of Deaths 确诊病例数 10,000,000 图 5-1: 中美两国新冠肺炎累计确诊病例数 1,000,000 中国 China 美国 U.S. Number of Confirmed Cases 100,000 10,000 1,000 100 10 1.01 1.04 1.07 1.10 1.13 1.16 1.19 1.22 1.25 1.28 1.31 2.03 2.06 2.09 2.12 2.15 2.18 2.21 2.24 2.27 3.01 3.04 3.07 3.10 3.13 3.16 3.19 3.22 3.25 3.28 3.31 4.03 4.06 4.09 4.12 4.15 4.18 4.21 4.24 4.27 4.30 5.03 5.06 5.09 5.12 5.15 5.18 5.21 5.24 5.27 5.30 6.02 6.05 6.08 6.11 6.14 6.17 6.20 6.23 6.26 6.29 来源 : 李遵义和熊艳艳 (2020 年 ), 第八章 1,000,000 图 5-2: 中美两国新冠肺炎累计死亡人数 中国 China U.S. 美国 100,000 10,000 1,000 100 10 来源 : 李遵义和熊艳艳 (2020 年 ), 第八章
新冠肺炎疫情给中美两国造成的损失 一场流行病会造成许多损失 人力损失 经济损失 医疗损失 政治损失和社会损失 我们无法估算所有这些损失, 当然也无法定量比较不同类型的损失, 因为不同的人对损失的评价也各不相同 在此, 我们要做的就是估计或预测新冠肺炎疫情对实际国内生产总值造成的损失 中国 2020 年第一季度实际国内生产总值同比下降了 6.8% 如果没有爆发新冠肺炎疫情, 那么 2020 年第一季度中国国内生产总值可能会从 2019 年第一季度的 3.16 万亿美元增至 3.35(3.16 1.06) 万亿美元, 增幅约为 6.0% 然而,2020 年第一季度中国实际国内生产总值仅为 2.95 万亿美元 因此, 新冠肺炎疫情给 2020 年第一季度国内生产总值造成的损失可算作差额, 即 0.4(3.35-2.95) 万亿美元 中国 2020 年第二季度实际国内生产总值较去年同比增长了 3.2%, 从 3.52 万亿美元增至 3.63 万亿美元 如果没有爆发新冠肺炎疫情, 那么 2020 年第二季度国内生产总值增幅可能会超过 2019 年第二季度的 6.0%, 即增至 3.73(3.52 1.06) 万亿美元 因此, 估计新冠肺炎疫情对中国 2020 年第二季度国内生产总值造成的损失可能为 0.1(3.73-3.63) 万亿美元 中国经济预计将于 2020 年第三季度恢复正常增长, 新冠肺炎疫情将不会再对其造成更多损失 因此, 估计 2020 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总损失可能为 0.5 万亿美元, 占 2019 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 (14.2 万亿美元 ) 的 3.5% 18 美国 2020 年第二季度国内生产总值同比下降了 9.5% 整体来看, 美国 2020 年国内生产总值预计下降 5.7%( 参见第 7 部分 ) 19 如果没有发生新冠肺炎疫情, 那么美国 2020 年国内生产总值可能会从 2019 年的 21.4 万亿美元增至 22.0(21.4 1.03) 万亿美元, 增幅约为 3.0% 相反, 美国 2020 年国内生产总值预计会下降 5.7%, 降至 20.2(21.4 0.943) 万亿美元 据估计, 这将对美国国内生产总值造成 1.8 万亿美元的损失, 约占 2019 年美国国内生产总值的 8.5% 无论是从绝对数量还是从绝对百分比来看, 新冠肺炎疫情预计对中国国内生 产总值的造成的损失都要低于美国 从死亡人数的绝对数量和绝对百分比来看, 也是如此 表 5-1 总结了新冠肺炎疫情对中美两国造成的影响 18 更多详细探讨, 参见刘遵义和熊艳艳 (2020 年 ), 第七章 19 这些仅为作者的预测
表 5-1 新冠肺炎疫情给中美两国造成的损失 国内生产总值损失 (2020 年 ) 死亡人数 ( 截至 2020 年 7 月 31 日 ) 美元 ( 万亿 ) 占国内生产总值 人数 ( 千 ) 占人口的百分比 的百分比 中国 美国 6. 中美两国经济脱钩 中美贸易战和新冠肺炎疫情也导致两国经济 脱钩 的可能性和愿望更为突出 任何一个大国都不希望在关键的原材料 组件 零件或技术方面过度依赖另一个国家, 因为这种供应一旦中断, 就可能会引发经济动荡 然而, 脱钩的先决条件就是拥有可替代的供应来源 经济脱钩可能带来重大损失, 但也可能带来利益 拥有可替代的第二货源, 可以防止垄断, 削弱垄断势力, 并站在所有消费者的利益角度, 创造更为稳定 更具竞争力的世界经济 但是拥有第二货源并不等于试图实现完全的自给自足 一个国家通常可能将另一国家作为第二货源, 这在多数情况下都是有益的 可能无法避免世界大国在供应和第二货源上存在地域多元化的情况 仅仅依靠一个供应商, 哪怕该供应商位于最友好的盟国, 也有很大风险 可能造成关键供应中断的不可预见事件不仅包括贸易战和流行病, 还包括地震 洪水 飓风 龙卷风和海啸等自然灾害, 破产和火灾等人为灾害, 以及三里岛 切尔诺贝利和福岛等核灾难, 更不用说禁运 战争和其他地缘政治冲突与争端 每个大国都必须为突发的和不可预见的关键供应中断做好准备 仅仅依靠彼此来提供关键产品和技术, 无论对中国还是美国都不是最有利的 因此, 不只是美国想要将供应链移出中国, 中国也是如此 这是确保解决和预防不可预见中断风险的唯一方法 但是脱钩就像买保险, 需要净成本 和保险一样, 脱钩也有收益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 一个国家可以不再依赖于一个与其有着不同利益追求的国家的供应 第二点就是可以削弱垄断势力, 减少垄断租金 20 相互征收进口关税 20 想象一个只有波音公司却没有空中客车公司 ( 或者反过来 ) 的世界 那么, 如今我们会身处何 处? 再想象一个只有万事达卡却没有维萨卡 ( 或者反过来 ) 的世界
2019 年, 中美两国相互征收进口关税, 这无疑对两国经济都造成了不利影响 尽管对于某些进口商品来说, 关税税率异常之高, 但这也并没有造成两国之间完全终止贸易 假设中国对美国出口减半, 那么中国国内生产总值会遭受高达近 1% 的损失, 约合 1350 亿美元 ( 按 2019 年的价格计, 若无特殊说明, 其他美元价值也是如此 ) 假设美国对华出口减半, 那么美国国内生产总值将会遭受 0.22% 的损失, 约合 470 亿美元, 这对于美国经济而言, 影响并没有多大 因此, 无论是在相对层面, 还是绝对层面, 中国为贸易战付出的潜在代价会比美国更高 供应链脱钩 供应链脱钩不仅会影响中国对美出口, 而且也会影响中国总体的生产量 例如, 苹果手机自从由中国富士康 ( 台湾鸿海精密工业股份有限公司 ) 最终重新组装, 就被视为中国的出口产品 一台苹果手机的价格至少约为 600 美元, 然而中国国内增加值不足 20 美元, 直接增加值含量至多为 3.3% 由于富士康不是一家中国大陆公司, 其产生的国民生产总值甚至更低 在这种情况下, 如果由于美国芯片无法对华出口而导致苹果手机的组装必须转移到另一个国家进行, 这对中国经济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然而, 中国高科技行业的供应链脱钩成本可能会更高, 当然这仅仅是对于短期而言 如果美国政府禁止谷歌向华为手机提供安卓操作系统, 那么华为只能开发自己的操作系统, 而这需要花费时间与资源 华为已经在其新推出的手机中安装了鸿蒙操作系统, 以此来取代安卓操作系统 当然, 谷歌不止目前会因此而损失掉极大收益, 在可见的未来也是如此 同样, 如果英特尔不再向中兴通讯出售芯片, 中兴通讯将无法继续生产手机和服务器 这些对于中国来说都是独立自主研制 人造卫星 的时刻 21 同样, 美国也不想被迫完全依靠华为的 5G 通信技术, 这可以理解 但是美国并没有一家公司擅长研发 5G 通信 22 这就是美国竭尽所能制裁华为的原因 21 1957 年 10 月, 苏联成功发射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 这让美国非常震惊, 激起了美国与苏联之间你追我赶的太空竞赛, 最终美国于 1969 年 7 月成功登月, 尼尔 奥尔登 阿姆斯特朗成为登月第一人 22 拥有 5G 运载能力的两家非中国公司是瑞典的爱立信公司和芬兰的诺基亚公司
供应链脱钩也会影响到美国的一些生产制造商, 因为他们需要从中国进口的 原材料 组件 零件和半成品 这些生产制造商将会因为无法获得中国进口产品 或是无法承担对中国商品征收的关税而遭受损失 一个国家限制另一个国家出口的动机是, 让其无法获得某些关键产品, 例如组件 零件或技术 但这仅仅会在当该国没有其他可替代的资源时产生作用 一旦该国可以从其他国家获得可替代资源, 这一出口限制将不会对另一国造成威胁, 并且只会对自己国家的公司带来损害 因此, 我们希望取消这些限制 对于石油等一些关键商品, 中国无法实现自给自足, 必须依靠各种来源 如果美国将石油的价格保持在每桶 50 美元或以上, 或者通过对进口石油征收关税来确保其国内的石油价格保持在每桶 50 美元或以上, 那么美国当然能够实现石油自给自足 后一种情况中, 是谁输了呢? 中东生产商与美国消费者 当然, 这到底值不值得, 需要由美国民众来决定 但是, 第二货源并不是确保关键商品和产品供应充足的唯一办法 另一种办法是大量储备 例如, 美国自 1975 年以来一直保持战略石油储备, 其存储容量约等于美国每年石油总消费量的 10%, 占美国年石油进口量的比例更大, 约为 50% 如果中东的供应中断, 那么战略石油储备则是潜在的第二货源 中国作为世界最大的石油进口国, 可能应该做类似的储备
跨境直接投资 自 2016 年达到巅峰以来, 中国对美国的直接投资呈大幅下降的趋势 下降的原因与新冠肺炎疫情没有直接关系 新冠肺炎疫情只是加剧了这一状况 首先, 美国外国投资委员会对中国在美国的直接投资, 尤其是高科技产业的直接投资进行了更为严格的审查 因此, 对意向投资的最终批准存在更大的不确定性 这让潜在的中国投资者止步不前 其次, 美国不太欢迎中国国有企业的投资, 但是中国国有企业拥有资源和融资能力 中国私有企业的投资基本上都消失了, 部分原因是银行融资枯竭, 另一部分原因是中国对美国投资的政治前景不确定 鉴于两国目前关系紧张, 中国在风险资本方面的投资也有可能被不公平的贴上 窃取美国知识产权 的标签 第三, 唐纳德 特朗普总统领导下的美国估计有能力做出任何事情, 美国曾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将德国对美国的投资国有化, 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没收过日裔美国人的财产, 中国潜在的投资者会吸取这些教训 据中国数据统计, 美国在近几年对中国进行的新的直接投资一直稳步增长, 每年略高于 20 亿美元 ( 按当前价格计 ) 据美国数据统计, 美国对中国进行的新的直接投资在过去十年里有很大的波动, 平均每年大约 40 亿美元 ( 也是按当前价格计 ) 23 无论如何,2019 年, 中国从各国获得的外国直接投资总额大约有 1400 亿美元, 约占中国内地年度国内投资总额的 3% 这些直接投资水平并不能对中国经济的需求总量产生实质性的影响 展望未来, 美国对中国的直接投资可能会增加, 因为中国不再要求美国直接投资者的中国合资伙伴必须持有 50% 的股权, 美国直接投资者甚至可能完全收购中国合资伙伴的股权 另外, 投资银行 保险公司和证券经纪公司等金融服务机构也 100% 向外资开放 然而, 由于两国目前政治局势紧张, 这些投资可能不会立即进行, 放松限制也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实施 资本市场的脱钩 目前有数百家中国企业在纽约证券交易所或纳斯达克证券交易所第一或第二上市 然而, 随着时间的推移, 中国企业利用纽约证券交易所筹集资金的情况大幅下降 早在 2014 年, 中国企业首次公开募股的资金分配美股约为 43%, 港股为 29%, 沪市 A 股为 28% 到了 2019 年, 这个比例变为 7% 12% 和 81% 中国国内的资本市场已经成为中国企业最重要的资金来源 2019 年, 中国上市 23 中国和美国数据的差异可能是由于美国直接投资者在中国的再投资受到了不同的待遇
企业的总市值分配为美股占 8.7%, 港股占 20.9%, 中国股票占 70.4% 纽约资本 市场作为中国企业的主权资本来源, 其重要性已然大幅下降 为什么中国企业首先选择在纽约上市? 有两个重要原因 第一, 中国企业的最初风险投资者和基础投资者希望除权, 并最终获得利润 对于他们来说, 除权意味着有能力以人民币以外的外币出售自己的股票, 而人民币从过去到现在都不可以完全兑换 这表明首次公开募股将不得不在香港或是纽约进行 第二, 一些中国私有企业需要能够持有多类股票 中国许多私有企业的创始人想继续控制他们创办的企业, 通常需要附权重表决权结构 这本来在香港证券交易是不可能实现的, 但是,2018 年, 香港证券交易所改变了规则, 允许多类股票并存 这就是为什么 2014 年阿里巴巴会在纽约首次公开募股的原因 随着香港证券交易所规则的改变, 中国企业不再倾向于在纽约上市 此外, 中国股市增长迅速, 中国私人投资者的财富已经成为中国和香港证券交易所购买力的主要来源 由于中国企业筹集的资金大部分将用于在中国的扩张, 因此以人民币筹集的资金会更加方便, 因为不必申请将筹集到的外币汇往中国大陆使用 2020 年 5 月 20 日, 美国参议院一致通过了 外国公司担责法案, 旨在将在纽约上市的中国企业除名 然而, 经济影响应该完全由中国企业处理, 其中许多中国企业将计划在香港或上海上市 由于 A 股市场的效益实际上已经超过了美国存托凭证, 而且 A 股市场的市盈率更高, 因此 A 股市场应该是在纽约上市的中国企业进行二次上市的首选市场 24 资本市场脱钩不会对中国经济产生很大的影响 从长远来看, 鉴于中国已经成为储蓄和财富的主要来源, 美国公司和其他外国公司也有可能通过发行中国存托凭证在中国筹集资金 教育交流 目前, 大约有 36 万中国学生在美国高等教育机构就读 保守来说, 假设每个学生每年花费 5 万美元, 那么他们一年在美国要花费 180 亿美元 最近美国政府试图劝阻甚至禁止中国学生入学, 尤其是科技领域的中国学生 美国国内严格把控美国签证申请流程和逐渐形成的反华氛围, 未来极有可能会大大减少中国留美学生的数量 此外, 因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 美国对旅行及教育方面都做了相应的限制措施, 这使得中国 ( 及其他国际 ) 学生在短期内无法重返美国校园 这 24 网易和京东已经向香港证券交易所申请了二次上市 百盛中国可能会紧随其后
不仅给中国学生造成了损失, 美国也反受其害 美国顶尖学府本来有优势优先选择世界上所有 18 岁的优秀少年, 不必再为培养他们而付出成本, 但以后对中国来说这些学校可能就不再有优势了 美国面临的另一个潜在问题是研究生人才的短缺 目前, 美国顶尖科研院校理工科的研究生主要来自中国 印度和俄罗斯三个国家 不招收中国研究生会使理工科研究生的招生质量与数量大幅下降 高等教育的脱钩可能会对中国研究生造成轻微的不利影响, 因为他们会失去接受更为系统的美式研究训练的机会 美国对华服务存在巨额贸易顺差, 估计 2018 年和 2019 年分别为 388 亿美元 和 364 亿美元 25 教育交流顺差便是其中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如果中美关系进一 步恶化, 这个顺差也将受到威胁 国际清算和结算系统的脱钩 中国企业与家庭把美元作为一种国际交流媒介, 而中美经济的脱钩可能会降低他们对美元的使用 2010 年以前, 中国几乎所有的国际交易都以美元结算 随后, 中国在 2010 年开始尝试用人民币结算部分国际贸易交易 中国用人民币进行国际结算的份额开始上升并稳步增长, 直到 2015 年年中达到峰值 32.5% 之后, 由于人民币突然贬值,2017 年第四季度人民币汇率降至 15% 以下 最近, 人民币开始复苏, 到 2020 年第一季度末达到 22.8% 人民币在中国国际贸易结算中有很大的扩展空间 从中长期来看, 中国应该鼓励其贸易伙伴国以本国货币结算, 而不是以美元结算 这不仅可以降低汇率风险, 还能减少交易成本 中国并不希望人民币取代美元作为国际交换媒介, 而是鼓励各国在国际贸易交易清算中使用本国的货币, 就像布雷顿森林协定下的情况一样 图 6-1 对 2020 年 4 月各国货币在世界国际结算中所占的份额与 2019 年货币发行国家在世界贸易中所占的份额做了对比 尽管 2019 年美国只占所有国际贸易 ( 包括商品和服务 ) 交易的 11.3%, 但在所有国际交易中, 包括国际贸易交易和所有的国际资本交易, 有 43.4% 是用美元结算的 26 原因在于许多国家用美元而不是各自的货币来完成彼此之间的国际交易, 包括国际贸易交易, 因为他们不信任对方使用的货币 25 根据美国商务部经济分析局数据 中国对美国服务贸易顺差的估计要高得多 26 对于大多数国家而言, 国际贸易交易占其国际交易的一大部分, 而这对于美国和日本等主要国 际投资者来说却并非如此
相比之下, 尽管 2019 年中国占所有国际贸易的 10.7%, 几乎和美国一样, 但只有不到 1.7% 的国际交易是以人民币结算的 对比之下, 日本占所有国际贸易的 3.7%, 然而日元在国际交易结算中占 3.8% 很明显, 人民币在国际交易结算 ( 尤其是在国际贸易交易 ) 中的使用还有很大的增长空间 27 45 图 6-1:2020 年 4 月各国货币在世界国际结算中所占的份额与 2019 年货币发行国家在世界国际贸易中所占的份额 世界结算货币份额 Share of World Settlement,2020 年 4 Currencies, 月 April 2020 40 35 30 25 世界结算货币份额 Share of World Settlement,2020 年 Currencies, 4 月 April 2020 Share of World Trade, 2019 世界贸易份额,2019 年 20 15 10 5 0 USD EUR GBP JPY CAD CNY AUD HKD SGD THB NOK CHF SEK PLN MYR DKK ZAR NZD EGP MXN 美元 欧元 英镑 日元 加元 人民币 澳元 港币 新加坡元 泰铢 挪威克朗 瑞士法郎 瑞典克朗 波兰兹罗提 马来西亚林吉特 丹麦克朗 南非兰特 新西兰元 埃及镑 墨西哥比索 百分比 Percent 7. 中美经济短期和长期预测 中美经济短期预测 如表 7-1, 我们列出了 2020 年中美经济实际 (2020 年第一季度和第二季度 ) 同比增长率以及我们和美国一家领先投资银行对中美经济 (2020 年第三季度和第四季度 ) 做出的预计同比增长率 我们对中国经济的短期预测比投资银行对中国经济的短期预测更为乐观, 同时, 我们对 2020 年第三季度的美国经济预测比投资银行的预测更为悲观, 对第四季度的预测比投资银行的预测略微乐观 27 是通过现有的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系统还是必须开发类似于贸易互换支持工具的新系统来 完成人民币国际清算和结算, 还有待观察
表 7-1: 中美实际和预计的实际增长率 预计来源 刘遵义 美国投资银行 同比增长率 ( 百分比, 每年 ) 中国 2020 年第一季度实际同比增长率中国 2020 年第二季度实际同比增长率中国 2020 年第三季度预计同比增长率中国 2020 年第四季度预计同比增长率美国 2020 年第一季度实际同比增长率美国 2020 年第二季度实际同比增长率美国 2020 年第三季度预计同比增长率美国 2020 年第四季度预计同比增长率 在表 7-2 中, 我们分别我们以及包括国际货币基金组织 世界银行 经济合 28 作与发展组织以及美国一家领先投资银行在内的多边组织对 2020 年和 2021 年中美经济做出的预计年增长率 我们对于 2020 年中美两国经济的预测比多数多边组织的预测更为乐观, 对 2021 年中美两国经济的预测多数多边组织的预测更 29 为悲观 我们认为中国经济将于 2020 年总体上涨 3.4%, 于 2021 年总体上涨 8% 预计美国经济将于 2020 年下降 5.7%, 随后迅速恢复, 于 2021 年上涨 4% 28 在中国全年国内生产总值中, 第一季度的国内生产总值比重为 22%, 第四季度的国内生产总值比重为 28% 29 2020 年 6 月初, 我们预计中国的年增长率为 4.65%, 前提是实行额外的经济刺激措施, 如果不实行这样的经济刺激措施, 则预计中国的年增长率为 3.4%( 参见刘遵义 : 对 2020 年中国 GDP 水平的预测, 中美聚焦网,2020 年 6 月 10 日 ) 鉴于官方没有宣布实行任何附加经济刺激举措, 我们将年增长率预估值保持在 3.4%
但是, 总体而言, 不同的预计似乎并没有很大的差异, 特别是如果我们把 2020 年和 2021 年的数据相结合来看 30 ( 除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数据 ) 30 这是因为如果某一年的增长率很低, 那么下一年的增长率就会较高, 反之亦然
表 7-2: 中美 2020 年与 2021 年预计实际增长率 ( 百分比, 每年 ) 年增长率预计 ( 百分比, 每年 ) 预计来源 刘遵义 国际货币 基金组织 世界银行 经济合作 与发展组 织 美国投资 银行 中国 2020 年预计实际增长率中国 2021 年预计实际增长率中国 2020-2021 年综合实际增长率美国 2020 年预计实际增长率美国 2021 年预计实际增长率美国 2020-2021 年综合实际增长率 来源 :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预测数据来源于世界经济展望数据库 (2020 年 4 月 ), 网址 :https://www.imf.org/external/pubs/ft/weo/2020/01/weodata/index.aspx; 世界银行的预测数据来源于 全球经济展望 (2020 年 6 月 ), 网址 :https://www.worldbank.org/en/publication/global-economic-prospects; 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预测数据来源于其发布的实际国内生产总值预测, 网址 :https://data.oecd.org/gdp/real-gdp-forecast.htm#indicator-chart 中美经济长期预测 我们预计中美国内生产总值以及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将持续上升 15 年, 直到 2035 年 正如在第 3 部分中指出的内容, 随着一个经济体的实际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上升, 其实际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率就会下降, 这是经济领域普遍存在的经验和规律 中美两国也不例外 2019 年, 美国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为 65200 美元, 而中国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只有 10130 美元, 不到美国的六分之一, 这也是为什么中国经济的增长速度可以持续超越美国的原因, 其他方面也同理 无论新
冠肺炎疫情与中美贸易战的最终结果如何, 中国经济在未来 15 年将以年均 6% 的速度稳定增长 美国经济预计会以每年 3% 的速度增长, 这是过去几十年同期的平均长期增长速率 新冠肺炎疫情可能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会使中国国内生产总值赶超美国国内生产总值的日期早日到来, 因为中国似乎比美国经济更快复苏并恢复正常 我们预计到 2030 年, 中国的实际国内生产总值 (27.70 万亿美元 ) 将有可能会略微超过美国的实际国内生产总值总量 (27.69 万亿美元 ) 31 2019 年至 2030 年间, 中国和美国的隐含年均增长率分别为 6.08% 和 2.33%, 反映出 2020 年中国经济将会继续以大约 3.4% 的速率增长, 而美国经济将会缩减大约 5.7% 31 预测的中美两国国民生产总值之间的差异真的并不大 中国的国民生产总值或早或晚超过美国, 所用的具体时间可能会是数年
单位 : 美元 ( 万亿 ), 按 2019 年价格计 图 7-1: 实际与预计的实际国内生产总值 ( 单位 : 万亿, 按 2019 年美元价格计 ) 以及中美两国 1978 年至 2035 年的增长率 ( 百分比, 每年 ) 40 24 35 30 25 美国实际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 Rates of Growth of U.S. Real ( GDP 适当规模 (right) scale) 中国实际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 Rates of Growth of Chinese Real ( 适当规模 GDP (right ) scale) 美国实际国内生产总值 U.S. Real GDP, in 2019, prices 以 2019 年的价格计中国实际国内生产总值, 以 2019 年的价格计 Chinese Real GDP, in 2019 prices 21 18 15 US$ trillions, 2019 prices 20 15 10 5 12 9 6 3 百分比 Percent 0-5 1978 1979 1980 1981 1982 1983 1984 1985 1986 1987 1988 1989 1990 1991 1992 1993 1994 1995 1996 1997 1998 1999 2000 2001 2002 2003 2004 2005 2006 2007 2008 2009 2010 2011 2012 2013 2014 2015 2016 2017 2018 2019 2020 2021 2022 2023 2024 2025 2026 2027 2028 2029 2030 2031 2032 2033 2034 2035 0-3 -10-6 然而, 由于中国人口是美国人口的大约 4 倍, 到 2030 年, 中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预计为 1.9 万美元, 美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预计为 8.04 万美元, 是中国的 4 倍以上 至少到 21 世纪末, 中国的实际人均国内生产总值都将会落后于美国 由于两国之间自然资源的巨大差异, 例如土壤 水 矿产等等, 中国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很有可能永远都无法赶超美国的水平
单位 : 千美元, 按 2019 年价格计 图 7-2: 实际与预计的实际人均国内生产总值 ( 单位 : 千, 按 2019 年美元价格 US$ thousand, 2019 prices 100 95 90 85 80 75 70 65 60 55 50 45 40 35 30 25 20 15 10 5 0-5 -10-15 -20-25 -30-35 -40-45 -50 计 ) 以及中美两国 1978 年至 2035 年的增长率 ( 百分比, 每年 ) 1978 1979 1980 1981 1982 1983 1984 1985 1986 1987 1988 1989 1990 1991 1992 1993 1994 1995 1996 1997 1998 1999 2000 2001 2002 2003 2004 2005 2006 2007 2008 2009 2010 2011 2012 2013 2014 2015 2016 2017 2018 2019 2020 2021 2022 2023 2024 2025 2026 2027 2028 2029 2030 2031 2032 2033 2034 2035 Rates 美国实际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 of Growth of U.S. Real GDP ( 适当规模 per Capita ) (right scale) Rates 中国实际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 of Growth of Chinese Real ( GDP 适当规模 per Capita ) (right scale) U.S. 美国实际人均国内生产总值 Real GDP per Capita,, in 以 2019 prices 年价格计 Chinese 中国实际人均国内生产总值 Real GDP per Capita,, 以 2019 in 2019 年价格计 prices 14 13 12 11 10 9 8 7 6 5 4 3 2 1 0-1 -2-3 -4-5 -6-7 百分比 percent 8. 技术竞争 中国在采用新技术开发国内应用方面做得非常成功, 这得益于其相对落后和庞大的国内市场规模 结果是大量的 无毁坏性创造 32 一个典型的例子是当今中国几乎普遍使用手机, 但是供应固定电话的企业并没有遭到破坏, 而大多数中国人最初并没有固定电话 甚至于今天, 手机是绝大多数中国人仅有的电话 第二个例子是, 得益于中国公民从未拥有个人支票账户这一事实, 中国企业迅速实现了基于手机的无现金直接支付系统, 例如支付宝和微信支付 如今许多游客到中国旅行面临的一个问题是, 很多机构不接受现金或者信用卡 第三个例子是, 32 与约瑟夫 熊彼特 (Joseph Schumpeter) 的创造性破坏理论形成鲜明对比
高铁与铁路的建设 通过采用和改进原始的西门子技术, 今天的中国拥有世界上 最大的高速铁路网 造成技术竞争结果的长期决定性因素是创造力 中国与美国在许多方面都有着相同的优势, 例如经济规模, 在实践中学习的机会, 以及数不胜数的高层次人才 对无形资本 ( 人力资本和研发资本 ) 的投资对于创新来说必不可少 自 1963 年以来, 美国在研发方面的投资一直在其国内生产总值中占有较高比例, 平均每年为 2.5% 中国一直在努力追赶, 预计到 2020 年将达到研发投资占国内生产总值 2.5% 的目标 此外, 为了取得突破性的发现与发明, 必须对基础研究进行大量投资 原子弹 氢弹 核反应堆和互联网都是许多年前进行的基础研究的成果 根据定义, 基础研究其实就是需要足够的耐心和长期进行的研究 在任何合理的折扣率下, 直接内部收益率都将很低 因此, 在公司关闭之前, 必须由政府 非营利机构或美国电话电报公司等垄断企业提供资金, 而不是由营利性公司提供 33 然而, 中国对于基础研究的投资相比于其他大国来说相对较低 ( 参见图 8-1) 中国仅将其研发支出的 5% 用于基础研究, 而日本为 12%, 美国为 15% 以上 今天, 美国在许多基础科学学科中均处于领先地位, 例如, 其在科学学科中的诺贝尔奖获得者的累积数量就体现了这一点 实际上, 多年来, 华为是为数不多愿意将其很大一部分收入用于研发 ( 包括基础研究 ) 的中国企业之一 因此, 华为如今成为 5G 通信技术的全球领导者也就不足为奇了 然而, 技术竞争也不一定有害 例如, 开发第二个可行的 5G 系统, 如果能与之前的系统共同操作, 那么可能就会为世界带来益处 这种竞争会为世界上所有的消费者降低价格 此外, 卫星导航系统等一些关键系统的冗余可能并没有坏处, 因为它可以对抗灾难性风险, 因此并非所有事物都会在同一时间变得一无是处 出于同样的原因, 除了谷歌的安卓系统 (Android) 和苹果的移动操作系统 (IOS) 以外, 开发另一个手机操作系统也会给世界带来好处, 会有助于降低全球手机价格 中美在超级计算机领域的竞争导致几乎超级计算机的性能每年都会得到提 高 2018 年, 美国公布全球最快的超级计算机 Summit( 由 IBM 公司设计 ) 33 美国电话电报公司经营着贝尔实验室, 该实验室进行了许多发现和发明, 包括晶体管在内 另 一家垄断公司 施乐公司经营着帕罗奥多研究中心 (Xerox PARC), 该中心发明了以太网 图形用户界面 鼠标以及计算技术中使用的其他软件和硬件
然而,2016 和 2017 年, 全球最快的超级计算机是中国的神威 太湖之光 34 到了 2020 年, 全球最快的超级计算机是日本的 富岳 (Fugaku), 由日本神户的理化学研究所研制 如果中美竞相研发有效的新冠肺炎疫苗 ( 两国已经这样做了 ) 和有效治愈癌症或阿尔茨海默氏病的治疗方法, 这对世界都是功在千秋的壮举 34 有意思的是, 中国的超级计算机神威 太湖之光完全由国产组件组成 这表明出口限制并不能真正有效地延缓国家关键项目的技术进步, 因为在这些项目中, 成本并不是问题 前苏联 法国 中国 印度 巴基斯坦以及朝鲜并没有因出口限制而无法获得核能力 不过, 出口限制可能会更显著地延缓商业项目的技术进步, 因为在这些项目中, 成本效益是最重要的
百分比 图 8-1: 中国 日本和美国基础研究开支占研发开支总额的百分比 20 18 16 14 Percent 12 10 8 中国 China 日本 Japan 美国 United States 6 4 1981 1982 1983 1984 1985 1986 1987 1988 1989 1990 1991 1992 1993 1994 1995 1996 1997 1998 1999 2000 2001 2002 2003 2004 2005 2006 2007 2008 2009 2010 2011 2012 2013 2014 2015 2016 2017 2018 来源 : 刘遵义和熊艳艳 : 存在创新法则吗? (Are There Laws of Innovation?), 将于 2021 年出版 9. 中美之间的竞争会引发战争吗? 哈佛大学的格雷厄姆 艾利森 (Graham Allison) 教授写了一本书, 注定一战, 讲述中美之间战争的必然性 35 他引用了修昔底德 (Thucydides) 的观点 修昔底德在他的 伯罗奔尼撒战争史 一书中将这种 必然性 称为 修昔底德的陷阱 该书讲述了雅典和斯巴达在古希腊( 公元前 431-404 年 ) 时的战争, 修昔底德认为, 一个新崛起的大国必然要挑战现存大国的统治地位, 而现存大国也势必会以武力来回应这种威胁 然而, 对于格雷厄姆 艾利森在其书中得出的现存大国和新崛起的大国必然开战的结论, 前苏联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到 1991 年解体之间的崛起却是一个反例 事实是, 今天的热核战争对交战各方造成的毁灭性之大, 导致实际上并没有真正的赢家, 只有输家 正是这种相互保证毁灭原则阻止了前苏联和美国发动 35 格雷厄姆 艾利森 : 注定一战 : 中美能避免修昔底德陷阱吗? 波士顿 : 霍顿 米夫林哈 考特出版社,2017 年出版
战争 相反, 他们签订了一系列军备控制条约, 例如 反弹道导弹条约 和 削 减战略武器条约 相互保证毁灭原则同样也会在未来阻止其他大国之间的热战 区分美国和前苏联之间的战争与中美之间的竞争也很重要 前者实质上是存在的, 因为前苏联希望将其共产主义政府体制强加于其他国家 中国无意向其他国家宣扬自身的意识形态或政府体制 因此, 中美之间的竞争实质上是不存在的 中国的崛起并不会威胁到美国的生存, 也不应该引发一场热战 但是, 中国和美国都必须学会如何平等地对待一个友好的国家 历史上, 两国从未平等的对待另一个友好的国家 对于中国来说, 外国要么在中国强大时被视为附庸国, 要么在中国脆弱时被视为主宰国, 但从未被平等对待过 而美国在两次世界大战中拯救了英国和西欧, 打败并占领了德国和日本,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也援助过中国, 而且自从 19 世纪中叶以来, 美国一直在西半球占统治地位, 也从未平等对待过这些国家 唯一被美国平等相待的国家也不是其盟国, 而是其敌对国前苏联 中美双方都应该努力调整, 以尊重友好平等的态度对待彼此 我们相信这就是为什么中国主席习近平自从 2013 年以来就一直呼吁构建新型大国关系的原因 构建新型大国关系的基本要素包括相互尊重 协调 合作和共赢 未来, 中美关系应该以设身处地为彼此着想 承认彼此的核心利益为指导原则 例如, 事实上位居世界第一大国的美国可能不想屈居于第二, 而中国并不想去争第一, 尽管在不久的未来, 中国的国内生产总值可能会超过美国 美国仍然可以成为 真正平等国家中的第一位 展望未来, 如果两国能够在更大程度上实现长期经济共存, 以使两国经济关系取得双赢, 那么难以想象两国之间还会发生战争, 就像法国和德国之间曾经在 1870 年 1914 年和 1939 年发生过三场战争, 但在今天, 法德两国之间绝对不会再发生战争 不幸的是, 从短期和中期来看, 中美两国经济脱钩并不符合这种情况 10. 结论 在接下来的十年甚至二十年, 中美之间潜在的竞争与对抗似乎会成为一种 新常态 新冠肺炎疫情带来的挑战可能会加剧这一局势 竞争和对抗将在许 多领域开展, 包括经济 技术以及地缘政治 但是, 两国之间似乎不大可能也没
有必要爆发一场热战 如果前苏联和美国在上个世纪都没有爆发战争, 那中国和 美国就更没有理由爆发战争 不过, 世事无常 因此, 在处理双方问题上, 两国领导人都应该认真思考, 小心谨慎, 相互尊重, 避免单方面采取不可逆转的行动 明白期望可以自我实现也同样重要 如果双方都希望最终会有一场战争, 并采取相应的行动, 那么最终一定会爆发战争 如果双方都希望保持朋友关系, 或者至少是做一对好邻居, 并采取相应行动, 那么两国便会成为朋友或是好邻居 因此, 双方都应该谨慎管理自身的期望 由于中美有着不同的文化 历史以及价值观, 其国民也不可能在任何事情上 都保持一致的看法 然而, 如果双方都希望, 即使有断断续续的争论和分歧以及 技术竞争, 两国仍然可以继续成为朋友甚至伙伴, 并和平相处 中国和美国在经济上是互补的 如果两国能够彼此协调合作, 那么两国都会受益颇多, 实现共赢 此外, 在两个最大经济体的共同努力下, 中美两国能够解决世界上许多紧迫的问题, 例如, 控制疫情 改善气候变化 防止进一步的核扩散, 这样做不仅有利于中美两国自己, 也有利于全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