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講　洪水肆虐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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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台 灣 原 住 民 族 文 學 概 說 第 二 講 洪 水 肆 虐 的 時 期 作 者 : 巴 蘇 亞. 博 伊 哲 努 ( 浦 忠 成 ) 目 錄 前 言 第 一 節 泰 雅 族 的 洪 水 敘 述 第 二 節 賽 夏 族 的 洪 水 敘 述 第 三 節 布 農 族 的 洪 水 敘 述 第 四 節 鄒 族 的 洪 水 敘 述 第 五 節 排 灣 族 洪 水 故 事 第 六 節 魯 凱 族 的 洪 水 敘 述 第 七 節 卑 南 族 的 洪 水 敘 述 第 八 節 阿 美 族 的 洪 水 敘 述 第 九 節 雅 美 族 的 洪 水 敘 述 第 十 節 平 埔 族 群 的 洪 水 敘 述 第 十 節 平 埔 族 群 的 洪 水 敘 述 參 考 文 獻

2 第 二 講 洪 水 肆 虐 的 記 憶 前 言 洪 水 (The Flood) 的 故 事 是 普 遍 存 在 於 世 界 許 多 民 族 口 述 系 統 的 神 話 主 題 在 東 方 比 較 為 人 知 曉 的 是 中 國 古 代 唐 堯 時 代 發 生 的 大 洪 水, 孟 子. 滕 文 公 篇 一 書 記 載 當 時 的 情 況 是 : 當 堯 之 時, 天 下 猶 未 平, 洪 水 橫 流, 氾 濫 於 天 下, 草 木 暢 茂, 禽 獸 繁 殖, 五 穀 不 登, 禽 獸 逼 人, 獸 蹄 鳥 跡 之 道 交 於 中 國 當 堯 之 時, 水 逆 行, 氾 濫 于 中 國 蛇 龍 居 之, 民 無 所 定, 下 者 為 巢, 上 者 為 營 窟 尚 書 也 形 容 洪 水 的 流 勢 是 湯 湯 洪 水 方 割, 蕩 蕩 懷 山 襄 陵, 浩 浩 滔 天, 難 怪 人 們 要 流 離 失 所, 不 得 安 居 淮 南 子. 覽 冥 言 : 往 古 之 時, 四 極 廢, 九 州 裂 ; 天 不 兼 覆, 地 不 周 載, 火 焰 炎 而 不 滅, 水 浩 洋 而 不 息 ; 猛 獸 食 顓 民, 鸷 鳥 攫 老 弱 描 述 的 是 遠 古 時 候 恐 怖 至 極 的 各 類 災 難 一 起 到 來 的 景 象 淮 南 子. 本 經 訓 言 : 舜 之 時, 共 工 振 滔 洪 水, 以 薄 空 山 龍 門 未 開, 呂 梁 未 發 江 淮 通 流, 民 皆 上 邱 陵 赴 樹 木 禹 疏 三 江 五 湖, 闕 伊 闕, 導 澗, 洪 水 漏, 九 州 乾 這 裡 說 的 說 舜 的 時 候 發 生 大 洪 水, 而 由 大 禹 疏 濬 洪 水, 可 見 中 國 漢 族 古 時 的 洪 水 應 有 多 起 1 希 臘 神 話 中 描 述 宙 斯 (Zeus) 對 於 人 類 的 諸 多 惡 行 早 有 所 聞, 在 經 過 親 自 的 查 驗 之 後, 祂 決 定 使 用 洪 水 淹 滅 人 類 海 神 波 塞 冬 (Poseidon) 協 助 施 放 洪 水, 導 致 人 類 與 牲 畜 死 傷 遍 野 普 羅 米 修 斯 (Prometheus) 事 前 已 經 警 告 兒 子 丟 卡 利 翁 (Deucalion), 所 以 洪 水 到 來 的 時 候, 他 與 妻 子 皮 拉 (Pyrrha) 駕 著 船 到 帕 爾 那 索 斯 山 (Mount Pamassos) 後 來 宙 斯 看 見 世 上 只 剩 下 這 兩 位 虔 誠 善 良 的 人, 於 是 喚 來 北 風, 驅 散 重 重 雲 霾, 讓 大 水 退 去 後 來 夫 妻 在 女 神 特 彌 斯 (Themis) 的 指 示 下, 將 母 親 大 地 的 骨 頭 --- 即 石 頭 往 身 後 丟, 石 頭 就 分 別 變 成 男 女, 人 類 得 1 惟 朱 子 語 錄 言 : 今 人 說 禹 治 水, 始 於 壺 口, 鑿 龍 門 某 未 敢 深 信 方 河 水 洶 湧, 其 勢 迅 激 ; 縱 使 鑿 就 龍 門, 而 下 流 水 未 分 殺, 必 且 潰 決 四 岀 認 為 大 禹 治 水 為 文 飾 過 甚 這 是 由 歷 史 的 角 度 所 做 的 評 論

3 以 繼 續 繁 衍 ( 古 斯 塔 夫. 史 瓦 希 2004) 創 世 紀 中 所 載 耶 和 華 ( 神 ) 因 見 人 在 地 上 罪 惡 很 大, 終 日 所 思 所 想 的 都 是 惡 事 : 神 觀 看 世 界, 見 是 敗 壞 了, 凡 有 血 氣 的 人, 在 地 上 都 敗 壞 了 行 為 神 對 挪 亞 說 : 凡 有 血 氣 的 人, 他 的 盡 頭 已 經 來 到 我 面 前, 因 為 地 上 滿 了 他 們 的 強 暴, 我 要 把 他 們 和 地 一 併 毀 滅 耶 和 華 決 定 要 讓 洪 水 氾 濫 在 地 上, 以 毀 滅 天 下 祂 囑 咐 挪 亞 建 造 用 歌 斐 木 建 造 方 舟, 以 保 全 挪 亞 等 人 和 其 它 生 物 這 些 內 容 也 隨 著 基 督 教 義 的 傳 播 而 流 通 創 世 紀 記 述 其 時 的 情 狀 : 洪 水 氾 濫 在 地 上 四 十 天, 水 往 上 長, 把 方 舟 從 地 上 漂 起, 水 勢 浩 大, 在 地 上 大 大 的 往 上 長, 方 舟 在 水 面 上 漂 來 漂 去 水 勢 在 地 上 極 其 浩 大, 天 下 的 高 山 都 淹 沒 了 水 勢 比 山 高 過 15 走 肘, 山 嶺 都 淹 沒 了 凡 在 地 上 有 血 肉 的 動 物, 就 是 飛 鳥 牲 畜 走 獸 和 爬 在 地 上 的 昆 蟲, 以 及 所 有 的 人 都 死 了 只 留 下 挪 亞 和 那 些 與 他 同 在 方 舟 裡 的 水 勢 浩 大, 在 地 上 共 一 百 五 十 天 七 月 十 七 日, 方 周 停 在 亞 拉 臘 山 上 水 又 漸 消, 到 十 月 初 一 日, 山 頂 都 現 出 來 回 教 古 蘭 經 言 : 創 造 天 地 萬 物 一 主, 名 阿 丹 千 餘 載 後, 洪 水 氾 濫, 人 民 漂 沒 三 月 而 洪 水 退, 有 大 聖 努 海, 受 命 治 水, 使 其 徒 眾, 分 往 四 方 ( 楊 家 駱 1989) 雲 南 狸 猓 古 書 言 : 古 有 宇 宙 乾 燥 時 代, 其 後 洪 水 時 代, 有 兄 弟 4 人,3 男 1 女 各 思 避 水, 長 男 乘 鐵 箱, 次 男 乘 銅 箱, 三 男 與 季 女 同 乘 木 箱, 後 惟 木 箱 不 沒, 而 人 類 遂 存 ( 楊 家 駱 1989) 根 據 弗 雷 澤 (James George Frazer)(1890) S. 湯 普 遜 (Stith Thompson)(1965) 阿 蘭. 鄧 迪 斯 (Alan Dundes)(1983) 的 研 究, 洪 水 神 話 分 部 於 全 世 界 默 西 亞. 埃 里 亞 德 認 為 儘 管 有 些 地 區 的 水 災 催 生 了 這 些 虛 構 的 故 事, 但 是 如 果 只 是 根 據 沒 有 地 質 學 線 索 的 現 象 去 解 釋 並 否 定 這 種 普 遍 的 神 話, 那 就 太 過 輕 率 ; 在 很 多 的 文 本 中, 洪 水 代 表 人 類 罪 惡 的 結 果, 或 者 只 是 神 要 毀 滅 人 類 ( 默 西 亞. 埃 里 亞 德 2001, 頁 89~90)

4 第 一 節 泰 雅 族 的 洪 水 敘 述 台 灣 各 個 原 住 民 族 都 有 洪 水 神 話, 只 是 情 節 有 些 差 異 泰 雅 族 的 神 話 說 : 從 前 臺 灣 的 地 勢 全 都 平 坦, 是 一 片 大 平 原, 然 而 有 不 守 祖 先 之 遺 訓 而 敢 做 出 亂 倫 行 為 的 人, 終 於 觸 怒 祖 靈, 一 夜 突 然 發 生 暴 風 雨 此 風 雨 連 續 數 日, 而 造 成 洪 水, 樹 木 折 倒, 浮 在 水 面, 房 屋 流 失 不 見 蹤 影 人 畜 溺 水 的 求 助 聲 與 狂 風 暴 雨 聲, 交 加 在 一 起, 極 為 悽 慘 tayal 族 的 一 部 分 好 不 容 易 由 此 慘 劇 中 逃 出, 登 上 papak waqa; 然 而 山 下 充 滿 泥 水, 一 望 無 際, 何 時 水 退, 難 以 預 測 因 此 族 人 一 齊 向 祖 靈 祈 求 早 日 讓 水 退 去, 卻 都 無 效 於 是 次 日 捉 來 私 通 的 男 女, 將 他 們 投 入 水 中, 向 祖 靈 謝 罪 後, 方 見 水 勢 漸 退, 天 氣 轉 晴 然 而 因 連 日 的 暴 風 雨 及 洪 水, 形 成 土 地 高 低 起 伏, 如 今 日 般 的 山 嶽 隆 起 各 方, 以 致 不 能 再 看 到 大 平 原 ( 臺 灣 總 督 府 臨 時 臺 灣 舊 慣 調 查 會 1996p24~25) 住 在 宜 蘭 縣 南 澳 一 帶 的 泰 雅 族 人 則 說 : 在 遠 古 的 時 候, 大 地 原 本 是 平 坦 的, 沒 有 高 山 丘 陵, 也 沒 有 魚 蝦 之 類 有 一 次 來 了 大 洪 水, 把 所 有 地 方 都 淹 沒 了, 成 為 一 汪 洋, 人 們 沒 有 地 方 可 以 躲 避 洪 水, 只 好 逃 到 pakpak 山 不 知 道 經 過 多 久, 大 水 退 了, 人 們 便 從 pakpak 山 走 下 來, 他 們 驚 奇 的 發 現 大 水 沖 出 許 多 河 谷, 河 裡 也 有 許 多 魚 蝦, 於 是 他 們 高 興 的 捕 魚 蝦 ( 臺 灣 省 文 獻 委 員 會 1995p268) 大 湖 群 的 神 話 說 : 昔 時 台 灣 的 地 勢 全 都 平 坦, 人 類 繁 衍 於 其 地 但 因 為 有 兄 妹 結 婚 而 觸 怒 了 utux, 掀 起 大 海 嘯, 以 致 整 遍 土 地 完 全 浸 在 水 中 於 是 有 人 登 上 略 為 高 起 的 山, 就 是 papaj waqa 避 難 但 洪 水 繼 續 沖 來, 因 此 將 狗 投 入 水 中, 但 被 大 浪 沖 打 回 來, 水 勢 未 減 ; 又 將 老 太 婆 投 入 海 中, 亦 無 效 最 後 他 們 將 相 姦 的 兩 人 投 入 海 中, 水 才 減 退 不 過 從 那 時 起, 就 形 成 今 日 這 樣 的 地 勢, 有 高 有 低, 有 山 有 谷 ( 臺 灣 總 督 府 臨 時 臺 灣 舊 慣 調 查 會 1996, 頁 22) 泰 雅 族 的 前 一 個 洪 水 故 事, 似 乎 想 闡 釋 洪 水 造 成 的 原 因 以 及 讓 大 水 退 去 的 方 法 ; 這 些 部 落 的 說 法 強 調 身 分 血 統 不 同 的 犧 牲, 如 投 入 水 中 的, 必 須 是 美 女 或 頭 目 的 女 兒, 大 水 方 能 退 去 ; 這 與 古 代 巫 術 有 密 切 關 聯 ; 而 後 一 個 故 事 則 是 解 釋 捕 食 魚 蝦 的 緣 起 後 一 則 神 話 並 沒 有 提 到 洪 水 發 生 的 原 因, 而 北 勢 泰 雅 人 則 說 是 有 某 氏 族 一 位 非 常 美 麗 的 女 子, 因 為 捨 不 得 家 人, 所 以 與 兄 長 結 婚, 結 果 這 樣 的

5 行 為 激 怒 祖 靈, 祖 靈 發 起 洪 水 懲 罰, 這 樣 的 內 容 是 想 要 說 明 近 親 通 婚 的 禁 忌, 這 種 說 法 是 較 為 晚 起 的 大 湖 群 的 神 話 則 是 解 釋 洪 水 的 起 因, 人 類 退 去 洪 水 的 方 法, 以 及 現 在 為 何 有 高 低 不 同 的 地 勢 環 境 第 二 節 賽 夏 族 的 洪 水 敘 述 賽 夏 族 獅 頭 驛 社 所 傳 的 神 話 說 : 太 古 時 代, 神 所 創 造 的 人 類 尚 聚 居 於 最 初 之 土 地 上 時, 忽 起 洪 水, 人 們 離 散 四 方, 生 死 莫 測 此 時 一 男 子, 乘 織 機 木 眮 漂 著 於 eirubia 山 ; 此 山 有 叫 做 Otspoehobong 的 神, 忽 然 把 他 捉 住, 神 恐 怕 人 類 因 洪 水 而 絕 滅, 馬 上 把 這 唯 一 的 生 存 者 殺 死, 截 碎 其 肉, 口 唱 咒 文 投 入 海 中, 悉 成 人 類 這 是 我 們 的 祖 先, 神 命 其 名 為 Saisiat 又 截 其 腸, 投 入 海 中, 亦 悉 成 人 類, 這 即 為 臺 灣 人 祖 先, 再 把 骨 頭 投 入, 也 成 人 類, 這 便 是 頑 強 無 比 的 泰 雅 族 之 祖 ( 李 卉 1955) 賽 夏 族 eiajahol 社 神 話 說 : 太 古 有 大 洪 水, 平 地 變 為 一 片 滄 海, 有 朱 姓 兄 Burongopai 妹 Majaopu 乘 織 機 木 眮 遁 往 李 頭 山 不 久, 妹 死 亡, 兄 忍 不 住 痛 苦 而 大 哭, 抱 妹 屍 走 到 山 麓 之 池 畔, 把 屍 體 切 成 小 片, 一 一 用 likkaru 樹 葉 仔 包 上, 唸 咒 語 曰 : 吾 妹, 若 願 安 慰 你 這 寂 寞 的 哥 哥, 請 肉 化 為 人 罷 然 後, 把 一 片 裝 入 織 機 木 眮, 沉 於 水 中, 忽 化 為 人 Burongopai 大 喜, 引 其 上 陸, 是 為 豆 姓 之 祖 又 如 法 泡 製, 每 得 人 類, 為 豆 姓 風 姓 等 十 姓 之 祖 不 久 後,Burongopai 徘 徊 於 林 中, 見 地 下 散 有 芋 皮, 遂 知 尚 有 其 他 人 類, 各 方 探 覓, 果 見 一 男 子, 攜 歸 同 往, 為 狐 姓 之 祖 於 是 我 社 之 基 礎 乃 行 建 立 ( 李 卉 1955) 這 個 神 話 故 事 裡 提 到 織 布 機 胴, 它 成 為 避 水 和 化 人 的 工 具 和 法 物, 說 明 賽 夏 人 對 這 個 能 製 成 遮 體 保 暖 衣 物 的 器 物, 存 在 著 一 種 神 聖 的 觀 念, 尤 其 它 也 是 使 死 亡 轉 而 生 命 的 必 備 要 件 這 兩 則 故 事 的 核 心 情 節 是 太 古 時 期 突 然 有 大 洪 水, 而 人 類 遭 到 滅 絕, 未 死 者 也 離 散 四 方 ; 而 人 類 得 以 繼 續 繁 衍 的 關 鍵 是 經 由 肉 化 生 的 過 程, 只 是 內 容 有 一 點 差 別, 前 者 是 神 將 僅 剩 的 人 捉 住 殺 死, 截 碎 其 肉, 唱 咒 語, 投 入 海 中, 肉 腸 與 骨 悉 成 人 類 ; 同 胞 配 偶 型 洪 水 神 話 與 後 世 人 類 起 源 或 繁 衍 有 關, 所 以 加 上 臺 灣 人 泰 雅 族 的 部 分, 以 補 註 後 來 發 生 的 狀 況 後 者 則 是 哥 哥 將 死 去 妹 妹 的 屍 體 切 成 小 片, 裝 入 樹 葉, 唸 過 咒 語, 裝 入 織 機 木 眮, 隨 即 化

6 成 人 ; 賽 夏 族 姓 氏 起 源 也 在 這 裡 得 到 交 代, 依 據 人 類 學 的 研 究, 該 族 擁 有 的 圖 騰 名 號 氏 族 aha singrahio, 為 其 部 落 組 隻 的 基 本 單 位, 全 族 住 地 共 有 住 地 共 有 15 個 氏 族, 如 圖 騰 名 號 氏 族 : 豆 Tautauwazai(Tautau 是 花 生 米 ) 根 Kasamus(Amus 是 根 的 意 思 ) 風 Vavai( 由 Vai 為 風 之 意 ) 日 Tanohera(Hahera 原 意 為 太 陽, 據 說 射 日 者 即 該 氏 族 的 祖 先 ) 高 Kaibaibao(Ibaibao 為 高 之 意 ) 樟 或 章 Minrakesh (rakesh 是 樟 樹 之 意 ) 芎 Sainaase(ase 為 九 芎 之 意 ) 解 Kalkaran(karan 為 蟹 之 意 ) 胡 Vuvudol(vudol 為 狐 狸 之 意 ) 詹 Kamamrarai(Rarai 為 蟬 之 意 ) 絲 Tateisi ( 據 說 係 一 種 多 花 灌 木 ) 潘 Sawan( 據 說 是 象 徵 樹 枝 交 錯 ) ( 另 血 膜 夏 獅 氏 族 原 義 暗 晦, 今 天 已 經 難 以 知 曉 ) ( 臺 灣 省 文 獻 委 員 會 1995p394~396) 同 胞 配 偶 型 在 部 分 族 群 中 如 阿 美 族 排 灣 族 魯 凱 族 也 能 發 現, 這 與 大 陸 少 數 民 族 的 洪 水 故 事 通 常 由 未 死 的 姊 弟 或 兄 妹 成 為 後 來 人 類 祖 先 這 樣 的 情 節 相 似, 姊 弟 婚 或 兄 妹 婚 需 要 經 過 神 靈 的 默 許 2 這 個 故 事 除 了 提 到 人 類 的 起 源, 也 說 出 賽 夏 族 人 對 與 其 毗 鄰 而 接 觸 頻 仍 的 民 族 的 樸 素 天 真 看 法 這 是 在 原 始 而 基 本 的 神 話 內 涵 結 構 中, 增 添 與 異 族 接 觸 經 驗 的 要 素, 也 是 神 話 意 義 跟 現 在 經 驗 結 合 的 例 證 第 三 節 布 農 族 的 洪 水 敘 述 布 農 族 的 神 話 說 : 很 久 很 久 以 前, 當 布 農 仁 正 忙 碌 工 作 之 時, 突 然 就 有 洪 水 降 臨 這 時, 布 農 人 便 急 急 忙 忙 往 山 上 逃 命, 他 們 由 平 地 逃 到 最 高 的 山 上 玉 山 (usavih), 因 為 在 洪 水 發 生 的 時 候, 所 有 的 動 物 也 都 逃 到 玉 山, 所 以 布 農 人 便 在 玉 山 上 和 動 物 們 一 起 生 活, 可 是 山 上 的 食 物 隨 著 日 子 一 天 天 的 過 去, 變 得 越 來 越 少, 也 由 於 洪 水 沒 有 退, 布 農 人 一 直 不 能 下 山 採 集 植 物, 只 得 眼 見 食 物 快 被 吃 完 ; 在 不 得 已 的 情 況 下, 布 農 人 必 須 抓 一 些 動 物 來 吃 以 便 過 活 有 一 天, 洪 水 終 於 退 了, 但 布 農 人 仍 不 敢 往 山 下 走, 除 了 怕 有 第 二 次 的 洪 水 發 生, 他 們 也 看 到 山 下 還 有 一 些 地 方 積 水 未 退 布 農 人 真 的 很 想 知 道 山 下 的 情 形 究 竟 怎 麼 樣 了, 但 又 不 知 道 該 派 誰 去 瞧 2 譬 如 怒 族 洪 水 神 話 : 從 前, 地 上 洪 水 氾 濫, 一 直 漲 到 天 上, 大 地 被 淹 沒, 人 都 被 水 淹 死 了 只 有 兄 妹 兩 人, 他 們 把 水 桶 放 在 高 山 頂 上, 並 鑽 進 桶 理, 才 沒 被 淹 死 洪 水 退 去 後, 大 地 顯 得 非 常 寬 廣, 但 人 都 沒 有 了, 兄 妹 倆 沒 法, 只 好 賭 咒 射 箭, 結 為 夫 妻, 後 來 他 們 生 了 七 個 兒 子, 就 是 現 在 的 漢 白 傈 僳 怒 族 等, 七 個 兒 子 各 在 一 個 地 方 住 下, 一 代 代 傳 下 來, 大 地 上 才 有 了 人 類 參 馬 學 良 等 主 編 中 國 少 數 民 族 文 學 史, 頁 94~95

7 一 瞧? 他 們 想 了 想, 覺 得 也 許 可 以 請 有 翅 膀 的 鳥 兒 來 幫 忙 ; 於 是 他 們 請 烏 鴉 協 助, 烏 鴉 達 應 布 農 人 去 山 下 看 看 情 形, 可 是 當 烏 鴉 飛 到 山 下, 看 到 很 多 因 洪 水 而 死 亡 的 動 物 屍 體, 牠 便 留 在 那 裡 吃 了 起 來, 結 果 牠 忘 了 布 農 交 代 的 事 情 再 請 會 游 泳 的 青 蛙 幫 忙 去 看 看, 青 蛙 答 應 後 就 出 發 下 山, 當 牠 到 山 下 發 現 已 經 有 人, 而 且 這 些 人 還 可 以 在 那 裡 生 活, 青 蛙 便 咬 著 一 塊 他 們 生 起 的 火 炭 (kikda) 想 帶 回 去 牠 撲 通 一 聲 的 便 往 水 裡 跳, 沒 有 想 到 牠 咬 在 嘴 裡 的 火 炭 被 水 熄 滅 了, 雖 然 青 蛙 仍 然 帶 回 山 下 生 活 的 證 據, 但 布 農 人 看 到 的 卻 是 已 經 熄 滅 的 火 炭, 便 不 太 相 信 青 蛙 所 說 的 話 布 農 人 又 派 了 紅 嘴 黑 鵯 (hapis) 幫 忙, 紅 嘴 黑 鵯 答 應 了, 便 馬 上 飛 下 山, 看 山 下 是 否 如 同 青 蛙 所 說, 已 經 有 人 在 那 裡 生 活 了? 結 果 牠 發 現 青 蛙 所 說 的 都 是 實 話, 為 了 讓 布 農 人 相 信, 紅 嘴 黑 鵯 決 定 啣 回 炭 火, 牠 從 山 下 飛 到 山 上, 將 火 熱 的 火 炭 帶 給 布 農 族 人 看, 布 農 人 便 高 高 興 興 的 集 體 下 山 了 ( 內 政 部 營 建 署 玉 山 國 家 公 園 管 理 處 995p17~18) 神 話 的 情 節 包 括 洪 水 與 動 物 共 同 居 住 於 山 頂 ( 這 與 同 樣 以 玉 山 為 避 水 之 處 的 阿 里 山 鄒 族 相 似 ) 水 退 動 物 取 火 等, 但 是 洪 水 與 退 水 之 因, 並 沒 有 提 及 據 說 紅 嘴 黑 鹎 有 紅 嘴, 就 是 那 時 後 留 下 的 痕 跡 布 農 族 另 一 則 洪 水 神 話 說 : 太 古 時 候, 洪 水 成 災, 僅 剩 一 些 山 頂 露 在 水 面 上, 人 們 紛 紛 避 難 到 玉 山 的 山 頂 上 去, 只 能 以 野 獸 為 生 可 是, 沒 有 火 的 生 活 不 便, 有 一 天, 發 現 卓 社 大 山 上 有 火 光, 人 們 派 遣 鳥 類 去 索 火, 兩 次 都 失 敗 了 ; 最 後 派 出 kaipisi 鳥, 這 才 如 願 後 來, 螃 蟹 和 大 蛇 爭 鬥, 螃 蟹 剪 破 了 大 蛇 的 肚 子, 大 蛇 向 西 逃 竄, 經 過 之 處, 頓 成 一 道 溪 流, 積 水 順 溪 宣 洩, 露 出 原 來 的 陸 地 人 們 紛 紛 下 山, 找 尋 美 地, 各 自 建 立 部 落 ( 尹 建 中 1994p112) 洪 水 退 去 的 原 因 被 提 及, 而 人 類 初 期 遷 徙 的 型 態 也 有 模 糊 的 影 子 同 屬 布 農 族 的 高 雄 縣 桃 源 鄉 所 傳 的 神 話 說 : 從 前 有 一 條 巨 蛇 堵 塞 了 溪 流, 因 此 溪 水 流 不 走, 大 水 逐 漸 淹 沒 大 地 當 時 人 們 就 依 著 禽 獸 的 種 類, 每 一 個 種 類 都 帶 著 一 雄 一 雌, 成 對 的 帶 到 瑪 布 哈 山 ( 玉 山 ) 上 他 們 住 在 玉 山 的 時 間 不 知 有 多 久, 只 靠 著 獸 肉 過 活, 他 們 看 見 野 獸 長 得 肥 美, 才 抓 來 宰 殺 而 食 後 來 人 們 聚 集 在 一 起, 一 同 想 辦 法, 希 望 有 一 個 能 夠 讓 大 水 退 去 的 方 法 就 在 這 個 時 候, 有 一 隻 跟 堵 河 的 那 條 蛇 一 樣 大 的 螃 蟹, 找 到 蛇 藏 身 的 地 方, 用 牠 的 巨 螯 把 蛇 夾 斷, 大 水 才 漸 漸 退 去 人 們 看 見 水 退 了, 便 派 烏 鴉 發 出 去, 要 牠 看 看 哪 裡 的 地 乾 了, 哪 裡 的 地 仍 然 積 水, 但 貪 吃 的 烏 鴉 一 去 不 回, 只 顧 在 濕 地 上 覓 食 人 們 只 好 又 派 出 鴿 子, 鴿 子 飛 了 一 大 圈 回 來, 向 人 們 清 楚 地 說 出 哪 裡 還 有 水, 哪 裡 已 經 長 出 草 木 ; 人 們 覺 得 鴿 子 真 是 很 好 的 連 絡 工 具 人 們 又 派 了 海 比 細 鳥 ( 紅 嘴 畫 眉 ) 去 取 火, 因 為 牠 取 火 成 功,

8 所 以 嘴 是 紅 的 後 來 人 與 所 有 的 禽 獸 都 前 往 可 以 居 住 的 地 方 建 立 家 園 這 個 故 事 是 非 常 古 老 的, 但 是 顯 然 受 到 聖 經 洪 水 故 事 的 影 響 ; 譬 如 當 時 人 們 依 著 禽 獸 的 種 類, 每 一 個 種 類 都 帶 著 一 雄 一 雌, 就 是 挪 亞 方 舟 神 話 部 分 的 情 節 洪 水 起 因 是 巨 蛇 堵 河, 另 外 描 述 人 們 在 玉 山 頂 上 生 活 的 情 況, 而 取 火 的 情 節 也 是 許 多 民 族 的 神 話 裡 存 在 的 要 素 布 農 族 另 有 洪 水 神 話 如 : 當 祖 先 從 lamonnan 遷 到 tansimmok 時, 有 大 蛇 在 ilokan, 堵 住 了 河 水, 因 而 發 生 洪 水, 人 們 逃 到 玉 山 和 卓 社 大 山, 沒 有 穀 物 可 以 吃, 只 是 吃 肉 玉 山 有 火, 卓 社 大 山 的 人 叫 蟾 蜍 到 玉 山 取 火, 但 火 熄 了 人 們 又 叫 salinuttad 鳥 去, 也 失 敗 了 接 著 叫 kaipisi 鳥, 牠 成 功 取 火 所 以 以 後 禁 止 殺 死 蟾 蜍 和 kaipisi 鳥 有 一 隻 螃 蟹, 自 告 奮 勇 的 去 和 蛇 鬥, 牠 用 螯 將 蛇 剪 斷, 蛇 死 了, 洪 水 就 退 去, 陸 地 又 再 重 現 人 們 回 到 tansimmok, 只 是 該 地 的 穀 物 都 已 經 流 走, 只 有 一 串 粟 穗 掛 在 tabikannad 草 上 因 此, 以 後 播 種 時 禁 止 拔 除 tabikannad 草 ( 小 川 尚 義 淺 井 惠 倫 1935 尹 建 中 1994p114) 這 個 故 事 簡 單 質 樸, 是 布 農 族 洪 水 神 話 原 來 的 形 貌, 其 情 節 的 基 本 架 構 是 : 大 蛇 或 巨 鰻 堵 住 河 流 大 水 氾 濫 人 逃 到 高 山 派 青 蛙 或 鳥 取 火 種 螃 蟹 擊 退 大 蛇 洪 水 退 去 僅 存 的 穀 物 掛 在 tabikannad 草 上, 導 致 禁 忌 合 理 性 另, 稱 為 達 庫 布 朗 takopulan 的 布 農 族 蘭 群, 番 族 慣 習 調 查 報 告 書. 第 四 卷 : 鄒 族 將 該 群 放 入 鄒 族, 該 族 群 對 於 阿 里 山 鄒 族 文 化 有 密 切 關 聯, 後 來 因 內 鬨 爭 鬥, 族 群 逐 漸 衰 微, 殘 餘 者 加 入 鄒 族 達 邦 部 落 ( 巴 蘇 亞. 博 伊 哲 努 ( 浦 忠 成 )1996p176~190) 3 該 族 的 洪 水 故 事 說 : 昔 時 有 個 小 孩, 下 溪 捕 獲 一 條 鰻 魚, 拿 回 家 後 放 入 一 個 小 盆 中 而 後, 該 條 鰻 魚 逐 漸 長 大, 並 打 破 了 盆 因 此, 小 孩 將 牠 放 入 大 水 缸 裡 可 是 鰻 魚 長 得 更 大, 不 僅 打 破 了 水 缸, 而 且 跳 入 析 中, 以 身 體 堵 住 水 流 然 而, 溪 水 越 高, 鰻 魚 就 越 大, 而 致 溪 水 始 終 無 法 流 入 大 海, 更 令 番 第 一 片 汪 洋 此 時, 不 知 從 何 方 來 了 一 隻 螃 蟹, 剪 開 了 鰻 魚 的 肚 臍 自 從 鰻 魚 的 肚 臍 開 了 洞 後, 水 得 以 流 出, 番 地 得 以 復 現 ( 臺 灣 總 督 府 臨 時 臺 灣 舊 慣 調 查 會 2001p20) 這 一 則 洪 水 神 話 說 明 鰻 魚 的 來 處 及 牠 後 來 造 成 洪 水 的 原 因, 跟 前 述 布 農 族 的 故 事 結 構 可 以 相 互 補 充 鰻 魚 堵 住 河 流 的 情 節 出 現 在 布 農 族 阿 里 山 鄒 族 南 鄒 卡 3 參 浦 忠 成 (1996p176~190) 阿 里 山 鄒 族 人 稱 該 群 為 takupuyanu

9 那 卡 那 布 群 的 洪 水 故 事, 但 是 沒 有 交 代 清 楚 鰻 魚 是 為 何 出 現 如 何 出 現, 因 為 在 這 些 族 群 的 神 話 敘 述 中 並 沒 有 與 希 伯 來 神 話 那 樣, 洪 水 的 出 現 是 因 為 天 神 要 處 罰 人 類 達 庫 布 朗 的 洪 水 神 話 將 這 段 情 節 的 存 在 予 以 補 足 與 確 認 第 四 節 鄒 族 的 洪 水 敘 述 鄒 族 的 洪 水 神 話 說 : 古 時 候 有 一 條 大 鰻 tungeoza 橫 著 身, 堵 住 了 溪 流, 所 以 溪 水 流 不 去, 便 漸 漸 氾 濫, 大 地 成 海, 山 大 多 已 淹 沒 於 水 中 人 們 都 匆 忙 逃 到 patungkuonu 巴 頓 郭 努 山 ( 玉 山 ), 但 水 勢 仍 然 浩 大, 並 且 漸 漸 過 近 山 頂 ; 這 個 時 候 人 們 驚 惶 不 已, 聚 在 一 起 議 論 紛 紛, 有 一 隻 螃 蟹 yongo 跑 來 對 人 們 說 : 我 願 意 下 去 把 堵 河 的 大 鰻 魚 趕 走, 讓 大 水 退 走, 但 是 你 們 要 送 我 一 樣 東 西 人 們 同 意 牠 的 要 求, 要 牠 自 己 去 拿 螃 蟹 跑 到 正 在 火 邊 取 暖 的 人 堆 裡, 兩 眼 直 瞪 著 一 位 婦 人 的 腿 毛, 那 位 婦 人 會 意 了, 便 拔 下 幾 根 送 給 牠 螃 蟹 找 到 大 鰻 魚 堵 河 的 位 置, 先 找 到 預 備 藏 身 的 地 方, 就 挨 近 大 鰻 魚, 用 牠 的 螯 爪 先 輕 輕 在 鰻 魚 的 臍 上 夾 了 一 下, 鰻 魚 的 身 體 便 扭 動 一 下, 牠 知 道 那 裡 就 是 正 確 的 位 置, 便 使 出 全 身 的 力 量, 狠 狠 的 夾 壓, 結 果 突 如 其 來 的 疼 痛 讓 大 鰻 魚 忍 不 住 翻 轉 牠 的 身 體, 洪 水 就 流 走 了 當 初 人 們 剛 到 玉 山 的 時 候, 火 種 滅 了, 便 派 kiuyisi 哥 有 于 細 鳥 去 尋 找 火 種, 牠 雖 然 找 回 火 種, 但 飛 行 速 度 太 慢, 火 燒 到 牠 的 喙 尖, 牠 忍 不 住 痛 而 丟 棄 人 又 請 uhngu 烏 乎 古 鳥 ( 一 種 麻 雀 ) 去 取 火, 牠 飛 得 很 快, 成 功 的 把 火 找 回 來, 人 才 有 火 可 用 後 來 人 感 激 牠 的 功 勞, 允 許 牠 在 田 中 啄 食 榖 粒, 而 取 火 失 敗 的 哥 有 于 細 鳥 只 能 在 田 邊 覓 食 這 兩 種 鳥 嘴 尖 而 短, 就 是 火 燒 的 痕 跡 洪 水 退 去 後, 原 本 聚 居 在 玉 山 的 人 類 都 走 下 山, 要 尋 找 適 合 居 住 的 地 方 ; 當 時 maaya 瑪 雅 人 angmu 安 拇 人 ( 即 紅 毛 ) sbukunu 伊 細 布 昆 ( 即 布 農 人 ) 與 鄒 人 分 別, 分 別 的 時 候, 取 出 一 隻 箭, 瑪 雅 人 取 箭 尾, 安 拇 人 取 箭 首, 而 伊 細 布 昆 人 與 鄒 族 人 各 取 中 間 的 一 段, 以 作 為 信 物 於 是 人 們 分 別 下 山, 尋 找 住 地 ( 巴 蘇 亞. 博 伊 哲 努 ( 浦 忠 成 )1993p128~130) 鄒 族 這 則 洪 水 故 事 與 布 農 族 的 故 事, 在 基 本 的 情 節 架 構 上 是 相 似 的 ; 鰻 魚 捲 伏 堵 住 溪 流, 導 致 洪 水 氾 濫 眾 人 紛 紛 逃 往 玉 山 山 頂 螃 蟹 願 意 找 鰻 魚, 讓 水 退

10 去, 但 牠 向 人 類 要 求 一 件 物 品, 當 做 酬 勞, 人 類 也 答 應 了, 牠 要 求 的 是 腿 毛 4 螃 蟹 下 水 找 到 鰻 魚, 在 鰻 魚 肚 臍 上 狠 狠 咬 了 一 口, 鰻 魚 劇 痛 下 轉 身, 大 水 退 去 了 下 山 前, 兄 弟 族 折 斷 箭 身 分 別 取 其 部 分, 作 為 日 後 相 聚 信 物 另 外, 也 有 麻 雀 取 火 的 情 節, 這 是 許 多 原 住 民 族 洪 水 神 話 中 共 同 擁 有 的 內 容 阿 里 山 鄒 族 也 將 獵 首 5 的 習 俗 與 瑪 雅 士 比 神 聖 的 祭 祀 歌 曲, 亦 在 遇 山 頂 躲 避 洪 水 時, 由 天 神 傳 授 6 同 樣 的, 阿 里 山 鄒 族 的 洪 水 神 話 也 是 結 束 過 去 混 沌 狀 態 的 分 野, 除 了 提 及 兄 弟 族 分 別 下 山 外, 各 氏 族 如 何 尋 找 新 的 居 地, 後 來 如 何 遷 徙, 甚 至 後 來 建 立 部 落 會 所 等, 都 在 部 落 與 氏 族 擁 有 的 口 碑 中, 反 覆 傳 述 居 住 今 高 雄 縣 三 民 鄉 境 的 南 鄒 卡 那 卡 那 布 kankanabu 的 洪 水 神 話 說 : 鰻 魚 游 來 橫 臥, 堵 塞 了 河 水, 水 便 暴 漲 起 來 住 民 們 拼 命 逃, 逃 到 高 山 去 水 追 來 淹 沒 了 山, 住 民 遷 到 藤 包 山 去, 跟 也 受 住 在 一 起 山 上 沒 有 火, 不 能 煮 飯 ; 看 見 達 努 英 茲 山 有 火, 住 民 商 量 要 僱 人 去 取 火 山 羊 自 願 去 取 火, 游 水 過 去, 取 了 火 回 來, 大 家 高 興 有 火 煮 飯 了 住 民 又 商 量 退 洪 水 的 方 法 ; 勇 敢 的 豬 說 : 我 去 殺 鰻 魚, 不 過, 請 你 們 達 應 我, 讓 我 的 孩 子 們, 永 遠 有 食 物 吃 因 為 我 去 跟 鰻 魚 打 鬥, 即 使 打 贏 了, 也 會 被 洪 水 沖 走 大 家 答 應 了, 豬 便 潛 水 游 過 去, 跟 鰻 魚 打 鬥 了 一 陣 子, 咬 斷 了 鰻 魚 的 肚 子 沒 有 鰻 魚 堵 塞 的 河 流, 急 速 的 退 潮 了, 豬 和 鰻 魚 都 被 水 沖 走 了 因 水 浸 蝕, 土 地 成 了 凹 凸, 也 有 高 地, 地 面 滿 是 泥 濘 水 乾 了 以 後, 人 和 野 獸 就 分 開 祖 先 說 : 我 們 要 去 做 人, 你 們 去 做 野 獸 吧 野 獸 說 : 我 們 會 嗅 到 你 們 的 味 道 祖 先 回 答 : 可 是 我 們 還 是 要 射 殺 你 們 從 此 以 後, 野 獸 看 到 人 都 很 害 怕 ( 陳 千 武 1991p24) 卡 那 卡 那 布 的 洪 水 神 話 內 涵 與 阿 里 山 鄒 族 大 致 相 似, 只 是 躲 避 洪 水 的 高 山 有 別, 驅 走 螃 蟹 的 也 改 易 成 為 豬, 野 獸 與 人 類 的 分 別 也 在 此 一 故 事 內 強 調 阿 里 山 4 根 據 筆 者 在 阿 里 山 鄒 族 部 落 調 查 經 驗, 每 逢 講 述 者 講 到 這 一 段, 尤 其 螃 蟹 要 求 腿 毛 時, 總 會 有 曖 昧 的 臉 色, 若 有 旁 聽 者, 也 會 露 出 諧 謔 忍 笑 的 神 情, 當 時 便 覺 得 納 悶 ; 等 到 彼 此 很 熟 悉 了, 便 詳 細 探 問 原 因, 後 來 老 者 解 釋, 其 實 螃 蟹 要 求 的 酬 勞 是 婦 女 的 陰 毛, 只 是 在 一 般 場 合 講 述 時, 總 會 用 腿 毛 毛 髮 帶 過 俄 羅 斯 籍 民 間 學 者 B.Riftin( 李 福 清 ) 曾 經 提 及 許 多 民 族 退 大 水 洪 水 的 方 法 是 投 少 女 於 洪 流 之 中 ( 參 李 福 清 從 神 話 到 鬼 話 : 台 灣 原 住 民 神 話 故 事 比 較 研 究 ), 漢 族 西 門 豹 的 故 事 以 及 泰 雅 族 部 落 的 故 事, 似 可 參 考 5 mayasvi( 瑪 雅 士 比 ) 祭 儀 一 般 稱 為 戰 祭 敵 首 祭 凱 旋 祭 輪 舞 等, 傳 統 是 征 戰 凱 旋 男 子 會 所 kuba 落 成 或 修 建 禳 除 疾 疫 災 難 等 之 祭 舉 行, 天 神 hamo 由 軍 神 iafafeoi 隨 扈 而 由 天 庭 經 聖 樹 yono 進 入 kuba 受 饗 ; 今 日 依 舊 傳 承, 惟 內 容 因 社 會 文 化 變 遷 而 調 整 6 衛 惠 林 等 台 灣 省 通 志 稿. 同 冑 志. 曹 族 篇 頁 198: 當 人 類 逃 生 於 玉 山 時, 尚 無 榖 類, 而 以 野 獸 為 食 一 日, 欲 殺 犬 而 食 之, 斬 其 頭 刺 以 竹 竿, 而 插 於 地 上, 視 之 甚 樂 乃 再 殺 猴, 插 其 頭 於 地 上 而 視 之, 更 覺 有 趣 於 是 想 曰 : 如 插 人 頭, 必 更 佳 適 社 有 惡 童, 乃 殺 之, 插 其 首 於 地 上, 眾 大 樂 洪 水 退 後, 族 人 分 散 各 地, 互 相 疏 遠, 乃 思 殺 別 社 人 之 頭, 插 之 於 地 上 以 行 樂, 遂 開 始 互 相 獵 首

11 鄒 族 的 洪 水 神 話 提 及, 在 玉 山 躲 避 洪 水 時, 野 獸 也 跟 著 躲 到 那 裡, 但 是 只 有 像 熊 豹 之 類 的 野 獸 因 害 怕 而 遠 遠 躲 著 人 類, 其 他 像 猴 子 山 豬 山 羊 鹿 等, 比 較 願 意 接 近 人 類 人 類 想 吃 肉, 只 要 往 野 獸 身 上 撫 摸, 是 肥 美 的 就 可 以 宰 殺 ( 浦 忠 成 1996p70) 這 是 黃 金 年 代 (Golden age) 的 神 話 思 維 與 具 體 的 情 節 原 住 民 族 個 族 群 都 有 類 似 的 故 事 第 五 節 排 灣 族 洪 水 故 事 排 灣 族 大 鳥 萬 社 的 洪 水 神 話 說 : 古 時 候 洪 水 氾 濫, 四 方 都 是 大 水, 山 上 的 泥 土 都 被 水 沖 去, 山 石 也 崩 裂 當 時 有 兄 妹 二 人 僥 倖 抓 住 水 中 的 ljaqulaqulas 拉 葛 葛 日 草 ( 細 長 且 根 強 的 草 ), 才 沒 有 淹 死 ; 但 是 他 們 找 不 到 一 塊 土 地, 家 也 不 在 了, 兩 個 人 只 能 相 對 哭 泣 忽 然 有 一 條 蚯 蚓 出 現, 牠 排 出 的 糞 變 成 一 座 高 出 水 面 的 山 陵, 兄 妹 二 人 依 附 在 這 座 山 上 二 人 在 那 裡 住 了 一 段 時 日, 因 為 沒 有 火, 所 以 日 子 過 得 非 常 難 受 ; 忽 然 間 半 空 中 飛 來 一 隻 甲 蟲, 他 們 遠 遠 看 見 甲 蟲 口 中 啣 著 一 根 細 火 繩, 便 把 它 取 來, 那 隻 甲 蟲 又 撲 撲 撲 地 飛 走 從 那 時 候 起, 他 們 所 得 到 的 火 就 不 停 地 燃 燒, 從 沒 有 熄 滅 兄 妹 二 人 長 大 以 後, 便 在 蚯 蚓 排 出 來 的 土 地 上 耕 作, 他 們 到 處 找 尋 地 瓜 山 芋 和 粟 米 的 種 子, 找 到 種 子 之 後, 便 開 始 播 種, 這 樣 就 有 充 足 的 食 物 日 子 一 天 天 過 去, 兄 妹 二 人 長 大 了, 在 世 間 卻 找 不 到 其 他 的 人 做 為 配 偶 ; 後 來 兄 妹 只 好 結 為 夫 婦 最 初 他 們 所 生 的 孩 子 都 有 殘 障 疾 病 ; 有 瞎 子, 也 有 四 肢 不 全 的 到 了 第 二 代, 生 下 的 子 女 就 比 較 正 常 些, 很 少 有 殘 疾 的 嬰 兒 到 了 第 三 代, 所 生 下 的 子 女 就 都 是 健 康 正 常 的, 據 說 孩 童 殘 疾 是 兄 妹 結 婚 而 產 生 的 惡 果 ( 小 川 尚 義 淺 井 惠 倫 1935) 這 則 神 話 提 及 洪 水 來 臨, 其 他 人 都 被 淹 死, 倖 存 的 兄 妹 抓 住 拉 葛 葛 草 才 沒 有 被 淹 死 與 一 般 高 山 避 水 情 節 不 同 的 是 他 們 逃 避 的 高 山, 是 蚯 蚓 適 時 出 現, 排 出 糞 便 所 變 成 的 ; 這 裡 有 第 二 次 造 天 地 的 情 節, 7 講 到 火 的 來 源, 是 甲 蟲 口 中 啣 來 的, 還 提 及 避 水 的 山 陵 耕 地 是 蚯 蚓 排 出 的 糞 土 造 成 的, 這 應 是 觀 看 蚯 蚓 在 土 中 爬 動 而 有 的 想 像 ; 結 為 夫 婦 的 兄 妹 接 連 生 下 殘 缺 疾 病 的 子 嗣, 到 第 三 代 就 能 生 出 正 常 的 子 女, 這 是 同 胞 配 偶 型 故 事 常 見 的 情 節, 惡 果 的 評 述 事 後 世 傳 述 者 加 上 的 此 時 簡 單 的 農 作 已 經 開 始 該 族 高 士 佛 部 落 則 有 神 話 說 : 7 神 話 學 一 般 提 到 各 民 族 的 開 天 闢 地 造 天 地, 通 常 是 假 設 那 是 第 一 次 造 天 地, 如 漢 族 盤 古 開 天 希 伯 來 神 話 的 神 造 天 地 等

12 太 古 時, 世 界 為 平 地 而 無 山 嶽 有 一 天 發 生 大 地 震, 繼 之 來 了 大 洪 水 當 時 人 畜 皆 死 亡, 僅 有 兄 妹 二 人 緊 抓 住 ljaqulaqulas( 細 長 而 根 強 的 草 ), 才 得 以 倖 免 被 水 沖 走 大 水 退 去 後, 因 為 有 許 多 大 蚯 蚓 繁 殖, 這 些 蚯 蚓 排 糞 後, 其 糞 變 硬, 便 在 各 處 形 成 山 岳 ; 而 這 倖 存 的 兩 人, 正 在 苦 惱 該 如 何 生 活 時, 不 知 從 何 處 一 隻 老 鼠 咬 來 了 粟 穗 ; 其 後 其 他 的 老 鼠 們 有 的 咬 來 番 刀, 有 的 搬 來 番 薯 又 有 大 狗 咬 來 大 鍋, 還 有 其 他 的 狗 則 搬 運 芋 頭 來 而 且 有 一 隻 蒼 蠅 在 枯 木 上 排 糞, 結 果 該 枯 木 燃 燒 起 來 兄 妹 大 為 高 興, 把 一 粒 小 米 和 一 個 芋 頭 放 入 鍋 內 煮, 竟 變 成 滿 滿 一 鍋 粟 飯 他 們 把 剩 餘 的 小 米 芋 頭 等, 以 番 刀 掘 地 種 植 ( 臺 灣 總 督 府 臨 時 臺 灣 舊 慣 調 查 會 2003p123) 此 處 有 些 情 節 與 之 前 所 提 示 相 似 的, 但 世 界 為 平 地 而 無 山 嶽 的 觀 念, 與 泰 雅 族 神 話 相 同,( 臺 灣 省 文 獻 委 員 1995p268 會 ) 而 老 鼠 狗 帶 來 了 粟 種 芋 頭 與 大 鍋, 同 時 蒼 蠅 攜 來 ( 亦 有 異 說 謂 係 由 烏 秋 tjatjiu 取 來 ) 火, 解 決 生 活 的 難 題 ; 一 粒 米 可 以 煮 成 一 大 鍋 是 原 住 民 族 非 常 普 遍 的 神 話 情 節 另 外 有 些 較 近 南 邊 的 排 灣 部 落 的 神 話 說 : 在 平 原 上 有 一 叫 做 達 洛 凡 的 怪 物! 河 川 所 有 的 水 是 流 進 牠 的 嘴 裡 的 後 來 怪 物 的 嘴 緊 緊 的 閉 住, 河 水 流 不 進 去, 便 造 成 災 禍 人 們 看 見 大 水 來 了, 紛 紛 逃 離 到 妥 巴 馬 來 和 露 頭 山 逃 到 妥 巴 馬 來 的 人 沒 有 攜 帶 火 種, 便 派 小 鹿 泅 水 到 露 頭 山 取 火 回 來, 這 樣 才 有 火 煮 熟 食 物 不 久 怪 物 達 洛 凡 的 嘴 又 張 開, 大 地 上 的 積 水 才 逐 漸 退 去 水 退 走 後, 頭 目 發 現 蚯 蚓 吊 在 樹 枝 上, 便 給 牠 一 點 食 物, 蚯 蚓 排 糞 就 變 成 土 地, 這 樣 才 有 可 供 耕 作 的 田 地 ( 小 川 尚 義 淺 井 惠 倫 1935 陳 千 武 1991p21) 這 則 神 話 的 情 節 比 較 奇 特, 在 其 他 原 住 民 族 的 神 話 是 特 例 ; 在 這 裡, 河 流 最 後 有 它 必 定 會 流 去 的 地 方, 這 種 觀 念 在 漢 民 族 的 洪 水 故 事 中 也 有, 就 是 歸 墟, 8 它 是 大 地 所 有 水 流 最 後 匯 聚 的 地 方, 排 灣 族 故 事 所 說 的, 卻 是 一 隻 怪 物 達 洛 凡 擔 任 吸 納 水 流 的 角 色 取 火 的 是 小 鹿, 和 別 的 民 族 所 傳 是 山 羊 鹿 羌 或 山 豬 去 取 火 的 情 節 是 同 樣 的 類 型 耕 作 的 田 地 是 由 蚯 蚓 排 糞 化 成 的, 與 農 作 實 際 經 驗 有 密 切 的 關 聯 ( 阿 里 山 鄒 族 人 傳 統 也 認 為 多 蚯 蚓 之 地 較 為 肥 沃 ) 8 列 子. 湯 問 : 渤 海 之 東, 不 知 幾 億 萬 里, 有 大 壑 焉, 實 為 無 底 之 谷, 其 下 無 底, 名 約 歸 墟 八 紘 九 野 之 水, 天 漢 之 流, 莫 不 注 之, 而 無 增 減 焉

13 第 六 節 魯 凱 族 的 洪 水 敘 述 魯 凱 族 瑪 卡 社 的 洪 水 神 話 說 : 古 時 候 大 水 湧 來, 當 時 的 居 民 紛 紛 跑 到 山 上 去 躲 避 水 患 他 們 在 山 上 一 共 待 了 五 天, 結 果 祖 先 suabu 施 法 將 海 水 退 走, 地 上 還 有 殘 餘 的 水, 被 一 公 一 母 的 兩 條 狗 喝 乾 了, 大 地 才 恢 復 它 的 原 貌 ( 小 川 尚 義 淺 井 惠 倫 1935 陳 千 武 1991) 茂 林 鄉 多 娜 萬 山 部 落 的 神 話 則 說 : 大 洪 水 的 時 候, 人 們 都 逃 難 到 帖 巴 達 蘭 山, 但 是 他 們 沒 有 火 種, 便 派 羌 去 取 火, 啣 命 取 火 的 羌 雖 然 取 得 火 回 來, 但 是 繫 在 角 上 的 火 把 燒 得 太 快, 燒 到 牠 的 角, 牠 忍 不 住 痛, 便 把 角 浸 入 水 裡, 火 還 是 熄 掉 了 後 來 人 們 正 在 苦 思 良 策 的 時 候, 忽 然 看 見 有 一 隻 蒼 蠅 在 搓 手, 他 們 靈 機 一 動, 便 轉 念 搓 弄 著 樹 枝 生 火, 這 樣 就 有 火 可 供 煮 食 取 暖 了 ( 小 川 尚 義 淺 井 惠 倫 1935 陳 千 武 1991) 這 兩 則 神 話 故 事, 都 比 較 簡 短, 而 且 其 中 的 情 節 單 元 並 不 相 同 ; 它 們 都 沒 有 提 及 為 何 發 生 洪 水, 前 一 則 說 退 水 是 祖 先 作 法 之 後 的 結 果, 殘 餘 的 水, 則 由 狗 喝 乾 了, 大 地 才 能 回 復 原 貌 ; 後 一 則 敘 述 羌 取 火 失 敗 和 發 現 鑽 木 取 火 方 法 是 看 見 蒼 蠅 搓 手 ; 儘 管 洪 水 情 節 只 是 它 極 為 模 糊 的 背 景, 而 生 動 具 現 的 想 像, 增 添 台 灣 原 住 民 族 洪 水 故 事 的 內 涵 臺 東 縣 卑 南 鄉 屬 於 東 魯 凱 的 大 南 Tarumak 部 落 的 洪 水 神 話, 則 如 同 長 篇 史 詩 敘 述 遠 古 時 代 發 生 的 連 串 事 件 : 最 初 有 兄 妹 二 人 Ataliu 和 Motokotoko 二 人 在 收 穫 節 時 做 祭 儀, 不 慎 犯 了 禁 忌, 忽 然 就 天 昏 地 暗 下 起 大 雨 洪 水 滾 滾 而 來, 二 人 非 常 害 怕, 躲 進 屋 中, 點 起 松 木 alon, 卻 點 不 著 後 來 點 了 一 根 掛 有 肥 豬 肉 的 木 頭, 才 將 火 點 著 二 人 藉 著 木 棍 的 火 光 向 山 上 爬, 但 是 水 越 漲 越 高, 最 後 他 們 到 了 Kintool 山, 那 是 最 高 的 山, 四 周 都 被 洪 水 淹 沒, 很 多 野 獸 和 鳥 類 也 都 聚 集 在 這 座 山 後 來 火 突 然 熄 滅 了, 兄 妹 不 知 如 何 是 好, 這 時 看 見 對 面 Sansan 島 上 有 火 光, 就 叫 鹿 就 叫 鹿 toapolo 和 羌 aketsi 互 換 其 角, 由 羌 游 去 該 島, 用 角 點 火 回 來 ; 但 是 回 程 時 水 很 大, 羌 角 大 身 體 小, 所 以 沉 沒 水 中, 火 因 而 熄 滅 後 來 兩 人 看 見 綠 豆 蠅 alalonau 一 直 在 挖 alootsa( 一 種 樹 ),alootsa 突 然 生 煙, 於 是 兩 人 就 學 會 了 鑽 木 取 火, 也 知 道 用 火 燒 飯 那 時 天 離 地 很 近, 有 一 天 妹 妹 正 在 織 布, 忽 然 從 天 上 掉 下 一 顆 檳 榔, 她

14 吃 了, 不 料 吐 出 的 口 水 都 是 紅 色 的, 她 就 問 哥 哥 爲 什 麼 吃 了 那 天 上 掉 下 來 的 東 西 後 口 水 就 變 紅, 但 是 哥 哥 也 不 知 道 不 久 妹 妹 就 懷 孕 了, 哥 哥 懷 疑 她 與 獸 類 通 姦, 但 她 否 認 不 久, 妹 妹 生 下 了 一 個 漂 亮 的 男 孩, 取 名 叫 Sumalalai, 意 為 太 陽 之 子, 這 時 太 陽 正 照 著 他 們, 同 時 從 天 上 丟 下 九 樣 東 西 : 包 嬰 孩 的 布 sapuka 背 小 孩 的 帶 子 alai 背 起 小 孩 後 所 用 的 包 布 salukuluku 搖 籃 tatui 胸 兜 tapa 矛 itili 大 藤 蓆 papasola 臼 lon 杵 asol; 並 叫 Sumalalai 用 大 藤 蓆 平 洪 水, 用 杵 頂 天 後 來 太 陽 又 叫 Sumalalai 把 兩 個 鍋 相 扣, 在 上 面 插 上 矛 並 轉 動, 插 矛 時 並 且 要 喊 道 : 天 亮 可 聽 到 孩 子 在 哭 (ton-i-sau ulan-yan sakalimatamatan) 說 這 樣 喊 過 以 後, 就 可 以 得 到 鄰 居 Sumalalai 照 著 做 了 以 後, 就 聽 見 鍋 內 有 兩 個 小 孩 啼 哭 的 聲 音, 原 來 是 一 個 叫 Kalimatau 又 叫 Sakalimatamatau 的 男 孩, 和 一 個 名 叫 Sumalasalu 的 女 孩 二 人 長 大 後 結 成 夫 婦, 然 而 因 為 兩 人 原 是 同 胞, 所 生 的 孩 子 不 是 瞎 眼 就 是 跛 足 這 兩 人 都 是 貴 族 後 來 Sumalalai 叫 Kalimatau 出 去 巡 視 附 近 是 否 有 其 他 人 Kalimatau 就 帶 了 裝 粟 穗 kaloa 的 容 器 和 竹 手 杖 啟 程 他 一 直 走 到 了 一 個 叫 作 Takalausi 的 地 方, 碰 到 一 些 人 Kalimatau 就 對 他 們 說 : 原 來 你 們 也 有 火, 你 們 吃 些 什 麼 東 西 呢? 當 地 人 答 說 他 們 吃 的 是 草, 因 而 Kalimatau 自 此 才 懂 得 取 用 草 也 就 是 野 菜 當 食 物 ;kalimatau 就 拿 了 一 串 粟 穗 送 給 他 們, 對 他 們 說 : 你 們 以 後 可 以 播 種, 我 要 走 了, 要 到 別 的 地 方 再 找 人 回 到 Kintool 地 方 他 在 Kintool 觀 看 附 近 的 山 勢 地 形, 發 現 都 是 石 塊, 沒 有 草 木 和 土 的 生 長,Kalimatau 恐 怕 以 後 生 活 會 發 生 問 題, 就 命 令 蚯 蚓 到 各 處 排 泄 糞 便, 因 此 各 地 才 有 了 土 壤, 草 木 也 才 生 長 起 來 Kalimatau 所 巡 視 的 走 過 的 地 方, 都 算 是 大 南 Talomak 的 領 域 ( 臺 灣 文 獻 會 1995p547~548) 這 則 神 話 的 敘 述 篇 幅 較 長, 其 主 要 情 節 順 序 是 : 兄 妹 犯 了 祭 儀 禁 忌, 導 致 洪 水 二 人 躲 到 最 高 的 山 Kintool, 野 獸 與 鳥 類 也 聚 集 該 地 羌 取 火 失 敗 見 綠 豆 蠅 挖 木 頭 生 煙, 學 會 鑽 木 取 火 ( 不 忍 殺 野 獸, 惟 偷 取 幼 獸 食 之 ) 9 妹 妹 吃 檳 榔 而 懷 孕 ( 所 生 其 實 是 太 陽 之 子 Sumalalai) 太 陽 贈 送 九 件 生 活 物 品 以 藤 蓆 平 洪 水 以 杵 頂 天 自 相 扣 的 雙 鍋 生 出 一 對 男 女 ( 兩 人 為 貴 族 ) 兩 人 婚 配, 子 嗣 殘 疾 Kalimatau 出 巡 並 贈 送 粟 穗 ( 知 道 取 食 野 菜 ) 令 蚯 蚓 排 泄 糞 便, 以 生 土 壤 其 實 與 許 多 洪 水 故 事 的 內 涵 結 構 大 致 相 似, 只 是 細 節 有 別 ; 譬 如 導 致 洪 水 之 因 學 會 鑽 木 取 火 太 陽 之 子 出 生 藤 蓆 平 洪 水 等, 此 處 所 描 述 自 鍋 內 出 生 的 男 女 二 人 是 貴 族, 魯 凱 族 為 一 貴 族 階 層 化 的 社 會, 貴 族 階 層 於 該 部 落 中 的 神 聖 地 位, 往 往 9 此 一 情 節 屬 於 次 要 情 節, 而 且 與 一 般 在 黃 金 年 代 與 洪 水 故 事 中 可 輕 易 獲 得 獸 肉 的 觀 念 有 別

15 來 自 於 其 本 身 血 統 上 直 系 宗 家 的 性 質, 或 是 部 落 創 建 起 首 之 家 的 歷 史, 因 此 每 個 部 落 對 於 其 遷 移 傳 承 的 系 譜 關 係 及 始 祖 創 生 神 話 故 事, 都 賦 予 相 當 重 要 意 義, 且 含 蘊 豐 富 內 容 ( 臺 灣 文 獻 會 1995p547) 魯 凱 族 與 排 灣 族 的 洪 水 故 事 在 情 節 內 涵 上 是 相 似 的, 惟 仍 有 一 些 差 異 ; 就 如 布 農 族 鄒 族 ( 阿 里 山 鄒 及 南 鄒 ) 相 同 故 事 在 情 節 上 的 近 似 10 第 七 節 卑 南 族 的 洪 水 敘 述 台 東 的 卑 南 族 所 傳 的 神 話 中 並 未 見 到 具 體 的 洪 水 故 事, 僅 有 約 略 提 及 洪 水 情 節 的 記 載 卑 南 族 知 本 部 落 的 神 話 說 : 太 古 時, 天 地 間 發 生 了 大 地 震 及 火 山 大 爆 發, 平 原 都 被 熔 掉, 所 有 的 動 植 物 都 毀 滅 了, 只 倖 存 了 五 位 兄 弟 姊 妹, 大 發 大 婦 Tavatav( 女 ) 巴 魯 俄 Palor( 男 ) 蘇 尬 蘇 告 Sokasokao( 女 ), 另 二 人 姓 名 不 詳 ( 傳 說 升 天 後 變 成 了 太 陽 和 月 亮 ) 三 人 乘 著 米 臼 ( 大 概 是 小 型 魚 舟 ) 漂 流 到 了 巴 那 巴 那 彥 Papanayan 地 的 海 岸 ( 巴 那 巴 那 彥 在 知 本 語 言 又 稱 陸 浮 岸 Ruvoahan, 發 祥 地 之 意, 在 知 本 南 邊 海 岸 ) 大 發 大 婦 和 巴 魯 俄 倆 人 自 然 地 成 了 夫 妻 但 是 最 初 的 時 候, 生 下 了 魚 蟹 蝦 鳥 類, 就 是 生 不 出 人 類 夫 妻 倆 很 傷 心 的 向 神 ( 太 陽 和 月 亮 ) 乞 問, 結 果 神 就 這 樣 告 訴 他 們 : 睡 覺 的 時 候, 將 挖 了 洞 的 獸 皮 隔 在 你 們 兩 人 之 間 而 交 合 吧 他 們 照 著 辦 後, 卻 生 下 了 石 頭 可 是 不 久 之 後, 這 個 石 頭 漸 漸 地 變 大, 柔 軟 地 膨 脹 起 來, 後 來 出 現 了 口, 眼 睛 也 出 現, 之 後, 耳 鼻 手 腳 也 出 現 了, 最 後 變 成 真 正 的 人 類 ( 宋 龍 生 1998, 頁 26) 11 知 本 部 落 系 統 擁 有 的 洪 水 故 事 包 含 著 大 地 震 火 山 爆 發 與 僅 存 的 五 人 乗 著 米 臼 10 布 農 族 洪 水 神 話 的 基 本 內 涵 是 蛇 或 鰻 魚 堵 住 溪 流 洪 水 人 逃 往 高 山, 野 獸 也 躲 往 高 山 山 羌 或 鳥 取 火 螃 蟹 或 豬 擊 敗 螃 蟹 洪 水 退 去 人 類 下 山, 重 建 部 落 ; 鄒 族 的 洪 水 神 話 內 容 架 構 大 致 相 同, 只 是 增 添 天 神 hamo 啟 示 敵 首 祭 儀 與 祭 歌 兄 弟 族 分 弓 身 以 為 日 後 相 見 證 物 等 11 秀 姑 巒 阿 美 族 的 傳 說 也 有 和 知 本 相 似 情 節 : 距 離 此 地 遙 遠 之 處 有 一 番 社 昔 時 大 地 震 動, 宛 如 天 崩 地 裂, 山 岳 崩 潰, 烏 雲 蔽 天 而 日 月 無 光, 土 地 龜 裂 噴 出 泥 土, 生 物 全 滅, 番 族 慘 號 似 地 獄 震 動 日 漸 激 烈, 噴 湧 出 的 泥 漿 變 成 滔 滔 濁 水 席 捲 家 屋 人 畜 當 陸 地 忽 然 化 為 一 片 泥 海 時, 一 對 聰 明 的 兄 妹 費 盡 千 辛 萬 苦 地 到 山 上 避 難, 造 了 艘 獨 木 舟, 乘 其 漂 流, 並 拾 取 浮 在 水 面 的 米 小 米 充 飢 所 有 的 山 皆 沈 沒 在 水 中, 如 無 際 茫 茫 大 海, 連 人 畜 漂 流 的 蹤 影 亦 不 得 見 兄 妹 二 人 所 拾 的 小 米 即 將 告 罄, 數 日 後 的 傍 晚, 他 們 漂 流 到 一 小 島 ( 地 點 不 明 ), 兄 妹 登 陸 宿 泊 一 夜 之 後, 翌 日 探 索 此 地 有 無 人 煙, 然 而 毫 不 見 人 跡, 竟 是 個 無 人 島 兄 妹 倆 大 失 所 望, 但 亦 無 可 奈 何, 於 是 搭 建 一 小 屋 居 住 下 來, 栽 種 剩 下 的 小 米 維 生 在 一 天 晴 之 日, 他 們 發 現 西 方 海 上 橫 坐 著 一 大 島, 於 是 便 想 離 開 此 寂 寥 之 地, 渡 海 前 往 該 島, 但 因 害 怕 航 渡 大 海 終 告 放 棄 兩 人 又 因 擔 心 將 來 老 後 的 問 題 而 結 為 夫 婦, 生 下 子 女 十 餘 人 之 後 隨 著 歲 月 流 逝, 血 親 增 加 達 致 今 之 繁 衍 ( 臺 灣 總 督 府 臨 時 臺 灣 舊 慣 調 查 會 2000, 頁 )

16 漂 浮, 後 來 在 panapanayan 上 岸 及 後 來 同 胞 婚 配 繁 衍 子 孫 的 情 節 生 下 了 魚 蟹 蝦 鳥 類 之 後, 改 變 交 合 方 式, 產 下 石 頭, 石 頭 在 形 體 與 神 話 思 維 上, 與 卵 有 相 當 的 關 聯, 可 以 視 為 變 體 同 胞 婚 配 無 法 產 下 正 常 子 嗣, 這 是 許 多 神 話 會 提 到 的 內 容, 但 是 經 過 調 整 如 兩 人 隔 著 一 張 獸 皮, 就 能 生 下 正 常 或 後 來 變 成 人 的 石 頭, 這 不 僅 在 卑 南 族 出 現, 阿 美 族 也 有 類 似 的 情 節 12 隔 著 獸 皮 顯 示 同 胞 間 的 婚 配 存 在 尷 尬 與 難 為 的 情 境, 具 體 呈 現 初 民 真 實 的 集 體 記 憶 另, 卑 南 族 初 鹿 部 落 神 話 說 : 昔 時, 有 洪 水, 有 一 女 人 ( 北 絲 鬮 社 之 祖 ), 抓 著 一 種 叫 totolin 的 草, 一 男 子 ( 大 南 社 之 祖 ) 抓 著 叫 aringai 的 草 以 獲 救, 生 存 於 肯 度 布 Kindopor 山 ( 移 川 子 之 藏 1935p353) 日 人 河 野 喜 六 曾 採 集 南 王 部 落 的 故 事 : 突 然 有 雷 聲 自 東 方 響 起, 頃 刻 之 間, 天 地 昏 暗, 大 雨 沛 然 下 降, 雷 鳴 不 斷, 電 光 閃 閃, 落 雷 飛 礫 不 止, 而 Papian 13 之 村 落, 則 因 為 落 雷 而 起 火, 將 村 民 的 房 舍 燒 毀 隨 後 濁 浪 洶 湧 而 至, 住 家 人 畜 皆 為 洪 流 溺 斃 殆 盡, 哭 喊 之 聲 與 雷 聲, 合 成 一 悽 慘 的 景 象 村 落 因 此 而 變 成 為 一 廢 墟 荒 野, 僅 有 幾 個 躲 在 樹 上 的 人 得 以 倖 免 一 死, 其 他 人 皆 被 洪 流 沖 失 (1913) 卑 南 族 知 本 南 王 部 落 的 神 話 描 述 的 似 乎 是 火 山 爆 發 地 震 以 及 洪 水 在 同 時 間 發 生 的 情 景, 因 此 這 種 巨 大 的 自 然 災 難, 在 所 有 原 住 民 族 的 類 似 的 口 碑 中 是 最 具 恐 怖 悽 慘 意 象 的 阿 美 族 相 較 於 其 他 的 原 住 民 族, 她 與 海 的 關 係 是 最 為 緊 密 的, 她 所 擁 有 的 洪 水 神 話 也 被 賦 予 更 多 的 內 容, 是 其 他 原 住 民 族 不 易 見 到 的 由 於 阿 美 族 分 別 居 住 在 狹 長 的 海 岸 山 脈 和 縱 谷 中, 加 上 時 間 久 遠 的 因 素, 她 們 的 語 音 有 些 迥 異 的 地 方, 故 事 的 情 節 也 不 盡 相 同 臺 東 馬 蘭 社 的 洪 水 神 話 說 : 太 古 時 代, 我 們 的 祖 先 住 在 吉 拉 卡 珊 山 ( 近 今 花 蓮 港 ) 邊 後 來 天 地 發 生 很 大 的 變 異, 導 致 山 崩 地 裂, 有 一 股 熱 流 從 地 底 下 噴 出, 於 是 形 成 地 面 上 的 河 流, 它 們 浩 大 的 水 勢 淹 沒 了 整 個 陸 地, 所 有 的 生 物 幾 乎 都 12 參 尹 建 中 (1994p10) 兄 妹 在 這 荒 涼 的 山 上, 過 著 冷 清 生 活 的 時 候, 終 於 違 反 了 戒 律, 發 生 夫 妻 關 係 ; 不 過 他 們 還 是 怕 神 罰, 胸 部 和 肚 子 不 能 直 接 碰 觸, 便 拿 獸 皮 穿 洞, 以 便 行 房 妹 妹 Chidose 不 知 不 覺 懷 孕 了, 卻 生 出 蛇 ; 後 來 再 度 懷 孕, 生 下 烏 龜 ; 過 了 一 段 時 間, 生 出 青 蛙 最 後,Chidose Chirarakan 恭 敬 感 謝 神, 生 下 了 Chiechehochidaeu 和 另 外 五 個 孩 子 13 卑 南 族 人 稱 呼 阿 美 族 的 另 一 種 辭 彙, 意 為 被 役 使 者, 指 過 去 阿 美 族 曾 須 向 卑 南 族 繳 稅 服 勞 役 等, 有 貶 損 之 意

17 完 全 滅 絕 這 時 候 只 有 叫 達 芭 塔 布 有 卡 梭 枯 的 姊 妹 和 她 們 兄 長 達 拉 卡 達 康 還 倖 存 著 他 們 三 人 乘 著 方 臼, 沿 著 海 岸 向 南 逃 走, 到 了 拉 拉 奧 朗 這 個 地 方 上 岸, 再 爬 到 卡 巴 魯 康 山 頂 向 四 方 眺 望, 三 個 人 卻 發 現 不 到 一 處 肥 沃 的 土 地, 只 好 又 下 山, 回 到 拉 拉 奧 朗 他 們 繼 續 向 西 向 南 找 尋 好 的 地 方, 卻 仍 然 找 不 到 他 們 決 定 到 卡 巴 魯 康 山 上 去, 但 是 姊 姊 達 芭 塔 布 已 經 非 常 疲 憊, 再 也 走 不 動 了, 只 得 留 在 山 腰 處 休 息 ; 哥 哥 達 拉 卡 達 康 和 妹 妹 有 卡 索 枯 二 人 就 先 走 到 山 頂 二 人 在 山 頂 等 候 了 很 久, 卻 始 終 都 沒 有 看 見 達 芭 塔 布 走 上 來, 便 一 同 下 山 看 看 究 竟, 沒 想 到 達 芭 塔 布 已 經 變 成 石 頭, 矗 立 在 山 腰 ; 二 人 驚 訝 而 悲 傷, 不 知 道 為 什 麼 會 發 生 這 樣 的 事 二 人 又 下 山 回 到 拉 拉 奧 朗 他 們 上 岸 的 地 方 去 找 尋 所 乘 的 方 臼, 方 臼 已 經 朽 壞, 不 能 再 乘 坐, 二 人 只 有 到 處 流 蕩 後 來 多 利 多 利 河 水 又 上 漲, 洪 水 又 氾 濫 起 來, 兄 妹 二 人 繼 續 逃 避 洪 水, 幾 天 之 後, 妹 妹 實 在 太 疲 倦 了, 二 人 只 好 停 留 下 來, 雖 然 洪 水 並 未 退 去, 他 們 就 住 在 冒 出 熟 流 的 溫 泉 附 近 這 個 時 候, 除 了 兄 妹 二 個 人, 世 上 就 沒 有 其 他 人 又 過 了 相 當 長 的 一 段 時 間, 兩 個 人 都 長 大 了, 卻 沒 有 辦 法 找 到 匹 配 的 對 象, 為 了 延 續 人 類 的 生 命, 他 們 想 要 成 婚, 但 是 拿 不 定 主 意 第 二 天 清 晨, 太 陽 升 起, 他 們 問 太 陽 : 我 們 兄 妹 二 人 能 不 能 結 為 夫 婦? 太 陽 回 答 : 可 以! 二 人 便 安 心 地 成 婚 過 了 幾 個 月, 妹 妹 懷 孕 了, 二 人 非 常 高 興, 便 用 麻 結 成 線, 織 出 美 麗 的 麻 布, 製 成 衣 服, 等 候 孩 子 出 世 等 到 生 產 的 時 候 到 了, 生 下 來 的 卻 不 是 男 孩 也 不 是 女 孩, 而 是 兩 個 不 可 思 議 的 怪 物 ; 兩 個 人 非 常 懊 惱 沮 喪, 把 製 好 的 衣 服 撕 毀, 並 把 怪 物 丟 進 河 裡 其 中 一 個 橫 行 於 水 中, 一 個 順 水 而 流 去, 據 說 那 就 是 現 在 魚 和 蟹 的 祖 先 第 二 天, 月 亮 告 訴 他 們 : 你 們 原 本 是 兄 妹, 兄 妹 相 婚 是 禁 止 的, 既 然 你 們 已 經 結 了 婚, 應 該 拿 一 張 草 蓆, 切 割 出 一 個 孔, 擺 在 你 們 之 間, 這 樣 才 能 結 合, 並 生 育 出 正 常 的 子 女 二 人 很 高 興 地 接 受 月 亮 的 教 導 不 久 之 後, 有 卡 索 枯 生 下 一 塊 白 石, 二 人 以 為 是 月 亮 惡 作 劇, 便 想 把 白 石 丟 到 河 裡 去, 月 亮 知 道 了, 立 刻 告 訴 他 們 : 假 如 你 們 好 好 的 保 存 這 塊 白 石, 就 可 以 實 現 心 願 兩 個 人 雖 然 覺 得 奇 怪, 還 是 接 受 月 亮 的 勸 告, 把 那 塊 白 石 保 存 起 來 後 來 哥 哥 達 拉 卡 達 康 死 了, 只 留 下 妹 妹 一 個 孤 伶 伶 的 過 日 子, 她 唯 一 解 除 寂 寞 的 方 法 是 抱 著 那 塊 白 石 月 亮 安 慰 她 : 這 樣 的 寂 寞 只 是 短 暫 的, 不 久 你 就 可 以 得 到 慰 藉 了 過 了 五 天, 那 塊 白 石 忽 然 變 大, 並 從 其 中 生 出 四 個 孩 子 ; 其 中 有 兩 個 是 赤 著 腳 的, 兩 個 是 穿 著 鞋 的 有 卡 索 枯 按 著 習 慣 留 養 那 兩 個 赤 腳 的, 哥 哥 叫 特 歐 各, 妹 妹 叫 特 也 奈 荑 聽 說 那 兩 個 穿 鞋 的 孩 子, 就 是 漢 人 的 祖 先 特 歐 各 兄 妹 長 大 後 也 結 成 夫 妻, 人 類 才 能 繁 殖 傳 衍 到 今 天 ( 小 川 尚 義 淺 井 惠 倫 1935 陳 千 武 1991)

18 這 個 故 事 的 內 容 與 其 他 原 住 民 的 洪 水 故 事 結 構 上, 並 沒 有 很 大 的 不 同, 主 要 的 內 容, 描 述 洪 水 發 生 的 原 因, 山 崩 地 裂, 有 一 股 熱 流 從 地 底 下 噴 出, 當 洪 水 來 時, 兄 姊 妹 三 人 藉 方 臼 得 以 保 住 性 命, 惟 其 中 一 人 變 成 石 頭, 為 了 繁 衍 子 孫, 兄 妹 詢 問 太 陽 後 成 婚, 但 是 生 下 怪 物, 怪 物 被 丟 入 溪 流, 變 成 魚 蟹 的 祖 先 ; 後 來 再 聽 月 亮 的 建 議, 生 下 白 石, 但 是 白 石 後 來 生 出 四 個 孩 子 這 則 神 話 的 講 述 者, 鉅 細 靡 遣 的 敘 說 故 事 的 首 尾 本 末, 所 以 內 容 顯 得 豐 富 而 完 整 它 所 敘 述 的 洪 水 景 象 與 前 述 幾 族 大 地 只 留 下 一 座 或 兩 座 山 頂 的 情 況 不 同, 所 以 達 拉 卡 達 康 三 人 仍 能 四 處 尋 覓 可 居 住 的 地 方 內 容 裡 以 很 大 部 分 敘 述 與 洪 水 故 事 經 常 連 結 的 兄 妹 通 婚, 透 露 昔 時 人 們 對 近 親 婚 媾 的 記 憶 與 禁 忌 觀 念 第 八 節 阿 美 族 的 洪 水 敘 述 另 外, 阿 美 族 大 巴 塱 社 的 洪 水 神 話 說 : 太 古 時 在 馬 蘭 社 南 方 的 阿 雅 巴 拿 巴 奈 山 上, 有 男 女 二 神 住 在 那 裡, 男 神 叫 瑪 達 皮 達 普 女 神 叫 姑 順, 他 們 生 下 子 女 六 人, 其 中 一 個 叫 雅 雅 康 的 哥 哥 和 一 個 叫 多 婕 的 妹 妹 在 洪 水 氾 濫 的 時 候, 乘 著 一 個 長 方 形 的 木 臼, 從 阿 雅 巴 拿 巴 奈 山 漂 流 到 奇 密 社 北 方 叫 吉 雅 阿 珊 的 山 頂 上 ; 因 為 沒 有 其 他 人 類, 在 不 得 已 的 情 況 下, 兄 妹 二 人 結 為 夫 婦 由 於 是 近 親 的 婚 媾, 所 生 下 來 的, 都 是 一 些 蛇 蜥 蜴 青 蛙 烏 龜 之 類 當 時 天 神 吉 達 ( 又 稱 太 陽 ) 看 見 吉 雅 阿 珊 山 上 有 人 煙, 便 派 孩 子 達 卡 吉 讓 諾 吉 達 去 看 看 ; 雅 雅 康 二 人 便 把 遭 遇 的 事 講 述 了 一 遍 吉 達 神 非 常 同 情 他 們 的 遭 遇, 便 教 導 他 們 祭 祀 祈 禱 的 方 法 以 後 他 們 所 生 的 孩 子 都 很 俊 美 優 秀, 就 是 現 在 阿 美 族 各 社 的 祖 先 ( 尹 建 中 1994) 這 個 故 事 的 重 心, 在 於 近 親 婚 媾 而 肇 生 的 阿 美 族 始 祖 由 於 近 親 婚 配, 所 以 產 下 了 蛇 蜥 蜴 青 蛙 烏 龜, 經 過 吉 達 神 教 導 祭 祀 祈 禱 的 方 式, 才 能 產 下 俊 美 優 秀 的 孩 子, 而 且 他 們 就 是 阿 美 族 各 部 落 的 祖 先 荳 蘭 社 離 花 蓮 市 不 遠, 是 南 勢 阿 美 的 古 老 部 落, 其 神 話 說 : 很 久 以 前, 有 一 次 天 降 下 大 雨, 造 成 洪 水, 人 們 大 都 被 淹 死, 只 剩 下 姊 弟 二 人, 姊 姊 叫 阿 發 斯 瑪 基 塔, 弟 弟 叫 基 利 罕 洪 水 來 的 時 候, 他 們 坐 進 木 臼 裡, 隨 著 水 流 漂 泊, 後 來 漂 到 荳 蘭 西 邊 的 戈 千 山 上 ; 當 時 二 人 已 經 有 好 幾 天 沒 有 進 食, 只 好 捉 頭 髮 裡 的 蝨 子 吃 等 到 洪

19 水 退 卻 了, 他 們 隨 著 水 流 走 到 吉 力 吉 力 馬 拉 道 安, 在 這 裡 發 現 了 小 米 和 陸 稻 的 種 子 ; 後 來 洪 水 完 全 退 去, 他 們 又 移 到 荳 蘭, 找 到 了 山 薯 的 種 子, 他 們 便 用 這 些 種 子 開 始 耕 種 姊 弟 長 成 後, 因 為 沒 有 其 他 的 人 可 以 匹 配, 所 以 二 人 只 好 成 婚, 以 後 子 孫 繁 衍, 就 變 成 現 在 的 荳 蘭 社 ( 尹 建 中 1994) 除 了 近 親 婚 媾 外, 這 個 故 事 也 說 明 農 稼 的 緣 起 案 學 者 研 究, 阿 美 族 發 祥 傳 說 大 多 為 兄 妹 婚 配 型 的 洪 水 故 事 ; 至 於 發 祥 地 則 大 抵 分 為 北 中 部 南 部 系 統, 前 者 為 南 勢 秀 姑 巒 阿 美, 以 今 花 蓮 港 西 北 的 Tatevuratsan 及 奇 美 部 落 的 Cirangasan 為 起 源 地 ; 後 者 為 卑 南 阿 美 及 恆 春 阿 美, 則 以 今 臺 東 太 麻 里 鄉 美 和 村 境 的 Arapanai 為 起 源 地 ( 臺 灣 省 文 獻 會 1995p711) 阿 美 族 各 群 的 洪 水 神 話 內 容 與 結 構, 大 致 是 : 洪 水 襲 來, 其 原 因 是 觸 怒 神 靈, 也 有 未 說 明 原 因 的 兄 妹 乘 木 臼 漂 流 木 臼 漂 流 到 一 座 山 兄 妹 成 婚, 生 兒 育 女, 才 有 現 代 的 人 類 惟 阿 美 族 亦 有 因 海 神 跟 人 類 求 親, 父 母 不 答 應, 海 神 強 行 擄 走 他 們 的 女 兒, 並 且 發 起 洪 水, 悲 傷 的 母 親 變 成 鶴, 而 父 親 在 海 邊 成 為 蛇 木 (Katotaketsu) 南 勢 阿 美 的 神 話 說 : 太 古 時 候, 在 panapanayan 有 以 日 月 為 父 母 的 keseng( 男 ) madapidap ( 女 ) 兩 個 孩 子 之 後, 二 人 結 為 夫 婦, 生 下 dadakiolo( 男 ) tadi afo aputok( 男 ) doci( 男 ) lalakan( 女 ) tiyamacan( 女 ) 四 男 二 女 么 女 tiyamacan 容 貌 婉 麗 如 花 似 玉, 令 人 不 敢 正 視 海 神 ( 相 傳 為 女 性 ) 之 子 kariwasang, 見 到 每 天 汲 水 的 tiyamacan 而 愛 戀 著 她 的 美 貌, 向 母 親 要 求 娶 其 為 妻 母 親 勸 諭 : 親 自 嘗 試 與 她 談 談 於 是 他 在 路 上 抱 住 tiyamacan, 告 白 心 意, 但 是 未 得 首 肯 他 又 請 求 母 親 為 他 出 面, 然 而 其 母 又 勸 諭 : 汝 當 親 自 前 往 他 再 度 向 她 求 婚, 然 而 tiyamacan 依 然 拒 絕 kariwasang 求 婚 不 成 而 非 常 悲 傷, 因 而 將 實 情 告 訴 母 親, 請 她 協 助 有 一 天 kariwasang 又 去 懇 求,tiyamacan 卻 吐 唾 液, 並 且 說 : 由 於 atomo( 水 甕 ) 很 重, 請 幫 忙 置 於 我 的 頭 頂 Kariwasang 以 為 她 會 讓 自 己 難 堪 而 猶 豫 不 決, 此 時 她 已 經 自 行 將 水 甕 放 在 頭 上, 走 上 歸 途 Kariwasang 非 常 驚 慌, 便 請 母 親 出 來 阻 止 她, 這 時 候 海 水 忽 然 直 追 tiyamacan 之 後 她 一 回 到 家 就 將 kariwasang 的 事 告 訴 家 人, 其 父 keseng 發 現 事 情 迫 在 眉 睫 而 非 常 驚 慌, 趕 緊 將 她 塗 上 鍋 灰 後 放 入 箱 中, 並 埋 在 庭 院 這 時 kariwasang 與 海 水 一 同 來 到 該 家 索 求 么 女, keseng 聲 稱 她 不 在 但 是 掩 埋 該 女 之 處 發 出 鏡 子 般 的 光 亮 而 中 就 被 kariwasang 發 現 了 於 是 將 女 兒 給 予 kariwasang, 讓 二 人 結 為 夫 婦 海 神 因 為 追 蹤 tiyamacan, 導 致 陸 地 變 成 汪 洋 大 海, 浮 出 水 面 者 僅 有 cilangasan 及 etip a lolok 兩 處 山 巔 ( 臺 灣 總 督 府 臨 時 臺 灣 舊 慣 調 查 會 2000p11~12)

20 這 則 故 事 點 明 洪 水 發 生 的 原 因 在 於 海 神 之 子 向 美 麗 都 無 法 隱 藏 的 女 子 求 婚 未 果, 央 求 母 親 協 助, 海 神 追 趕 時 造 成 洪 水 ; 阿 美 族 馬 太 鞍 太 巴 塱 系 統 均 有 類 似 的 故 事 情 節 太 陽 ( 女 性 ) 月 亮 ( 男 性 ) 在 阿 美 族 的 觀 念 中 有 父 母 神 意 涵, 但 是 在 實 際 的 祭 儀 中, 兩 者 均 非 獻 祭 的 對 象 奇 美 部 落 的 神 話 說 : 太 古 時 候, 有 神 人 sera( 夫 ) nakaw( 妻 ) 二 人 下 凡 到 tawrayan 神 之 地 ( 岫 佳 山 之 一 部 分 ), 並 生 下 tapang masera( 男 ) nakaw( 女 ) 二 子 女, 過 著 安 樂 的 生 活 然 而, 一 日 洪 水 大 漲, 就 在 夫 婦 二 人 四 處 搜 尋 去 耕 地 的 兄 妹 時, 濁 浪 逼 近, 住 家 岌 岌 可 危, 因 而 不 得 已 相 偕 昇 天 耕 地 裡 的 兄 妹 倆 目 睹 洪 水 淹 至, 已 有 溺 死 的 覺 悟, 然 而 他 們 發 現 有 像 豬 槽 般 的 東 西 漂 過 來, 於 是 將 之 拉 過 來 乘 坐 上 去, 任 其 漂 流 結 果 他 們 漂 至 cilangasan 山 頂, 便 建 造 茅 屋, 耕 作 土 地, 栽 種 附 著 於 臼 中 的 小 米 以 為 食 物 兄 妹 上 人 結 為 夫 婦 定 居 下 來, 然 而 此 地 有 很 多 大 蛇, 並 非 永 居 之 地, 因 此 下 山 移 居 加 納 納, 但 此 地 又 缺 乏 耕 地, 居 住 困 難, 最 後 便 遷 移 到 現 在 的 奇 密 社 加 納 納 山 上 舞 鶴 社 東 方 山 巔 的 石 柱 即 為 當 時 柱 子 的 化 石, 該 地 亦 尚 有 豬 槽 臼 等 物 之 化 石, 但 是 據 說 近 年 開 墾 時 遭 到 了 破 壞 據 傳 被 視 為 奇 密 社 寶 物 而 保 存 下 來 的 錨, 是 本 族 居 住 在 一 切 angasan 之 前, 由 出 生 地 不 明 之 船 員 漂 流 到 大 港 口 後, 前 來 社 內 時 所 攜 而 來, 現 今 姿 緞 冶 織 布 祈 禱 的 方 法 皆 由 此 漂 流 者 傳 習 而 來 ; 矛 刀 鈴 ( 稱 為 ベル 43, 播 小 米 時 鳴 響 之 ) 等 亦 係 由 此 出 生 地 不 詳 名 喚 alin 者 所 攜 來, 之 後 由 社 民 do ic 購 入 ( 臺 灣 總 督 府 臨 時 臺 灣 舊 慣 調 查 會 2000, 頁 12) 這 場 突 如 其 來 的 洪 水, 導 致 父 母 神 與 子 女 的 分 離, 漂 來 的 木 臼 救 了 兄 妹 的 性 命, 經 過 遷 徙, 最 後 定 居 奇 美 部 落 現 址 這 是 洪 水 加 上 奇 美 部 落 祖 先 起 源 的 故 事 情 節 花 蓮 縣 舞 鶴 台 地 矗 立 的 石 柱 是 否 真 是 早 期 奇 美 部 落 祖 先 留 下 來 的 遺 跡, 不 是 這 則 神 話 要 解 釋 的, 講 述 者 只 是 要 藉 由 存 在 的 實 物 證 據 強 化 其 敘 述 內 涵 的 真 實 可 信 秀 姑 巒 阿 美 族 的 神 話 說 : 距 離 此 地 遙 遠 之 處 有 一 個 部 落 昔 時 大 地 震 動, 宛 如 天 崩 地 裂, 山 岳 傾 頹, 烏 雲 蔽 天, 日 月 無 光, 土 地 龜 裂, 噴 出 泥 土, 生 物 全 都 滅 絕 震 動 日 益 激 烈, 噴 湧 而 出 的 泥 漿 變 成 滔 滔 濁 水, 席 捲 地 上 所 有 物 品 當 陸 地 變 成 一 片 泥 海 時, 一 對 聰 明 的 兄 妹, 費 盡 千 辛 萬 苦 到 山 上 避 難, 造 了 獨 木 舟, 乘 其 漂 流, 並 拾 取 浮 在 水 面 的 米 小 米 充 飢 所 有 的 山 都 沉 沒 在 水 中 兄 妹 二 人 所 拾 取 的 小 米 即 將 吃 完, 數 日 後, 他 們 漂 流 到 一 小 島, 兄 妹 登 岸 露 宿 一 夜, 翌 日 探 索 此 地 有 無 人 煙, 然 而 不 見 任 何 蹤 跡, 大 失 所 望 之 際, 仍 然 搭 建 一 間 小 屋 居 住 下 來, 並 且 栽 種 吃 剩 的 小 米 有 一 天

21 晴 之 日, 他 們 發 現 西 方 海 上 橫 坐 一 大 島, 於 是 便 想 離 開 寂 寞 的 小 島, 渡 海 前 往 該 島, 但 是 因 為 害 怕 渡 海 而 放 棄 兩 人 擔 心 沒 有 子 嗣, 便 結 為 夫 妻, 生 下 十 餘 子 女 ( 臺 灣 總 督 府 臨 時 臺 灣 舊 慣 調 查 會 2000p14) 這 則 故 事 敘 述 泥 海 造 成 所 有 生 物 的 滅 絕, 僅 存 的 兄 妹 逃 到 高 山, 造 成 獨 木 舟, 用 以 漂 流, 後 來 漂 流 到 一 處 小 島, 便 在 那 裡 定 居 ; 但 是 後 來 發 現 西 方 還 有 更 大 的 島 嶼, 惟 終 其 一 生 兩 人 並 未 離 開 小 島 ; 據 說 離 開 小 島 而 赴 西 方 大 島 與 的 是 他 們 的 兩 個 兒 子 ( 臺 灣 總 督 府 臨 時 臺 灣 舊 慣 調 查 會 2000p12) 這 則 故 事 證 實 阿 美 族 擁 有 本 身 自 外 移 入 臺 灣 的 觀 念 第 九 節 雅 美 族 的 洪 水 敘 述 蘭 嶼 島 上 雅 美 族 伊 摩 魯 得 社 的 神 話 說 : 從 前 有 一 位 伊 摩 魯 得 社 的 孕 婦, 她 趁 著 退 潮 的 時 候 走 到 海 邊 取 鹽 水, 當 時 看 見 白 石 滾 到 一 旁, 海 潮 洶 湧 而 來, 海 水 也 逐 漸 漲 起, 漲 到 村 子 裡, 也 漲 到 山 頭, 後 來 連 山 頭 都 淹 沒 了 那 些 豬 羊 雞 鼠 都 死 光 了, 人 們 雖 然 倖 存 一 部 分, 卻 因 食 物 缺 乏, 也 都 餓 死 了 一 年 過 去 了, 海 水 沒 有 退 去, 二 年 三 年 過 去 了, 只 有 兩 個 人 留 在 吉 比 卡 翁 和 吉 紮 古 爾 門 山 上 四 年 過 去 了, 潮 水 仍 然 不 退 也 不 乾 又 經 過 了 五 六 七 八 個 年 頭, 山 上 才 有 礫 石 和 夜 光 貝 呈 現 第 九 年, 山 上 有 老 鼠 被 投 入 海 中, 於 是 潮 水 逐 漸 退 去, 海 灘 也 露 出 來 了 第 十 年, 山 上 有 了 山 芋 田 ; 第 十 一 年 有 了 青 芋 田 ; 第 十 二 三 年, 山 上 長 出 竹 林 ; 第 十 四 年 磯 石 現 出 了, 山 上 也 長 出 許 多 樹 木 這 個 時 候, 天 神 向 地 上 一 望, 不 禁 讚 歎 好 一 個 美 麗 的 雅 美 島 啊! 便 把 巨 大 的 岩 石 拋 到 吉 巴 普 多 克 這 塊 地 上, 石 頭 破 裂, 裡 面 生 出 了 人 這 個 人 拿 起 地 上 的 巴 普 多 克 草 來 吃, 然 後 走 到 海 邊, 海 邊 長 了 一 些 竹 子, 竹 子 迎 著 風 搖 來 搖 去, 忽 然 間 竹 子 裂 開, 由 其 中 產 生 了 人 人 走 到 山 上, 找 不 到 食 物, 竹 生 人 便 哭 了 起 來 他 邊 哭 邊 走, 走 到 茅 草 原, 踫 見 石 生 人 兩 人 目 瞪 口 呆, 過 了 許 久, 竹 生 人 才 詢 問 石 生 人 你 我 究 竟 是 什 麼 東 西 呀? 我 們 叫 什 麼 名 字 呢? 石 生 人 回 答 陶! 我 們 叫 陶! 那 就 是 人 的 意 思 於 是 兩 人 一 同 走 著, 石 生 人 走 到 伊 拉 太, 而 竹 生 人 走 到 伊 發 里 奴 竹 生 人 在 卡 沙 維 杜 岡 找 到 了 銀 子, 而 石 生 人 在 吉 瑪 沙 保 得 到 鐵 兩 人 不 約 而 同 回 到 祖 先 的 家 鄉, 興 高 采 烈 地 敲 打 著 生 硬 的 鐵 和 柔 軟 的 銀, 鐵 和 銀 發 出 響 亮 美 妙 的 聲 音, 讓 他 們 哈 哈 大 笑 後 來 他 們 的 右 膝 生 下 男 人 左 膝 生 下 女 人, 這 些 人 長 大 後 兄 妹 自 成 婚 配, 結 果 生 下 了 瞎 眼 的 孩 子 ; 他 們 便 讓 竹 生 人 和 石 生 人 的 孩 子 相 互 的 婚 配, 才 生 下 健 康 的 後 代, 人 口 也 逐 漸 增

22 加 這 些 眾 多 的 子 嗣 後 來 學 會 造 船 和 狩 獵 的 技 術, 知 道 飛 魚 的 漁 汛, 也 懂 得 馴 養 禽 畜 之 類 ( 小 川 尚 義 淺 井 惠 倫 1935 陳 千 武 1991) 這 則 神 話 是 以 史 詩 (epic) 形 態 而 由 雅 美 人 的 長 者 一 代 一 代 傳 述 下 來 的, 神 話 與 歷 史 的 觀 念 雜 揉 一 起, 有 敘 述, 也 有 抒 情, 與 其 他 原 住 民 純 用 直 敘 白 描 的 表 達 方 法 去 講 述 神 話 有 很 大 的 差 異 洪 水 發 生 的 原 因, 故 事 並 未 明 白 說 出, 但 是 隱 約 告 訴 我 們, 那 是 跟 孕 婦 到 海 邊 取 鹽 水 有 關, 而 洪 水 退 去 是 因 老 鼠 被 投 入 海 中, 祈 求 牠 將 海 水 吸 乾 石 生 竹 生 的 見 解, 反 映 出 雅 美 人 主 要 祖 先 源 自 兩 個 並 生 的 系 統, 這 也 是 殘 餘 的 圖 騰 形 成 鐵 銀 的 覓 得 和 使 用, 象 徵 新 技 術 的 產 生, 而 造 船 狩 獵 養 殖 的 技 術 肇 起, 卻 已 褪 去 原 始 而 神 秘 的 色 彩 人 由 膝 生 的 說 法, 和 布 農 族 所 說 人 由 男 人 的 小 腿 肚 生 出 是 一 樣 的, 即 連 希 臘 神 話 中 雅 典 娜 也 是 由 她 父 親 宙 斯 的 太 陽 穴 中 生 出 的 女 神 14 雅 美 族 神 話 提 到 洪 水 產 生 肇 因 於 孕 婦 到 海 邊 翻 動 石 頭, 或 者 是 翻 動 珊 瑚, 譬 如 日 人 外 山 卯 山 郎 記 述 的 故 事 : 曾 有 一 孕 婦 想 要 吸 取 海 氣, 他 到 海 邊, 卻 沒 有 海 水, 她 把 一 塊 石 頭 翻 了 起 來, 石 頭 下 有 少 量 的 水 可 是 這 時 候 海 嘯 突 然 來 襲, 孕 婦 拔 腿 就 跑, 其 他 的 人 也 嚇 得 手 忙 腳 亂, 爭 先 跑 上 山 去 瞬 息 之 間, 狂 瀾 淹 沒 了 部 落, 老 鼠 以 及 其 他 動 物 全 部 溺 死, 只 有 逃 到 大 森 山 dikamimoron 和 紅 頭 山 dikakurinam 的 人 保 住 了 性 命 ; 可 是 山 中 缺 糧, 一 個 個 都 餓 死 了 最 後 只 剩 兩 個 男 人 這 兩 個 男 人 各 自 以 自 己 的 膝 蓋 摩 擦, 結 果 各 有 嬰 兒 從 膝 蓋 誕 生 了 其 後 人 口 漸 漸 增 多, 恢 復 往 日 的 盛 況 ( 尹 建 中 1994p342~343) 這 裡 還 提 及 人 類 祖 先 膝 生 的 情 節, 雅 美 族 觀 念 中 有 左 膝 之 家 系 只 能 與 右 膝 之 家 通 婚 的 說 法, 跟 這 類 神 話 內 涵 有 關 第 十 節 平 埔 族 群 的 洪 水 敘 述 昔 日 活 躍 在 台 灣 島 上 的 民 族 不 僅 有 前 述 的 原 住 民 族, 在 西 部 橫 亙 南 北 的 平 原 以 及 蘭 陽 平 原 上 也 曾 有 十 數 或 更 多 今 日 稱 為 平 埔 ( 居 住 於 平 坦 地 域 ) 的 原 住 民 族, 他 們 在 台 島 的 時 間 也 是 相 當 久 遠 的, 所 以 也 有 洪 水 神 話 的 流 傳, 巴 宰 14 宙 斯 和 思 慮 女 神 美 諦 斯 結 為 夫 婦 後, 因 有 人 預 言 他 們 兩 人 所 生 的 兒 子, 其 將 來 的 權 力 將 會 在 他 之 上, 所 以 宙 斯 乾 脆 就 趁 孩 子 還 沒 有 生 下 來 以 前, 就 把 美 諦 斯 吃 掉 了 從 此 以 後, 宙 斯 便 患 了 劇 烈 的 頭 痛 症, 只 好 命 令 哈 派 斯 用 斧 頭 劈 開 他 的 頭, 不 料 卻 從 裂 開 的 腦 縫 裡 跳 出 了 執 著 槍 的 雅 典 娜 來, 她 就 是 所 謂 從 腦 袋 誕 生 的 聰 明 女 神 林 崇 翰 (1976p28~29)

23 族 或 稱 巴 則 海 族 的 pazeh 洪 水 神 話 說 : 從 前 我 們 的 始 祖 叫 馬 基 阿 瓦 斯, 他 從 天 上 降 下 來, 住 在 台 灣 中 央 的 平 地, 繁 衍 了 許 多 子 孫, 後 來 大 洪 水 出 現, 山 陵 河 川 和 花 草 樹 木 都 沈 沒 在 水 底, 人 和 牲 畜 也 都 淹 死 了 只 有 馬 基 阿 瓦 斯 的 直 系 子 孫 姊 弟 二 人, 姊 姊 叫 沙 彭 卡 卡 奇 弟 弟 叫 瓦 斯 那 開 吉 倖 免 於 難, 他 們 漂 到 茲 波 歐 查 來 幽 次 山 頂 上 大 約 過 了 六 天, 大 水 退 去, 兩 個 人 就 下 山 居 住 在 山 麓 的 坡 地 上, 那 裡 叫 做 巴 阿 拉 丹 不 久 之 後, 他 們 走 到 平 地, 建 立 部 落, 叫 做 發 發 歐 瓦 路 茲 路 ( 上 面 的 村 落 的 之 意 ) 後 來 姊 弟 成 婚, 並 且 生 下 兩 個 孩 子, 姊 弟 把 孩 子 的 身 體 截 成 數 片, 並 向 每 一 片 吹 氣, 他 們 就 變 成 優 秀 的 青 年, 被 稱 發 發 歐 梭 ( 上 面 村 落 的 人 之 意 ) 後 來 這 些 人 又 分 居 各 地, 成 為 巴 則 海 的 祖 先, 最 初 建 立 部 落 有 拉 荷 多 波 巫 由 迪 雅 歐 波 巫 由 拉 賽 奧 龍 四 社, 這 些 都 叫 做 龍 盧 弗 阿 拉 哈 ( 下 面 的 村 落 之 意 ); 從 此 以 後, 子 孫 漸 漸 增 多, 在 台 中 平 原 一 帶 建 立 了 十 六 個 部 落 ( 小 川 尚 義 淺 井 惠 倫 1935 陳 千 武 1991) 巴 宰 族 人 的 故 事 提 到 他 們 具 神 身 分 的 始 祖, 而 洪 水 發 生 退 去 的 原 因 並 沒 有 說 明 ; 近 親 相 婚 和 將 子 嗣 切 成 塊 吹 氣 成 人 與 泰 雅 族 賽 夏 族 類 似, 與 漢 民 族 女 媧 ( 摶 土 ) 造 人 希 伯 來 神 話 神 造 人 ( 以 自 己 的 形 象 造 人, 一 口 氣 吹 即 成 人 ) 的 情 節 也 有 相 似 的 地 方 巴 則 海 人 的 洪 水 故 事 極 為 古 老 原 始, 也 是 台 灣 早 期 住 民 神 話 的 一 種 典 型 巴 宰 族 尚 有 一 則 洪 水 神 話 : 曩 昔, 始 祖 馬 基 維 瓦 蘇 makiyawasu 從 天 上 降 臨, 居 住 臺 灣 之 中 央 平 地 上, 後 來 子 孫 繁 衍, 但 遇 洪 水 為 患, 山 川 草 木 以 及 人 畜 悉 遭 其 殃, 幾 全 滅 絕, 唯 有 makiyawasu 直 系 的 一 男 一 女, 因 避 難 漂 至 都 波 都 阿 拉 留 宇 都 taubozuariwtsu 山 頂 上 ( 即 平 原 東 方 的 觀 音 山 ) 僥 倖 活 存, 男 的 叫 瓦 奈 凱 希 wanakaisi, 女 的 叫 本 卡 凱 希 sabongakaisi 經 過 六 日, 大 水 退 去, 二 人 乃 下 至 丘 陵 地 帶, 卜 居 巴 拉 檀 paradan 地 方 ( 即 今 日 豐 原, 昔 稱 葫 蘆 墩 ); 後 來 再 移 住 平 地 建 村 瓦 窩 瓦 魯 都 爾 waowarutsaru, 其 意 為 上 方 之 村 姊 弟 二 人 結 婚, 生 下 二 子, 將 其 身 截 為 數 塊, 各 予 吹 氣, 則 各 塊 頓 成 完 整 之 年 輕 人 稱 此 等 人 為 瓦 瓦 窩 薩 爾 vavaosaru 達 伊 雅 窩 布 魯 daiyaoburu 拉 魯 薩 伊 rarusai 阿 額 藝 abxan 四 社, 合 稱 魯 布 爾 瓦 達 都 哈 ravuruva datsua, 意 為 下 方 之 村 ( 臺 灣 省 文 獻 會 1995p1240) 情 節 內 涵 與 前 一 則 相 類, 只 是 名 字 有 別 埔 里 巴 宰 族 尚 有 一 則 故 事 說 : 相 傳 古 時 在 巴 宰 族 居 住 區 域 突 然 來 了 一 次 很 大 的 洪 水, 全 村 的 人 都 逃 跑

24 不 及 而 被 大 水 沖 走, 僅 剩 下 bana kaisi 與 sabun kaisi 兩 兄 妹 倖 免 於 難, 因 為 他 們 二 人 在 大 水 淹 來 之 前, 及 時 爬 到 竹 枝 上, 因 為 竹 子 幾 乎 無 法 承 受 他 們 的 重 量, 竹 子 只 好 往 下 彎, 這 就 是 現 在 竹 尾 向 下 垂 的 原 因 Bana kaisi 與 sabun kaisi 爬 上 樹 枝 後 就 開 始 唸 咒 語, 不 久, 水 全 退 了, 兩 兄 妹 下 來, 但 是 地 面 不 存 一 物 正 為 難 時, 飛 來 一 隻 鳥 在 地 上 抓 土, 兄 妹 心 覺 有 異, 也 學 鳥 在 地 上 撥 土, 結 果 發 現 地 下 存 有 很 多 稻 穀, bana kaisi 與 sabun kaisi 因 此 得 免 餓 死 他 們 發 現 所 有 人 類 已 經 全 部 淹 死, 妹 妹 sabun kaisi 想 到 繁 衍 子 孫, 卻 覺 得 兄 妹 相 配 不 宜 ; 最 後 她 想 到 假 扮 的 方 法 來, 不 讓 兄 長 bana kaisi 認 出, 兩 兄 妹 就 這 樣 成 了 夫 妻 不 久 sabun kaisi 生 下 一 塊 肉 球, 兩 兄 妹 乃 將 肉 球 剁 成 若 干 塊, 並 對 之 口 唸 咒 語, 不 久 這 些 肉 快 就 各 自 變 成 許 許 多 多 不 盡 相 同 的 人 種 巴 宰 族 就 是 這 些 不 同 人 種 的 一 族 從 那 時 起, 巴 宰 族 人 就 崇 拜 bana kaisi 與 sabun kaisi, 而 且 兄 妹 二 人 被 尊 為 始 祖 ( 臺 灣 省 文 獻 會 1995p1242) 這 則 故 事 的 情 節 在 於 不 知 來 由 的 洪 水 沖 走 其 他 所 有 人 類, 僅 剩 兩 兄 妹, 兄 妹 倆 爬 上 竹 子 才 能 活 命, 而 退 去 洪 水 的 方 法 是 唸 咒 語 ; 學 鳥 挖 土 讓 兄 妹 發 現 地 裡 的 稻 穀 為 了 繁 衍 子 孫, 妹 妹 假 扮 他 人 與 哥 哥 成 親, 惟 生 下 肉 球, 將 肉 球 剁 成 塊, 唸 下 咒 語, 就 變 成 許 多 不 同 的 人 種 這 是 結 合 洪 水 榖 種 近 親 婚 配 人 類 祖 先 起 源 等 主 題 的 故 事, 附 帶 解 釋 竹 尾 下 垂 的 原 因 ; 是 很 典 型 的 臺 灣 原 住 民 族 洪 水 故 事 型 態 巴 宰 族 Pazeh 還 有 水 神 apu mao( 男 神 ) 的 故 事 : apu mao 沒 有 妻 子, 祂 常 住 在 河 裡, 巴 則 海 人 都 深 信 水 是 由 apu mao 帶 來 的, 尤 其 大 水 更 是 由 apu mao 親 自 帶 來 因 此, 巴 則 海 人 每 年 要 祭 拜 apu mao, 請 他 將 大 水 帶 往 其 他 地 方, 不 使 巴 則 海 人 受 到 災 害 ( 臺 灣 省 文 獻 會 1995p1243) 惟 apu mao 亦 被 認 為 是 能 幫 助 巴 則 海 人 的 神, 因 為 沒 有 祂 帶 水 來, 水 田 就 無 法 耕 種 葛 瑪 蘭 族 也 有 由 日 本 學 者 清 水 純 所 記 錄 的 口 述 資 料 : quni baq-baqi-an ta 很 久 很 久 以 前 / mli-nemnem a banang zina, nani 陸 地 沉 沒 了 /mangu sna-quni smani nani 不 知 是 怎 樣 沉 的 /maqni smani, yau a kin-tulu m-sa-swa-swani zina nani, 反 正 不 知 從 那 裡 出 現 了 三 兄 妹 /s-m-angi ti tu bawa zina tu tuk, 他 們 鑿 木 造 船 /yau ti mli-nam-namaw zina ta lzi-zing-an zina nani, 在 海 上 緩 緩 漂 流 /qni ti smani ta-lzi-zing-an nani, 不 知 浮 在 海 上 幾 天 了 / (ma)mai pama tu Taiwan zina nay, 當 時 他 們 還 未 來 到 台 灣 /mai pama ya lawlaw na Taiwan zina nani 還 未 來 到 台 灣 的 陸 地 /tayta-n na ti

25 a lawlaw ta ta-zi-an nani, 他 們 看 到 這 裡 的 土 地 /qu, yau lawlaw tayan ka, 看 啊, 這 兒 不 是 有 陸 地 嗎 /surung pa-yta tayan 在 這 裡 著 陸 吧!/zina tu, 說 著 /s-m-urung ti zina ta-zi-an ta Taiwan zina ya baq-baqi, ta masang-ay na kin-tulu a,nani, 三 位 祖 先 就 在 台 灣 登 陸 了 / ( 清 水 純 1998p218~220) 這 則 神 話 並 未 直 說 發 生 洪 水, 但 是 陸 地 沉 沒 就 是 所 有 民 族 洪 水 肆 虐 時 最 具 象 的 形 容 該 族 與 阿 美 族 卑 南 族 及 凱 達 格 蘭 族 等 均 有 海 外 移 來 的 故 事 情 節 葛 瑪 蘭 族 另 有 一 則 洪 水 故 事 資 料 : masang,bai,nani,qu qa-yau ita haw, nani 從 前, 孫 子 啊, 當 人 類 乍 現 時 /masang nani mli-nemnem a banang zina 當 時, 島 沉 了 /mli-nemnem a banang zina nani 傳 說 島 將 沉 時 /sa-biqbiq a zanum zina nani 水 不 斷 的 湧 上 來 /m-niz m-patay lazat zina 人 類 都 滅 亡 了 /si-qatis nani, kina-usa ti ma zina qani abaskwa ti tilunukwa zina qatis na m-patay zina 據 說 只 有 abaskwa 和 tilunukwa 二 人 存 活 /( 清 水 純 1998p165) 僅 存 的 兩 人 是 兄 妹, 他 們 著 陸 於 宜 蘭, 並 在 那 裡 定 居 後 來 他 們 亦 如 其 他 族 群 有 兄 妹 婚 或 姐 弟 婚 以 繁 衍 子 孫, 並 有 人 狗 交 配 的 記 憶 ; 後 來 妹 妹 帶 著 孩 子 到 山 上 去, 哥 哥 則 留 在 山 下, 兩 人 預 言, 子 孫 日 後 相 遇 會 互 砍 人 頭 ; 這 是 獵 首 第 十 一 節 洪 水 神 話 顯 現 的 意 涵 台 灣 原 住 民 族 所 傳 述 的 洪 水 神 話, 其 主 要 內 容 的 基 本 架 構 有 二 類, 其 一 是 高 山 避 水 : 遠 古 的 時 代, 曾 經 有 過 一 場 大 洪 水 ( 由 於 巨 蛇 或 巨 鰻 堵 住 河 流 人 類 犯 下 禁 忌 致 引 神 罰 ), 人 類 逃 到 高 山 ( 玉 山 大 霸 尖 山 ), 由 於 螃 蟹 的 幫 忙, 夾 住 或 夾 斷 堵 河 者, 使 大 水 退 去 人 類 逐 漸 離 開 高 山, 重 新 建 立 部 落, 過 新 的 生 活 其 二 是 箱 舟 或 臼 漂 流 : 大 洪 水 時 ( 也 許 夾 雜 火 山 爆 發 與 地 震 ), 所 有 人 ( 或 大 多 數 人 ) 都 已 經 溺 死, 只 有 少 數 人 藉 著 臼 織 布 機 眮 ( 或 是 如 排 灣 族 的 草 藤 ljaqulaqlas 卑 南 族 的 totoling 草 ) 漂 浮, 得 以 活 命 的 少 數 人, 通 常 是 姊 弟 或 是 兄 妹, 漂 到 一 個 乾 燥 的 地 方, 重 新 建 立 新 的 居 住 地, 接 著 為 了 人 類 的 繁 衍, 兩 人 結 成 夫 妻 起 先 生 下 石 頭 或 魚 蝦 之 類, 後 來 經 過 神 諭, 人 類 獲 得 啟 示, 以 後 就 能 生

26 出 正 常 的 子 嗣 在 高 山 躲 避 洪 水 的 時 期, 會 因 為 失 去 火 種, 就 派 遣 不 同 的 禽 鳥 野 獸, 泅 水 到 遠 處 另 外 僅 存 的 高 山 頂 取 火, 或 者 看 見 蒼 蠅 搓 手 腳 而 發 現 鑽 木 取 火 的 方 法 另 外 像 排 灣 族 神 話 裡 躲 避 洪 水 的 兄 妹, 他 們 同 時 也 是 找 到 粟 薯 芋 種 的 人 物, 不 僅 如 此, 他 們 還 曉 得 在 蚯 蚓 排 出 的 糞 土 上 耕 作, 這 樣 看 來, 排 灣 人 是 將 農 作 文 化 的 創 始 者 的 地 位 賦 予 洪 水 孑 遣 的 兩 個 人 而 鄒 族 故 事 直 接 把 他 們 視 為 最 隆 重 的 祭 儀 的 創 造, 就 說 成 是 在 避 水 的 玉 山 上, 獲 得 神 靈 的 啟 示, 除 了 要 暗 示 這 種 祭 儀 文 化 的 久 遠 之 外, 也 要 藉 此 給 予 它 一 種 神 聖 的 性 質 等 到 洪 水 退 去 之 後, 人 們 就 開 始 新 的 生 活, 首 先 他 們 要 經 歷 一 段 遷 徙, 這 個 在 阿 美 族 和 鄒 族 神 話 的 敘 述 中 最 為 清 晰 ; 接 著 他 們 和 所 生 育 的 子 嗣 要 建 立 新 的 家 園 或 者 聚 落, 在 這 樣 的 內 容 裡, 其 實 歷 史 的 輪 廓 就 在 隱 微 縹 緲 中 形 成 各 族 群 之 間 甚 或 同 族 的 各 社 之 間 所 傳 神 話 也 存 在 一 些 差 異 的 要 素, 譬 如 避 水 工 具 的 不 同, 泰 雅 人 用 織 布 機 胴, 而 阿 美 族 人 則 乘 坐 木 臼, 善 織 布 和 重 農 作 耕 墾 的 不 同 文 化 因 素, 在 個 別 的 神 話 中 得 到 明 證 ; 另 外 造 成 洪 水 的 原 因, 巴 則 海 人 的 故 事 根 本 沒 有 提 及, 布 農 和 鄒 人 的 神 話 則 說 是 巨 鰻 或 巨 蛇 橫 阻 河 流 所 致, 而 北 勢 泰 雅 族 以 及 魯 凱 族 則 說 是 因 為 兄 妹 通 婚 或 亂 倫, 引 起 天 神 憤 怒, 才 造 成 洪 水 這 些 內 涵 也 許 受 到 後 期 倫 理 觀 念 的 變 遷 而 有 調 整 洪 水 神 話 普 遍 存 在 於 世 界 各 地 的 民 族, 它 們 的 內 容 結 構 有 許 多 相 似 處, 但 具 體 的 情 節 則 並 非 一 致, 前 者 緣 於 民 族 隱 藏 的 意 識 裡 仍 共 傳 著 上 古 時 期 曾 遭 遇 洪 流 的 經 驗, 後 者 則 是 因 所 處 地 緣 條 件 的 歧 異 而 有 差 別 學 者 對 於 洪 水 神 話 所 能 代 表 的 意 義 或 價 值 見 解 並 不 相 同, 譬 如 : 有 的 人 認 為 它 們 具 有 對 史 前 社 會 的 認 識 價 值, 因 為 它 們 是 古 代 歷 史 生 活 的 折 射 也 有 人 認 為 它 們 不 一 定 是 人 類 對 遠 古 洪 水 災 難, 也 許 是 講 述 初 民 對 自 然 界 中 生 和 死 的 戲 劇 化 變 動 的 幻 想 和 憧 憬 也 有 人 認 為 有 許 多 宗 教 都 有 返 回 最 原 始 的 生 存 狀 態 的 現 象 的 希 望, 因 此, 重 返 母 胎 是 一 個 隱 藏 在 集 體 潛 意 識 裡 的 願 望, 而 洪 水 神 話 相 當 程 度 的 能 反 映 這 樣 的 期 待 心 理 種 種 的 說 法 雖 然 分 歧, 卻 也 足 以 說 明 洪 水 神 話 本 身 在 人 類 文 化 進 程 所 具 重 要 而 多 樣 的 地 位 或 角 色 希 伯 來 人 所 傳 洪 水 故 事, 藉 著 挪 亞 建 歌 斐 木 方 舟 避 難, 達 成 了 耶 和 華 消 滅 罪 惡 的 心 願, 也 成 為 宗 教 救 贖 的 象 徵 中 國 相 傳 的 治 水 英 雄 鯀 禹, 也 成 為 對 抗 自 然 災 害 的 代 表, 並 且 融 入 歷 史 的 系 統 在 希 臘 和 羅 馬 的 神 話 裡, 由 於 宙 斯 天

27 神 查 知 青 銅 人 類 的 凶 惡, 便 施 以 洪 水 的 懲 罰, 而 倖 存 的 虔 誠 夫 妻 所 丟 擲 的 石 頭 成 為 人 類 起 源, 它 所 代 表 的 確 實 不 僅 是 洪 水 本 身 而 已 因 此 聞 一 多 就 曾 說 過 : 普 通 都 稱 這 些 故 事 為 洪 水 故 事, 實 有 斟 酌 餘 地, 在 故 事 中, 那 意 在 證 實 血 族 紐 帶 人 種 來 源 即 造 人 傳 說, 實 是 故 事 最 基 本 的 主 題, 洪 水 只 是 造 人 事 件 的 特 殊 環 境, 所 以 應 居 從 屬 地 位 聞 氏 之 言 雖 屬 合 理, 但 未 能 說 出 洪 水 故 事 整 體 涵 括 的 內 容 其 實, 洪 水 神 話 在 許 多 民 族 的 故 事 體 系 中, 擁 有 非 常 重 要 的 地 位, 只 是 它 經 常 會 跟 造 人 神 罰 文 化 創 造 等 主 題 併 同 出 現 除 了 上 述 提 及 的 情 節 特 徵 之 外, 許 多 民 族 的 洪 水 故 事 也 常 和 新 生 活 的 開 展 氏 族 緣 起 人 類 起 源 人 類 與 禽 獸 間 的 關 係, 以 及 文 化 或 習 俗 的 肇 生 等 等 事 項 產 生 密 切 的 關 聯 譬 如 阿 美 族 馬 太 安 社 所 傳 的 洪 水 故 事 中, 兄 妹 二 人 隨 所 坐 的 長 方 形 臼 (pa-pokpkan) 飄 到 Tatevuraan 山, 二 人 結 為 夫 婦 繁 衍 子 嗣, 等 洪 水 退 去, 便 遷 到 奇 密 社 附 近 的 Tsirangasan 山, 一 部 分 人 移 至 七 腳 川 山, 建 立 七 腳 川 社 ; 另 外 也 有 人 沿 著 花 蓮 溪 北 上 到 達 Naromaan, 再 分 居 於 今 荳 蘭 薄 薄 里 漏 三 社 布 農 族 的 神 話 中 也 提 到 洪 水 逐 漸 退 去 之 後, 先 派 出 烏 鴉 察 看 大 地 乾 濕 與 否, 烏 鴉 貪 食 不 再 飛 回, 人 們 又 派 鴿 子 察 看, 鴿 子 把 所 見 到 那 裡 有 草 有 樹 木 那 裡 是 可 以 居 住 的 地 方, 都 清 楚 地 告 訴 人 們, 所 以 人 與 所 有 的 禽 獸 都 前 往 可 以 居 住 棲 息 的 地 方 玉 山 北 方 一 處 稱 Munzavang 的 地 方, 就 是 以 前 布 農 族 所 居 住 的 地 方, 後 來 就 由 那 裡 開 始 向 各 地 分 散 鄒 族 各 氏 族 的 分 途 遷 徙, 同 樣 是 在 洪 水 退 去 之 後 開 始 進 去 的 觀 察 各 個 民 族 對 於 洪 水 之 前 生 活 狀 態 的 描 述 是 極 為 晦 暗 模 糊 的, 顯 示 其 有 意 無 意 間 對 洪 水 前 生 活 景 況 淡 漠, 而 對 洪 水 之 後 在 嶄 新 環 境 中 建 立 新 生 活 乃 視 為 理 所 當 然, 因 此 眾 多 故 事 都 不 約 而 同 地 屢 述 人 類 在 洪 水 之 後 所 作 所 為, 似 乎 以 洪 水 為 區 別 前 期 後 期 生 活 的 分 界 線 : 以 前 的 生 活 狀 態 隨 著 洪 水 的 到 來 而 淹 沒 於 狂 瀾 裡, 也 消 失 於 人 們 的 腦 海 中 ; 而 新 的 生 活 環 境 隨 著 洪 水 的 次 第 下 降 而 逐 漸 呈 現, 新 的 生 活 方 式 也 因 此 而 漸 漸 塑 造 成 另 外, 與 禽 獸 間 相 處 情 形 也 被 提 及 在 洪 水 故 事 中 取 火 或 取 火 者 多 是 雀 鳥, 也 有 的 是 羌 山 豬 鹿 等 等, 足 見 其 時 人 禽 獸 間 的 關 係, 莊 子 馬 蹄 篇 亦 有 同 與 禽 獸 居 的 說 法 布 農 族 的 故 事 說 到 人 類 避 居 玉 山 的 時 間 並 不 知 其 久 暫, 人 們 都 只 靠 著 獸 肉 過 活, 而 且 是 野 獸 的 肉 肥 才 加

28 以 宰 殺 鄒 族 的 故 事 裡 描 述 的 比 較 仔 細 : 當 時 在 玉 山 頂, 人 們 因 寒 冷 而 生 火 取 暖, 猴 子 山 豬 之 類 都 會 趨 近 燈 火 一 同 圍 著 火 取 暖, 只 有 類 似 熊 豹 的 凶 猛 野 獸 始 終 待 在 近 水 的 位 置, 對 人 類 滿 懷 著 戒 心 人 要 進 食, 則 取 出 佩 刀 切 開 野 獸 的 背 肉, 肥 的 才 予 以 宰 殺 ( 亦 有 言 以 手 捏 過 以 明 其 肥 瘦 的 說 法 ) 這 種 敘 述 內 容 大 體 是 黃 金 歲 月 (The Golden Age) 的 情 節 洪 水 是 一 個 普 遍 存 在 於 世 界 各 民 族 的 神 話 母 題, 許 多 科 學 家 與 神 學 家 對 於 確 認 希 伯 來 神 話 方 舟 型 的 洪 水 故 事 中 挪 亞 方 舟 漂 流 的 終 點, 有 極 大 的 興 趣 台 灣 原 住 民 族 的 洪 水 神 話 有 高 山 避 水 如 鄒 族 布 農 族 雅 美 族 魯 凱 族, 而 臼 舟 船 或 織 布 機 眮 漂 流 的 母 題, 則 在 阿 美 族 卑 南 族 賽 夏 族 可 以 發 現 ; 有 些 部 分 則 屬 於 混 合 的 類 型 希 伯 來 洪 水 故 事 強 調 是 神 對 於 人 類 諸 多 惡 行 感 到 痛 惡, 所 以 讓 天 下 起 大 雨, 大 雨 降 了 40 晝 夜, 讓 世 界 陷 入 一 片 汪 洋, 不 聽 神 諭 的 人 全 數 淹 死, 僅 有 挪 亞 得 以 和 他 挑 選 的 生 物 進 入 方 舟 ; 而 原 住 民 族 神 話 引 致 洪 水 的 因 由, 有 的 是 鰻 魚 或 巨 蛇 堵 住 溪 流, 導 致 洪 水 漫 溢 ; 有 的 則 是 不 明 原 因, 如 阿 美 族 雅 美 族 是 老 婦 與 孕 婦 到 海 邊 汲 水, 導 致 洪 水 其 間 並 沒 有 清 晰 表 達 超 自 然 力 量 或 者 神 明 懲 罰 的 意 圖 有 神 罰 意 味 的 如 魯 凱 族 大 南 部 落 神 話 則 是 因 為 兄 妹 兩 人 在 收 穫 祭 儀 中 犯 下 禁 忌, 導 致 天 昏 地 暗, 下 起 大 雨 來 ; 泰 雅 族 是 因 為 兄 妹 或 姐 弟 亂 倫 而 遭 禍 洪 水 神 話 在 台 灣 原 住 民 族 歷 史 文 化 發 展 的 過 程 是 一 個 特 殊 的 分 野, 之 前 是 一 段 漫 長 渾 沌 模 糊 和 缺 乏 時 序 的 原 始 年 代, 譬 如 雅 美 族 對 於 洪 水 的 意 義 是 如 此 詮 釋 : 大 漲 潮 ( 即 洪 水 ) 以 前, 是 個 野 蠻 而 荒 誕 不 經 的 時 代, 當 時 的 人 無 知, 且 欠 缺 道 德 文 明, 並 不 是 真 正 的 人 類, 故 受 至 於 環 境, 卻 不 能 突 破 困 局, 最 後 只 好 由 天 神 出 面, 以 大 漲 潮 引 發 一 場 漫 長 的 洪 水 災 難, 整 個 扭 轉 乾 坤 故 大 洪 水 在 紅 頭 始 祖 傳 說 中 的 象 徵 作 用, 是 在 洗 滌 文 明 之 前 所 存 在 人 類 的 無 知 困 苦 荒 謬 與 罪 惡, 以 為 洪 水 之 後 的 雅 美 人 祖 先, 開 創 一 個 新 的 局 面 相 形 之 下, 洪 水 之 後 的 人 類 過 著 經 歷 充 沛 勇 於 冒 險 的 日 子 他 們 懂 得 耕 種 辨 認 海 陸 上 一 切 可 實 用 的 動 植 物, 畜 養 家 畜, 並 積 極 地 建 立 起 社 會 文 化 的 秩 序, 隔 代 便 遷 移 至 豐 饒 之 地, 使 子 孫 繁 衍 不 斷 他 們 開 創 的 傳 統 包 括 : 不 同 氏 族 行 交 換 婚 近 親 禁 婚 父 系 傳 承 行 太 陰 曆 法 雅 美 語 言 與 火 的 發 明 舉 行 飛 魚 祭 建 立 世 代 遷 移 的 系 譜 與 地 名 等 他 們 是 天 神 的 後 代, 也 才 是 雅 美 人 真 正 的 祖 先, 因 為 他 們 像 今 人 一 樣 勤 於 工 作 喜 歡 小 孩, 並 樂 於 傳 授 知 識 給 子 孫 如 此 經 由 歷 代 祖 先 們 的 努 力, 才 終 於 將 蘭 嶼 由 一 被 野 蠻 所 覆 蓋 的 無 名 島 嶼, 變 為 遍 佈

29 雅 美 祖 先 後 裔 與 其 社 會 文 化 的 地 方 ; 是 以 雅 每 人 稱 之 為 人 之 島, 並 謂 天 神 為 天 上 的 人 或 天 上 的 祖 父 ( 台 灣 文 獻 委 員 會 1995p842) 這 一 段 敘 述 不 是 神 話 本 身, 而 是 對 於 洪 水 神 話 意 義 的 部 落 思 維 與 解 說, 在 阿 里 山 鄒 族 及 阿 美 族 的 洪 水 神 話 中 均 存 在 類 似 的 意 義 理 解 洪 水 氾 濫 的 故 事 可 以 由 心 理 學 的 角 度, 去 探 討 人 類 對 於 母 親 身 體 溫 暖 舒 適 的 重 返 或 者 集 體 無 意 識 的 災 難 意 識 傳 遞 與 重 現 ; 或 者 由 神 學 詮 釋 超 自 然 對 於 人 類 罪 惡 的 懲 罰 ; 或 者 由 族 群 或 部 落 對 於 部 落 集 體 記 憶 的 傳 續, 嘗 試 分 析 這 種 災 難 記 憶 何 以 是 核 心 的 神 話 母 題, 不 曾 在 部 落 的 傳 述 中 斷 落, 它 是 古 史? 抑 或 是 哲 學 的 命 題 在 學 術 的 探 索 範 疇 中, 可 以 見 到 它 與 部 落 的 認 知 與 實 踐 存 在 一 定 的 差 距 臺 灣 原 住 民 族 的 洪 水 神 話 有 箱 舟 漂 流 高 山 避 水 等 類 型, 有 時 候 是 兩 者 混 合 的 型 態, 它 和 希 伯 來 洪 水 神 話 的 差 異 在 於 神 罰 意 味 的 有 無 與 明 顯 與 否 這 些 神 話 除 了 提 及 人 類 如 何 躲 避 洪 水 外, 還 會 提 到 當 時 幾 乎 滅 絕 的 人 類 如 何 繁 衍 子 孫 某 些 特 殊 的 文 化 習 俗 如 祭 歌 儀 式 的 創 造 作 物 取 得 氏 族 形 成 等 在 一 般 的 概 念 中, 洪 水 被 視 為 遠 古 洪 荒 時 代 結 束 而 部 落 社 會 來 臨 的 重 要 時 間 分 水 嶺 之 前 是 人 類 觀 念 混 亂 曖 昧 人 神 不 分 ( 如 神 靈 降 下 為 人 ) 部 落 傳 承 系 統 紊 亂 等 ; 其 後 則 是 部 落 逐 一 建 立, 其 傳 承 系 統 由 古 自 今 已 經 有 脈 絡 可 循, 人 神 之 間 的 分 際 漸 趨 清 晰, 部 落 的 知 識 慢 慢 累 積, 人 間 的 英 雄 人 物 浮 現 檯 面 統 整 臺 灣 原 住 民 族 敘 事 性 口 述 文 學 的 內 容 呈 現 趨 勢, 由 文 化 性 宗 教 性 與 歷 史 性 的 角 度 衡 量, 洪 水 之 前 概 可 稱 為 神 話 時 代, 之 後 則 應 屬 於 傳 說 的 時 代 參 考 文 獻 小 川 尚 義 淺 井 惠 倫 1935 原 語 臺 灣 高 砂 族 傳 說 集 臺 北 帝 國 大 學 尹 建 中 1994 臺 灣 山 胞 各 族 傳 統 神 話 故 事 語 傳 說 文 獻 編 纂 研 究 內 政 部 委 託 巴 蘇 亞. 博 伊 哲 努 ( 浦 忠 成 ) 1993 台 灣 鄒 族 的 風 土 神 話 台 北 市 : 臺 原 出 版 社 巴 蘇 亞. 博 伊 哲 努 ( 浦 忠 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