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江南：历史成就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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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黄 江 南 : 历 史 成 就 未 来 改 革 初 期 的 青 年 经 济 问 题 讨 论 会 和 莫 干 山 会 议 起 着 引 导 经 济 改 革 方 向 的 重 要 作 用, 通 过 这 两 次 活 动 一 批 青 年 经 济 学 家 登 上 历 史 前 台, 叱 咤 改 革 风 云, 被 大 家 戏 称 为 闯 荡 改 革 江 湖, 黄 江 南 就 是 两 就 是 两 次 活 动 的 实 际 倡 导 者 与 组 织 者 作 为 改 革 四 君 子 之 一, 还 在 社 科 院 研 究 生 院 读 研 究 生 不 满 三 十 岁 的 黄 江 南 就 为 国 家 最 高 领 导 人 分 析 社 会 经 济 动 向, 为 社 会 主 义 经 济 改 革 可 能 的 危 机 提 出 了 预 警, 被 誉 为 新 中 国 成 立 以 来 以 来 给 中 央 领 导 人 上 课 的 最 年 轻 的 学 者 现 在 的 老 黄 回 忆 当 年 : 初 生 牛 犊 不 怕 虎, 什 么 出 格 的 思 想 都 敢 讲 从 此, 黄 江 南 和 他 的 年 轻 伙 伴 们 进 入 到 了 改 革 决 策 的 核 心, 作 为 高 层 智 囊 亲 历 了 我 国 改 革 初 期 的 许 多 重 大 事 件 今 天 回 头 看 他 在 20 世 纪 70 年 代 末 对 中 国 经 济 中 国 经 济 的 把 脉, 才 体 会 到 他 思 想 的 前 瞻 性 和 深 度 对 此, 他 至 今 仍 然 很 自 信 和 自 豪 : 凡 事 都 不 会 是 偶 然 的 就 是 历 史 走 到 那 里, 我 把 自 己 所 学 所 想 所 研 究 的 结 果 奉 献 出 来 罢 了, 可 以 说 是 我 们 做 了 准 备, 历 史 选 择 了 我 们 黄 江 南 小 传 黄 江 南,1950 年 1 月 生,1978~1981 年 在 中 国 社 会 科 学 院 现 实 经 济 系 攻 读 硕 士 研 究 生 1981~1985 年 先 后 在 中 国 社 会 科 学 院 工 业 经 济 研 究 所 中 国 国 务 院 技 术 经 济 发 展 研 究 中 心 从 事 经 济 研 究, 并 任 国 务 院 体 国 务 院 体 制 改 革 研 究 所 国 务 院 农 村 发 展 研 究 所 特 邀 研 究 员 1985~1989 年 任 河 南 省 对 外 经 济 贸 易 委 员 会 主 任 曾 先 后 出 任 伟 达 国 际 有 限 公 司 总 经 理 中 国 北 京 劳 德 斯 达 咨 询 公 司 董 事 长 中 国 光 大 证 券 研 究 所 所 长 兼 首 席 经 济 学 家 香 港 南 方 中 天 金 融 集 团 总 裁 等 职 现 为 美 国 查 顿 资 本 有 限 公 司 高 级 合 伙 人 董 事, 并 任 查 顿 中 国 南 方 并 购 公 司 董 事 会 主 席

3 四 君 子 对 话 中 南 海, 亲 历 改 革 第 一 枪 问 : 据 我 们 了 解,20 世 纪 70 年 代 末 80 年 代 初 的 青 年, 尤 其 是 中 国 社 会 科 学 院 研 究 生 院 的 学 生, 对 国 家 的 前 途 命 运 非 常 关 注, 常 常 聚 在 一 起, 发 表 他 们 对 时 局 政 策 的 见 解 所 以 有 人 说, 中 国 改 革 开 放 的 思 潮 最 早 是 从 民 间 形 成 的 您 是 社 科 院 研 究 生 院 的 第 一 批 研 究 生, 亲 历 了 那 个 激 情 洋 溢 的 年 代, 您 能 不 能 为 我 们 说 说 当 年 研 究 生 院 学 生 纵 谈 国 事 的 情 景 和 经 历, 介 绍 一 下 诸 如 老 青 对 话 和 莫 干 山 会 议 的 缘 起 等 影 响 当 代 中 国 改 革 进 程 的 历 史 事 件 另 外, 我 们 也 很 想 知 道 为 什 么 是 社 科 院 研 究 生 院, 而 不 是 北 大 清 华 等 其 他 知 名 高 校, 成 为 这 种 思 潮 的 策 源 地? 答 : 你 说 得 很 对, 在 官 方 改 革 正 式 开 始 之 前, 以 社 科 院 研 究 生 院 为 中 心 的 一 批 年 轻 学 子 及 一 小 批 方 方 面 面 的 年 轻 思 想 家 就 已 经 开 始 讨 论 起 中 国 的 方 向 和 未 来 了 那 么, 为 什 么 社 科 院 研 究 生 院 的 学 子 表 现 得 格 外 突 出 呢? 当 年 社 科 院 研 究 生 的 研 究 能 力 实 践 能 力 确 实 有 口 皆 碑, 遥 遥 领 先 于 其 他 高 校, 这 里 我 简 单 谈 一 点 我 个 人 对 母 校 办 校 特 色 的 理 解 首 先 是 学 生 的 选 拔 标 准 社 科 院 挑 选 学 生 的 时 候, 并 不 拘 泥 于 书 面 考 试 的 成 绩 当 年 我 入 学 考 试 分 数 就 很 低, 原 因 也 很 滑 稽, 我 父 亲 的 老 朋 友 社 科 院 经 济 所 研 究 员 李 云 先 生 告 诉 我 学 经 济 要 读 原 著, 必 须 读 资 本 论, 所 以 我 读 了 三 遍 : 文 革 中 在 北 大 附 中 读 第 一 遍, 下 乡 时 读 第 二 遍, 考 研 时 读 了 第 三 遍 读 资 本 论 完 全 靠 自 己 理 解, 因 而 一 些 思 想 与 传 统 的 教 育 并 不 一 致 比 如 对 资 本 主 义 经 济 危 机 的 理 解, 教 科 书 上 的 解 释 是 资 本 主 义 经 济 危 机 产 生 于 绝 对 贫 困 和 相 对 贫 困, 因 为 资 本 家 压 榨 工 人, 工 人 没 有 钱 购 买 生 产 出 来 的 产 品, 于 是 产 品 过 剩, 经 济 危 机 就 发 生 了 这 只 是 表 面 的 解 释, 资 本 论 第 三 卷 的 理 论 解 释 比 这 要 深 刻 得 多 其 实 马 克 思 的 核 心 思 想 是, 资 本 这 头 怪 兽 靠 剩 余 价 值 养 活, 没 有 利 润 或 者 利 润 过 低, 资 本 就 会 死 亡 社 会 的 总 剩 余 价 值 来 源 于 劳 动 力 总 量, 是 相 对 固 定 的, 而 资 本 不 断 积 累, 总 量 迅 速 增 长, 剩 余 价 值 分 子 固 定, 资 本 分 母 却 不 断 增 长, 造 成 资 本 的 利 润 率 必 然 不 断 下 降 一 旦 利 润 不 足 以 喂 养 资 本, 便 会 爆 发 经 济 危 机 从 这 个 意 义 上 说, 当 时 咱 们 大 学 课 本 关 于 经 济 危 机 的 解 释 都 是 错 误 的 但 是, 考 试 是 有 标 准 答 案 的 当 年 经 济 学 考 试 的 标 准 答 案 都 来 自 于 光 远 先 生 的 一 本 薄 薄 的 小 册 子 我 只 读 资 本 论, 按 照 自 己 的 理 解 答 题 是 得 不 到 分 的 当 年 如 果 我 考 北 大, 肯 定 考 不 上, 因 为 我 是 那 种 不 会 也 不 愿 按 标 准 答 题 的 人 当 时 考 研 的 时 候, 社 科 院 要 求 考 生 提 交 一 篇 论 文 因 为 我 当 时 在 首 钢 矿 山 计 划 处 当 计 划 员, 对 企 业 管 理 做 过 一 些 研 究, 所 以 我 一 下 子 就 交 了 三 篇 论 文, 都 是 讨 论 当 前 企 业 改 革 的, 包 括 劳 动 工 资 改 进 奖 励 制 度 的 建 立 和 计 划 经 济 下 企 业 内 部 管 理 的 控 制 等 由 于 论 文 和 口 试 成 绩 优 秀, 使 我 得 以 被 社 科 院 研 究 生 院 破 格 录 取 当 时 工 经 所 所 长 是 马 洪, 许 多 研 究 员 也 来 自 计 委 等 实 际 工 作 部 门 同 班 的 同 学 有 朱 嘉 明 陈 佳 贵 等, 一 共 19 人, 大 多 数 在 入 学 之 前 都 或 多 或 少 崭 露 过 一 点 头 角, 已 经 有 一 定 的 理 论 基 础 和 社 会 研 究 能 力 可 以 说, 是 社 科 院 重 视 研 究 能 力 而 不 是 传 统 书 本 知 识 的 特 色 成 全 了 我 像 我 这 样 的 学 生, 在 当 时 能 进 社 科 院, 但 绝 对 进 不 了 其 他 高 校

4 其 次 是 老 师 的 讲 学 方 法 当 时 高 等 院 校 是 讲 书 本 为 主, 我 们 的 基 础 课 都 是 请 北 大 的 老 师 来 讲, 像 厉 以 宁 老 师 给 我 们 讲 经 济 史, 讲 得 非 常 漂 亮, 起 码 我 认 为 我 们 所 没 有 一 个 老 师 能 讲 那 么 好 我 们 的 老 师 几 乎 都 不 擅 长 照 本 宣 科, 他 们 讲 课 都 像 做 学 术 报 告, 自 己 研 究 什 么 就 讲 什 么 由 于 我 们 的 老 师 都 是 很 多 领 域 的 顶 尖 的 专 家, 我 们 跟 着 他 们 学, 能 很 快 就 进 入 研 究 角 色, 受 益 颇 多 再 次, 在 提 高 研 究 能 力 方 面, 研 究 生 院 的 社 会 实 践 是 一 个 重 要 特 色 我 们 的 社 会 实 践 机 会 非 常 多, 别 人 还 在 书 斋 里 读 死 书 的 时 候, 研 究 生 院 的 学 生 已 经 早 早 进 入 社 会 实 践 了 当 时 国 家 成 立 了 一 个 国 务 院 对 外 经 济 贸 易 委 员 会, 由 汪 道 涵 担 任 主 任 我 当 时 研 究 生 还 没 有 毕 业, 就 被 调 去 帮 汪 老 组 织 对 外 经 济 贸 易 委 员 会 的 研 究 机 构 后 来 所 谓 的 四 君 子 名 气 大 了 以 后, 各 部 门 很 多 部 长 带 着 一 些 司 长 约 我 们 去 做 报 告 出 主 意 这 些 人 都 是 行 家 里 手, 这 也 逼 着 我 们 研 究 实 际 问 题, 拿 出 自 己 独 到 的 想 法 1980 年 夏 天, 我 和 王 岐 山 到 了 广 州, 当 时 的 广 东 省 省 委 书 记 任 仲 夷 请 我 们 为 广 东 的 经 济 改 革 出 主 意 我 们 就 先 调 研, 与 省 政 府 各 部 门 座 谈, 每 个 厅 局 谈 半 天, 一 连 谈 了 一 周 之 后, 我 们 先 到 各 县 市 农 村 调 研, 接 着 就 在 军 区 招 待 所, 坐 在 水 泥 地 上, 以 凳 子 当 书 桌, 写 了 广 东 省 经 济 发 展 战 略 的 报 告 写 完 以 后, 任 仲 夷 书 记 将 所 有 负 责 经 济 的 省 长 副 省 长 和 厅 局 长 召 集 到 省 委 小 岛 招 待 所 开 会, 由 我 们 介 绍 方 案 后 来 这 个 方 案 基 本 吻 合 了 广 东 的 发 展 进 程 你 想 想, 全 省 各 厅 长 局 长 分 头 向 你 介 绍 情 况 的 机 会, 在 其 他 的 高 校 是 无 法 想 象 的 说 到 所 谓 的 策 源 地 呢, 里 面 是 有 一 个 过 程 的 当 时 研 究 生 院 还 寄 居 在 北 京 师 范 大 学, 社 科 院 的 朱 嘉 明 王 小 强 王 小 鲁 和 我, 还 有 两 个 女 生 李 银 河 林 春, 一 共 十 来 个 志 同 道 合 的 关 心 国 家 大 事 的 年 轻 人 常 常 聚 在 一 起, 讨 论 各 种 学 术 问 题 主 要 是 经 济 和 社 会 问 题 我 们 经 常 骑 车 到 香 山, 将 讨 论 与 郊 游 结 合 到 一 起, 兴 之 所 至, 还 会 翩 翩 起 舞 小 鲁 和 他 太 太 就 是 在 某 次 聚 会 中 认 识 的, 我 们 一 致 认 为 他 是 最 大 的 受 益 者 ( 笑 ) 这 些 讨 论 原 本 是 在 一 个 比 较 小 的 圈 子 里 进 行 的, 后 来 我 认 识 了 翁 永 曦, 他 希 望 将 他 的 一 帮 朋 友 也 带 到 这 个 圈 子 里 来, 于 是 约 定 了 一 个 时 间, 在 农 民 日 报 开 了 一 个 青 年 经 济 问 题 讨 论 会, 没 有 请 帖, 没 有 固 定 的 参 加 者, 只 是 在 星 期 天 聚 会 那 一 天, 我 们 在 屋 子 里 生 着 火, 翁 永 曦 买 了 一 些 瓜 子 之 类 的 零 食, 三 五 十 个 人 挤 了 满 满 一 屋 子, 大 家 讨 论 得 非 常 热 烈, 趣 味 相 投, 意 犹 未 尽, 于 是 相 约 再 组 织 第 二 次 我 们 这 个 讨 论 会 其 实 就 像 一 个 沙 龙 第 二 次 聚 会 也 是 一 个 星 期 天 我 们 没 有 跟 学 校 打 招 呼, 找 个 借 口 借 用 了 一 个 临 建 板 房 教 室 这 一 次 的 与 会 者 大 概 有 上 百 人, 很 多 人 慕 名 而 来, 因 而 有 不 少 生 面 孔, 很 多 人 虽 然 不 认 识, 但 凭 借 着 年 轻 人 特 有 的 精 神 头 儿, 所 谓 英 雄 不 问 出 处, 只 较 武 功 嘛 ( 笑 ), 会 议 又 很 成 功 第 三 次 讨 论 会 的 时 候, 研 究 生 院 的 教 室 已 经 无 法 容 纳 那 么 多 人 了, 于 是 有 人 自 告 奋 勇, 借 了 北 京 市 委 党 校 的 礼 堂, 当 时 会 议 开 始 的 时 候, 礼 堂 都 挤 满 了, 连 走 廊 上 都 是 人 与 会 者 大 约 千 人 左 右, 至 此 讨 论 会 名 声 远 扬 但 我 们 也 怕 事 情 搞 得 太 大 控 制 不 了, 弄 个 非 法 集 会 什 么 的, 因 而 就 此 罢 手 在 这 之 后, 一 个 由 金 观 涛 主 编 的 中 青 年 论 坛 出 版 了, 内 容 从 经 济 学 到 社 会 学 甚 至 美 学 什 么 都 有, 这 是 年 轻 人 第 一 次 在 公 开 出 版 物 中 完 全 按 照 自 己 的 思 想 写 学 术 文 章 我 们 现 在 看 来 可 能 觉 得 很 简 单, 但 那 是 在 1980 年, 年 轻 人 完 全 靠 自 己 出 版 印 刷 研 究 刊 物 在 当 时 绝 对 是 非 常 了 不 起 的 成 就 后 来, 大 家 就 想 着 怎 么 成 立 个 机 构, 把 研 究 从 个 体 变 为 集 体 大 家 一 合 计, 由 陈 一 谘 牵 头 成 立 了 中 国 农 村 发 展 问 题 研 究 组 由 于 机 构 需 要 经 费 和 编 制, 我 们 经 过 努 力 将 发 展 组 挂 靠 到 了 社 科 院 经 济 所 再 后 来 国 家 都 来 收 编 这 些 游 击 队, 体 改 委 从 发 展 组 和 其 他 一 些 半 官 方 及 民 间 研 究 组 织 中 吸 收 了 一 批 崭 露 头 角 的 年 轻 人 组 织 了 体 改 所, 挂 靠 在 国 务 院 下 面, 这 样 就 完

5 成 了 从 民 间 组 织 到 国 家 研 究 机 构 的 蜕 变 这 正 是 体 改 所 的 真 正 缘 起 最 早 都 是 一 批 年 轻 人 开 始 在 民 间 做 这 些 事 情, 讨 论 国 家 的 前 途 和 命 运, 纵 论 改 革 利 弊, 提 出 自 己 的 政 策 建 议 我 们 社 科 院 的 学 生 确 实 在 里 面 起 到 了 核 心 的 作 用 至 于 莫 干 山 会 议, 也 是 机 缘 凑 巧 在 去 天 津 南 开 大 学 讲 学 的 火 车 上, 我 朱 嘉 明 张 钢 谈 到 北 京 青 年 研 究 之 潮 已 经 涌 起, 但 怎 样 让 外 地 的 有 为 青 年 也 能 参 加, 同 时 也 让 北 京 各 种 青 年 研 究 机 构 有 一 个 交 叉 交 流 的 机 会? 于 是 我 们 酝 酿 组 织 一 个 会 议 那 时 我 们 组 织 学 术 活 动 已 经 轻 车 熟 路 了 我 们 的 活 动 原 来 是 非 常 简 单 的, 第 一 次 是 一 把 瓜 子, 第 二 次 是 一 把 钥 匙 但 到 后 来 规 模 大 了, 我 们 就 开 始 寻 求 社 会 支 持 当 时 中 国 青 年 报 中 国 青 年 经 济 日 报 和 经 济 学 周 报 等, 不 但 积 极 报 道 我 们 的 活 动 与 研 究 成 果, 一 些 青 年 记 者 和 编 辑 也 是 我 们 的 朋 友 和 研 究 同 仁 我 们 举 办 各 种 活 动, 这 些 报 刊 一 般 都 会 给 几 百 元 的 赞 助 这 在 当 时 是 一 笔 很 大 的 财 富, 也 是 开 中 国 赞 助 之 先 河 吧 应 当 说, 当 时 人 们 的 思 想 很 单 纯, 纸 媒 的 认 可 度 高, 大 家 认 为 只 要 是 报 纸 上 报 道 过 的 事 肯 定 就 是 正 确 的, 这 对 我 们 取 得 更 多 人 的 支 持 非 常 重 要 那 时 报 纸 的 老 领 导 和 年 轻 编 辑 的 思 想 很 超 前, 支 持 我 们 这 样 思 想 活 跃 的 非 官 方 活 动, 在 当 时 还 是 冒 了 一 定 的 政 治 风 险 的, 我 们 这 一 代 学 人 能 做 得 有 声 有 色, 真 得 感 谢 他 们 我 们 初 步 决 定 将 这 个 全 国 性 的 活 动 命 名 为 中 青 年 经 济 工 作 者 学 术 讨 论 会, 然 后 开 始 筹 划 具 体 事 务, 包 括 寻 求 赞 助 寻 找 开 会 的 场 地 举 行 征 文 评 选 活 动 挑 选 与 会 人 员 等 等 北 京 中 青 年 经 济 学 会 负 责 组 织 评 选 论 文, 张 钢 则 负 责 联 络 新 闻 单 位 提 供 赞 助, 解 决 经 费 问 题 当 时 担 任 浙 江 省 经 济 研 究 中 心 副 主 任 的 刘 佑 成 同 志 主 动 提 供 杭 州 莫 干 山 作 为 会 议 地 点 莫 干 山 会 议 组 织 工 作 的 重 点 当 然 是 论 文 评 选 了 这 里 面 有 很 大 的 偶 然 性, 当 然 从 后 来 看 对 很 多 年 轻 人 来 说 这 都 意 味 着 人 生 最 大 的 一 次 机 遇 论 文 被 选 上, 参 加 了 莫 干 山 会 议, 他 的 人 生 肯 定 会 发 生 很 大 的 改 变, 张 维 迎 就 是 通 过 论 文 评 选 来 到 莫 干 山 的 像 他 这 样 从 外 地 论 文 入 选, 从 而 有 机 会 接 触 政 策 研 究 圈 子, 后 来 到 北 京 从 事 研 究 工 作 的 人 不 在 少 数 莫 干 山 会 议 开 得 也 别 开 生 面 第 一 天 不 开 会, 代 表 们 自 由 认 识 讨 论 交 流 第 二 天 正 式 开 会, 但 不 是 代 表 介 绍 自 己 的 论 文, 而 是 大 会 分 七 个 专 业 组, 提 出 国 民 经 济 当 前 遇 到 的 问 题, 大 家 一 起 分 析 原 因, 拿 出 对 策 一 时 间 唇 枪 舌 剑, 讨 论 空 前 热 烈, 研 究 非 常 实 际 现 在 回 过 头 看, 莫 干 山 会 议 的 意 义 是 开 创 性 的 第 一, 原 来 对 于 改 革 开 放 的 研 究 探 讨 局 限 在 北 京, 全 国 各 地 比 较 少, 通 过 莫 干 山 会 议, 带 动 活 跃 了 全 国 各 地 对 改 革 开 放 的 研 究 氛 围 通 过 会 议, 各 地 的 研 究 者 互 相 取 得 了 联 系, 彼 此 沟 通, 不 再 各 自 为 政 按 照 当 时 我 们 的 话 说, 是 让 大 伙 找 到 组 织 第 二, 这 次 会 议 发 掘 出 了 一 批 既 有 思 想 又 有 能 力 的 年 轻 人, 为 他 们 提 供 了 一 个 崭 露 头 角 的 机 会 我 们 知 道, 一 个 人 虽 然 有 报 效 国 家 的 志 向, 但 如 果 缺 乏 合 适 的 机 会, 还 是 做 不 成 大 事 ; 一 个 人 能 力 再 强, 他 的 意 见 不 能 传 到 决 策 者 的 耳 中, 不 为 其 采 纳, 在 当 时 的 环 境 下, 也 不 大 可 能 有 所 作 为 第 三, 会 后 七 个 专 业 组 将 会 议 成 果 编 写 成 七 篇 政 策 报 告, 送 到 中 央 不 久 中 央 领 导 就 邀 请 了 一 些 与 会 者 见 面, 共 商 国 事 这 就 是 所 谓 的 第 二 次 老 青 对 话 通 过 对 话, 使 中 央 坚 定 了 这 批 年 轻 人 是 改 革 可 以 依 靠 的 有 生 力 量 这 一 次 就 要 比 第 一 次 老 青 对 话 影 响 更 为 深 远 问 : 老 青 对 话 可 以 说 是 奠 定 了 您 几 位 在 青 年 经 济 学 家 群 体 里 的 核 心 地 位, 后 来 有 一 个 形 象 的 说 法 就 是 所 谓 的 改 革 四 君 子 当 时 您 是 如 何 有 机 会 和 老 一 辈 领 导 直 接 对 话 的 呢? 答 : 那 是 在 1979 年, 当 时 全 国 又 提 出 建 设 十 个 大 庆, 三 十 个 大 化 肥, 多 少 个 大 钢 摆 出 大 干 快 上 大 跃 进 的 局 面 当 时 我 已 经 发 现 了 计 划 经 济 必 然 不 断 经 历 平 衡 结 构 失 调 危 机 再 平 衡 的 发 展 规 律 而 通 过 统 计 分 析, 认 为 当 时 国 民 经 济 的 结 构

6 失 调 已 经 到 了 崩 盘 的 边 缘, 不 是 应 该 大 跃 进, 而 是 要 采 取 危 机 对 策 的 时 候 了 当 时 李 银 河 听 完 我 的 分 析 后 非 常 着 急, 说 你 的 观 点 非 常 重 要, 避 免 国 民 经 济 危 机 是 件 大 事, 一 定 要 让 领 导 层 知 道, 我 给 你 们 介 绍 一 个 人 叫 王 岐 山 李 银 河 认 识 在 国 务 院 政 研 室 工 作 的 林 春, 而 林 春 认 识 王 岐 山 王 岐 山 当 时 在 社 科 院 近 现 代 史 研 究 所 当 助 理 研 究 员 他 虽 然 是 学 历 史 的, 但 异 常 聪 明, 吸 收 能 力 特 别 强, 跟 我 们 一 谈 就 理 解 了 我 们 的 想 法, 马 上 就 表 示 赞 同, 并 且 提 议 起 草 一 个 报 告 呈 交 中 央 当 时 我 和 翁 永 曦 朱 嘉 明 已 经 常 常 在 一 起 讨 论 问 题, 再 加 上 王 岐 山, 我 们 四 个 人 在 市 委 党 校 后 面 的 一 间 空 房 子 里 关 了 几 天, 写 出 了 报 告 在 报 告 里, 我 们 预 测 了 1980 年 经 济 将 要 出 现 的 衰 退, 分 析 了 衰 退 产 生 的 原 因, 并 且 给 出 了 危 机 对 策 当 时 国 家 计 委 每 年 的 国 民 经 济 预 测 增 长 的 数 据 都 是 6%~8%, 我 们 在 报 告 中 给 出 了 自 己 的 预 测, 认 为 1980 年 农 业 将 出 现 零 增 长, 轻 工 业 会 出 现 负 增 长, 重 工 业 负 增 长 幅 度 会 更 大 一 些 通 过 王 岐 山, 我 们 把 报 告 交 给 了 姚 依 林, 姚 依 林 看 后 觉 得 很 重 要, 又 转 给 了 陈 云 陈 云 在 报 告 上 批 示 说 : 一 个 学 工 业 的, 一 个 学 农 业 的, 写 了 一 份 很 好 的 报 告 其 实 翁 永 曦 不 是 学 农 业 的, 只 不 过 在 农 民 日 报 工 作 报 告 最 后 转 到 赵 紫 阳 那 里, 他 看 了 后, 把 我 们 找 去, 花 了 一 个 下 午 的 时 间 听 我 们 的 汇 报 并 一 起 讨 论 是 否 会 出 现 经 济 衰 退 及 应 采 取 的 对 策 这 就 是 所 谓 第 一 次 老 青 对 话, 时 间 是 1979 年 底 参 加 会 议 的 都 是 些 国 务 院 负 责 经 济 工 作 的 领 导, 姚 依 林 薛 暮 桥 马 洪 等 我 们 当 时 年 轻, 初 生 牛 犊 不 怕 虎, 很 狂 的 ( 笑 ) 我 们 当 时 认 为 自 己 发 现 了 社 会 主 义 计 划 经 济 运 行 的 规 律 当 时 我 是 负 责 报 告 的 理 论 部 分, 我 给 中 央 领 导 汇 报 时 就 阐 述 了 社 会 主 义 计 划 经 济 危 机 发 生 的 规 律, 并 且 指 出 当 前 已 经 进 入 了 继 三 年 自 然 灾 害 那 场 经 济 危 机 后 第 二 次 经 济 危 机 爆 发 的 关 口 对 话 完 了, 翁 永 曦 做 了 八 句 总 结 : 抑 需 求, 稳 物 价 ; 舍 发 展, 求 安 定 ; 缓 改 革, 重 调 整 ; 大 集 中, 小 分 散, 提 出 以 调 整 为 中 心 休 养 生 息 的 危 机 对 策, 这 个 方 针 后 来 也 被 中 央 采 用 了 这 个 会 开 创 了 很 多 第 一 次, 赵 紫 阳 总 理 在 见 面 一 开 始 对 我 们 说, 这 是 新 中 国 成 立 以 来 第 一 次 在 这 里 听 30 岁 以 下 的 年 轻 人 汇 报 工 作 ;1980 年, 人 民 日 报 元 旦 的 社 论 里 出 现 了 国 民 经 济 潜 在 危 机 的 警 告, 这 是 中 国 第 一 次 承 认 社 会 主 义 存 在 经 济 危 机, 是 非 常 了 不 起 的 进 步 从 那 以 后, 我 们 四 个 人 王 岐 山 翁 永 曦 朱 嘉 明 和 我 就 经 常 一 块 搞 研 究 写 报 告, 关 于 生 态 的 农 业 的 经 济 体 制 改 革 的, 联 名 发 表 文 章, 比 如 在 经 济 研 究 上 发 表 的 对 我 国 农 业 发 展 战 略 问 题 的 若 干 看 法 那 时 谁 有 些 什 么 想 法, 就 拿 出 来 一 块 讨 论, 讨 论 完 之 后, 大 家 一 起 动 手 写, 最 后 一 起 署 名, 所 以 一 开 始 人 家 叫 我 们 四 签 名, 后 来 不 知 道 谁 又 给 改 成 四 君 子, 这 个 说 法 我 也 不 知 道 是 什 么 时 候 开 始 流 行 的 ( 笑 ) 在 第 一 次 老 青 对 话 之 后, 我 们 有 了 一 点 影 响 力, 也 就 有 能 力 组 织 一 些 更 大 的 活 动, 所 以 就 和 朋 友 一 起 发 起 莫 干 山 会 议, 从 而 催 生 了 第 二 次 老 青 对 话, 彻 底 让 青 年 经 济 学 家 这 个 团 体 登 上 了 历 史 舞 台, 打 开 了 青 年 人 进 入 改 革 决 策 核 心 的 大 门 问 : 您 跟 老 一 代 经 济 改 革 的 高 层 领 导 有 过 很 多 接 触, 在 他 们 身 边 工 作 学 习 过, 您 对 他 们 有 些 什 么 样 的 印 象? 答 : 老 一 辈 经 济 改 革 的 高 层 领 导 是 很 让 人 敬 佩 的 首 先, 他 们 基 本 上 都 是 老 革 命 出 身, 没 有 接 受 过 系 统 的 教 育, 他 们 搞 经 济, 主 要 是 靠 经 验 他 们 的 感 觉 很 敏 锐, 虽 然 有 时 做 法 可 能 理 论 依 据 不 足, 但 他 们 总 结 出 来 的 经 验 在 很 多 时 候 是 行 之 有 效 的 比 如 针 对 货 币 发 行 量 和 社 会 购 买 力 之 间 的 关 系, 他 们 给 出 1:7 这 样 一 个 参 数, 在 很 长 一 段 时 间 证 明 作 为 货 币 定 量 控 制 的 标 准 是 行 之 有 效 的 第 二, 他 们 很 注 重 稳 健, 但 也 绝 不 保 守 当 时 我 们 这 一 帮 年 轻 人 只 要 言 之 成 理, 他 们 基

7 本 都 能 接 受 可 以 说 中 央 没 有 真 正 的 保 守 派, 没 有 人 真 正 反 对 改 革 那 时 候 社 会 上 的 年 轻 人, 总 是 希 望 发 展 能 更 快 一 些, 对 他 们 的 稳 健 总 是 颇 有 微 词, 但 现 在 回 过 头 来 看, 还 是 不 得 不 承 认 他 们 的 做 法 正 确 对 于 历 史 上 从 未 有 人 走 过 的 路, 走 得 慢 一 点 总 比 翻 车 强, 只 要 不 翻 车, 从 整 个 过 程 来 看, 就 是 最 快 最 好 的 问 :20 世 纪 70 年 代 末 80 年 代 初 经 济 改 革 政 策 的 出 台, 经 历 了 一 个 非 常 曲 折 的 过 程 同 样 是 主 张 改 革, 有 些 人 是 温 和 派, 有 些 人 是 激 进 派 从 您 赞 同 莫 干 山 会 议 提 出 的 价 格 双 轨 制 来 看, 您 是 主 张 温 和 的 经 济 改 革 吗? 答 : 双 轨 制 不 单 指 的 是 价 格 双 轨 从 旧 事 物 过 渡 到 新 事 物, 不 外 乎 两 种 办 法 一 种 是 革 命 的, 一 刀 切, 也 就 是 单 轨 制 比 如 俄 罗 斯, 今 天 还 是 计 划 经 济, 明 天 就 变 成 市 场 经 济 了 另 一 种 是 逐 步 过 渡, 即 双 轨 制 你 要 从 老 的 体 制 逐 步 过 渡 到 新 的 体 制, 总 有 一 个 阶 段, 一 条 腿 还 在 老 体 制 里, 另 一 条 腿 已 经 迈 入 了 新 体 制, 新 天 就 变 成 市 场 经 济 了 另 一 种 是 逐 步 过 渡, 即 双 轨 制 你 要 从 老 的 体 制 逐 步 过 渡 到 新 的 体 制, 总 有 一 个 阶 段, 一 条 腿 还 在 老 体 制 里, 另 一 条 腿 已 经 迈 入 了 新 体 制, 新 旧 两 种 体 制 同 时 存 在 所 以, 只 要 你 实 行 逐 步 过 渡, 就 一 定 是 双 轨 制 单 轨 制 通 常 伴 随 着 执 政 力 量 的 更 替, 俄 罗 斯 实 行 单 轨 制, 它 的 前 提 实 际 是 执 政 党 被 推 翻 中 国 不 可 能 实 行 单 轨 制, 但 改 革 是 不 可 避 免 的, 那 就 需 要 逐 步 过 渡 逐 步 过 渡 的 改 革 需 要 付 出 的 社 会 成 本 比 较 小, 也 不 会 引 起 社 会 动 荡 1979 年, 我 们 向 中 央 呈 交 的 第 一 个 报 告 里 提 到 了 整 个 国 民 经 济 的 改 革 和 调 整, 我 们 认 为, 先 要 治 标, 也 就 是 调 整 经 济, 稳 固 国 力, 使 经 济 处 于 一 种 较 好 的 状 态, 以 便 给 整 体 的 改 革 创 造 条 件, 然 后 通 过 改 革 来 解 决 根 本 问 题 调 整 改 革, 都 没 有 现 成 的 经 验 可 供 借 鉴, 怎 么 办 呢? 摸 着 石 头 过 河 是 陈 云 的 思 想, 当 时 有 些 人 就 不 同 意, 他 们 觉 得 为 什 么 要 摸 着 石 头 过 河 呢? 只 要 看 清 楚 方 向, 直 接 杀 过 去 不 就 行 了 吗? 问 题 在 于 你 看 准 了 方 向, 就 一 定 能 过 得 了 河 吗, 河 里 有 暗 礁 深 渊 怎 么 办? 摸 着 石 头 过 河, 这 里 过 不 去, 可 以 换 一 个 地 方 再 试 试, 走 稳 一 步 再 探 下 一 步 过 河 的 时 间 可 能 会 长 一 点, 但 不 会 淹 死 这 样 的 温 和 做 法, 在 实 践 中 就 表 现 为 方 法 论 上 的 试 验 性 那 时 一 项 改 革 方 案 在 实 施 之 前, 都 要 先 经 过 试 点 比 如 取 消 粮 票 放 开 农 产 品 价 格, 都 是 先 派 体 改 所 的 人 去 调 研, 找 地 方 试 点, 看 一 看 试 验 效 果, 然 后 收 集 数 据 信 息, 写 调 查 报 告 之 后 再 全 面 推 广 心 里 就 有 底 了, 知 道 什 么 地 方 会 出 现 问 题, 出 了 问 题 后 要 如 何 应 对 这 种 做 法, 被 证 明 是 行 之 有 效 的, 后 来 在 各 种 改 革 的 过 程 中 也 被 不 断 使 用 采 掘 比 的 失 调 是 社 会 主 义 经 济 危 机 直 接 原 因 问 : 我 们 知 道 您 的 毕 业 论 文 研 究 的 就 是 社 会 主 义 经 济 危 机, 这 是 不 是 延 续 了 您 在 老 青 对 话 之 后 的 研 究 思 路, 把 你 对 于 社 会 主 义 计 划 经 济 的 一 些 认 识 理 论 化? 您 的 社 会 主 义 经 济 危 机 理 论 是 基 于 什 么 样 的 分 析? 答 : 我 的 毕 业 论 文 的 得 分 在 我 们 班 最 低,61 分 还 是 62 分, 差 点 不 及 格 因 为 我 的 毕 业 论 文 超 出 了 传 统 马 克 思 主 义 政 治 经 济 学 的 一 些 基 本 理 论, 内 容 是 讨 论 计 划 经 济 的 周 期 性 经 济 危 机 的, 这 在 经 典 的 马 克 思 主 义 政 治 经 济 学 中 是 没 有 的, 那 时 大 家 都 认 为 经 济 危 机 是 资 本 主 义 特 有 的, 社 会 主 义 怎 么 会 有 经 济 危 机 呢? 其 实, 按 照 主 流 思 想 的 标 准 来 评 判, 我 的 论 文 不 及 格 是 完 全 有 可 能 的, 在 当 时 的 学 术 环 境 下 也 是 情 有 可 原 的 我 们 所 的 领 导 告 诉 我, 是 因 为 我 经 常 参 与 国 民 经 济 政 策 研 究, 给 不 少 部 长 做 过 报 告, 在 社 会 上 已 经 有 一 定 的 名 气, 论 文 评 阅 老 师 们 才 勉 强 给 了 我 一 个 及 格 分 你 说 的 很 对, 论 文 的 核 心 思 想 其 实 在 第 一 次 老 青 对 话 之 前 就 已 经 成 熟 了 我 认 为, 现 代 经 济 是 一 个 社 会 活 动 经 济 各 部 门 各 企 业 之 间 一 定 有 社 会 分 工 协 作 关 系

8 计 划 经 济 和 市 场 经 济 完 全 不 同, 市 场 经 济 是 完 全 看 不 见 的 手, 谁 也 不 知 道 是 怎 么 回 事, 在 大 家 都 不 知 道 怎 么 回 事 的 时 候, 就 完 成 了 市 场 调 节, 即 企 业 上 下 游 及 各 产 业 的 衔 接 ; 市 场 经 济 认 为 完 全 竞 争 是 最 美 好 的, 如 果 市 场 出 现 毛 病, 那 就 是 因 为 出 现 了 不 完 全 竞 争, 阻 碍 了 看 不 见 的 手 发 挥 作 用 与 此 相 反, 计 划 经 济 是 看 得 见 的 手, 部 门 和 企 业 生 产 的 比 例 与 衔 接 是 计 划 安 排 的, 每 年 国 家 计 委 都 要 制 订 计 划, 规 定 这 个 企 业 生 产 多 少, 那 个 企 业 生 产 多 少, 相 互 如 何 衔 接, 然 后 大 家 按 照 计 划 执 行 计 划 经 济 的 关 键 在 于 全 社 会 是 遵 循 一 个 统 一 的 计 划, 而 且 所 有 个 体 都 要 完 成 计 划, 即 有 计 划 按 比 例 比 如 计 委 给 鞍 钢 的 计 划 是 一 年 产 100 万 吨 钢, 而 矿 山 公 司 的 生 产 计 划, 或 者 不 论 什 么 原 因, 采 出 来 的 矿 石 却 只 能 炼 出 50 万 吨 钢, 那 鞍 钢 的 任 务 怎 么 可 能 完 成 呢? 鞍 钢 的 任 务 没 有 完 成, 以 100 万 吨 钢 为 原 料 前 提 的 下 游 企 业 也 就 只 好 停 工 待 料, 后 面 所 有 的 生 产 环 节 就 全 乱 套 了 计 划 经 济 只 能 由 国 家 经 济 管 理 部 门 来 统 管 一 切, 并 命 令 各 环 节 按 照 计 划 即 法 令 来 执 行, 因 此 逻 辑 发 展 的 结 果 肯 定 是 长 官 意 志 它 的 特 点 是 高 度 集 权 高 度 命 令 化, 每 一 个 工 厂 每 一 个 工 人 都 是 计 划 经 济 这 台 机 器 的 一 颗 螺 丝 钉, 每 个 人 都 要 完 成 自 己 的 职 责, 否 则 就 会 影 响 到 全 局 的 经 济 运 行 由 此, 我 得 出 了 计 划 经 济 运 行 的 一 般 规 律 首 先, 计 划 经 济 的 计 划 对 象 是 实 物, 是 实 物 衔 接, 而 不 是 价 值 衔 接, 只 有 用 实 物 衡 量 才 能 平 衡 10 万 元 的 钢 铁 和 10 万 元 的 棉 花 是 什 么 关 系? 不 知 道 我 们 只 知 道 10 万 吨 的 钢 铁 和 相 应 台 数 的 机 床 之 间 的 关 系, 知 道 10 万 匹 布 和 相 应 织 布 机 之 间 的 关 系, 知 道 10 万 匹 布 和 相 应 棉 花 之 间 的 关 系 计 划 经 济 中, 整 个 社 会 生 产 运 行 对 计 划 的 依 赖 使 得 把 完 成 计 划 作 为 企 业 活 动 的 主 要 目 标, 计 划 的 核 心 是 产 量, 企 业 的 目 标 也 必 然 是 产 量 既 然 产 量 是 第 一 目 标, 那 么 企 业 完 成 产 量 的 手 段 就 是 拥 有 强 大 的 生 产 能 力 当 一 个 企 业 的 生 产 能 力 高 于 计 划 的 时 候, 就 很 容 易 完 成 任 务 ; 当 生 产 能 力 低 于 计 划, 就 会 完 不 成 任 务, 就 要 被 上 级 打 板 子 了 所 以, 逻 辑 的 必 然 结 果 就 是 : 大 家 都 要 拼 命 扩 张 生 产 能 力, 将 追 求 产 量 变 成 追 求 生 产 能 力 的 扩 张 追 求 生 产 能 力 的 扩 张 必 然 造 成 设 备 制 造 部 门 的 超 平 衡 扩 张, 因 而 形 成 了 重 工 业 和 轻 工 业 之 间 的 结 构 失 调 由 于 工 业 发 展 占 用 了 过 多 资 源, 必 然 形 成 工 业 与 农 业 之 间 的 失 调 恶 性 膨 胀 的 制 造 业 又 形 成 与 原 材 料 和 能 源 供 应 商 的 结 构 失 调 假 设 初 始 条 件 经 济 处 于 平 衡 状 态, 国 家 对 计 划 的 要 求 与 企 业 对 打 破 计 划 的 追 求 ( 即 对 本 企 业 超 计 划 生 产 能 力 的 追 求 ) 之 间 的 矛 盾 就 会 将 国 民 经 济 结 构 逐 步 导 向 失 调, 即 轻 工 业 过 轻, 重 工 业 过 重, 农 业 衰 败 在 研 究 中, 我 发 明 了 一 个 新 概 念, 提 出 将 产 业 按 照 功 能 重 新 划 分 为 加 工 产 业 和 基 础 产 业, 加 工 产 业 的 片 面 膨 胀 又 导 致 二 者 之 间 结 构 的 失 调 我 的 理 论 分 析 在 我 国 经 济 发 展 的 实 践 中 又 得 到 了 充 分 认 证 我 当 时 以 三 年 自 然 灾 害 为 案 例 进 行 研 究 有 人 说 它 是 天 灾 造 成 的, 也 有 人 说 是 苏 联 撕 毁 援 助 协 议 造 成 的, 但 是, 仔 细 研 究 历 史 资 料 我 发 现, 这 两 种 说 法 都 站 不 住 脚 三 年 自 然 灾 害 造 成 的 三 个 产 业 减 产 比 例 是 : 农 业 百 分 之 十 几, 轻 工 业 百 分 之 三 十, 重 工 业 百 分 之 五 十 而 且 其 衰 退 的 时 间 顺 序 是 重 轻 农, 而 不 是 农 轻 重 一 般 情 况 下, 自 然 灾 害 会 造 成 农 业 减 产, 棉 花 产 量 不 足 会 影 响 到 轻 纺 工 业, 但 它 与 重 工 业 没 有 直 接 关 系, 为 什 么 重 工 业 反 而 减 产 比 例 会 更 大 呢? 我 下 去 查 资 料 发 现, 其 实 重 工 业 衰 退 是 由 于 能 源 危 机 引 发 的 我 们 国 家 当 时 主 要 的 能 源 是 什 么 呢? 煤! 因 为 煤 的 产 量 不 足 没 有 煤 就 没 有 钢 铁, 没 有 钢 铁 就 没 有 原 材 料, 没 有 原 材 料 就 没 有 重 工 业 通 过 研 究 我 了 解 到, 煤 炭 产 量 下 降 的 原 因 是 由 于 1958 年 大 跃 进 的 结 果 各 行 各 业 都 在 大 跃 进, 其 他 工 业 上 去 了, 煤 炭 供 应 也 得 跟 上 但 采 煤 这 行 业 的 传 统 是 两 条 腿 走 路, 一 条 是 回 采, 一 条 是 掘 进, 一 边 要 往 外 挖 煤, 一 边 要 掘 巷 道, 打 岩 层, 掘 到 新 的 煤 层, 好 再 挖 煤 采 和 掘 是 要 求 有 一 定 比 例 的 而 当 社 会 整 体 的 增 产 压 力 过 大 的 时 候, 煤 矿 业 会 选 择 加 大 回 采,

9 以 暂 时 满 足 其 他 产 业 对 煤 炭 的 需 要 当 可 采 的 煤 炭 都 挖 完 之 后, 就 必 须 重 新 掘 进, 回 复 采 掘 比 但 因 为 在 岩 石 里 掘 进 非 常 困 难, 所 以 采 掘 比 一 旦 失 调, 就 需 要 很 长 时 间 才 能 恢 复 我 查 了 资 料, 证 实 了 当 时 确 实 是 因 为 煤 炭 产 量 的 急 剧 下 降, 引 起 冶 金 工 业 的 减 产, 最 后 导 致 了 重 工 业 衰 退 这 个 规 律 与 我 们 平 常 的 理 解 是 完 全 相 反 的, 证 明 了 社 会 主 义 也 逃 不 开 经 济 周 期 性 危 机 这 个 规 律 的 影 响 问 : 那 您 是 怎 么 了 解 到 能 源 领 域 这 么 专 业 的 问 题 呢? 答 : 我 为 什 么 会 去 查 这 些 资 料 呢? 我 16 岁 那 年 去 新 疆 串 联, 在 火 车 上 遇 到 一 个 下 岗 工 人 他 跟 我 说, 当 年 由 于 自 然 灾 害, 包 括 他 在 内 的 几 千 万 工 人 都 被 赶 到 农 村 去 了, 因 为 没 有 能 源, 工 人 都 闲 着, 什 么 都 干 不 了 当 时 我 还 没 有 开 始 学 习 经 济 学, 但 通 过 与 他 的 聊 天 我 已 经 知 道 是 由 于 采 掘 失 调 造 成 的 能 源 供 应 紧 张 进 入 研 究 生 院 攻 读 经 济 学 的 时 候, 我 想 起 了 那 位 工 人 给 我 讲 的 情 况, 于 是 查 阅 了 相 关 资 料, 验 证 了 这 个 过 程 通 过 这 个 过 程, 我 推 出 这 一 套 计 划 经 济 的 运 行 规 律 : 经 济 的 规 律 是 周 期 性, 一 次 经 济 危 机 消 灭 了 一 批 生 产 力, 使 产 需 达 到 平 衡, 重 新 起 步 后, 又 朝 着 下 一 个 失 调 迈 进 1979 年 中 央 提 出 要 建 设 一 大 批 大 型 建 设 项 目, 但 经 过 对 国 民 经 济 数 据 的 分 析, 国 民 经 济 结 构 的 失 调 已 经 到 了 一 触 即 发 的 困 难 边 缘, 这 又 是 一 个 非 常 危 险 的 信 号 所 以 当 时 我 就 提 出 : 中 国 经 济 经 过 这 么 多 年 的 发 展, 又 到 了 失 调 的 边 缘, 国 民 经 济 第 二 轮 危 机 来 临 了 所 以 知 识 往 往 都 是 从 细 节 处 来 的, 有 些 东 西 还 真 要 到 广 阔 的 天 地 中 去 寻 找 这 也 就 是 我 选 择 这 个 论 题 做 毕 业 论 文 的 原 因, 因 为 我 认 为 自 己 找 到 了 问 题 的 原 因 了 在 第 一 次 老 青 对 话 的 时 候, 可 以 说 我 对 于 自 己 的 理 论 已 经 成 竹 在 胸 了, 历 史 走 到 那 里, 我 只 是 把 自 己 知 道 的 奉 献 出 来, 你 可 以 说 是 历 史 选 择 了 我 们, 但 凡 事 都 不 是 偶 然 的 参 与 改 革 这 些 现 在 看 起 来 非 常 严 肃 的 事, 其 实 当 时 很 不 经 意 就 完 成 了 问 : 您 是 实 际 参 与 了 改 革 历 程 中 很 多 政 策 的 制 定 和 具 体 事 件 的 决 策, 在 一 般 老 百 姓 看 来 这 些 决 策 似 乎 都 有 一 些 神 秘 的 色 彩, 能 谈 谈 这 些 政 策 的 制 定 过 程 和 事 件 决 策 过 程 吗? 比 如 说 由 您 主 持 起 草 的 第 一 版 的 外 贸 体 制 改 革 报 告 是 如 何 诞 生 的? 您 是 如 何 参 与 到 宝 钢 下 马 这 个 事 件 当 中 的? 答 : 毕 业 时, 我 们 的 老 师 马 洪 当 时 是 国 务 院 副 秘 书 长, 负 责 筹 建 国 务 院 技 术 经 济 研 究 中 心 国 务 院 体 改 委 的 一 位 领 导 想 把 我 调 到 体 改 委, 我 也 同 意 了, 然 后 给 我 发 了 调 令 马 老 师 知 道 后 找 我 谈 话, 又 到 国 务 院 秘 书 局 把 我 的 档 案 追 回 来, 安 排 我 去 国 务 院 技 术 研 究 中 心 去 工 作 在 那 干 了 一 段 时 间 后, 又 回 到 工 经 所, 然 后 就 去 了 河 南 河 南 省 委 从 北 京 请 了 一 个 经 济 改 革 研 究 演 讲 团, 这 个 北 京 青 年 经 济 学 人 临 时 组 织 的 团 由 王 岐 山 带 队, 省 委 书 记 刘 杰 听 了 大 家 的 演 说 后 很 高 兴, 对 我 们 说 : 你 们 讲 得 好, 但 你 们 不 光 要 讲, 能 不 能 来 几 个 人 带 着 我 们 做 吧 于 是 我 们 几 个 在 一 起 商 量 了 一 下, 最 后 决 定 让 我 和 朱 嘉 明 去 河 南 当 时 河 南 的 经 贸 委 外 贸 厅 中 行 和 贸 促 会 这 几 个 与 外 贸 相 关 的 机 构 经 合 并 后 建 立 了 对 外 经 济 贸 易 委 员 会, 让 我 去 当 主 任 当 时 王 岐 山 比 较 有 经 验, 说 江 南 你 还 是 去 那 边 做 副 主 任 吧 这 样 我 就 到 河 南 干 起 了 外 贸, 当 副 主 任, 朱 嘉 明 则 去 了 省 体 改 委, 做 了 一 个 兼 职 的 副 主 任 以 前 中 国 的 外 贸 也 是 计 划 经 济, 出 口 所 得 外 汇, 全 都 由 外 汇 管 理 局 收 走 了 当 时 外 贸 出 口 是 亏 损 的, 怎 么 办 呢? 国 家 补 贴 国 家 计 委 每 年 都 要 制 定 一 个 外 汇 补 贴 的 计 划, 比 方 说,

10 给 经 贸 部 下 达 的 创 汇 指 标 是 100 亿 美 元, 然 后 就 会 提 供 200 亿 人 民 币 的 外 汇 补 贴 经 贸 部 再 把 这 个 补 贴 分 发 给 各 个 省 各 个 公 司 我 去 河 南 的 第 一 年 春 季 就 碰 上 了 广 交 会, 我 担 任 河 南 代 表 团 的 团 长, 带 队 前 往 广 州 那 一 年 广 交 会 出 口 形 势 很 好, 才 一 个 星 期, 就 完 成 了 外 贸 出 口 计 划 的 一 大 半, 但 将 计 划 中 的 全 年 外 贸 补 贴 全 花 光 了 这 样, 外 贸 公 司 不 敢 再 和 国 外 公 司 签 约 了, 因 为 一 签 就 会 超 额 亏 损 那 一 年 广 交 会 的 总 团 长 是 外 经 贸 部 副 部 长 王 品 清, 我 在 国 务 院 开 会 的 时 候 就 认 识 了 他 他 把 我 找 去, 说 : 外 贸 补 贴 用 完 了, 可 是 广 交 会 才 开 了 一 半, 怎 么 完 成 全 年 指 标 呢? 在 那 之 前 中 央 召 开 了 一 个 工 作 会 议, 其 中 有 安 排 外 贸 计 划 会 议 由 姚 依 林 主 持, 参 加 的 都 是 各 部 委 的 领 导, 而 我 只 是 局 级 干 部, 也 被 莫 名 其 妙 地 通 知 来 参 加 这 个 会 议, 后 来 知 道 是 姚 依 林 点 的 我 的 名 会 议 最 后 的 计 划 安 排 产 生 了 矛 盾, 国 家 计 委 安 排 的 外 汇 创 汇 指 标 说 不 能 少, 否 则 必 保 的 进 口 就 会 出 大 问 题 外 经 贸 部 说 无 法 完 成, 除 非 国 家 能 多 给 一 点 外 汇 补 贴 财 政 部 则 回 应 说, 现 在 国 家 财 政 困 难, 要 追 加 补 贴, 财 政 拿 不 出 来 就 这 样 吵 得 一 塌 糊 涂 最 后 我 壮 着 胆 站 起 来 说, 我 想 谈 点 意 见, 行 吗? 姚 依 林 说 : 你 说 吧, 叫 你 来 就 是 让 你 发 表 意 见 的 我 说, 现 在 的 矛 盾 就 是 国 家 要 外 汇 却 又 没 补 贴, 如 果 我 们 将 汇 率 贬 一 下 值, 出 口 收 汇 就 可 以 兑 换 更 多 的 人 民 币, 出 口 就 不 亏 损 了, 不 就 不 再 需 要 由 国 家 拿 出 专 门 的 外 汇 补 贴 了 吗? 可 能 我 提 出 的 办 法 大 家 都 没 有 准 备, 所 以 也 没 有 人 继 续 这 一 思 路 讨 论 下 去, 我 提 出 的 这 个 建 议 没 有 引 起 大 家 的 注 意 散 会 后, 王 品 清 找 到 我, 征 询 我 的 意 见 我 还 是 提 议 调 整 汇 率, 但 他 不 同 意, 因 为 国 家 实 行 的 固 定 汇 率, 事 关 重 大, 不 能 调 我 说 那 就 只 有 一 个 办 法 了 : 超 计 划 外 汇 自 留, 由 市 场 自 由 调 节 什 么 意 思 呢? 当 时 特 别 是 深 圳 那 边, 已 经 有 了 外 汇 黑 市, 官 方 汇 率 大 概 是 五 块 多, 黑 市 上 炒 到 了 11 块 如 果 允 许 超 额 完 成 计 划 的 外 汇 进 入 黑 市 自 由 买 卖, 挣 回 来 的 钱, 弥 补 亏 空, 完 全 可 以 调 动 出 口 创 汇 的 积 极 性 我 提 出 的 这 个 建 议 当 时 是 违 背 国 家 政 策 的, 因 为 外 汇 禁 止 自 由 买 卖, 所 以, 我 干 脆 进 一 步 提 出 将 深 圳 的 外 汇 黑 市 合 法 化, 让 它 流 通 起 来 王 品 清 有 些 为 难, 说 这 能 行 吗? 我 说, 行 不 行 先 给 总 理 打 个 报 告 吧, 这 是 唯 一 的 办 法 王 品 清 马 上 给 外 经 贸 部 做 了 电 话 报 告, 部 里 当 天 就 报 告 国 务 院 第 二 天 一 大 早, 赵 紫 阳 总 理 就 回 了 电 话 表 示 同 意, 让 我 们 先 去 干 第 二 天, 赵 紫 阳 主 持 召 开 了 国 务 院 会 议, 研 究 并 通 过 了 这 个 方 案 王 品 清 向 广 交 会 各 交 易 团 传 达 了 国 务 院 的 意 思, 让 大 家 赶 紧 与 外 商 签 约 但 有 的 省 不 敢 签, 怕 万 一 政 策 不 能 兑 现, 产 生 巨 大 亏 空 怎 么 办? 我 们 团 的 人 就 问 我 : 黄 主 任, 别 的 省 都 不 敢 签, 咱 签 吗? 我 当 时 就 表 态, 敢 说 更 要 敢 做, 敢 比 划 更 要 敢 出 招 所 以 我 们 河 南 代 表 团 就 抢 先 签 了 一 圈, 要 知 道, 先 签 的 价 格 低 划 算 啊 别 人 一 看 坐 不 住 了, 也 都 跟 着 签 结 果, 那 一 年 河 南 外 贸 做 的 很 好, 一 下 子 赚 了 好 几 千 万, 郑 州 火 车 站 前 面 的 大 楼 就 是 那 年 拿 这 钱 买 的 当 年, 姚 依 林 副 总 理 找 到 我, 让 我 找 几 个 人 起 草 一 个 外 贸 改 革 方 案 我 说 我 现 在 不 是 在 国 务 院, 也 不 是 在 社 科 院, 我 想 调 几 个 人 过 来 起 草 方 案, 没 有 人 听 我 的 啊 总 理 马 上 就 指 示 国 务 院 的 同 志 告 诉 我 : 你 开 单 子, 我 们 调 人 回 到 河 南, 我 开 出 了 一 个 十 几 人 的 名 单, 然 后 国 务 院 通 知 各 部 门, 将 名 单 中 的 人 调 到 河 南 去, 围 绕 着 汇 率 汇 率 调 整 外 贸 企 业 经 营 权 放 开, 我 们 起 草 了 第 一 版 外 贸 体 制 改 革 报 告 回 想 起 来, 我 们 现 在 看 起 来 非 常 严 肃 的 事, 当 时 很 不 经 意 地 就 完 成 了 宝 钢 的 事 情 跟 这 个 又 不 一 样, 看 起 来 更 偶 然 一 些 宝 钢 建 设 初 期, 全 国 一 片 声 讨, 人 大 代 表 严 厉 质 疑 冶 金 部 长 有 人 计 算 宝 钢 要 二 百 年 才 能 收 回 投 资, 被 称 为 败 家 子 工 程 在 各 种 压 力 之 下, 国 务 院 集 中 几 百 个 专 家 学 者 在 上 海 宝 钢 开 了 一 个 论 证 会 论 证 会 提 出 了 几 种 方 案, 全 都 建 议 宝 钢 项 目 下 马, 即 壮 士 断 臂 五 马 分 尸, 宝 钢 能 停 的 停, 能 退 设 备 订 货 合 同 的 退, 不 能 退 的 进 口 设 备 转 到 其 他 钢 厂

11 马 洪 同 志 是 会 议 召 集 人, 带 着 我 和 朱 嘉 明 一 起 去 参 加 这 个 论 证 会 与 其 他 人 的 意 见 不 同, 我 和 朱 嘉 明 坚 决 反 对 宝 钢 下 马 我 们 主 要 提 出 了 两 点 意 见 第 一, 我 们 认 为 专 家 们 对 宝 钢 上 下 马 的 计 算 思 路 有 问 题 如 果 当 时 是 论 证 宝 钢 项 目 是 否 立 项, 他 们 的 计 算 也 许 有 一 定 的 道 理, 但 当 时 的 宝 钢 大 多 数 投 资 已 经 执 行 壮 士 断 腕 意 味 着 抛 弃 宝 钢 最 宝 贵 的 整 体 综 合 世 界 最 先 进 钢 铁 基 地 的 优 越 性, 且 下 马 还 要 花 费 大 量 的 退 货 理 赔, 施 工 队 伍 转 场, 项 目 移 地 再 建 等 费 用 如 果 以 前 的 投 入 认 赔, 把 宝 钢 的 收 益 与 今 后 继 续 的 投 入 加 五 马 分 尸 可 收 回 的 收 益 之 间 比 较 的 话, 收 益 率 怎 么 计 算 都 不 低 关 键 的 思 路 差 别 在 于 我 们 论 证 的 基 础 不 是 零, 而 是 眼 前 的 现 实 因 而 我 们 指 出, 如 果 说 以 前 决 策 宝 钢 上 马 是 傻 子 ( 当 时 质 疑 宝 钢 项 目 者 语 ), 那 么 现 在 决 策 宝 钢 下 马 者 就 是 疯 子 第 二, 我 们 认 为 专 家 计 算 的 宝 钢 产 值 不 正 确 专 家 们 计 算 的 宝 钢 产 值 是 按 照 国 内 钢 材 调 拨 价 格 来 计 算 的, 他 们 由 此 得 出 结 论, 宝 钢 得 两 百 年 才 能 收 回 投 资 可 是 宝 钢 生 产 的 钢 材 并 非 普 通 钢 材, 而 是 进 口 钢 材 的 替 代 品 以 进 口 价 计 算 的 话, 项 目 回 报 率 就 不 差 我 们 仔 细 整 理 了 一 下, 做 了 一 个 非 常 详 尽 的 数 据 表 交 给 马 洪 老 师 但 在 全 国 专 家 都 要 求 宝 钢 下 马 这 样 的 大 环 境 下, 我 们 的 意 见 没 有 得 到 采 纳 回 京 后 的 一 天, 我 去 王 岐 山 家, 坐 在 他 住 的 西 屋 聊 天, 正 好 姚 依 林 副 总 理 吃 完 饭 遛 弯 儿 进 来 他 主 动 跟 我 们 聊 起 了 宝 钢, 说 宝 钢 下 马 的 论 证 报 告 已 经 送 到 中 央 借 着 这 个 机 会, 我 大 着 胆 子 提 出 我 们 有 不 同 的 看 法, 然 后 就 阐 述 了 我 们 的 意 见, 并 很 意 气 用 事 地 说, 如 果 以 前 的 代 价 不 计, 我 就 承 接 宝 钢, 保 证 盈 利 姚 依 林 副 总 理 听 了 很 感 兴 趣, 让 我 们 赶 紧 再 交 一 个 报 告 给 他 报 告 送 上 去 后, 过 了 几 天, 国 务 院 又 通 知 马 洪 老 师 去 宝 钢 组 织 第 二 次 论 证 这 回 的 结 果 大 翻 盘, 宝 钢 项 目 继 续 建 设 历 史 就 是 这 么 巧, 如 果 我 们 没 随 队 参 加 宝 钢 论 证, 如 果 我 们 没 有 突 发 奇 想 换 个 思 路 想 问 题, 如 果 那 天 我 没 有 去 找 岐 山 聊 天, 如 果 姚 依 林 副 总 理 没 有 散 步 到 他 屋 里, 如 果 我 没 有 胆 量 向 他 阐 明 我 的 意 见 也 许 现 在 的 宝 钢 就 是 另 外 一 番 景 象 了 问 :20 世 纪 80 年 代 您 曾 为 国 务 院 设 计 过 一 个 2000 年 中 国 经 济 图 像 的 模 型, 在 您 的 预 计 中,21 世 纪 中 国 的 经 济 会 是 怎 样 的 状 况? 您 当 时 有 没 有 想 到 日 后 的 中 国 会 发 生 如 此 翻 天 覆 地 的 变 化? 答 :80 年 代 我 和 朱 嘉 明 是 做 过 这 样 一 个 模 型 这 个 课 题 的 起 因 是 赵 紫 阳 总 理 想 知 道 2000 年 的 中 国 图 像, 以 便 知 道 我 们 现 在 该 怎 么 干, 说 到 底 就 是 中 国 经 济 的 一 个 长 远 性 预 测 性 描 述 任 务 交 到 计 委, 计 委 只 做 五 年 的 短 期 规 划, 那 时 离 2000 年 还 有 二 十 年 呢,2000 年 的 中 国 图 像 是 什 么 样? 没 人 知 道 一 些 大 专 院 校 也 不 愿 意 接 这 个 棘 手 的 课 题 当 时 我 和 朱 嘉 明 已 经 开 始 在 国 务 院 技 术 经 济 中 心 工 作 了, 马 洪 找 到 我 们, 当 时 我 们 既 不 知 道 图 像 应 包 括 哪 些 内 容, 又 不 知 道 研 究 的 方 法, 但 还 是 大 着 胆 子 接 下 了 这 个 任 务 接 了 课 题 之 后, 我 们 先 商 量 写 什 么 内 容 我 们 的 资 料 里 有 很 多 国 民 经 济 统 计 手 册, 钢 材 产 量 木 材 产 量 每 万 人 医 生 数 量 等, 一 共 有 好 几 百 项 我 说 咱 们 就 依 葫 芦 画 瓢 吧, 算 出 这 些 统 计 项 目 到 2000 年 能 达 到 的 水 平, 不 就 成 了 经 济 的 全 景 图 像 了 吗? 于 是, 我 们 重 新 编 了 一 个 大 目 录, 农 业 林 业 轻 工 业 重 工 业 等, 包 括 每 万 人 拥 有 的 教 师 数 量 每 万 人 大 学 生 数 量 每 万 人 拥 有 的 医 院 床 位 数 量 先 把 这 个 目 录 列 出 来, 这 样 就 知 道 我 们 该 研 究 什 么 怎 么 推 算 2000 年 的 数 据 呢? 想 了 半 天, 我 们 决 定 用 线 性 外 推 法 来 计 算 但 这 样 的 计 算 比 较 复 杂, 靠 手 工 计 算 的 话, 要 很 长 时 间 才 能 算 好 一 个 数 据 正 好 那 之 前 我 曾 被 派 到 联 合 国 区 域 发 展 中 心 学 习 过 三 个 月, 回 国 的 时 候, 我 在 日 本 买 了 一 个 带 模 型 的 计 算 器 这 种 计 算 器 带 有 公 式, 将 数 据 输 入, 外 推 二 十 年, 结 果 一 下 子 就 出 来 了 我 们 让 秘 书 先 将 目 录 整 理 好, 然 后 安 排 好 数 据, 一 个 一 个 地 推 算 2000 年 的 数 据, 算 完 之 后 再 加 以 分 析 综 合 这 一 分 析, 我 们 发 现 了 几 个 大 问 题 : 到 2000 年, 我 国 的 粮 食 完 全 不 够 吃, 即 便 从 国 外

12 进 口, 我 国 的 港 口 和 铁 路 运 力 也 不 能 把 粮 食 送 到 人 民 手 中 由 此 看 来 国 家 到 2000 年 肯 定 要 崩 溃 怎 么 办? 显 而 易 见 的 结 论 是 国 家 按 照 以 往 的 方 式 线 性 发 展 是 无 法 持 续 的, 只 有 通 过 改 革, 走 一 条 非 线 性 发 展 的 道 路, 中 国 才 有 生 存 的 出 路, 这 样 改 革 的 必 要 性 和 唯 一 性 就 不 言 而 喻 了 但 当 时 作 为 预 防 危 机 的 手 段, 国 家 还 是 立 即 加 大 了 散 装 码 头 和 铁 路 的 建 设 而 后 的 农 村 改 革, 解 决 了 人 民 吃 粮 的 问 题 散 装 码 头 成 为 我 国 煤 炭 出 口 的 有 力 支 持 很 多 事 物, 如 果 经 过 数 量 上 的 统 计 分 析, 你 就 会 发 现 很 多 问 题 那 时 经 常 讲 我 国 地 大 物 博, 物 产 丰 富 我 们 在 计 算 过 程 中 却 发 现, 其 实 我 们 国 家 是 一 个 物 源 极 其 短 缺 的 国 家 地 大, 可 耕 的 面 积 很 少 ; 物 博, 可 利 用 的 效 率 极 低 这 些 地 和 物 平 均 到 每 个 人 的 头 上, 几 乎 成 了 全 世 界 最 低 水 平 发 现 这 个 问 题 之 后, 我 们 天 天 给 各 方 面 敲 警 钟, 后 来 还 写 成 了 一 篇 文 章, 专 门 讨 论 在 客 观 资 源 条 件 下 的 中 国 战 略 发 展 模 式, 这 篇 文 章 后 来 被 国 内 外 八 十 余 家 媒 体 转 载 在 文 章 中, 我 们 提 出 了 中 国 分 三 个 阶 段 发 展 的 战 略 设 想 首 先 是 资 源 出 口 阶 段, 向 国 外 出 口 农 副 产 品 矿 石 石 油 等 原 材 料, 进 口 现 代 装 备, 发 展 现 代 工 业 发 表 这 篇 文 章 时, 中 国 正 处 于 这 样 一 个 阶 段 其 次 是 资 源 转 换 阶 段, 中 国 自 然 资 源 匮 乏, 最 丰 富 的 是 人 力 资 源 但 劳 动 力 是 很 难 出 口 的, 那 么 我 们 用 进 口 来 弥 补 我 国 资 源 的 不 足, 再 将 我 们 的 劳 动 力 附 加 在 资 源 上 形 成 产 品 出 口, 最 后 换 回 新 的 资 源, 使 中 国 从 资 源 出 口 国 变 为 资 源 进 口 国, 从 产 品 进 口 转 变 为 产 品 出 口 我 们 提 出 的 这 个 发 展 模 式, 后 来 被 人 简 化 为 两 头 在 外, 大 进 大 出, 并 广 泛 应 用 第 三 阶 段, 等 到 中 国 的 整 体 科 学 技 术 再 上 升 一 个 层 次, 我 们 就 不 再 是 简 单 地 出 口 劳 动 密 集 型 产 品, 而 是 利 用 高 技 术 来 提 升 产 品 的 附 加 值, 进 入 技 术 及 技 术 产 品 出 口 阶 段 中 国 现 在 已 经 步 入 这 个 阶 段 了 问 : 您 参 与 主 编 的 在 20 世 纪 80 年 代 出 版 的 走 向 未 来 丛 书 影 响 了 整 整 一 代 中 国 人, 很 多 人 都 是 经 过 这 套 丛 书 完 成 了 自 我 的 社 会 科 学 启 蒙 和 思 想 解 放, 必 将 成 为 一 代 人 的 集 体 阅 读 记 忆, 能 谈 谈 这 套 丛 书 的 缘 起 吗? 答 : 当 时, 我 们 一 大 帮 很 活 跃 的 人 常 常 聚 在 一 起 讨 论 国 家 的 发 展 与 改 革, 除 了 学 经 济 的, 还 有 学 哲 学 艺 术 自 然 科 学 的, 什 么 专 业 都 有 例 如 有 一 个 叫 陈 平 的 博 士, 就 是 留 美 的 物 理 学 家 这 一 批 人, 大 约 就 是 所 谓 的 知 识 精 英 吧 大 家 在 一 起 讨 论 多 了, 就 萌 生 了 一 个 想 法 : 长 期 的 闭 关 锁 国 使 我 国 的 知 识 思 想 界 完 全 脱 离 世 界 的 发 展, 经 济 改 革 的 前 提 是 思 想 解 放, 思 想 解 放 必 须 要 让 中 国 人 了 解 人 类 思 想 的 财 富 于 是 提 出 把 当 今 世 界 各 个 学 术 领 域 的 前 沿 思 想 和 知 识 整 理 成 一 套 书, 让 有 中 学 以 上 文 化 程 度 的 人 都 能 看 懂 主 持 运 作 这 一 套 书 的 主 要 是 金 观 涛 和 包 遵 信 我 们 这 些 人 就 担 任 编 委 兼 责 任 编 辑, 一 起 出 版 了 一 套 走 向 未 来 丛 书, 大 致 是 每 人 负 责 一 个 选 题, 我 和 朱 嘉 明 编 写 的 两 本 书 介 绍 的 是 两 种 相 对 立 的 理 论, 他 介 绍 罗 马 俱 乐 部 发 展 的 极 限 理 论, 而 我 介 绍 的 是 没 有 极 限 的 发 展 理 论 最 后 对 于 经 济 改 革, 我 还 要 讲 几 句 话 我 认 为 邓 小 平 同 志 对 中 国 改 革 的 贡 献 在 于 他 始 终 不 渝 地 坚 持 了 三 点 一 是 坚 持 搁 置 争 议, 坚 持 尝 试 新 鲜 事 物 当 时 在 中 南 海 工 作 时, 海 里 是 无 拘 无 束, 什 么 话 都 可 以 讲 的 在 倒 买 倒 卖 都 是 投 机 倒 把 犯 罪 的 年 代 里, 很 多 今 天 看 来 理 所 当 然 的 事 物, 社 会 上 都 会 当 反 革 命 抓 起 来 如 果 不 是 不 断 地 尝 试 新 的 办 法, 哪 里 来 的 改 革 二 是 坚 持 对 外 开 放, 这 就 不 用 解 释 了 三 是 坚 持 稳 定 压 倒 一 切 这 一 点 许 多 人 至 今 不 能 理 解, 特 别 是 在 一 些 政 治 事 件 发 生 以 后 我 国 的 改 革 走 的 是 一 条 渐 进 改 良 之 路 当 统 治 集 团 愿 意 并 坚 持 不 断 改 革 时, 改 良 渐 进 是 代 价 最 小 从 历 史 角 度 看 速 度 并 不 慢 的 道 路 一 个 稳 定 的 社 会 不 一 定 会 发 展, 但 一 个 不 稳 定 的 社 会 一 定 不 会 发 展 看 看 当 今 世 界 各 国, 凡 动 荡 的 地 区, 无 一 不 是 民 不 聊 生, 无 从 谈 发 展 俄 罗 斯 也 是 从 动 荡 回 到 稳 定 后 经 济 才 真 正 发 展 起 来 的 因 此, 我 们 一 定 要 珍 惜 今 天 改 革 发 展 的 大 好 局 面

13 精 彩 言 论 一 个 人 虽 然 有 报 效 国 家 的 志 向, 但 如 果 缺 乏 合 适 的 机 会, 他 还 是 做 不 成 大 事 ; 一 个 人 能 力 再 强, 他 的 意 见 不 能 传 到 决 策 者 耳 中, 不 为 其 采 纳, 在 当 时 的 环 境 下, 也 不 大 可 能 有 所 作 为 计 划 经 济 只 能 由 国 家 经 济 管 理 部 门 来 统 管 一 切, 并 命 令 各 环 节 以 计 划 即 法 令 来 执 行, 因 此 逻 辑 发 展 的 结 果 肯 定 是 长 官 意 志 它 的 特 点 是 高 度 集 权 高 度 命 令 化, 每 一 个 工 厂 每 一 个 工 人 都 是 计 划 经 济 这 台 机 器 上 的 一 颗 螺 丝 钉, 每 个 人 都 要 完 成 自 己 的 职 责, 否 则 就 会 影 响 到 全 局 的 经 济 运 行 港 创 业 板 初 期, 数 十 万 人 上 街 排 队 购 买 DOTCOM 股 票, 就 是 典 型 的 盲 目 炒 作 那 时 的 股 民 已 经 不 管 上 市 公 司 做 什 么, 今 后 要 干 什 么, 收 益 如 何, 发 展 怎 样, 而 是 对 企 业 的 实 质 不 闻 不 问, 只 剩 下 一 个 炒 字, 只 希 望 把 热 山 芋 扔 给 下 一 个 人, 自 己 剥 一 层 皮, 这 样 的 结 局 一 定 是 高 风 险 面 对 创 业 板 市 场 可 能 发 生 的 诸 多 风 险, 不 应 该 封 杀 或 推 迟 创 业 板 出 台 因 为 孩 子 无 论 何 时 出 生, 还 是 避 免 不 了 摔 着 跟 头 长 大 我 国 证 券 市 场 出 问 题 然 后 萎 缩 下 去 已 有 先 例 前 车 之 鉴, 后 事 之 师, 对 创 业 板 市 场 既 要 迎 接 机 遇, 又 要 关 注 风 险, 一 手 拿 矛, 一 手 持 盾, 攻 防 有 序, 才 是 胜 家 之 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