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華大學數位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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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南 華 大 學 哲 學 與 生 命 教 育 系 碩 士 論 文 莊 子 思 想 對 現 代 體 育 的 啟 示 - 以 運 動 美 學 為 中 心 研 究 生 : 黃 榮 男 指 導 教 授 : 陳 德 和 博 士 中 華 民 國 一 一 年 五 月 三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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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摘 要 道家強調清靜 謙卑 和樂 守柔和運動競技強調速度 力量 名次 勝負 看似緊張 對立 實則不然 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差異 所以競技無處不在 莊 子覺得相對的差異不見得是一種壞事 讓你跟我在這不一樣的差異中同樣獲得美 好 莊子 大宗師 泉涸 魚相與處於陸 相呴以濕 相濡以沫 不如相忘 於江湖 競技不是要突顯你我他 而是找到自處之道 透過不斷的練習 把身 體的所有可能運用到最高的境界由技進於道 選手奮鬥過程中的運動美學也就再 此一一朗現 本論文以 莊子思想對現代體育的啟示 為題 全文共分為四章完 成 除了第一章緒論敘述本論文的寫作之研究動機 研究目的 研究範圍 研究 材料 研究方法 研究結構之外 其餘各章摘要如下 第二章為 莊子哲學的緣起與課題 本章將針對第一節感受時代的危機 第二節 莊子道論 第三節自然無為作一論述 乘道而悠遊於自然 與天地同在 與 萬物同行 自然而然悠遊於道中 任隨任何的境起 而不偏應 境起境落而安於 大道中 澄明的心就自然而然在這了 第三章為 莊子思想在現代體育實踐 第一節生命美 第二節健康美 第三 節技術美作一論述 期能開顯出莊子文本中的運動美學思想 藉此為現代體育競 技體育文化重陽剛的力量 速度之美 期能提供另一方向的思考空間 第四章為 結論 就本論文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之陳述作一回顧 限制 與展望 關鍵字 莊子 守柔 運動美學 自然無為 現代體育 I

4 目 錄 第一章 緒論 1 第一節 研究動機與目的 1 第二節 研究材料與範圍 5 第三節 研究方法與進路 9 第二章 莊子哲學的緣起與課題 14 第一節 感受時代的危機 14 第二節 莊子道論 23 第三節 自然無為 41 第三章 莊子思想在現代體育實踐 49 第一節 生命美 50 第二節 健康美 60 第三節 技術美 68 第四章 結論 76 參考書目... 87

5 第一章 緒論 第一節 研究動機與目的 人類體育活動的歷史 與生命起源俱來 體育為人類生活中的要素 故有人 類即有體育 任何生物欲適應其環境 必須有運動 此運動 即為 體育 體 育為社會的產品 何種社會即有何種體育 原始社會中 獵捕動物須有跑跳擲的 動作 避免警急危難需有奔跑攀爬等技巧 人獸相食又必須角力搏鬥以定存亡 故在原始社會中 生活即是體育生活 1 現代體育教育形成 主要依附在教育系統 體育教育可以說是體操教育的延 伸 從單純的身體鍛鍊 擴充到與教育融合 從體育的功能也進展到含有德 智 體三育 因此體育教育的實施對象以中小學男女學生為主 所使用的教材相當多 元 包括競技運動 球類運動 體操運動 遊戲活動和韻律活動等項 2 莊子 知北游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3 現代體育運動是人類有意義的藝 術化活動 經由 臺上十分鐘 臺下十年功 長時間的淬煉 而展演體現於真 1 吳文忠 體育史 台北 正中書局 1957 年 頁 9 2 徐元民 體育史 台北 品度出版社 2005 年 頁 197 體育教育的發展受英美兩國民主 主義教育思潮的影響而興起 尤其是美國在十九世紀末 二十世紀初期以自然體育的理念 所 發展出來的 新體育 最具代表性 形式體操系統因而沒落 代之而起的是原屬課外運動的競 技運動 廣受新體育課程的吸收 成為學生們熱愛的教材 然而 在二次大戰以前 受到帝國 主義興起的影響不論是侵略國或是被侵略國 雖對新體育有所嚮往 但仍不完全放棄形式體操 強身衛國的功能 以致以自然體育為理念的體育教育未能落實 直到二次大戰之後 在民主主 義思潮獲得重生後 各國的學校體育逐漸接受了它 目前已是學校體育界的主流 3 本論文 莊子 原典版本的選用 選擇廣為學者所引用的郭慶藩輯 王孝魚整理 華正書局 2004 年 7 月出版的 莊子集釋 其書完整的收錄了郭象注 成玄英疏 筆者認為此版本為最適宜做 為本篇論述之依據 1

6 實情境中 表演者將眼神 表情 體能 動作技巧與精神力的巧妙協調組合 出 神入化的展演人體動態美姿 追求更快 更高 更遠與至真 至善 至美等六個 標的4 為運動美學5的內涵與外延的基本動力元素 美國前 NBA 明星強森 Magic Johnson 被稱為是籃球場上的 魔術師 他在其輝煌的運動生涯中 盡顯英雄本色 在 NBA 對抗激烈 強手如林的賽場 上 以其扎實的基本功和富於創造性的表現 將籃球運動帶入了藝術的殿堂 並 贏得了籃球場上的 魔術強森 的稱號 他高超的球技 令人驚歎 給人以美的 感受 我國旅美球星職棒選手王建民受傷復出後完成十場先發 在 2011 年 9 月 11 日對戰馬林魚隊一役中投出最趨近顛峰時期的代表作 顯示他真的做到了重 回投手丘的自許 王建民說 我不認為自己很偉大 但讓我最感自傲之處 就 是我能從受傷 復健 再站回投手丘 6 我國超級馬拉松好手林義傑 競賽足跡超過二十個國家橫跨五大洲 獲得三 大極地超馬賽冠軍 並完成無間斷橫越撒哈拉沙漠 多次瀕死的經驗 在沙漠中 迷蹤的恐懼 讓他發現人的渺小 也讓他接受生命的輪替 因為這一切都是自然 4 楊忠和 從運動情境中談運動美學 中國時報 2008 年 11 月 4 日 D6 版 5 所謂 運動美學 一般地說是指 此一詞泛指一般人在欣賞運動 例如體操 田徑 棒球 等 時 經常看到選手優美與有力的肢體線條 以及優秀的技巧表現 就會說 這是運動的力 與 美的展現 此運動之美是以觀眾的立場而言 也是一般人願意欣賞運動的主要動力 但是 它仍處於狹義之美的概念 黃芳進有更廣義的解釋 在運動哲學上對運動的美 藝術與審美經 驗之探討 皆屬於運動美學的內涵 而這些內涵之整體可稱為運動美學 黃芳進 運動美 詮釋 高達美的藝術理論與運動世界之對話 台北 國立臺灣師範大學體育學系博士論文 2006 年 黃先生又認為體育教學中蘊含審美經驗包括 一 自我實現之美 二 手段與目的合 一的流暢感 三 創造性的快感 四 情感的觸動 五 身體之美 六 流動之美 黃芳進 體育教學之美育的探討 以杜威的藝術觀為理論基礎 國民教育研究學報 12 期 2004 年 頁 陳定雄先生認為運動美學的範圍包含 生命美 健康美 技術美 人體美 服 裝美 群體美 精神美與氣氛之美等 陳定雄 運動美學研究 中華民國六十九年大專體育 學術研討會專刊 1980 年 頁 吳育光 從沒懼左 首局症也消失 中國時報 2011 年 9 月 20 日 A5 版 2

7 的 法 則 就 像 每 次 的 挑 戰 經 驗 一 樣, 過 去 了 就 不 會 再 重 來, 能 夠 把 握 的, 也 是 最 重 要 的, 唯 有 真 實 的 當 下 7 此 廣 義 的 運 動 美 學 觀 念 與 莊 子 內 七 篇 所 顯 露 的 物 我 兩 忘 之 智 慧, 有 極 為 相 近 之 處 莊 子 的 大 美 是 一 種 超 脫 的 美, 而 道 是 美 的 最 高 境 界 美 是 一 種 真 實, 不 強 調 人 為 的 造 作 反 對 世 人 過 分 重 於 形 式, 忽 略 本 身 的 內 容 強 調 的 是 物 我 兩 忘 的 心 神 合 一 莊 子 認 為, 人 一 旦 能 超 越 自 身 形 體 心 靈 視 野 的 局 限, 才 能 道 通 為 一 物 我 兩 忘, 在 超 然 解 放 及 本 質 直 觀 的 狀 態 下, 自 然 時 時 湧 現 美 感 經 驗, 運 動 中 展 現 出 的 純 熟 肢 體 動 作 屬 於 技 巧 美, 而 過 程 中 追 求 調 和 或 追 求 超 越 所 展 現 的 意 志, 則 傳 達 出 精 神 美 8 當 生 理 條 件 已 經 到 達 極 限, 運 動 員 在 心 志 精 神 上 的 鍛 鍊 成 果 面 臨 考 驗, 運 動 的 生 命 美 也 就 在 此 刻 發 光 發 亮 道 家 強 調 清 靜 謙 卑 和 樂 守 柔 和 運 動 競 技 強 調 速 度 力 量 名 次 勝 負, 看 似 緊 張 對 立, 實 則 不 然 不 同 的 人 會 有 不 同 的 差 異, 所 以 競 技 無 處 不 在, 莊 子 覺 得 相 對 的 差 異 不 見 得 是 一 種 壞 事, 讓 你 跟 我 在 這 不 一 樣 的 差 異 中 同 樣 獲 得 美 好 莊 子 大 宗 師 泉 涸, 魚 相 與 處 於 陸, 相 呴 以 濕, 相 濡 以 沫, 不 如 相 忘 於 江 湖 競 技 不 是 要 突 顯 你 我 他, 而 是 找 到 自 處 之 道 透 過 不 斷 的 練 習, 把 身 體 的 所 有 可 能 運 用 到 最 高 的 境 界 由 技 進 於 道, 選 手 奮 鬥 過 程 中 的 運 動 美 學 也 就 再 此 一 一 朗 現 以 莊 子 哲 學 的 角 度 來 詮 釋 運 動 美 學 者, 實 可 謂 麟 毛 鳳 角, 此 為 筆 者 在 眾 多 莊 子 期 刊 論 文 中 欲 極 力 突 破 傳 統 莊 子 哲 學 的 解 讀 方 向 9, 在 古 今 諸 多 前 輩 專 家 7 楊 婕 媺, 極 限 跑 者 美 感 之 體 驗 與 詮 釋, 台 北 : 國 立 台 灣 師 範 大 學 運 動 管 理 研 究 所 碩 士 論 文, 2011 年 8 邱 紹 民, 電 視 運 動 廣 告 中 的 藝 術 元 素 與 呈 現, 桃 園 : 國 立 台 灣 體 育 大 學 體 育 研 究 所 碩 士 論 文,2008 年 9 筆 者 分 析 截 至 2011 年 8 月 臺 灣 博 碩 士 論 文 知 識 加 值 系 統, 以 莊 子 為 題 的 為 題 的 碩 博 士 論 文 有 367 篇, 而 以 運 動 美 學 為 題 的 碩 博 士 論 文 僅 有 2 篇,( 黃 芳 進, 運 動 美 詮 釋 高 達 美 的 藝 術 理 論 與 運 動 世 界 之 對 話, 台 北 : 國 立 臺 灣 師 範 大 學 體 育 學 系 博 士 論 文,2006 年 溫 裕 豐, 網 球 運 動 美 學 之 研 究, 高 雄 : 樹 德 科 技 大 學 經 營 管 理 研 究 所 碩 士 論 文,2011 年 ) 3

8 的 啟 示 下, 試 圖 對 傳 世 的 莊 子 一 書 再 做 解 釋 以 闡 述 其 哲 學 風 貌, 並 藉 此 說 明 在 現 代 體 育 教 育 中 之 運 動 美 學 議 題 上, 莊 子 哲 學 所 扮 演 的 指 示 與 導 引 的 角 色 莊 子 思 想 反 省 人 間 的 困 頓 與 陷 溺, 試 圖 通 過 重 拾 生 命 的 素 樸 存 真, 澄 清 價 值 的 根 源 乃 是 天 地 人 我 的 合 諧 美 好, 其 內 聖 外 王 思 想 顯 出 虛 己 融 物 柔 弱 處 下 的 特 色, 能 為 人 類 文 化 發 展 提 供 逆 向 思 考 的 反 省 與 批 判 10 他 透 視 人 生, 妙 悟 道 理, 體 證 世 事 後 所 標 舉 的 獨 特 人 生 哲 學 養 生 思 想 處 世 方 法 等 等, 每 成 為 文 人 雅 士 墨 客 騷 人 心 靈 的 寄 託, 上 自 顯 貴, 下 至 凡 夫, 千 古 以 來 不 知 撫 慰 多 少 人 心, 引 導 多 少 人 渡 過 苦 澀 艱 辛 歲 月 莊 子 深 知 人 類 存 有 許 許 多 多 心 理 和 行 為 上 的 障 礙, 這 些 障 礙 若 不 消 除, 自 然 美 就 永 遠 處 於 一 種 封 閉 狀 態, 就 不 會 向 人 類 充 分 顯 現 自 己 美 的 秘 密 所 以, 莊 子 美 學 的 核 心 思 想 就 是 精 神 的 超 越 : 即 超 越 我 們 人 類 的 世 俗 物 欲 生 活 及 科 學 的 理 性 思 維, 帶 著 一 個 和 自 然 大 美 相 稱 的 審 美 心 胸, 來 到 自 然 的 面 前, 恢 復 人 作 為 自 然 之 一 部 分 的 謙 卑 意 識, 恢 復 審 美 行 為 的 單 純 性 莊 子 裡 所 謂 的 無 己 無 功 無 名, 外 天 下 外 物 外 生, 心 齋 坐 忘 等 工 夫, 事 實 上 描 述 的 就 是 人 們 面 對 自 然 大 美 時 的 超 越 的 心 境 人 們 為 了 達 到 遊 心 於 物 之 初, 為 了 能 與 自 然 深 處 的 創 造 性 的 神 秘 力 量 進 行 溝 通 交 流, 就 應 具 備 主 體 特 定 的 精 神 條 件 一 個 偉 大 思 想 家 的 思 想 會 數 百 年 紮 根 於 人 們 的 心 靈, 並 在 人 們 的 日 常 生 活 和 實 踐 中 發 生 作 用 它 能 跨 越 時 間 的 長 河, 是 一 位 逝 者 發 出 的 暮 鼓 晨 鐘, 影 響 至 相 11 隔 數 千 年 的 人 們 的 心 靈 莊 子 留 給 我 們 的 不 僅 是 一 堆 待 解 的 符 號 及 只 供 想 像 力 馳 騁 的 寓 言 故 事, 我 們 是 應 在 莊 子 付 予 生 命 的 大 愛 中 冷 靜 思 索 生 命 的 向 度, 並 應 10 陳 政 揚, 孟 子 與 莊 子 內 聖 外 王 比 較, 台 中 : 東 海 大 學 哲 學 所 博 士 論 文,2003 年 11 Samuel Smiles 著, 劉 曙 光 宋 景 堂 劉 志 明 合 譯, 品 格 的 力 量, 台 北 : 立 緒 文 化 事 業 公 司,2001 年, 頁 22 4

9 在莊子用以批判世俗的智慧裏勇敢地面對可能一再發生災難的世界 在人生鼎沸 之中 我們若能對莊子哲學做深層的省思 或可發現許多問題的癥結12 本文的 研究動機與目的 一方面指出莊子哲學的時代意義 另一方面扣緊教育部民國97 年 公 布 實 施 國 民 中 小 學 九 年 一 貫 課 程 綱 要 健康與體育學習領域明定培養 學生運動美學 分段能力指標4-3-5培養欣賞運動美感與分析比賽的能力 希望 達成透過媒體觀看個人喜歡之運動比賽和體育表演 對於運動中的美好動作與經 驗 表現出感動與讚美 並能與他人分享 並且在觀看運動比賽後 能比較其表 現差異之能力以及讓學生學會社會 文化中多元的價值觀應被瞭解與尊重 並培 養健全的生活態度與運動精神 分段能力指標6-2-5瞭解並培養健全的生活態 度與運動精神13 如此 以莊子美學哲學對當前國民中小學體育教學與課程美 感教育提出省思 正是本論文寫作動機與目的之所在 第二節 研究材料與範圍 本論文以運動美學為主題 必要時涉及到其知識學門的討論 所根據的文本 自然是 莊子 這本傳世經典 二千多年前莊子是用來甦醒人類 疏通人性和舒 解人心的救世良方 也當然能夠被我們拿來認真思考 恰當使用14 莊子生於戰國中葉15 那時候戰禍連連 兵災不斷 天下蒼生飽受蹂躪 生 12 葉海煙 莊子的生命哲學 台北 東大圖書股份有限公司 1990 年 頁 3 教育部九年一貫課程委員會 國民中小學九年一貫課程綱要健康與體育學習領域 台北 教育部 2008 年 頁 4 14 王邦雄 陳德和 老莊與人生 台北 國立空中大學 2007 年 頁 莊子的生活年代 準確的年月無法確定 梁啟超 先秦學術年表 收入羅根澤 編著 古 史辨 第 4 冊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2 年 作公元前 375 至公元前 300 年 馬敘倫 莊 子年表 載 莊子天下篇述義 上海 龍六聊合書局 1958 年 作公元前 369 至公元前 286 錢穆 先秦諸子繫年 台北 東大圖書公司 1990 年 作公元前 368 至公元前 268 年 根據 司馬光 資治通鑑 戰國時代起於周威烈王 23 年 西元前 403 年 則莊子生活時代為戰國中 期 信然不誤 13 5

10 命 也 變 得 極 其 卑 微 無 助, 莊 子 對 此 時 代 之 災 難 定 有 深 切 的 感 受, 再 加 上 他 淡 泊 於 名 利 的 人 格 特 質, 和 高 度 充 滿 追 求 自 由 的 熱 誠, 因 而 激 發 他 以 逍 遙 解 放 為 訴 求 的 人 生 嚮 往 及 哲 學 本 質 關 於 莊 子 的 生 平 在 司 馬 遷 史 記 老 莊 申 韓 列 傳 中 如 下 的 記 載 : 莊 子 者, 蒙 人 也, 名 周 周 嘗 為 蒙 漆 園 吏, 與 梁 惠 王 齊 宣 王 同 時 其 學 無 所 不 闚, 然 其 要 本 歸 於 老 子 之 言 故 其 著 書 十 餘 萬 言, 大 抵 率 寓 言 也, 作 漁 父 盜 跖 胠 篋, 以 詆 訾 孔 子 之 徒, 以 明 老 子 之 術 ; 畏 累 虚 亢 桑 子 之 屬, 皆 空 語 無 事 實 然 善 屬 書 離 辭, 指 事 類 情, 用 剽 剝 儒 墨, 雖 當 世 宿 學 不 能 自 解 免 也 其 言 洸 洋 自 恣 以 適 己, 故 自 王 公 大 人 不 能 器 之 楚 威 王 聞 莊 周 賢, 使 使 厚 幣 迎 之, 許 以 為 相, 莊 周 笑 謂 楚 使 者 曰 : 千 金, 重 利 ; 卿 相, 尊 位 也 子 獨 不 見 郊 祭 之 犧 牛 乎? 養 食 之 數 歲, 衣 以 文 繡, 以 入 大 廟 當 是 之 時, 雖 欲 為 孤 豚, 豈 可 得 乎? 子 亟 去, 無 汚 我, 我 寧 遊 戲 汚 瀆 之 中 自 快, 無 為 有 國 者 所 羈, 終 身 不 仕, 以 快 吾 志 焉 16 這 可 以 了 解 在 以 司 馬 遷 的 解 讀, 莊 子 的 學 問 仍 舊 離 不 開 老 子 思 想 的 範 圍, 但 他 的 特 徵 並 不 像 一 套 君 人 天 下 南 面 獨 坐 之 術, 反 倒 是 淡 泊 名 利 快 活 人 間 的 生 17 活 哲 學 而 莊 子 的 思 想 主 要 表 現 在 莊 子 這 部 書 中 莊 子 最 早 有 52 篇, 十 多 萬 字 後 來 經 過 一 些 人 的 陸 續 刪 節, 到 晉 代 郭 象 那 時 確 定 為 33 篇, 七 萬 多 字 這 33 篇 被 區 分 為 內 外 和 雜 三 個 部 分, 它 們 並 不 全 是 莊 子 所 作 大 多 學 者 認 為 內 篇 成 書 較 早 精 妙 入 神 以 及 各 篇 義 理 連 貫 一 致, 應 是 莊 子 所 作, 外 篇 和 18 雜 篇 則 是 他 的 後 學 所 作 本 論 文 基 本 上 將 莊 子 一 書 視 為 莊 派 哲 學 之 整 體 呈 16 漢. 司 馬 遷, 史 記,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2002 年 17 王 邦 雄 陳 德 和, 老 莊 與 人 生, 台 北 : 國 立 空 中 大 學,2007 年, 頁 明 朝. 釋 德 清, 莊 子 內 篇 注, 他 說 : 一 部 全 書 三 十 三 篇, 只 內 七 篇 已 盡 其 意, 其 外 雜 篇 皆 曼 衍 之 說 耳 學 者 但 精 透 內 篇, 得 無 窮 快 活, 便 非 世 上 俗 人 矣, 至 於 外 雜 篇, 蘇 軾 以 為 部 份 6

11 19 現 來 研 究, 凡 文 中 引 用 的 材 料, 都 假 定 一 律 是 研 究 莊 子 思 想 的 重 要 文 獻, 文 中 出 現 的 莊 子 一 詞, 為 莊 子 一 書 作 者 的 泛 稱 並 不 特 指 某 一 人 歷 代 對 莊 子 義 理 的 研 究 頗 重, 除 獨 發 新 意 的 郭 象 注 外, 其 它 如 林 希 逸 莊 子 鬳 齋 口 義 校 注 20 朱 德 之 莊 子 通 義 21 宣 穎 莊 子 南 華 經 解 22 釋 德 清 莊 子 內 篇 注 23 王 夫 之 莊 子 通 莊 子 解 24 林 雲 銘 莊 子 因 25 王 先 謙 莊 子 集 解 26 本 論 文 有 關 莊 子 哲 理 的 研 究 亦 受 近 代 學 者 專 書 啟 發 極 多, 如 牟 宗 三 中 國 哲 學 十 九 講 27 唐 君 毅 中 國 哲 學 原 論. 原 道 篇 28 王 邦 雄 莊 子 道 29 方 東 美 中 國 哲 學 之 精 神 及 其 發 展 30 徐 復 觀 中 國 人 性 論 史. 先 秦 篇 31 陳 德 和 道 家 思 想 的 哲 學 詮 釋 32 高 柏 園 莊 子 內 七 篇 思 想 研 究 33 福 永 光 司 莊 子 34 吳 光 明 莊 子 35 杜 保 瑞 莊 周 夢 蝶 莊 子 哲 學 36 葉 海 煙 莊 子 的 生 命 哲 學 37 崔 大 華 莊 學 研 究 38 吳 怡 新 譯 莊 子 內 篇 解 篇 章 並 非 莊 子 所 做, 自 蘇 軾 以 讓 王 等 四 篇 為 偽 書 後, 元 明 清 各 代 的 學 者 如 黃 震 羅 勉 道 焦 竑 王 夫 之 姚 鼐 等 人 都 對 其 中 某 些 篇 章, 提 出 懷 疑 19 近 代 學 者 劉 笑 敢 先 生 則 用 窮 舉 對 比 法 詳 細 比 對 莊 子 的 道 德 性 命 精 神 等 複 合 詞 的 用 詞 情 況 文 章 的 思 想 異 同 及 其 與 內 篇 的 關 係, 將 外 雜 篇 中 的 文 章 分 成 三 大 類, 並 分 別 命 名 為 述 莊 派 黃 老 派 無 君 派 20 宋 朝 林 希 逸, 莊 子 鬳 齋 口 義 校 注, 北 京, 中 華 書 局,1997 年 21 明. 朱 德 之, 莊 子 通 義, 收 入 續 修 四 庫 全 書.955 子 部 道 家 類, 上 海,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 2002 年 22 清. 宣 穎, 南 華 經 解 收 於 無 求 備 齋 莊 子 集 成 初 編 第 32 冊, 台 北 : 藝 文 印 書 館,1974 年 23 明. 釋 德 清, 莊 子 內 篇 注, 台 北 : 新 文 豐 出 版 社,2004 年 24 清. 王 夫 之, 莊 子 通 莊 子 解, 台 北 : 里 仁 書 局,1984 年 25 清. 林 雲 銘, 莊 子 因, 收 於 無 求 備 齋 莊 子 集 成 初 編 第 18 冊, 台 北 : 藝 文 印 書 館,1972 年 26 清. 王 先 謙, 莊 子 集 解, 台 北 : 東 大 圖 書 股 份 有 限 公 司,2004 年 27 牟 宗 三, 中 國 哲 學 十 九 講, 台 北 : 臺 灣 學 生 書 局,2002 年 28 唐 君 毅, 中 國 哲 學 原 論, 台 北 : 臺 灣 學 生 書 局,2004 年 29 王 邦 雄, 莊 子 道, 台 北 : 漢 藝 色 研 文 化 事 業 股 份 有 限 公 司,1993 年 30 方 東 美, 中 國 人 生 哲 學, 台 北 : 黎 明 文 化 事 業 股 份 有 限 公 司,1982 年 31 徐 復 觀, 中 國 人 性 論 史. 先 秦 篇, 台 北 : 臺 灣 商 務 印 書 館, 2007 年 32 陳 德 和, 道 家 思 想 的 哲 學 詮 釋, 台 北 : 里 仁 書 局,2005 年 33 高 柏 園, 莊 子 內 七 篇 思 想 研 究, 台 北 : 文 津 出 版 社,2000 年 34 福 永 光 司 ( 著 ), 陳 冠 學 ( 譯 ), 莊 子, 台 北 : 三 民 書 局,1970 年 35 吳 光 明, 莊 子, 台 北 : 東 大 圖 書 股 份 有 限 公 司,1992 年 36 杜 保 瑞, 莊 周 夢 蝶 莊 子 哲 學, 台 北 : 五 南 圖 書 出 版 股 份 有 限 公 司,2007 年 37 葉 海 煙, 莊 子 的 生 命 哲 學, 台 北 : 東 大 圖 書 股 份 有 限 公 司,2003 年 38 崔 大 華, 莊 學 研 究, 北 京 : 人 民 出 版 社,2005 年 7

12 義 39 王叔岷 莊子校詮 40 陳鼓應 莊子今注今譯 41等皆有精采之著作 凡此當為筆者之重要研究參考固不待言 至於和本研究有關的期刊論文及碩博士 論文自不在少數 筆者於其中獲益匪淺 諸如此類者 當在本文之 參考書目 中標明 整部 莊子 可以視為是莊子學派的文獻 故本文探究其所涵蘊之哲學 思想 綜合諸篇內容以進行本研究議題之歸納與闡述 而在運動美學相關的文獻 主要以章節出現在西方運動哲學的英文書籍中 也較少直接命名為運動美學 從七 年代開始就陸陸續續在運動哲學的研究範疇 中被提 主要探討運動之美 運動的審美經驗 運動與藝術的關係 以及運動是 不是藝術以及運動即藝術等議題 在運動與藝術的相關論著方面 大多強調運動 是否為藝術 以及那些運動項目與特徵符合藝術的條件 那些則否 在運動美方面 則主要從美的來源 美的形式 美的分類著手 探討運動世 界的形體美 動作美以及情境美(包含場地 器材)等內涵 至於運動美學與運動 美感經驗的研究 則著重運動者的形體美 動作美以及觀眾的美感經驗等部分 而究竟運動是不是藝術 黃芳進先生以贊成 運動即藝術 較 運動非藝術 的 學者多 以及提出 運動即藝術 的論點較 運動非藝術 的論點年代晚 認為 越來越多學者能認同 運動即藝術 的主張 確立 運動即藝術 的必要42 筆 者以為 運動是不是藝術 並非本論文研究之重點 因此本文並未深入探討 而何謂運動美學 根據黃先生所言 在運動哲學上對運動的美 藝術與審美經驗 之探討 皆屬於運動美學的內涵 而這些內涵之整體可稱為運動美學 陳定雄 先生在 運動美學研究 一文中 提到運動美學的範圍包含 生命美 健康美 技術美 人體美 服裝美 群體美 精神美與氣氛之美等 並以人體測量學為依 39 吳 怡 新譯莊子內篇解義 台北 三民書局 2004 年 王叔岷 莊子校詮 上冊 台北 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 1988 年 41 陳鼓應 莊子今注今譯 北京 中華書局 2007 年 42 黃芳進 運動美學詮釋 : 高達美的藝術理論與運動世界之對話 台北 國立台灣師範大學 博士論文 2007 年 40 8

13 據 探討人的形體美43 黃先生和陳先生對運動美學的觀點將是本論文重要的參 考 李澤厚先生在 美學百題 認為運動美學為美學的一個分支 它並非運動與 美學簡單的相加 而是運動中美學價值的理論探索44 李先生認為體育美學45就是 研究體育的美學價值的科學 是以體育中的美學價值探索 它要求在體育運中 把人的本質力量充分發揮出來 將蘊藏在人體身上 以人在動態中豐富的審美因 素源源不斷地開掘出來 他引用雕塑家羅丹所云 人體由於它的力或者由於它 的美 可以喚起種種不同的意象 並且強調 美確實是運動中的靈魂 美融匯 在運動的每一個動作中 失去美的運動項目是沒有生命力的 李先生的運動美學 觀點是以運動中的人體形式美作為基礎科學 遵循對稱 和諧 統一 節奏和造 型等 並運用體育運動的特有要求力量 速度 靈敏 柔軟等要素 來顯示獨特 的體育效能和豐富的美學價值 另外胡小明 張成林 楊綺儷 溫裕豐 楊婕媺 諸位先生亦見精采著作 筆者自其中亦獲得不少 諸如此類者 當在本文之 參考書目 中標明 第三節 研究方法與進路 本文之詮釋原則依傅偉勳先生提出的研究古籍的 創造的詮釋學 (creative hermeneutics)46方法 並說明其五個辨證的層次 43 陳定雄 運動美學研究 中華民國六十九年大專體育學術研討會專刊 1980 年 頁 李澤厚 美學百題 台北 丹青圖書 1985 年 45 體育與運動區別 在湯志傑先生 2009 年研究指出就是學界的討論 也不乏將體育與運動混用 乃至鑄出像 體育運動史 體育運動社會學 這樣的組合詞 包括清楚意識到體育與運動皆 是 外來的 概念 難以下操作型定義的 都不免所有混淆 同時認同 體育 是概念 運 動 才是實體 湯志傑 體育與運動之間 從迥異於西方 國家 市民社會 二分傳統的發展 軌跡談運動在台灣的現況 思與言 第 47 卷第 1 期 2009 年 3 月 創造的詮釋學 為傅偉勳先生所提出 傅先生透過層面分析法 將詮釋分成實謂 意謂 蘊 謂 當謂及創謂五個層次 參見傅偉勳 學問的生命與生命的學問 台北 正中書局

14 一 實謂層次 原思想家 或原典 實際上說了什麼 二 意謂層次 原思想家想要表達什麼 或他說的意思到底是什麼 三 蘊謂層次 考察原典可能蘊涵的意思 透視作者的思想脈絡和邏輯 四 當謂層次 原思想家應當說出什麼 或 創造的詮釋者應當原思想家說 出什麼 五 創謂層次 依據作者思想的內在理路 推演出闡釋者該為作者說些什麼 創 造性地表達些什麼 尤其在闡釋者的當代視域觀照下 在傅偉勳先生提出研究古籍 創造的詮釋學 方法前 更早有徐復觀先生相 似的見解 任何解釋 一定會比原文獻上的範圍說得較寬 較深 因而常常把 原文獻可能含有 但不曾說明白的 也把他說了出來 不如此 便不能盡到解釋 的責任 47傅先生的 創造的詮釋學 其實是一種複合式的方法 因為它包含 了文獻學 字義學 訓詁學 考證學 發生學的基礎條件 同時也融入了思想史 觀念史的需求標準 此 創造的詮釋學 方法又分別標示了五等階段的要求 其 先後之間層次分明且次序連貫 凡此足見其乃研究工作之有效指南 其中 實 謂 意謂 層面的考察 應較重視文本字面意思的尋索 而 蘊謂 當 謂 創謂 則看重的是文本中可能蘊含的深層義理 甚至是作者本身不曾自 覺的部分 對此 按照上述分析 則 實謂 意謂 蘊謂 層面與 當 謂 創謂 層面之間不僅不會衝突 且可以形成一個相互支持 互補的結構 在論究 莊子 思想脈絡時 關注的重點即在於 實謂 意謂 蘊謂 層面 至於探討 莊子 書中的運動美學思想及相關的體育思想啟示 則必須由 當謂 創謂 的層面上來看 筆者以此等方法之運用以完成本論文之探討 一方面還原莊子真面目 全力整合其思想脈絡 另一方面則對莊子哲學做創造性 年 頁 徐復觀 研究中國思想史的方法與態度問題 中國思想史論集 台北 台灣學生書 局 1959 年 頁3 10

15 的 詮 釋, 以 抉 發 其 深 邃 的 哲 學 意 理 李 賢 中 先 生 認 為, 在 多 種 研 究 方 法 當 中, 創 造 的 詮 釋 學 方 法 的 企 圖 心 最 大, 不 僅 是 要 從 文 字 時 代 歷 史 的 脈 絡 掌 握 文 獻 中 不 同 層 次 的 意 義, 更 要 透 過 創 造 48 性 的 詮 釋, 使 解 釋 者 朝 哲 學 家 之 路 邁 進 又 配 合 傅 先 生 創 造 的 詮 釋 學 方 法 提 出, 袁 保 新 先 生 更 在 細 節 上 陳 列 出 合 理 之 詮 釋 所 必 備 的 形 式 條 件, 其 內 容 為 : 一 一 項 合 理 的 詮 釋, 其 詮 釋 本 身 必 須 在 邏 輯 上 是 一 致 的 二 一 項 合 理 的 詮 釋 必 須 能 夠 還 原 到 經 典 中, 取 得 文 獻 的 印 證 與 支 持, 而 其 詮 釋 觀 點 籠 罩 的 觀 點 愈 廣, 則 詮 釋 就 愈 成 功 三 一 項 合 理 的 詮 釋 應 該 儘 可 能 運 用 經 典 本 身 無 疑 異 的 文 獻 來 解 釋 有 疑 異 的 章 句, 用 清 楚 的 概 念 來 解 釋 不 清 楚 的 概 念 四 一 項 合 理 的 詮 釋 應 該 將 經 典 本 身 視 為 思 想 上 一 致 和 諧 的 整 體, 避 免 將 詮 釋 對 象 導 入 自 相 矛 盾 的 立 場 五 一 項 合 理 的 詮 釋, 必 須 一 方 面 將 詮 釋 主 題 置 於 他 們 隸 屬 的 特 定 時 代 與 文 化 背 景 來 了 解, 但 另 一 方 面 也 要 能 夠 抽 釋 出 他 不 受 時 空 侷 限 的 思 想 觀 念, 而 且 儘 可 能 的 用 現 代 語 言 與 哲 學 經 驗 傳 遞 給 讀 者 六 一 項 合 理 的 詮 釋, 對 其 詮 釋 方 法 與 原 則 應 該 有 充 分 的 意 識, 並 願 意 透 49 過 其 他 詮 釋 系 統 的 比 對, 調 整 修 正 其 方 法 與 原 則 袁 保 新 先 生 所 提 的 原 則 已 經 不 再 侷 限 於 西 方 詮 釋 學 方 法, 而 是 更 廣 泛 的 使 用 48 李 賢 中 先 生 認 為 研 究 的 進 程 可 分 為 四 個 階 段 : 首 先, 是 原 典 語 詞 文 句 篇 章 的 確 定 與 思 想 的 理 解 其 次, 是 對 於 文 意 理 解 之 後 的 理 論 性 建 構 再 者, 是 對 原 典 轉 化 建 構 為 理 論 後 的 比 較 與 評 價 最 後, 則 是 創 造 性 的 哲 學 思 考 與 整 合 的 研 究 李 賢 中, 中 國 哲 學 研 究 方 法 之 省 思, 哲 學 與 文 化 第 395 期,2007 年 4 月, 頁 9 49 袁 保 新, 老 子 哲 學 之 詮 釋 與 重 建, 台 北 : 文 津 出 版 社,1991 年, 頁 77 11

16 詮釋一詞 並且又對歷史研究法與文獻研究法再度做了一次強調 另外 對於如 何將詮釋學方法應用於中國古典文獻中 高柏園先生也有其見識 他說 所謂詮釋 其基本的意義 就是吾人根據自我的生命歷史 透過客觀的方 法操作 而對詮釋對象加以認識了解 並進而對詮釋對象的意義加以掘發 與建構50 高柏園先生發現中國哲學對於生命實踐與體會的特殊性 因而指出主體性的 參與在經典義理之掌握上的可行性 本文重在莊子思想與運動美學的探究與展 現 中國哲學素有 生命的學問 雅稱51 生命的學問 是中國哲學的特色 西方的哲學家或者是研究西方哲學的人 重問題性的研究 問題性的研究著重在 思考與邏輯 而中國的哲學 不從邏輯入手而是著重修行實踐52 研究莊子哲學 最好的方法是從原典入手 莊子一書版本眾多 欲完整詮釋其涵義 個人解讀實 是見仁見智 牟宗三先生說 既有如此多之文獻 我們雖不必能盡讀之 然亦必須通過基本文獻之瞭 解 而瞭解其義理之骨幹與智慧之方向 在瞭解文獻時 一忌浮泛 二忌 斷章取義 三忌孤詞比附 其初也 依語以明意 其終也 依意不依語53 語言是人類溝通的工具 雖然其表達有所限制 但是要傳達自我的思想 不可避 免還是需要語言 首先將有關莊子的人生智慧之文獻資料蒐集整理 歸納出研究 50 高柏園 中庸形上思想 台北 東大圖書公司 1991 年 頁 50 牟宗三先生說 中國哲學 從它那個通孔所發展出來的主要課題是生命 就是我們所說的生 命的學問 它是以生命為它的對象 主要的用心在於如何來調節我們的生命 來運轉我們的生 命 安頓我們的生命 牟宗三 中國哲學十九講 台北 台灣學生書局 2002 年 頁 牟宗三 研究中國哲學之文獻途徑 收入 牟宗三先生全集 第 27 冊 台北 聯經出版事 業股份有限公司 2003 年 頁 牟宗三 現象與物自身 台北 台灣學生書局 1990年 頁1 12

17 重 點 與 方 向 ; 並 依 循 原 典 及 之 前 研 究 成 果, 進 行 現 代 的 詮 釋 並 與 運 動 美 學 的 內 涵 產 生 對 話, 期 能 賦 予 現 代 體 育 更 多 的 智 慧 與 啟 示 及 多 元 時 代 的 新 意 義 54 在 古 典 哲 學 中, 精 神 一 詞 首 創 於 莊 子, 古 人 以 為 思 維 能 力 與 精 神 作 用 均 發 自 於 心 莊 子 論 心 要 在 闡 揚 心 神 與 心 思 的 作 用 - 心 神 活 動 創 造 人 的 精 神 生 命 ; 心 思 作 用 建 立 人 的 思 想 生 命 現 代 奧 運 之 父 古 柏 坦 (( Baron Pierre de Coubert in )): 奧 林 匹 克 運 動 會 之 所 重, 不 在 獲 得, 而 在 參 加, 人 生 之 要 義, 不 在 克 服, 57 而 在 奮 鬥 所 展 現 的 運 動 精 神 呼 應 莊 子 裡 所 謂 的 無 己 無 功 無 名, 外 天 下 外 物 外 生, 心 齋 坐 忘 等 工 夫, 事 實 上 莊 子 描 述 的 就 是 人 們 面 對 自 然 大 美 時 的 超 越 心 境 為 此, 在 本 論 文 在 研 究 進 路 上, 首 先 針 對 莊 子 版 本 的 考 證, 字 句 的 疏 通 和 語 義 的 分 析, 探 究 莊 子 思 想 中 的 運 動 美 學 以 及 其 實 踐 性 格 54 在 莊 子 以 前, 精 字 神 字, 已 很 流 行 但 把 精 字 神 字, 連 在 一 起 而 成 立 精 神 一 詞, 則 起 於 莊 子 這 一 名 詞 之 出 現, 是 文 化 史 上 的 一 件 大 事 精 神 一 詞 明, 而 莊 學 之 特 性 更 顯... 試 看 下 面 的 材 料 : 精 神 四 達 並 流, 无 所 不 極, 上 際 於 天, 下 蟠 於 地, 化 育 萬 物, 不 可 為 象, 其 名 為 同 帝 刻 意 獨 與 天 地 精 神 往 來 而 不 敖 倪 於 萬 物, 不 譴 是 非, 以 與 世 俗 處 天 下 水 靜 則 明... 水 靜 猶 明, 而 況 精 神 天 道 徐 復 觀, 中 國 人 性 論 史 先 秦 篇, 台 北 : 臺 灣 商 務 印 書 館,1999 年, 頁 陳 鼓 應, 老 莊 新 論, 台 北 : 五 南 圖 書 出 版 公 司,2007 年, 頁 現 代 奧 林 匹 克 運 動 會 的 誕 生, 法 國 古 柏 丁 男 爵 專 供 歷 史 及 教 育 由 致 力 於 希 臘 歷 史 文 化 的 研 究, 對 古 奧 林 匹 克 運 動 會 及 古 希 臘 體 育 有 獨 到 的 見 解, 深 深 了 解 奧 林 匹 克 運 動 會, 所 蘊 藏 的 教 育 理 念 和 崇 高 的 理 想 認 為 復 興 古 代 奧 林 匹 克 運 動 會, 不 僅 有 助 於 法 國 體 育 的 實 施, 且 有 能 對 世 界 和 平 有 所 貢 獻, 於 1892 年 發 表 復 興 奧 林 匹 克 運 動 會 的 理 想 計 劃 但 古 柏 丁 卻 遭 到 了 反 對 派 的 杯 葛, 然 而 他 並 沒 有 放 棄 這 個 計 劃 1894 他 在 著 名 的 巴 黎 大 學 階 大 梯 教 室 裡 組 織 了 第 一 屆 重 建 奧 林 匹 克 運 動 會 國 際 會 議 他 召 集 了 二 十 個 國 家 代 表, 會 中 一 致 通 過, 決 定 恢 復 奧 林 匹 克 運 動 會 的 歷 史 組 織, 會 中 同 時 決 定 第 一 屆 奧 林 匹 克 運 動 會 於 1896 年 在 希 臘 的 雅 典 舉 行, 現 代 奧 林 匹 克 運 動 會 終 於 誕 生 古 代 奧 林 匹 克 運 動 會 期 間, 赫 拉 女 神 祭 台 上 燃 燒 火, 現 在 每 四 年 火 焰 仍 莊 嚴 的 點 燃 在 奧 林 匹 克 遺 址 上, 現 代 奧 林 匹 克 運 動 會 的 復 活, 曾 費 不 少 艱 辛 與 波 折 才 能 成 功, 古 柏 丁 男 爵 以 更 快 更 高 更 強 的 拉 丁 語 為 其 標 語, 使 世 界 各 國 得 以 鼓 吹 奧 林 匹 克 運 動 會 的 廣 大 意 義 57 運 動 精 神 就 是 運 動 者 在 運 動 場 上 應 該 表 現 出 來 的 思 想 作 風 雖 然 其 與 運 動 道 德 或 動 加 風 度 息 息 相 關, 但 必 然 是 偏 重 於 有 始 有 終 奮 鬥 不 懈 ; 盡 個 人 全 力 爭 最 後 勝 利 的 思 想 和 作 風 之 表 現 惟 吾 人 若 能 於 平 素 生 活 的 競 爭 之 中 同 樣 表 現 出 上 述 的 良 好 精 神, 亦 可 以 稱 為 運 動 精 神, 同 時 也 是 提 倡 體 育 運 動 努 力 追 求 的 目 標 之 ㄧ 教 育 部 體 育 大 辭 典 編 定 委 員 會, 體 育 大 辭 典, 台 北 : 台 灣 商 務 印 書 館,1986 年, 頁 92 13

18 第二章 莊子哲學的緣起與課題 向東方古老智慧借經取法 幾乎已是全球各領域 跨界整合的必要趨勢 現 代體育亦不能免俗 殊不見有些日本奧運選手以太極拳來暖身 又有高爾夫選手 學習合氣道為前例 當我們面對當前的體育運動議題時 中國傳統古老的智慧如 莊子思想 它將給予人們什麼樣的啟示 乘道而悠遊於自然 與天地同在 與萬物同行 自然而然悠遊於道中 任隨任何的境起 而不偏應 境起境落而安 於大道中 澄明的心就自然而然在這了 若本章節的主要內容 即緣此而來 第一節 感受時代的危機 一 莊子的時代感受 中國先秦較重要之思想家中 生平事跡最難考證者 莫過於 老 莊1 1 陳德和先生將道家分成薩滿道家 黃老道家 生活道家 玄學道家 道教道家和當代新道家等 六類 其中薩滿道家是屬於思想史前史者 亦即當我們在做思想史的溯源時 有充分的理由可 以接受它的存在 但它卻沒有可信的文本提供我們做義理的判讀 相較之下 其餘五類的道家 則是呈現在思想史中之信而有徵者 凡此五類的道家 無非就是老子其人其書的思想以及後續 之各種不同詮釋 若莊子對老學的主要貢獻 乃是成功地證明它在生活世界中所具足之自由與 解放的智慧 莊子所顯示的成果 實即 生活化的老學 或 境界化的老學 又此一型態的老 學 既是在乎生活世界中的身體力行 則其境界的養成完全不能離開人間事上的磨鍊 據此而 將莊子形容為生活道家或人間道家 應當恰當不夠了 惟莊子義的道家儘管因其高妙而已然獲 得廣土眾民的肯定和嚮往 卻畢竟只是歷史中所呈現之眾多道家的一型而已 並不能代表全部 以此之故 習慣上我們常通稱的 老莊 在書寫上理當改為 老 莊 才合道理 蓋 老莊 14

19 據 此, 於 今 要 從 不 充 分 的 史 料 中 對 莊 子 其 人 進 行 充 分 考 察, 自 然 是 相 當 困 難 的 一 項 研 究 工 程 2 在 莊 子 行 而 無 跡, 事 而 無 傳 的 情 形 下, 今 人 能 見 之 對 其 較 為 完 整 的 介 紹, 大 抵 還 是 只 能 見 諸 於 史 記 老 莊 申 韓 列 傳 所 載, 然 而 要 從 不 滿 三 百 字 的 文 字 中 要 瞭 解 莊 子, 實 甚 為 困 難 而 也 因 為 這 樣 過 於 精 簡 的 記 錄, 後 世 在 考 據 莊 子 其 人 的 過 程 中 每 每 發 生 諸 多 爭 辯 一 個 思 想 家 的 思 想 產 出, 與 其 所 處 時 代 密 切 相 關 而 要 對 於 一 思 想 家 所 處 時 代 進 行 界 定 與 瞭 解, 則 知 道 其 生 卒 年 就 是 基 本 的 先 決 要 件 關 於 莊 子 的 生 卒 年 為 何, 一 直 都 是 充 滿 爭 議 而 莫 衷 一 是, 各 說 雖 彼 此 略 有 出 入, 但 大 抵 呈 現 出 一 個 範 疇, 莊 子 之 生 卒 年 應 當 在 西 元 前 370 年 到 275 年 之 間, 與 孟 子 (B.C.372- B.C.289) 同 時, 戰 國 (B.C.475- B.C.221) 中 晚 期 與 莊 子 約 同 時 代 的 孟 子 對 時 局 的 具 體 描 述 是 爭 地 以 戰, 殺 人 盈 野 ; 爭 城 以 戰, 殺 人 盈 城 ( 孟 子 離 婁 上 ) 在 這 王 道 衰 微, 諸 侯 力 征 的 戰 國 時 代, 中 國 面 臨 著 轉 型 的 劇 變 化, 諸 子 各 騁 其 辭 辯 以 博 得 諸 侯 的 信 用, 使 學 術 上 思 想 澎 湃, 百 家 爭 鳴, 有 志 之 士 紛 紛 提 出 自 己 主 張 以 救 時 弊 3 生 於 烽 火 連 天 動 盪 不 安 時 代 裡 的 莊 子, 對 當 時 混 亂 的 局 勢 不 免 感 到 絕 望 窒 息, 在 霸 主 爭 權 奪 利 攘 奪 土 地 人 民 爭 戰 不 休 的 實 況 中, 人 間 世 中 有 段 顏 回 要 到 衛 國 去, 與 孔 子 對 話 如 此 敘 訴 : 譆, 若 殆 往 而 刑 耳! 夫 道 不 欲 雜, 雜 則 多, 多 則 擾, 擾 則 憂, 憂 而 不 救 古 之 至 人, 先 存 諸 己 而 后 存 諸 人 所 存 於 己 者 未 定, 何 暇 至 於 暴 人 之 所 行! 且 若 亦 知 夫 德 之 所 蕩 而 知 之 所 為 出 乎 哉? 德 蕩 乎 名, 知 出 乎 爭 名 也 2 不 免 給 人 老 即 是 莊, 莊 等 同 於 老 的 印 象, 只 有 老 / 莊 才 能 恰 如 其 分 地 表 示 莊 來 之 於 老, 但 非 等 同 於 老 的 概 念 陳 德 和, 莊 子 齊 物 論 的 終 極 義 諦 及 其 奇 詭 書 寫, 文 學 新 鑰 - 南 華 文 學 學 報 第 3 期,2005 年 8 月 蕭 公 權, 中 國 政 治 思 想 史, 台 北 : 台 灣 商 務 印 書 館,1945 年,164 頁 3 周 志 豪, 權 力 結 構 及 其 運 作 : 莊 子 與 傅 柯 之 比 較 台 北 : 政 治 大 學 政 治 研 究 所 碩 士 論 文, 2002 年 15

20 者, 相 軋 也 ; 知 也 者, 爭 之 器 也 二 者 凶 器, 非 所 以 盡 行 也 且 苟 為 人 悅 賢 而 惡 不 肖, 惡 用 而 求 有 以 異? 若 唯 無 詔, 王 公 必 將 乘 人 而 鬥 其 捷 而 目 將 熒 之, 而 色 將 平 之, 口 將 營 之, 容 將 形 之, 心 且 成 之 是 以 火 救 火, 以 水 救 水, 名 之 曰 益 多 順 始 無 窮, 若 殆 以 不 信 厚 言, 必 死 於 暴 人 之 前 矣! 莊 子 生 處 於 一 個 混 亂 不 安 的 戰 國 時 代, 各 國 的 爭 戰 殺 戮 導 致 民 不 聊 生, 尤 其 身 處 蕞 爾 小 國 的 宋 國, 更 是 強 敵 環 伺 苟 延 殘 喘 日 本 漢 學 研 究 者 福 光 永 司 說 : 莊 子 的 鄉 邦 宋 國, 早 就 有 四 戰 之 地 的 號 稱 所 謂 四 戰 之 地 的 意 思 是 四 方 面 敵 的 戰 場, 也 有 戰 禍 四 集 之 地 的 意 思 ; 事 實 上, 整 個 戰 國 時 代, 這 一 個 區 域 是 屢 次 作 為 戰 亂 的 中 心 宋 國 本 是 為 周 民 族 所 征 服 的 殷 民 族 的 末 裔, 在 戰 國 時 代 又 是 為 周 圍 強 國 所 凌 弱 的 弱 小 國 家, 弱 者 的 悲 哀 與 苦 慘, 侮 蔑 屈 辱 與 刑 戮, 戰 亂 飢 餓 與 流 亡, 這 一 國 人 受 其 苛 酷 的 歷 史 現 實, 正 顯 示 出 人 的 不 自 由 之 極 限 狀 態, 莊 子 所 活 著 的, 是 這 樣 的 一 個 歷 史 現 實 4 可 以 了 解 當 時 諸 侯 爭 霸 的 局 面 愈 演 愈 烈, 周 天 子 早 已 無 力 去 控 制, 傳 統 的 周 禮 觀 念 與 制 度 也 瀕 臨 瓦 解 當 時 的 人 們 所 面 臨 的 是 一 個 周 王 朝 領 導 中 心 瓦 解 禮 崩 樂 壞 的 政 治 環 境, 各 國 欲 求 自 身 的 生 存 與 發 展, 對 周 邊 國 家 強 取 豪 奪, 由 天 子 到 諸 侯, 諸 侯 到 卿 大 夫, 政 權 轉 移 導 致 各 國 任 意 而 行, 攻 伐 連 年, 征 戰 不 休, 重 重 惡 劣 的 外 在 環 境, 使 莊 子 不 得 不 從 內 在 心 靈 尋 找 出 路 二 莊 子 的 際 遇 和 生 命 情 調 莊 子 一 書 中 有 三 段 話 談 及 關 於 莊 子 的 生 活 經 濟 狀 況 首 先 是 在 4 福 永 光 司, 陳 冠 學 譯, 莊 子, 台 北 : 三 民 書 局,1988 年, 頁 5 16

21 外 物 篇 中 對 於 莊 子 家 貧 向 監 河 侯 借 貸 的 故 事 : 莊 周 家 貧, 故 往 貸 粟 於 監 河 侯 監 河 侯 曰 : 諾 我 將 得 邑 金, 將 貸 子 三 百 金, 可 乎? 莊 周 忿 然 作 色 曰 : 周 昨 來, 有 中 道 而 呼 者 周 顧 視 車 轍 中, 有 鲋 魚 焉 周 問 之 曰 : 鮒 魚 來! 子 何 為 者 邪? 對 曰 : 我, 東 海 之 波 臣 也 君 豈 有 斗 升 之 水 而 活 我 哉? 周 曰 : 諾 我 且 南 遊 吳 越 之 王, 激 西 江 之 水 而 迎 子, 可 乎? 鮒 魚 忿 然 作 色 曰 : 吾 失 我 常 與, 我 无 所 處 吾 得 斗 升 之 水 然 活 耳, 君 乃 言 此, 曾 不 如 早 索 我 於 枯 魚 之 肆! 一 方 面 借 鮒 魚 之 口 指 出 監 河 侯 的 不 近 人 情, 一 方 面 也 可 見 莊 子 貧 幾 至 死 再 來 是 據 山 木 篇 所 載 : 莊 子 衣 大 布 而 補 之, 正 緳 係 履 而 過 魏 王 魏 王 曰 : 何 先 生 之 憊 邪? 莊 子 曰 : 貧 也, 非 憊 也 士 有 道 德 不 能 行, 憊 也 ; 衣 弊 履 穿, 貧 也, 非 憊 也 ; 此 所 謂 非 遭 時 也 莊 子 愁 的 是 有 道 德 未 能 行, 愁 的 是 憊 而 非 貧 最 後 在 列 禦 寇 中 的 記 載, 莊 子 對 那 些 不 折 手 段 去 獵 取 富 貴 的 人 更 是 嗤 之 以 鼻, 可 見 如 下 : 宋 人 有 曹 商 者, 為 宋 王 使 秦 其 往 也, 得 車 數 乘 ; 王 說 之, 益 車 百 乘 反 於 宋, 見 莊 子 曰 : 夫 處 窮 閭 阨 巷, 困 窘 織 屨, 槁 項 黃 馘 者, 商 之 所 短 也 ; 17

22 一 悟 萬 乘 之 主 而 從 車 百 乘 者, 商 之 所 長 也 莊 子 曰 : 秦 王 有 病 召 醫, 破 癰 潰 痤 者 得 車 一 乘, 舐 痔 者 得 車 五 乘, 所 治 愈 下, 得 車 愈 多 子 豈 治 其 痔 邪? 何 得 車 之 多 也? 子 行 矣! 莊 子 的 安 貧, 就 是 物 質 生 活 上 的 順 其 自 然 莊 子 讓 王 篇 中 舜 想 把 天 下 讓 給 善 卷, 善 卷 說 : 余 立 於 宇 宙 之 中, 冬 日 衣 皮 毛, 夏 日 衣 葛 絺 ; 春 耕 種, 形 足 以 勞 動 ; 秋 收 斂, 身 足 以 休 息 ; 日 出 而 作, 日 入 而 息, 逍 遙 於 天 地 之 間 而 心 意 自 得, 吾 何 以 天 下 為 哉! 筆 者 以 為 善 卷 的 這 一 段 話 當 是 莊 子 安 貧 心 境 的 投 射, 在 人 間 世 的 紛 紛 擾 擾, 遠 離 權 貴 安 貧 樂 道, 春 耕 秋 收, 日 出 而 作, 日 落 而 息, 逍 遙 遊 於 天 地 間, 方 是 人 間 桃 花 源 而 這 不 也 正 是 現 代 人 謬 力 追 求 物 質 財 富 地 5 位 功 名 後, 又 極 力 想 回 歸 簡 樸 生 活, 過 身 心 富 足 又 簡 單 的 綠 色 生 活 的 寫 照 嗎? 根 據 史 記 老 莊 申 韓 列 傳 記 載, 周 嘗 為 蒙 漆 園 吏, 可 以 了 解 莊 子 早 年 曾 在 漆 園 當 過 一 般 官 員, 時 間 大 概 不 會 太 久, 他 就 辭 去 了 這 一 職 務, 從 此 就 在 也 沒 有 關 於 莊 子 入 仕 的 記 載 6 史 記 記 載 莊 子 言 行 處 有 文 字 云 : 楚 威 王 聞 莊 周 賢, 使 使 厚 幣 迎 之, 許 以 為 相 莊 周 笑 謂 楚 使 者 曰 : 千 金, 重 利 ; 卿 相, 尊 位 也 子 獨 不 見 郊 祭 之 犧 牛 乎? 養 食 之 數 歲 衣 以 文 繡, 以 入 大 廟 當 是 之 時 雖 欲 為 孤 豚, 豈 可 得 乎? 子 亟 去 無 污 我 我 寧 遊 戲 污 瀆 之 中 自 快, 無 為 有 國 者 所 羈 終 身 不 仕, 以 快 吾 志 焉 莊 子 堅 定 地 拋 開 了 沽 名 釣 譽 的 機 會, 這 類 逸 事, 經 5 李 濠 仲, 挪 威, 綠 色 驚 嘆 號! 活 出 身 心 富 足 的 綠 生 活, 台 北 : 新 自 然 主 義 出 版 社,2011 年, 頁 挪 威 美 景 很 壯 麗, 幾 乎 看 不 到 一 道 柵 欄 一 堵 圍 籬, 破 壞 造 物 主 的 巧 奪 天 工 挪 威 空 氣 很 清 新, 多 步 行 自 行 車 代 步 ; 電 動 車 到 處 跑, 還 有 水 肥 動 力 公 車 可 搭 挪 威 人 很 簡 樸, 所 得 高 達 八 萬 美 金, 卻 對 不 切 實 際 的 名 牌 奢 侈 品 總 是 不 當 一 回 事 作 者 以 記 者 特 有 的 敏 銳 直 覺, 認 為 其 中 必 有 綠 玄 機! 兩 年 來 他 入 境 隨 俗 跟 著 過 挪 威 式 的 生 活, 和 挪 威 人 一 樣 回 家 煮 飯 自 製 生 日 蛋 糕, 享 受 烹 飪 的 慢 食 樂 趣 ; 習 慣 沒 有 主 燈 的 客 廳, 節 能 又 減 碳 ; 搬 家 的 紙 箱 只 撿 或 借 在 圖 書 館 只 抄 筆 記 不 影 印, 不 讓 樹 木 因 此 倒 下 ; 不 愛 在 密 閉 的 KTV 引 吭 高 歌, 開 始 喜 歡 挑 戰 極 限 運 動 的 滑 雪 樂 趣 ; 坦 然 接 受 沒 逛 街 血 拚 沒 夜 市 的 周 休 二 日 6 漆 園 吏 為 只 是 管 漆 園 的 小 吏, 用 現 在 的 話 語 講, 也 不 過 是 個 管 理 員 而 已 吳 怡, 逍 遙 的 莊 子, 台 北 : 東 大 圖 書 公 司,1986 年, 頁 5 18

23 過正史的記錄 更增加了不少的光彩 他對於高官軒冕確實有一種潔癖 倒不是 故意造作的7 秋水 亦有段關於惠施與莊子兩人對於出仕態度的寓言記載 惠子相梁 莊子往見之 或謂惠子曰 莊子來 欲代子相 於是惠子恐 搜於國中三日三夜 莊子往見之 曰 南方有鳥 其名鵷雛 子知之乎 夫鵷雛 發於南海而飛於北海 非梧桐不止 非練實不食 非醴泉不飲 於是鴟得腐鼠 鵷雛過之 仰而視之曰 嚇 今子欲以子之梁國而嚇 我邪 在 列禦寇 中 也有一莊子出仕寓言記載如下 人有見宋王者 錫車十乘 以其十乘驕樨莊子 莊子曰 河上有家貧恃 緯蕭而食者 其子沒於淵 得千金之珠 其父謂其子曰 取石來鍛之 夫千金之珠 必在九重之淵而驪龍頷下 子能得珠者 必遭其睡也 使驪 龍而寤 子尚奚微之有哉 今宋國之深 非直九重之淵也 宋王之猛 非直驪龍也 子能得車者 必遭其睡也 使宋王而寤 子為韰粉夫 在莊子任漆園吏之後 那麼是什麼原因促使莊子不願 再 出仕呢 以莊子 之賢 若就仕與當時齊宣王稷下學宮 未嘗不能謀個溫飽 志節的考量亦或是全 生的考量 莊子之所以能超脫名利和死亡 乃是由於它有道德的休養 有學問的 工夫8 莊子深刻體悟到人所面臨的最大困境 就是在追求 某物 往往有一 種永不知止的現象 陷入 我執 之泥淖 不但傷神甚至還可能傷形 這樣的危 機之背後形成原因 就在於人的慾望永遠無法滿足 莊子寧為大鵬之逍遙 水擊 7 8 陳鼓應 莊子哲學 台北 台灣商務印書館 1992 年 頁 11 吳 怡 逍遙的莊子 台北 東大圖書公司 1986 年 頁 9 19

24 三千里 搏扶搖而上者九萬里之自由自在 而不願為蜩與學鳩 適莽蒼者 三飡 而反 腹猶果然 擺脫世間一切名利 成見的牽扯 無滯無礙的絕對自由精神境 界9 莊子雖然是個隱士 卻有救世的熱情 雖然玩世不恭 卻有嚴肅的道德使 命 雖然鼓吹貌似浪漫的逍遙 卻有極為深厚的學問工夫 莊子性格逍遙恣縱 瀟灑自得 釣於濮水 秋水 與惠子遊於濠梁之上 秋水 遊乎雕陵之樊 山木 莊子行於山中 出於山 舍於故人之家 山木 要莊子處乎宗廟之上 為爵祿而傷形 倒不如就藪澤 處閒曠 釣魚閒處 來的自在逍遙 三 慧命相續 莊子思想是老子思想的最重要的詮釋 老前莊後的時序確認是無庸置疑10 要了解莊子思想要由縱貫線11的文化背景來了解何在戰國時代出現 中國的古代 文化發展至春秋戰國時代為最高峰 道家的興起乃是針對 周文疲蔽 12而發所 9 周志豪 權力結構及其運作 莊子與傅柯之比較 台北 政治大學政治研究所碩士論文 2002 年 10 學者徐復觀先就形容莊子思想是 老子思想的發展與落實 並且具體的說道 莊子是老子進 一步的發展 老子的宇宙論 主要還是一種形上學的性格 是一種客觀的存在 但到 了莊子 宇宙論的意義 漸向下落 向內收 而主要成為人生一種內在地精神境界的意味 特 別顯得濃厚 老子的目的是要從變動中找出一個常道來 作人生安全的立足點 對於 變 常常是採取保持距離 以策安全的方法 但莊子的時代 世變更為劇遽 人們對於自然與 人生的觀察與體會 也較老子時代更為深入 莊子便感到一切都在 變 無時無刻不 變 於是老子與 變 保持距離的辦法 莊子覺得不澈底 或不可能 他乃主張縱身於萬變之流 與變相冥合 以求得身心的大自由 大自在 他由此而提出了老子所未曾達到的人生境界 如 由 忘 物化 獨化 等概念所表徵的境界 以構成他 宏大而辟 深閎而肆 天下 的思想構造 所以 天下 敘述到莊子的思想時 首先便說 芴漠而形 變化無常 兩句話 但他的起點 他的骨幹 還是從老子來的 參見徐復觀 中國人性論史 先秦篇 頁 王邦雄先生亦云 老之有莊 猶孔之有孟 莊子在道家的地位 有如孟子在儒家的地位 王邦雄等 中國哲學史 頁 146 然而錢穆先生等少數學者亦持 老前莊後 的意見 自從 1993 年 10 月湖北荊門郭店楚墓三種竹簡老子出土之後 已經讓 莊前老後 的晚期說啞口無 言 因此我們再也不必對此見解多做討論 陳德和 道家思想的哲學詮釋 頁 牟宗三先生認為把人的縱貫線喚醒 這才是生命的擴大 參見牟宗三 中國哲學十九講 頁 牟宗三先生說 這套周文在周朝時粲然完備 所以孔子說 郁郁乎文哉 吾從周 可是周 20

25 提 出 的 治 療 方 針, 周 公 所 造 的 禮 樂 典 章 制 度, 到 春 秋 戰 國 時 代, 貴 族 的 生 命 墮 落 腐 敗, 窒 息 我 們 生 命 的 桎 梏, 虛 偽 造 作 最 使 得 人 不 自 由 自 在, 道 家 對 此 有 最 真 切 的 感 受 老 子 許 多 的 思 想 在 莊 子 書 中 都 可 以 找 到 痕 跡, 如 老 子 道 德 經 第 十 三 章 說 : 吾 所 以 有 大 患 者, 為 吾 有 身, 及 吾 無 身, 吾 有 何 患? 在 莊 子 逍 遙 遊 中 說 : 至 人 無 己 齊 物 論 中 提 出 的 喪 我 人 間 世 講 的 心 齋 大 宗 師 中 告 訴 我 們 的 坐 忘, 老 子 虛 掉 有 身, 莊 子 頗 能 得 其 要 義, 可 見 莊 子 許 多 言 論 中 所 蘊 含 的 義 理, 和 老 子 道 的 境 界 都 是 相 容 相 通 的 另 外 老 子 道 德 經 中 自 然 無 為 思 想 在 莊 子 中 也 可 見 其 意 蘊, 例 如 : 日 鑿 一 竅, 七 日 而 渾 沌 死 應 帝 王 牛 馬 四 足, 是 謂 天 ; 落 馬 首, 穿 牛 鼻, 是 謂 人 秋 水, 無 為 而 尊 者, 天 道 也 ; 有 為 而 累 者, 人 道 也 主 者, 天 道 也 ; 臣 者, 人 道 也 在 宥 既 雕 既 琢, 復 歸 於 樸 山 木 再 者, 莊 子 三 十 三 篇 中 提 及 老 子 的 部 分 約 有 五 十 處 之 多, 其 中 代 表 莊 子 重 要 思 想 的 內 七 篇 中 亦 佔 了 七 處 之 多, 13 而 且 都 是 對 老 子 表 示 推 崇 和 肯 定 這 些 無 一 不 可 以 見 到 老 莊 之 間 的 慧 命 相 續 從 思 想 史 看, 到 了 戰 國 中 期 之 初 ( 約 公 元 前 340 年 前 後 ), 對 於 老 子 其 人 其 書 的 義 理 發 揮 就 明 顯 形 成 兩 大 主 流, 此 即 是 北 方 齊 國 的 稷 下 道 家 和 南 方 楚 地 一 帶 的 莊 子 思 想 稷 下 道 家 思 想 由 於 側 重 在 君 人 南 面 之 術 的 發 揮, 屬 於 領 袖 國 家 的 政 治 管 理 學, 所 以 稱 它 為 事 功 化 老 學 或 政 治 化 老 學 ; 莊 子 學 說 則 是 特 就 心 靈 境 界 的 拓 昇 開 顯 以 及 精 神 理 想 的 恢 宏 超 拔 來 定 義 老 子 的 思 想, 因 此 可 以 名 之 曰 生 活 化 老 學 或 境 界 化 老 學 14 陳 德 和 先 生 對 此 有 如 下 解 釋 : 文 發 展 到 春 秋 時 代, 漸 漸 的 失 效, 這 套 西 周 三 百 年 的 典 章 制 度, 這 套 禮 樂, 到 春 秋 的 時 候 就 出 問 題, 所 以 我 叫 做 周 文 疲 弊 牟 宗 三, 中 國 哲 學 十 九 講, 頁 張 云 瑛, 莊 子 天 人 思 想 探 究, 嘉 義 : 南 華 大 學 哲 學 系 碩 士 論 文,2003 年 14 陳 德 和, 戰 國 老 學 的 兩 大 主 流 政 治 化 老 學 與 境 界 化 老 學, 鵝 湖 學 誌 第 35 期,2005 年 12 月 21

26 境 界 化 老 學 是 在 世 以 安 世 的 人 生 智 慧, 它 的 淑 世 本 懷, 當 是 希 望 人 人 都 能 消 融 生 命 中 的 芒 昧, 亦 即 從 執 取 和 妄 作 中 甦 醒, 回 復 到 原 有 的 素 樸 天 真, 然 後 以 其 虛 靜 澄 明 寬 大 包 容 的 心 胸, 尊 重 對 方, 肯 定 別 人, 讓 彼 此 都 能 夠 在 不 受 干 擾 制 約 的 自 由 環 境 下, 安 其 分 適 其 性, 活 出 真 正 的 自 我, 也 實 現 萬 有 一 體 的 和 諧 15 然 而 由 於 時 代 不 同 環 境 有 別, 所 以 彼 此 之 間 凡 立 言 方 式 與 對 話 課 題 亦 各 擅 勝 場 各 顯 精 采 如 牟 宗 三 先 生 以 三 方 面 論 老 莊 相 異 處 :1 風 格 上, 老 子 沈 潛 而 堅 實, 莊 子 則 顯 豁 而 透 脫 ;2 表 達 方 式 上, 老 子 採 取 分 解 的 講 法, 莊 子 採 取 描 述 的 講 法 ;3 義 理 的 型 態 上, 老 子 之 道 為 實 有 形 態, 或 至 少 具 備 實 有 16 形 態 之 姿 態, 而 莊 子 則 純 為 主 觀 之 境 界 形 態 徐 復 觀 先 生 說 : 莊 子 主 要 的 思 想 是 將 老 子 的 客 觀 道, 內 在 化 而 為 人 生 的 境 界 17 陳 鼓 應 先 生 認 為 : 老 子 的 道 和 莊 子 的 道 內 涵 上 有 著 很 大 的 不 同 概 略 地 說, 老 子 的 道, 本 體 論 與 宇 宙 論 的 意 味 較 重, 而 莊 子 則 將 它 轉 化 而 為 心 靈 的 境 界 其 次, 老 子 特 別 強 調 到 的 反 的 規 律 以 及 道 的 無 為 不 爭 柔 弱 處 後 謙 下 等 特 性, 莊 子 則 全 然 揚 棄 這 些 概 念 而 求 精 神 境 界 的 超 昇 18 陳 德 和 先 生 認 為 老 子 意 在 通 過 上 層 的 政 治 改 革 以 尋 求 人 間 的 解 放, 他 一 再 地 向 帝 王 建 言, 希 望 統 治 上 層 能 夠 接 受 他 的 意 見 以 處 無 為 之 事, 行 不 言 之 教 ( 第 二 章 ), 讓 下 層 百 姓 在 君 王 無 為 無 恃 知 足 知 止 的 領 導 風 格 下, 自 生 自 長 自 化 自 正 莊 子 則 不 然, 他 除 了 帝 王 之 外, 凡 公 卿 大 夫 士 人 雅 客 和 平 民 百 姓 亦 無 一 不 是 被 訴 求 者, 他 不 惜 以 各 種 語 言 技 巧 諄 諄 告 誨 於 廣 土 眾 民, 要 他 們 善 加 體 會 知 其 不 可 奈 何 而 安 之 若 命 的 道 理 陳 德 和, 戰 國 老 學 的 兩 大 主 流 政 治 化 老 學 與 境 界 化 老 學, 鵝 湖 學 誌 第 35 期,2005 年 12 月 16 牟 宗 三, 才 性 與 玄 理, 台 北 : 臺 灣 學 生 書 局,1978 年, 頁 徐 復 觀, 中 國 人 性 論 史 先 秦 篇 台 北 : 台 灣 商 務 印 書 館,1999 年, 頁 陳 鼓 應, 老 莊 新 論, 台 北 : 五 南 圖 書 出 版 公 司,2007 年, 頁 陳 德 和, 論 莊 子 哲 學 的 道 心 理 境, 鵝 湖 學 誌 第 二 十 四 期,2000 年 6 月 22

27 然而儘管莊子就不必然完全等同於老子的思想 但說莊子思想是老子思想 的承繼 則並沒有背離事實 因為承繼本來就會另有創新發展 依據作者思想的 內在理路 推演出闡釋者該為作者說些什麼 創造性地表達些什麼 所以繼承也 是一種新思維的發明 因此本文雖以研究莊子思想為主 但有關老子思想部分亦 不能忽略 第二節 莊子道論 一 技進乎道 說文解字 技 巧也20 論語述而 子曰 志於道 據於德 依於仁 游 於藝 藝即六藝 禮 樂 射 御 書 數 是教育之事 是各種教材 射與 御是身體活動 也是錘鍊意志的方式 在古代且是抗敵禦侮的實用之學 屬於武 事 青年人之所必修習 而在莊子書中談到技藝最為經典的莫過於 養生主 庖 丁解牛的故事 文惠君與庖丁的對話 庖 丁 為 文 惠 君 解 牛 手 之所 觸 肩 之 所 倚 足 之 所 履 膝 之 所 踦 砉 然 嚮 然 奏 刀 騞 然 莫 不 中 音 合 於桑林 之 舞 乃 中 經 首 之 會 文惠君曰 譆 善哉 技蓋至此乎 庖丁釋刀對曰 臣之 所好者道也 進乎技矣 始臣之解牛之時 所見無非全牛者 三 年之後 未嘗見全牛也 方今之時 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視 官知 止而神欲行 依乎天理 批大郤 導大窾 因其固然 技經肯綮 20 清 段玉裁 說文解字注 台北 黎明文化公司 1996 年 23

28 之未嘗微礙 而況大軱乎 良庖歲更刀 割也 族庖月更刀 折 也 今臣之刀十九年矣 所解數千牛矣 而刀刃若新發於硎 彼 節者有閒 而刀刃者無厚 以無厚入有閒 恢恢乎其於遊刃必有 餘地矣 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發於硎 雖然 每至於族 吾見 其難為 怵然為戒 視為止 行為遲 動刀甚微 謋然已解 牛 不知其死也 如土委地 提刀而立 為之四顧 為之躊躇滿志 善 刀 而 藏 之 文 惠 君 曰 善 哉 吾聞庖 丁 之 言 得 養 生 焉 庖丁解牛起初所見無非牛者 對牛毫無所知 與牛是對立的 三年後未嘗見 全牛也 對牛體內的經絡有更深的了解 十九年後 以神遇而不以目視 官之止 而神欲行 與牛相融合 王邦雄先生認為庖丁解牛故事中 是 道 的展現非技 藝的展現 由技近乎道 超越自己的技藝才能 而藝術不是技藝的問題 而是道 的問題 王煜先生認為道與技的關係 以 寓修道於技藝 的篇章來闡述人要回 歸至道裡 需要經過一些歷程 尤其是心靈層次上的轉變 而技藝的學習和訓練 亦有相似之處 不單於外在技巧的進步與成熟 在心靈上亦須有相當大的改變 才能在技藝上更上層樓21 莊子是老子思想繼承者 提到 道 要說的清楚就必 須從老子來說 說文解字 道 所行道也 道的本意為道路 而老子所說的並 非此意 老子認為 道 為天地萬物的根源 對於道的真實永存性做了許多的描 述 老子於 道德經 首章提出 道可道 非常道 名可名 非常名 王弼 注曰 可道之道 可名知名 指事造形 非其常也 故不可道 不可名也22 陳鼓應先生認為 文中第一個 道 字為人們習稱之道 即今人所謂之 道理 第二個 道 字 是為 言說 的意思 第三個 道 是老子哲學上的專有名 詞 意指構成宇宙的實體與動力23 潘明聰先生認為 道 一概念也正是開啟老 王煜 老莊思想論集 台北 聯經出版事業公司 1979 年 樓宇烈 王弼集校釋 台北 華正書局 2006 年 頁 1 陳鼓應 老子今註今譯及評介 (三次修訂版) 台北 台灣商務印書館 2008 年 頁47 24

29 子 形 而 上 本 體 論 和 宇 宙 色 彩 濃 厚 的 道, 老 子 將 道 的 深 妙 尊 貴 提 升 轉 化, 發 揮 闡 揚 24 可 知, 老 子 的 道 的 宇 宙 論 本 體 論 不 可 言 說 性 創 造 性 及 某 種 存 在 實 存 體 等 諸 多 特 性, 這 也 使 得 後 代 諸 多 學 者 揭 力 的 欲 掀 開 其 神 秘 面 紗 而 歷 來 的 學 者 莫 不 視 道 為 探 論 的 焦 點, 因 此 到 今 也 累 積 了 許 多 精 采 的 詮 釋 當 代 新 儒 學 大 師 之 一 的 唐 君 毅 先 生, 在 他 中 國 哲 學 原 論 導 論 篇 中 之 ( 老 子 言 道 之 六 義 貫 釋 ) 一 文, 將 老 子 的 道 字 的 使 用, 歸 納 出 六 種 意 義 依 序 是 : 虛 理 之 道 形 上 道 體 道 相 之 道 同 德 之 道 修 德 之 道 及 其 他 生 活 之 道 事 物 及 心 境 25 人 格 狀 態 之 道, 六 種 意 義 並 非 獨 立 自 存 而 是 統 貫 相 連 的 葉 海 煙 先 生 認 為 : 老 子 生 命 哲 學 的 核 心 就 是 道, 道 是 生 命 的 源 頭, 道 是 生 命 存 在 的 基 礎, 生 命 的 價 值 與 生 命 的 脈 絡 由 道 開 展, 生 活 的 問 題 以 道 的 原 則 來 解 決 26 陳 德 和 先 生 認 為 通 過 唐 先 生 的 研 究 我 們 對 於 道 德 經 中 的 道, 及 其 所 展 現 的 整 全 性 思 維 展 露 在 生 活 世 界 中 的 具 體 價 值, 莫 過 於 天 地 人 我 之 際 之 共 生 共 榮 的 和 諧 性 了 在 老 子 的 道 德 經 中, 道 這 個 字 至 少 出 現 75 次 之 多 陳 鼓 應 先 生 認 為 老 子 書 上 所 有 的 道 字, 符 號 形 式 雖 然 是 同 一 的, 但 在 不 同 章 句 的 文 字 脈 絡 中, 卻 具 有 不 同 的 意 涵 有 些 地 方, 道 是 指 形 而 上 的 實 存 者 ; 有 些 地 方, 道 是 指 一 種 規 律 ; 有 些 地 方, 道 是 指 人 生 的 一 種 準 則 指 標 或 典 範 因 24 潘 明 聰, 論 老 子 身 心 靈 統 一 的 理 想 與 實 踐 - 以 社 團 法 人 中 國 大 智 慧 靈 氣 研 究 會 的 創 立 與 運 作 為 例, 嘉 義 : 南 華 大 學 哲 學 研 究 所 論 文,2010 年 25 唐 君 毅, 中 國 哲 學 原 論 導 論 篇, 台 北 : 臺 灣 學 生 書 局,1978 年 26 葉 海 煙, 莊 子 生 命 的 哲 學, 台 北 : 東 大 圖 書 公 司,1990 年, 頁 王 邦 雄 陳 德 和, 老 莊 與 人 生, 頁 王 邦 雄 陳 德 和, 老 莊 與 人 生, 頁 92 陳 鼓 應 先 生 認 為 : 道 這 個 字, 在 老 子 書 上 前 後 出 現 了 73 次 陳 鼓 應, 老 子 今 註 今 譯 及 評 介 ( 三 次 修 訂 版 ), 台 北 : 臺 灣 商 務 印 書 館 股 份 有 限 公 司,2008 年, 修 訂 版 序, 頁 12 袁 保 新 認 為 : 若 以 老 子 王 弼 注 華 亭 張 氏 原 本 為 依 據, 道 這 個 字 在 道 德 經 中 總 共 出 現 了 74 次 袁 保 新, 老 子 哲 學 之 詮 釋 與 重 建, 台 北 : 文 津 出 版 社,1997 年, 頁 20 而 張 豈 之 先 生 則 說 : 全 書 81 章 中, 直 接 論 道 的 有 37 章, 道 字 出 現 74 次 張 豈 之, 精 編 中 國 思 想 史 ( 上 ), 台 北 : 水 年 圖 書 公 司,2000 年, 頁 76 25

30 29 而, 同 是 談 道, 而 意 涵 卻 不 盡 同 意 涵 雖 不 同, 卻 又 是 可 以 貫 通 起 來 的 張 岱 年 先 生 解 釋 一 達 謂 之 道 為 具 有 一 定 方 向 的 路 叫 作 道 30 余 培 林 先 生 認 為 老 子 的 哲 學 是 一 個 道 字, 其 宇 宙 論 以 道 為 基 礎, 宇 宙 的 本 原 是 道, 31 天 地 萬 物 皆 由 道 所 生 這 些 學 者 對 道 的 解 釋 各 有 精 采 之 處, 諸 多 的 詮 釋 雖 有 不 同, 卻 又 不 失 不 失 道 之 本 意, 道 玄 之 又 玄, 不 可 捉 摸 性, 在 此 可 謂 盡 其 朗 現 老 子 道 德 經 以 道 為 始, 莊 子 則 是 以 鯤 鵬 為 始, 鯤 鵬 之 為 物, 不 但 顛 倒 老 子 以 道 為 中 心 的 論 述, 而 物 字, 以 牛 代 表 物 之 大 者, 莊 子 之 鯤 鵬 卻 號 稱 極 物 之 大 者, 鵬 之 大 不 知 幾 千 里, 翼 若 垂 天 之 雲, 完 全 顛 覆 傳 統 的 語 言 結 構, 從 極 大 的 鯤 鵬, 到 極 小 的 野 馬 塵 埃 之 間, 泰 山 秋 毫 芥 草 大 樹 朝 菌 等 以 及 無 數 32 的 蟲 魚 鳥 獸, 充 斥 在 天 地 間 的 萬 物, 都 是 莊 子 裡 的 主 角 莊 子 把 道 和 人 的 關 係 扣 的 緊 緊 的, 他 不 像 老 子 那 樣 費 心 思 筆 墨 去 證 實 或 書 明 道 的 客 觀 實 存, 也 不 33 使 道 成 唯 一 個 高 不 可 攀 的 掛 空 概 念, 他 只 描 訴 體 道 以 後 的 心 靈 狀 態 莊 子 的 道 是 宇 宙 生 成 的 普 遍 原 理, 也 是 宇 宙 存 在 的 基 本 範 疇 道 統 合 宇 宙 之 一 切, 乃 統 一 宇 宙 全 體 之 統 一 原 理 也 可 以 說, 道 是 所 有 生 命 體 系 之 體 系, 所 有 生 命 原 則 之 原 則 莊 子 是 透 過 生 命 哲 學, 不 斷 地 體 驗 道 的 意 義, 並 以 道 的 意 義 建 立 其 生 命 哲 學, 故 他 肯 定 人 能 知 道 明 道 入 於 道 陳 鼓 應, 老 莊 新 論, 頁 張 岱 年, 中 國 古 代 哲 學 概 念 範 疇 要 論, 北 京 : 中 國 社 會 科 學 出 版 社,1989 年, 頁 23: 另 又 說 : 老 子 拋 出 了 天 地 起 源 的 問 題, 認 為 先 天 地 生 的 道 才 是 最 根 本 的 本 源, 這 在 中 國 哲 學 上 具 有 重 大 意 義 道 家 在 中 國 哲 學 史 上 的 地 位, 道 家 文 化, 第 6 輯,1995 年, 頁 4 31 余 培 林, 新 譯 老 子 讀 本, 台 北 : 三 民 書 局,2008 年, 頁 黃 漢 青, 莊 子 思 想 的 現 代 詮 釋, 台 北 : 五 南 圖 書 出 版 公 司,2007 年, 頁 陳 鼓 應, 老 莊 新 論, 頁 葉 海 煙, 莊 子 的 生 命 哲 學, 台 北 : 東 大 圖 書 公 司,1990 年, 頁 93 26

31 道 的 第 一 義 是 道 的 獨 立 性, 即 自 本 自 根 性, 自 本 自 根, 未 有 天 地, 自 古 以 固 存 ( 大 宗 師 ) 道 以 自 身 為 基 礎, 以 自 身 為 根 源, 道 乃 成 為 一 切 事 物 之 存 在 根 源 道 的 獨 立 性, 即 來 自 道 之 為 無 限 實 體 莊 子 是 透 過 道 之 獨 立 性 來 證 明 道 為 無 限 之 實 體 在 此, 實 體 之 意 義 乃 旨 在 顯 示 道 之 先 在 性 超 越 性 及 獨 立 性, 並 以 透 露 道 之 無 限 存 有 之 內 涵 知 北 遊 云 : 有 先 天 地 生 者 物 邪 ; 物 物 者 非 物 物 出 不 得 先 物 也, 猶 其 有 物 也, 無 已 道 不 是 物, 而 是 物 物 者 - 使 物 成 為 物 者 此 處 除 了 說 明 道 先 於 物 的 獨 立 性 外, 也 顯 示 了 道 創 生 萬 物 的 創 生 性 而 道 自 身 的 無 限 性 使 道 之 創 生 成 為 無 限 之 創 生, 無 限 之 創 生 使 道 所 創 生 之 物 有 獨 立 於 道 之 無 限 性 中 之 可 能 道 與 物 之 間, 並 無 物 與 物 間 之 分 際, 由 此 可 見 道 統 合 萬 物 之 統 合 性 由 道 之 獨 立 性 先 在 性 統 合 性, 便 可 見 道 之 不 變 性, 莊 子 謂 之 常 以 道 德 為 主, 以 無 為 為 常 ( 天 道 篇 ) 莫 之 為 而 常 自 然 ( 繕 性 篇 ) 建 之 以 常 無 有 ( 天 下 篇 ) 常 顯 示 道 為 自 然 變 化 之 理, 物 因 自 然 而 變 化, 以 無 為 而 有 為, 自 然 與 無 為 皆 是 常 皆 顯 示 道 的 不 變 性, 而 道 的 不 變 性 以 無 有 為 體, 因 無 有 而 常, 因 有 而 有 所 不 常, 常 與 不 常 皆 在 道 的 歷 程 中, 在 以 道 為 原 理 的 生 命 歷 程 中, 變 終 歸 於 不 變, 而 不 變 性 使 變 化 永 不 離 道 35 其 次, 大 道 無 處 不 在 即 使 在 即 為 卑 微 的 物 體 身 上, 也 能 體 現 出 大 道 東 郭 子 與 莊 子 原 文 對 話 : 35 葉 海 煙, 莊 子 的 生 命 哲 學, 台 北 : 東 大 圖 書 公 司,1990 年, 頁

32 東郭子問於莊子曰 所謂道 惡乎在 莊子曰 無所不在 東郭子 曰 期而後可 莊子曰 在螻蟻 曰 何其下邪 曰 在稊稗 曰 何其愈下邪 曰 在瓦甓 曰 何其愈甚邪 曰 在屎溺 東郭子不應 在東郭子要求指證逼問之下 說道在螻蟻 在稊稗 在瓦甓 在屎溺 這就 是叫人大驚奇的 每下愈況 到最高貴 莊子卻直往低下處說 從昆蟲降為草 木 再從磚瓦斷片貶為尿溺廢物 當真讓人受不了 莊子所要顯示的涵義在於 越是與卑微之物同在 與低賤之物同行 越能譬況道生萬物的高貴36 綜合上述可以了解莊子道的幾個特點 一 道是自存的 未有天地 自古 以固存 說明了道的先在性與永存性 二 道產生天地萬物 神鬼神帝 生天生 地 三 道是超越時空的 在太極之先而不為高 在六極之下而不為深 先天地 生而不為久 長於上古而不為老37 四 道是不可用語言表達的 可道非常道 五 大道無處不在 即使在即為卑微的物體身上 也能體現出大道 六 道無形 無生 卻能主宰萬物的生死發展 而莊子最根本的學術性格 就是把老子的道 經由修養功夫 完全內化在我 們的生命流行中 老子的道 還擺出 道生一 一生二 二生三 三生萬物 之 客觀實有的形態 莊子的道已消融在我們的生命人格中 以寓言 重言 卮言的 文字風格方式來表達38其思想 萬竅怒呺 而問怒者其誰 請問發動者是誰 既是歎號 又是問號 歎號是道的 有 問號是道的 無 道又有又無 道體 36 王邦雄 莊子道 台北 里仁書局 2010 年 頁 陳鼓應 老莊新論 頁 莊書全文之後序的 天下 曾形容莊子的文字風格為 以謬悠之說 荒唐之言 無端崖之辭 時恣縱而不儻 不以觭見之也 以天下為沈濁 不可與莊語 以卮言為曼衍 以重言為真 以 寓 言為廣 37 28

33 自 我 解 消, 而 給 出 萬 物 咸 其 自 取 的 自 在 空 間 故 成 了 郭 象 所 謂 自 爾 獨 化 39 之 境 界 型 態 的 形 上 學, 此 一 境 界 的 開 顯 完 全 由 主 體 休 養 來 保 證 在 內 七 篇 中 莊 子 常 從 具 體 生 活 論 述 體 道 的 過 程, 除 了 上 述 庖 丁 解 牛 ( 養 生 主 ) 外, 其 它 還 有 庖 人 治 庖 ( 逍 遙 遊 ) 南 郭 子 綦 隱 机 而 坐 ( 齊 物 論 ) 葉 公 子 高 出 使 齊 國 ( 人 間 世 ) 兀 者 王 駘 不 言 之 教 ( 德 充 符 ) 孟 孫 氏 善 處 喪 ( 大 宗 師 ) 壺 子 看 相 ( 應 帝 王 ) 等 在 外 雜 篇 中 莊 子 更 進 一 步 由 技 進 於 道 的 寓 言 故 事 來 讓 人 能 廣 闊 彈 性 的 思 考 意 會 例 如 : 梓 慶 削 木 為 鐻, 鐻 成, 見 者 驚 猶 鬼 神 魯 侯 見 而 問 之, 曰 : 子 何 術 以 為 焉? 對 曰 : 臣 工 人, 何 術 之 有! 雖 然, 有 一 焉 臣 將 為 鐻, 未 嘗 敢 以 耗 氣 也, 必 齊 以 靜 心 齋 三 日, 而 不 敢 懷 慶 賞 爵 祿 ; 齋 五 日, 不 敢 懷 非 譽 巧 拙 ; 齋 七 日, 輒 然 忘 吾 有 四 枝 形 體 也 當 是 時 也, 無 公 朝, 其 巧 專 而 外 滑 消 ; 然 後 入 山 林, 觀 天 性 ; 形 軀 至 矣, 然 後 成 見 鐻, 然 後 加 手 焉 ; 不 然 則 已 則 以 天 和 天, 器 之 所 以 疑 神 者, 其 由 是 與! ( 達 生 ) 梓 慶 用 木 頭 刻 製 為 鐻, 鐻 做 成 以 後, 看 見 的 人 都 驚 嘆 為 鬼 斧 神 工 梓 慶 由 齋 三 日 不 敢 懷 慶 賞 爵 祿, 到 齋 五 日 不 敢 懷 非 譽 巧 拙, 最 後 齋 七 日 輒 然 忘 有 四 肢 形 體, 到 達 智 巧 專 一 而 外 界 干 擾 全 部 消 失, 經 由 依 奉 內 在 的 道 ( 即 齋 戒 靜 心 ), 外 在 的 技 巧 得 因 內 心 之 專 一 致 志 而 做 出 驚 猶 鬼 神 的 作 品 工 倕 旋 而 蓋 規 矩, 指 與 物 化, 而 不 以 心 稽, 故 其 靈 臺 一 而 不 桎 忘 足, 履 之 適 也 ; 忘 要, 帶 之 適 也 ; 知 忘 是 非, 心 之 適 也 ; 不 內 變 不 外 從, 事 會 之 適 也 始 而 未 嘗 不 適 者, 忘 適 之 適 也 ( 達 生 ) 39 王 邦 雄, 莊 子 道, 台 北 : 里 仁 書 局,2010 年, 頁 3 29

34 工倕畫規矩的工夫到達手指與物象合一 而不用心思來測量 心靈自然專一 而不窒礙 忘記了手的存在之後 不用思考即能畫圓 心思與物象 內在與外表 都是融合在一起的 大馬之捶鉤者 年八十矣 而不失豪芒 大馬曰 子巧乎 有道與 曰 臣有守也 臣之年二十而好捶鉤 於物無視也 非鉤無察也 是用 之者 假不用者也以長得其用 而況乎無不用者乎 物孰不資焉 知 北遊 八十歲的捶鉤老人說 我學這修腰帶鉤很久了 二十歲時就喜歡這門工藝 其他的技藝就沒花心思去學 除非是和腰帶鉤相關的工藝 才會吸引我的注意 我就是把時間和精力都用在捶製帶鉤 技巧就愈來愈精良 其他的事也是相同道 理 當你把不用的心力都用在想用的地方 有哪件事不會做好呢 捶鉤老人藉 心無旁騖來發揮所長 持續進行 藉不斷的練習與累積之經驗由 熟能生巧 再至 由巧生道 桓公讀書於堂上 輪扁斲輪於堂下 釋椎鑿而上 問桓公曰 敢問公 之所讀者何言邪 公曰 聖人之言也 曰 聖人在乎 公曰 已死矣 曰 然則 君之所讀者 古人之糟魄已夫 桓公曰 寡人讀書 輪人安得議乎 有說則可 無說則死 輪扁曰 臣也 以臣之事觀之 斲輪徐而甘 則不固 疾而苦 則不入 不疾不徐 得 之於手而應於心 口不能言 有數存焉於其間 臣不能以喻臣之子 臣 之子亦不能受之於臣 是以行年七十而老斲輪 古之人與其不可傳也死 矣 然則 君之所讀者 古人之糟魄已夫 天道 30

35 道 存 在 於 直 接 的 經 驗 而 經 驗 則 會 於 心 而 難 以 言 傳 如 輪 扁 之 斲 輪, 連 使 椎 鑿, 輕 重 緩 急, 自 有 法 術 但 這 法 術 是 他 積 幾 十 年 的 經 驗 而 得, 父 不 能 以 傳 子, 假 如 他 的 兒 子 也 要 明 白 其 中 道 理, 只 有 自 己 也 親 身 去 經 驗 相 同 的, 真 道 存 在 於 古 人 內 心 的 體 證, 一 旦 形 諸 語 言 文 字, 便 只 餘 糟 粕 因 此, 想 追 求 真 道, 不 可 只 是 依 藉 語 言 文 字, 還 須 親 自 去 體 證 仲 尼 適 楚, 出 於 林 中, 見 痀 僂 者 承 蜩, 猶 掇 之 也 仲 尼 曰 : 子 巧 乎! 有 道 邪? 曰 : 我 有 道 也 五 六 月 累 丸 而 不 墬, 則 失 者 錙 銖 ; 累 三 而 不 墬, 則 失 者 十 一 ; 累 五 而 不 墬, 猶 掇 之 也 吾 處 身 也, 若 橛 株 枸 ; 吾 執 臂 也, 若 木 之 枝 ; 雖 天 地 之 大, 萬 物 之 多, 而 為 蜩 翼 之 知 吾 不 反 不 側, 不 以 萬 物 易 蜩 之 翼, 何 為 而 不 得! 孔 子 顧 謂 弟 子 曰 : 用 志 不 分, 乃 凝 於 神, 其 痀 僂 丈 人 之 謂 乎! ( 達 生 ) 孔 子 經 過 樹 林, 見 駝 背 老 人 用 竿 捕 蟬, 像 用 手 拿 東 西 那 麼 容 易, 於 是 上 前 問 他 的 技 巧 老 人 說, 經 過 五 六 月 的 練 習, 捕 蟬 的 時 候, 能 疊 兩 顆 泥 丸 在 竿 頭, 然 後 拿 著 竿 去 捕 蟬, 而 丸 不 掉 下 來, 那 捕 蟬 失 手 的 機 會 便 很 少 疊 了 三 顆 而 不 掉, 失 手 的 機 會 只 有 十 分 一 到 疊 五 顆 而 不 掉 時, 就 像 拾 取 東 西 一 樣 了 能 做 到 這 樣, 是 因 他 在 捕 蟬 的 時 候, 身 體 像 樹 木 一 樣 的 站 在 那 裡, 拿 竿 的 手 臂, 像 枯 枝 不 動, 即 使 天 地 那 麼 大, 萬 物 那 麼 多, 只 專 注 在 蟬 翼 上 面, 除 此 之 外, 別 無 所 知 駝 背 老 人 能 克 服 生 理 的 缺 陷, 從 竿 子 放 二 丸 不 掉 到 放 五 丸 不 掉, 使 身 體 手 臂 能 絲 毫 不 動, 其 過 程 是 十 分 艱 苦 的 這 過 人 之 處 是 要 刻 苦 的 鍛 鍊, 專 心 一 致, 別 無 他 求, 才 能 達 到 承 蜩 的 神 化 水 平 顏 淵 問 仲 尼 曰 : 吾 嘗 濟 乎 觴 深 之 淵, 津 人 操 舟 若 神 吾 問 焉, 曰 : 操 舟 可 學 邪? 曰 : 可 善 游 者 數 能 若 乃 夫 沒 人, 則 未 嘗 見 舟 而 便 操 之 也 吾 問 焉 而 不 告 吾, 敢 問 何 謂 也? 仲 尼 曰 : 善 游 者 數 能, 忘 水 也 若 乃 夫 沒 人 之 31

36 未嘗見舟而操之也 彼視淵若陵 視舟之覆猶其車卻也 覆卻萬方陳乎前而不得 入其舍 惡往而不暇 以瓦注者巧 以鉤注者憚以黃金注者殙 其巧一也 而有 所矜 則重外也 凡外重者內拙 達生 會游泳的人很快就學會划船 是因為他忘了水的存在 如果不僅會游泳還會 潛水的人 即使沒有見過船也能立即划 因為他把深淵看成丘陵 把翻船看成倒 車 翻船倒車的各種狀況發生在眼前 他也不會放在心上 那麼他做什麼不從容 自如呢 接著又說 用瓦片做賭注的人 技巧相當靈活 用帶鉤做賭注的人 就會心存恐懼 用黃金做賭注的人 就會頭昏腦脹了 賭博的技巧是一樣的 之 所以會有所顧忌 那是因為看重外物的緣故啊 凡是越重視貴重的外物 賭注起 來 內心就會越笨拙 得失心越重 心裡的壓力就越大 感受到的壓力越大 就 會越亂方寸 越會心煩氣躁 只有看輕外物 放下精神負擔 才能取得成功 孔子觀於呂梁 縣水三十仞 流沫四十里 黿鼉魚鱉之所不能游也 見 一丈夫游之 以為有苦而欲死也 使弟子並流而拯之 數百步而出 被 髮行歌而游於塘下 孔子從而問焉 曰 吾以子為鬼 察子則人也 請問 蹈水有道乎 曰 亡 吾無道 吾始乎故 長乎性 成乎命 與齊俱入 與泊偕出 從水之道而不為私焉 此吾所以蹈之也 孔子 曰 何謂始乎故 長乎性 成乎命 曰 吾生於陵而安於陵 故 也 長於水而安於水 性也 不知吾所以然而然 命也 達生 激湍沸涌 非人所能游 善游者既不憚流波 行歌自若 孔子怪其如此 何 能履深水 頗有道術不乎 善游者說我無道術 只是久游則巧 習以性成 長大 游於水中 習而成性 既習水成性 心無懼憚 恣情放任 成乎天命 順應自然 而不隨意妄為 無為任變 回歸自然 道法自然 32

37 道家是通過無來了解道 來規定道 所以無是重要關鍵40 道德經說 天下 萬物生於有 有生於無 四十章 無就是沒有 牟宗三先生認為老子的無 是簡單化總持的說法 它直接提出的原是 無為 無為 對著 有為 而發 無所顯示的境界 就是老子的 虛 道德經曰 致虛極 守靜篤 十六章 41 虛靜是道家的工夫 就是使我們的心靈不黏著固定於任一個特定的方向42 而 無 必回到主觀心境上來理解才是恰當 牟先生這麼說 老子之道 本是由遮而顯 故況之曰 無 他首先見到人間之大弊在有 為 在造作 在干涉 在騷擾 在亂出主意 在亂動手腳 故有適 有莫 有主 有宰 故虛妄盤結 觸途成礙 其弊總在 有為 有執 也 是故遮者即遮此為與執也 無為無執 無適無莫 無主無宰 則暢通矣 暢 通即萬物自定自化 自生自成 由此諸動詞之無所顯之沖虛玄德之境即 曰道 曰自然 而亦可以名詞之 無 稱之 依道家 此沖虛玄德之 無 不能再自正面表示之以是什麼 即不能再實之以某物 如實之以上帝 或 實之以仁 皆非老子之所欲也 他以為道只由遮所顯之 無 來理解即已 定 此外再不能有所說 亦不必有所說 說之即是有為有造 惟此沖虛之 無 始是絕對超然之本體 而且是徹底的境界型態之本體43 依牟先生對無 對道家義理之詮釋 可以了解老子了解人間的大弊在有為 造作 干涉 我以我們要 無 掉他 後來的莊子就更明顯地表達出這個意思 例如 庖人治庖無所用天下為 逍遙遊 是唯無作 作則萬竅怒號 齊 物論 刀刃無厚 以無厚入有閒 養生主 無聽之以心而聽之以氣 人 40 牟宗三 中國哲學十九講 頁 95 牟宗三 中國哲學十九講 頁 牟宗三 中國哲學十九講 頁 牟宗三 才性與玄理 頁

38 間 世 ) 審 乎 無 假 而 不 與 物 遷 ( 德 充 符 ) 有 旦 宅 而 無 情 死 ( 大 宗 師 ) 無 為 名 尸 無 為 謀 府 ( 應 帝 王 ) 等 無 在 此 的 意 思 不 是 沒 有 或 不 存 在, 而 是 無 掉 消 融 之 意, 道 的 無 就 是 生 命 境 界 的 無 44 莊 子 思 想 在 道 家 學 派 中 的 最 大 特 色 是 將 老 子 所 揭 櫫 的 聖 人 理 想 全 部 向 內 收 攝 而 主 體 化, 並 以 德 行 的 觀 點 將 它 詮 釋 成 為 一 種 命 物 之 化 而 守 其 宗 或 無 心 以 成 化 的 精 神 理 境 無 心 是 指 虛 壹 而 靜 的 心 靈 狀 態, 也 就 是 無 偏 無 頗 無 黨 無 私 無 執 無 我 無 功 無 名 無 規 定 無 預 設 無 意 識 型 態 無 得 失 計 較 的 人 格 修 養, 亦 即 是 以 無 為 宗 的 智 慧 體 認 ; 若 以 此 修 養 去 面 對 天 地 萬 物 則 必 可 順 應 一 切 包 容 一 切 尊 重 一 切 成 全 一 切 而 與 一 切 共 生 共 榮 共 存 共 發, 是 之 謂 命 物 之 化, 是 之 謂 成 化 45 而 莊 子 全 文 講 無 己 無 功 無 名, 甚 至 無 待 無 用 都 是 境 界 語, 境 界 語 聽 起 來 很 美, 如 果 沒 有 工 夫 只 是 一 個 空 幻 的 想 像 而 已 所 以 接 著 我 們 講 莊 子 意 境 工 夫 論 二 意 境 工 夫 論 ( 一 ) 逍 遙 無 待 莊 子 首 篇 逍 遙 遊 之 義 是 指 須 積 極 的 落 實 在 生 命 世 界 中, 且 徹 底 將 有 執 的 包 袱 和 累 贅 去 掉, 不 但 詮 釋 莊 子 理 想 的 生 命 境 界, 且 展 露 出 無 待 逍 遙 的 46 生 活 藝 術 之 美 逍 遙 遊 一 開 始 就 試 圖 藉 著 北 冥 之 魚 九 萬 里 之 鵬 的 寓 言, 具 47 體 烘 托 出 人 生 當 有 的 實 踐 功 夫 及 其 最 終 之 無 入 而 不 自 得 的 理 想 44 傅 瑩 鈞, 從 莊 子 哲 學 論 生 命 教 育, 嘉 義 : 南 華 大 學 哲 學 系 碩 士 論 文,2009 年 45 陳 德 和, 莊 子 寓 言 中 的 逍 遙 思 想, 鵝 湖 月 刊 第 316 期,2001 年 10 月 46 曾 孟 珠, 莊 子 逍 遙 無 待 的 生 活 美 學, 嘉 義 : 南 華 大 學 哲 學 系 碩 士 論 文,2010 年 47 陳 德 和, 莊 子 寓 言 中 的 逍 遙 思 想, 鵝 湖 月 刊 第 316 期,2001 年 10 月 34

39 北冥有魚 其名為鯤 鯤之大 不知其幾千里也 化而為鳥 其名為鵬 鵬之背 不知其幾千里也 怒而飛 其翼若垂天之雲 是鳥也 海運則將 徙於南冥 南冥者 天池也 齊諧 者 志怪者也 諧 之言曰 鵬 之徙於南冥也 水擊三千里 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 去以六月息者也 野馬也 塵埃也 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天之蒼蒼 其正色邪 其遠而無所 至極邪 其視下也 亦若是則已矣 且夫水之積也不厚 則其負大舟也無 力 覆杯水於坳堂之上 則芥為之舟 置杯焉則膠 水淺而舟大也 風之 積也不厚 則其負大翼也無力 故九萬里 則風斯在下矣 而後乃今掊風 背負青天而莫之夭閼者 而後乃今將圖南 莊子藉北冥小魚化而為鵬鳥高飛九萬里 由小而大 由大而化 徹底展現莊 子漫畫式語言 然而莊子的真正用意 其實是在對世俗流行的好惡或成規成矩的 意識型態表達一種不滿和抗議 他以為唯有衝破這些有限 有執的藩籬 才能開 拓我們無遠弗屆的精神空間 享受生命無牽無掛的瀟灑自由48 然而生命的有對 有執 有待如何消解 筆者深感陳德和先生在 論莊子哲學的道心理境 一文的 見解淺顯易懂 有效化解世人彼是此非的對立思想 陳先生認為 莊子以為世 人習慣做線性之思考 線有起點和終點的兩頭 因此世人難免陷入二元對立之窠 臼 當務之急就是超越兩端使自己免於彼是此非的對抗和撕裂 於是他另外提供 一套新的圓周性思考模式 這個新思維是要世人認清起點其實就是終點 甚至並 無一定之起點和終點 任何點都可以是 也都可以不是 並進一步體驗無古無今 無人無我的圓融智慧 讓自己在人世間妙運自如 49 當如是觀則彼此無有對立 圓滿合諧 無有分別 圓滿具足 超越是非 逍遙遊世 莊子 逍遙遊 又談境 界的層次 而此境界的判準為何 有待與無待 陳德和 莊子寓言中的逍遙思想 鵝湖月刊 第 316 期 2001 年 10 月 陳德和 論莊子哲學的道心理境 鵝湖學誌 第二十四期 2000 年 6 月 35

40 故夫知效一官 行比一鄉 德合一君而徵一國者 其自視也亦若此矣 而宋榮子猶然笑之 且舉世而譽之而不加勸 舉世而非之而不加沮 定 乎內外之分 辨乎榮辱之境斯已矣 彼其於世未數數然也 雖然 猶有 未樹也 夫列子御風而行 冷然善也 旬有五日而後反 彼於致福者 未數數然也 此雖免乎行 猶有所待者也 若夫乘天地之正 而御六氣 之辯 以遊無窮者 彼且惡乎待哉 故曰至人無己 神人無功 聖人無 名 莊子境界第一層次 知效一官 行比一鄉 德合一君而徵一國者 有功有名 有求於外一如小麻雀 第二層次 宋榮子猶然笑之 定乎內外之分 辨乎榮辱之 境斯已矣 無功無名 困守於內 有己未樹 再上一層 列子御風而行 冷然 善也 旬有五日而後反 免於行累 無己有待 最高一層 至人無己 由形軀 的修煉到達精神的解放 神人無功 彼且惡乎待哉 無待 聖人無名 以遊於 無窮50 至人 神人 聖人的境界是生命精神的超越解放 其境界乃 乘成天地 之正 御六氣之辯 亦即順萬物之性 悠遊於六氣的變化中 才是逍遙遊的真 境界 逍 的工夫有 遙 的境界 逍遙就是放鬆自我 解放心靈 把生命的 有限有執融通淘汰 使生命雖有限而無限 開創生命的美好 則人間處處可遊 誠如佛家有云 有捨有得 世界是大家的世界 是動的世界 開放的世界 我 不去佔有 就能享有 二 心齋應物 心齋見於 人間世 50 王邦雄 莊子道 台北 里仁書局 頁

41 孔子的對話 回曰 敢問心齋 仲尼曰 若一志 無聽之以耳而聽 之以心 無聽之以心而聽之以氣 聽止於耳 心止於符 氣也者 虛而待 物者也 唯道集虛 虛者 心齋也 凡人摒除雜念 用此無我無待的心思 去觀照天地萬物存在的過程 是須透 過三個層次 聽之以耳 是人與世界相接觸感覺的第一層次 聽之以心 是再 高一層次 用真誠的心去認識這個世界 惟不論我們是憑感覺或用心認識天地萬 物 仍不免在主 客二元對立中進行 所以能感 能知的我及有待 相待的我 而被感 被知的物則純然獨立於我們的精神氣象之外 成為與我們不相連屬 那 麼我們只有再昇揚到 聽之以氣 的謙虛包容 才算達到依止於道之無待的最終 境界 也才能將一切天地萬物融入我的德行心靈中而與我聲氣相通 和諧共存51 莊子以氣化觀點詮釋萬物的起源與轉化 給出了萬物存在的合理解釋 其建構宇 宙生化無窮的哲學理論 超脫人間是非之齊物觀與尋求生命自在之逍遙論52 成 玄英 疏 心有知覺 猶起攀緣 氣無情慮 虛柔任物 一語道出氣的意蘊 陳德和先生認為氣應當就是高乎耳官心知之有對的一種無我無待的意識或意 志 乃屬於人之可以發現世界之意義的主觀能力 惟這種氣是超越於耳和心的53 氣 是指虛靜的心靈狀態 與心並非截然不同 是故 氣 就是虛 就是無 心 然 虛 並不是空 而是化掉一切人為造作之後 真君靈台之心純然以虛靜 來待物時的狀態 所謂 虛者 心齋也 虛 是落在人的 心 上講54 以虛 靜之心來待物 即是 心齋 51 曾孟珠 莊子逍遙無待的生活美學 嘉義 南華大學哲學系碩士論文 2010 年 陳靜美 莊子 氣 概念之研究 台北 中國文化大學哲學研究所博士論文 2008 年 53 陳德和 論莊子哲學的道心理境 鵝湖學誌 第 24 期 2000 年 6 月 54 徐復觀 中國人性論史 先秦篇 頁 382 說 惟道集虛 虛者 心齋也 虛還是落在心 上 而不能落在氣上 52 37

42 三 坐忘同化 坐忘見於 大宗師 顏回曰 回益矣 仲尼曰 何謂也 曰 回忘仁義矣 曰 可 矣 猶未也 他日復見 曰 回益矣 曰 何謂也 曰 回忘 禮樂矣 曰 可矣 猶未也 他日復見 曰 回益矣 曰 何 謂也 曰 回坐忘矣 仲尼蹙然曰 何謂坐忘 顏回曰 墮肢 體 黜聰明 離形去知 同於大通 此謂坐忘 仲尼曰 同則無好也 化則無常也 而果其賢乎 丘也請從而後也 這一段精采的師生對話 莊子假託孔子和顏回來進行 在文中 顏回先忘了 仁義 再忘了禮樂 最後是連他忘了什麼他都忘了 到此境界即使是孔子亦自歎 弗如而願意追隨其後 郭象對 坐忘 一語的注解是 夫坐忘者 奚所不忘哉 既忘其跡 又忘其所以跡者 內不覺其一身 外不識有天地 然後曠然與變化為 體而無不通也 55 葉海煙先生說 因忘而適 適己適物 終適於道 而 忘 適之適 即無其所無 忘其所忘 故向道學道的歷程即是忘的歷程 56在老 莊的思想中 忘 應該是 無 的同義語 不過 無 因為是總持的說 所 以比較抽象 忘 就顯得生活化 具體平實而容易感同身受 然而不論是無或 者是忘 對道家而言都是一種針對俗情的破解與自我的超越所顯的實踐工夫 所 以顏回的步步相忘即是生命理境的步步開顯 能夠忘之竟盡 即是生命理想的充 其極朗現57 墮肢體 即是離行 黜聰明 即是去知 也就能達到 無己 的境 界 所以坐忘猶如老僧入定 如南郭子綦 形如搞木 心如死灰 夫若然者 晉 郭象注 莊子注 臺北 藝文印書館 2000 年 葉海煙 莊子的生命哲學 台北 東大 1990 年 頁 221 陳德和 論莊子哲學的道心理境 鵝湖學誌 第 24 期 2000 年 6 月 38

43 且不知耳目之所宜 而遊心於德之和 物見其所一而不見其所喪 德充符 到這境界 一片虛空 無物我 無彼此 自然也無是非利害了 四 朝徹見獨 朝徹見獨在 大宗師 中南伯子葵與女偊的一段對話是這麼說 南伯子葵問乎女偊曰 子之年長矣 而色若孺子 何也 曰 吾聞道 矣 南伯子葵曰 道可得學耶 曰 惡 惡可 子非其人也 夫 卜梁倚有聖人之才 而無聖人之道 我有聖人之道 而無聖人之才 吾欲 以教之 庶幾其果為聖人乎 不然 以聖人之道 告聖人之才 亦易矣 吾猶守而告之 參日而後能外天下 已外天下矣 吾又守之 七日而後能 外物 已外物矣 吾又守之 九日而後能外生 已外生矣 而後能朝徹 朝徹而後能見獨 見獨而後能無古今 無古今而後能入於不死不生 殺生 者不死 生生者不生 其為物無不將也 無不迎也 無不毀也 無不成也 其名為攖寧 攖寧也者 攖而後成者也 朝徹 即是掃除俗事欲念及透破生命侷限後所達到空明心境 明徹心靈的 觀照 始能見道 見道 見獨 是超越一切的對立與界線 達到這種境界的人 能夠不受時間的限制 無古今 能夠沒有死生的觀念 不死不生 58 這 裡所說學道的層次是 外天下 外物 外生 朝徹 見獨 無古今 不生不死 外天下 外物 外生 都是進道的功夫59 朝徹 是做了進道功夫時的 58 陳鼓應 老莊新論 頁 外 是置之度外的意思 能置之度外就是能不刻意 不把持 不黏滯而灑然冰釋 所以它和 忘 幾乎等同 外的對象 則有天下 物 和生的不同 這是由遠而近 由疏而親的步驟流 程 蓋天下為遠為疏 物則次之 若人之己身乃近而親者 所以想對它們置之度外 一定有 先後難易之別 但是終必全然化掉 才能說朝徹見獨 陳德和 論莊子哲學的道心理境 39

44 心靈狀態 及心靈呈現著清明動徹的狀態 心靈達到這個狀態 才能得見絕對的 道 見獨 60 見獨 而後能無古今 無 古今與前面的 外 天下 物 與生不同 因為 外 只是把它們放在一邊 它們仍然存在 只是 忘 之罷了 可是 無 卻壓根把它們否定了 甚至以為他們不存在 這便需要更深的工夫 所以要 朝徹 見獨 之後才能 無古今 無古今後 而後能入於不生不死 不生不死 乃是一種超脫生死觀念的境界61 此體道證德之境界 是無待無執地處乎萬象之中卻不被萬象所牽引擾動的境 界 所以莊子又稱它為 攖寧 62 攖寧 是整個 無不將也 無不迎也 無 不毀也 無不成也 無不將 也就是說 道 和修道者無不與萬物將就 所 以只要把握自己真實的存在 便能在宇宙的變化中 與萬物共存共成 攖而後 成 的 成 是萬物的化成 這是道使萬物更有所成63 攖寧 簡而言之可以 說是 不動心 內心不被外界紛紛擾擾來干擾的境界 攖而後成 在擾動的世間 保有心靈的合諧寧靜 上面文獻所呈現的工夫和意境 或講逍遙無待義 或講心齋應物義 或講坐 忘同化義 或講朝徹見獨義 就是心靈在凝聚狀態中所開展出來的境界 莊子的 道乃屬境界意義的 道的境界即人生最高境界 人之所以可敬與可貴 就在於人 之對於大道的嚮往 不朽的追求 人每每不願自囿於其有限性而亟待有以突破 之 於是常可勇猛精進地展露其志業願力以求能證會普世的真理並創造出不朽的 意義 最後且因之使得自己果真成為 身體 雖有時而盡 德行 則無遠弗屆 的理想存有 這就意味著我們人的一生不將只是由生到死的自然現象罷了 更重 陳鼓應 老莊新論 頁 316 吳怡 新譯莊子內篇解義 台北 三民書局 2000 年 頁 攖寧 郭象 莊子注 解為 任其自將 故無不將 任其自迎 故無不迎 任其自毀 故 無不毀 任其自成 故無不成 夫與物冥者 物縈亦縈 而未始不寧也 又錢穆先生引陸 長庚 楊文會和曹受坤等三家注解 亦同意以 外物雖來牽引而依然不失其大寧 為攖寧的意 義 參見 錢穆 莊子纂笺 台北 東大圖書公司 1985 年 頁 吳怡 新譯莊子內篇解義 台北 三民書局 2000 年 頁

45 要的是它同時亦為體道 證道和弘道的活水流長 我們亦願將這種生命之 雖有 限而可無限 或 即有限以證無限 的辨證發展 稱之為 生命之 向死 與 向 道 的二重奏64 第三節 自然無為 自然 是 莊子 一書的核心概念之一 此即和 老子 人法地 地法 天 天法道 道法自然 之理相契合 自然 在所法的序位上為最高 明顯地 被當作萬物的價值根源 根據王弼的說法 無為 的意思是 順自然也 三 十七章 65 而郭象以 順從萬物本性自然而然 自然者 不為而自然也 解 自然 義 既然 順從萬物本性自然而然 就不依賴外因而自得其生 無 依無待 不為而自然 方東美先生在 原始儒家道家哲學 一書有段話是這麼描 述 自然 道家思想是從人出發 但是要把人的極限打破 然後在宇宙的客體 裡面 找著客體的核心 這個宇宙的核心就是大道的絕對自由精神 所謂 人法 地 地法天 天法道 道法自然 那個 自然 不是像後來魏晉時代向秀 郭 象所說的機械性的 自然 那個 自然 便是史賓諾莎(Spinoza) 所說的能產的 自然 (natura naturans) 而不是所產的自然 (natura naturata) 不是機械的自然界 物質的自然界 而是表現精神絕對的完滿 無所限制 足以享受內在的自由 66 牟宗三先生認為老莊所說 自然 它就是自己如此 就是無待67 根據牟先 64 陳德和 當弗朗克遇上老子 意義治療與作用的保存 鵝湖月刊 第 384 期 2007 年 6 月 65 魏 王弼等注 老子四種 台北 大安出版社 1999 年 頁 方東美 原始儒家道家哲學 台北 黎明文化 2005 年 頁 281 牟宗三 中國哲學十九講 中國哲學之簡述及其所涵蘊之問題 臺北 臺灣學生書局

46 生 的 理 解 : 道 家 所 說 的 自 然, 不 是 我 們 現 在 所 謂 自 然 世 界 的 自 然, 也 不 是 西 方 說 的 自 然 主 義 Naturalism 道 家 的 自 然 是 個 精 神 生 活 上 的 觀 念, 就 是 自 由 自 在 自 己 如 此 無 所 依 靠 精 神 獨 立 才 能 算 自 然, 所 以 是 很 超 越 的 境 界 西 方 人 所 謂 的 自 然 界 中 的 現 象, 嚴 格 講 都 是 他 然 待 他 而 然 靠 旁 的 東 西 而 如 此 自 然 界 的 現 象 都 在 因 果 關 係 裏 面, 你 靠 我 我 靠 你, 這 正 好 是 不 自 然 不 自 在, 而 是 有 所 依 待 68 葉 海 煙 先 生 也 認 為 : 萬 物 不 為 而 自 然 這 就 是 自 然 的 精 神 湧 泉 對 於 萬 物 的 各 種 變 化, 我 們 唯 有 在 萬 物 自 身 尋 找 萬 物 的 價 值 與 根 源 物 各 有 其 性, 性 各 有 極 正 可 說 明 物 自 身 唯 一 圓 滿 的 整 體, 完 全 不 假 外 求 只 要 將 各 物 之 本 性 徹 底 地 開 發 出 來, 則 整 個 宇 宙 就 會 自 然 條 理 通 暢 這 些 學 者 對 自 然 義 的 解 釋, 讓 我 們 知 道 莊 子 思 想 絕 非 是 虛 無 主 義 阿 Q 精 神 滑 頭 主 義 悲 觀 主 義 逃 避 現 實, 不 負 責 任 的 懶 人 哲 學 這 是 誤 解 莊 子 砭 世 濟 俗 的 苦 心, 兩 千 多 年 前 的 莊 子 痛 切 感 受 到 當 下 之 周 文 疲 弊 生 民 疾 苦 的 悲 慘 事 實, 因 而 特 別 提 出 了 解 套 的 思 想 以 及 放 下 的 智 慧 69 陳 德 和 先 生 認 為 : 老 莊 雖 不 必 和 儒 家 參 贊 天 地 之 化 育 的 號 召 或 創 造 性 人 文 主 義 同 聲 相 應, 然 而 他 們 對 於 現 實 的 社 會 還 是 充 滿 著 人 道 關 懷 此 外, 他 們 縱 使 曾 經 對 於 世 情 流 俗 進 行 種 種 嚴 厲 的 批 判 而 出 現 不 少 激 越 的 聲 音, 但 老 子 曾 形 容 自 己 的 態 度 是 正 言 若 反, 並 進 一 步 說 : 天 下 有 始, 以 為 天 下 母 既 得 其 母, 以 知 其 子, 既 知 其 子, 復 守 其 母 ( 第 五 十 二 章 ) 可 見 他 批 判 和 質 疑 的 動 機, 其 實 莫 不 希 望 能 藉 由 此 等 的 診 斷 和 治 療, 得 70 母 以 存 子 地 為 人 性 和 文 明 保 住 應 有 的 生 機 ; 換 句 話 說, 老 莊 的 反 動 和 批 判 不 外 乎 是 一 種 去 病 不 去 法 的 護 持 態 度, 徇 非 做 本 質 的 否 定 71 年, 頁 牟 宗 三, 中 國 哲 學 十 九 講 中 國 哲 學 之 簡 述 及 其 所 涵 蘊 之 問 題, 臺 北 : 臺 灣 學 生 書 局,1983 年, 頁 王 邦 雄 陳 德 和, 老 莊 與 人 生, 頁 袁 保 新 先 生 即 認 為 老 子 所 扮 演 的 是 文 明 的 守 護 者, 並 說 老 子 的 思 想 乃 是 一 種 深 具 存 有 學 理 趣 的 文 化 治 療 學 (ontological therapeutics of culture) 參 見 袁 保 新 老 子 哲 學 之 詮 釋 與 重 建, 頁 , 台 北 文 津,1991 年 71 王 邦 雄 先 生 以 為 道 德 經 中 之 種 種 對 文 化 文 明 表 示 不 以 為 然 的 言 論, 其 實 都 是 展 現 辨 證 42

47 莊子認為萬物之所以會迷失本性 乃在於受到了過分的 人為 箝制 人 為 就是違反了 自然 順乎自然是幸福和善的根源 人為是痛苦和惡的淵藪 然而自然無為並非消極的無作為什麼都不做 陳德和先生認為 老莊所謂的無 為並非槁木死灰般地無所作為 而是自覺地不去干涉別人 宰制別人 把持別人 俾讓人我之間有足夠的悠游空間以共生共榮 所以無為必含 無不為 72 關於自然義 莊子 齊物論 中舉出天籟 地籟以及人籟有以下敘述 南郭子綦隱几而坐 仰天而噓 荅焉似喪其耦 顏成子游立侍乎前 曰 何居乎 形固可使如槁木 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 今之隱几者 非昔之 隱几者也 子綦曰 偃 不亦善乎 而問之也 今者吾喪我 汝知之 乎 汝聞人籟 而未聞地籟 汝聞地籟 而未聞天籟夫 子游曰 敢 問其方 子綦曰 夫大塊噫氣 其名為風 是唯無作 作則萬竅怒呺 而獨不聞之翏翏乎 山林之畏隹 大木而圍之竅穴 似鼻 似口 似耳 似枅 似圈 似臼 似洼者 似污者 激者 謞者 叱者 吸者 呌者 譹者 宎者 咬者 前者唱于 而隨者唱喁 泠風則小和 飄風則大和 厲風濟 則眾竅為虛 而獨不見之調調之刁刁乎 子游曰 地籟則眾 竅是已 人籟遇比竹是已 敢問天籟 子綦曰 夫吹萬不同 而使其 自己也 咸其自取 怒者其誰邪 實際上天籟 地籟以及人籟三者所指的分別是 自然界的音響 風吹過洞穴 所發出的聲響 人吹管簫所發出的聲響 根據牟宗三先生在 才性與玄理 中的 說明 天籟 義即 自然 義 明一切自生 自在 自己如此 並無 生之 的超越 而非 本質的否定 王先生並以 天地不仁 和 上德不德 為例說明之 參見王 邦雄 儒道之間 台北 漢光 1985 年 頁 陳德和 從道家思想談動物權的觀念 應用倫理研究通訊 第 13 期(2000 年 1 月) 頁 24 43

48 者 並無 使之如此 者73 然此並非唯物論 亦非順科學主義而來之自然主義 是以仍須先知此 自然 是一境界 由渾化一切依待對待而至者 此自然方是真 正之自然 自己如此 絕無對侍 圓滿具足 獨立而自化 逍遙而自在 是自然 義74 道家的 自然 是含有尊重的意蘊 是自生的 不同於基督 宇宙萬物創 生論 道就是上帝宇宙萬物源於造物主 何謂自生 袁保新先生曾說 如果我們 原則上肯定道乃一切存在變化的最後根源 則 萬物自化 是不能成立的 但是 如果我們認為萬物自化是指每一事物的內在之德圓滿具足 那麼在德之上再肯定 道生之 顯然又是多餘的 因此 唯一合理的解釋是 道之生化萬物只是消 極地 讓 每一個物各據其德的實現自我 換言之 道之生化萬物是這樣的 它 以虛理的方式 表徵著存在界一切事物之間的和諧關係 秩序 當事物遵循這個 秩序時 道就會保障這個事物的實現與完成 但是當事物背離這個秩序時 事物 的相刃相靡就使得它不免墜入 不道 早死 的命運75 不道 早死 終於 陷自己於危難之地 古代的莊子是早有警告的 南海之帝為鯈 北海之帝為忽 中央之帝為渾沌 鯈與忽時相與遇於渾沌 之地 渾沌待之甚善 鯈與忽謀報渾沌之德 曰 人皆有七竅以視聽食 息 此獨無有 嘗試鑿之 日鑿一竅 七日而渾沌死 ( 應帝王 ) 另外 莊子 在宥 篇提出了 天道 與 人道 的概念 73 道家的 生 是有 尊重 是不生之生 何謂不生之生 在道家生之活動的實說是物自己 生自己長 王弼注曰 不禁其性 不塞其源 如此它自己會生長 不禁其性 禁是禁制 不順著它的本性 反而禁制歪曲戕賊它的本性 它就不能生長 不塞其源 就是不要把它的 源頭塞死 開源暢流 它自會流的 牟宗三 中國哲學十九講 頁 牟宗三 才性與玄理 台北 台灣學生書局 1989 年 頁 袁保新 老子哲學之詮釋與重建 台北 文津出版社 1991 年 頁

49 何謂道 有天道 有人道 無為而尊者 天道也 有為而累者 人道也 主者 天道也 臣者 人道也 天道之與人道也 相去遠矣 不可不察也 莊子又在 秋水 篇中舉 出 北 海 若 與 河 伯 的 對 話 具體來說明天人之 別 曰 何謂天 何謂人 北海若曰 牛馬四足 是謂天 落馬首 穿 牛鼻 是謂人 故曰 无以人滅天 无以故滅命 无以得徇名 謹守而勿 失 是謂反其真 可以知道 莊子是崇天道而棄人道的 天人之別 在於因任自然還是違反 破壞自然 成就美的是天道 殘害美的是人道 人世間有許多事是無可奈何的 因此瞭解自然 知道人力是有所限制並非萬能 凡事不應多強求 順其自然為上 策 若把自然自發的事物以人為來箝制 便是 以人滅天 將帶來痛苦和不幸 的結果 萬物各展其性自然生長 人要以 無為 來順應自然 去除人為的矯揉造 莊 子 中儘管有 無己 喪我 心齋 坐忘 攖寧 無知 等種種不同 名目的修養工夫 但歸結其內容 基本上可用 無為 二字來概括76 莊子認為 人生在世 是非不斷 得失無常 功名利祿 生老病死變化無常 一切變遷都源 於 道 的大化運行 若能敞心任自然 無所用其私心 用其虛智 就能守其本 真 逍遙而遊 以 道 觀物 就能產生渾然忘我 物我合一的心靈美感和萬物 靜觀皆自得的無我心境 76 吳肇嘉 莊子應世思想研究 桃園 中央大學中文研究所博士論文 2008 年 45

50 天道 云 樸素而天下莫能與之爭美 從莊子的觀點來看 大自然的原始與素樸是 道 原始性和本根性的展露 所以當我們用這種美感心靈去涵融大自然時 便自然而然會產生尊重與關懷之 情 遠離了宰制一切的機心77 如 胠篋 中所云 上誠好知而道 則天下大亂矣 何以知其然邪 夫弓弩畢弋機變之知 多 則鳥 亂於上矣 鉤餌罔罟罾笱之知多 則魚亂於水矣 削格羅落罝 罘之知多 則獸亂於澤矣 知詐漸毒 頡滑堅白 解垢同異之變多 則俗 惑於辯矣 故天下每每大亂 罪在於好知 故天下皆知求其所不知而不 知求其所已知者 皆知非其所不善而不知非其所已善者 是以大亂 故上 悖日月之明 下爍山川之精 中墮四時之施 惴耎之蟲 肖翹之物 莫不 失其性 甚矣夫好知之亂天下也 自三代以下者是已 舍夫種種之機而悅 夫役役之佞 釋夫恬淡無為而悅夫啍啍之意 啍啍已亂天下矣 人們因為追求財富 貪圖逸樂而去宰制週遭 以一般的世俗價值評判他人 而不能做到以更整全的世界觀行使人類道德行為的問題 莊子 齊物論 有一段話是關於人之主體意識 百骸 九竅 六藏 賅而存焉 吾誰與為親 汝皆說之乎 其有私焉 如 是皆有為臣妾乎 其臣妾不足以相治乎 其遞相為君臣乎 其有真君存 焉 如求得其情與不得 無益損乎其真 77 林美珍 莊子環境思想及其在國小環境教育中的應用 屏東 屏東教育大學中國語文學系教 學碩士論文 2007 年 46

51 78 真 君 即 真 宰, 情 指 情 實, 指 真 君 之 實 在 真 君 也 就 是 真 宰, 是 真 正 能 展 現 生 命 之 主 體 意 志, 吾 人 之 形 軀 也 僅 僅 是 真 君 的 寄 寓 之 所 但 是, 卻 又 是 這 個 79 形 軀 導 引 我 們 苦 限 於 種 種 成 見 執 著 之 有 限 心 ; 在 此, 我 們 擬 稱 此 為 我 執 一 有 我 執 干 擾, 則 真 君 無 法 展 現 若 要 擺 脫 我 執 以 使 真 君 80 得 以 展 現 生 命, 就 要 行 吾 喪 我 的 工 夫 了 莊 子 告 訴 我 們, 如 人 可 能 轉 化 此 81 主 觀 之 境 界, 而 欲 是 其 所 非 而 非 其 所 是, 則 莫 若 以 明 成 心 是 非 有 賴 莫 若 以 明 加 以 消 解, 此 即 去 其 是 非 封 限, 而 唯 其 為 塊 然 獨 化, 所 謂 天 地 一 指, 萬 物 一 馬, 直 是 一 物 耳, 以 其 無 分 別 然 就 人 而 言, 則 此 中 畢 竟 有 是 非 封 限, 此 即 回 應 因 是 兩 行 之 分 解 義, 由 此 渾 一 與 分 解 之 圓 融, 始 真 見 道 通 為 一 之 玄 境 果 如 此, 則 成 與 虧 又 何 能 定? 能 通 為 一, 則 成 與 虧 一, 成 即 虧, 虧 即 成, 所 謂 不 齊 之 齊, 不 成 之 成, 一 切 自 然 莊 子 的 自 然 無 為 思 想 它 是 教 導 人 們 以 和 諧 順 性, 和 無 私 的 態 度 來 有 所 作 為, 任 何 事 物 只 要 依 於 天 性 率 性 純 樸 便 是 美 的 而 要 保 持 天 性 本 性, 主 要 在 於 自 然 無 為 自 然 和 無 為 的 關 係, 其 實 即 境 界 與 工 夫 的 關 係, 甚 至 可 以 將 無 為 推 至 自 然 之 境 面 對 現 代 體 育 中 有 關 運 動 道 德 倫 理 的 諸 多 亂 象 : 放 水 挖 角 體 罰 不 當 抗 議 賭 博 詐 欺 跳 槽 冒 名 頂 替 拒 絕 比 賽 不 當 棄 權 及 暴 力 等, 問 渠 哪 得 清 如 許? 老 / 莊 的 自 然 無 為 思 78 陶 國 璋 莊 子 齊 物 論 義 理 演 折, 牟 宗 三 講 述, 整 構 香 港 : 書 林 出 版 社,1999 年, 頁 參 見 王 邦 雄 : 中 國 哲 學 論 集, 頁 王 邦 雄 先 生 說 : 生 命 主 體, 也 就 是 真 君 真 君 是 真 實 而 能 做 主 的 生 命, 而 形 軀 是 真 君 的 寄 寓 之 所 真 實 的 生 命 是 真 君, 而 生 命 是 通 過 形 軀 所 表 現 的 這 好 比 如 天 籟 通 過 地 籟, 通 過 大 地 的 竅 穴 來 發 出 聲 響 人 的 形 軀 也 是 一 個 竅 穴, 是 真 實 的 生 命, 真 君 通 過 我 們 的 形 軀 才 能 喚 出 真 實 的 生 命 出 來 ; 然 而, 這 卻 是 人 生 有 限 制 的 開 始 因 為 人 一 有 了 形 軀 的 束 縛, 就 必 定 會 有 心 知 情 識 的 執 取 糾 結 80 參 閱 陶 國 璋 : 莊 子 齊 物 論 義 理 演 析, 頁 15 陶 國 璋 先 生 說 : 吾 是 主 動 詞, 相 當 於 英 文 的 我 是 被 動 詞 相 當 於 me 意 為 : 放 下 對 比 差 別, 泯 除 我 相 我 可 以 指 生 理 自 我, 心 理 自 我, 乃 至 道 德 自 我 ; 所 以 吾 喪 我, 表 示 現 今 我 ( 吾 ) 已 經 喪 失 了 自 我, 灑 脫 自 在, 而 與 真 實 的 自 然 印 合 81 成 心 的 概 念 揭 示 是 非 產 生 的 根 源, 清 代 以 前 之 莊 子 注 本 所 詮 釋 的 成 心 意 涵, 應 以 成 玄 英 所 疏 的 執 一 家 之 偏 見 者, 謂 之 成 心, 筆 者 以 為 最 能 符 合 齊 物 論 的 文 意 以 及 莊 子 思 想 的 意 旨 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