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 次 题 目 ⅰ 宣 誓 ⅱ 摘 要 ⅲ 致 谢 ⅳ 第 一 章 绪 论 1 第 一 节 研 究 动 机 与 目 地 1 第 二 节 论 文 构 思 3 第 三 节 前 人 研 究 成 果 4 第 四 节 研 究 难 题 8 第 二 章 时 代 9 第 一 节 背 景 9 第 二 节 假 托 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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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拉 曼 大 学 中 华 研 究 院 中 文 系 儒 林 外 史 角 色 析 论 科 目 编 号 :ULSZ 3078 学 生 姓 名 : 陈 欣 情 学 位 名 称 : 文 学 士 ( 荣 誉 ) 学 位 指 导 老 师 : 方 美 富 师 呈 交 日 期 :2013 年 11 月 15 日 本 论 文 为 获 取 文 学 学 士 荣 誉 学 位 ( 中 文 ) 的 部 分 条 件 i

2 目 次 题 目 ⅰ 宣 誓 ⅱ 摘 要 ⅲ 致 谢 ⅳ 第 一 章 绪 论 1 第 一 节 研 究 动 机 与 目 地 1 第 二 节 论 文 构 思 3 第 三 节 前 人 研 究 成 果 4 第 四 节 研 究 难 题 8 第 二 章 时 代 9 第 一 节 背 景 9 第 二 节 假 托 明 代 之 因 由 12 第 三 章 士 人 14 第 一 节 真 儒 14 第 二 节 迂 儒 19 第 三 节 坏 儒 25 第 四 节 名 士 28 第 四 章 妇 女 32 第 一 节 独 立 自 主 的 女 性 32 ii

3 第 二 节 依 附 男 性 底 下 的 女 性 37 第 三 节 惨 遭 迫 害 的 女 性 40 第 五 章 其 他 42 第 一 节 和 尚 42 第 二 节 商 人 46 第 三 节 百 姓 49 第 六 章 结 语 54 参 考 书 目 57 一 专 书 57 二 期 刊 论 文 58 iii

4 儒 林 外 史 角 色 析 论 iv

5 宣 誓 谨 此 宣 誓 : 此 论 文 由 本 人 独 立 完 成, 凡 论 文 中 引 用 资 料 或 参 考 他 人 著 作, 无 论 是 书 面 文 字 电 子 资 讯 或 口 述 材 料, 皆 已 于 注 释 中 具 体 注 明 出 处, 并 详 列 相 关 的 参 考 书 目 签 名 : 学 号 :11 ALB 日 期 :2013 年 11 月 15 日 v

6 摘 要 吴 敬 梓 出 生 在 清 初 一 个 世 家 大 族 里 他 从 原 本 热 衷 于 功 名, 到 后 来 转 变 成 科 举 制 度 的 批 判 者, 这 其 中 与 他 个 人 坎 坷 的 经 历 有 关, 导 致 了 他 思 想 上 发 生 了 两 度 的 转 变 儒 林 外 史 是 吴 敬 梓 非 常 重 要 的 一 本 著 作 吴 敬 梓 把 小 说 的 背 景 假 托 于 明 代, 寄 寓 了 自 己 的 心 事 以 及 对 制 度 的 不 满 儒 林 外 史 拥 有 非 常 独 特 的 连 环 套 结 构, 利 于 作 者 把 当 时 代 不 同 阶 层 不 同 身 份 的 人 物 罗 列 开 来 通 过 对 小 说 中 的 人 物 角 色 进 行 分 类 和 整 理, 大 致 上 可 把 角 色 分 成 三 组, 分 别 是 士 人 妇 女 和 其 他 类 经 过 对 社 会 群 体 分 析 后, 我 们 得 以 从 中 窥 探 吴 敬 梓 念 兹 在 兹 的 那 个 众 人 皆 醉 的 时 代, 是 一 个 怎 样 的 时 代 关 键 词 : 儒 林 外 史 ; 吴 敬 梓 ; 人 物 ; 时 代 vi

7 致 谢 从 2013 年 的 1 月 起, 我 们 就 开 始 为 写 毕 业 论 文 而 忙 碌 从 设 定 主 题 拟 定 大 纲 阅 读 资 料 到 后 来 开 始 撰 写 初 稿, 然 后 再 修 改 成 定 稿 这 一 步 步 走 来, 其 实 很 艰 辛, 也 很 幸 运 有 许 多 人 陪 伴 在 我 身 边, 给 我 帮 助 和 鼓 励, 让 我 能 够 勇 往 直 前, 完 成 这 份 论 文 首 先 要 感 谢 的 当 然 是 论 文 导 师 方 美 富 老 师 撰 写 论 文 期 间, 每 次 遇 到 什 么 问 题 或 者 迷 思 的 时 候, 我 就 会 马 上 通 过 电 子 邮 箱 与 老 师 取 得 联 系 老 师 总 会 以 非 常 快 的 速 度 给 予 我 回 复, 解 答 我 的 疑 惑, 或 者 为 我 提 供 新 的 方 向 老 师 就 是 强 大 的 后 盾 和 资 源 库, 总 是 提 供 给 我 非 常 好 的 意 见, 也 帮 助 我 开 发 了 不 少 灵 感 再 来 就 是 要 感 谢 我 的 家 人 由 于 做 论 文 期 间, 有 数 度 到 新 纪 元 学 院 图 书 馆 及 马 来 亚 大 学 图 书 馆 取 经 由 于 交 通 的 不 便 利, 每 次 都 需 要 家 人 的 载 送 而 且 撰 写 论 文 期 间, 家 人 非 常 担 心 我 的 身 体 状 况 明 明 很 想 打 电 话 问 问 我 的 近 况, 可 是 却 不 敢 因 为 怕 打 扰 到 我 而 我 总 因 为 忙 碌, 也 很 少 时 间 陪 伴 在 他 们 身 边 之 后 会 多 抽 时 间 陪 陪 家 人 没 有 什 么 比 家 人 更 重 要 的 最 后 要 感 谢 同 班 同 学 大 家 有 难 同 党, 有 福 同 享, 有 什 么 关 于 论 文 的 资 料 和 信 息 都 会 互 相 分 享 每 次 遇 到 什 么 问 题, 大 家 都 会 在 一 起 讨 论, 并 提 供 意 见 有 了 并 肩 作 战 的 好 朋 友, 我 们 才 可 以 在 前 进 的 路 上 走 得 更 远, 更 快 在 此 感 恩 身 边 所 有 人 对 我 的 指 导 包 容 和 关 爱 谢 谢 vii

8 第 一 章 绪 论 儒 林 外 史 写 成 与 清 乾 隆 十 四 年 (1749) 年 前 作 者 吴 敬 梓 以 其 独 特 的 叙 事 结 构, 极 尽 讽 刺 之 能 事, 把 百 多 余 个 角 色 玩 弄 于 鼓 掌 间 通 过 一 个 个 人 物 行 列 开 来, 我 们 可 以 从 中 深 入 的 看 到 当 时 候 人 们 的 生 活, 以 及 在 各 种 制 度 下 人 民 的 精 神 面 貌 为 何 通 过 把 小 说 中 角 色 的 分 类, 再 以 他 们 为 社 会 中 该 群 体 的 代 表, 并 论 述 他 们 在 当 时 代 普 遍 的 现 象 和 概 况 第 一 节 研 究 动 机 与 目 地 吴 敬 梓 在 儒 林 外 史 中 刻 画 了 人 们 从 成 化 末 年 到 万 历 四 十 四 年 的 生 活 状 态 和 面 貌 小 说 虽 以 士 人 为 主, 但 其 他 的 人 物 却 也 担 当 着 非 常 重 要 的 角 色 通 过 他 们, 我 们 得 以 一 窥 当 时 人 民 的 生 活 思 想 和 态 度 事 实 上, 吴 敬 梓 是 要 通 过 雕 塑 小 说 中 所 有 的 人 物, 来 构 筑 出 一 个 时 代 的 大 主 角 关 于 这 一 点 何 满 子 学 者 也 有 说 过 : 儒 林 外 史 的 最 大 意 义 上 的 价 值 就 在 于, 它 带 着 鲜 明 的 倾 向 性 表 现 了 那 时 代 的 一 切 特 色 的 生 活 本 身 在 它 所 表 现 的 生 活 中, 谁 也 不 是 全 部 生 活 的 主 角 ; 可 是 那 些 人 物, 却 分 摊 着 作 者 赋 予 他 们 的 任 务, 在 自 己 身 上 表 露 了 时 代 生 活 的 某 一 个 镜 头, 某 一 个 色 相, 某 一 个 调 子 ; 而 当 这 些 人 物 被 纠 集 起 来 时, 吴 敬 梓 便 塑 造 了 一 个 巨 大 的 主 角 : 那 个 时 代 的 社 会 的 本 身 的 性 格 ( 何 子 满, 年 月 不 详 :72) 儒 林 外 史 中 的 人 物 几 乎 囊 括 了 社 会 阶 级 上 中 下 层 的 人 他 们 各 自 代 表 着 那 1

9 个 时 代 的 某 个 位 置 和 角 色, 从 而 让 读 者 从 不 同 的 角 度 去 理 解 那 个 时 代 无 论 是 小 说 中 有 名 字 的 人 物, 仰 或 无 名 的 一 群 邻 居 或 围 观 者, 都 代 表 着 那 个 时 代 他 们 的 一 举 一 动, 一 言 一 语, 带 出 的 都 是 那 个 时 代 的 特 性 我 们 之 所 以 可 以 这 么 论 断, 是 因 为 儒 林 外 史 也 是 一 部 现 实 主 义 的 小 说 小 说 人 物 都 是 典 型 性 的 代 表 性 的 它 与 史 传 文 学 不 同 史 传 文 学 是 倾 向 于 对 历 史 事 件 的 陈 述, 而 儒 林 外 史 是 小 说, 通 过 作 者 的 修 饰 和 创 作, 它 更 能 带 出 社 会 意 义 以 及 人 心 堕 落 的 这 一 情 况 这 一 点 马 茂 元 学 者 有 说 过 : 儒 林 外 史 里 任 何 一 个 人 物 性 格 的 成 长 过 程, 都 是 发 展 的 变 化 的 互 相 影 响 的, 而 不 是 静 止 的, 孤 立 的 从 发 展 变 化 互 相 影 响 的 过 程 中, 显 示 出 一 种 深 刻 的 社 会 意 义, 因 而 它 不 是 浮 光 掠 影 的 现 象 罗 列, 而 是 典 型 的 本 质 的 反 映 ( 马 茂 元,1959:269) 吴 敬 梓 在 儒 林 外 史 通 过 塑 造 典 型 的 人 物 来 带 出 当 时 社 会 的 本 质 因 为 人 物 就 是 反 映 社 会 最 好 的 材 料 儒 林 外 史 里 的 角 色 的 关 系 网 颇 为 复 杂 而 庞 大 我 们 可 以 这 么 说, 儒 林 外 史 中 的 人 人 都 是 主 角, 但 是 最 大 的 主 角 是 人 物 所 带 出 的 那 个 时 代 和 现 象 通 过 这 些 材 料 我 们 不 仅 可 以 看 到 作 者 的 想 法 和 观 念, 更 是 那 个 时 代 所 有 有 心 的 士 大 夫 的 想 法 对 儒 林 外 史 角 色 的 分 类 及 分 析, 能 让 我 们 从 更 细 微 处, 把 时 代 特 色 呈 现 出 来 2

10 第 二 节 论 文 构 思 透 过 对 儒 林 外 史 叙 事 结 构 的 掌 握, 我 们 可 以 更 清 晰 的 了 解 小 说 中 的 各 个 情 节 以 及 各 个 人 物 在 自 己 的 位 置 上 所 扮 演 的 角 色 把 小 说 中 的 角 色 代 入 到 现 实 环 境 中, 我 们 得 以 探 究 各 个 群 体 这 个 时 代 中 的 的 情 况 之 所 以 可 以 这 么 做 是 因 为 儒 林 外 史 的 写 实 性 其 实 相 当 高 吴 敬 梓 以 其 讽 刺 的 笔 锋, 部 分 的 角 色 更 是 依 据 现 实 中 的 人 物 为 蓝 本, 再 刻 画 出 一 个 个 鲜 明 生 动 的 角 色 童 庆 炳 在 文 学 概 论 中 给 予 小 说 的 定 义 就 是 : 小 说 是 一 种 以 人 物 形 象 的 创 造 为 中 心 的 散 文 体 的 叙 事 性 的 文 学 样 式 ( 童 庆 炳 等, 年 月 不 详 :255) 人 物 可 以 说 是 小 说 的 灵 魂 没 有 人 物, 小 说 就 不 成 小 说 了 在 人 们 普 遍 的 印 象 中, 小 说 都 会 有 一 个 或 以 上 的 人 物 主 导 并 贯 穿 整 部 小 说, 我 们 称 之 为 主 角 儒 林 外 史 全 书 五 十 五 回, 人 物 众 多, 但 我 们 从 小 说 中 却 找 不 到 贯 穿 其 中 的 主 角 这 是 有 赖 于 儒 林 外 史 独 特 的 结 构 来 自 日 本 的 学 者 中 野 美 代 子 是 这 样 解 释 的 : 在 儒 林 外 史 一 书 里 从 头 到 尾 没 有 一 贯 的 主 角 A 逸 话 里 的 主 角 系 a,b 逸 话 里 的 主 角 为 b, 彼 此 各 有 独 自 的 阶 段 与 变 化 那 就 是 在 A 逸 话 方 面, 虽 然 a 为 主 角, 但 在 偶 然 之 间 也 会 出 现 b, 后 来 又 脱 离 A 的 主 题 ; 同 样 的, 在 B 的 逸 话 里 面 亦 是 如 此 ABCD 各 个 逸 话 的 连 接, 恰 如 锁 环 的 缠 绞 情 况 ( 中 野 美 代 子, 3

11 1977:17) 随 着 时 间 顺 序 一 环 接 一 环 的 发 展 小 说, 使 情 节 随 着 不 同 的 人 物, 在 不 同 或 同 样 的 地 点, 开 展 不 同 的 故 事 易 言 之, 就 是 儒 林 外 史 没 有 一 个 以 人 物 为 主 的 角 色 人 物 存 在 于 小 说 中 之 所 以 重 要 是 因 为 人 物 是 最 好 反 映 人 性 和 表 达 作 者 情 感 的 媒 介 但 吴 敬 梓 却 更 深 一 层 的 利 用 了 小 说 中 的 人 物 儒 林 外 史 呈 现 没 有 人 物 主 角 的 状 态, 却 以 时 代 连 贯 而 下, 因 为 吴 敬 梓 要 做 的, 是 要 用 很 多 的 人 物 来 带 出 他 心 目 中 最 大 的 主 角 那 个 时 代 和 社 会 故 此 通 过 对 人 物 角 色 的 讨 论 可 以 看 出 他 们 当 时 代 的 社 会 状 况 我 先 针 对 作 者 的 生 平 做 出 大 致 上 的 了 解, 明 白 作 者 思 想 的 复 杂 性 之 后 再 去 摸 索 明 清 之 际 的 政 治 和 文 化 上 的 情 况 和 氛 围 为 何 之 后 再 进 入 文 本 细 读, 对 小 说 的 叙 事 结 构 有 大 致 上 的 掌 握, 再 整 理 并 归 类 儒 林 外 史 中 的 人 物 儒 林 外 史 中 的 人 物 基 本 上 可 分 成 士 人 妇 女 和 尚 商 人 及 百 姓 五 类, 基 本 涵 盖 了 社 会 中 的 大 部 分 角 色 而 每 个 分 类 里 面 又 可 根 据 他 们 的 为 人 或 态 度 再 进 行 细 分 接 着 再 把 群 体 中 代 表 性 的 典 型 的 特 色 挑 出 再 做 分 析 直 言 之, 就 是 透 过 小 说 人 物 在 小 说 中 的 活 动, 看 出 现 实 中 人 们 如 何 在 制 度 底 下 生 活 及 他 们 的 心 理 但 如 果 并 未 对 人 物 做 出 分 类 的 话, 则 会 没 有 办 法 细 致 的 呈 现 时 代 的 特 色 第 三 节 前 人 研 究 成 果 儒 林 外 史 这 部 小 说 是 倍 受 瞩 目 的 尤 其 是 对 于 儒 林 外 史 独 特 结 构 的 研 究 及 吴 敬 梓 的 讽 刺 艺 术 所 作 出 的 讨 论 类 似 的 研 究 非 常 多, 且 众 说 纷 纭 4

12 其 中 以 鲁 迅 和 胡 适 的 研 究 最 具 代 表 性 胡 适 把 儒 林 外 史 和 海 上 花 列 传 做 出 比 较, 认 为 海 上 花 列 传 的 结 构 远 远 胜 过 儒 林 外 史 : 儒 林 外 史 只 是 一 串 短 篇 故 事, 没 有 什 么 组 织 ; 海 上 花 也 是 一 串 短 篇 故 事, 却 有 一 个 综 合 的 组 织 ( 胡 适,1999:377) 胡 适 对 于 儒 林 外 史 的 结 构 并 未 给 好 的 评 语, 而 是 认 为 它 缺 乏 鸟 瞰 的 布 局 而 鲁 迅 在 中 国 小 说 史 略 中, 独 把 儒 林 外 史 归 纳 在 讽 刺 小 说 的 类 别 底 下, 并 针 对 其 结 构 提 出 : 惟 全 书 无 主 干, 仅 驱 使 各 种 人 物, 行 列 而 来, 事 与 其 来 俱 起, 亦 与 其 去 俱 讫, 虽 云 长 篇, 颇 同 短 制 ; 但 如 集 诸 碎 锦, 合 为 帖 子, 虽 非 巨 幅, 而 时 见 珍 异, 因 亦 娱 心, 使 人 刮 目 矣 ( 鲁 迅,2005:299) 比 起 胡 适 的 评 论, 鲁 迅 的 评 论 较 为 委 婉 胡 适 与 鲁 迅 的 评 论 对 于 后 世 影 响 颇 大 之 后 的 学 者 提 出 的 说 法 大 致 上 也 不 脱 二 位 的 影 子 然 而, 也 有 其 他 的 学 者 认 为 儒 林 外 史 的 结 构 并 不 松 散, 而 是 有 一 个 主 题 统 领 全 文 比 较 常 见 的 说 法 有 如 吴 组 缃 何 其 芳 等 人 提 出 的 : 儒 林 外 史 从 功 名 富 贵 的 问 题 着 眼, 反 映 了 士 大 夫 阶 层 的 堕 落 和 政 治 的 黑 暗 与 腐 败 ( 齐 裕 焜 王 子 宽,2005:383) 5

13 但 个 人 认 为 这 种 说 法 不 够 完 整 因 为 吴 敬 梓 在 小 说 中 所 表 达 的 远 比 功 名 富 贵 还 多 其 他 学 者 也 有 提 出 各 种 主 题, 尝 试 为 儒 林 外 史 找 出 一 个 主 干, 但 往 往 都 无 法 很 准 确 的 表 达 出 作 者 的 意 思, 所 以 基 本 上 都 是 各 执 一 方 吴 敬 梓 的 讽 刺 艺 术 也 是 大 家 所 津 津 乐 道 的 鲁 迅 评 论 道 : 迨 吴 敬 梓 儒 林 外 史 出, 乃 秉 持 公 心, 指 擿 时 弊, 机 锋 所 向, 尤 在 士 林 ; 其 文 又 慼 而 能 谐, 婉 而 多 讽 : 于 是 说 部 中 乃 始 有 足 称 讽 刺 之 书 ( 鲁 迅,2005: 228) 鲁 迅 确 实 把 吴 敬 梓 的 讽 刺 艺 术 诠 释 得 很 全 面 在 阅 读 儒 林 外 史 的 时 候, 即 使 吴 敬 梓 无 一 贬 词 ( 鲁 迅,2005:231), 但 读 者 依 然 可 以 心 领 神 会 吴 敬 梓 的 嘲 讽 也 有 学 者 尝 试 把 悲 剧 和 喜 剧 的 元 素 结 合 讽 刺 艺 术 进 行 讨 论 如 宁 宗 一 的 戏 剧 性 和 悲 剧 性 的 溶 合 --< 儒 林 外 史 > 的 实 践 中 提 出 : 悲 剧 因 素 同 整 个 作 品 的 戏 剧 性 熔 为 一 炉, 统 一 于 作 者 严 肃 的 人 生 态 度 ( 转 引 自 齐 裕 焜 王 子 宽,2005:392) 这 种 说 法 也 是 相 当 的 贴 切 的 儒 林 外 史 中 人 物 诙 谐 的 表 现 往 往 叫 人 哑 然 失 笑, 但 背 后 所 揭 露 的 血 淋 淋 的 沉 痛 90 年 代 时, 学 者 引 进 了 西 方 的 新 理 论 对 讽 刺 艺 术 进 行 研 究 如 安 如 峦 从 互 文 性 看 < 儒 林 外 史 > 的 讽 刺 手 法, 以 西 方 文 6

14 学 研 究 的 互 文 性 理 论 来 分 析 文 本 ( 齐 裕 焜 王 子 宽,2005:393) 此 后 也 有 不 少 学 者 尝 试 以 西 方 理 论 来 解 剖 儒 林 外 史 但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学 者 们 应 回 归 到 小 说 的 中 华 文 化 的 背 景 上, 才 能 更 好 的 诠 释 小 说 的 文 化 蕴 涵 对 儒 林 外 史 中 的 人 物 角 色 的 研 究 多 是 针 对 某 群 体 或 某 人 单 独 的 研 究, 或 对 人 物 原 型 的 考 究 对 于 人 物 分 类 较 为 经 典 的 有 卧 闲 老 人 为 儒 林 外 史 所 写 的 序 : 其 书 以 功 名 富 贵 为 一 篇 之 骨 : 有 心 艳 功 名 富 贵 而 媚 人 下 人 者 ; 有 倚 仗 功 名 富 贵 而 骄 人 傲 人 者 ; 有 假 托 无 意 功 名 自 以 为 高, 被 人 看 破 耻 笑 者 ; 终 乃 以 辞 却 功 名 富 贵, 品 地 最 上 一 层 为 中 流 砥 柱 ( 吴 敬 梓,2010:687) 卧 闲 老 人 通 过 人 物 对 功 名 富 贵 追 求 的 不 同 态 度 的 而 得 出 这 个 说 法 另 外, 尚 有 马 茂 元 先 生 把 儒 林 外 史 里 的 人 物 分 成 两 种 类 型, 分 别 是 : 游 泳 在 恶 浊 污 秽 的 人 生 洪 流 里, 成 为 统 治 阶 级 的 帮 凶 并 依 附 他 们 的 外 围 人 物 另 一 种 是 不 愿 随 波 逐 流, 风 流 文 采 的 名 士 高 人 ( 马 茂 元,1959:269) 与 马 茂 元 先 生 的 分 类 大 致 相 似 的 有 李 汉 秋 先 生 在 儒 林 外 史 的 文 化 意 蕴 的 分 类 他 把 儒 生 分 成 假 儒 迂 儒 真 儒 ; 把 名 士 分 成 真 假 名 士 但 马 茂 元 先 生 和 李 汉 秋 先 生 的 分 类 里, 并 未 纳 入 女 性 市 井 百 姓 商 人 及 和 尚 等 群 体 本 文 并 没 有 依 照 上 述 的 方 式 进 行 分 类 因 为 卧 闲 老 人 是 从 功 名 富 贵 的 观 点 出 发, 而 本 文 则 是 从 对 时 代 的 讨 论 出 发 的 而 既 然 要 对 时 代 进 行 讨 论, 则 不 能 遗 漏 了 对 女 性 百 姓 商 人 及 和 尚 群 体 的 关 注 和 研 究 7

15 第 四 节 研 究 难 题 在 研 究 这 个 课 题 的 过 程 中, 最 大 的 难 题 就 是 儒 林 外 史 的 人 物 非 常 多, 加 上 连 环 套 的 结 构, 对 于 掌 握 整 部 小 说 是 很 混 乱 的 要 做 针 对 角 色 的 论 题 更 是 要 对 各 个 角 色 的 个 性 特 征 经 历 都 非 常 熟 悉 才 能 把 角 色 分 析 得 透 彻 另 外, 小 说 中 的 人 物 之 间 的 交 集 也 是 相 当 的 复 杂 为 了 弄 清 楚 人 物 之 间 的 关 系, 我 得 花 时 间 把 人 物 的 关 系 网 画 出, 并 对 文 本 进 行 多 次 的 阅 读 在 参 考 资 料 方 面, 各 家 对 于 小 说 中 不 同 的 群 体 和 人 物 都 有 自 己 的 诠 释 和 理 解, 甚 至 对 吴 敬 梓 的 生 平 和 思 想 都 有 各 种 分 歧 所 以 我 在 进 行 研 究 的 时 候 都 会 谨 慎 选 择 材 料, 并 尽 量 回 归 原 文 去 理 解 作 者 的 意 思, 以 避 免 曲 解 作 者 之 意 再 来, 由 于 研 究 课 题 涉 猎 的 范 围 相 当 广 比 如 说 在 处 理 对 妇 女 的 部 分 就 需 要 去 翻 阅 对 当 时 代 对 女 性 地 位 的 研 究 处 理 和 尚 的 部 分 则 需 要 参 考 佛 教 史 之 类 的 书 籍 所 以 需 要 同 时 掌 握 好 几 种 群 体 的 概 况, 有 时 候 会 造 成 思 绪 上 的 混 乱 对 于 这 种 情 形, 我 选 择 先 完 成 某 个 群 体 的 所 有 内 容 再 继 续 处 理 下 个 群 体 的 问 题 这 样 就 能 避 免 资 料 交 错 所 产 生 的 混 乱 8

16 第 二 章 时 代 研 究 儒 林 外 史 必 定 要 关 注 吴 敬 梓 的 生 平 经 历 所 造 成 他 思 想 上 的 转 变 这 些 转 变 直 接 的 导 致 了 吴 敬 梓 走 上 批 判 科 举 制 度 的 道 路 另 外 还 有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儒 林 外 史 的 背 景 假 托 于 明 代 的 因 素 这 样 方 能 理 清 儒 林 外 史 中 的 时 代 是 那 里 一 个 时 代 第 一 节 背 景 儒 林 外 史 乃 吴 敬 梓 一 生 的 大 作 书 中 有 不 少 他 现 实 生 活 的 反 映 和 投 射, 寄 寓 了 作 者 自 己 的 情 感 和 经 历 吴 敬 梓 一 生 经 过 两 个 重 大 的 思 想 转 折 点, 使 他 从 一 个 官 宦 世 家 热 衷 功 名 的 人, 转 变 成 一 个 叛 逆 抨 击 科 举 的 人 据 程 晋 芳 所 作 的 < 文 木 先 生 传 > 记 载 : 先 生 姓 吴 氏, 讳 敬 梓, 字 敏 轩, 一 字 文 木, 全 椒 人 世 望 族, 科 第 仕 宦 多 显 者, 先 生 生 而 颖 异, 读 书 才 过 目, 辄 能 背 诵 稍 长, 补 学 官 弟 子 员 袭 父 祖 业, 有 二 万 余 金 素 不 习 治 生, 性 复 豪 上, 遇 贫 即 施, 偕 文 士 辈 往 还, 饮 酒 歌 呼 穷 日 夜, 不 数 年 而 产 尽 矣 ( 吴 敬 梓,2011:565) 吴 敬 梓 出 身 与 望 族, 而 且 天 资 聪 颖, 长 大 后 的 吴 敬 梓 更 是 慷 慨 豪 迈 吴 敬 梓 自 小 生 活 在 官 宦 世 家, 并 在 儒 家 思 想 的 熏 陶 下 成 长 吴 敬 梓 起 先 是 热 衷 于 功 名 的 他 不 仅 参 加 多 次 考 举 人 的 乡 试, 而 且 为 讨 得 主 考 官 的 恩 赐, 甚 至 不 惜 侮 辱 自 己 9

17 的 人 格, 向 试 官 匍 匐 乞 收 ( 周 中 明,1982:68) 可 见 吴 敬 梓 并 不 是 一 开 始 就 鄙 夷 功 名 和 科 举 的 在 吴 敬 梓 24 岁 的 时 候, 他 父 亲 吴 霖 去 世 吴 霖 去 世 前 因 做 官 为 人 刚 正, 却 被 罢 官, 最 后 郁 郁 而 终 这 件 事 对 吴 敬 梓 的 思 想 造 成 冲 击 吴 敬 梓 的 堂 兄 吴 檠 为 祝 吴 敬 梓 生 日 的 时 候 曾 作 < 为 敏 轩 三 十 初 度 作 > 中 写 道 : 弟 也 跳 荡 纨 袴 习, 权 衡 什 一 百 不 谙 去 年 卖 田 今 卖 宅, 长 老 苦 口 讥 喃 喃 弟 也 叉 手 谢 长 老, 两 眉 如 如 戟 声 如 甝 ( 吴 敬 梓,2011:318) 吴 敬 梓 在 父 亲 去 世 后, 家 族 曾 发 生 财 产 争 夺 的 事 件 对 于 自 己 家 族 人 的 欺 辱 和 贪 婪 叫 吴 敬 梓 心 寒, 同 时 点 燃 了 吴 敬 梓 叛 逆 的 导 火 线 了 吴 敬 梓 有 公 子 哥 儿 的 纨 袴, 加 上 性 格 豪 爽, 以 至 于 家 产 都 被 变 卖 了, 家 族 势 力 更 是 消 逝 了 这 点 与 儒 林 外 史 中 杜 少 卿 的 角 色 是 符 合 的 吴 敬 梓 在 家 道 中 落 后 的 生 活, 深 深 体 会 身 边 的 人 的 势 利, 及 上 层 社 会 对 人 民 的 压 迫 而 这 些 元 素 都 融 入 进 小 说 当 中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吴 敬 梓 多 次 名 落 孙 山 这 已 经 深 深 打 击 了 他 的 信 心 和 澎 湃 的 热 血, 并 开 始 对 功 名 发 出 质 疑 这 是 吴 敬 梓 思 想 上 的 第 一 次 转 变 此 后 的 吴 敬 梓 陷 入 面 对 功 名 态 度 的 思 想 斗 争 中 直 到 乾 隆 元 年, 吴 敬 梓 三 十 六 岁, 安 徽 巡 抚 赵 国 麟 先 生 到 全 椒 举 荐 吴 敬 梓 参 加 博 学 鸿 词 科 的 考 试 但 吴 10

18 敬 梓 并 未 前 往 参 加 考 试 1 他 从 此 亦 自 此 不 应 乡 举, 而 家 益 贫 ( 吴 敬 梓, 2011:565) 这 一 个 转 折 段 对 吴 敬 梓 而 言 是 很 关 键 的 中 野 美 代 子 认 为, 吴 敬 梓 因 为 故 意 放 弃 参 加 博 学 鸿 词 考 试, 之 后 懊 悔 不 已, 所 以 以 一 位 反 对 体 制 的 脱 俗 之 士 的 心 情 写 出 儒 林 外 史, 终 身 当 然 不 得 不 贫 困 潦 倒 了 ( 中 野 美 代 子, 1977:70) 中 野 美 代 子 剖 析 吴 敬 梓, 认 为 他 是 因 为 自 己 几 度 与 功 名 错 身 而 过, 因 此 恼 羞 成 怒, 转 到 了 对 立 面, 与 科 举 抗 衡 起 来 了 这 是 吴 敬 梓 思 想 上 的 第 二 次 转 变 从 全 椒 移 居 到 南 京 后, 吴 敬 梓 的 经 济 状 况 和 社 会 地 位 不 断 下 滑 直 到 断 炊 的 状 况 所 以 吴 敬 梓 很 能 体 会 下 层 人 民 的 苦 衷 和 困 难, 为 他 著 儒 林 外 史 提 供 了 素 材 经 历 了 两 度 的 转 折, 吴 敬 梓 的 思 想 趋 向 稳 定 了 但 吴 敬 梓 的 思 想 是 复 杂 的 他 的 思 想 里 面 既 有 正 统 儒 家 思 想 的 熏 陶 清 初 顾 炎 武 颜 元 等 进 步 思 潮 的 浸 润, 还 有 魏 晋 风 度 的 影 响 ( 转 引 自 齐 裕 焜 王 子 宽,2005:383) 吴 敬 梓 是 忠 于 儒 家 思 想 的, 所 以 儒 林 外 史 中 才 会 安 排 盛 大 的 泰 伯 祭 吴 敬 梓 能 超 越 儒 家 思 想 而 对 科 举 制 度 进 行 批 判, 那 是 源 自 于 顾 炎 武 八 股 之 害, 等 于 焚 书 ; 而 败 坏 人 才, 有 甚 于 咸 阳 之 郊 所 坑 者 但 四 百 六 十 余 人 也 ( 顾 炎 武,2006:946) 的 思 想 儒 林 外 史 里 风 度 翩 翩 的 名 士, 是 受 魏 晋 风 度 影 响 的 痕 迹 这 几 种 思 想 在 吴 敬 梓 的 身 体 里 碰 撞 磨 擦 融 合, 形 成 了 儒 林 外 史 独 特 的 思 想 特 色 而 这 些 思 想 特 色 的 形 成 与 吴 敬 梓 的 生 活 经 历 是 息 息 相 关 的 吴 敬 梓 个 人 在 这 个 时 代 的 生 活 并 不 顺 利 他 遭 遇 丧 父 家 道 中 落 财 产 争 1 对 于 吴 敬 梓 为 何 没 有 参 与 博 学 鸿 词 科 存 疑 大 体 有 两 种 说 法 一 为 程 晋 芳 在 < 文 木 先 生 传 > 中 所 说 的 安 徽 巡 抚 赵 公 国 麟 闻 其 名, 招 之 试, 才 之, 以 博 学 鸿 词 荐, 竟 不 赴 廷 试 ; 亦 自 此 不 应 乡 举, 而 家 益 以 贫 ( 吴 敬 梓,2011:565) 程 晋 芳 认 为 吴 敬 梓 是 因 为 不 屑 入 仕 而 没 去 考 试 儒 林 外 史 中 吴 敬 梓 的 化 身 杜 少 卿 在 吴 敬 梓 的 笔 下 也 是 如 此 做 但 胡 适 以 唐 时 琳 的 序 中 提 到 两 月 后, 敏 轩 病 愈, 至 余 斋 余 察 其 容 憔 悴, 非 托 为 病 辞 者 ( 吴 敬 梓,2011: 589) 证 明 当 时 候 吴 敬 梓 是 真 的 有 病 在 身 而 错 失 了 这 次 的 机 会 11

19 夺 科 举 失 败 等 等 的 遭 遇 因 此 他 对 这 个 时 代 对 科 举 制 度 对 人 性 有 很 多 的 不 满 吴 敬 梓 把 他 一 肚 子 的 牢 骚 和 感 慨 寄 寓 在 已 经 过 去 的 时 代, 并 通 过 讽 刺 的 方 式 写 进 儒 林 外 史 在 讽 刺 的 过 程 中, 吴 敬 梓 是 希 望 得 到 读 者 的 认 同, 使 他 们 跟 着 醒 觉 并 意 识 到 这 个 病 态 的 社 会 和 制 度 第 二 节 假 托 明 代 之 因 由 儒 林 外 史 涉 及 两 个 朝 代, 分 别 是 小 说 中 的 时 代 以 及 吴 敬 梓 的 时 代 儒 林 外 史 第 一 回 楔 子 以 元 朝 末 开 始, 第 二 回 开 始 就 从 成 化 末 年 新 年 讲 到 第 五 十 五 回 的 万 历 四 十 四 年, 年 份 跨 度 大 约 从 1447 到 1620 年 根 据 胡 适 吴 敬 梓 年 谱 : 吴 敬 梓 出 生 在 康 熙 四 十 年 (1701), 去 世 于 乾 隆 十 九 年 (1754), 享 年 54 岁 ( 吴 敬 梓,2011: ) 吴 敬 梓 生 活 的 这 段 时 期 正 值 康 乾 盛 世 在 儒 林 外 史 中, 吴 敬 梓 采 用 假 托 手 法, 托 古 以 说 今 假 托 手 法 的 运 用 能 够 假 借 其 朝 代 岁 月, 同 时 穿 插 描 写 某 些 历 史 人 物 和 事 件, 显 示 了 作 者 褒 贬 爱 憎 的 倾 向, 表 现 了 作 者 对 所 托 时 代 历 史 过 程 的 某 些 认 识 ( 杜 贵 晨,2000:100) 吴 敬 梓 以 明 代 为 背 景, 而 实 际 上, 他 所 要 描 写 的, 反 映 的, 表 达 的 都 是 针 对 清 代 这 里 就 可 以 延 伸 一 个 问 题 就 是 为 什 么 吴 敬 梓 要 选 择 托 于 明 代, 而 不 是 其 他 的 朝 代? 最 主 要 的 原 因 是, 吴 敬 梓 希 望 通 过 以 明 亡 的 历 史 来 警 戒 清 朝 的 人 民 吴 敬 梓 生 活 在 清 初, 与 明 亡 距 离 并 不 远 Arthur Pollard 在 何 谓 讽 刺 一 书 中 说 道 : 12

20 他 ( 讽 刺 家 ) 的 第 一 件 事 就 是 要 使 听 众 相 信 他 所 做 的 是 值 得 的, 或 甚 且 是 必 要 的 他 必 须 言 之 有 物, 或 至 少 也 得 使 他 的 读 者 相 信 他 言 之 有 物 (Authur Pollard, 1973:114) 为 了 能 说 服 读 者 他 的 观 点, 吴 敬 梓 采 用 了 与 当 时 代 最 靠 近 的 一 个 亡 国 经 验, 以 便 能 让 大 家 认 为 他 是 言 之 有 物 的 吴 敬 梓 花 了 这 么 多 的 心 血 写 儒 林 外 史, 无 非 就 是 为 了 提 醒 当 时 代 的 读 者 去 关 注 科 举 制 度 和 各 种 各 样 的 社 会 问 题 人 们 对 于 明 亡 的 事 件 印 象 还 很 深 刻 而 且 明 清 之 际, 不 少 制 度 和 文 化 并 不 会 相 差 太 远 所 以 当 时 代 的 人 读 起 来 会 更 加 的 感 同 身 受, 更 能 体 会 制 度 的 危 害 性 明 朝 灭 亡 的 原 因 有 很 多, 其 中 官 员 们 贪 污 和 腐 败 是 其 中 一 点 由 于 科 举 制 度 对 文 人 思 想 的 钳 制, 以 至 于 他 们 无 法 发 挥 一 个 知 识 分 子 在 社 会 中 所 扮 演 的 角 色 他 们 只 是 功 名 富 贵 底 下 的 傀 儡 而 已 正 如 顾 炎 武 所 说 的 : 时 文 之 出, 每 科 一 变 败 坏 天 下 之 人 材, 而 至 于 士 不 成 士, 官 不 成 官, 兵 不 成 兵, 将 不 成 将, 夫 然 后 寇 贼 奸 宄 得 而 乘 之, 敌 国 外 侮 得 而 胜 之 ( 顾 炎 武,1983:23) 从 儒 林 外 史 中 士 人 的 部 分, 可 以 发 现 几 乎 没 有 人 是 能 够 真 正 为 国 家 做 出 贡 献 的 真 儒 们 虽 然 有 着 高 尚 的 品 德, 但 却 不 问 政 事 ; 迂 儒 们 更 是 不 用 说, 即 便 中 举 当 官 了, 但 是 思 想 和 才 学 却 是 空 洞 的 ; 坏 儒 们 眼 前 只 有 利 益, 更 不 会 为 百 姓 谋 取 福 利 ; 名 士 们 一 肚 子 牢 骚, 徒 增 社 会 中 的 寄 生 虫 而 已 当 国 家 陷 入 危 难 的 时 候 也 没 有 人 能 够 挺 身 而 出 主 持 大 局 了 清 朝 正 延 续 着 明 朝 的 科 举 制 度 吴 敬 梓 对 这 种 局 面 的 担 忧 也 不 是 不 能 理 解 的 但 由 于 文 字 狱 的 限 制, 吴 敬 梓 只 能 通 过 托 古 于 明 朝, 希 望 籍 着 明 朝 的 兴 亡 史, 唤 醒 清 朝 统 治 者 及 士 人 13

21 第 三 章 士 人 吴 敬 梓 通 过 描 绘 儒 林 外 史 中 士 人 扭 曲 的 心 理 状 态 和 生 活, 继 而 揭 露 科 举 制 度 所 带 来 的 弊 病 以 及 对 知 识 分 子 的 残 害 有 的 人 在 功 名 富 贵 面 前 丝 毫 不 低 头 有 的 人 则 以 科 举 为 终 身 信 仰 和 追 求 有 的 唯 利 是 图, 在 功 名 富 贵 面 前 忘 乎 所 以 有 的 人 沽 名 钓 誉 以 逃 避 自 己 成 为 科 举 制 度 下 的 牺 牲 品 的 事 实 吴 敬 梓 曾 是 一 个 功 名 的 追 求 者, 到 后 来 变 成 一 个 名 士, 他 深 深 体 会 这 个 社 会 和 制 度 对 于 士 人 所 带 来 的 影 响 和 扭 曲, 继 而 走 上 批 判 科 举 制 度 的 道 路 吴 敬 梓 于 是 把 士 人 的 众 生 态 描 绘 出 来, 揭 露 出 科 举 底 下 士 人 的 哀 歌 第 一 节 真 儒 吴 敬 梓 在 儒 林 外 史 中 除 了 刻 画 士 人 丑 陋 一 面 以 外, 也 在 小 说 中 寄 寓 了 吴 敬 梓 对 文 人 最 高 理 想, 也 就 是 那 些 对 维 护 和 完 善 儒 家 精 神 不 遗 余 力, 且 真 正 符 合 文 人 典 范 的 人 物 儒 林 外 史 中 堪 称 真 儒 的 有 王 冕 杜 少 卿 迟 衡 山 庄 绍 光 和 虞 博 士 从 他 们 的 身 上 也 可 以 看 出 吴 敬 梓 对 文 人 的 要 求 楔 子 具 有 点 起 全 文 的 作 用 在 儒 林 外 史 第 一 回 的 楔 子 里, 吴 敬 梓 就 以 王 冕 的 故 事 来 统 领 全 书 的 文 人 王 冕 可 说 是 是 吴 敬 梓 的 乌 托 邦 理 想 中 的 文 人 的 化 身 王 冕 读 书 是 自 觉 的, 他 把 天 文 地 理 经 史 的 学 问 都 贯 通, 而 不 是 像 时 下 的 文 人 只 专 注 做 八 股, 读 朱 注 王 冕 读 书 不 为 功 名, 也 不 好 交 朋 友, 生 平 只 有 一 个 却 是 一 辈 子 最 要 好 的 朋 友 就 是 秦 老, 总 在 他 有 困 难 的 时 候 帮 助 他 对 比 后 文 的 二 娄, 即 便 结 交 满 天 下, 最 后 却 只 落 得 个 意 兴 阑 珊 王 冕 为 人 嵚 崎 磊 14

22 落, 有 自 己 的 原 则, 不 因 为 对 方 的 权 势 而 妥 协 王 冕 那 种 有 真 才 实 学 藐 视 权 贵 不 入 仕 的 精 神 是 吴 敬 梓 所 向 往 的 王 冕 不 入 仕 除 了 是 个 性 上 的 因 素 以 外, 也 是 因 为 他 把 科 举 制 度 及 其 弊 病 看 得 透 彻 王 冕 更 一 语 道 出 了 一 代 文 人 有 厄 的 话 不 似 后 文 其 他 诸 生, 是 为 了 求 名 或 者 应 试 失 败, 继 而 通 过 伪 装 成 不 屑 入 仕 的 态 度 来 掩 饰 自 己 是 个 科 举 制 度 下 的 失 败 者 杜 少 卿 被 认 为 是 作 者 在 小 说 中 的 化 身, 是 作 者 在 小 说 中 的 投 射 对 于 有 困 难 的 朋 友, 杜 少 卿 都 会 倾 尽 全 力 的 帮 助 他 们 杜 少 卿 身 边 聚 集 了 一 群 垂 涎 于 他 的 财 产 的 人, 少 卿 的 大 方 使 他 成 为 大 家 敲 诈 的 好 对 象 他 的 慷 慨, 除 了 是 吴 敬 梓 自 身 的 写 照 外, 也 是 要 歌 颂 他 对 金 钱 鄙 夷 的 态 度 此 外, 杜 少 卿 对 结 交 权 贵 是 很 不 屑 的 盐 商 设 的 宴 会 王 知 县 的 邀 请 他 通 通 都 拒 绝 倒 是 王 知 县 落 难 的 时 候, 杜 少 卿 反 而 伸 出 援 手 借 予 房 子 住 杜 少 卿 接 待 四 方 客 人 与 二 娄 的 情 况 略 又 不 同 二 娄 是 因 为 无 法 登 科 一 肚 子 的 牢 骚, 通 过 结 交 朋 友 树 立 名 士 风 范 杜 少 卿 则 不 然, 只 是 单 纯 的 豪 杰 和 不 羁 而 已 杜 少 卿 对 功 名 嗤 之 以 鼻 不 仅 自 己 不 应 考, 也 不 喜 欢 别 人 应 考 巡 抚 李 大 人 举 荐 了 杜 少 卿 去 征 辟 时, 杜 少 卿 装 病, 躲 着 不 去 这 一 点 与 小 说 原 型 人 物 的 实 际 情 形 有 所 不 同 这 是 吴 敬 梓 想 要 提 高 杜 少 卿 的 思 想 高 度 而 写, 同 时 给 自 己 错 过 博 学 鸿 词 科 一 个 完 美 的 借 口 杜 少 卿 的 思 想 也 很 前 卫 他 对 妻 子 的 尊 重 和 对 纳 妾 不 以 为 然 的 看 法 是 值 得 敬 佩 的 可 见 吴 敬 梓 本 身 也 属 于 时 代 中 少 数 对 女 性 地 位 表 示 同 情 的 人 迟 衡 山 也 是 儒 林 外 史 的 真 儒 之 一 迟 衡 山 乃 泰 伯 祭 的 主 催 人 他 对 礼 乐 崩 坏 的 情 况 感 到 痛 心 他 更 是 一 语 说 出 了 当 时 代 读 书 人 堕 落 的 情 况 : 15

23 而 今 读 书 的 朋 友, 只 不 过 讲 个 举 业, 若 会 做 两 句 诗 赋, 就 算 雅 极 的 了, 放 着 经 史 上 礼 乐 兵 农 的 事, 全 然 不 问!( 吴 敬 梓,2010:415) 迟 衡 山 要 办 泰 伯 祠 的 意 义 是 很 用 心 良 苦 的 他 希 望 透 过 为 吴 泰 伯 立 祠, 挽 救 当 时 候 士 大 夫 颓 靡 的 状 态 迟 衡 山 的 这 份 理 想 和 心 意 是 值 得 我 们 钦 佩 的 虽 然 他 不 是 泰 伯 祭 的 主 祭, 但 他 可 是 一 手 包 办 所 有 泰 伯 祭 的 事 情 的 人 如 果 说 虞 博 士 作 为 主 祭, 拥 有 绝 高 的 品 德 的 话, 那 兴 办 泰 伯 祠 的 迟 衡 山, 拥 有 对 士 人 命 运 极 大 的 关 心 和 担 忧 迟 衡 山 是 儒 家 精 神 忠 实 的 守 护 者, 有 时 难 免 有 些 墨 守 成 规 比 如 说 在 众 人 商 讨 着 要 邀 请 戏 子 钱 麻 子 一 起 来 玩 的 时 候, 迟 衡 山 就 问 : 老 先 生 同 士 大 夫 宴 会, 那 梨 园 中 人 也 可 以 许 他 一 席 同 坐 的 么? ( 吴 敬 梓,2010: 420) 迟 衡 山 还 抱 持 着 儒 家 那 套 认 为 戏 子 的 地 位 很 底 下, 所 以 不 宜 一 席 同 桌 约 会 的 观 念 虽 然 吴 敬 梓 这 样 写 迟 衡 山, 并 未 见 吴 敬 梓 对 他 有 批 评 之 意, 而 且 钱 麻 子 原 本 就 不 是 什 么 值 得 敬 重 的 角 色 除 此 之 外, 迟 衡 山 特 别 痛 恨 术 士, 主 张 丧 葬 时 只 需 选 择 地 下 干 暖, 无 风 无 蚁 的 地 方 就 好, 那 些 动 辄 就 说 这 地 可 发 鼎 甲, 可 出 状 元 ( 吴 敬 梓,2010:544) 的 都 是 哄 人 的 就 这 点 而 言, 可 说 是 迟 衡 山 思 想 上 比 较 前 卫 的 部 分 当 然 我 们 不 能 遗 漏 了 庄 绍 光 他 是 儒 林 外 史 中 的 第 二 真 儒 庄 绍 光 名 满 天 下, 却 不 为 所 动, 也 不 乱 结 交 朋 友 庄 绍 光 应 召 入 宫 时, 面 对 娘 子 的 疑 惑, 庄 绍 光 如 此 解 释 道 : 16

24 我 们 与 山 林 隐 逸 不 同 既 然 奉 旨 召 我, 君 臣 之 礼 是 傲 不 得 的 ( 吴 敬 梓, 2010:427) 庄 绍 光 的 立 场 很 清 楚 他 对 于 当 官 并 不 热 衷, 但 这 并 不 表 示 他 是 在 隐 逸 所 以 同 样 都 是 征 辟, 杜 少 卿 是 很 激 烈 的 反 应, 做 了 生 平 难 得 一 件 伪 装 的 事 情 来 逃 避 作 官 ; 庄 绍 光 则 是 选 择 听 天 由 命 的 去 朝 见 皇 帝 了 在 谒 见 皇 帝 前, 庄 绍 光 参 与 皇 帝 升 殿 的 仪 式 吴 敬 梓 把 庄 绍 光 入 宫 时 宫 廷 的 环 境 和 仪 式 都 做 了 细 致 的 描 写 但, 在 这 样 金 碧 辉 煌, 极 大 的 排 场 当 中, 庄 绍 光 只 是 一 个 参 与 的 角 色, 他 并 没 有 特 别 的 欣 喜 若 狂, 也 并 没 有 因 为 皇 帝 准 许 他 在 宫 中 骑 马 而 觉 得 骄 傲 这 是 庄 绍 光 的 修 养 和 本 性 所 致, 也 是 他 与 牛 浦 郎 匡 超 人 之 辈 的 差 别 自 此 之 后, 达 官 贵 人 本 地 乡 绅 各 个 都 来 拜 望 叫 庄 绍 光 日 日 忙 得 不 可 开 交, 庄 绍 光 恼 怒, 于 是 搬 到 皇 帝 恩 赐 的 元 武 湖 中 住, 过 上 神 仙 似 的 生 活 在 这 整 个 过 程 中, 我 们 并 未 看 到 庄 绍 光 的 大 喜 大 悲 或 者 任 何 的 执 着, 他 总 是 缓 和 而 平 稳 的 他 这 种 淡 漠 功 名 的 态 度 是 作 者 所 赞 赏 的 虞 博 士 乃 儒 林 外 史 中 第 一 真 儒, 泰 伯 祭 的 主 祭 吴 敬 梓 在 小 说 中 另 外 替 他 立 传, 不 像 其 他 诸 儒 登 场 只 是 由 一 个 人 过 渡 到 另 一 个 人, 足 见 吴 敬 梓 对 他 的 重 视 虞 博 士 知 足 安 分, 乐 天 知 命 的 生 活 态 度, 是 其 他 儒 生 所 不 及 的, 也 是 作 者 所 艳 羡 和 赞 颂 的 虞 博 士 在 报 录 人 告 知 中 举 后, 只 是 平 静 的 当 衣 服 打 发 他 们 虞 博 士 的 平 静 和 范 进 周 进 之 辈 欣 喜 若 狂, 发 疯 痛 哭 的 执 着 形 成 极 大 的 对 比 虞 博 士 的 品 行 也 是 数 一 数 二 的 他 对 于 自 己 所 作 的 好 事 都 很 不 以 为 然, 认 为 挂 在 嘴 边 的 就 不 是 好 事 了, 也 从 不 要 人 称 赞 他 虞 博 士 对 朋 友 的 帮 助 与 杜 少 卿 对 朋 友 的 帮 助 在 性 情 上 略 有 不 同 虞 博 士 是 平 静 而 低 调 的 ; 杜 少 卿 是 慷 慨 激 17

25 昂 而 无 节 制 的 此 外, 虞 博 士 的 心 眼 是 明 亮 的 有 人 在 他 面 前 道 是 非 的 时 候, 他 是 清 醒 的 能 辨 是 非, 而 不 是 像 汤 知 县 之 辈, 被 人 稍 微 怂 恿 就 完 全 忘 乎 所 以 的 人 虽 然 虞 博 士 和 杜 少 卿 都 在 真 儒 之 列, 但 两 人 其 实 性 格 迥 异 : 虞 博 士 是 敦 厚 的, 而 杜 少 卿 是 带 着 叛 逆 的 心 理 的 但 两 人 还 是 结 为 好 朋 友, 互 相 欣 赏 从 吴 敬 梓 在 儒 林 外 史 里 所 写 的 真 儒, 我 们 可 以 归 纳 成 几 点, 是 吴 敬 梓 对 文 人 要 求 的 准 则 首 先 就 是 孝 顺 在 儒 林 外 史 中 不 难 发 现 吴 敬 梓 对 孝 悌 的 强 调 从 堕 落 前 的 匡 超 人 王 冕 庄 绍 光 杜 少 卿 等 人, 吴 敬 梓 都 不 吝 啬 笔 墨 去 写 他 们 对 父 母 或 长 辈 敬 重, 毕 恭 毕 敬 的 伺 候 着 小 说 中 的 豪 杰, 对 于 急 需 钱 来 安 葬 父 母 的 人 ( 如 杨 裁 缝, 跳 河 被 虞 博 士 救 起 的 庄 农 等 人 ), 他 们 总 是 对 孝 行 赞 不 绝 口, 并 落 力 的 帮 助 接 下 来 是 真 儒 们 对 功 名 不 执 着 的 态 度 在 科 举 制 度 下, 众 文 人 只 有 一 条 荣 身 之 路, 个 个 踏 破 门 槛 只 为 功 名 富 贵 如 范 进 周 进 马 二 之 辈, 早 已 读 书 读 得 浑 浑 噩 噩, 眼 里 只 有 考 取 功 名 以 外 没 有 其 他 物 了 真 儒 们 已 经 看 透 了 科 举 制 度 的 本 质, 加 上 他 们 普 遍 都 有 乐 天 知 命 的 生 活 态 度, 所 以 并 不 执 着 于 此 真 儒 们 有 自 己 的 原 则 他 们 不 畏 惧 权 贵, 对 于 高 官 盐 商, 总 是 不 屑 于 他 们 为 伍 即 使 见 着 达 官 贵 人, 他 们 也 不 会 哈 腰 奉 承, 而 是 以 自 己 一 贯 的 姿 态 来 应 对 之 对 于 朋 友, 他 们 肝 胆 相 照 真 儒 们 都 有 自 己 的 真 才 实 学 他 们 不 是 只 会 读 死 书 考 功 名 的 文 人 他 们 也 不 像 杭 州 的 名 士 那 样, 因 为 考 取 不 到 功 名, 只 好 每 日 写 诗 引 以 为 雅, 借 此 推 广 自 己 的 名 声, 但 是 实 际 上 却 是 莫 有 通 的 真 儒 们 有 着 自 己 的 才 气, 广 读 诗 书, 丰 富 自 己 的 见 识 18

26 最 后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是 真 儒 们 对 社 会 伦 理 的 担 忧 他 们 不 是 隐 士 他 们 不 是 把 自 己 置 放 在 一 个 深 山 荒 野 中, 对 世 事 不 闻 不 问 的 态 度 他 们 居 于 闹 市, 对 世 事 关 心, 但 并 不 感 染 市 井 之 气 吴 敬 梓 笔 下 的 真 儒, 都 是 当 时 代 的 士 人 的 学 习 典 范 他 们 身 上 具 有 当 时 代 士 人 所 缺 乏 的 精 神 思 想 和 品 德 而 他 们 所 欠 缺 的 这 些, 恰 恰 好 是 因 为 科 举 制 度 的 钳 制 和 功 名 富 贵 的 枷 锁, 导 致 他 们 心 眼 的 闭 塞 和 盲 目 真 儒 们 有 着 与 众 不 同 的 个 性 和 态 度, 所 以 可 以 脱 颖 而 出, 成 为 吴 敬 梓 笔 下 的 真 儒 第 二 节 迂 儒 科 举 制 在 中 国 历 史 上 存 在 时 间 长 达 1300 年, 是 中 国 历 史 上 各 种 制 度 中 历 时 最 久 变 化 最 小 而 影 响 最 大 的 一 种 制 度 ( 刘 海 峰,1996:3) 自 明 清 开 始, 科 举 制 度 发 展 达 到 最 高 峰 对 于 科 举 制 度 历 来 有 褒 有 贬 实 际 上 科 举 制 度 的 本 意 是 好 的 正 如 威 尔 杜 兰 所 说 的, 科 举 制 度 是 : 人 类 所 发 展 出 的 选 择 公 仆 的 方 法 中 最 奇 特 最 令 人 赞 赏 的 方 法 ( 威 尔 杜 兰,1998:544) 科 举 制 度 打 破 了 自 汉 代 出 现 的 上 品 无 寒 门, 下 品 无 士 族 的 状 况, 让 普 通 百 姓 也 有 出 人 头 地 的 一 天 但 科 举 制 度 的 发 展 到 后 来 变 成 极 大 的 束 缚 钳 制 读 书 19

27 人 的 思 想 这 个 制 度 的 缺 点 是 人 为 的, 而 不 是 制 度 本 身 的 ( 威 尔 杜 兰,1998: 546) 事 实 上 从 明 代 起, 不 少 学 者 官 员 已 经 意 识 到 科 举 制 度 的 弊 病, 并 对 此 展 开 讨 论 科 举 制 度 几 度 废 兴 但 狭 隘 的 阶 级 利 益, 使 这 一 制 度 从 一 开 始 就 存 在 着 消 极 的 因 素 ( 王 道 成,1988:128) 官 员 们 为 了 维 护 自 己 的 利 益, 所 以 科 举 制 度 才 会 一 直 无 法 进 步, 直 至 残 害 文 人, 乃 至 于 整 个 社 会 吴 敬 梓 对 这 一 点 已 经 有 所 意 识 所 以 在 儒 林 外 史 中 迂 儒 的 行 列 里, 吴 敬 梓 通 过 这 些 人 物 迂 腐 的 表 现 来 讽 刺 科 举 制 度 对 文 人 思 想 的 残 害 科 举 制 度 的 出 现, 是 平 民 百 姓 能 够 脱 离 目 前 的 社 会 地 位, 一 跃 变 成 老 爷 举 人 的 地 位 的 唯 一 的 方 式 和 路 径 要 知 道, 文 人 可 是 要 经 历 童 试 乡 试 会 试 殿 试, 才 能 当 上 进 士 因 此 众 人 前 仆 后 继, 只 为 出 人 头 地 的 一 天 对 于 不 幸 无 法 一 次 中 举 的 文 人, 生 活 窘 迫 不 堪, 为 众 人 讥 笑, 真 叫 人 同 情 不 已 如 儒 林 外 史 中 的 周 进, 六 十 多 岁 了, 却 还 是 个 小 友, 每 日 青 菜 豆 腐, 在 薛 家 集 教 书, 只 是 为 了 讨 口 饭 吃 吴 敬 梓 在 刻 画 周 进 最 着 力 的 部 分 莫 过 于 周 进 撞 号 板 哭 得 满 地 打 滚 的 那 段 情 节 吴 敬 梓 把 寒 士 苦 读 数 十 载, 却 郁 郁 不 得 志, 一 事 无 成 的 苦 闷 和 委 屈 都 表 现 了 出 来 这 与 儒 林 外 史 中 的 范 进 中 举 后 发 疯 的 举 动 的 意 义 是 一 样 的 像 周 进 范 进 这 样 的 儒 生, 又 何 止 一 个? 他 们 就 像 被 人 抽 走 了 一 半 的 灵 魂, 考 科 举 已 经 考 到 他 们 的 心 灵 麻 木 不 堪 了 在 他 们 的 世 界 里 已 经 没 有 所 谓 的 荣 辱 廉 耻 了 在 他 们 被 人 耻 笑 和 奚 落 的 时 候, 也 只 是 一 丝 的 脸 红 和 窘 迫, 已 经 不 知 道 难 过 和 耻 辱 的 感 觉 了 这 也 值 得 人 们 反 思, 把 科 举 当 作 人 生 唯 一 的 追 求 是 否 值 得? 从 周 进 阅 卷 的 方 式, 我 们 也 大 致 上 可 以 知 道 考 官 是 怎 样 遴 选 秀 才 的 考 生 并 不 是 有 真 才 实 学 就 一 定 能 够 中 举 相 反 的, 很 多 时 候 还 要 靠 一 点 运 气 比 如 范 进 和 魏 好 古 的 水 平 其 实 并 不 高, 但 周 进 还 是 让 他 们 20

28 通 过 考 试 这 种 方 式 不 禁 让 人 怀 疑 制 度 的 公 正 性 虽 然 周 进 对 功 名 的 追 求 有 些 过 度, 但 事 实 上 周 进 本 身 还 是 有 良 心 的 周 进 自 己 吃 苦 过 了, 会 心 想 不 要 屈 了 真 才, 在 阅 卷 上 可 以 说 是 用 心 用 意 的 科 举 制 度 有 一 个 致 命 的 弱 点 就 是 考 试 的 内 容 清 代 文 人 考 科 举 以 八 股 文 为 主 八 股 文 有 一 定 的 格 式 作 八 股 文 要 代 圣 贤 立 言, 也 就 是 说 作 者 必 须 把 自 己 作 为 圣 贤 的 代 言 人 ( 王 道 成,1988:89) 作 者 不 得 有 自 己 的 想 法, 一 切 以 朱 熹 的 四 书 集 注 为 依 据 这 种 情 况 造 成 文 人 们 束 书 不 观, 对 四 书 五 经 以 外 的 事 务 浑 然 不 知 这 一 点, 吴 敬 梓 早 已 安 排 王 冕 在 楔 子 中 道 破 : 这 个 法 却 定 的 不 好 将 来 读 书 人 既 有 此 一 条 荣 身 之 路, 把 那 文 行 出 处 都 看 得 轻 了 ( 吴 敬 梓,2010:13) 小 说 中 的 人 物, 如 鲁 编 修 教 导 女 儿 鲁 小 姐 时, 把 八 股 文 章 捧 到 顶 点, 以 至 于 鲁 小 姐 对 于 其 他 的 诗 词 歌 赋 都 不 正 眼 看 它 如 周 学 道 教 训 魏 好 古 : 当 今 天 子 重 文 章, 足 下 何 须 讲 汉 唐? 像 你 做 童 生 的 人, 只 该 用 心 做 文 章 ; 那 些 杂 览, 学 他 做 甚 么?( 吴 敬 梓,2010:35) 周 学 道 再 三 的 苦 口 婆 心 的 劝 告 魏 好 古, 以 八 股 文 为 正 务, 以 诗 词 歌 赋 为 杂 览 这 种 观 念 已 经 深 深 置 入 文 人 的 脑 海 里, 所 以 他 们 除 了 八 股 文 那 点 东 西 以 外, 其 21

29 他 所 有 事 务 一 概 不 知 这 一 点 在 儒 林 外 史 中 可 见 一 斑, 如 范 进 之 不 知 苏 轼 马 二 之 不 识 李 清 照 等 等, 他 们 的 无 知 其 实 就 是 社 会 文 化 的 悲 哀 除 了 学 术 上 的 无 知 以 外, 有 的 文 人 在 生 活 中 也 是 非 常 的 无 知 如 周 进 在 没 有 馆 坐 之 后, 没 有 收 入, 却 也 不 会 自 己 想 办 法 解 决, 而 是 等 着 坐 吃 山 空 除 了 周 进 以 外, 吴 敬 梓 也 把 范 进 窝 囊 呆 滞 的 形 象 刻 画 得 异 常 生 动 尤 其 范 进 卖 鸡 的 画 面, 范 进 那 种 仿 徨 无 措 的 模 样 叫 人 觉 得 可 怜 又 可 笑 范 进 在 生 活 中 根 本 就 是 一 个 生 活 白 痴, 家 里 的 事 情 都 由 年 老 的 母 亲 和 妻 子 打 理, 自 己 则 不 断 的 考 试, 落 得 让 一 家 三 口 都 挨 饿 周 进 和 范 进 两 人, 大 概 除 了 考 科 举 以 外, 什 么 事 情 都 不 会 了 范 进 是 一 个 遵 守 那 流 于 表 面 形 式 的 儒 家 规 矩 如 范 进 母 亲 去 世 后, 汤 知 县 宴 请 宴 会 前 范 进 退 退 进 进 的 模 样, 让 人 又 换 杯 盏, 换 筷 子 的, 好 像 为 母 亲 守 孝 很 笃 敬 但 美 食 当 前, 范 进 在 燕 窝 碗 里 拣 了 一 个 大 虾 丸 子 送 在 嘴 里 ( 吴 敬 梓,2010:57) 范 进 表 面 上 那 套 实 际 上 也 只 是 做 给 别 人 看 而 已, 内 心 是 否 因 为 母 亲 的 去 世 而 难 过, 也 就 不 得 而 知 了 马 二 先 生 是 典 型 的 久 病 成 医 考 过 多 次 科 举 却 未 曾 中 过, 只 能 以 编 选 本 系 以 为 生, 同 时 籍 此 扬 名 马 二 先 生 对 八 股 文 有 一 套 自 己 的 理 论 和 看 法, 说 起 这 些 是 侃 侃 而 谈 的 就 像 八 股 文 这 种 僵 化 的 文 体, 恐 怕 没 有 给 马 二 先 生 带 来 更 多 的 进 步, 反 而 被 囚 锢 在 陈 腐 的 道 理 中 马 二 先 生 极 度 遵 从 四 书 五 经 中 的 道 理 鲁 迅 先 生 说 道 : 22

30 为 著 者 挚 友, 其 言 真 率, 又 尚 上 知 春 秋 汉 唐, 在 时 文 士 中 实 犹 属 诚 笃 博 通 之 士, 但 其 议 论, 则 不 特 尽 揭 当 时 对 于 学 问 之 见 解, 且 洞 见 所 谓 儒 者 之 心 肝 者 也 至 于 性 行, 乃 亦 君 子, 例 如 西 湖 之 游, 虽 全 无 会 心, 颇 杀 风 景, 而 茫 茫 然 大 嚼 而 归, 迂 儒 之 本 色 固 在 ( 鲁 迅,2005:230) 你 看 他 的 思 想 和 八 股 文 一 样 死 板 和 不 懂 的 变 化 马 二 先 生 的 世 界 里, 所 有 的 事 情 都 只 为 科 举, 不 再 有 其 他 的 因 素 了 但 事 实 上, 八 股 文 只 是 当 时 知 识 分 子 进 入 仕 途 的 一 块 敲 门 砖 罢 了 ( 王 道 成,1988:92) 挤 身 进 入 进 士 之 列 后 就 不 再 需 要 用 到 了 马 二 先 生 的 想 法 其 实 是 直 接 的 影 响 了 当 时 代 广 大 考 生 的 思 考 方 式 所 以 可 以 知 道 其 中 的 危 害 有 多 大 要 说 迂 腐 的 儒 生, 怎 么 能 够 少 了 王 玉 辉 一 个 鼓 励 自 己 的 孩 子 殉 夫 的 父 亲 在 王 玉 辉 的 女 婿 去 世 后, 悲 痛 不 已 的 女 儿 提 出 要 殉 夫 王 玉 辉 作 为 父 亲, 认 为 这 是 一 件 青 史 留 名 的 事, 非 但 不 阻 拦, 反 而 大 加 鼓 励 在 老 母 亲 在 为 女 儿 的 去 世 伤 心 难 过 时, 王 玉 辉 说 : 这 老 人 家 真 正 是 个 呆 子! 三 女 儿 他 而 今 已 是 成 了 仙 了, 你 哭 他 怎 的? 他 这 死 的 好, 只 怕 我 将 来 不 能 像 他 这 一 个 好 题 目 死 哩! 因 仰 天 大 笑 : 死 的 好! 死 的 好! 大 笑 着, 走 出 房 门 去 了 ( 吴 敬 梓,2010:588) 每 当 读 到 此 处 不 禁 毛 骨 悚 然 这 是 多 可 怕 的 一 种 思 维 模 式 女 儿 特 意 寻 死 以 追 随 夫 婿, 只 为 得 到 一 个 好 题 目 来 死 一 个 贞 洁 烈 女 的 名 号 就 可 以 赔 上 一 条 性 命 我 们 不 能 把 责 任 推 在 王 玉 辉 身 上 因 为 殉 夫 的 想 法 是 由 女 儿 自 己 提 出 的 23

31 王 玉 辉 在 女 儿 去 世 后 也 是 很 悲 痛, 常 常 思 念 起 自 己 的 女 儿 他 不 是 没 有 亲 情 的 冷 血 动 物 促 使 王 玉 辉 和 女 儿 做 出 这 种 决 定 的, 是 那 吃 人 的 礼 教 他 们 俩 对 礼 教 的 依 从 已 经 凌 驾 在 亲 情 和 性 命 之 上 了 吴 敬 梓 正 是 要 通 过 王 玉 辉 女 儿 的 死 亡 来 反 省 礼 教 所 造 成 的 扭 曲 的 心 理 树 立 贞 洁 牌 坊 的 仪 式 看 似 辉 煌 伟 大, 但 实 际 上 这 种 精 神 面 貌 是 空 洞 而 麻 木 的 吴 敬 梓 在 描 写 鲍 家 父 子 帮 向 知 府 在 察 院 里 监 考 时, 通 过 鲍 文 卿 之 眼, 带 出 文 人 的 丑 态 : 见 那 些 童 生, 也 有 代 笔 的, 也 有 传 递 的, 大 家 丢 纸 团, 掠 砖 头, 挤 眉 弄 眼, 无 所 不 为 到 了 抢 粉 汤 包 子 的 时 候, 大 家 推 成 一 团, 跌 成 一 块, 鲍 廷 奎 看 不 上 眼 有 一 个 童 生, 推 着 出 恭, 走 到 察 院 土 墙 眼 前, 把 上 墙 挖 个 洞, 伸 手 要 到 外 头 去 接 文 章, 被 鲍 廷 奎 看 见, 要 采 他 过 来 见 太 爷 鲍 文 卿 拦 住 道 : 这 是 我 小 儿 不 知 世 事 相 公, 你 一 个 正 经 读 书 人, 快 归 号 里 去 做 文 章, 倘 若 太 爷 看 见 了, 就 不 便 了 忙 拾 起 些 上 来, 把 那 洞 补 好, 把 那 个 童 生 送 进 号 去 ( 吴 敬 梓, 2010:323) 诸 文 人 为 了 进 一 个 学, 丑 态 百 出 如 此 的 行 为 是 吴 敬 梓 所 不 屑 的, 连 戏 子 鲍 文 卿 也 都 看 不 起 迂 腐 的 而 盲 目 的 科 举 追 求 者, 之 所 以 用 尽 一 生 的 努 力, 牺 牲 自 己 的 尊 严 也 要 考 科 举, 最 终 的 目 地 不 过 就 是 功 名 富 贵 而 已 吴 敬 梓 在 小 说 的 第 一 回 开 头 就 点 明 : 24

32 不 过 说 人 生 富 贵 功 名 是 身 外 之 物, 但 世 人 一 见 了 功 名, 边 舍 着 性 命 去 求 他, 及 至 到 手 之 后, 味 同 嚼 蜡 ( 吴 敬 梓,2010:1) 这 句 话 说 的 恰 恰 好 就 是 迂 儒 这 一 类 的 人 作 者 吴 敬 梓 对 于 他 们 是 同 情 的 科 举 制 度 作 为 唯 一 的 荣 身 之 途, 它 给 予 寒 士 扬 名 立 万 的 机 会 和 希 望, 却 也 造 就 了 文 人 盲 目 的 追 求 而 及 其 束 缚 文 人 思 想 的 考 试 制 度, 更 是 产 生 了 一 群 笃 信 儒 学, 但 不 懂 得 变 通, 思 想 闭 塞, 继 而 变 得 迂 腐 而 浑 噩 的 迂 儒 知 识 分 子 作 为 社 会 中 重 要 的 一 层, 他 们 的 僵 化 将 会 延 续 并 一 直 影 响 到 整 个 社 会, 从 而 社 会 的 发 展 停 滞 不 前 第 三 节 坏 儒 其 实 汉 语 里 并 无 坏 儒 这 一 词 这 里 的 坏 儒 的 意 思 是 指 那 些 精 神 已 经 被 现 实 社 会 制 度 所 压 迫 继 而 变 型 的 人 他 们 读 着 圣 贤 书, 但 他 们 的 品 格 却 已 经 完 全 变 型, 脱 离 了 道 德 伦 理 我 们 不 禁 要 思 考, 科 举 制 度 所 考 的 四 书 五 经, 到 底 对 士 人 阶 层 有 什 么 帮 助? 陈 腐 的 道 理 一 翻 再 翻, 早 已 腐 朽 不 堪, 加 上 僵 化 的 作 文 方 式, 士 人 根 本 无 法 从 书 中 学 习 到 什 么 对 他 们 而 言, 只 有 书 中 自 有 黄 金 屋 的 一 个 作 用 而 已 张 周 府 里 的 老 爷 这 似 乎 是 胡 屠 户 在 教 训 范 进 的 时 候 常 说 的, 两 人 可 说 是 胡 屠 户 的 偶 像, 是 书 中 乡 绅 的 代 表 他 们 有 一 定 的 财 力 和 势 力, 是 百 姓 眼 中 所 艳 羡 而 惧 怕 的 对 象 张 静 斋 是 个 十 足 的 伪 君 子 贪 官 张 静 斋 初 识 范 进 的 时 候 就 已 经 是 又 送 银 子 送 房 子 的, 俨 然 是 个 大 好 人, 两 人 还 以 兄 弟 相 称 但 事 实 25

33 上 在 范 进 中 举 前, 张 静 斋 却 不 曾 到 来 馈 赠 张 静 斋 是 那 种 为 了 要 达 到 自 己 的 目 地 而 不 择 手 段 的 人, 从 他 叫 佃 户 闹 事 以 从 僧 官 慧 敏 骗 取 土 地 的 行 为 就 可 看 出 范 进 母 亲 去 世 后, 范 进 费 用 不 敷, 张 静 斋 于 是 带 着 他 到 高 要 县 找 汤 知 县 打 秋 风, 其 实 也 是 趁 机 为 自 己 找 好 处 在 禁 牛 肉 的 事 件 中, 张 静 斋 建 议 汤 知 县 处 罚 老 师 夫, 不 是 因 为 秉 公 办 理, 只 是 为 了 借 此 出 一 个 名 可 见 张 静 斋 草 菅 人 命 及 其 想 法 的 卑 劣 妙 在 是 汤 知 县 居 然 听 从 张 静 斋, 由 此 可 知 官 员 的 水 准 还 有 一 群 儒 生, 他 们 都 是 贪 图 利 益 之 徒, 如 二 王 和 严 贡 生 严 贡 生 可 以 说 是 上 流 社 会 的 流 氓 他 总 是 说 的 比 做 的 好 听 与 汤 父 母 相 与 为 人 率 真 不 晓 得 占 人 寸 丝 半 栗 的 便 宜 等 等, 没 有 一 件 事 是 真 的 严 贡 生 作 为 一 个 贡 生, 不 仅 不 为 百 姓 服 务, 反 而 压 榨 百 姓, 以 自 己 的 势 力 来 博 取 好 处 从 王 小 二 家 的 猪 到 黄 梦 统 的 借 据 再 到 吃 云 片 糕 的 船 家, 都 可 看 到 严 贡 生 一 副 市 井 无 赖 的 样 子 但 无 奈 的 是 他 们 乡 绅 人 家 势 力 庞 大, 故 此 大 家 都 惧 怕 他 们 除 了 严 贡 生 以 外, 还 有 王 德 王 仁, 二 王 兄 弟 俨 如 严 监 生 的 军 师, 总 是 及 时 为 严 监 生 提 供 帮 助 但 他 们 的 帮 助 都 是 建 立 在 对 他 们 有 利 益 的 前 提 下 才 帮 的 严 监 生 的 妾 赵 氏 一 直 以 来 都 努 力 的 笼 络 二 王, 给 他 们 不 少 好 处 但 一 旦 他 们 发 现 从 赵 氏 身 上 没 有 利 益 可 取 时, 他 们 也 不 再 帮 助 她 了 严 贡 生 也 是 如 此, 利 益 前 后 的 模 样 可 以 说 是 判 若 两 人, 叫 人 心 寒 荀 玫 的 母 亲 去 世 后, 荀 玫 要 去 呈 丁 忧 王 惠 居 然 阻 止 他, 叫 他 迟 些 才 报 一 旦 呈 了 丁 忧, 儒 生 得 在 家 三 年 后 才 能 应 考 王 惠 的 意 思 是 趁 早 把 考 试 考 了, 再 来 报 这 几 乎 把 荀 玫 陷 入 不 仁 不 义 不 孝 的 境 地 蘧 景 玉 在 交 接 父 亲 的 公 事 予 王 惠 的 时 候, 就 通 过 戥 子 声 算 盘 声 板 子 声 ( 吴 敬 梓,2010:106), 完 美 的 呈 现 一 个 贪 官 污 吏 的 做 事 行 为 妙 在 王 惠 居 然 没 听 懂 那 是 讽 刺 他 的 话 王 26

34 惠 上 任 后 把 百 姓 打 得 魂 飞 魄 散 但 这 样 的 一 个 官 员 居 然 能 被 评 为 江 西 第 一 能 员, 可 见 科 举 制 度 下 所 出 的 官 员 的 水 准 再 来 是 宁 王 叛 乱 之 时, 王 惠 弃 城 逃 走, 然 后 很 没 有 立 场 的 就 马 上 归 顺 了 这 就 是 四 书 五 经 教 育 出 来 的 人 物 之 后 宁 王 失 败 后, 王 惠 为 了 躲 避 朝 廷 的 追 捕, 于 是 改 名 换 姓 削 发 为 僧 去 了 十 多 年 过 去 了, 在 郭 孝 子 坚 信 万 苦 的 找 回 王 惠 时, 王 惠 无 情 的 打 死 不 认 儿 子, 怕 是 自 己 东 窗 事 发 吧 王 惠 就 是 一 个 熟 练 八 股 文 和 四 书 五 经 的 人 但 在 做 官 后 却 并 未 奉 行 其 中 的 道 理 可 见 科 举 教 育 的 失 败 匡 超 人 是 儒 林 外 史 里 不 断 堕 落 的 角 色 吴 敬 梓 通 过 匡 超 人 的 堕 落, 显 示 出 环 境 对 一 个 人 的 改 变 是 多 么 的 重 要 匡 超 人 最 初 登 场 的 时 候, 完 全 没 有 透 露 出 他 变 质 的 信 息 反 而 是 一 个 让 人 萧 然 起 敬 的 孝 子 匡 超 人 的 气 质 秉 性 也 不 像 其 他 的 儒 生, 除 了 读 书 以 外 什 么 都 不 会, 匡 孝 子 还 是 能 够 放 下 身 段, 学 习 做 生 意, 料 理 家 务 也 是 井 井 有 条 的 匡 太 公 知 子 莫 如 父, 所 交 代 的 遗 言 莫 不 一 一 应 验 了 从 匡 超 人 的 事 例 中, 我 们 可 以 看 出 近 珠 者 赤, 近 墨 者 黑 的 道 理 匡 超 人 一 开 始 遇 到 马 二 先 生, 就 以 举 业 为 重 遇 到 景 兰 江 等 人, 才 知 道 天 下 还 有 这 一 种 道 理, 认 同 了 以 名 士 扬 名 的 做 法 结 识 了 潘 三 老 爷, 眼 见 潘 三 阔 气 的 模 样, 让 匡 超 人 心 理 艳 羡 不 已 自 此 匡 超 人 认 同 了 潘 三 老 爷 为 非 作 歹 的 行 为 匡 超 人 在 旁 协 助 着, 同 时 捞 取 好 处 除 了 说 是 身 边 的 人 的 因 素 以 外, 匡 超 人 本 身 也 是 一 个 没 有 主 见 和 立 场 的 人, 才 会 这 样 一 路 被 牵 着 走 匡 超 人 入 太 学 后, 更 是 势 利, 事 事 讲 求 排 场, 要 匡 大 凡 事 立 起 体 统 来 同 时 又 爱 夸 大 其 词, 事 实 上 却 连 先 儒 是 什 么 都 不 知 道, 足 见 科 举 底 下 的 教 育 产 物 的 水 平 匡 超 人 的 改 变 可 以 说 是 社 会 环 境 所 导 致 的 可 见 当 时 候 社 会 上 充 斥 着 这 些 人, 不 知 带 坏 了 多 少 个 匡 超 人 27

35 牛 浦 郎 的 角 色 和 匡 超 人 的 角 色 其 实 是 两 两 相 对 的 他 们 都 是 被 知 县 发 掘, 并 且 都 是 二 度 娶 妻 牛 浦 郎 在 寺 庙 读 书 的 时 候 极 其 用 功 但 原 本 就 手 脚 不 干 净 的 牛 浦 郎 还 是 重 操 旧 业, 偷 了 老 和 尚 房 里 牛 布 衣 的 诗 集 从 牛 布 衣 的 诗 集 中, 牛 浦 郎 发 现, 原 来 只 要 会 作 诗, 并 不 需 要 进 学 考 试, 也 可 以 与 大 老 爷 们 相 来 往 于 是 牛 浦 郎 就 占 用 了 牛 布 衣 的 名 字 和 诗 集 牛 浦 郎 也 是 忘 恩 负 义 之 徒 对 于 提 供 过 他 帮 助 的 人, 他 都 不 曾 抱 有 感 恩 的 心, 反 而 接 二 连 三 的 要 恶 整 他 们 吴 敬 梓 刻 画 这 些 人 物 的 时 候 心 情 恐 怕 是 痛 心 的 这 些 人 的 存 在 于 上 流 社 会 中 他 们 原 本 在 社 会 中 应 该 是 扮 演 为 国 为 民 的 角 色 但 在 利 益 权 势 面 前, 他 们 通 通 底 下 了 头, 道 德 伦 理 是 非 不 再 成 为 他 们 判 断 事 务 的 标 准 了 他 们 就 像 是 身 体 里 的 一 颗 恶 性 肿 瘤, 对 于 国 家 的 前 进 是 一 种 危 害, 第 四 节 名 士 科 举 制 度 底 下, 催 生 了 一 群 独 特 的 群 体, 就 是 名 士 明 清 之 际, 不 少 应 考 失 败 的 士 人, 不 甘 从 此 错 过 功 名 富 贵, 于 是 以 名 士 自 居 他 们 多 以 诗 文 著 称, 籍 此 提 高 自 己 的 名 望 但 名 士 当 中, 更 多 的 是 寄 生 虫 之 辈 每 一 公 众 事 件 都 是 仪 式 般 的 行 为 ; 知 识 分 子 籍 此 与 朋 辈 欢 聚, 而 更 重 要 的 是, 籍 此 博 取 声 誉 ( 林 顺 夫 著, 胡 锦 媛,1984:129) 他 们 专 门 结 交 达 官 贵 人, 并 从 他 们 身 上 获 得 利 益, 同 时 为 自 己 求 得 名 声 他 们 往 往 与 结 交 名 人 为 傲 鲁 编 修 在 小 说 中 说 得 好 : 这 样 的 人, 盗 虚 声 者 多, 有 实 学 者 少 ( 吴 敬 梓,2010:130) 假 名 士 们 确 实 是 如 此 28

36 儒 林 外 史 中, 吴 敬 梓 安 排 以 二 娄 为 中 心 聚 拢 一 群 假 名 士 假 侠 客 二 娄 因 无 法 早 年 中 鼎 甲, 入 翰 林 而 闷 了 一 肚 子 的 牢 骚 常 常 酒 酣 耳 热 的 时 候 就 在 那 里 发 牢 骚, 批 评 朝 政 的 不 是 他 们 企 图 借 着 自 己 庞 大 的 家 势, 有 意 模 仿 战 国 时 期 的 四 君 子 养 士 的 举 动 但 无 奈, 两 人 才 学 不 足, 也 不 会 辨 识 人, 把 杨 执 中 权 勿 用 张 铁 臂 等 牛 鬼 蛇 神 都 能 被 奉 做 宰 相 府 的 上 宾 尽 管 如 此, 二 娄 心 地 也 不 坏, 而 且 对 人 也 很 尊 重 看 二 娄 与 邹 吉 甫 的 互 动 即 可 知 道 二 娄 并 不 是 喜 好 摆 架 子 的 公 子, 相 反 的 是 很 和 蔼 很 随 和 面 对 挤 河 路 时 打 船 只 的 仆 人, 二 娄 也 并 没 有 很 生 气, 相 反 的 只 是 好 言 相 劝 二 娄 对 待 朋 友 也 是 肝 胆 相 照 的 二 娄 虽 然 品 性 上 差 了 些, 但 名 士 风 味 还 是 有 的 他 们 两 人 到 处 游 山 玩 水, 寻 觅 高 人 的 时 候 还 是 很 优 雅 的 但 是 由 二 娄 承 办 的 游 莺 脰 湖 大 会, 聚 集 的 皆 是 迂 腐 的 人 看 似 雅 集, 但 实 际 上 却 像 是 一 场 闹 剧 假 名 士 中 有 一 些 是 属 于 寄 生 虫 类 杨 执 中 和 权 勿 用 两 人 的 情 况 基 本 相 似, 他 们 都 是 不 会 种 田 又 不 会 做 生 意, 以 致 坐 吃 山 空 他 们 都 是 招 之 即 来 的, 以 便 及 时 捞 取 好 处 杨 执 中 老 年 中 举, 权 勿 用 更 是 连 复 试 都 没 有 通 过 杨 执 中 俗 称 老 阿 呆, 因 为 发 表 批 评 朝 政 的 言 论, 正 好 击 中 二 娄 的 心 事, 继 而 被 二 娄 认 为 是 高 士, 请 到 家 里 来 杨 执 中 平 日 呆 里 呆 气, 但 遇 着 关 键 时 刻 却 又 不 呆 权 勿 用 脸 皮 最 厚, 一 句 我 和 你 至 交 相 爱, 分 甚 么 彼 此? 你 的 就 是 我 的, 我 的 就 是 你 的 ( 吴 敬 梓,2010:157) 就 可 知 道 此 人 的 品 性 如 何 杨 执 中 和 权 勿 用 居 住 在 娄 府 中, 除 了 吃 吃 喝 喝 讲 闲 话 以 外, 基 本 上 是 没 有 任 何 贡 献 的 从 他 们 身 上 更 是 完 全 看 不 出 名 士 的 气 质 还 有 一 类 名 士, 最 爱 附 庸 风 雅, 如 景 兰 江 赵 雪 斋 之 辈 他 们 嘴 上 挂 着 不 屑 考 科 举, 但 实 际 上 内 心 里 还 是 对 功 名 耿 耿 于 怀 的 景 兰 江 开 头 巾 店, 却 爱 看 29

37 书, 爱 作 诗 在 初 遇 匡 超 人 时, 就 急 于 表 现 自 己 以 及 与 自 己 相 互 来 往 的 对 象, 希 望 籍 此 抬 高 自 己 的 身 份 事 实 上 景 兰 江 的 内 心 深 处, 还 是 为 自 己 没 通 过 科 举 而 留 有 一 个 遗 憾 这 可 从 他 时 时 把 名 士 和 进 士 做 比 较 的 言 谈 就 可 看 出, 景 兰 江 想 通 过 当 名 士 来 安 慰 自 己 失 败 的 悲 哀 景 兰 江 等 人 平 日 聚 集 的 时 候 总 爱 分 韵 作 诗, 却 又 不 懂 写 诗 这 一 点 吴 敬 梓 通 过 匡 超 人 之 口 带 出 : 及 看 那 卫 先 生 随 先 生 的 诗, 且 夫 尝 谓 都 写 在 内, 其 余 也 就 是 文 章 批 语 上 采 下 来 的 几 个 字 眼 ( 吴 敬 梓,2010:237) 因 为 八 股 文 要 求 作 者 代 圣 贤 立 言, 所 以 常 用 且 夫 尝 谓 等 词 于 起 讲 的 部 分 名 士 所 作 的 诗 已 经 失 去 了 诗 歌 的 抒 情 性 和 美 感 了, 完 全 脱 离 诗 的 范 畴 了 但 景 兰 江 自 我 感 觉 良 好, 以 赵 雪 斋 为 例, 认 为 当 名 士 比 当 进 士 享 名 更 多 景 兰 江 确 实 有 名, 不 过, 是 有 名 的 呆 子 儒 林 外 史 中 还 有 一 种 名 士 属 于 真 名 士, 如 杜 慎 卿 杜 慎 卿 温 文 尔 雅, 气 度 就 与 小 说 中 的 其 他 人 物 不 同 杜 慎 卿 与 附 庸 风 雅 类 的 名 士 不 同 杜 慎 卿 有 一 定 的 才 学 和 深 度, 初 次 见 面 就 评 点 萧 金 铉 的 诗, 把 他 说 得 透 身 冰 凉 杜 慎 卿 的 傲 慢 与 招 之 则 来, 挥 之 即 去 的 杨 执 中 之 辈 就 是 不 同 景 兰 江 等 人 聚 会 的 时 候 总 爱 分 韵 作 诗, 但 这 对 杜 慎 卿 而 言 是 雅 得 这 样 俗 ( 吴 敬 梓,2010:362) 的 这 么 一 回 事 杜 慎 卿 对 开 口 就 是 纱 帽 的 宗 先 生 表 示 厌 恶, 也 厌 烦 那 些 来 要 求 题 字 的 人, 但 不 能 免 俗 的, 他 还 是 欢 喜 郭 铁 笔 对 他 的 奉 承, 喜 欢 排 场 杜 慎 卿 被 季 苇 萧 作 弄 而 去 寻 找 传 说 中 的 美 少 年 着 实 是 件 浪 漫 而 又 即 雅 的 事 情 杜 慎 30

38 卿 有 一 定 的 家 底 和 才 学 及 名 士 的 性 格 以 至 于 他 在 小 说 中 呈 现 了 与 其 他 假 名 士 不 同 的 气 息 他 有 个 性, 懂 得 享 受, 是 典 型 的 上 流 社 会 公 子 对 比 其 他 假 名 士, 寒 酸 气 顿 生 但 对 于 杜 慎 卿 而 言, 不 是 什 么 钱 他 都 舍 得 花 的 像 对 鲍 廷 玺 一 类 的 人, 杜 慎 卿 则 把 他 一 干 二 净 的 推 给 杜 少 卿 士 人 是 中 国 社 会 中 重 要 的 结 构 当 士 人 士 人 也 陷 入 迷 茫 颓 靡 麻 痹 的 阿 Q 精 神 时, 谁 来 为 社 会 贡 献? 我 们 不 禁 要 反 思, 当 时 代 泛 滥 的 名 士, 俨 然 已 经 成 为 社 会 的 负 担 和 寄 生 虫, 阻 碍 国 家 的 进 步 31

39 第 四 章 妇 女 儒 林 外 史 中, 妇 女 多 是 充 当 陪 衬 的 角 色, 通 过 她 们 来 看 出 男 人 的 性 格 或 与 男 人 做 出 比 较 我 把 小 说 中 的 妇 女 分 成 三 类, 分 别 是 独 立 自 主 的 女 性 依 附 男 性 底 下 的 女 性 以 及 遭 受 迫 害 的 女 性 通 过 这 三 类 女 性 角 色 的 分 析, 我 们 可 以 看 出 这 个 时 代 对 女 性 的 看 法 及 女 性 的 地 位 第 一 节 独 立 自 主 的 女 性 吴 敬 梓 生 活 在 清 代 这 个 时 候 的 文 人 思 想 被 八 股 文 所 钳 制, 被 四 书 五 经 等 所 束 缚 但 事 实 上 却 有 一 部 分 人 的 思 想 已 经 开 始 进 化 虽 然 妇 女 在 清 代 的 生 活 还 是 相 当 的 凄 惨, 但 是 也 已 经 有 人 意 识 到 女 权 的 问 题 : 清 代 对 于 女 性 之 摧 残 已 经 到 了 极 度 了, 但 也 竟 出 了 几 个 同 情 女 性 的 人 但 同 情 女 性 最 大 主 张 最 透 辟 的 要 算 后 来 的 李 汝 珍 和 俞 正 燮 ( 陈 东 原,1973, ) 李 汝 珍 出 现 比 吴 敬 梓 稍 晚 从 李 汝 珍 的 镜 花 缘 中 所 表 现 的 才 女 开 科 取 士, 对 学 术 体 制 化 和 功 利 化 的 否 定, 可 见 文 人 的 头 脑 也 并 没 有 完 全 被 八 股 文 所 束 缚 着 ( 商 伟,2012:3) 李 汝 珍 和 吴 敬 梓 不 约 而 同 的 都 有 对 女 性 问 题 表 示 同 情, 并 赋 予 女 性 一 定 的 定 位 吴 敬 梓 在 写 儒 林 外 史 的 时 候 就 已 经 有 赋 予 妇 女 一 32

40 定 的 角 色 和 个 性, 拥 有 智 慧 才 情 和 义 气 尽 管 如 此, 吴 敬 梓 的 这 种 思 考 尚 处 于 启 蒙 阶 段, 从 儒 林 外 史 中 只 能 略 略 看 到 一 些 苗 头 而 已 我 把 沈 琼 枝 和 胡 氏 归 纳 在 独 立 自 主 的 女 性 把 胡 氏 纳 入 此 类 虽 然 有 点 勉 强, 但 能 与 沈 琼 枝 做 出 更 好 的 比 较 胡 氏 多 次 嫁 娶, 为 人 嚣 张, 见 识 较 多, 但 有 个 性 胡 氏 对 自 己 的 要 求 十 分 清 楚, 要 他 又 要 是 个 官, 又 要 有 钱, 又 要 人 物 齐 整, 又 要 上 无 公 婆, 下 无 小 叔 姑 子 ( 吴 敬 梓,2010:329), 但 只 听 沈 大 脚 之 言 并 未 自 己 去 查 继 而 导 致 自 己 后 来 疯 疯 癫 癫 的 为 什 么 不 能 把 胡 氏 确 切 的 归 类 在 独 立 自 主 的 女 性 呢? 那 是 因 为 胡 氏 多 翻 的 嫁 娶, 其 实 始 终 还 是 想 要 依 靠 男 性 来 获 得 稳 定 而 安 逸 的 生 活 她 提 出 的 嫁 娶 条 件 都 是 为 了 要 过 上 好 的 生 活 这 并 不 是 独 立 自 主 的 人 该 有 的 表 现 沈 琼 枝 是 小 说 中 少 数 真 正 拥 有 进 步 思 想, 有 自 己 的 个 性 和 想 法 的 女 性 沈 琼 枝 从 宋 家 逃 到 南 京 卖 文 坚 强 不 屈 的 反 抗 精 神, 灵 活 的 应 变 机 智 独 来 独 往, 一 切 都 是 主 动 的 这 种 新 女 性 的 出 现 尽 管 在 典 型 性 格 的 塑 造 上, 还 不 够 十 分 成 熟, 但 是 是 特 别 值 得 令 人 注 意 的 ( 马 茂 元,1959:273) 这 里 带 出 一 个 关 键 词 就 是 主 动 相 比 起 小 说 中 其 他 的 女 性, 沈 琼 枝 之 所 以 独 立 是 因 为 她 主 动 在 知 道 自 己 被 欺 骗 后, 她 不 愿 意 认 命, 而 是 勇 敢 的 逃 离 盐 商 家 她 选 择 靠 自 己 过 活, 靠 自 己 的 双 手 和 头 脑 来 挣 钱 养 活 自 己 所 以 沈 琼 枝 是 小 说 中 唯 一 独 立 自 主 的 女 性, 这 就 是 她 与 胡 氏 的 差 别 胡 氏 与 沈 琼 枝 她 们 共 同 的 地 方 在 于, 尽 管 离 开 男 人 生 活, 但 都 没 有 人 敢 惹 他 们 比 如 在 第 二 十 六 回 中, 沈 天 孚 说 胡 氏 : 33

41 就 为 这 胡 七 喇 子 的 名 声, 没 有 人 敢 惹 他 ( 吴 敬 梓,2010: ) 胡 氏 之 所 以 没 人 敢 惹 在 于 她 的 泼 辣 劲, 而 且 有 一 定 的 智 慧 懂 得 保 护 自 己 而 沈 琼 枝 更 是 厉 害, 连 狐 假 虎 威 的 差 人 以 及 地 痞 流 氓 也 拿 她 没 辙 : 两 个 差 人 倒 有 些 让 他 ( 吴 敬 梓,2010:512) 差 人 没 奈 何 ( 吴 敬 梓,2010:512) 2010:510) 地 方 上 几 个 辣 子 想 来 拿 囮 头, 却 无 实 迹, 倒 被 他 骂 了 一 场 ( 吴 敬 梓, 沈 琼 枝 的 立 场 很 坚 定, 也 勇 于 反 抗, 所 以 也 不 容 易 被 欺 负 倒 是 有 钱 有 势 的 盐 商 才 是 让 沈 琼 枝 烦 恼 和 忧 虑 的 吴 敬 梓 对 于 沈 琼 枝 这 类 女 性 我 想 态 度 的 是 承 认 的, 敬 佩 的 沈 琼 枝 是 小 说 里 唯 一 一 个 女 性 的 角 色 不 是 陪 衬, 而 是 情 节 的 主 要 人 物 吴 敬 梓 写 沈 琼 枝 的 侠 气 和 豪 迈, 借 此 批 判 和 讥 笑 其 他 小 家 子 气 的 伪 儒 沈 琼 枝 是 有 胆 色 的, 敢 与 官 差 地 痞 无 赖 抗 衡, 坚 持 自 己 的 立 场, 不 被 他 们 唬 倒, 着 实 是 勇 敢 的, 对 比 起 小 说 中 的 其 他 男 儿, 如 严 监 生 : 34

42 严 致 和 见 差 人 来 说 此 事, 他 是 个 胆 小 有 钱 的 人, 见 哥 哥 又 不 在 家, 不 敢 轻 慢 随 即 留 差 人 吃 了 酒 饭, 拿 两 千 钱 打 发 去 了 忙 打 发 小 斯 去 请 两 位 舅 爷 来 商 议 ( 吴 敬 梓,2010:64) 一 个 有 钱 有 地 位 的 人, 见 差 人 就 紧 张 兮 兮 的, 毕 恭 毕 敬 的, 生 怕 做 错 些 什 么 为 了 怕 惹 麻 烦, 严 二 还 甘 愿 自 己 出 钱 帮 助 严 监 生 收 拾 残 局 这 与 无 财 无 势 的 沈 琼 枝 形 成 极 大 的 对 比 从 小 说 中, 见 沈 琼 枝 被 人 多 番 误 会, 就 可 以 知 道 在 那 个 时 代, 女 性 的 地 位 还 是 很 底 下 的 武 书 说 她 : 506) 女 人 眼 见 的 也 是 私 门 了, 却 挂 起 一 个 招 牌 来, 岂 不 可 笑!( 吴 敬 梓,2010: 迟 衡 山 说 : 这 个 明 明 借 此 勾 引 人 ( 吴 敬 梓,2010:509) 可 见 一 般 的 儒 生 都 是 很 看 不 起 沈 琼 枝 的 但 杜 少 卿 一 个 被 大 家 认 定 为 是 作 者 在 小 说 中 的 化 身 的 人 物, 虽 然 一 开 始 并 没 有 理 会 沈 琼 枝, 但 到 后 来 听 说 沈 琼 枝 被 恶 少 捣 乱, 倒 也 说 此 时 多 失 忆 之 人, 安 知 其 不 因 避 难 而 来 此 地? 我 正 要 去 问 35

43 他 ( 吴 敬 梓,2010:509), 足 见 吴 敬 梓 对 女 性 的 同 情 和 关 怀 尽 管 生 活 很 困 难, 但 沈 琼 枝 依 然 努 力 的 生 活, 刺 绣 得 到 女 人 们 的 赞 赏, 诗 文 才 情 却 连 男 儿 也 都 折 服 还 有 一 点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对 于 多 番 嫁 娶 的 胡 氏, 吴 敬 梓 并 未 有 批 评 之 词 根 据 中 国 妇 女 生 活 史 中 的 记 载 : 中 国 向 来 是 只 有 贞 节 的 问 题 没 有 贞 操 的 问 题 的 ( 陈 东 原,1973:242) 寡 妇 多 难 再 嫁 第 一 自 然 是 因 为 她 没 有 处 女 的 童 贞 之 故, 其 次 便 是 说 她 命 中 犯 了 披 蔴 星 ( 陈 东 原,1973:245) 一 般 来 说 寡 妇 要 再 嫁 是 很 困 难 的 身 边 的 人 也 会 鄙 视 她 和 她 的 家 人 但 在 儒 林 外 史 里 却 不 是 这 么 一 个 情 形 小 说 中 的 胡 氏 在 审 判 的 时 候, 县 老 爷 居 然 很 开 通 的 说 : 你 也 是 嫁 过 了 两 个 丈 夫 的 了, 还 守 甚 么 节? 看 这 光 景, 儿 子 也 不 能 和 你 一 处 同 住, 不 如 叫 他 分 个 产 业 给 你, 另 在 一 处 你 守 着 也 由 你, 你 再 嫁 也 由 你 当 下 处 断 出 来, 他 另 分 几 间 房 子 在 胭 脂 巷 住 ( 吴 敬 梓,2010:328) 36

44 县 老 爷 想 法 开 通, 也 不 吝 给 胡 氏 一 条 生 路 小 说 中 我 们 看 不 到 吴 敬 梓 针 对 胡 氏 多 翻 嫁 娶 的 歧 视 和 批 评 顶 多 只 是 批 评 胡 氏 的 为 人 和 作 风 可 见 吴 敬 梓 对 于 妇 女 守 节 的 问 题 思 想 还 是 比 较 开 通 的 第 二 节 依 附 男 性 底 下 的 女 性 后 表 示 : 首 先 我 们 要 先 了 解 清 代 时 期, 妇 女 在 社 会 中 的 地 位 是 为 何 英 国 使 者 访 中 中 国 的 妇 女, 尤 其 是 下 级 社 会 妇 女, 她 们 只 有 一 个 伦 理, 那 就 是 无 条 件 地 在 家 从 父, 出 嫁 从 夫 绝 对 服 从 是 她 们 唯 一 的 道 德 标 准, 除 此 而 外, 再 无 其 他 是 非 准 则 ( 斯 当 东,1994:426) 这 与 中 国 社 会 传 统 观 念 是 联 系 的 : 妇 人 有 三 从 之 义, 无 专 用 之 道, 故 未 嫁 从 父, 既 嫁 从 夫, 夫 死 从 子 ([ 汉 ] 公 羊 寿,1999:581) 在 当 时 候, 女 性 在 生 活 中 所 扮 演 的 角 色, 不 外 乎 就 是 女 儿 妻 子 和 母 亲 从 小 说 中, 我 们 可 以 看 到 不 少 这 样 恳 恳 切 切 的 女 性 这 类 依 附 与 男 性 底 下 的 女 性, 37

45 大 多 数 没 有 自 己 的 名 字, 仅 以 姓 氏 出 现 在 小 说 当 中 这 其 中 包 括 各 种 角 色, 如 母 亲 妻 子 和 妾 女 性 从 扮 演 女 儿 的 角 色 开 始 父 亲 可 以 决 定 孩 子 的 一 切, 包 括 嫁 给 什 么 人, 接 受 什 么 样 的 教 育 和 观 念 如 王 玉 辉 的 女 儿 接 受 了 来 自 父 亲 陈 腐 的 礼 教 观 念 鲁 小 姐 接 受 了 来 自 鲁 编 修 的 读 书 观 念 鲁 小 姐 是 少 数 有 机 会 受 教 育 的 女 性, 有 别 于 女 子 无 才 便 是 德 的 传 统 特 点 但 吴 敬 梓 写 鲁 小 姐 的 才 学, 主 要 是 写 鲁 编 修 和 鲁 小 姐 之 俗, 而 不 是 真 的 要 表 扬 鲁 小 姐 的 才 学 尽 管 鲁 小 姐 俗 气, 但 料 理 起 家 务 来 还 是 井 井 有 条 的 结 婚 后, 女 性 要 听 从 丈 夫 的 话 之 余 还 要 与 小 妾 周 旋 争 风 吃 醋 站 在 妻 子 的 位 子 上, 有 的 女 性 过 得 很 凄 惨, 有 的 则 过 得 很 幸 福, 视 乎 自 己 的 丈 夫 是 个 什 么 样 的 人 如 杨 执 中 对 又 痴 又 聋 的 妻 子 拳 打 脚 踢, 正 如 天 二 评 说 的 此 妪 只 作 女 仆 用 ( 吴 敬 梓,2010:147), 丝 毫 没 有 尊 重 和 爱 怜 再 来 鲁 编 修 因 女 婿 不 举 业, 一 时 生 气 说 要 娶 妾 生 儿 子, 丝 毫 不 考 虑 妻 子 的 感 受 而 夫 妻 感 情 要 好 的 有 杜 少 卿 夫 妇 和 庄 征 君 夫 妇 杜 少 卿 的 妻 子 默 默 陪 伴 在 杜 少 卿 身 边, 杜 少 卿 有 事 也 会 与 杜 娘 商 讨, 虽 然 她 没 什 么 主 意 和 主 见, 但 是 一 路 与 杜 少 卿 携 手 走 过, 感 情 十 分 要 好 杜 少 卿 也 不 纳 妾, 终 日 带 着 妻 子 游 山 玩 水 好 不 快 活 庄 征 君 与 妻 子 的 感 情 也 是 很 要 好 两 人 在 湖 上 的 生 活, 享 受 湖 光 三 色 杜 氏 夫 妇 与 庄 氏 夫 妇 可 谓 儒 林 外 史 中 的 模 范 夫 妻 还 有 一 点 非 常 有 意 思 的 女 性 角 色 是 妾 对 于 纳 妾, 杜 少 卿 是 不 愿 做 的, 认 为 这 是 不 道 德 的 事 38

46 天 下 不 过 是 这 些 人, 一 个 人 占 了 几 个 妇 人, 天 下 必 有 几 个 无 妻 之 客 小 弟 为 朝 廷 立 法 : 人 生 须 四 十 无 子, 方 许 娶 一 妾 ; 此 妾 如 不 生 子, 便 遣 别 嫁 是 这 等 样, 天 下 无 妻 子 的 人 或 者 也 少 几 个 也 是 培 补 元 气 之 一 端 ( 吴 敬 梓,2010:425) 杜 少 卿 作 为 公 认 的 吴 敬 梓 的 化 身, 表 达 了 对 纳 妾 的 想 法, 一 个 人 如 果 纳 一 个 妾 将 导 致 天 下 一 个 男 人 没 有 妻 子 除 非 是 四 十 岁 尚 无 子 嗣 才 可 纳 妾 如 果 妾 生 不 到 儿 子, 就 让 她 另 嫁 虽 然 这 个 观 点 还 是 以 男 性 的 利 益 出 发 和 考 量, 但 已 经 有 反 对 纳 妾, 尊 重 原 配 的 想 法 了 女 性 在 当 了 母 亲 之 后, 对 儿 子 的 有 多 方 顾 虑 和 担 忧 吴 敬 梓 往 往 安 排 老 母 亲 们 在 儿 子 有 所 成 就 的 时 候 去 世 比 如 荀 玫 的 母 亲 也 是 在 荀 玫 中 举 后, 以 为 可 以 靠 着 荀 玫 教 书 过 日 子, 不 久 就 去 世 了 又 比 如 范 进 的 母 亲, 在 儿 子 发 迹 了, 什 么 都 不 缺 的 时 候, 一 句 这 些 都 是 我 的 了! ( 吴 敬 梓,2010:45) 就 高 兴 得 病 了, 继 而 去 世 可 怜 女 人 辛 苦 一 辈 子 以 为 等 到 享 福 的 时 候 却 撒 手 离 开 人 世 小 说 楔 子 中, 王 冕 的 母 亲 虽 为 寡 妇, 但 有 为 儿 子 做 打 算 王 冕 也 孝 顺 母 亲 临 终 前 对 王 冕 的 交 代, 以 不 入 仕 为 自 己 的 遗 言 知 子 莫 如 母, 知 道 自 己 儿 子 的 个 性 如 此 不 羁, 为 保 儿 子 性 命, 甘 愿 儿 子 平 凡 的 生 活 下 去 而 且 王 冕 母 亲 也 看 得 透 彻, 尽 管 周 围 的 人 都 以 做 官 为 荣, 只 有 她 看 出 做 官 的 都 不 会 有 什 么 好 收 场 母 亲 对 儿 子 总 是 忧 心 的, 挂 心 的, 多 少 年 也 不 变 化 比 如 匡 超 人 母 亲 捏 一 捏 他 身 上, 见 他 穿 得 极 厚 的 棉 袄, 方 缠 放 下 心 ( 吴 敬 梓,2010:204) 一 个 动 作, 把 母 亲 慈 爱 与 关 怀 的 表 现 显 露 无 疑 39

47 这 一 大 类 的 女 性 在 男 性 和 礼 教 的 约 束 下 生 活 她 们 无 法 冲 破 三 从 四 德 的 枷 锁 她 们 背 负 着 这 些 由 礼 教 所 施 加 的 压 力 走 过 这 一 生 但 事 实 上, 这 些 观 念 的 延 续 很 多 时 候 并 不 是 来 自 男 性, 而 是 来 自 母 亲 一 代 又 一 代 的 女 性 把 三 从 四 德 的 观 念 教 予 自 己 的 孩 子, 孩 子 长 大 后 又 是 如 此 这 般 的 教 育 自 己 的 孩 子 男 性 则 扮 演 着 鼓 励 的 角 色 这 就 导 致 了 这 种 观 念 恒 常 不 变 的 在 社 会 中 流 传, 深 入 每 个 人 的 心 中 故 此 女 性 的 地 位 一 直 无 法 提 升 就 是 这 个 原 因 第 三 节 惨 遭 迫 害 的 女 性 吴 敬 梓 在 儒 林 外 史 中 刻 画 了 好 几 个 女 性 被 迫 害 的 事 件 从 她 们 所 遭 受 的 事 情 来 看, 我 们 不 仅 可 以 体 会 礼 教 吃 人 的 可 怕, 及 当 时 候 女 性 地 位 的 低 微 小 说 中 侍 女 荷 花 被 一 群 光 棍 在 茅 家 铺 被 轮 奸 县 太 爷 只 是 每 个 光 棍 打 十 几 个 板 子 就 放 了 ( 吴 敬 梓,2010:241) 由 此 可 见 女 性 地 位 之 低, 并 不 受 到 重 视 而, 吴 敬 梓 的 行 文 中 也 并 未 对 此 表 示 同 情, 只 是 略 略 带 过 此 事 以 发 展 潘 三 的 情 节 而 已 儒 林 外 史 中 还 有 一 个 不 可 不 提 的 角 色 就 是 赵 新 娘 赵 新 娘 的 情 况 有 点 特 殊 她 最 直 接 的 迫 害 者 是 严 大, 其 他 隔 岸 观 火 的 则 包 括 赵 老 二 赵 老 汉 家 丁 等 人 但 其 实 把 赵 氏 陷 入 困 境 的, 还 有 一 个 更 大 的 因 素, 就 是 赵 氏 缺 乏 独 立 的 精 神 赵 氏 有 着 鲜 明 的 个 性 又 懂 得 谋 略, 但 她 的 计 谋 只 是 为 了 更 好 的 依 附 在 三 从 的 对 象 上, 也 就 是 丈 夫 和 孩 子 出 身 不 好 的 赵 氏 自 知 赵 老 二 赵 老 汉 靠 不 住, 所 以 才 会 拉 拢 二 王 和 严 大, 来 代 替 兄 长 的 位 置 又 因 为 儿 子 夭 折, 赵 氏 才 会 急 于 立 嗣, 这 一 立 嗣 才 引 狼 入 室, 导 致 了 自 己 窘 境 赵 氏 的 野 心 其 实 没 40

48 有 很 大, 只 是 想 要 当 上 正 室, 名 正 言 顺 的 享 受 当 下 安 逸 的 生 活 及 财 产 地 位 她 之 所 以 不 独 立 在 于 她 一 昧 的 只 想 着 靠 别 人, 而 从 来 没 有 想 过 要 靠 自 己 来 过 上 好 的 生 活 只 有 到 最 后 众 叛 亲 离 的 时 候, 才 隔 着 屏 风 哭 哭 啼 啼 的 为 自 己 争 取, 确 实 又 可 怜 王 玉 辉 的 女 儿 在 丈 夫 去 世 后, 会 从 儒 家 孝 悌 的 角 度 去 考 量 父 亲 和 公 婆 的 困 难, 继 而 殉 夫 王 玉 辉 女 儿 的 去 世 虽 然 是 她 自 己 的 决 定, 但 事 实 上 这 是 为 礼 教 的 观 念 所 害 她 认 为 活 在 世 上 增 加 父 亲 和 公 婆 的 经 济 负 担 是 为 不 孝, 但 难 道 让 疼 爱 她 的 母 亲 公 婆 看 着 女 儿 一 步 步 走 向 死 亡, 让 他 们 伤 心 难 过, 就 是 一 种 孝 吗? 但, 对 于 王 玉 辉 女 儿 和 王 玉 辉, 他 们 的 想 法 是 一 致 的, 就 是 殉 夫 以 获 得 响 亮 的 名 节, 得 到 世 人 的 尊 重 和 敬 仰 在 礼 教 吃 人 的 面 前, 王 玉 辉 的 鼓 励, 使 女 儿 觉 得 自 己 的 表 现 是 理 所 当 然 的, 坦 然 的, 丝 毫 没 有 质 疑 和 退 缩 之 意 她 的 勇 敢 无 畏, 正 是 被 礼 教 冲 昏 头 脑 的 表 现 从 这 群 被 迫 害 的 女 性 当 中 我 们 得 以 看 到 妇 女 在 当 时 候 的 生 活 状 况 是 非 常 的 可 怜 的 她 们 不 仅 在 社 会 中 的 地 位 的 低 下, 甚 至 为 礼 教 所 杀 对 妇 女 进 行 精 神 上 和 肉 体 上 的 压 迫, 对 于 男 性 而 言 是 理 所 当 然 的 而 这 些 压 迫 很 多 时 候 是 建 立 在 病 态 的 礼 教 上 最 可 怕 的 是 对 妇 女 思 想 上 的 洗 脑, 她 们 并 未 觉 得 这 些 制 度 和 看 法 是 不 公 平, 相 反 的, 她 们 也 默 认 了 自 己 的 低 下 地 位 41

49 第 五 章 其 他 儒 林 外 史 中 还 有 另 一 些 群 体, 他 们 地 位 低 下, 生 活 与 社 会 底 层 他 们 有 的 因 此 重 利 奉 承, 有 的 洁 身 自 好, 品 行 比 士 大 夫 还 要 好 他 们 是 社 会 底 层 人 民 的 缩 影 他 们 的 影 子 遍 布 全 书, 最 能 代 表 时 代 的 特 性 和 社 会 文 化 吴 敬 梓 以 他 极 其 挑 剔 讽 刺 的 笔 锋 把 群 体 中 不 为 人 知 丑 陋 的 部 分 都 挑 了 出 来 第 一 节 和 尚 儒 林 外 史 中 虽 以 文 人 为 主, 但 和 尚 的 角 色 却 可 在 小 说 中 处 处 见 得, 几 乎 遍 布 整 部 小 说 这 是 因 为 和 尚 与 文 人 关 系 的 密 切 佛 教 在 清 代 的 发 展 还 算 蓬 勃, 基 本 上 沿 袭 明 代 的 制 度 而 吴 敬 梓 生 存 的 那 个 年 代 更 可 以 说 是 清 代 佛 教 的 全 盛 时 期 : 清 代 康 熙 乾 隆 二 帝, 尽 力 振 兴 儒 教 ; 对 于 佛 教, 亦 颇 提 倡 清 代 所 护 喇 嘛 教, 皆 黄 衣 派, 而 称 本 国 固 有 之 佛 教 徒 为 青 衣 派 然 顺 治 雍 正 二 帝 之 参 禅 ; 乾 隆 帝 之 翻 译 经 典 ; 则 与 固 有 之 佛 教, 关 系 至 深 可 谓 清 代 佛 教 之 全 盛 时 期 嘉 庆 以 后, 国 势 凌 替, 佛 教 亦 随 之 衰 颓 ( 蒋 维 乔,2007:234) 清 代 皇 帝 虽 然 并 未 压 制 佛 教 的 发 展, 但 对 佛 教 的 制 度 却 多 加 管 制 如 设 立 僧 官 制 度 不 许 私 自 创 建 寺 观 庵 院 要 申 请 度 牒 否 则 不 许 任 意 出 家 等 等 制 度 这 些 42

50 制 度 的 出 现 主 要 也 是 朝 廷 要 管 制 出 家 人 的 数 量, 因 为 僧 道 没 有 户 籍, 可 以 免 税 长 期 下 去 朝 廷 的 收 入 会 受 影 响 吴 敬 梓 笔 下 的 和 尚 与 传 统 认 知 里 的 和 尚 非 常 不 同 儒 林 外 史 中 出 现 的 和 尚 就 有 吃 酒 肉 的 僧 官 因 贫 穷 而 私 自 出 家 的 和 尚 势 利 眼 的 和 尚 多 情 的 和 尚 等 等, 千 姿 百 态, 完 全 颠 覆 我 们 往 常 对 于 和 尚 的 认 知 吴 敬 梓 反 映 出 一 向 庄 严 神 圣 宗 教 的 另 一 面 和 尚 需 要 守 戒 律 而 儒 林 外 史 中 最 让 我 们 印 象 深 刻 的 恐 怕 就 是 僧 官 慧 敏 慧 敏 并 不 是 一 个 遵 守 戒 律 的 和 尚, 而 是 一 听 佃 户 何 美 之 说 有 酒 有 肉 就 垂 涎 三 尺, 屁 颠 屁 颠 跟 着 去 摆 出 来 的 母 鸡 火 腿 酒 都 吃 得 香 香 的, 还 脱 了 一 件 衣 服 腆 着 肚 子, 十 足 就 是 一 个 酒 肉 和 尚 的 范 儿 从 僧 官 慧 敏 身 上 我 们 几 乎 看 不 到 身 为 一 个 宗 教 人 员 该 有 的 端 庄 和 自 律 精 神 Arthur Pollard 在 何 谓 讽 刺 一 书 中 提 出 讽 刺 家 以 四 种 方 式 把 讽 刺 意 义 呈 现 出 来, 第 一 种 就 是 以 一 个 人 所 做 ( 或 不 能 做 ) 的 事 (Arthur Pollard,1973:36) 吴 敬 梓 带 出 僧 官 慧 敏 的 这 个 角 色 就 是 要 揭 露 僧 官 的 所 作 所 为 来 批 评 和 讽 刺 僧 官 制 度 的 弊 病 再 来 与 牛 浦 郎 聊 天 的 和 尚, 违 背 了 多 嘴 的 戒 律, 犯 了 我 说 与 你, 你 却 不 可 说 出 来 ( 吴 敬 梓,2010:287) 的 毛 病 根 据 清 代 朝 廷 对 佛 教 管 制 的 严 格 程 度 来 看, 和 尚 违 反 戒 律 的 事 情 应 该 比 吴 敬 梓 描 写 的 少 吴 敬 梓 之 所 以 这 样 写 恐 怕 也 是 讽 刺 家 的 个 性 作 怂 寺 庙 道 观 往 往 得 到 朝 廷 的 支 助, 所 以 一 般 上 设 备 齐 全, 而 且 环 境 安 静 舒 适 所 以 会 有 不 少 读 书 人 都 会 在 寺 庙 读 书 准 备 考 试 可 以 说 文 人 与 与 寺 庙 主 持 和 尚 等 等 的 关 系 也 颇 为 密 切, 同 时 思 想 上 也 深 受 禅 佛 的 影 响, 环 境 的 优 美 恬 静 对 43

51 文 人 在 文 学 上 的 创 作 也 是 有 一 番 建 树 在 儒 林 外 史 中 可 以 看 到 很 多 文 人 在 无 处 可 去 的 时 候 都 会 寄 宿 在 寺 庙, 由 和 尚 打 点 一 切 和 尚 与 文 人 之 间 的 关 系 也 很 微 妙 有 的 结 成 性 命 之 交, 有 的 宛 如 主 仆, 而 小 说 中 出 现 的 关 系 以 后 者 为 多, 以 凸 显 文 人 的 为 人 如 小 说 第 二 回 中, 薛 家 集 众 人 道 和 尚 庵 里 商 讨 闹 龙 灯 事 宜, 庵 里 的 和 尚 招 待 着 吃 茶, 还 要 被 申 祥 甫 发 作, 责 备 和 尚 把 荀 老 爷 捐 的 油 白 白 给 你 炒 菜 吃, 全 不 敬 佛 ( 吴 敬 梓,2010:18) 和 尚 毕 恭 毕 敬 的 伺 候 着, 又 是 喂 驴 又 是 做 饭 再 来, 景 兰 江 一 席 人 借 不 到 地 方 喝 酒 也 是 到 和 尚 家 里 去 胡 三 先 生 等 人 买 了 物 品 也 都 是 交 予 和 尚 收 拾 庵 里 的 和 尚 仿 佛 就 为 服 务 一 众 文 人 而 出 现 纵 观 儒 林 外 史 全 篇, 最 慈 悲 的 和 尚 莫 过 于 甘 露 庵 的 老 和 尚 老 和 尚 见 牛 布 衣 孤 寡, 经 常 与 他 作 伴 牛 布 衣 去 世 后, 老 和 尚 悲 恸 不 已 的 帮 忙 着 料 理 后 事 老 和 尚 时 时 为 牛 布 衣 上 香 洒 泪, 可 真 是 一 个 多 情 的 和 尚 之 后 牛 浦 郎 出 现, 老 和 尚 见 他 读 书 用 功, 还 借 于 他 地 方 看 书 老 和 尚 的 义 气 和 多 情 是 许 多 人 都 比 不 上 的 对 比 其 其 他 狼 心 狗 肺 的 文 人 有 过 之 而 不 及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我 们 往 往 把 和 尚 想 象 成 超 越 凡 人 的 境 界 但 实 际 上 和 尚 也 只 是 普 通 人, 大 部 分 在 面 对 死 亡 的 时 候 还 是 会 有 恐 惧 的 比 如 恶 和 尚 报 复 老 和 尚 的 时 候, 老 和 尚 吓 得 直 哆 嗦 的 样 子, 就 知 道 他 还 没 把 生 死 超 之 度 外 吴 敬 梓 讽 刺 和 尚 最 多 的 部 分 莫 过 于 部 分 和 尚 们 的 势 利 眼 他 们 口 中 叨 念 着 钱 财 好 处, 奉 承 高 官 商 人, 自 然 像 仆 人 一 样 毕 恭 毕 敬 的 伺 候 着 如 腾 和 尚 听 说 要 请 他 做 揽 头, 马 上 的 就 屁 滚 尿 流, 慌 忙 烧 茶, 下 面 ( 吴 敬 梓,2010: 50) 又 如 匡 超 人 一 家 失 火 后 要 投 宿 到 庄 南 头 大 路 的 一 个 和 尚 庵 和 尚 以 : 本 村 失 了 火, 凡 被 烧 的 都 没 有 房 子 住, 一 个 个 搬 到 我 这 庵 里 时, 再 盖 两 进 屋 44

52 也 住 不 下 况 且 你 又 有 个 病 人, 哪 里 方 便 呢? ( 吴 敬 梓,2010:211) 拒 绝 了 但 潘 保 正 开 腔, 并 说 由 他 来 付 香 钱, 和 尚 才 无 可 奈 何 的 答 应 恐 怕 也 是 畏 惧 潘 保 正 的 势 力 和 看 在 香 钱 的 份 上 才 答 应 的 之 后, 匡 超 人 中 举, 潘 保 正 帮 他 在 庵 里 摆 酒 贺 学, 和 尚 却 也 来 奉 承 一 番 吴 敬 梓 揭 露 出 和 尚 贪 婪 的 面 目 就 在 季 恬 逸 等 三 人 寻 地 方 选 文 章, 第 一 个 询 问 的 老 和 尚 要 价 三 两 一 月 诸 葛 天 申 已 是 出 二 两 四 了, 和 尚 还 是 不 答 应, 还 一 直 骂 骂 咧 咧 借 小 和 尚 撒 气 这 类 和 尚 在 吴 敬 梓 笔 下 不 再 与 助 人 为 本, 不 再 清 心 寡 欲, 不 再 修 行 念 经, 而 是 像 个 出 租 清 静 地 的 服 务 生, 事 事 以 钱 财 利 益 为 前 提 吴 敬 梓 在 描 写 一 个 场 景 的 时 候 有 时 候 会 很 顺 手 的 带 过 一 笔, 把 和 尚 也 凑 热 闹, 奉 承 的 嘴 脸 带 出 如 匡 超 人 中 举 后, 和 尚 也 来 奉 承 显 而 易 见 的, 和 尚 在 环 境 的 影 响 下 已 经 沦 丧 了 他 们 该 有 的 慈 悲 和 宽 阔 的 胸 怀, 而 是 处 处 以 金 钱 利 益 为 重 了 还 有 一 种 和 尚, 我 们 称 之 为 假 和 尚 他 们 也 许 为 了 避 难, 为 了 避 债 而 自 己 削 发 为 僧 但 骨 子 里 并 没 有 要 当 一 个 和 尚, 只 是 借 和 尚 这 个 名 位 的 方 便 来 捞 取 利 益 如 向 知 县 审 判 的 第 一 个 案 件 就 是 为 活 杀 父 命 事 和 尚 为 了 骗 取 牛 只, 而 在 光 头 上 撒 盐 让 牛 淌 出 泪 水, 再 说 是 自 己 的 父 亲 叫 人 施 舍 然 后 转 卖 出 去 当 然 少 不 了 降 顺 了 宁 王 的 王 惠, 为 了 躲 避 朝 廷 的 追 捕, 于 是 削 发 披 缁, 躲 到 深 山 里 去 了 还 有 陈 和 甫 的 儿 子 陈 和 尚 也 是, 自 行 梯 度, 换 了 一 顶 帽 子 就 是 和 尚 了, 为 的 只 是 逃 避 家 庭 的 责 任 而 已 僧 人 在 社 会 中 扮 演 宗 教 师 的 角 色 但 在 儒 林 外 史 却 极 少 的 描 述 他 们 诚 心 诚 意 的 供 佛 的 情 形, 更 多 是 刻 画 他 们 的 贪 婪 势 利 和 狡 诈 儒 林 外 史 中, 和 尚 群 体 和 文 人 群 体 有 相 近 的 地 方 和 尚 和 文 人 已 经 失 去 了 他 们 理 所 应 当 要 扮 演 的 角 色 他 们 纷 纷 都 在 功 名 富 贵 底 下 改 变 了 自 己 的 初 衷 吴 敬 梓 在 小 说 中 极 45

53 大 的 讽 刺 和 批 评 他 们 的 行 为 和 尚 享 有 免 赋 税 的 福 利 但 和 尚 并 没 有 做 好 自 己 的 本 分, 反 而 越 来 越 多 人 涌 到 佛 祖 前 面 求 庇 护 这 种 做 法 无 疑 增 加 了 朝 廷 和 社 会 的 负 担 第 二 节 商 人 商 人 在 儒 林 外 史 中 也 扮 演 着 很 特 别 的 角 色 他 们 有 的 商 人 不 会 经 商 却 爱 好 读 书 作 诗, 有 的 是 精 打 细 算 的 守 财 奴, 有 的 是 为 朋 友 两 肋 插 到 的 人 在 中 国 传 统 社 会 里, 商 人 阶 级 是 最 低 下 的 但 是, 社 会 机 构 越 复 杂, 本 质 与 现 况 就 越 颠 倒, 财 富 多 少 也 能 左 右 权 利 的 运 用 ( 中 野 美 代 子,1977:44) 比 如 说 朝 廷 有 捐 官 制 度, 商 人 可 以 透 过 钱 财 来 获 得 名 声 地 位 只 要 腰 缠 万 贯, 任 何 势 力 都 不 需 要 担 心 商 人 这 一 群 体 的 情 况 很 特 殊 在 士 农 工 商 中, 商 人 地 位 最 低 商 人 总 是 自 觉 这 一 点 但 许 多 附 庸 风 雅 的 文 人, 没 有 官 位, 也 不 会 打 理 生 意, 就 会 依 附 在 这 些 大 财 主 的 身 上 来 获 取 利 益 财 主 们 也 希 望 借 助 这 些 文 人 提 高 自 己 的 身 份 地 位 在 儒 林 外 史 里, 也 有 善 良 的 商 人 如 搭 救 牛 浦 郎 的 黄 客 人 即 使 牛 浦 郎 生 痢 疾, 黄 客 人 也 不 肯 放 弃 他 到 了 安 东 还 给 他 买 衣 服 鞋 子 的, 对 他 及 其 照 顾 与 金 有 余 同 行 的 商 人 们 在 周 进 撞 号 板 后 说 论 这 事 只 该 怪 我 们 金 老 客 周 相 公 既 是 斯 文 人, 为 什 么 带 他 出 来 做 这 样 的 事? ( 吴 敬 梓,2010:33) 可 见 商 人 们 很 自 觉 商 人 地 位 的 卑 贱 但 是 他 们 的 谈 吐 里, 君 子 成 人 之 美 见 义 不 为, 是 为 无 勇, 这 些 话 顺 手 拈 来, 而 且 讲 出 来 是 做 得 到 的 吴 敬 梓 也 是 46

54 借 助 这 些 商 人 的 行 迹 来 讽 刺 文 人 文 人 常 常 只 会 说, 但 实 际 上 却 做 不 到, 成 了 极 大 的 对 比 这 群 商 人 也 很 阔 达 : 若 中 了 做 官, 那 在 我 们 这 几 两 银 子 就 是 周 相 公 不 还, 我 们 走 江 湖 的 人 哪 里 不 破 掉 几 两 银 子?( 吴 敬 梓,2010:33) 在 他 们 的 认 知 里 面 帮 助 一 个 人 考 科 举 是 一 件 值 得 的 事 情 但 这 对 于 胡 屠 户 可 就 不 同 了 : 你 问 我 借 盘 缠, 我 一 天 杀 一 个 猪 还 赚 不 得 钱 把 银 子, 都 把 与 你 去 丢 在 水 里, 交 我 一 家 老 小 嗑 西 北 风!( 吴 敬 梓,2010:38) 胡 屠 户 认 为 是 丢 到 水 里 去 的 胡 屠 户 与 金 有 余 等 人 两 两 相 映, 是 极 大 的 对 比 这 种 情 况 的 出 现 也 是 要 似 乎 商 人 本 身 的 个 性 和 修 养 一 旦 商 人 有 一 点 能 攀 附 的 关 系 时 候, 就 会 什 么 事 情 都 想 立 起 体 统 来, 要 叫 人 奉 承 胡 屠 户 就 是 一 个 活 生 生 的 例 子 商 人 地 位 的 低 下, 所 以 一 旦 中 举 后 就 会 很 强 调 这 些 体 统 一 方 面 强 调 自 己 的 地 位 不 同 了, 却 又 不 愿 意 借 钱 予 范 进 考 试 着 实 是 个 没 远 见 的 商 人 另, 商 人 也 有 些 奇 怪 的 方 式 来 炫 富 如 万 雪 斋 待 客 时 :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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