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 城 市 的 歷 史 與 特 質, 才 發 展 出 城 市 影 像 多 寶 閣 系 列 作 品, 一 直 到 2012 年 在 耿 畫 廊 舉 辦 個 展 時 這 系 列 才 越 來 越 完 整 其 實 多 寶 閣 的 作 品 內 容 有 點 複 雜, 到 現 在 仍 有 許 多 人 不 了 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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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如 何 書 寫 一 座 城 市 的 身 世? 日 期 :2014 年 12 月 19 日 地 點 : 台 北 當 代 藝 術 館 主 持 人 : 王 柏 偉 / 策 展 人 藝 評 人 與 談 人 : 涂 維 政 / 藝 術 家 吳 尚 霖 / 藝 術 家 吳 燦 政 / 藝 術 家 整 理 者 : 侯 韶 宜 王 柏 偉 ( 以 下 簡 稱 王 ): 大 家 好, 今 天 很 高 興 今 天 能 來 參 與 這 場 座 談, 每 回 當 主 持 人 都 會 覺 得 自 己 是 代 替 大 家 的 角 色, 是 坐 在 台 上 的 發 問 者 今 天 由 我 開 場 先 為 大 家 介 紹 今 天 的 主 題 與 討 論 的 軸 線, 而 後 再 請 維 政 尚 霖 跟 燦 政 輪 流 說 明 各 自 的 作 品, 特 別 是 跟 都 市 以 及 身 體 相 關 的 議 題, 最 後 會 把 時 間 留 給 大 家 進 行 QA 我 剛 從 北 藝 趕 來, 一 路 上 都 塞 車 讓 我 很 緊 張, 幾 乎 每 30 秒 就 看 一 次 手 錶, 覺 得 為 什 麼 時 間 過 得 這 麼 快, 我 的 身 體 卻 移 動 得 這 麼 慢? 距 離 開 場 前 十 分 鐘, 我 的 位 置 距 離 當 代 館 還 有 約 一 公 里 的 路 程, 我 非 常 擔 心 這 一 公 里 會 不 會 花 上 我 半 小 時! 我 似 乎 比 大 家 提 早 進 入 今 天 三 位 藝 術 家 想 要 跟 大 家 討 論 的 情 境 之 中 剛 剛 也 在 找 廁 所 的 過 程 中 發 現 當 代 館 的 路 線 變 的 陌 生, 因 為 展 覽 設 計 的 關 係 把 很 多 空 間 間 隔 起 來, 我 的 身 體 在 一 個 我 以 為 我 很 熟 悉 的 地 方, 最 後 是 它 告 訴 我 進 入 了 一 座 迷 宮 中 待 會 的 座 談 可 能 也 會 讓 大 家 感 受 到 這 種 情 境, 本 來 習 以 為 常 的 城 市, 似 乎 並 非 是 大 家 所 熟 知 的 樣 貌, 特 別 是 藝 術 家 透 過 身 體 或 聽 覺 呈 現 的 不 同 作 品 型 態, 展 現 出 來 的 城 市 遠 非 我 們 所 認 識 的 城 市 我 把 接 下 來 的 時 間 留 給 藝 術 家 留 給 美 好 的 作 品, 我 們 先 請 維 政 當 我 們 的 導 遊! 之 後 再 請 尚 霖 和 燦 政 與 我 們 分 享 他 們 透 過 創 作 所 體 會 的 城 市 涂 維 政 ( 以 下 簡 稱 涂 ): 柏 偉 兩 位 藝 術 家 現 場 的 大 家 好, 有 幸 與 大 家 在 當 代 館 一 起 度 過 今 晚 柏 偉 的 開 場 令 我 深 有 同 感! 今 天 要 出 門 時 發 現 我 的 貨 車 破 胎 了, 我 老 婆 緊 急 載 我 到 公 車 站 牌, 從 我 住 的 龜 山 一 路 坐 公 車 過 來, 傍 晚 的 時 段 路 又 特 別 塞, 身 旁 的 手 機 卻 一 直 提 醒 著 我 時 間 未 曾 中 斷 城 市 總 是 讓 我 們 覺 得 節 奏 非 常 匆 忙 我 的 創 作 本 來 較 偏 雕 塑 觀 念 裝 置, 跟 城 市 主 題 沒 有 任 何 關 係, 直 到 2010 年 時 突 然 想 自 廢 武 功, 思 考 著 如 果 我 不 做 雕 塑 那 還 可 以 做 什 麼, 剛 好 當 時 策 展 人 侯 瀚 如 邀 約 我 參 加 上 海 外 灘 美 術 館 的 日 以 繼 夜 或 美 術 館 可 為 之 若 干 事 展 覽, 他 在 開 展 前 一 年 多 就 先 通 知 了 我, 因 此 有 很 長 的 時 間 能 做 準 備 我 先 後 去 過 上 海 很 多 次, 加 上 老 照 片 電 影 上 海 灘 等 影 像 太 多 了, 雖 沒 有 實 際 待 過 住 過, 但 我 們 好 像 都 很 熟 悉, 可 是 當 我 能 為 這 個 城 市 做 一 件 新 作 品 時, 我 才 發 現 我 好 像 不 太 認 識 它, 也 跟 我 所 認 識 的 有 一 段 差 距 因 為 外 灘 的 歷 史 背 景, 我 稍 微 閱 讀 了 這 1

2 個 城 市 的 歷 史 與 特 質, 才 發 展 出 城 市 影 像 多 寶 閣 系 列 作 品, 一 直 到 2012 年 在 耿 畫 廊 舉 辦 個 展 時 這 系 列 才 越 來 越 完 整 其 實 多 寶 閣 的 作 品 內 容 有 點 複 雜, 到 現 在 仍 有 許 多 人 不 了 解 為 什 麼 我 的 創 作 會 有 這 樣 的 脈 絡, 可 以 透 過 今 天 的 機 會 來 談 談 這 次 在 外 灘 美 術 館 的 計 畫 外 灘 美 術 館 在 租 借 時 期 是 由 英 國 人 帶 進 來 的 自 然 科 學 博 物 館, 後 來 才 透 過 修 建 恢 復 租 借 時 期 的 外 觀 改 建 成 美 術 館, 因 此 內 部 空 間 也 所 轉 變 這 個 展 覽 當 時 給 我 的 空 間 很 碎, 我 被 安 排 在 二 樓 主 展 場 外, 展 出 的 作 品 大 致 可 分 成 四 個 脈 絡 系 統, 但 彼 此 皆 相 互 圍 繞 著 城 市 的 觀 點, 除 了 呼 應 了 上 海 這 座 城 市 的 熱 鬧 氛 圍, 也 呼 應 了 日 以 繼 夜 的 展 覽 主 題 我 的 展 覽 空 間 乍 看 很 大, 實 際 上 大 概 只 有 12 坪 左 右, 沒 有 辦 法 做 很 大 的 作 品, 但 高 度 約 莫 有 六 米, 因 此 我 用 玻 璃 櫃 的 方 式 去 挑 高 處 理, 在 櫃 子 裡 放 上 很 多 影 像 史 的 文 物, 相 機 佐 格 拉 鏡 木 製 投 影 機 早 期 的 投 影 片 盧 米 埃 的 電 影 播 放 器 等 等, 但 事 實 上 這 些 文 物 是 假 的, 全 部 都 是 我 手 工 做 成 的, 有 點 延 續 我 卜 湳 文 明 遺 跡 的 系 列 作 品 作 品 呈 現 的 效 果 看 起 來 像 個 真 實 的 電 影 史 的 博 物 館, 但 實 際 上 的 結 構 是 亂 掰 的, 東 西 就 像 標 本 並 不 能 使 用, 但 銀 版 照 片 都 是 真 的 古 董, 是 我 在 拍 賣 網 站 ebay 上 買 來 的, 只 是 我 把 裡 面 的 照 片 抽 換 掉, 用 一 個 特 殊 的 方 法 讓 它 看 起 來 像 真 的 銀 版 照 片 但 重 點 在 於 影 像 內 容, 出 現 在 照 片 裡 的 人 都 與 我 要 談 的 這 個 城 市 有 關, 比 方 說 卓 別 林 和 梅 蘭 芳 在 租 借 時 期 的 上 海 有 過 一 段 邂 逅, 卓 別 林 來 上 海 宣 傳 他 的 電 影 摩 登 時 代 時 跟 梅 蘭 芳 有 些 接 觸, 我 是 透 過 這 樣 的 方 式 來 談 這 個 城 市 的 歷 史 我 那 時 剛 好 遇 到 2010 年 的 上 海 世 博, 有 個 人 說 是 為 了 慶 祝 世 博 每 天 跑 八 至 十 小 時, 跑 了 兩 個 月 從 溫 州 跑 到 上 海, 他 們 就 有 很 多 這 種 奇 人! 另 外 有 個 人 從 武 漢 逆 江 而 游 長 江 到 上 海, 目 的 一 樣 在 於 宣 揚 世 博, 我 知 道 後 就 請 美 術 館 幫 我 聯 絡 這 兩 個 人, 詢 問 他 們 願 不 願 意 參 與 我 的 作 品, 沒 想 到 他 們 都 一 口 答 應, 所 以 我 算 好 時 間, 在 他 們 跑 到 或 游 到 上 海 時 特 地 去 拍 他 們, 把 他 們 放 在 作 品 裡, 影 像 的 呈 現 方 式 都 故 意 做 的 像 早 期 影 格 動 畫 的 效 果, 我 拍 的 時 候 真 的 覺 得 他 們 很 可 愛, 因 為 跑 得 滿 頭 大 汗 很 認 真, 至 於 游 泳 的 部 分 我 總 不 能 到 水 裡 拍, 所 以 拍 他 完 成 任 務 之 後 的 樣 子, 有 點 像 雕 像 的 感 覺 城 市 影 像 多 寶 閣 後 來 也 在 VT Artsalon( 非 常 廟 ) 展 出, 我 把 當 代 的 內 容 放 到 像 古 董 的 櫃 子 裡, 裡 面 有 很 多 機 關 非 常 複 雜, 光 是 電 源 線 就 有 13 個, 裡 面 的 東 西 都 會 動, 是 一 些 在 電 影 還 沒 有 發 生 前 的 早 期 視 覺 玩 具, 人 們 會 好 奇 這 是 哪 裡 收 來 的 古 董 覺 得 很 漂 亮, 但 其 實 這 些 完 全 是 手 工 做 出 來 的 展 出 的 狀 況 有 點 像 個 老 博 物 館, 全 部 都 是 電 影 史 上 會 見 到 的 文 物 照 片, 實 際 上 我 一 個 真 品 都 沒 看 過, 只 是 看 過 照 片 後 進 行 複 製, 所 以 在 這 個 創 作 的 第 一 階 段 比 較 像 在 做 功 課, 最 後 的 成 品 其 實 是 我 想 像 出 來 的, 事 實 上 歷 史 並 沒 有 這 樣 的 東 西 2

3 我 想 像 的 是, 如 果 電 影 數 位 並 沒 有 這 麼 快 的 出 現, 假 設 我 們 都 還 處 於 蒸 氣 時 代, 那 會 是 怎 樣 的 景 觀? 後 來 2012 年 在 耿 畫 廊 的 個 展 這 系 列 才 更 完 整, 透 過 一 件 大 型 的 作 品, 開 始 透 過 物 理 原 理 讓 視 覺 有 所 變 化, 比 如 說 把 西 洋 鏡 放 大 讓 影 像 變 得 會 動 等 等, 所 以 會 在 觀 看 我 的 作 品 時 會 有 進 到 博 物 館 的 感 覺, 仔 細 看 當 然 會 發 現 當 代 的 元 素 在 其 中 上 頭 的 皮 影 是 我 記 錄 一 個 藝 術 家 團 體 悍 圖 社 的 作 品 叫 驚 奇 15 超 人, 我 把 藝 術 家 比 喻 成 超 人, 因 為 總 以 為 自 己 可 以 拯 救 世 界, 但 其 實 是 很 幼 稚 的 城 市 影 像 多 寶 閣 就 像 一 個 可 以 操 作 的 大 型 玩 具, 上 頭 的 西 洋 鏡 表 現 了 最 早 的 3D 技 術, 是 用 紙 片 和 賽 璐 璐 片 製 造 出 的 透 光 性, 另 外 在 關 於 城 市 人 物 的 影 像 上, 我 照 像 後 再 把 照 片 一 張 張 接 起 來, 就 會 呈 現 出 早 期 的 影 格 動 畫 效 果 其 中 發 出 的 音 樂 來 自 音 樂 盒, 我 把 有 關 城 市 的 內 容 的 文 字 轉 換 成 盲 文, 盲 字 所 呈 現 的 凸 點 和 手 搖 音 樂 盒 的 形 式 相 似, 於 是 我 把 盲 文 輸 入 音 樂 盒 中, 透 過 音 樂 的 形 式 把 聲 音 讀 出 來, 發 現 可 以 呈 現 很 漂 亮 的 聲 音, 使 它 成 為 一 個 把 聲 音 變 成 圖 像, 再 把 圖 像 變 為 聲 音 的 一 種 裝 置, 是 另 外 一 種 述 說 城 市 故 事 的 方 式 接 下 來 的 階 段 作 品 的 造 型 開 始 隨 著 我 的 想 像 力 有 所 改 變, 內 容 的 部 分 則 會 注 重 兩 個 關 鍵, 一 個 是 我 認 為 具 有 這 個 城 市 代 表 性 的 人, 像 藝 術 家 表 演 者 義 工 或 社 服 人 員, 可 能 有 著 某 個 特 定 身 分, 讓 我 覺 得 他 具 備 著 這 個 城 市 的 美 好 精 神 或 人 文 精 神 ; 另 外 一 部 分 則 要 跟 我 自 身 產 生 關 係, 可 能 是 我 到 這 個 城 市 後 因 緣 際 會 所 遇 到 的 事 物, 我 會 把 這 兩 部 分 視 為 關 鍵 組 織 起 來 2012 年 參 與 光 州 雙 年 展 時, 我 也 稍 微 考 究 了 光 州 這 個 城 市, 發 現 它 的 歷 史 跟 光 州 事 件 有 很 大 的 關 係, 有 點 類 似 臺 灣 的 二 二 八 事 件, 政 府 武 力 鎮 壓 開 槍 掃 射 死 了 兩 百 多 個 學 生, 引 起 韓 國 人 民 的 眾 怒, 總 統 後 來 也 入 獄 了, 光 州 雙 年 展 為 了 補 償 這 個 事 件 而 舉 辦, 也 被 譽 為 是 現 在 亞 洲 最 大 的 雙 年 展 為 此 我 找 了 跟 光 州 事 件 有 關 的 人, 將 短 暫 訪 談 後 的 影 像 紀 錄 放 到 多 寶 閣 的 裝 置 裡 作 品 影 像 中 我 記 錄 了 一 位 號 稱 光 州 媽 媽 的 女 性, 她 年 輕 時 是 位 護 士, 當 時 目 睹 光 州 事 件 後 相 當 憤 慨, 因 而 組 織 一 個 團 體 幫 助 受 難 者 家 屬 打 官 司 爭 取 權 益, 後 來 她 也 成 為 議 員, 我 去 訪 談 時 她 穿 了 正 式 的 韓 服, 態 度 相 當 莊 重 且 重 視 這 次 的 訪 談, 讓 我 覺 得 她 很 適 合 當 光 州 城 市 的 代 表 另 外 也 放 上 了 一 位 持 續 在 編 製 與 光 州 事 件 相 關 的 舞 台 劇 劇 作 家, 我 採 用 皮 影 戲 的 形 式 來 回 應, 有 點 像 與 他 致 敬 的 意 味 其 中 一 座 改 造 成 有 點 東 方 式 的 活 動 視 鏡 檯, 當 中 呈 現 的 人 物 分 別 是 藝 術 家 一 位 當 地 賣 二 手 貨 的 老 闆, 以 及 一 位 留 學 生 因 為 舉 辦 雙 年 展 的 緣 故, 每 兩 年 一 次 大 約 會 有 一 百 到 兩 百 個 藝 術 家 進 駐 光 州, 世 界 各 國 在 光 州 留 學 的 學 生 會 被 找 去 做 翻 譯, 因 此 我 覺 得 這 留 學 生 對 這 個 城 市 是 有 貢 獻 的 3

4 影 像 銀 行 尋 寶 遊 戲 則 是 我 想 到 能 與 城 市 間 發 生 一 種 遊 戲 關 係 的 方 式 我 在 牆 上 掛 著 遊 戲 規 則 與 照 片, 並 在 大 櫃 子 的 抽 屜 中 放 入 一 些 明 信 片, 這 些 明 信 片 都 是 我 去 到 這 些 城 市 所 拍 的, 在 一 個 特 定 範 圍 內 所 拍 攝 的 局 部 照 片, 觀 眾 可 以 拿 著 它 們 當 藏 寶 圖 去 找 尋 我 拍 攝 的 地 點, 但 他 們 也 要 到 那 裡 拍 照, 讓 我 可 以 從 照 片 中 知 道 你 已 成 功 找 到, 之 後 回 到 美 術 館 證 明 你 是 第 一 個 找 到 的, 就 可 以 把 我 拍 的 照 片 拿 回 去, 且 會 換 這 第 一 個 拍 回 來 的 照 片 放 回 櫃 子 裡, 所 以 這 個 作 品 一 直 在 改 變 這 過 程 中 發 生 很 多 趣 事, 像 有 的 人 先 拍 了 但 他 用 走 的, 可 是 接 在 他 後 面 拍 完 的 人 是 騎 腳 踏 車, 但 我 們 會 以 誰 先 到 美 術 館 為 準, 所 以 也 不 是 每 個 人 都 可 以 拿 到 我 的 明 信 片 這 個 作 品 目 前 為 止 只 有 在 韓 國 那 次 比 較 困 難, 其 他 六 次 作 品 全 部 被 拿 光 目 前 這 件 作 品 一 直 在 累 積, 直 到 這 個 作 品 被 收 藏 這 個 遊 戲 才 會 被 終 止 另 外 關 於 城 市 的 作 品 還 有 2012 年 參 加 廣 州 三 年 展 的 生 日 快 樂, 在 這 之 前 我 沒 有 去 過 廣 州, 通 常 我 會 在 創 作 前 先 去 那 個 城 市 考 察, 因 為 展 覽 主 題 是 見 所 未 見, 要 談 關 於 看 見 的 問 題, 受 邀 之 後 我 想 了 想 決 定 故 意 不 先 去 廣 州 當 時 我 請 美 術 館 幫 我 找 盲 童 學 校, 請 願 意 配 合 的 老 師 找 四 位 需 要 協 助 的 盲 童, 我 寫 了 一 封 信 請 他 們 告 訴 我 他 們 的 生 日 願 望, 或 許 我 能 幫 助 他 們 實 現, 後 來 老 師 幫 我 找 到 這 四 位 盲 童 後, 分 別 敘 述 了 他 們 的 年 齡 長 相 和 性 格, 我 就 分 別 做 了 四 件 作 品 很 幸 運 的 是 我 當 時 是 先 在 國 內 展 後 才 去 參 加 三 年 展, 在 國 內 展 時 就 確 定 找 到 企 業 贊 助, 願 意 捐 贈 他 們 生 日 願 望 的 所 有 花 費, 因 此 確 定 可 以 完 成 他 們 的 願 望 我 在 作 品 的 正 面 將 老 師 對 小 朋 友 的 描 述 轉 成 盲 文, 背 面 則 是 他 們 的 生 日 願 望, 有 一 個 小 朋 友 說 他 想 要 盲 人 用 的 手 機, 另 一 個 是 要 讀 書 機, 讓 他 可 以 自 己 去 網 路 下 載 有 聲 書, 用 聽 的 不 需 要 用 摸 的, 這 兩 個 都 算 簡 單, 用 買 的 就 有 了, 但 比 較 困 難 的 是 有 一 個 小 朋 友 想 要 親 手 做 蛋 糕, 而 且 還 希 望 未 來 工 作 順 利, 我 想 我 是 沒 辦 法 保 證 他 能 工 作 順 利 ( 笑 )! 雖 然 親 手 做 蛋 糕 也 頗 有 難 度, 但 我 們 剛 好 有 找 到 願 意 協 助 完 成 的 蛋 糕 工 作 坊 最 困 難 的 則 是 一 個 小 男 生 他 想 要 去 北 京 旅 行, 他 們 從 小 到 大 都 沒 有 離 開 過 廣 州, 甚 至 沒 有 離 家 或 學 校 周 邊 太 遠 的 地 方, 首 先 他 一 定 要 有 老 師 陪 同 不 可 能 一 個 人 去, 我 跟 美 術 館 的 策 展 人 也 應 該 都 要 去, 前 前 後 後 共 需 要 四 個 人 才 能 完 成 這 個 願 望, 所 以 開 幕 時 我 還 來 不 及 把 四 個 願 望 都 達 成 這 件 作 品 的 裝 置 也 蠻 複 雜, 在 還 沒 見 過 這 四 位 小 朋 友 時 就 需 要 先 開 始 做, 後 來 在 展 場 他 們 分 別 親 手 去 摸 盲 點 的 時, 他 們 真 的 都 讀 得 出 來, 那 一 刻 我 突 然 有 點 感 動 三 年 展 九 月 底 開 幕 時 我 們 就 辦 了 一 個 生 日 宴 會, 但 當 時 只 完 成 盲 人 手 機 跟 讀 書 機 兩 位 小 朋 友 的 願 望, 我 只 好 12 月 再 飛 過 去 幫 他 們 做 蛋 糕, 而 且 一 個 小 朋 友 要 做 其 他 的 小 朋 友 也 需 要 約 過 來 一 起 做, 但 12 月 時 北 京 下 雪 我 們 也 去 不 了, 所 以 還 得 隔 年 再 去, 於 是 展 覽 都 展 完 了 我 這 件 作 品 還 沒 做 完 ( 笑 ) 最 後 帶 小 朋 友 去 到 北 京 時 他 當 然 很 高 興, 但 因 為 他 看 不 到 所 以 很 容 易 暈 車, 去 長 城 途 中 他 吐 了 十 幾 4

5 次 我 們 覺 得 很 殘 忍, 還 好 爬 上 長 城 後 他 很 開 心, 也 帶 他 逛 了 胡 同 吃 烤 鴨 等 等, 這 件 作 品 才 算 真 的 完 成 身 體 測 量 的 系 列 作 品 是 我 介 入 城 市 的 另 一 種 方 法 我 覺 得 無 論 深 或 淺, 對 我 而 言 接 觸 那 個 城 市 的 時 間 都 算 短, 所 以 不 可 能 做 出 多 深 刻 的 作 品, 因 此 我 想 透 過 遊 戲 和 身 體 來 喚 起 這 件 事 情, 我 們 總 以 為 自 己 認 識 城 市, 但 實 際 上 跟 城 市 的 關 係 卻 很 漠 然 身 體 測 量 系 列 有 點 像 我 教 學 的 延 伸, 我 出 的 作 業 會 請 我 的 學 生 試 著 用 自 己 的 身 體 與 環 境 發 生 關 係, 只 不 過 對 象 是 在 校 園 裡 到 其 他 城 市 創 作 時, 我 會 邀 請 當 地 民 眾 去 和 這 個 城 市 發 生 遊 戲 的 關 係, 用 身 體 去 測 量 建 築 物, 但 測 量 並 非 主 要 目 的 也 沒 有 實 質 意 義, 而 是 從 中 留 下 許 多 關 於 該 城 市 的 特 殊 與 景 觀, 以 及 當 地 人 的 穿 著 且 測 量 的 方 式 也 不 是 非 常 簡 單, 有 些 結 構 需 要 特 定 的 人 才 能 符 合 某 個 空 間 的 長 度 或 寬 度, 甚 至 需 要 有 柔 軟 的 肢 體 動 作 來 配 合, 非 得 要 需 要 他 來 作 其 他 人 都 不 行, 對 我 來 說 是 身 體 測 量 的 最 高 標 準 回 到 自 己 想 拍 的 台 北, 反 而 因 為 太 熟 悉 不 知 道 怎 麼 拍, 於 是 我 想 先 從 自 己 開 始 我 發 現 到 台 北 的 公 園 到 處 都 有 遊 樂 設 施 或 健 身 器 材, 儘 管 再 小 都 一 定 有, 很 有 趣 也 很 奇 怪, 還 聽 說 不 只 台 北 而 是 全 台 灣 的 公 園 都 有, 我 在 想 這 是 不 是 有 什 麼 弊 案, 為 什 麼 里 長 一 定 要 蓋 這 樣 的 設 施, 但 也 不 能 說 不 對 或 不 好, 因 為 也 真 的 有 很 多 人 會 去 使 用, 比 如 一 些 媽 媽 們 或 菲 傭 會 推 著 老 人 去 那 裡, 使 用 率 也 算 很 高, 但 有 些 地 點 明 明 就 不 會 有 人 去 卻 還 是 硬 建 遊 樂 器 材, 比 如 說 民 權 大 橋 下, 真 的 很 詭 異! 為 此 我 選 擇 用 自 己 的 身 體 去 考 察 台 北 的 公 園 在 2013 年 我 拍 了 一 個 團 體 的 計 畫, 很 幸 運 三 天 的 活 動 約 有 四 百 個 人 參 與, 拍 的 位 置 大 概 就 在 台 北 市 立 美 術 館 故 事 館 兒 育 中 心 圓 山 遺 址 台 北 設 計 館 等 一 帶, 發 現 了 一 些 很 漂 亮 但 很 少 人 知 道 的 景 點, 這 個 過 程 也 讓 我 發 現 我 真 的 不 認 識 台 北 比 如 說 台 北 故 事 館 通 到 兒 育 中 心 是 台 北 的 第 一 個 地 下 道 ; 兒 育 中 心 的 飛 躍 廣 場 景 觀 很 漂 亮 卻 沒 什 麼 人 知 道 ; 因 為 資 助 的 關 係 我 們 得 以 進 入 圓 山 指 揮 所, 裡 面 很 大 可 以 同 時 住 六 七 百 個 人 在 那 邊 生 活 等 等 有 許 多 神 秘 的 地 方 很 難 從 一 般 生 活 中 去 發 現, 而 圓 山 遺 址 一 代 算 是 台 北 城 市 的 發 源 地, 我 把 我 的 創 作 當 成 記 錄 台 北 歷 史 的 一 種 方 式 將 這 幾 件 作 品 綜 合 整 理 一 下, 城 市 影 像 多 寶 閣 系 列 是 透 過 影 像 博 物 館 的 方 式, 把 我 所 找 來 的 人 變 成 作 品 裡 的 影 像, 身 體 測 量 和 影 像 銀 行 尋 寶 遊 戲 則 像 在 城 市 裡 玩 的 遊 戲, 參 與 作 品 的 人 是 透 過 招 募 而 來, 他 們 起 初 彼 此 互 不 相 識, 但 藉 由 活 動 開 始 活 絡 起 來, 這 樣 在 城 市 裡 遊 戲 的 經 驗 是 難 得 的, 算 是 透 過 藝 術 之 名 行 遊 戲 之 實 我 一 直 在 作 品 中 思 考 的 是, 如 何 能 讓 一 般 人 都 可 以 參 與, 大 朋 友 小 朋 友 老 朋 友 通 通 可 以 來, 不 會 因 為 你 不 會 倒 立 就 拒 絕, 而 對 我 而 言 的 重 點 是 如 何 指 揮 這 些 人, 促 使 作 品 透 過 人 表 現 出 城 市 雕 塑 的 概 念 關 於 我 與 城 市 有 關 的 5

6 作 品 大 概 分 享 到 這 邊, 謝 謝 大 家 王 : 謝 謝 維 政 這 場 講 座 的 名 字 應 該 定 為 台 北 觀 光 城 市 旅 遊 指 南! 我 們 可 以 把 維 政 的 作 品 用 小 圖 放 在 地 圖 上, 讓 大 家 能 在 城 市 的 導 覽 手 冊 上 能 看 見 都 市 景 點 以 及 你 的 作 品 介 紹 我 也 發 現 公 園 裡 的 健 身 器 材 到 處 都 有 的 怪 現 象, 而 且 我 常 常 去 使 用, 但 可 能 因 為 我 太 矮, 用 起 來 常 覺 得 卡 卡 的, 所 以 我 會 從 公 園 中 感 到 受 歧 視, 也 真 的 是 透 過 我 個 人 矮 小 的 身 軀 體 會 到 都 市 的 巨 大 感 我 想 接 下 就 請 尚 霖 帶 著 我 們 看 另 外 一 場 城 市 的 身 世 或 旅 程 吧 吳 尚 霖 : 謝 謝 柏 偉 和 維 政 其 實 關 於 公 園 的 經 驗 我 也 蠻 多 的! 除 了 常 帶 我 兩 歲 的 女 兒 去 玩, 我 自 己 從 小 也 在 台 北 長 大, 家 裡 附 近 都 有 公 園, 但 不 知 道 是 因 為 里 長 還 是 里 民 的 關 係 形 式 會 一 直 改 變, 像 以 前 的 溜 滑 梯 是 水 泥 做 的, 約 莫 到 我 國 中 時 就 換 成 鐵 鍊 綁 輪 胎 那 種, 到 現 在 已 經 沒 有 溜 滑 梯 了, 以 至 於 我 跟 我 老 婆 想 帶 小 朋 友 去 盪 鞦 韆 或 溜 滑 梯 得 到 河 濱 之 類 的 地 方 才 找 的 到, 除 了 不 方 便 與 不 好 找 外, 感 覺 也 不 怎 麼 安 全, 沒 辦 法 讓 小 朋 友 玩 得 很 痛 快 王 : 我 問 一 個 有 點 丟 臉 的 問 題, 你 會 跟 小 朋 友 一 起 排 隊 溜 滑 梯 嗎? 因 為 我 會! 吳 尚 霖 : 我 覺 得 比 較 丟 臉 的 是 因 為 我 們 是 藝 術 家, 常 常 被 問 : 你 現 在 這 個 時 間 怎 麼 沒 在 上 班? 類 似 這 種 情 況 也 會 出 現 在 公 園, 因 為 體 恤 老 婆 做 家 事 已 經 很 辛 苦, 換 我 帶 小 孩 去 公 園 玩, 但 公 園 裡 的 幾 乎 都 是 一 些 媽 媽 或 印 尼 泰 國 的 朋 友 們, 而 且 全 是 女 生, 她 們 放 小 朋 友 去 玩 後 會 聚 在 一 起 聊 天, 就 剩 我 自 己 一 位 男 性 在 旁 邊 盯 小 孩, 有 時 候 還 要 幫 其 他 小 朋 友 上 溜 滑 梯 阻 止 他 們 搶 腳 踏 車 之 類, 蠻 尷 尬 的! 所 以 每 個 人 之 於 城 市 的 經 驗 都 蠻 有 趣 的 城 市 的 主 題 我 花 了 蠻 長 的 時 間 去 關 注 最 近 開 車 從 廣 播 裡 聽 到 一 些 讓 我 不 太 開 心 的 內 容, 一 些 大 陸 人 或 移 民 人 會 說, 台 灣 的 房 子 很 老 舊, 還 有 人 說 原 來 台 北 最 美 的 是 人, 我 聽 到 的 當 下 不 知 道 是 該 開 心 還 難 過, 但 確 實 有 讓 我 開 始 思 考, 當 我 們 面 對 城 市 時 眼 光 會 放 什 麼 東 西 之 上, 高 樓 大 廈 呢 還 是 人? 當 然 兩 者 都 是 建 構 城 市 的 要 素, 但 我 會 覺 得 人 才 是 這 個 城 市 的 主 角 和 背 景, 這 樣 的 觀 點 也 開 始 引 導 我 慢 慢 去 關 注 城 市 中 人 的 問 題 順 著 這 樣 的 概 念, 我 今 天 主 要 會 跟 大 家 分 享 兩 個 創 作 計 畫, 畢 業 照 計 畫 和 家 景 畢 業 照 計 畫 一 開 始 的 想 法 其 實 很 簡 單, 我 當 時 有 機 會 到 日 本 阿 庫 斯 駐 村, 當 6

7 時 藝 術 村 提 供 給 我 們 的 工 作 室 是 小 學 教 室, 很 特 別, 旁 邊 還 有 一 所 高 中, 因 此 當 我 使 用 那 個 工 作 室 時 會 一 直 想 到 學 校 這 件 事, 讓 我 有 個 idea 覺 得 是 不 是 可 以 幫 隔 壁 的 高 中 生 拍 畢 業 紀 念 照 我 當 時 剛 學 會 大 型 相 機 的 操 作, 就 用 它 拍 了 六 張, 拍 下 的 他 們 都 好 像 閉 上 眼 睛 睡 覺 的 模 樣 因 為 這 次 的 攝 影, 讓 我 想 到 是 不 是 能 為 他 們 做 一 本 畢 業 紀 念 冊, 也 當 作 是 我 的 一 本 攝 影 集, 從 校 長 學 生 個 人 團 體 照 等 我 們 一 般 傳 統 形 式 我 都 有 拍, 我 當 時 跟 著 工 作 人 員 跑 到 校 長 室, 試 著 想 要 說 服 校 長 給 我 機 會 替 同 學 們 拍 照, 但 他 們 說 高 中 生 很 忙, 上 一 整 天 的 課 後 還 要 晚 自 習 到 九 點, 同 學 都 很 晚 才 回 家, 所 以 拒 絕 了 我 的 請 求 也 從 中 發 現 這 樣 的 教 育 體 制 不 只 在 台 灣, 在 我 們 鄰 近 的 國 家 其 實 都 有 發 生 在 三 年 後 我 終 於 逮 到 機 會, 有 個 臺 東 劇 團 他 們 辦 了 駐 村, 我 當 時 到 了 臺 東 成 功 鎮 的 三 民 國 小, 在 校 史 書 櫃 裡 看 到 一 百 多 年 前 日 據 時 代 的 合 照, 發 現 當 時 就 會 集 體 排 排 隊 拍 照, 那 個 學 校 百 分 之 八 十 都 是 原 住 民 的 學 生, 現 今 畢 業 班 只 有 忠 孝 兩 班, 一 班 才 十 八 十 九 人, 我 後 來 終 於 有 機 會 替 他 們 拍 攝 畢 業 紀 念 冊, 包 括 學 校 裡 的 老 師 護 士 阿 姨 甚 至 替 代 役 都 有 拍 到 我 想 到 的 是 學 校 的 系 統 和 建 築 或 多 或 少 都 跟 城 市 規 劃 有 關 連, 為 了 便 於 國 家 建 設, 因 此 在 樣 貌 上 會 存 在 一 種 複 製 性, 你 今 天 走 到 任 何 一 間 學 校 裡, 會 很 清 楚 知 道 正 門 過 去 會 有 一 個 穿 堂, 往 裡 面 走 會 有 一 個 操 場, 操 場 會 有 升 旗 的 地 方, 旁 邊 會 有 體 育 場 等 等 我 在 他 們 的 畢 業 紀 念 冊 裡 插 入 了 隱 藏 版 的 閉 眼 照, 連 校 長 也 在 照 片 中 犧 牲 了, 這 就 是 我 的 畢 業 照 計 畫 雖 然 跟 他 們 的 合 作 方 式 有 點 像 workshop, 但 當 時 他 們 拍 照 時 才 12 歲 左 右, 應 該 不 會 特 別 記 得 拍 畢 業 照 時 的 感 受 或 特 殊 之 處, 直 到 某 天 突 然 想 回 憶 兒 時, 把 畢 業 紀 念 冊 拿 出 來 翻 後, 才 會 發 現 有 人 搞 鬼 被 了 放 閉 眼 照 我 想 大 家 比 較 好 奇 的 會 是 為 什 麼 要 拍 閉 上 眼 睛 的 樣 子, 以 我 自 己 的 經 驗 來 說, 當 我 還 是 學 生 時, 在 拍 畢 業 照 的 當 下 還 不 會 感 受 到 自 己 要 畢 業 了, 就 是 某 天 被 老 師 通 知 要 拍 畢 業 照 了, 大 家 當 天 也 就 公 式 化 的 排 隊 照 相, 見 到 攝 影 師 點 頭 微 笑 喀 擦, 拍 完 之 後 好 像 就 結 束 了, 但 以 使 用 攝 影 工 具 的 角 度 而 言, 我 會 覺 得 有 點 可 惜, 就 攝 影 工 作 者 來 說, 我 認 為 最 有 趣 的 地 方 在 於 如 何 呈 現 你 與 拍 攝 對 象 間 的 關 係, 雖 然 只 是 面 對 一 個 人 的 樣 貌, 但 照 片 會 結 合 拍 攝 者 對 被 攝 者 的 觀 點, 所 以 非 只 是 單 純 的 個 人 肖 像, 這 個 idea 讓 在 我 往 後 在 處 理 影 像 時 給 了 我 多 很 有 趣 的 想 法 我 很 欣 賞 一 位 德 國 的 攝 影 家 Thomas Ruff, 有 一 系 列 作 品 他 使 用 約 8x10 底 片 的 大 型 相 機 拍 身 邊 朋 友 的 肖 像, 效 果 有 點 像 放 很 大 的 身 分 證 照, 當 時 年 代 對 於 圖 像 和 影 像 還 存 在 著 一 定 的 辯 證, 到 底 是 繪 畫 的 眼 睛 看 得 比 較 細, 還 是 攝 影 看 到 的 世 界 比 較 真, 當 然 這 問 題 現 在 也 不 需 要 再 過 度 爭 辯, 有 趣 的 是 走 近 看 Thomas Ruff 的 作 品, 人 像 的 瞳 孔 裡 還 能 看 見 折 射 的 相 機 影 像, 他 創 造 了 一 個 影 7

8 像 平 面 讓 你 去 閱 讀 這 個 人 的 肌 膚, 包 括 他 的 痣, 盡 可 能 減 低 被 攝 者 本 身 的 個 性, 這 樣 的 特 性 也 引 發 我 後 來 在 拍 攝 計 畫 上 的 興 趣 到 底 一 個 影 像 能 不 能 代 表 一 個 人 的 身 分? 或 是 一 個 城 市 的 影 像 切 片 能 代 表 什 麼 應 該 代 表 什 麼? 在 畢 業 照 計 畫 之 後, 我 2012 年 在 台 南 的 齁 空 間 做 了 另 一 個 計 劃, 那 空 間 很 好 玩, 是 台 南 市 中 心 永 福 路 上 的 一 棟 建 築, 台 南 市 建 築 的 立 面 很 有 趣, 有 很 多 的 雕 花 跟 裝 飾, 我 後 來 發 現 建 築 史 很 少 討 論 這 個 部 分, 我 覺 得 台 灣 的 建 築 方 式 是 很 有 特 色 的, 包 括 鐵 窗 天 花 板 都 有 一 定 的 建 造 模 式, 雖 然 不 太 清 楚 是 怎 樣 的 因 緣 際 會 下 產 生 的 我 在 這 裡 住 了 兩 三 個 月, 開 始 好 奇 這 個 家 的 主 人 原 本 的 生 活, 就 從 他 們 手 上 收 集 到 很 多 老 照 片, 但 是 主 人 不 太 希 望 他 們 的 樣 貌 被 看 到, 我 後 來 選 擇 把 相 片 中 的 人 臉 模 糊 處 理, 呈 現 出 的 效 果 就 像 相 機 不 小 心 晃 動 到 這 種 模 糊 效 果 對 我 來 說 是 有 其 內 容 的, 觀 者 在 看 照 片 的 時 候 多 少 都 可 以 從 不 同 世 代 的 差 異 中, 回 顧 到 自 己 的 背 景 或 父 母 曾 經 生 活 的 樣 貌, 像 我 自 己 在 看 我 爸 媽 的 照 片 也 有 這 樣 的 感 受, 大 家 在 自 己 的 生 活 起 居 空 間 中 拍 攝 屬 於 自 己 的 紀 念 照, 但 洗 出 來 後 時 間 久 了 都 只 放 在 抽 屜 裡, 不 一 定 會 拿 出 來 像 我 放 了 一 張 我 爸 媽 剛 結 婚 的 照 片 在 facebook 上, 我 爸 說 他 們 以 前 很 窮 穿 那 樣 很 土 要 我 拿 下 來, 還 在 下 面 留 言 說 請 我 尊 重 他 ( 笑 ) 我 覺 得 這 是 很 有 趣 的 現 象, 一 幅 影 像 在 不 同 觀 者 身 上 會 產 生 不 同 反 應, 就 創 作 者 而 言, 我 們 總 是 用 種 樂 觀 的 方 式 在 看, 但 在 Susan Sontag 的 攝 影 論 中 談 到, 她 覺 得 攝 影 是 代 表 死 亡 的 當 我 爸 爸 或 奶 奶 看 到 以 前 的 影 像 時, 會 覺 得 已 經 是 過 去 式, 且 有 種 提 醒 他 們 跟 死 亡 有 關 的 記 憶, 因 此 我 覺 得 影 像 裡 都 有 其 潛 意 識, 這 部 分 讓 我 很 感 興 趣 我 原 本 是 在 思 考 這 個 城 市 的 外 貌, 但 最 後 又 回 到 了 人 跟 其 生 活 背 景 之 間 的 關 係, 所 以 在 家 景 的 系 列 中 我 試 著 用 三 種 方 式, 直 覺 的 去 呈 現 當 時 對 家 的 感 受 那 時 我 的 baby 才 出 生 幾 個 月, 我 們 就 攜 家 帶 眷 到 台 南 去, 選 擇 舟 車 勞 頓 的 方 式 去 台 南 生 活 兩 三 個 月, 需 要 在 很 短 的 時 間 內 把 一 個 不 被 我 們 定 義 為 家 的 地 方, 試 著 用 作 品 來 表 達 詮 釋 家 的 感 覺 家 景 中 的 影 像 作 品 反 映 的 是 空 間 的 部 分, 另 外 在 藍 色 的 平 台 的 部 分, 我 的 想 法 是 邀 請 來 台 南 看 展 的 人 或 在 地 的 民 眾 來 這 個 空 間, 我 們 一 起 坐 在 這 個 場 地 裡 聊 聊 彼 此 對 家 或 城 市 的 回 憶, 所 以 這 個 展 覽 其 中 一 部 份 是 聲 音 的 錄 製, 平 台 上 的 積 木 則 反 映 了 人 們 對 家 或 城 市 來 自 一 種 可 塑 性 或 遊 戲 性 的 概 念 事 實 上 在 城 市 或 家 的 規 劃 上 往 往 就 是 一 念 之 間, 一 個 城 市 規 畫 者 可 以 在 一 念 之 間 讓 我 們 的 生 活 環 境 有 不 一 樣 的 變 化, 例 如 柯 文 哲 跟 他 的 團 隊, 但 若 像 我 們 只 是 一 個 個 體 的 話, 大 家 似 乎 只 有 承 受 這 個 城 市 的 改 變, 但 同 時 也 展 現 了 我 們 對 這 個 城 市 或 環 境 的 適 應 力 8

9 家 景 的 計 劃 在 今 年 (2014) 也 有 到 韓 國 昌 原 辦 展, 我 覺 得 想 積 木 沒 必 要 一 起 帶 過 去, 否 則 運 費 可 能 就 比 郵 資 還 貴 了, 所 以 到 了 當 地 我 才 去 超 市 去 買 韓 國 的 積 木 做 國 際 的 交 流 計 畫 時 常 會 遇 到 溝 通 上 的 問 題, 有 時 候 會 發 生 許 多 有 趣 的 事, 像 這 次 我 有 在 當 地 訂 做 一 個 台 子, 但 到 了 之 後 才 發 現 他 們 居 然 買 了 十 二 塊 紅 色 跟 藍 色 的 瑜 珈 墊 給 我, 展 覽 倒 數 時 我 很 煩 惱 要 怎 麼 辦, 於 是 到 處 走 走 看 看 翻 箱 倒 櫃, 後 來 我 在 倉 庫 撿 到 破 破 的 紅 色 地 毯, 因 為 韓 國 很 重 視 在 正 式 場 合 的 儀 式, 所 以 都 會 準 備 紅 地 毯, 我 利 用 這 塊 地 毯 代 替 我 在 齁 空 間 的 藍 色 平 台, 也 把 附 近 的 人 找 過 來 訪 問 這 計 畫 雖 然 叫 做 家 景, 但 我 心 中 的 這 個 家 一 直 到 處 旅 行 在 同 年 的 八 月 又 到 了 高 雄 的 駁 二 參 加 羅 禾 淋 策 的 展 覽 都 市 馬 赫 帶, 這 次 我 把 檯 座 做 成 圓 的, 把 韓 國 的 積 木 寄 回 來 擺 放 我 發 現 駁 二 看 展 的 人 很 多, 不 同 一 般 美 術 館 展 覽 開 幕 後 空 空 的, 在 駁 二 大 家 真 的 都 攜 家 帶 眷 前 來, 大 家 就 把 我 的 檯 座 圍 起 來 在 上 面 玩, 剛 好 成 為 大 家 休 息 的 地 方 後 來 又 有 機 會 讓 家 景 在 韓 國 的 潭 陽 繼 續 延 伸, 這 個 城 市 很 有 趣, 也 是 一 個 鄉 下 地 方, 他 們 的 竹 子 很 有 名, 我 一 樣 去 向 當 地 的 阿 婆 收 集 了 很 多 他 們 以 前 的 照 片 我 發 現 潭 陽 這 地 方 有 點 像 觀 光 區, 從 中 聯 想 到 了 另 一 個 idea, 不 知 道 大 家 都 怎 麼 看 待 觀 光 這 件 事? 但 我 覺 得 觀 光 這 個 主 題 對 潭 陽 而 言 很 有 趣 據 我 所 知 在 相 機 尚 未 發 明 以 前, 甚 至 還 沒 有 飛 機 火 車 等 交 通 工 具, 因 此 在 以 前 的 時 代 是 沒 有 觀 光 tourism 這 個 字 存 在 後 來 像 布 列 松 (Henri Cartier-Bresson, ) 這 類 的 攝 影 師, 他 們 在 巴 黎 拍 到 很 多 日 本 觀 光 客 也 拿 著 相 機 到 處 拍, 後 來 這 樣 觀 光 的 方 式 也 發 生 在 台 灣, 台 灣 人 到 處 去 光 觀, 但 觀 光 對 他 們 來 說 到 底 是 什 麼, 這 是 我 覺 得 有 趣 的 地 方 在 早 期 的 航 海 或 殖 民 時 代, 像 法 國 所 謂 的 人 類 學 家 或 歐 洲 的 傳 教 士 等, 他 們 是 比 較 知 性 或 感 性 於 研 究 旅 行 的 人, 且 是 具 有 目 的 性 的, 相 較 之 下, 我 們 也 許 可 以 說 現 在 的 觀 光 是 一 種 膚 淺 的 行 為, 但 人 們 只 是 想 把 原 本 生 活 周 遭 的 朋 友 或 自 己 所 熟 悉 的 空 間 脈 絡 暫 時 丟 開, 前 去 收 集 各 個 城 市 的 重 要 景 點, 比 如 說 到 東 京 一 定 要 去 看 鐵 塔 不 過 我 所 謂 的 膚 淺 並 不 是 批 判, 而 是 同 樣 作 為 乘 載 旅 行 內 容 的 方 式, 但 它 是 很 淺 顯 的, 我 只 要 利 用 影 像 與 當 地 建 築 或 地 標 自 拍, 好 像 就 能 證 明 我 跟 這 裡 發 生 過 關 係, 我 覺 得 它 是 很 直 接 的, 某 種 程 度 上 來 說 也 算 浪 漫 的 方 式, 好 使 自 己 與 異 國 情 調 產 生 關 聯 這 樣 的 概 念 給 了 我 靈 感, 我 決 定 在 潭 陽 拍 攝 所 謂 的 觀 光 照 片, 我 抱 著 女 兒 到 菜 市 場 買 當 地 歐 巴 桑 穿 的 衣 服, 試 著 把 自 己 化 身 成 一 個 帶 著 小 孩 的 媽 媽 來 到 這 裡 觀 光, 並 在 某 個 阿 嬤 家 的 門 口 雜 貨 店 等 能 代 表 鄉 下 的 地 方 拍 照, 延 續 人 跟 背 景 的 關 係 來 處 理 這 個 計 畫 這 樣 的 選 擇 是 因 為 在 潭 陽 鄉 下 真 的 只 有 阿 嬤, 她 們 有 的 結 婚 很 9

10 久 但 不 想 跟 老 公 或 家 人 一 起 住, 在 一 些 韓 國 人 所 重 視 的 節 日 才 會 回 來 相 聚, 所 以 阿 嬤 對 我 來 說 是 映 證 這 個 環 境 的 角 色, 也 延 續 我 前 面 所 說 : 公 園 總 是 充 斥 著 女 性 角 色 之 情 況 我 自 己 是 蠻 enjoy 在 我 的 創 作 計 畫 中, 整 個 過 程 也 讓 我 覺 得 算 是 某 種 緣 分, 因 為 最 近 的 計 畫 都 在 鄉 下 地 方 執 行 而 非 大 城 市, 從 這 些 人 的 生 活 環 境 或 他 們 的 交 談 中 能 提 供 給 我 們 另 外 一 種 觀 看 城 市 的 角 度 我 先 說 到 這 裡, 待 會 QA 的 時 間 再 和 大 家 聊, 謝 謝! 王 : 謝 謝 尚 霖 從 一 開 始 的 閉 眼 畢 業 照 到 家 景 再 到 觀 光 旅 行 的 照 片, 讓 我 產 生 了 奇 怪 的 串 聯 我 首 先 想 到 自 己 曾 經 試 過 的 一 件 事, 我 不 知 道 大 家 有 沒 有 注 意 過, 你 在 看 東 西 的 時 候 唯 一 看 不 到 的 是 什 麼? 我 測 試 後 發 現 唯 一 看 不 到 的 是 自 己 的 眼 睛 突 然 想 到 這 件 事 情 是 因 為 我 在 國 外 唸 書 的 時, 我 到 哪 都 覺 得 吃 到 的 食 物 怪 怪 的, 可 能 是 沒 有 台 灣 的 味 道 覺 得 不 太 對 另 外 像 我 是 中 部 人, 上 了 大 學 後 就 離 開 彰 化, 無 論 上 了 台 北 或 下 到 台 南 都 覺 得 東 西 價 格 很 怪, 發 現 自 己 無 論 在 觀 光 旅 行 工 作 還 是 讀 書, 都 會 帶 著 我 對 家 的 記 憶 生 活, 例 如 我 小 時 候 的 印 象 是 水 煎 包 五 元 飯 糰 十 元, 所 以 每 次 買 到 超 過 五 元 的 買 水 煎 包 或 超 過 十 元 的 飯 糰 都 覺 得 太 貴, 不 管 到 哪 裡 都 無 法 改 變 所 以 尚 霖 的 作 品 讓 我 想 到 的 是, 家 跟 眼 睛 對 我 來 說 都 同 樣 變 成 我 身 體 記 憶 中 的 一 部 分 觀 光 這 件 事 對 我 來 說 更 有 趣, 我 每 次 到 不 同 的 景 點 照 完 相 以 後, 都 會 告 訴 自 己 以 後 別 再 按 照 旅 遊 書 行 動, 否 則 把 旅 遊 書 翻 過 一 遍 就 等 於 通 通 玩 過 了, 為 什 麼 還 要 特 地 到 那 裡 跟 旅 遊 書 拍 出 一 樣 的 照 片, 好 像 還 沒 出 去 前 我 就 已 經 知 道 我 會 如 何 或 看 到 什 麼 所 以 尚 霖 做 的 事 情 剛 好 跟 我 完 全 不 同, 我 會 帶 著 旅 遊 書 帶 著 我 原 來 以 為 應 該 要 有 的 期 待 出 去, 但 我 回 來 後 所 得 到 的 總 是 跟 旅 遊 書 上 介 紹 的 程 度 相 當, 那 其 實 是 不 用 出 去 的 所 以 建 議 大 家 可 以 帶 著 藝 術 家 的 作 品 跟 想 像 前 往 不 同 城 市! 接 著 我 們 歡 迎 燦 政, 看 看 他 要 帶 我 們 看 些 什 麼 吳 燦 政 : 向 大 家 大 致 介 紹 我 這 幾 年 在 做 的 事 情, 談 的 部 分 也 會 有 一 些 與 前 面 兩 位 的 議 題 相 關, 像 觀 光 和 公 園 的 主 題 臺 灣 環 境 聲 音 地 圖 計 畫 是 我 近 年 來 的 創 作 重 心, 主 要 是 對 台 灣 各 地 的 環 境 進 行 錄 音, 並 結 合 Googlemap 將 聲 音 定 位 在 地 圖 上, 希 望 能 收 集 成 一 個 聲 音 資 料 庫, 未 來 也 可 能 應 用 於 其 他 的 聲 音 創 作 大 家 有 機 會 可 以 上 我 的 網 站 看 看, 如 果 想 聽 檔 案 裡 的 聲 音 請 記 得 戴 耳 機, 因 為 我 用 的 不 是 一 般 stayreal, 而 是 可 以 很 準 確 模 擬 現 場 的 音 場 結 構 狀 況 的 錄 音 系 統, 所 以 今 天 現 場 播 出 的 片 段 不 一 定 是 和 戴 起 耳 機, 或 我 實 際 聽 到 的 聲 音 相 同 今 年 在 北 美 館 的 展 覽 未 明 的 雲 朵 : 一 城 七 街 中, 我 被 分 到 台 北 市 中 山 區, 所 以 在 做 臺 北 市 中 山 區 聲 音 地 圖 的 過 程 中, 我 已 經 把 中 山 區 大 大 小 小 的 路 都 走 10

11 過 一 次 了, 有 些 地 點 至 少 也 重 複 去 了 三 次 聲 音 地 圖 計 畫 的 時 程 是 設 定 在 2011 到 2017 年, 但 最 早 的 一 筆 可 回 溯 到 1996 年, 那 時 候 在 大 安 森 林 公 園 用 影 像 拍 到 一 個 地 下 樂 團, 後 來 變 很 有 名 的 早 期 明 星 現 場 演 唱 這 個 計 畫 其 實 不 複 雜, 我 只 是 把 用 我 的 耳 朵 重 新 去 認 識 我 所 生 活 的 地 方, 雖 然 我 也 是 學 視 覺 的, 但 就 聽 覺 本 身 而 言, 到 底 能 不 能 觸 及 人 們 對 一 件 事 情 產 生 不 同 的 看 法 與 角 度, 這 觀 點 對 我 來 說 很 重 要, 甚 至 可 以 從 聲 音 中 發 現 這 個 地 方 的 改 變, 就 像 每 個 人 的 講 話 聲 音 語 調 都 不 同, 相 對 的 從 聲 音 的 談 話 中, 和 面 對 面 的 溝 通 必 定 也 會 不 一 樣, 所 以 聲 音 的 力 量 是 不 容 小 覷 的 前 幾 年 曾 經 有 個 展 覽 讓 我 發 現 一 件 很 可 惜 卻 又 荒 謬 的 事, 當 時 剝 皮 寮 剛 整 修 完 要 舉 辦 展 覽, 他 們 提 供 給 我 過 去 的 田 野 調 查, 是 一 些 曾 經 住 在 當 地 的 人 來 講 他 們 的 故 事, 看 完 整 份 紙 本 資 料 後 發 現 了 一 件 怪 事, 當 時 的 住 戶 現 在 大 概 都 已 八 九 十 歲, 談 到 他 們 曾 身 處 日 治 時 期 受 過 日 本 教 育 時, 轉 換 至 文 字 的 書 寫 讓 我 感 受 不 到 這 人 受 過 日 本 文 化 教 育 這 件 事, 甚 至 說 到 以 前 住 在 那 房 子 的 人 是 從 南 部 北 上 生 活, 以 及 過 去 的 工 作 經 驗 等 等, 但 我 感 受 不 到 他 們 的 情 緒 與 情 感, 我 所 看 的 文 字 是 被 潤 飾 過 的, 雖 然 重 點 是 在 講 事 情 闡 述 某 項 經 驗, 但 對 我 來 說 卻 產 生 了 很 大 的 問 號 假 設 要 讓 下 一 代 的 人 去 認 識 過 往 年 代 的 是 在 怎 樣 的 狀 態 下 生 活, 他 們 交 談 的 語 法 跟 溝 通 的 方 式 語 調 語 術 等 必 定 與 現 代 有 所 差 別, 譬 如 說 電 視 廣 告 裡 的 吳 念 真 講 話 有 一 種 腔 調, 聽 了 會 令 人 感 動, 或 像 威 士 比 保 力 達 由 伍 佰 來 傳 達, 故 意 找 這 種 特 殊 的 icon 好 使 觀 眾 產 生 深 刻 的 image, 我 想 要 強 調 的 是 關 於 訊 息 來 源 的 不 同, 也 會 使 接 收 的 過 程 導 向 不 同 層 面 的 記 憶 與 意 義 向 大 家 分 享 一 些 我 的 錄 音 作 品 反 核 佔 領 忠 孝 西 路 要 被 撤 場 前 的 狀 況 我 也 有 去 錄, 學 生 看 到 我 以 為 我 是 警 察, 學 生 會 緊 盯 著 我, 警 察 看 到 我 也 覺 得 我 是 學 生 團 體 裡 的 特 殊 人 物, 所 以 隨 時 都 會 派 特 勤 跟 著, 我 覺 得 很 煩 我 又 不 是 壞 人, 但 我 的 錄 音 系 統 很 容 易 讓 產 生 懷 疑, 不 知 道 我 只 是 在 錄 音 不 過 像 這 種 活 動, 除 非 站 在 那 些 距 離 那 些 發 言 人 三 公 尺 內, 否 則 是 聽 不 到 的, 因 為 全 部 都 被 警 察 圍 起 來 很 混 亂, 但 我 的 設 備 有 時 會 讓 警 察 以 為 我 是 記 者, 所 以 會 讓 我 站 在 他 們 後 面 跟 其 他 記 者 一 樣, 雖 然 有 點 尷 尬, 但 也 因 此 有 捕 捉 到 活 動 事 發 時 的 一 些 關 鍵 聲 音 與 對 話 我 通 常 去 錄 這 種 社 會 運 動 時, 都 會 希 望 可 以 錄 到 有 人 罵 髒 話, 因 為 每 個 世 代 的 人 罵 髒 話 的 口 音 都 不 大 一 樣, 我 曾 經 在 萬 華 錄 到 一 個 女 生 跟 廟 會 的 人 吵 架, 她 一 路 一 直 罵 罵 罵 繞 了 一 圈, 我 就 覺 得 哇 好 厲 害 口 音 蠻 漂 亮 的, 不 過 她 也 不 知 道 我 在 錄 音, 以 為 只 是 站 在 一 旁 的 路 人 廟 會 也 是 讓 我 覺 得 有 趣 的 場 合, 台 灣 的 廟 也 蠻 怪 的, 不 知 道 台 灣 到 底 發 生 了 什 麼 事, 這 幾 年 越 來 越 多 人 在 修 行, 有 一 次 我 去 小 琉 球, 早 上 七 點 多 到 廟 宇 時 就 有 已 經 有 很 多 媽 媽 到 了 那 裡, 對 於 台 灣 女 性 的 這 個 狀 況 我 無 法 理 解, 而 那 個 年 紀 的 男 人 這 時 候 他 們 又 在 幹 嘛? 女 生 到 那 個 年 紀 會 去 跳 土 風 舞 去 學 東 西, 我 覺 得 這 是 種 屬 於 女 性 的 神 奇 力 量 五 六 十 歲 以 上 的 人 一 11

12 票 跑 去 廟 裡 唸 佛 經, 這 麼 多 人 一 起 唱 的 力 量, 我 覺 得 對 一 個 城 市 來 講 是 件 很 獨 特 的 事 情 因 為 基 金 會 跟 雲 門 舞 集 的 經 費 贊 助, 讓 我 今 年 很 幸 運 地 能 有 機 會 再 跑 一 次 台 灣 的 幾 個 離 島, 若 把 觀 光 這 件 事 帶 到 各 個 離 島 去 看 就 更 有 趣 了 我 一 到 蘭 嶼 就 突 然 覺 得 很 放 鬆, 自 動 就 會 放 慢 腳 步, 自 動 摩 托 車 會 慢 慢 騎, 也 準 備 好 隨 時 停 下 來 錄 音, 所 以 這 個 島 上 人 們 的 生 活 到 底 是 怎 樣 的 型 態 讓 我 很 好 奇, 蘭 嶼 也 是 我 目 前 逛 了 幾 個 離 島 後, 唯 一 會 希 望 他 們 繼 續 維 持 現 在 的 狀 態, 雖 然 交 通 很 不 方 便 到 綠 島 就 很 失 望 了, 無 疑 就 是 大 家 的 浮 潛 區 域, 我 去 綠 島 時 剛 好 碰 到 奇 怪 的 活 動, 幼 稚 園 很 喜 歡 辦 萬 聖 節 或 復 活 節 的 活 動, 就 算 在 五 六 年 前 還 會 在 自 己 的 學 校 裡 辦, 但 這 幾 年 變 的 很 喜 歡 出 來 遊 街, 我 明 明 來 到 一 個 更 小 的 島, 應 該 更 好 玩 或 晚 上 更 安 靜, 後 來 發 現 跟 都 市 沒 有 太 大 不 同, 吵 死 人 了! 綠 島 明 明 有 很 多 視 覺 景 觀 性 的 東 西, 但 都 被 大 家 忽 略, 只 剩 浮 潛 是 唯 一 的 意 義, 我 覺 得 非 常 可 惜 這 些 想 法 是 我 在 當 地 邊 聽 邊 錄 時 突 然 意 識 到 的, 而 不 是 用 看 的, 假 設 我 是 去 玩 搞 不 好 也 是 去 浮 潛, 但 是 從 旁 看 到 這 麼 多 人 在 浮 潛, 而 且 不 是 暑 假 的 觀 光 季 節 就 這 麼 多 人 了, 真 的 會 很 納 悶 這 個 島 的 存 在 意 義 小 琉 球 的 話 那 就 更 慘, 讓 我 印 象 最 深 的 是 明 明 都 十 月 底 十 一 月 初 了, 但 天 氣 還 是 很 熱, 這 就 是 東 部 跟 西 部 的 不 一 樣, 我 上 島 時 剛 好 非 常 不 巧 的 遇 到 禮 拜 天, 明 明 有 很 不 錯 的 沿 岸 景 觀 厚 石 群 礁 和 海 浪 聲, 卻 只 能 錄 到 摩 托 車 來 來 往 往 的 噪 音, 已 經 刻 意 一 大 早 先 出 門, 但 大 家 也 都 很 早 就 騎 摩 托 車 四 處 觀 光 最 氣 的 是 當 我 覺 得 真 的 好 漂 亮, 正 想 感 受 海 浪 的 頻 率 時, 後 面 一 台 爸 爸 媽 媽 載 著 小 孩 的 摩 托 車 就 停 在 解 說 牌 前, 摩 托 車 也 不 熄 火, 直 到 看 完 告 示 牌 才 離 開, 我 當 下 真 的 很 想 罵 髒 話, 想 說 旅 行 對 我 們 來 講 到 底 是 什 麼? 假 設 我 只 是 進 行 視 覺 上 的 觀 光, 我 來 這 些 地 方 拍 完 漂 亮 照 片, 晚 上 烤 個 肉, 除 此 之 外 還 剩 下 什 麼? 這 真 的 讓 我 很 納 悶! 當 我 到 澎 湖 時, 很 不 幸 遇 到 了 大 風, 摩 托 車 很 難 騎, 但 因 為 離 開 了 小 琉 球 來 到 這 裡 還 是 蠻 爽 的 下 飛 機 後 馬 上 來 到 一 個 海 砂 很 漂 亮 的 沙 灘 地 方, 我 用 四 支 麥 克 風 架 起 來 的 環 繞 音 響 錄 下 當 地 的 海 聲, 建 議 大 家 真 的 需 要 回 去 戴 耳 機 觀 看 另 外 在 澎 湖 還 特 地 去 錄 了 魚 市 場 的 聲 音, 最 可 怕 的 是 魚 貨 拍 賣 完 開 始 包 裝 那 段, 不 斷 地 撕 膠 帶 跟 貼 膠 帶 對 我 而 言, 魚 市 場 之 於 澎 湖 的 重 要 性 在 於, 我 通 常 到 一 地 點 後 會 找 公 園 廟 和 市 場 等 地 點, 進 了 市 場 可 以 看 到 當 地 市 場 的 販 賣 型 態, 還 可 以 發 現 空 間 設 計 如 何 建 築 蓋 得 好 不 好 攤 販 喊 的 爽 不 爽 等 當 地 特 色 到 目 前 為 止 我 覺 得 全 台 灣 設 計 最 好 的 菜 市 場 在 高 雄, 雖 然 我 在 台 北 生 活, 但 我 很 討 厭 台 北 的 公 有 市 場, 一 層 一 層 的 設 計 讓 很 多 人 不 喜 歡 逛, 排 風 設 計 的 很 不 好, 感 覺 上 也 不 熱 鬧, 台 北 市 的 傳 統 市 場 則 會 牽 扯 到 噪 音 問 題, 噪 音 在 城 市 中 是 什 麼 樣 的 位 置 我 覺 得 這 很 重 要, 值 得 大 家 去 思 考, 但 不 代 表 我 喜 歡 不 要 有 聲 音, 都 沒 有 聲 音 反 12

13 而 是 另 外 一 件 很 恐 怖 的 事 至 於 金 門 讓 我 覺 得 最 爽 的 是 有 很 多 木 麻 黃, 我 以 發 現 木 麻 黃 這 個 樹 種 在 台 灣 越 來 越 少, 它 其 實 是 有 防 風 林 的 作 用, 所 以 當 風 很 大 的 時 候, 產 生 的 聲 音 其 實 會 加 強 聽 者 對 風 犀 利 度 感 受 的 經 驗 金 門 最 讓 我 覺 得 神 奇 的 是 鳥 類 很 豐 富, 所 以 未 來 要 繼 續 開 發 金 門 的 話 一 定 要 更 注 意 生 態 保 護 我 在 錄 音 的 過 程 中 也 在 想, 我 們 對 於 城 市 空 間 的 需 求 實 質 上 到 底 有 什 麼, 以 及 應 該 如 何 去 妥 善 規 劃, 就 台 北 市 公 園 的 例 子, 大 家 都 意 識 到 現 在 所 有 公 園 都 長 得 一 模 一 樣, 我 覺 得 一 模 一 樣 其 實 是 一 件 很 恐 怖 的 事, 我 們 應 該 回 過 來 想 什 麼 叫 公 園, 如 果 按 照 現 在 這 種 修 改 後 的 公 園 模 式, 我 覺 得 這 不 叫 公 園, 比 較 像 自 己 家 外 面 的 小 庭 院, 基 本 上 公 共 性 是 不 存 在 的, 而 現 在 會 在 那 種 公 園 多 逗 留 的 大 概 只 有 老 人 和 兒 童, 而 沒 有 長 時 間 停 駐 的 年 輕 人 當 有 一 個 地 方 設 計 的 好 讓 人 願 意 踏 進 來, 不 同 階 級 的 族 群 就 有 機 會 交 流, 公 園 的 特 質 就 會 變 得 不 一 樣, 我 覺 得 這 個 樣 的 前 提 很 重 要, 否 則 就 失 去 公 園 的 公 共 意 義, 所 以 會 希 望 金 門 要 更 小 心 只 能 說 馬 祖 是 最 悲 慘 的 例 子 了, 我 一 下 飛 機 就 開 始 錄 音, 我 當 時 一 心 沉 迷 於 這 裡 的 海 浪 聲, 覺 得 實 在 太 不 一 樣 了 太 特 別 了, 過 於 投 入 的 剎 那 海 浪 就 打 上 來 了, 所 以 只 錄 了 一 分 鐘 就 消 失 了, 我 完 全 沒 意 識 到 馬 祖 的 海 浪 頻 率 是 什 麼, 因 為 我 去 年 一 整 年 幾 乎 都 在 錄 台 灣 東 部 的 海 浪 跟 海 岸, 我 以 為 我 已 經 抓 的 準 浪 濤 的 速 度 跟 頻 率 大 小, 以 及 麥 克 風 架 在 哪 裡 能 錄 到 很 棒 的 聲 音, 沒 想 到 抵 達 馬 祖 的 半 小 時 後 錄 音 器 就 少 一 台, 也 因 此 我 對 馬 祖 海 浪 聲 的 印 象 特 別 深, 尤 其 小 金 門 大 概 是 我 所 有 聽 過 的 海 浪 聲 覺 得 最 沉 重 的 我 是 透 過 聲 音 來 認 識 一 個 地 方, 所 以 我 會 用 聲 音 去 解 釋 去 想 像, 為 什 麼 這 個 地 方 會 這 樣 他 們 的 行 為 模 式 是 什 麼 講 話 語 調 是 什 麼 等 等, 也 就 是 我 前 面 提 到 的, 聲 音 表 情 有 很 大 的 意 義 分 享 完 各 個 離 島 的 錄 音 經 驗 後, 我 要 再 回 來 談 談 台 北 市 的 狀 況, 假 設 要 介 紹 給 外 國 人 台 灣 是 怎 樣 的 一 個 地 方, 百 分 之 九 十 以 上 會 覺 得 台 北 最 獨 特 的 聲 音 是 摩 托 車, 但 老 實 講 摩 托 車 真 的 害 我 們 失 去 了 很 多 聲 音 其 中 我 花 了 很 長 時 間 在 捷 運 的 錄 音, 也 真 心 覺 得 台 北 捷 運 的 聲 音 很 糟, 許 多 聲 音 的 設 計 與 出 現 的 時 間 點, 都 和 人 的 習 慣 與 反 應 不 契 合, 其 實 這 對 接 受 聲 音 的 搭 乘 者 而 言 有 很 大 的 影 響 我 覺 得 捷 運 的 聲 音 在 高 雄 美 麗 島 站 是 最 漂 亮 的, 可 能 剛 好 那 一 站 的 音 場 聽 起 來 特 別 舒 服, 關 於 如 何 去 判 斷 聲 音 好 不 好 玩 或 有 不 有 趣, 我 會 建 議 可 以 上 一 些 國 外 的 網 站 去 聽, 全 世 界 都 可 以 上 傳 我 錄 的 聲 音 大 約 百 分 之 八 十 都 是 大 家 平 常 聽 得 到 的 聲 音, 沒 有 刻 意 去 找 多 微 小 或 聽 不 到 的, 因 為 在 大 家 都 聽 得 到 的 聲 音 中 才 可 以 更 凸 顯, 當 你 再 次 專 心 細 聽 時 才 會 發 現 原 來 裡 面 料 想 不 到 的 變 化, 對 我 而 言 才 有 意 義 ; 另 外 一 種 狀 況 平 常 大 家 以 為 聽 到 的 都 一 樣, 我 就 在 同 一 個 地 方 錄 了 好 多 次, 讓 人 發 現 原 來 這 地 方 還 有 這 些 13

14 平 常 想 像 不 到 的 聲 音 存 在 我 的 意 思 是 必 須 先 從 最 日 常 的 狀 況 底 下 著 手, 明 明 知 道 這 裡 就 是 這 麼 吵, 但 我 不 能 忽 略 其 中 的 吵 雜 狀 況, 就 是 要 讓 大 家 明 白 有 多 吵, 再 來 一 起 想 辦 法 解 決 面 對 公 園 的 想 法 也 一 樣, 不 管 以 後 會 如 何, 我 就 是 要 讓 你 知 道 現 在 的 公 園 只 有 些 聲 音, 而 你 希 望 它 有 什 麼? 就 像 在 金 門 或 澎 湖 我 可 能 會 錄 到 鳥 聲, 那 我 們 只 是 透 過 聲 音 強 調 美 景 嗎? 所 謂 的 美 景 就 是, 當 你 把 某 些 植 物 移 走 後 原 本 的 動 物 會 消 失, 如 此 簡 單 至 於 是 不 是 跟 聲 音 有 關 都 算 是 噪 音, 我 覺 得 是 錯 誤 的 想 法, 而 是 應 該 從 另 外 的 角 度 去 思 考, 思 考 如 何 讓 不 同 的 能 量 進 出, 台 北 市 也 是 一 樣 的 例 子 七 八 年 前 的 水 晶 唱 片 紀 錄 了 一 個 專 門 做 喪 禮 的 樂 隊, 讓 我 在 捷 運 站 看 到 樹 葬 廣 告 讓 有 了 聯 想, 主 打 環 保 的 前 提 下 突 然 我 們 的 身 體 變 成 完 全 不 重 要, 且 再 過 幾 年 葬 禮 的 方 式 也 還 會 改 變, 葬 禮 的 儀 式 中 所 唱 的 歌 型 態 也 會 變 感 覺 有 點 像 我 錄 歌 仔 戲 時 發 現, 會 覺 得 五 六 十 歲 的 人 唱 的 語 調 很 順 很 好 聽, 但 就 會 覺 得 三 十 幾 歲 的 表 演 者 發 音 不 標 準, 台 語 講 得 實 在 太 不 溜 了, 那 個 鄉 土 的 感 覺 不 對 王 : 我 想 請 問 燦 政 有 錄 過 孝 女 白 琴 的 部 分 嗎? 吳 燦 政 : 孝 女 白 琴 我 還 沒 有 錄 到, 葬 禮 我 目 前 都 只 錄 出 殯 的 部 分 王 : 孝 女 白 琴 在 以 往 的 印 象 中 都 是 由 女 性 來 擔 任, 但 我 最 近 發 現 有 由 男 性 去 執 行 的 現 象, 我 很 好 奇, 這 當 然 跟 傳 統 的 喪 禮 制 度 有 關, 除 了 不 同 過 去 只 透 過 女 性 來 詮 釋 白 琴, 我 更 好 奇 的 是 他 們 的 腔 調 在 其 他 人 聽 起 來 覺 得 如 何, 因 為 我 們 鄉 下 來 的 人 聽 到 女 生 在 喪 禮 上 哭 覺 得 是 很 正 常 的 事 情, 甚 至 很 大 聲 用 喇 叭 放 出 來 都 不 意 外, 但 男 生 的 演 繹 到 還 真 沒 見 過, 而 會 不 會 以 後 女 性 的 聲 音 在 葬 禮 上 的 功 能 也 慢 慢 被 取 代 吳 燦 政 : 以 聲 音 的 觀 點 而 言 我 覺 得 很 正 常, 對 我 來 講 任 何 聲 音 都 可 能 逐 漸 消 失, 如 果 真 的 覺 得 某 種 聲 音 該 被 保 留, 那 就 請 現 在 就 開 始 行 動, 而 不 是 等 別 人 來 告 訴 你 該 怎 麼 做 人 們 可 能 會 問 我, 有 時 你 也 只 是 單 純 站 在 路 口 錄 摩 托 車 和 汽 車 的 聲 音, 有 什 麼 特 別 嗎? 聲 音 資 料 能 有 什 麼 用? 我 當 然 可 以 說 出 很 多 用 途, 假 設 是 電 影 的 編 制, 導 演 通 常 注 重 的 是 勘 景, 聲 音 則 最 後 再 說, 但 我 的 錄 音 系 統 其 實 可 以 提 供 聽 者 很 大 14

15 的 想 像, 雖 然 沒 親 自 去 過 某 個 地 方, 但 可 以 透 過 聲 音 去 想 像 現 場 的 空 氣 速 度 如 何 感 覺 這 個 地 方 的 氛 圍 等 等, 因 此 擁 有 各 種 環 境 的 聲 音 就 變 得 重 要 另 一 個 就 是 音 效 庫 的 概 念, 台 灣 有 很 多 聲 音 的 來 源 其 實 是 買 來 後 進 電 腦 後 製, 所 以 大 家 對 聽 聲 音 的 認 知 會 回 歸 到 耳 朵 以 及 未 來 的 記 憶 如 何 被 刺 激, 但 在 出 了 電 影 院 後 你 想 要 得 到 的 又 是 怎 樣 的 歷 史 經 驗 呢? 今 年 有 很 多 都 市 規 劃 的 人 來 找 我 問 意 見, 問 這 些 地 方 的 聲 音 應 該 要 如 何 如 何, 假 設 是 公 園 該 如 何 設 計 等 等, 我 會 給 他 方 法 讓 他 去 想, 因 為 在 講 聲 音 跟 設 計 的 關 係 時 總 有 兩 種 極 端, 一 種 是 完 全 放 棄, 認 為 城 市 就 是 這 麼 吵, 但 如 何 有 制 度 的 去 匯 流 噪 音, 還 有 聲 音 的 流 量 去 向 設 計 消 失 的 狀 態 等 等, 才 是 被 需 要 的 就 像 建 築 設 計 跟 規 劃 的 時 候 在 做 的 植 栽 設 計, 高 低 矮 位 以 及 不 同 植 物 的 比 例 怎 麼 分 配 的 道 理, 其 實 都 是 可 以 改 變 的, 並 不 代 表 要 完 全 的 阻 絕, 因 為 人 很 特 殊, 有 些 聲 音 我 們 會 自 動 忽 略, 比 如 說 在 一 個 場 合 不 小 心 閃 神 了, 你 就 會 自 動 跳 去 搜 尋 別 的 聲 音 關 注 別 的 事 情 其 實 可 以 試 著 訓 練 自 己 的 耳 朵, 大 部 分 人 都 忘 了 耳 朵 的 功 能, 大 家 通 常 會 對 盲 人 聽 音 有 所 想 像, 覺 得 他 們 的 耳 朵 多 麼 敏 銳, 可 以 聽 到 多 細 微 的 聲 音, 以 我 錄 製 聲 音 這 麼 長 的 時 間, 依 我 的 直 覺 可 以 告 訴 大 家 絕 對 不 是 你 們 所 想 的 那 樣, 對 盲 人 而 言 聲 音 就 是 一 種 訊 息, 如 此 簡 單, 只 是 他 因 為 看 不 見, 所 以 必 須 要 更 去 專 注 的 去 聽 任 何 聲 音 來 辨 別, 而 不 是 投 入 在 聽 到 聲 音 所 產 生 的 感 受, 同 時 他 們 也 沒 有 忘 記 自 己 還 有 觸 覺, 也 無 放 棄 其 他 感 官 個 功 能, 只 是 剛 好 眼 睛 看 不 到 而 已 我 先 講 到 這 裡 王 : 謝 謝 三 位 藝 術 家 的 分 享 由 於 時 間 的 問 題, 我 們 開 放 兩 個 問 題 給 現 場 的 朋 友 來 發 問, 我 決 定 把 自 己 預 留 的 問 題 讓 給 大 家, 所 以 機 會 難 得! 提 問 一 : 想 請 藝 術 家 吳 尚 霖, 您 對 於 拍 攝 閉 眼 照 的 想 法 再 更 詳 細 的 說 明, 謝 謝 吳 尚 霖 : 其 實 我 當 初 在 拍 閉 眼 畢 業 照 時 想 法 很 簡 單, 覺 得 為 什 麼 拍 照 一 定 要 睜 開 眼 睛, 到 底 觀 者 跟 照 片 四 目 相 對 時 看 到 的 是 什 麼? 但 因 為 他 們 是 學 生, 所 以 除 了 看 到 他 們 閉 著 眼 睛 外, 還 可 以 從 制 服 看 到 他 的 年 紀, 從 綠 色 背 景 看 到 千 篇 一 律 的 畢 業 照 形 式 等, 具 備 一 定 的 狀 態 與 提 醒 來 表 現 被 攝 者 的 身 分 其 實 這 樣 的 呈 現 有 很 多 人 給 我 不 同 的 feedback, 看 到 閉 上 眼 睛 的 狀 態 會 有 不 同 想 像, 比 如 說 在 當 代 館 展 覽 時, 石 館 長 覺 得 小 朋 友 們 要 畢 業 了, 所 以 閉 上 眼 睛 思 考 著 他 的 未 來, 也 有 另 一 種 解 釋 是 說 他 們 好 像 被 關 在 泡 泡 裡 面, 被 這 個 環 境 所 隔 絕, 15

16 我 自 己 看 到 展 覽 布 置 後 想 的 則 是, 大 家 會 不 會 害 怕 走 到 我 的 展 間 裡 看, 因 為 作 品 看 起 來 有 點 像 遺 照, 像 睡 著 了 或 離 開 了 但 對 我 自 己 而 言 卻 是 提 供 了 一 種 方 式, 比 如 說 在 日 本 拍 的 第 一 組 照 片 其 實 是 我 的 實 驗, 我 刻 意 把 他 們 帶 到 有 點 像 川 堂 的 地 方 在 室 外 拍, 而 並 非 一 般 拍 畢 業 照 的 室 內 場 所, 這 六 張 我 從 下 午 兩 點 拍 到 六 點 將 近 四 個 小 時, 仔 細 看 的 話 可 以 照 片 中 的 光 線 有 所 變 化, 而 他 們 表 情 也 有 順 序, 本 來 很 活 潑 慢 慢 越 來 越 冷 靜 後 來 我 才 意 識 到 其 實 這 個 idea, 跟 燦 政 在 講 聲 音 有 點 關 係, 當 你 閉 上 眼 睛 時 你 會 呈 現 另 外 一 種 狀 態, 因 為 小 朋 友 其 實 很 好 動, 會 很 好 奇 你 什 麼 時 候 才 會 去 拍 他, 我 需 要 等 個 一 兩 分 鐘 讓 他 全 部 靜 下 來, 才 能 把 那 種 比 較 沒 表 情 的 樣 貌 記 錄 下 來 所 以 我 在 拍 攝 過 程 中 發 現 閉 上 眼 睛 後, 你 周 遭 的 場 域 包 括 溫 度, 都 會 有 不 同 的 感 受, 如 同 燦 政 說 的, 就 算 我 們 覺 得 沒 有 聲 音, 其 實 還 是 有, 像 我 們 在 睡 覺 前, 特 別 是 失 眠 你 很 專 注 想 事 情 的 時 候, 耳 朵 其 實 會 變 得 特 別 敏 感 若 要 我 說 覺 得 應 該 要 如 何 看 待 這 個 影 像 的 話, 首 先, 照 片 中 的 人 其 實 處 於 一 個 都 看 不 到 自 己 的 狀 態, 無 論 我 們 在 生 活 中 或 是 被 拍 攝 者 的 角 色, 影 像 對 我 而 言 是 被 攝 者 與 我 - 攝 影 者 之 間 交 互 關 係 的 一 種 定 義 ; 另 外, 整 個 畢 業 紀 念 冊 完 成 後, 其 實 有 種 透 過 閉 眼 的 動 作, 讓 人 重 新 去 思 考 學 校 的 體 制 問 題, 甚 至 是 整 個 學 校 建 築 空 間 所 乘 載 的 內 容, 如 果 沒 有 特 別 去 思 考, 其 實 我 們 都 很 習 慣 在 制 服 每 個 既 定 規 則 時 間 上 等 等 的 制 約, 雖 然 只 是 輕 輕 的 閉 上 眼 睛, 但 在 我 看 來 是 有 種 反 體 制 的 概 念, 當 然 其 中 所 提 供 的 想 像 空 間 也 會 因 人 而 異 謝 謝 提 問 二 : 請 問 吳 燦 政, 您 是 如 何 決 定 或 選 擇 錄 音 的 地 點 時 間, 以 及 聲 音 給 你 的 感 受? 吳 燦 政 : 我 試 過 整 天 24 小 時 錄 音, 那 實 在 是 很 累, 但 有 機 會 的 話 建 議 大 家 可 以 去 體 驗 看 看, 一 整 天 待 在 通 一 個 地 方 去 感 受 聲 音 的 變 化, 那 真 是 超 級 棒 很 爽 的 事! 你 會 知 道 這 個 城 市 在 呼 吸, 很 清 楚 意 識 到 空 氣 的 好 壞, 最 棒 的 事 可 以 很 清 楚 的 感 受 到 空 氣 打 在 身 上 的 感 覺, 願 意 的 話 可 以 隨 便 找 個 公 園 坐 著, 第 一 個 動 作 就 是 放 空, 慢 慢 坐 到 24 小 時 所 以 我 的 選 擇 其 實 很 簡 單, 除 非 我 有 特 地 去 某 個 地 方, 不 然 就 會 一 直 邊 走 邊 錄, 再 依 照 斷 點 來 編 輯 我 曾 經 搭 高 鐵 時 因 為 睡 著 了 就 一 路 不 停 的 錄 但 同 時 我 也 在 等 待 這 個 地 方 的 某 個 時 機 以 及 新 的 事 件 出 現, 比 如 說 我 坐 在 一 個 公 園, 我 會 先 排 除 我 對 這 個 公 園 的 任 何 想 像 與 看 法 而 我 通 常 到 陌 生 的 地 方 也 不 看 地 圖 的, 只 看 太 陽 的 方 向 判 別 我 大 概 在 哪 裡, 只 要 記 得 往 東 或 往 西 就 不 怕 迷 路, 也 因 此 我 常 常 去 到 很 多 人 都 不 曾 去 過 的 地 方, 一 旦 感 受 到 某 處 給 了 我 特 別 的 感 覺 奇 怪 的 頻 率 16

17 或 沒 見 過 的 景 觀, 我 都 會 停 下 來 錄 音 至 於 在 編 輯 聲 音 的 選 擇 上, 通 常 會 挑 一 些 比 較 有 趣 的, 或 讓 人 體 會 到 不 同 情 境 的 存 在 感, 如 果 這 地 方 實 在 太 無 聊, 我 坐 了 半 個 小 時 後 覺 得 雖 不 算 安 靜, 但 沒 有 人 在 活 動 的 感 覺, 也 就 是 聽 不 到 空 氣 在 震 動, 因 為 人 的 移 動 會 加 快 各 種 訊 息 的 傳 遞 所 以 我 說 台 灣 的 摩 托 車 太 多 了 就 會 產 生 影 響, 大 家 出 國 沒 看 到 這 麼 多 機 車 的 時 候 總 會 說 國 外 很 美 好 很 漂 亮, 但 有 沒 有 想 過 是 什 麼 讓 你 覺 得 漂 亮? 首 先 路 很 平, 再 來 就 是 摩 托 車 很 少, 所 以 基 本 上 你 會 專 心 用 視 覺 去 體 驗 某 個 地 方 時, 是 因 為 你 少 了 某 些 訊 息 我 可 能 在 選 擇 時 什 麼 都 不 想, 發 呆 清 自 己 的 耳 朵, 之 後 到 下 一 個 地 點 時 就 會 自 動 發 現 新 大 陸, 通 常 做 音 景 的 人 會 把 它 拿 去 做 音 樂 的 素 材 音 效 庫, 我 的 動 作 會 是 先 記 錄, 再 來 發 現 某 些 空 間 或 物 件 的 聲 音 中 可 以 有 與 眾 不 同 的 存 在 不 過 這 些 都 是 小 細 節, 我 在 做 這 個 計 畫 的 前 提 主 要 是 放 掉 先 入 為 主 的 觀 念, 先 不 要 對 這 個 地 方 有 任 何 評 價, 再 來 就 是 重 複 到 訪, 像 我 因 為 住 在 台 北 市, 就 會 一 直 錄 台 北 各 處 的 聲 音 以 前 我 只 要 上 捷 運 就 會 開 始 一 直 錄, 是 有 打 算 錄 好 以 後 寫 報 告 提 交 到 捷 運 局, 告 訴 他 們 聲 音 的 設 計 完 全 錯 誤 以 及 該 怎 麼 做, 我 也 知 道 可 能 有 政 府 的 工 作 人 員 有 聽 過 我 的 演 講, 我 曾 說 過 捷 運 的 廣 播 聲 音 根 本 排 在 錯 的 位 置, 我 們 捷 運 行 駛 途 中 一 定 會 突 然 碰 很 大 一 聲, 這 時 候 的 廣 播 根 本 聽 不 到, 所 以 是 無 效 的 聲 音 以 前 有 一 個 公 務 員 在 演 講 中 聽 了 我 的 想 法 後 來 告 訴 我, 捷 運 的 聲 音 是 一 種 控 制 論, 因 為 國 外 的 地 鐵 不 一 定 是 這 樣 的 設 計, 譬 如 說 可 能 完 全 沒 有 警 示 音 告 訴 你 車 要 來 了, 德 國 慕 尼 黑 就 是 這 樣 子, 車 來 了 會 嚇 一 跳, 但 沒 有 人 會 因 此 不 去 小 心 注 意 藝 術 家 姚 大 鈞 曾 經 形 容 台 北 捷 運 的 警 示 音 像 趕 著 去 殺 豬, 實 在 很 糟 糕, 當 然 若 換 個 角 度 想 不 要 這 麼 苛 責, 之 所 以 會 有 這 樣 的 聲 音 設 計 另 一 個 因 素 來 自 空 調 設 備, 因 為 台 灣 天 氣 很 熱 必 須 配 備 空 調, 也 因 此 加 重 聲 音 的 噪 音 程 度, 台 北 市 人 的 匯 集 流 量 這 麼 大, 相 對 的 警 示 音 會 很 尖 銳 再 來 就 是 台 北 捷 運 的 廣 播 喇 叭 太 爛, 我 在 錄 日 本 的 地 鐵 聲 音 就 納 悶 為 什 麼 這 麼 漂 亮, 但 我 永 遠 錄 不 到 我 們 的 廣 播 系 統 能 有 這 種 效 果 我 也 錄 到 不 同 年 齡 層 的 人 在 播 報 廣 播, 一 下 是 年 輕 女 生, 一 下 又 是 有 點 年 紀 的 女 人, 這 其 實 很 重 要, 尤 其 當 我 發 現 年 輕 人 講 話 的 語 術 已 經 在 變 化, 這 些 聲 音 會 失 去 說 服 力 如 果 把 語 術 或 語 調 的 感 受 問 題 回 過 頭 到 電 視 新 聞 的 播 報 來 談, 就 可 以 想 像 了, 如 果 都 講 太 快 太 冷 漠, 相 對 會 使 聽 者 失 去 信 賴 感 像 我 現 在 講 這 麼 快, 是 因 為 時 間 到 了 該 結 束 了, 大 家 想 到 的 是 聽 完 我 們 說 這 些 話 後 就 要 離 開 了, 所 以 狀 態 都 已 經 放 鬆 了 想 趕 快 結 束, 如 果 我 還 用 著 慢 慢 的 語 調 繼 續 講 下 去, 你 們 大 概 也 會 越 來 越 不 爽 所 以 這 就 是 聲 音 的 力 量, 就 這 麼 簡 單 17

18 王 : 哈 哈 哈 謝 謝 燦 政! 雖 然 剛 才 燦 政 已 經 幫 我 們 做 了 ending, 但 在 結 束 之 前 我 還 是 想 再 向 大 家 說, 如 果 你 們 今 天 晚 上 想 要 做 個 不 同 的 夢, 請 上 三 位 藝 術 家 的 網 站 或 網 頁 逛 逛, 不 管 是 選 擇 做 不 同 聲 音 的 夢 一 個 海 浪 的 夢 一 個 城 市 記 憶 的 夢 家 族 記 憶 的 夢, 建 議 大 家 可 以 再 多 看 看 三 位 藝 術 家 的 作 品 時 間 也 晚 了, 祝 大 家 有 個 美 好 的 特 殊 的 夢 境 謝 謝 維 政 謝 謝 尚 霖 謝 謝 燦 政, 也 謝 謝 大 家! 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