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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06 年 第 4 期 俄 语 语 言 文 学 研 究 2006, 4 总 第 14 期 Russian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Studies Serial 14 表 现 主 义 与 20 世 纪 俄 罗 斯 文 学 王 宗 琥 ( 黑 龙 江 大 学, 哈 尔 滨 ) 摘 要 : 表 现 主 义 是 20 世 纪 文 学 发 展 中 的 一 个 非 常 重 要 的 思 潮 和 流 派, 它 的 影 响 遍 及 世 界 各 国 在 某 种 程 度 上 它 比 现 代 主 义 更 能 精 确 地 反 映 20 世 纪 初 文 学 发 展 的 本 质 特 征 本 文 较 为 系 统 地 考 察 了 俄 罗 斯 文 学 研 究 中 的 这 一 少 人 关 注 的 方 面, 从 19 世 纪 的 俄 罗 斯 文 学 传 统 中 追 溯 表 现 主 义 的 俄 罗 斯 本 土 之 源, 从 20 世 纪 初 俄 罗 斯 文 学 的 总 体 特 征 中 寻 找 表 现 主 义 的 踪 迹, 并 通 过 对 各 流 派 作 家 的 创 作 中 表 现 主 义 倾 向 以 及 西 方 表 现 主 义 对 俄 罗 斯 的 影 响 的 分 析 来 证 明 表 现 主 义 在 20 世 纪 前 30 年 俄 罗 斯 文 学 中 的 勃 兴 关 键 词 : 表 现 主 义 ; 俄 罗 斯 文 学 ; 勃 兴 中 图 分 类 号 :I021 文 献 标 识 码 :A 20 世 纪 末 俄 罗 斯 社 会 意 识 形 态 领 域 的 变 革 使 得 评 判 文 学 的 标 准 发 生 了 根 本 的 变 化 文 学 批 评 终 于 摆 脱 了 国 家 政 治 标 准 的 束 缚, 回 复 到 自 己 本 来 的 面 目 这 意 味 着 人 们 不 再 以 阶 级 性 党 性 人 民 性, 而 是 以 普 遍 的 人 性 以 作 品 的 艺 术 价 值 来 评 判 作 品, 摆 在 首 位 的 不 是 文 本 的 思 想 分 析, 而 是 美 学 分 析 在 这 样 一 种 文 学 批 评 观 念 的 指 导 下, 许 多 过 去 被 官 方 意 识 形 态 压 制 的 真 正 具 有 艺 术 价 值 的 作 品 开 始 浮 出 水 面, 一 些 非 现 实 主 义 或 非 社 会 主 义 现 实 主 义 的 文 学 流 派 和 艺 术 方 法 又 重 新 得 到 文 评 界 的 关 注 现 在 人 们 越 来 越 清 楚 地 认 识 到, 世 纪 初 的 前 30 年 是 整 个 20 世 纪 俄 罗 斯 文 学 最 富 成 果 的 一 个 时 期 在 这 一 时 期, 现 实 主 义 突 破 了 传 统 的 界 限, 大 胆 结 合 浪 漫 主 义 和 象 征 主 义 而 形 成 了 新 现 实 主 义 流 派, 漫 卷 全 球 的 现 代 主 义 思 潮 在 俄 罗 斯 文 学 中 萌 芽 并 急 速 壮 大, 艺 术 探 索 日 趋 丰 富 多 元, 各 种 流 派 思 潮 异 彩 纷 呈 在 新 的 文 学 批 评 观 念 下, 现 代 主 义 的 各 个 流 派 首 先 被 纳 入 文 学 研 究 者 的 视 野 近 年 来 学 术 界 围 绕 白 银 时 代 对 这 些 流 派 进 行 了 深 入 细 致 的 研 究, 取 得 了 丰 硕 的 成 果 然 而 不 容 忽 视 的 是, 这 一 时 期 流 派 之 外 的 一 些 艺 术 倾 向 对 揭 示 时 代 文 学 的 本 质 和 发 展 规 律 具 有 重 要 的 意 义 俄 罗 斯 著 名 文 学 研 究 者 列 依 杰 尔 曼 在 20 世 纪 文 学 总 结 一 文 中 指 出,20 世 纪 俄 罗 斯 文 学 的 一 个 本 质 特 点 是 : 除 了 那 些 成 形 的 相 对 完 整 的 文 学 流 派 外, 还 有 一 些 艺 术 倾 向, 它 们 由 于 这 样 或 那 样 的 原 因 没 有 形 成 清 晰 明 确 的 文 艺 体 系, 但 它 们 对 诸 多 文 学 流 派 思 潮 乃 至 作 家 的 创 作 都 产 生 了 深 刻 的 影 响, 表 现 主 义 就 是 这 样 一 种 艺 术 倾 向 (Н.Лейдерман 2002:18) 表 现 主 义 在 20 世 纪 诸 多 以 主 义 标 榜 的 文 学 现 象 中 是 最 为 独 特 也 最 有 影 响 的 一 种 作 为 一 个 关 于 文 艺 潮 流 和 风 格 的 术 语, 它 一 开 始 就 被 用 于 指 称 和 描 述 众 多 不 同 流 派 的 作 品, 此 后 便 不 断 产 生 着 新 的 指 射 意 义 狭 义 上 表 现 主 义 是 20 世 纪 上 半 叶 发 生 在 德 国 和 奥 地 利 等 国 的 一 场 文 学 运 动, 广 义 上 表 现 主 义 则 是 一 次 贯 穿 了 整 个 20 世 纪 的 文 艺 领 域 的 精 神 革 命 我 们 在 年 代 的 美 国 ( 抽 象 表 现 主 义 ) 和 80 年 代 的 德 国 ( 新 表 现 主 义 ) 可 以 看 到 它 的 复 兴, 1

2 在 荒 诞 派 戏 剧 和 黑 色 幽 默 小 说 中 也 能 找 到 它 的 影 子, 甚 至 作 为 后 现 代 艺 术 标 志 的 观 念 艺 术, 都 可 以 说 是 表 现 主 义 原 则 和 精 神 在 新 时 代 的 变 体 表 现 主 义 之 所 以 具 有 如 此 强 大 的 影 响 力 与 它 所 体 现 的 时 代 艺 术 精 神 密 不 可 分 表 现 主 义 颠 覆 了 客 观 再 现 现 实 的 传 统 艺 术 观 念, 强 调 艺 术 是 艺 术 家 内 心 感 受 的 主 观 表 现 这 一 点 上 它 代 表 了 现 代 艺 术 从 美 学 客 观 主 义 向 美 学 主 观 主 义 的 转 向 表 现 主 义 表 达 了 现 代 人 的 生 存 困 境 和 悲 剧 性 世 界 感 受, 这 恰 恰 是 现 代 艺 术 的 核 心 主 题 表 现 主 义 的 基 本 艺 术 手 法 是 抽 象 和 变 形 这 同 时 也 是 现 代 艺 术 的 主 要 表 现 手 法 所 以 有 学 者 认 为, 对 现 代 主 义 的 某 些 流 派 ( 如 表 现 主 义 未 来 主 义 超 现 实 主 义 后 印 象 派 野 兽 派 立 体 主 义 荒 诞 派 戏 剧 黑 色 幽 默 小 说 等 ) 来 说, 用 表 现 主 义 这 一 术 语 来 概 括 比 用 现 代 主 义 更 为 具 体 和 恰 切 正 是 表 现 主 义 艺 术 方 法 构 成 了 上 述 诸 流 派 在 艺 术 思 维 和 审 美 风 格 上 的 共 同 背 景, 而 且, 我 们 有 理 由 相 信, 表 现 主 义 正 在 成 为 人 类 文 艺 史 上 继 浪 漫 主 义 现 实 主 义 象 征 主 义 之 后 兴 起 的 最 基 本 的 艺 术 方 法 ( 徐 行 言 程 金 城 2000: 7-10) 作 为 一 种 艺 术 方 法, 表 现 主 义 有 如 下 特 点 : 首 先 是 艺 术 认 知 的 主 观 性 表 现 主 义 认 为, 艺 术 不 是 现 实, 而 是 精 神, 是 表 现, 不 是 再 现 因 此 它 极 力 反 对 印 象 主 义 自 然 主 义 的 单 纯 模 仿 和 拍 照 式 的 对 外 部 世 界 的 客 观 再 现, 主 张 表 现 艺 术 家 对 世 界 的 主 观 感 受 ; 其 次 是 艺 术 感 受 的 悲 剧 性 表 现 主 义 产 生 于 动 荡 和 灾 难 的 时 代, 外 在 的 社 会 危 机 ( 战 争 经 济 危 机 国 家 崩 溃 ) 和 内 在 的 精 神 危 机 ( 哲 学 观 念 的 转 变 ) 将 人 置 于 一 种 恐 慌 无 助 的 境 地 它 面 对 世 界 和 未 来, 看 不 到 任 何 希 望, 所 以 只 得 退 回 内 心, 拒 绝 接 受 残 酷 的 现 实 体 现 在 艺 术 家 的 创 作 中, 便 是 挥 之 不 去 的 悲 剧 感 受 : 什 么 存 在 的 荒 诞, 人 性 的 异 化, 理 想 的 虚 幻, 道 德 的 脆 弱, 末 世 的 灾 难 都 成 为 作 家 感 受 世 界 的 主 题 ; 第 三 是 艺 术 思 维 的 抽 象 性 表 现 主 义 的 文 学 呈 现 出 一 种 普 遍 的 抽 象 化 倾 向, 作 品 往 往 具 有 浓 郁 深 厚 的 象 征 意 蕴 这 首 先 与 表 现 主 义 者 关 注 揭 示 事 物 本 质 的 美 学 理 想 有 关 表 现 主 义 理 论 家 埃 德 施 密 特 说 : 只 有 当 艺 术 家 的 手 透 过 事 实 抓 到 事 实 背 后 的 东 西, 事 实 才 有 意 义, 在 最 真 实 的 核 心 中 去 探 寻 世 界 并 重 新 创 造 世 界, 乃 是 艺 术 的 最 伟 大 的 任 务 ( 艾 德 施 密 特 1989:435) 因 此 要 跨 越 对 暂 时 的 个 别 印 象 的 抒 写, 将 对 象 作 为 类 的 存 在 物 和 代 表 而 展 示 其 抽 象 的 品 质 和 永 恒 的 真 理 在 这 个 意 义 上, 表 现 主 义 实 际 上 体 现 的 是 哲 学 研 究 的 特 点 : 以 抽 象 的 方 式 思 考 本 质 和 永 恒 所 以 有 人 称, 表 现 主 义 与 其 说 是 文 学 的, 不 如 说 是 哲 学 的 ; 最 后 是 艺 术 手 法 的 变 形 与 抽 象 其 一 是 运 用 各 种 手 段 造 成 的 艺 术 变 形 主 要 有 夸 张 反 讽 对 比 拟 人 反 逻 辑 的 形 式 手 段 时 空 错 置 的 结 构 怪 诞 的 形 象 及 梦 幻 色 彩 等 ; 其 二 是 运 用 各 种 手 段 形 成 的 艺 术 抽 象, 最 常 见 的 艺 术 手 法 是 象 征 我 们 看 到, 在 艺 术 方 法 的 意 义 上, 表 现 主 义 的 因 素 在 俄 罗 斯 19 世 纪 的 文 学 传 统 中 已 有 体 现 有 人 认 为, 俄 罗 斯 的 表 现 主 义 可 以 溯 源 至 果 戈 理 在 他 的 彼 得 堡 系 列 鼻 子 和 肖 像 中 就 以 怪 诞 的 笔 法 体 现 了 丰 富 的 表 现 主 义 因 素 变 形 夸 张 荒 诞 以 及 浓 重 的 悲 剧 色 彩 俄 罗 斯 文 学 著 名 研 究 者 凯 尔 迪 什 还 将 果 戈 理 的 鼻 子 与 表 现 主 义 作 家 卡 夫 卡 的 变 形 记 尤 奈 斯 库 的 犀 牛 联 系 在 一 起, 认 为 它 们 反 映 了 不 同 时 代 导 致 个 性 异 化 的 可 怕 外 在 变 形 的 主 题 (В.А.Келдыш 1997:12) 除 果 戈 理 之 外, 萨 尔 蒂 科 夫 - 谢 德 林 和 陀 思 妥 耶 夫 斯 基 也 被 认 为 是 和 表 现 主 义 有 关 的 作 家 谢 德 林 的 童 话 集 和 一 个 城 市 的 历 史 以 象 征 性 隐 喻 和 夸 张 怪 诞 的 风 格 与 表 现 主 义 有 某 种 外 在 的 相 似, 而 陀 思 妥 耶 夫 斯 基 则 以 其 对 人 的 非 理 性 和 潜 意 识 的 开 掘 以 及 对 存 在 本 质 问 题 的 探 求 与 表 现 主 义 达 成 某 种 神 似 实 际 上, 陀 思 妥 耶 夫 斯 基 不 仅 与 俄 罗 斯 的 表 现 主 义 倾 向 有 着 密 切 关 系, 而 且 对 世 界 范 围 的 表 现 主 义 都 产 生 了 重 要 的 影 响 表 现 主 义 一 书 的 作 者 弗 内 斯 在 谈 到 表 现 主 义 的 思 想 先 驱 时 认 为, 陀 思 妥 耶 夫 斯 基 对 表 现 主 义 思 想 的 贡 献 是 巨 大 的 他 与 尼 采 斯 特 林 堡 都 强 调 极 端 的, 常 常 是 病 态 的 心 理 状 态, 强 调 反 对 思 想 和 感 觉 的 正 常 准 则, 强 调 要 大 胆 地 用 新 标 准 估 价 价 值 (R.S. 弗 内 斯 1989:12) 在 这 个 意 义 上 我 们 可 以 说, 俄 罗 斯 19 世 纪 的 文 学 已 经 埋 下 了 表 现 主 义 的 种 子 只 不 过 2

3 在 唯 物 主 义 和 理 性 主 义 盛 行 的 时 代, 以 反 映 论 为 基 础 的 现 实 主 义 文 学 成 为 历 史 的 主 潮, 表 现 的 倾 向 处 于 反 映 倾 向 的 阴 影 之 中 而 20 世 纪 初 俄 罗 斯 社 会 历 史 环 境 的 变 化 和 文 学 发 展 的 内 在 需 求 使 表 现 主 义 的 勃 兴 成 为 历 史 的 必 然 1 世 纪 初 文 学 总 体 发 展 的 表 现 主 义 倾 向 世 纪 初 的 前 25 年 俄 罗 斯 历 经 了 三 次 革 命 和 两 次 战 争, 社 会 的 动 荡 不 安 和 随 之 而 来 的 种 种 灾 难 加 深 了 人 们 对 世 界 的 悲 剧 性 感 受 而 这 一 时 期 自 然 科 学 的 一 系 列 重 大 发 现 量 子 理 论 (1900) 狭 义 相 对 论 (1905) 广 义 相 对 论 ( ) 极 大 地 动 摇 了 人 们 的 世 界 观 和 历 史 观 人 们 意 识 到, 现 实 比 以 前 人 们 想 象 的 要 复 杂 得 多, 人 的 生 活 未 必 完 全 受 制 于 外 部 环 境, 历 史 的 发 展 和 世 界 的 建 构 也 并 非 可 以 用 简 单 的 因 果 关 系 来 解 释 再 加 上 叔 本 华 尼 采 弗 洛 伊 德 柏 格 森 等 人 的 理 论 在 全 球 范 围 内 广 为 传 播, 人 们 对 世 界 的 认 识 开 始 从 理 性 主 义 实 证 主 义 的 客 观 探 索 转 向 非 理 性 主 义 唯 心 主 义 的 主 观 把 握 与 此 相 应, 在 文 艺 领 域, 以 美 学 主 观 主 义 为 表 征 的 现 代 主 义 思 潮 开 始 蓬 勃 发 展 而 处 于 这 一 历 史 进 程 中 的 俄 罗 斯 必 然 会 受 到 新 观 念 的 冲 击 1890 年, 尼 采 的 思 想 传 入 俄 罗 斯, 引 起 了 普 遍 关 注 尽 管 人 们 对 尼 采 的 理 解 千 差 万 别, 但 都 将 他 视 为 现 代 文 明 的 颠 覆 者, 反 对 实 证 主 义 和 捍 卫 个 性 的 主 要 代 表 尤 其 是 他 对 传 统 的 反 叛 和 对 个 性 的 弘 扬 更 是 激 发 了 俄 罗 斯 人 改 造 世 界 创 造 历 史 的 主 观 意 愿 和 表 现 激 情 索 洛 古 勃 写 道, 我 们 今 天 的 艺 术 就 是 要 用 创 作 的 意 志 去 改 造 世 界 布 洛 克 则 不 堪 世 纪 初 俄 罗 斯 荒 原 上 孤 独 灵 魂 的 旷 野 呼 嚎, 渴 望 来 场 大 火 唤 醒 自 己 行 将 就 木 的 心 灵 所 有 这 一 切 都 为 表 现 主 义 在 俄 罗 斯 大 地 上 的 滋 生 准 备 了 温 床 俄 罗 斯 文 学 在 世 纪 之 交 开 始 发 生 变 化 现 实 主 义 到 19 世 纪 末 已 经 达 到 鼎 盛 期, 它 所 倡 导 的 实 证 主 义 - 自 然 主 义 观 念 已 经 不 能 适 应 新 形 势 的 要 求, 自 我 更 新 的 需 要 迫 在 眉 睫 这 一 时 期 的 现 实 主 义 大 师 托 尔 斯 泰 和 契 诃 夫 都 在 积 极 地 探 索 着 更 新 现 实 主 义 艺 术 的 新 途 径 另 一 方 面, 波 及 全 球 的 现 代 主 义 思 潮 也 影 响 着 许 多 作 家 的 创 作 他 们 意 识 到 用 传 统 的 现 实 主 义 方 法 无 法 表 现 新 时 期 人 与 环 境 的 关 系 人 的 非 理 性 与 多 样 性, 于 是 开 始 诉 诸 一 些 非 现 实 主 义 的 艺 术 手 法, 如 幻 想 夸 张 荒 诞 等 这 样, 现 代 主 义 开 始 登 上 俄 罗 斯 文 学 的 舞 台 世 纪 初 文 学 的 一 个 特 点 就 是 现 实 主 义 和 现 代 主 义 的 发 展 并 行 不 悖, 甚 至 相 互 渗 透 象 征 主 义 者 的 创 作 中 仍 然 表 现 出 对 现 实 的 兴 趣 ( 索 洛 古 勃 的 卑 微 的 魔 鬼, 梅 列 日 科 夫 斯 基 的 基 督 与 反 基 督, 吉 皮 乌 斯 和 别 雷 的 长 篇, 布 洛 克 的 十 二 个 ), 而 现 实 主 义 者 布 宁 库 普 林 和 高 尔 基 也 不 再 是 社 会 活 动 家, 而 成 为 独 立 的 个 体, 他 们 的 创 作 中 同 样 融 入 了 许 多 非 现 实 的 手 段 诸 如 此 类 的 不 同 艺 术 流 派 不 同 艺 术 手 法 的 融 合 可 谓 世 纪 初 文 学 中 的 一 个 普 遍 现 象, 一 个 很 好 的 证 明 就 是 出 现 了 各 种 各 样 具 有 综 合 性 质 的 定 义 : 现 实 的 神 秘 主 义 神 秘 的 现 实 主 义 现 实 主 义 的 象 征 主 义 阿 克 梅 主 义 的 现 实 主 义 幻 想 现 实 主 义 神 话 现 实 主 义 以 及 形 而 上 的 现 实 主 义 等 世 纪 之 交 文 学 的 一 个 新 变 化 就 是 开 始 重 新 看 待 人 与 环 境 的 社 会 决 定 论 观 念 受 西 方 现 代 主 义 思 潮 的 影 响, 个 性 的 作 用 得 到 提 升, 它 渐 渐 从 外 部 环 境 的 重 压 下 被 解 放 出 来, 成 为 一 种 独 立 自 在 的 主 体 社 会 决 定 论 影 响 的 减 小 使 文 学 变 成 了 更 富 个 性 化 的 现 象, 广 泛 而 客 观 地 反 映 现 实 的 愿 望 被 自 我 表 现 的 渴 望 所 替 代 创 作 因 此 获 得 了 更 为 主 观 的 性 质 俄 罗 斯 著 名 文 学 研 究 者 凯 尔 迪 什 在 谈 及 这 一 现 象 时 指 出, 从 1890 年 代 蓬 勃 兴 起 的 现 代 主 义 运 动 确 立 了 艺 术 发 展 的 新 方 向, 建 立 起 自 己 特 殊 的 表 现 宇 宙 重 建 艺 术 新 世 界 的 观 念 替 代 了 复 现 现 实 的 艺 术 观 文 学 中 总 的 倾 向 是 打 破 了 经 典 艺 术 中 非 语 言 现 实 层 面 上 似 与 不 似 的 平 衡, 倾 向 于 不 似 这 一 时 期 文 学 的 一 个 典 型 特 征 是 作 家 们 在 各 个 层 面 积 极 探 索 增 强 文 本 表 现 力 的 方 法, 从 而 引 起 浪 漫 主 义 传 统 的 复 兴 和 作 者 自 我 表 现 力 的 张 扬 (В.Левин1995:275) 对 这 一 现 象 А.В.Леденев 有 一 段 精 辟 的 评 述 : 世 纪 初 现 实 主 义 发 展 的 总 体 逻 辑 是 表 达 强 烈 情 感 的 形 式 起 到 越 来 越 大 的 作 用 对 作 家 来 说, 重 要 的 不 再 是 复 现 生 活 片 断 所 取 的 比 例 适 当 与 否, 而 是 呼 喊 的 力 量, 即 作 者 情 感 表 现 得 是 否 有 力 达 到 后 一 3

4 点 的 途 径, 则 是 使 情 节 包 含 尖 锐 的 冲 突, 也 就 是 用 放 大 镜 头 来 表 现 人 物 生 活 中 极 具 戏 剧 性 的 边 缘 状 态 作 品 的 一 系 列 形 象 通 过 对 照 的 方 法 安 排, 有 时 这 是 非 常 尖 锐 触 目 惊 心 的 对 照, 还 积 极 地 运 用 叙 事 突 出 要 害 的 原 则, 因 而 提 高 了 形 象 与 词 汇 的 复 现 频 率 利 用 风 格 的 变 换 来 增 强 表 现 力, 对 Л. 安 德 列 耶 夫 А. 谢 拉 菲 莫 维 奇 尤 其 具 有 代 表 性, 在 高 尔 基 的 某 些 作 品 中 也 很 明 显 在 Л. 安 德 列 耶 夫 的 短 篇 小 说 和 戏 剧 中, 情 节 和 人 物 的 配 置 经 常 有 意 地 加 以 模 式 化, 因 为 作 者 关 注 的 是 普 遍 的 永 恒 的 ' 人 物 类 型 和 生 活 场 景 ( 阿 格 诺 索 夫 2001:16) 社 会 决 定 论 影 响 的 减 小 以 及 创 作 主 观 性 的 增 强 使 得 一 些 作 家 把 注 意 力 转 向 个 体 的 精 神 世 界 和 内 心 感 受 在 世 纪 之 交 最 早 实 践 这 一 转 向 的 是 契 诃 夫 晚 期 的 戏 剧 创 作, 他 有 意 偏 离 了 现 实 主 义 戏 剧 的 原 则, 放 弃 了 常 用 的 外 部 舞 台 效 果, 整 个 戏 剧 在 人 的 内 心 中 进 行 戏 剧 中 没 有 人 物 性 格 的 全 面 展 现, 剧 作 家 要 突 出 主 要 的, 一 两 个 典 型 的 特 征, 就 综 合 出 整 个 个 性, 然 后 用 心 理 线 索 缺 失 以 及 不 完 整 的 心 理 描 绘 等 方 法 让 观 众 自 己 完 成 形 象 这 种 生 活 是 肉 眼 无 法 捕 捉 的, 这 些 剧 情 是 看 不 见 听 不 到 的, 它 们 不 在 剧 幕 中, 甚 至 不 在 台 词 里, 它 们 在 台 词 外, 在 停 顿 里, 在 暗 示 中 契 诃 夫 的 艺 术 创 新 在 稍 后 的 安 德 列 耶 夫 和 扎 米 亚 京 的 戏 剧 创 作 中 得 到 继 承 扎 米 亚 京 在 20 年 代 研 究 了 契 诃 夫 和 安 德 列 耶 夫 的 戏 剧 创 作, 认 为 他 们 开 创 了 新 时 代 文 学 技 巧 的 先 河 不 难 看 出, 在 他 们 的 戏 剧 创 新 中 已 经 显 露 出 一 些 明 显 的 表 现 主 义 特 征 在 小 说 领 域 作 家 们 的 创 作 同 样 转 向 了 个 体 的 内 心 世 界, 处 于 小 说 中 心 的 是 人 的 个 性, 而 不 是 一 组 人 物 作 者 想 表 明, 重 要 的 不 是 那 些 能 够 导 致 某 种 结 局 的 环 境, 而 是 人 物 的 内 心 变 化 和 内 心 感 受 (Е.Аничков 1903:36) 这 一 时 期 的 布 宁 索 洛 古 勃 列 米 佐 夫 安 德 列 耶 夫 甚 至 被 一 些 批 评 家 称 为 细 腻 心 理 主 义 作 家 我 们 认 为, 对 个 体 内 心 世 界 的 关 注 在 小 说 创 作 上 至 少 形 成 了 两 方 面 的 表 现 主 义 倾 向 首 先, 集 中 于 主 人 公 内 心 世 界 的 研 究 透 视 他 的 灵 魂 深 处 实 质 上 就 等 于 抛 弃 了 事 物 的 外 在 表 象 而 直 抵 其 本 质 ; 其 次, 注 重 人 物 的 内 心 分 析 必 然 引 起 情 节 的 缺 失, 而 情 节 的 缺 失 往 往 是 由 叙 述 的 情 感 性 和 深 刻 的 抒 情 性 来 补 偿 的, 所 以 凯 尔 迪 什 认 为, 现 代 主 义 文 学 中 体 裁 变 化 的 一 个 最 重 要 的 特 点 是 抒 情 对 传 统 上 较 为 客 观 的 结 构 的 直 接 作 用, 易 言 之, 就 是 传 统 上 属 于 诗 歌 特 质 的 抒 情 在 小 说 中 占 据 了 相 当 地 位, 这 意 味 着 小 说 创 作 中 反 映 的 倾 向 让 位 于 表 现 的 倾 向 世 纪 初 的 文 学 中 还 有 一 种 哲 学 化 的 倾 向 这 首 先 是 由 整 个 时 代 的 悲 剧 氛 围 所 决 定 的 作 家 们 意 识 到 现 实 世 界 和 理 想 世 界 之 间 不 可 逾 越 的 鸿 沟, 希 望 通 过 形 而 上 的 探 索 寻 求 逃 避 现 实 世 界 抵 达 理 想 世 界 的 方 法 于 是 艺 术 创 作 便 成 了 哲 学 思 考 的 手 段, 承 担 起 解 决 普 遍 哲 学 问 题 的 使 命 诚 然, 用 文 学 来 解 决 哲 学 问 题 一 直 是 俄 罗 斯 文 学 的 传 统, 不 同 的 是,19 世 纪 作 家 们 的 哲 学 思 考 偏 向 于 意 识 形 态 和 社 会 历 史 层 面,20 世 纪 初 的 作 家 们 则 抛 开 了 社 会 和 历 史 的 局 限, 直 接 转 向 人 的 存 在 的 本 质 另 一 方 面, 这 一 时 期 哲 学 研 究 的 繁 荣 也 使 各 个 流 派 的 作 家 都 在 哲 学 中 寻 找 创 作 思 想, 比 如 象 征 主 义 者 信 奉 索 洛 维 约 夫 的 哲 学, 部 分 未 来 主 义 者 信 奉 费 奥 德 罗 夫 的 哲 学, 列 米 佐 夫 扎 依 采 夫 什 梅 廖 夫 等 人 则 信 奉 基 督 教 教 义 当 然, 这 不 是 一 种 简 单 的 哲 学 化 倾 向, 而 是 艺 术 思 维 和 艺 术 表 现 的 哲 学 化 倾 向 作 家 们 的 创 作 开 始 从 具 体 的 事 件 走 向 广 泛 的 概 括, 从 现 实 的 问 题 走 向 超 越 时 空 的 永 恒 问 题, 体 裁 也 从 长 篇 转 向 中 短 篇, 变 得 高 度 概 括 浓 缩, 语 言 开 始 变 得 简 洁 凝 练, 富 于 象 征 就 这 样, 他 们 一 步 步 将 语 言 艺 术 升 格 为 艺 术 哲 学 在 艺 术 手 法 上, 象 征 夸 张 幻 想 怪 诞 是 世 纪 之 初 小 说 中 常 见 的 一 些 手 法 这 一 方 面 是 由 于 现 实 本 身 的 不 可 理 喻 和 荒 诞 不 经, 另 一 方 面 也 是 艺 术 家 理 解 现 实 本 质 的 重 要 手 段 象 征 被 许 多 作 家 认 为 是 现 实 世 界 与 彼 岸 世 界 的 联 结 点, 是 将 有 限 联 结 到 永 恒 的 桥 梁 幻 想 和 荒 诞 同 样 被 视 为 理 解 非 理 性 世 界 的 最 佳 手 段 ( 高 尔 基 论 哲 学 的 坏 处 ) 所 以, 如 果 说 这 些 手 法 在 19 世 纪 还 只 是 少 数 作 家 的 创 作 特 色 的 话, 那 么 到 了 20 世 纪 初, 它 们 则 成 为 艺 术 表 现 的 普 遍 手 法 我 们 可 以 从 许 多 作 家 的 创 作 中 得 到 印 证 : 安 德 列 耶 夫 ( 红 笑, 人 的 一 生 等 ) 4

5 索 洛 古 勃 ( 卑 微 的 魔 鬼, 矮 人 ) 扎 依 采 夫 ( 狼 群, 明 天 ) 高 尔 基 ( 英 雄 的 故 事, 卡 拉 莫 拉, 黄 魔 之 城 ) 等 等 综 上 所 述, 创 作 的 主 观 性, 对 个 体 精 神 世 界 的 关 注, 艺 术 表 现 的 哲 学 化 倾 向, 象 征 荒 诞 等 艺 术 手 法 的 普 遍 运 用, 再 加 上 日 益 深 重 的 悲 剧 性 世 界 感 受, 使 世 纪 初 文 学 发 展 中 的 表 现 主 义 倾 向 变 得 十 分 明 显 这 一 点 在 20 世 纪 前 30 年 的 文 学 创 作 中 有 着 相 当 广 泛 的 体 现, 下 面 我 们 以 世 纪 初 和 20 年 代 两 个 阶 段 进 行 具 体 考 察 2 表 现 主 义 倾 向 在 文 学 创 作 中 的 广 泛 体 现 2.1 世 纪 初 高 尔 基 是 现 实 主 义 的 代 表 人 物, 然 而 在 他 的 创 作 风 格 上 我 们 能 发 现 与 表 现 主 义 相 近 的 一 些 特 征 比 如 作 品 中 常 见 的 概 括 - 抽 象 的 形 象 拟 人 化 的 手 法 以 及 大 量 充 斥 的 各 种 辞 格 ( 主 要 是 隐 喻 和 象 征 ) 和 主 观 评 价 性 判 断 的 复 杂 句 式 在 关 于 哲 学 的 坏 处 一 文 中, 他 主 张 用 幻 想 和 荒 诞 等 手 法 去 表 现 人 性 格 中 的 多 极 性 和 不 稳 定 性, 并 认 为 幻 想 和 荒 诞 是 表 达 这 些 非 理 性 因 素 的 最 佳 手 段 在 对 待 创 作 的 真 实 性 问 题 上, 他 的 观 点 也 与 表 现 主 义 相 近 : 真 实 性 是 一 件 可 怕 的 事 情 左 拉 龚 古 尔 我 们 的 比 谢 姆 斯 基 是 真 实 的, 这 没 错 但 笛 福 的 鲁 滨 逊 漂 流 记 和 塞 万 提 斯 的 堂 吉 诃 德 比 自 然 主 义 者 摄 像 式 的 反 映 更 接 近 人 的 真 理 (М. Горький1962:484) 所 以 有 研 究 者 认 为, 高 尔 基 的 诗 学 是 新 型 现 实 主 义 的 范 例, 它 融 入 了 象 征 主 义 印 象 主 义 和 表 现 主 义 的 特 点, 从 而 获 得 了 与 传 统 现 实 主 义 完 全 不 同 的 反 映 世 界 的 方 法 (В.Т. Захарова 1995:43) 高 尔 基 创 作 中 具 有 明 显 表 现 主 义 倾 向 的 是 他 的 系 列 特 写 在 美 国, 其 中 的 黄 魔 之 城 可 谓 集 中 了 表 现 主 义 的 所 有 特 点 在 另 外 一 个 经 典 现 实 主 义 作 家 布 宁 的 创 作 中 同 样 能 发 现 某 些 表 现 主 义 诗 学 的 特 征 比 如 在 描 写 旧 日 理 想 破 灭 或 者 人 面 对 世 界 的 茫 然 时, 作 者 常 常 通 过 表 现 主 义 手 法 将 这 些 感 受 极 端 化 对 存 在 进 行 主 观 的 评 价 以 及 个 性 因 素 的 加 强 是 布 宁 小 说 的 一 个 本 质 特 点, 同 时 也 是 表 现 主 义 作 品 的 基 本 特 色 另 外 在 创 作 风 格 上 与 表 现 主 义 诗 学 也 有 共 同 之 处 : 叙 事 简 洁, 结 构 封 闭, 打 破 事 件 发 展 的 顺 序, 隐 喻 和 象 征 起 主 导 作 用, 人 物 模 式 化 因 为 布 宁 艺 术 塑 造 的 重 心 不 是 具 有 特 殊 性 格 命 运 以 及 社 会 功 能 的 个 人, 而 是 情 境, 感 受, 通 过 对 情 境 和 感 受 的 高 度 概 括 将 主 人 公 高 度 模 式 化 ( 他 和 她 ) 同 样 的 艺 术 探 索 也 发 生 在 那 些 传 统 上 被 认 为 是 现 实 主 义 文 学 继 承 人 的 作 家 们 身 上 什 梅 廖 夫 (И.Шмелёв) 扎 依 采 夫 (Б.Зайцев) 和 库 普 林 (А.Куприн) 的 创 作 都 可 以 让 我 们 有 理 由 认 为, 一 批 新 型 艺 术 家 替 代 了 日 常 生 活 派 作 家, 他 们 的 作 品 里 起 主 导 作 用 的 是 情 绪 斯 米 尔 诺 娃 (Л.А. Смирнова) 十 分 精 当 地 总 结 了 20 世 纪 初 俄 罗 斯 现 实 主 义 文 学 的 特 点 : 小 说 里 印 象 主 义 倾 向 和 与 其 对 立 的 倾 向 某 些 形 象 思 想 情 绪 的 极 度 夸 大 有 机 地 结 合 在 一 起 首 先 是 运 用 各 种 具 有 表 现 力 的 象 征 色 彩 细 节 及 假 定 的 形 式, 执 着 于 变 化, 有 时 将 情 节 神 话 化 其 次 是 无 法 抑 止 的 浓 缩, 甚 至 于 对 现 象 本 质 的 抽 象, 狂 热 而 急 切 地 为 作 品 着 色 (Л.А. Смирнова 1993:14) 由 是 观 之, 表 现 主 义 倾 向 在 20 世 纪 初 俄 罗 斯 现 实 主 义 文 学 中 是 较 为 突 出 的 表 现 主 义 美 学 在 许 多 象 征 主 义 者 的 创 作 里 也 有 体 现 叙 事 的 主 观 性, 对 潜 意 识 的 热 衷, 注 重 对 形 而 上 的 永 恒 世 界 的 精 神 探 索, 渴 望 建 立 一 种 不 是 模 仿 现 实, 而 是 独 立 于 现 实 之 外 的 艺 术, 这 些 都 是 世 纪 之 交 整 个 现 代 主 义 文 学 的 固 有 特 征 在 这 个 意 义 上 象 征 主 义 和 表 现 主 义 之 间 并 不 缺 乏 共 同 点 近 年 来 有 一 些 俄 罗 斯 学 者 不 约 而 同 地 注 意 到 别 雷 创 作 中 的 表 现 主 义 特 征 科 列 茨 卡 娅 (И.В.Корецкая) 专 门 撰 文 分 析 了 别 雷 的 诗 歌 和 小 说 ( 灰 烬 彼 得 堡 基 督 复 活 分 别 之 后 ) 中 的 表 现 主 义 因 素 ; 达 莉 娅 洛 娃 (Л.Н.Дарьялова) 在 一 篇 关 于 俄 罗 斯 20 年 代 表 现 主 义 的 文 章 中 也 发 掘 出 别 雷 的 一 些 表 现 主 义 特 点 : 他 总 是 力 图 5

6 传 达 由 具 体 日 常 的 现 象 向 总 体 普 遍 现 象 的 转 变, 而 这 恰 恰 是 俄 罗 斯 表 现 主 义 的 特 点 作 家 的 风 格 特 征 在 于, 力 求 理 解 永 恒 与 短 暂, 自 然 与 文 明, 革 命 与 历 史 之 间 的 对 话, 但 他 主 要 是 通 过 词 的 音 乐, 通 过 有 感 情 有 声 音 的 词 汇 形 象 来 理 解 的 (Л.Н. Дарьялова 1996:92) 研 究 者 通 过 分 析 别 雷 的 莫 斯 科 三 部 曲 得 出 结 论 : 别 雷 创 立 了 表 现 主 义 写 作 风 格 的 变 体 之 一 : 通 过 作 品 的 音 乐 性 来 揭 示 和 突 出 小 说 的 时 代 本 质 另 外, 神 秘 的 幻 想 与 怪 诞 的 融 合 也 是 别 雷 创 作 的 一 大 特 色 ( 郑 体 武 1996:106) 可 以 说, 别 雷 的 文 学 创 作 中 渗 透 着 表 现 主 义 的 诗 学 因 素 与 表 现 主 义 诗 学 接 近 的 还 有 另 一 位 象 征 主 义 流 派 的 代 表 索 洛 古 勃 (Ф.Сологуб) 一 位 学 者 认 为, 索 洛 古 勃 在 创 作 后 期 倾 向 于 一 种 特 殊 的 文 学 造 型 艺 术, 一 种 假 定 的 表 现 主 义 风 格 作 家 创 作 的 中 心 主 题 是 人 与 世 界 的 不 幸 疏 离 索 洛 古 勃 一 贯 的 悲 观 主 义 世 界 观 导 致 了 他 作 品 中 内 外 部 联 系 的 变 形 凯 尔 迪 什 认 为, 索 洛 古 勃 关 于 人 的 异 化 的 悲 剧 性 论 断 预 示 了 荒 诞 文 学 的 来 临, 他 的 创 作 走 的 正 是 从 卡 夫 卡 到 荒 诞 艺 术 这 一 路 线 和 他 们 一 样, 索 洛 古 勃 从 小 人 物 的 日 常 存 在 汲 取 一 些 非 现 实 的 思 想, 并 通 过 相 近 的 艺 术 手 法 来 揭 示 存 在 的 悲 剧 (В.А. Келдыш 1997:12) 这 些 都 拉 近 了 索 洛 古 勃 小 说 与 表 现 主 义 诗 学 的 关 系 表 现 主 义 美 学 在 未 来 主 义 诗 歌 中 有 着 更 多 的 体 现 一 些 学 者 认 为 表 现 主 义 和 未 来 主 义 这 两 个 艺 术 思 潮 是 一 个 统 一 的 现 象, 其 共 同 特 点 是 : 主 观 的 美 学 观, 形 式 手 法 突 破 文 本 现 实 内 容 的 限 制, 极 度 的 表 现 力 以 及 对 客 体 的 坚 决 变 形 未 来 主 义 的 代 表 人 物 马 雅 可 夫 斯 基 的 创 作 中 就 浸 透 着 浓 厚 的 表 现 主 义 因 素 卢 那 察 尔 斯 基 称 马 雅 可 夫 斯 基 为 德 国 表 现 主 义 者 的 亲 兄 弟 不 仅 如 此, 马 雅 可 夫 斯 基 对 安 德 列 耶 夫 的 创 作 一 直 给 予 极 大 的 关 注 他 的 作 品, 不 论 是 抒 情 诗, 长 诗 还 是 剧 作 都 极 富 表 现 力 地 凸 显 出 作 者 对 世 界 的 主 观 理 解 马 雅 可 夫 斯 基 反 对 通 过 艺 术 来 复 制 生 活, 认 为 美 在 自 然 界 中 不 存 在, 只 有 艺 术 家 能 够 创 造 美, 自 然 只 是 艺 术 家 随 意 选 用 的 材 料, 目 的 是 研 究 生 活 的 本 质 并 将 其 以 前 所 未 有 的 形 式 反 映 出 来 他 还 认 为, 真 正 的 艺 术 是 在 创 作 中 按 照 自 己 的 方 式 来 改 变 生 活 可 以 看 出, 马 雅 可 夫 斯 基 是 将 主 观 情 感 因 素 独 特 的 生 活 理 解 和 艺 术 家 的 创 作 自 由 放 在 艺 术 的 首 要 位 置 的 体 现 在 创 作 中 便 是 通 过 主 体 感 受 将 现 实 变 形, 他 作 品 中 的 形 象 首 先 是 通 过 诗 人 对 主 题 的 直 接 感 受 来 塑 造 的 这 种 忧 郁 的 沉 重 的 感 受 闯 入 对 象, 并 将 其 变 形 重 建 (В.В. Смирнов 1997: 60) 所 以, 尽 管 马 雅 可 夫 斯 基 在 世 界 观 ( 肯 定 现 实 生 活, 向 往 未 来 ) 方 面 有 别 于 表 现 主 义 的 艺 术 思 维 方 式, 但 总 体 来 说, 他 创 作 中 的 表 现 主 义 倾 向 是 毋 庸 置 疑 的 在 另 一 位 未 来 主 义 者 帕 斯 捷 尔 纳 克 的 创 作 中 我 们 也 能 发 现 某 种 表 现 主 义 的 倾 向 诗 人 在 诗 中 追 求 记 录 现 象 流 而 导 致 了 逻 辑 联 系 的 断 裂, 他 的 世 界 感 受 建 立 在 那 些 操 控 并 解 构 客 观 世 界 形 象 的 情 感 的 基 础 上 形 象 与 情 感, 主 体 与 客 体 的 相 互 渗 透 形 成 了 帕 斯 捷 尔 纳 克 的 抒 情 诗 帕 斯 捷 尔 纳 克 与 表 现 主 义 者 不 同, 他 接 受 各 种 表 现 形 式 的 世 界 破 坏 惯 常 联 系 并 不 是 为 了 毁 灭, 而 是 为 了 创 建 他 作 品 中 过 多 的 隐 喻 性 建 立 起 一 个 扩 展 至 宇 宙 空 间 的 新 世 界 形 象 新 的 隐 喻 并 不 抹 杀 旧 的 隐 喻, 而 是 与 它 们 共 同 构 成 一 个 形 象 间 的 紧 张 心 理 氛 围 尽 管 帕 斯 捷 尔 纳 克 作 品 中 极 度 的 情 感 形 象 塑 造 的 方 式 以 及 独 特 的 句 法 服 从 于 别 的 目 的, 但 它 们 使 其 作 品 带 上 了 浓 厚 的 表 现 主 义 色 彩 俄 罗 斯 文 学 中 有 一 些 作 家 尽 管 不 属 于 任 何 文 学 流 派 和 团 体, 但 他 们 的 创 作 却 证 明 了 20 世 纪 初 文 学 的 综 合 性 质 玛 琳 娜 茨 维 塔 耶 娃 独 具 特 色 的 抒 情 诗 实 际 上 与 表 现 主 义 诗 学 十 分 相 近 也 许, 这 和 她 对 德 国 的 兴 趣 和 态 度 有 关, 因 为 表 现 主 义 的 根 就 扎 在 那 里, 而 且 她 十 分 看 重 德 国 浪 漫 主 义 文 学 唯 心 主 义 的 世 界 观 念, 悲 剧 性 的 世 界 感 受, 拒 绝 世 界 的 庸 俗, 痛 恨 妥 协 和 轻 描 淡 写, 这 些 都 体 现 在 诗 人 那 个 爆 炸 式 的 我 的 词 语 表 现 力 中 茨 维 塔 耶 娃 喜 欢 用 强 烈 的 对 比 ( 不 同 语 体 的 词 汇, 反 差 鲜 明 的 色 彩 ) 出 人 意 料 的 修 饰 语 艺 术 的 停 顿 来 强 化 诗 中 的 个 人 情 感 色 彩, 用 大 量 动 词 重 复 对 照 倒 装 以 及 省 略 句 式 来 营 造 紧 张 的 氛 围 (Т.Н. Федь 1994:207) 这 使 得 她 的 诗 有 一 种 荡 气 回 肠 的 韵 味, 既 有 透 人 肺 腑 的 敏 锐, 又 有 6

7 翻 江 倒 海 的 气 势 在 这 一 点 上 玛 琳 娜 茨 维 塔 耶 娃 也 许 比 其 他 人 更 接 近 于 表 现 主 义 式 的 艺 术 思 维 诚 然, 世 纪 初 最 具 表 现 主 义 倾 向 的 作 家 是 列 昂 尼 德 安 德 列 耶 夫 他 虽 然 脱 胎 于 现 实 主 义, 但 却 对 现 实 主 义 进 行 了 最 大 胆 的 实 验 和 革 新 在 他 的 一 系 列 戏 剧 和 小 说 ( 人 的 一 生 黑 面 具 墙 警 报 红 笑 ) 创 作 中, 现 实 融 入 了 幻 想 和 荒 诞 的 成 分, 抽 象 的 艺 术 思 维 和 假 定 性 的 艺 术 手 法 代 替 了 具 体 而 真 实 的 描 写, 人 物 类 型 化, 内 容 哲 理 化, 对 世 界 的 感 受 充 满 了 深 刻 的 悲 剧 性 所 有 这 一 切 都 表 明 安 德 列 耶 夫 是 一 个 地 道 的 表 现 主 义 作 家 事 实 上, 在 许 多 文 学 和 文 艺 学 百 科 词 典 的 表 现 主 义 词 条 中, 安 德 列 耶 夫 都 被 列 其 中, 而 且 是 唯 一 公 认 的 俄 罗 斯 表 现 主 义 作 家 年 代 世 纪 初 文 学 中 总 体 呈 现 的 表 现 主 义 倾 向 在 20 年 代 得 到 进 一 步 发 展 和 深 化 除 了 与 世 纪 初 相 仿 但 更 具 灾 难 性 的 社 会 环 境 外, 一 个 新 的 变 化 是, 俄 罗 斯 文 艺 学 开 始 关 注 德 国 的 表 现 主 义 20 年 代 初 在 现 代 西 方 杂 志 上 刊 登 了 一 系 列 与 表 现 主 义 有 关 的 文 章, 同 时 大 量 的 表 现 主 义 理 论 著 作 被 译 介 到 俄 罗 斯, 像 古 布 奈 尔 (М.Гюбнер) 的 新 诗 与 欧 洲 艺 术 瓦 里 采 里 (О.Вальцель) 的 当 代 德 国 的 印 象 主 义 与 表 现 主 义 埃 德 施 密 特 的 双 头 女 神 等 许 多 著 名 的 文 艺 理 论 家 诸 如 巴 赫 金 迪 尼 亚 诺 夫 卢 那 察 尔 斯 基 等 都 写 过 表 现 主 义 的 评 论 文 章 此 外 还 出 版 了 有 关 表 现 主 义 的 文 集 和 专 著, 如 布 拉 乌 多 (Е.М.Браудо) 和 拉 德 洛 娃 (Э.Н.Радлова) 编 撰 的 表 现 主 义 文 集, 沃 尔 恰 涅 茨 基 (Н.Волчанецкий) 马 尔 钦 斯 基 (Г.Марцинский) 涅 依 施 塔 特 (В.Нейштадт) 济 维 里 琴 斯 卡 娅 (Л.Я.Зивельчинская) 等 人 的 著 作 帕 斯 捷 尔 纳 克 曼 德 尔 施 塔 姆 阿 谢 耶 夫 (Н.Асеев) 等 人 还 翻 译 了 40 多 个 表 现 主 义 诗 人 的 两 百 多 首 诗 作, 刊 登 于 各 种 期 刊 和 文 集 中 这 一 切 正 如 法 布 里 康 特 (М.И.Фабрикант) 所 说, 表 现 主 义 这 一 术 语 已 经 溶 入 到 现 代 杂 志 和 报 刊 语 言 的 血 液 中 了 (М.О.Чудакова, Тынянов Ю.Н. 1977:444) 与 此 同 时, 表 现 主 义 的 艺 术 实 践 也 在 各 个 领 域 悄 然 展 开 根 据 济 维 里 琴 斯 卡 娅 (Л.Зивельчинская) 的 研 究, Ост 和 十 月 小 组 的 画 家 施 特 伦 堡 (Штеренбург) 德 依 涅 克 (Дейнеке) 皮 缅 诺 夫 (Пименов) 等 人 与 表 现 主 义 艺 术 家 瓦 尔 登 (Г.Вальден) 的 艺 术 观 十 分 接 近 ; 此 外, 布 尔 留 克 (Д.Бурлюк) 罗 赞 诺 娃 (О.Розанова) 安 年 科 夫 (Ю.Анненков) 科 罗 廖 夫 (Б.Королёв) 列 别 捷 夫 (В.Лебедев) 等 人 的 绘 画 也 带 有 表 现 主 义 的 色 彩 1922 年 秋 在 柏 林 举 办 的 首 届 俄 罗 斯 画 展 上 还 专 门 分 出 一 个 区 : 表 现 主 义 者 布 尔 留 克 (Бурлюк) 沙 加 尔 (Шагал) 拉 普 申 (Лапшин) 列 别 捷 夫 (Лебедев) 在 戏 剧 领 域 俄 罗 斯 剧 作 家 们 也 广 泛 借 鉴 了 德 国 表 现 主 义 的 经 验, 他 们 不 仅 将 德 国 著 名 表 现 主 义 剧 作 家 托 勒 尔 的 剧 作 不 幸 的 艾 乌 根 和 人 群 众 搬 上 俄 罗 斯 舞 台, 而 且 自 己 创 作 了 不 少 表 现 主 义 剧 目 如 拉 德 洛 夫 (С.Радлов) 的 谋 杀 阿 尔 奇 布 雷 东 («Убийство Арчи Брейтона») 和 彼 亚 特 洛 夫 斯 基 (А.Пиотровский) 的 叶 莲 娜 蕾 的 堕 落 («Падение Елены Лей») 等 一 些 剧 作 家 和 导 演 彼 亚 特 洛 夫 斯 基 (Адриан Пиотровский) 科 津 采 夫 (Г.Козинцев) 特 拉 乌 别 尔 克 (Л.Трауберг) 彼 得 罗 夫 (Владимир Петров) 在 德 国 表 现 主 义 电 影 的 影 响 下 还 拍 摄 了 最 早 的 表 现 主 义 电 影 20 年 代 最 突 出 地 反 映 了 表 现 主 义 倾 向 的 还 是 文 学 领 域 在 诗 歌 领 域 除 了 前 面 已 经 提 及 的 马 雅 可 夫 斯 基 外, 还 有 两 个 诗 人 团 体 与 表 现 主 义 有 着 密 切 的 联 系, 它 们 分 别 是 以 伊 波 立 特 索 科 洛 夫 (Ипполит Соколов) 为 首 的 表 现 主 义 者 小 组 ( ) 和 米 哈 伊 尔 库 兹 明 的 列 宁 格 勒 情 感 主 义 者 (эмоционалист) 小 组 ( ) 索 科 洛 夫 在 1919 年 自 费 出 版 了 一 本 小 册 子 表 现 主 义 者 的 暴 动, 其 中 包 含 了 类 似 自 己 文 学 纲 领 的 表 现 主 义 者 宪 章 索 科 洛 夫 认 为, 表 现 主 义 的 任 务 是 综 合 未 来 主 义 各 个 分 支, 7

8 体 现 现 代 的 具 有 表 现 力 的 艺 术 思 维 方 式 表 现 主 义 要 破 除 所 有 旧 的 诗 歌 创 作 原 则, 从 荷 马 直 到 马 雅 可 夫 斯 基, 开 创 充 分 体 现 诗 歌 音 乐 性 的 新 原 则 后 来 索 科 洛 夫 在 另 一 篇 文 章 中 又 将 表 现 主 义 的 内 涵 拓 展 为 综 合 主 义 欧 洲 主 义 和 超 验 主 义 尽 管 索 科 洛 夫 否 认 自 己 受 到 德 国 奥 地 利 表 现 主 义 的 影 响, 但 他 的 理 论 主 张 却 有 许 多 与 表 现 主 义 批 评 家 康 定 斯 基 不 谋 而 合 的 地 方, 比 如 理 解 事 物 本 质 的 直 觉 原 则, 比 如 把 未 来 主 义 的 形 式 探 索 与 哲 学 纲 领 结 合 等 等 1920 年 在 索 科 洛 夫 的 周 围 聚 集 了 一 批 青 年 诗 人, 他 们 形 成 了 莫 斯 科 表 现 主 义 者 小 组, 成 员 有 : 鲍 里 斯 泽 明 科 夫 (Борис Земенков) 古 里 西 多 罗 夫 (Гурий Сидоров) 谢 尔 盖 斯 帕 斯 基 (Сергей Спасский) 鲍 里 斯 拉 宾 (Борис Лапин) 叶 夫 盖 尼 加 布 里 洛 维 奇 (Евгений Габрилович) 该 小 组 的 特 点 是 理 论 多 于 实 践, 而 且 在 实 际 创 作 中 有 浓 厚 的 意 象 主 义 和 离 心 机 派 的 色 彩, 和 德 国 表 现 主 义 只 有 部 分 的 相 似 真 正 将 表 现 主 义 者 小 组 与 德 国 表 现 主 义 拉 近 的 是 小 组 的 原 成 员 后 来 成 为 莫 斯 科 的 帕 尔 纳 斯 山 小 组 领 袖 的 鲍 里 斯 拉 宾 拉 宾 1921 年 从 勃 留 索 夫 高 等 文 学 讲 习 班 毕 业 后 加 入 了 青 年 离 心 机 组 织, 之 后 又 自 己 成 立 了 莫 斯 科 的 帕 尔 纳 斯 山 小 组 他 们 不 仅 从 本 民 族 文 学 中 寻 找 表 现 主 义 的 先 驱, 而 且 积 极 向 德 国 表 现 主 义 诗 人 学 习 在 他 们 的 文 学 丛 刊 中 刊 登 了 大 量 的 德 国 表 现 主 义 诗 歌, 其 中 许 多 著 名 诗 人 的 作 品 都 是 由 拉 宾 执 笔 翻 译 的 拉 宾 的 这 些 举 措 无 疑 加 深 了 俄 罗 斯 表 现 主 义 诗 人 与 西 方 同 行 的 联 系 与 莫 斯 科 的 表 现 主 义 者 小 组 遥 相 呼 应,1921 在 列 宁 格 勒 成 立 了 以 米 哈 伊 尔 库 兹 明 为 首 的 情 感 主 义 者 小 组 其 成 员 有 作 家 康 斯 坦 丁 瓦 吉 诺 夫 ( Константин Вагинов) 安 娜 拉 德 洛 娃 (Анна Радлова) 阿 德 里 昂 彼 亚 特 洛 夫 斯 基 (Адриан Пиотровский) 尤 里 尤 尔 坤 (Юрий Юркун) 剧 作 家 兼 导 演 谢 尔 盖 拉 德 洛 夫 (Сергей Радлов) 画 家 符 拉 基 米 尔 德 米 特 里 耶 夫 (Владимир Дмитриев) 此 外 阿 赫 玛 托 娃 帕 斯 捷 尔 纳 克 赫 列 勃 尼 科 夫 也 是 小 组 文 学 活 动 的 积 极 参 与 者 情 感 主 义 者 们 认 为, 艺 术 的 本 质 在 于 以 唯 一 的 不 可 重 复 的 形 式 传 达 唯 一 的 不 可 重 复 的 情 感 感 受, 并 以 此 制 造 唯 一 的 不 可 重 复 的 情 感 作 用 (В.Н.Терехина 2001:132) 他 们 十 分 重 视 表 现 主 义 诗 学 中 的 如 下 特 征 : 用 非 常 规 手 段 来 表 现 独 特 的 激 情 人 类 生 活 的 非 常 性 艺 术 家 表 现 世 界 的 独 特 性 时, 应 该 首 先 采 用 情 感 的 方 式 因 此, 他 们 反 对 各 种 规 范 规 律 规 则, 只 承 认 独 特 性 和 特 殊 性, 认 为 只 有 直 觉 的 无 理 性 的 理 性 才 是 艺 术 思 维 的 先 导, 而 逻 辑 只 能 用 在 情 感 上 变 化 了 的 形 式 中 库 兹 明 在 表 现 主 义 的 激 情 等 文 章 中 对 德 国 表 现 主 义 给 予 了 高 度 评 价, 他 认 为 表 现 主 义 的 价 值 在 于 反 对 印 象 主 义 外 在 的 飞 逝 的 瞬 间 印 象, 反 对 未 来 主 义 信 徒 们 纯 然 的 形 式 态 度, 反 对 战 前 及 战 中 欧 洲 的 精 神 断 裂 和 停 滞, 反 对 精 密 科 学 造 成 的 困 境, 反 对 理 性 主 义 崇 拜, 反 对 以 人 的 名 义 将 生 活 机 械 化 库 兹 明 认 为, 在 20 年 代 表 现 主 义 恰 是 对 抗 将 人 变 为 齿 轮 与 螺 钉 的 最 佳 方 式 在 谈 到 如 何 向 麻 木 的 人 们 解 释 人 不 是 机 器, 不 是 数 字 时, 他 引 用 了 表 现 主 义 者 的 方 法 : 他 们 在 这 种 情 况 下 会 借 助 一 些 最 极 端 最 下 作 的 手 段 瞧, 我 的 眼 皮 在 颤, 我 说 话 结 巴, 我 身 患 恶 疾, 消 化 不 良, 还 有 疟 疾, 我 的 脸 歪 我 是 人, 明 白 吗? 是 人! (В.Н.Терехина 2001:132) 表 现 主 义 倾 向 在 20 年 代 的 小 说 创 作 中 同 样 得 到 了 进 一 步 深 化 不 过 与 诗 歌 不 同 的 是, 小 说 中 的 表 现 主 义 倾 向 既 无 团 体 也 谈 不 上 影 响 尽 管 这 一 时 期 不 同 阵 营 的 作 家 都 对 西 欧 艺 术 的 新 气 象, 尤 其 是 歌 德 霍 夫 曼 和 德 国 表 现 主 义 的 创 作 表 现 出 浓 厚 的 兴 趣, 然 而 没 有 直 接 证 据 表 明 他 们 接 受 了 西 方 表 现 主 义 的 影 响 但 与 世 纪 之 交 的 小 说 创 作 比 较 而 言, 这 一 时 期 出 现 了 与 表 现 主 义 相 关 的 理 论, 比 如 扎 米 亚 京 的 综 合 主 义 理 论 什 克 洛 夫 斯 基 的 陌 生 化 理 论 以 及 现 实 艺 术 联 盟 的 荒 诞 诗 学 扎 米 亚 京 的 综 合 主 义 理 论 要 求 新 时 代 的 艺 术 要 从 日 常 走 向 存 在, 从 物 理 走 向 哲 学, 从 分 析 走 向 综 合 他 号 召 作 家 们 在 创 作 中 追 求 变 化 变 形 和 非 客 观 性, 这 些 都 与 表 现 主 义 艺 术 风 格 有 着 内 在 的 一 致 在 这 一 时 期 什 克 洛 夫 斯 基 也 提 出 了 类 似 的 艺 术 纲 领 他 在 感 伤 的 旅 行 中 断 言, 现 代 生 活 的 断 裂 性 只 可 能 通 过 疯 狂 的 非 逻 辑 的 荒 8

9 诞 的 手 法 加 以 表 现 和 总 结, 生 活 就 像 分 属 不 同 体 系 的 裂 片, 联 结 它 们 的 不 是 我 们 的 身 体, 而 是 我 们 的 衣 服 他 还 认 为, 只 有 疯 狂 才 具 有 体 系 化 的 作 用, 只 有 在 梦 中 一 切 才 可 能 被 联 结 所 以 在 制 定 小 说 理 论 时, 什 克 洛 夫 斯 基 宣 称 艺 术 的 原 则 是 陌 生 化 20 年 代 末 成 立 的 现 实 艺 术 联 盟 ( 代 表 人 物 是 哈 尔 姆 斯 扎 巴 洛 茨 基 维 坚 斯 基 ) 提 出 了 荒 诞 诗 学, 其 基 础 是 对 世 界 不 连 贯 性 与 时 间 零 散 性 的 感 受 荒 诞 指 的 是 缺 乏 叙 述 上 情 节 逻 辑 上 的 连 贯 性, 是 对 死 亡 的 悲 剧 性 体 验, 生 死 界 限 的 模 糊 性 成 为 建 构 艺 术 世 界 的 原 则 这 些 新 理 论 的 出 现 无 疑 对 小 说 的 创 作 产 生 了 深 远 的 影 响 扎 米 亚 京 在 创 作 中 身 体 力 行 了 自 己 的 综 合 表 现 主 义 理 论 在 建 立 新 文 学 流 派 宣 言 时, 扎 米 亚 京 总 结 了 一 些 类 型 特 征, 如 简 明 扼 要 模 式 化 除 此 之 外 还 有 描 写 的 夸 张 化, 拒 绝 传 统 的 心 理 分 析, 蒙 太 奇 手 法 在 扎 米 亚 京 看 来, 综 合 主 义 与 新 现 实 主 义 以 及 表 现 主 义 是 同 义 词 扎 米 亚 京 创 作 风 格 的 特 点 是 将 主 题 作 为 一 种 特 殊 的 叙 事 类 型, 此 时 艺 术 家 关 心 的 不 是 反 映 的 客 观 性, 而 是 要 创 造 性 地 变 革 现 实, 为 的 是 通 过 可 见 的 现 象 揭 示 最 主 要 的 东 西, 直 抵 事 物 的 本 质 列 米 佐 夫 的 创 作 也 与 表 现 主 义 有 着 密 切 关 系 他 的 一 些 中 短 篇 小 说 深 受 现 代 主 义 的 影 响, 最 明 显 的 是 对 理 性 主 义 哲 学 的 反 叛 在 他 的 艺 术 世 界 里, 想 象 与 传 说, 神 话 与 寓 言 的 因 素 高 于 现 实 与 经 验, 内 心 与 情 感 的 自 由 高 于 逻 辑, 疯 狂 有 其 合 理 性 除 了 充 斥 全 篇 的 极 度 主 观 和 感 性 的 个 人 见 解, 处 于 作 品 前 景 的 是 对 主 人 公 心 灵 状 态 的 描 写, 在 主 人 公 意 识 中 反 映 出 的 外 部 世 界 是 变 了 形 的 世 界 这 导 致 了 叙 事 风 格 的 不 断 变 换 从 诗 意 的 到 自 然 主 义 式 的, 从 叙 事 的 到 抒 情 的 一 位 研 究 者 在 评 价 列 米 佐 夫 的 创 作 方 法 时 认 为, 首 先, 它 体 现 于 对 现 实 的 主 观 化 个 性 化 的 理 解 ; 其 次, 体 现 在 对 琐 事 和 细 节 的 高 度 集 中 上 ( 片 断 诗 学 ); 第 三, 体 现 于 用 非 言 语 表 现 手 段 替 代 叙 述 ( 作 者 ) 评 论 由 是 观 之, 作 家 创 作 中 的 现 代 主 义 因 素 实 际 上 是 接 近 于 表 现 主 义 的 皮 里 尼 亚 克 是 在 安 德 列 耶 夫 的 表 现 主 义 别 雷 的 象 征 主 义 和 形 式 主 义 以 及 列 米 佐 夫 的 自 然 主 义 的 影 响 下 开 始 自 己 的 创 作 之 路 的 皮 里 尼 亚 克 的 创 作 风 格 具 有 极 强 的 表 现 力, 他 总 是 力 求 运 用 各 种 手 段 作 用 于 读 者 的 情 感, 使 他 们 震 惊, 要 么 欣 喜 若 狂, 要 么 惊 恐 万 状 他 的 小 说 有 浓 重 的 抒 情 色 彩, 作 者 的 个 性 直 接 显 露 于 作 品 的 字 里 行 间 皮 里 尼 亚 克 还 善 于 运 用 词 汇 - 语 义 象 征 来 构 成 基 本 的 语 义 对 立 : 机 器 与 群 狼 ( 象 征 文 化 与 自 然 ), 中 国 城 与 亚 麻 工 厂 ( 亚 洲 与 欧 洲 ), 公 爵 奥 尔 登 宁 与 布 尔 什 维 克 阿 尔 希 波 夫 ( 过 去 与 现 在 ), 俄 罗 斯 与 革 命 ( 过 去 自 然 渐 进 的 历 史 进 程 与 现 在 混 乱 激 进 的 社 会 现 实 ), 而 这 一 点 恰 是 表 现 主 义 者 常 用 的 手 法 此 外, 叙 事 的 非 连 续 性, 不 同 片 断 的 衔 接, 豁 人 耳 目 的 对 比, 充 满 激 情 的 语 言 也 是 皮 里 尼 亚 克 表 现 主 义 倾 向 的 反 映 20 年 代 末, 随 着 国 家 对 文 学 的 干 预, 百 花 齐 放 逐 渐 变 成 了 一 支 独 秀 表 现 主 义 黯 然 退 出 了 它 一 度 引 领 时 代 主 潮 的 舞 台 然 而 尽 管 受 到 意 识 形 态 的 打 压, 表 现 主 义 并 没 有 完 全 消 失, 它 还 顽 强 地 生 存 在 30 年 代 现 实 艺 术 联 盟 (ОБЭРИУ) 的 创 作 中 ( 哈 尔 姆 斯 (Д.Хармс), 维 坚 斯 基 (А.Введенский)) 随 后, 经 过 很 长 一 段 时 间 的 停 滞, 表 现 主 义 诗 学 的 一 些 特 点 又 通 过 俄 罗 斯 及 国 外 的 先 锋 运 动, 在 一 些 后 现 代 主 义 作 家 如 基 比 洛 夫 (Т.Кибиров) 佩 列 文 (В.Пелевин) 索 罗 京 (В.Сорокин) 的 创 作 中 得 以 复 活 但 是, 如 果 说 在 世 纪 初 表 现 主 义 是 自 我 表 现 的 普 遍 艺 术 方 法 的 话, 那 么 在 世 纪 后 半 叶 表 现 主 义 则 只 是 一 种 补 充 手 段, 一 种 风 格 元 素, 因 为 后 现 代 主 义 完 全 抛 弃 了 中 心 通 过 上 述 分 析 我 们 看 到, 文 学 在 世 纪 之 交 新 的 社 会 文 化 环 境 下 的 自 我 更 新 使 得 在 俄 罗 斯, 表 现 主 义 美 学 已 成 为 世 纪 初 文 学 的 现 实 (Т.Н. Федь 1994:207) 而 且 不 仅 如 此, 文 学 创 作 的 表 现 主 义 倾 向 可 以 说 是 时 代 文 学 的 一 个 显 著 特 征 从 广 义 上 讲, 表 现 主 义 对 世 纪 初 的 每 一 位 作 家 都 产 生 过 程 度 不 同 的 影 响, 只 不 过 有 的 作 家 是 对 某 些 表 现 主 义 艺 术 手 法 的 运 用, 9

10 有 的 作 家 是 对 表 现 主 义 精 神 的 贯 彻 但 同 时 也 必 须 承 认, 表 现 主 义 作 为 一 种 文 学 现 象 并 没 有 形 成 一 个 具 有 明 确 纲 领 的 特 定 流 派 (Т.Н. Федь 1994:207) 在 艺 术 方 法 的 层 面 上 堪 称 表 现 主 义 经 典 的 作 品 也 还 并 不 多 见 所 以 我 们 认 为, 表 现 主 义 在 俄 罗 斯 首 先 是 世 纪 之 初 具 有 相 当 普 遍 性 的 特 征 鲜 明 的 艺 术 创 作 倾 向 在 这 一 意 义 上, 不 同 流 派 不 同 风 格 的 作 家 都 或 多 或 少 地 表 现 出 表 现 主 义 的 美 学 倾 向, 而 且 这 种 倾 向 较 为 明 显 地 贯 穿 于 世 纪 初 的 前 30 年 参 考 文 献 [1]Аничков Е Литературные образы и мнения[m]. СПб. [2]Горький М Собрание. Сочинений. В 30-ти т., т. 29. М. [3]Дарьялова Л.Н Русский экспрессионизм в прозе 20-х годов: немецкие истоки, национальное своеобразие[a]// Актуальные проблемы и перспективы филологии[c]. Калининград. [4] Захарова В.Т.1995 Импрессионистические тенденции в русской прозе начала XX века: Автореф. дисс. д-ра фил. наук. М. [5]Келдыш В.А.1997 Освобождение от догм. История русской литературы: состояние и пути изучения. Том второй. М. [6]Левин В Проза начала века ( ) // История русской литературы: XX век: Серебряный век [M]. М. [7]Лейдерман Н Литературные итоги XX века[j] // Вопросы литературы. 4. [8]Смирнова Л.А Русская литература конца XIX начала XX века[m]. М. [9] Аничков Е Литературные образы и мнения[m]. СПб. [10]Смирнов В.В.1997 Проблема экспрессионизма в России: Андреев и Маяковский[J] // Русская литература. 2. [11]Терёхина В.Н.2001 Экспрессионизм: русские реалии [J]// Человек. 2. [12]Чудакова М.О., Тынянов Ю.Н Поэтика. История литературы. Кино[M]. М. [13]Федь Т.Н Мотивы экспрессионизма в русской литературе XX века [A] // Проблемы эволюции русской литературы XX века. Вып.1[C]. М. [14] 阿 格 诺 索 夫 В.В 二 十 世 纪 俄 罗 斯 文 学 [M], 北 京 : 中 国 人 民 大 学 出 版 社 [15] 埃 德 施 密 特 1989 创 作 中 的 表 现 主 义 [A], 载 现 代 主 义 文 学 研 究, 上 册 [C], 北 京 : 中 国 社 会 科 学 出 版 社 [16] 弗 内 斯 R.S 表 现 主 义 [M], 石 家 庄 : 花 山 文 艺 出 版 社 [17] 徐 行 言 程 金 城 2000 表 现 主 义 和 二 十 世 纪 中 国 文 学 [M], 合 肥 : 安 徽 教 育 出 版 社 [18] 郑 体 武 1996 危 机 与 复 兴 : 白 银 时 代 俄 国 文 学 论 稿 [M], 成 都 : 四 川 文 艺 出 版 社 Expressionism and Twenty-century Russian Literature WANG Zhong-hu (Heilongjiang University, Harbin , China) Abstract: Expressionism was a very important trend of thought and literary school during the development of twentieth-century literature. Its influence can be felt in literary creations of all countries in the world. To some extent, it can reflect the essential qualities of literary development early in the twentieth century more precisely than modernism. The present paper traces the indigenous origin of 10

11 expressionism to the nineteenth-century Russian literature, pursues its manifestation in the general characteristics of early twentieth-century Russian literature, attempts to prove that it flourished during the first thirty years of the twentieth century by analyzing the expressionistic inclination of writers of different schools and the influence of western expressionism on Russian literature, and thus completes a rather systematic examination of the expressionistic trend in Russian literature, which has received little attention so far. Key words: expressionism; Russian literature; flourish 收 稿 日 期 : 作 者 简 介 : 王 宗 琥 (1970-), 新 疆 石 河 子 人, 俄 语 语 言 文 学 博 士, 洛 阳 外 国 语 学 院 俄 语 副 教 授, 黑 龙 江 大 学 博 士 后 流 动 站 工 作 人 员 主 要 研 究 方 向 : 俄 罗 斯 文 学, 中 俄 文 学 比 较 [ 责 任 编 辑 : 刘 锟 ]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