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傳奇到品牌：從表演藝術市場全球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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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10 年 文 化 研 究 年 會 論 文 初 稿, 歡 迎 評 論, 請 勿 引 用 從 傳 奇 到 品 牌, 從 劇 場 到 市 場 : 以 復 出 後 的 雲 門 舞 集 為 例 談 全 球 化 情 境 下 台 灣 文 化 場 域 的 形 構 吳 忻 怡 中 央 研 究 院 社 會 學 研 究 所 博 士 後 研 究 why@gate.sinica.edu.tw 一 前 言 1998 年 雲 門 成 立 二 十 五 年, 資 深 記 者 楊 孟 瑜 以 雲 門 傳 奇 來 為 其 書 寫 的 雲 門 故 事 飆 舞 (1998) 一 書 定 調, 強 調 在 台 灣 特 殊 歷 史 發 展 過 程 中, 雲 門 做 為 台 灣 第 一 個 職 業 舞 團, 也 是 華 語 世 界 第 一 個 當 代 舞 團, 從 太 多 不 可 能 中 成 就 了 可 能 2009 年 雲 門 成 立 三 十 五 年, 舞 評 人 盧 健 英 (2008:033) 則 認 定 雲 門 是 十 幾 億 人 口 的 華 人 世 界 裡, 唯 一 一 個 長 年 在 國 際 舞 台 上 推 陳 出 新 的 品 牌 從 傳 奇 到 品 牌, 兩 個 不 同 時 間 點 所 觀 察 到 的 舞 團 定 位, 恰 巧 勾 勒 出 雲 門 自 宣 布 停 演, 又 於 1991 年 復 出 以 來, 所 經 歷 的 發 展 過 程 與 重 要 轉 變 同 時 也 透 露 了 台 灣 表 演 藝 術 場 域 特 定 的 文 化 經 濟 發 展 過 程 與 運 作 方 式 歐 美 自 1980 年 代 中 期 起, 有 越 來 越 多 的 文 化 生 產 被 轉 譯 成 消 費 品, 亦 即 地 理 學 家 Allen Scott 所 謂 的 文 化 商 品 化 (commodification of culture) 換 言 之, 文 化 不 再 只 是 一 種 限 制 性 的 生 產, 反 而 在 與 資 本 主 義 運 作 的 緊 密 連 結 下, 開 發 了 大 量 的 需 求, 也 創 造 了 驚 人 的 經 濟 產 值 對 照 前 述 雲 門 自 90 年 代 後 期 以 來 的 發 展 趨 勢, 我 們 或 許 可 以 大 膽 猜 測, 全 球 化 的 威 力 讓 台 灣 文 化 場 域 更 直 接 而 強 烈 地 與 文 化 商 品 化 進 程 面 對 面 行 動 者 如 果 期 望 在 該 場 域 取 得 較 多 資 本, 並 佔 據 權 力 較 高 的 特 定 位 置, 就 必 須 有 能 力 面 對 文 化 商 品 化 的 趨 勢, 瞭 解 如 何 商 品 化 的 秘 訣, 以 及 掌 握 ( 甚 或 操 弄 ) 文 化 與 商 品 交 互 轉 換 的 符 碼 因 此, 以 全 球 化 時 代 的 雲 門 發 展 為 例, 面 對 文 化 商 品 化 啟 動 後 的 台 灣 文 化 場 域 變 遷, 相 關 研 究 者 必 須 更 細 緻 地 瞭 解 : 是 哪 些 相 關 社 會 動 能 (social dynamics) 造 成 如 此 的 轉 變? 以 及, 這 些 動 能 實 際 上 又 是 如 何 運 作? 1

2 這 篇 論 文 試 圖 回 答 上 述 兩 個 與 特 定 文 化 生 產 相 關 的 社 會 學 提 問, 並 希 望 以 雲 門 為 例, 透 過 對 舞 團 行 動 策 略 與 實 作 (practices) 的 分 析 公 部 門 藝 文 政 策 的 理 解 場 域 內 其 他 行 動 者 策 略 與 行 動 結 果 的 比 較, 以 及 相 關 文 化 場 域 的 制 度 (institution) 變 遷 考 察 等 途 徑 來 鋪 陳 可 能 的 解 答 研 究 將 同 時 論 證 : 相 對 於 一 種 凌 駕 於 行 動 者 之 上 或 之 外 的 巨 型 結 構, 全 球 化 (globalization) 作 為 一 種 直 接 穿 透 於 人 們 日 常 生 活 之 中 的 事 物 與 概 念, 更 動 了 文 化 生 產 的 創 作 歷 程, 影 響 了 相 關 作 品 的 流 通 展 演, 也 改 變 了 藝 術 場 域 內 權 力 分 配 的 過 程 與 結 果, 以 及 文 化 與 經 濟 場 域 之 間 的 關 係 而 1990 年 代 之 後 的 雲 門 發 展 史, 正 是 呈 現 台 灣 文 化 場 域 在 全 球 化 情 境 下 所 面 臨 的 商 品 化 ( 品 牌 化 ) 試 煉 與 回 應 的 最 佳 例 證 1 二 舞 在 全 球 化 時 代 下 的 雲 門 舞 集 關 於 全 球 化 (globalization) 的 定 義, 不 同 研 究 者 有 其 各 自 強 調 的 面 向, 但 基 本 的 共 識 則 在 於 全 球 化 的 概 念, 指 涉 了 資 本 商 品 人 或 勞 動 力 及 符 號 資 訊 的 跨 國 界 流 通, 使 得 全 球 間 的 往 來 聯 繫 擴 張 深 入 與 迅 速 化, 同 時 進 一 步 形 成 世 界 的 壓 縮, 與 覺 知 到 世 界 為 一 體 的 意 識 強 化, 因 此 全 球 相 互 依 存 彼 此 關 聯 的 程 度 也 強 化 (Appadurai 1996 Held et al Tomlinson 2003) 同 時, 全 球 化 也 不 是 某 個 凌 駕 於 行 動 者 之 上 或 之 外 的 巨 型 結 構, 而 是 某 些 直 接 穿 透 於 人 們 日 常 生 活 之 中 的 事 物 不 管 是 透 過 食 物 音 樂 謀 生 的 方 式 或 者 居 住 環 境, 一 般 人 透 過 對 其 他 的 環 境 經 驗 影 響 與 生 活 方 式 之 認 識 的 日 益 增 長 中, 自 身 的 生 活 經 驗 也 遭 到 前 所 未 有 的 滲 透 與 影 響 因 此, 我 們 的 日 常 生 活 與 思 考 方 式, 被 結 構 在 一 個 更 廣 泛 的 影 響 之 內, 這 個 影 響 超 越 了 語 言 領 土 的 界 線, 也 超 越 了 特 定 社 群 社 會 或 國 家 的 信 念 的 限 制 (Schech & Haggis 2003) 相 對 於 過 去 主 要 以 民 族 國 家 為 界 線 的 文 化 生 產 範 疇, 上 述 全 球 化 現 象 所 帶 來 之 生 活 世 界 的 量 變 與 質 變, 以 及 各 種 資 本 與 概 念 的 流 動, 不 只 從 全 球 流 向 地 方, 也 從 地 方 流 向 全 球, 並 以 複 雜 的 動 態 關 係, 展 現 在 各 式 各 樣 不 同 的 社 會 脈 絡 中 這 樣 的 發 展, 往 往 影 響 了 藝 術 工 作 者 的 創 作 歷 程, 也 影 響 了 他 們 作 品 流 通 展 演 以 及 在 特 定 藝 術 場 域 取 得 更 穩 固 地 位 的 方 式 關 於 雲 門 舞 集 與 全 球 化 的 關 係, 以 林 亞 婷 的 學 術 研 究 成 果 為 最 他 的 研 究 企 圖 從 一 個 外 部 的 社 會 文 化 結 構, 亦 即 全 球 化 出 發, 來 定 位 雲 門 舞 作 內 在 表 現 的 文 化 特 殊 性 研 究 透 過 歷 史 回 顧 來 勾 勒 台 灣 社 會 的 發 展, 並 以 九 歌 水 月 兩 個 舞 作 的 作 品 分 析 為 實 例, 強 調 在 全 球 化 的 國 際 現 勢 下, 林 懷 民 以 富 1 此 論 文 小 標, 借 用 林 亞 婷 (2001) 的 論 文 題 目 2

3 於 彈 性 (flexibility) 的 個 人 特 質 創 作 內 涵 與 舞 團 經 營 方 式, 在 國 際 舞 壇 為 雲 門 找 到 利 基 且 在 交 織 融 合 (hybridity) 各 種 創 作 元 素 的 情 況 下, 發 展 出 雲 門 舞 作 之 抵 殖 民 (decolonization) 的 可 能 性 ( 林 亞 婷 2001:72) 而 林 亞 婷 的 博 士 論 文 (Lin 2004), 則 聚 焦 探 討 雲 門 特 定 舞 作, 與 台 灣 社 會 三 十 多 年 來 在 國 際 社 會 地 位 轉 變 的 關 係 他 的 研 究 指 出 :1970 年 代 台 灣 在 外 交 上 的 挫 敗, 促 使 台 灣 意 識 開 始 萌 發, 雲 門 最 著 名 的 薪 傳, 即 出 現 於 此 氛 圍 之 下 1980 年 代 台 灣 社 會 快 速 變 遷, 進 入 都 市 化 進 程, 春 之 祭 我 的 鄉 愁, 我 的 歌 則 藉 由 擴 充 碧 娜 鮑 許 (Pina Bausch) 的 舞 蹈 劇 場 形 式, 展 現 了 對 階 級 議 題 的 思 索 至 於 受 到 太 極 導 引 訓 練 影 響 的 水 月 與 行 草, 則 呈 現 了 雲 門 在 全 球 化 時 期, 面 對 全 球 / 本 土 現 代 / 傳 統 之 二 元 對 立 的 論 述 爭 辯, 所 選 擇 出 的 回 應 之 道 此 研 究 勾 勒 出 雲 門 舞 集 發 展 過 程 中, 林 懷 民 舞 蹈 創 作 與 社 會 變 遷 的 對 應 關 係, 也 證 呈 了 藝 術 創 作 者 在 面 對 全 球 化 市 場 時, 除 了 為 藝 術 而 藝 術 從 事 創 作 之 外, 仍 必 須 思 索 如 何 創 造 產 品 差 異 性 的 議 題, 以 應 付 更 嚴 苛 的 全 球 市 場 考 驗 此 外, 林 亞 婷 (2005) 聚 焦 於 雲 門 橫 跨 世 紀 之 交 的 三 個 舞 作 : 家 族 合 唱 (1997) 水 月 (1998) 行 草 (2001) 三 部 曲, 說 明 林 懷 民 舞 蹈 美 學 的 轉 變, 以 及 此 種 美 學 層 次 的 轉 變, 與 台 灣 當 時 在 國 際 社 會 面 臨 邊 陲 化 危 機 的 關 連 性 他 認 為, 林 懷 民 編 舞 風 格 的 轉 變, 呈 現 出 他 接 受 自 己 是 一 個 同 時 擁 抱 台 灣 文 化 中 國 傳 統 甚 至 西 方 等 外 來 文 化 的 認 同 主 體 的 過 程 而 此 認 同 追 尋 歷 程, 則 反 映 出 行 動 者 所 處 的 台 灣 社 會, 也 正 經 歷 全 球 化 時 代, 台 灣 在 國 際 社 會 所 面 臨 的 地 位 挑 戰, 與 營 造 台 北 為 華 文 世 界 首 要 全 球 化 都 市 的 困 境 ( 林 亞 婷 2005: ) 論 文 同 時 指 出, 雲 門 除 了 在 身 體 訓 練 與 身 體 觀 上 體 現 了 彈 性 的 意 義, 也 在 經 營 策 略 上 透 過 雲 門 舞 集 舞 蹈 教 室 的 成 立, 及 各 種 商 業 行 為 授 權, 展 現 其 組 織 生 存 與 策 略 發 展 上 的 彈 性 而 這 樣 的 彈 性 特 質, 正 是 雲 門 舞 集, 也 是 整 個 台 灣 社 會 在 面 臨 全 球 化 的 情 勢 下, 所 必 須 發 展 出 的 存 續 之 道 ( 林 亞 婷 2005: 232) 上 述 研 究, 相 當 明 確 地 以 全 球 化 情 境 下 的 雲 門 發 展 為 問 題 意 識, 來 談 雲 門 舞 作 之 美 學 與 身 體 觀 的 轉 換, 同 時 也 將 台 灣 社 會 夾 雜 在 自 我 認 同 之 確 立 與 國 際 社 會 之 認 可 的 兩 難 困 境, 投 射 於 林 懷 民 的 編 舞 與 雲 門 舞 集 的 組 織 發 展 策 略 中 這 樣 的 觀 點 切 入, 一 方 面 讓 雲 門 舞 集 的 研 究, 有 了 結 構 分 析 上 的 立 基 點, 另 一 方 面 也 透 過 舞 蹈 之 美 學 與 詮 釋 層 次 的 分 析, 將 行 動 者 與 結 構 之 間 的 相 互 影 響, 做 了 一 定 程 度 的 接 合 除 前 述 研 究 成 果, 另 一 位 舞 蹈 研 究 學 者 陳 雅 萍, 將 雲 門 的 發 展 置 於 當 代 舞 3

4 蹈 全 球 化 的 脈 絡 之 中, 強 調 : 雲 門 今 日 的 面 貌, 正 是 與 全 球 化 發 展 所 激 盪 互 動 出 的 面 貌, 全 球 化 情 境 也 正 是 雲 門 所 展 現 之 亞 洲 當 代 身 體 美 學 之 所 以 可 能 的 結 構 性 因 素 在 此 論 述 理 路 之 下, 雲 門 不 僅 僅 是 台 灣 的 領 先 指 標 2, 雲 門 的 發 展 史 更 標 示 了 亞 洲 文 化 追 尋 現 代 化 與 當 代 性 的 典 範 歷 程 之 一 ( 陳 雅 萍 2008:020) 綜 觀 上 述 研 究, 這 些 以 林 懷 民 與 雲 門 舞 集 作 為 主 要 行 動 者 (social agents) 的 分 析, 有 兩 個 值 得 討 論 之 處 : 一 研 究 把 雲 門 當 成 一 個 面 對 全 球 化 挑 戰 成 功 的 個 案, 忽 略 了 特 定 行 動 者 在 文 化 場 域 之 內 行 動 所 必 然 面 對 的 鬥 爭 性 與 衝 突 面 ; 二 上 述 的 研 究 同 樣 亦 無 法 完 整 回 答 : 林 懷 民 與 雲 門 舞 集 面 對 全 球 化 如 何 可 能? 的 問 題, 因 為 現 有 的 研 究 成 果 忽 略 了 關 於 文 化 場 域 形 構 (formation) 與 變 遷 的 討 論, 亦 缺 乏 對 於 文 化 制 度 政 策 資 源 分 配 的 分 析 與 探 討 如 果 我 們 要 補 強 上 述 研 究 的 空 缺 之 處, 進 一 步 必 須 提 出 的 問 題 則 包 括 : 一 1990 年 代 之 後, 就 結 構 層 次 而 言, 台 灣 本 地 的 表 演 藝 術 場 域, 出 現 了 哪 些 形 變 (transformation)? 是 否 有 相 對 應 的 制 度 結 構 或 基 礎 建 設 與 行 動 者 共 構 (configuration), 來 支 撐 個 別 行 動 者 面 對 全 球 化 的 行 動 策 略? 3 二 作 為 一 個 以 巡 迴 海 內 外 自 豪 的 表 演 藝 術 團 體, 雲 門 舞 集 雖 是 一 個 藝 術 團 隊, 但 卻 很 難 避 免 去 做 票 房 上 的 考 量 如 何 在 生 存 策 略 與 藝 術 創 作 的 實 作 (practice) 上, 取 得 一 定 程 度 的 平 衡, 恐 怕 不 是 一 個 理 所 當 然 的 結 果 此 外, 透 過 巡 迴 世 界 各 國 之 間, 來 維 持 雲 門 舞 集 在 全 球 化 藝 術 市 場 的 地 位, 後 續 也 牽 涉 其 對 於 國 家 資 源 的 申 請 補 助, 和 獲 得 補 助 的 多 寡 是 以, 這 種 全 球 化 的 策 略, 不 僅 僅 涉 及 跨 國 境 的 意 義 解 讀 或 者 認 同 定 位 的 詮 釋 性 分 析, 也 涉 及 了 國 家 界 線 內, 資 源 分 配 的 政 治 經 濟 學 或 文 化 政 治 的 考 量 據 此, 我 們 必 須 問 : 林 懷 民 種 種 對 應 全 球 化 模 式 的 舞 蹈 創 作, 與 本 地 素 材 的 篩 選 或 保 留, 是 否 真 的 毫 不 衝 突? 4 作 為 一 個 高 文 化 藝 術 形 式 的 創 作 者, 他 在 選 取 創 作 題 材 的 過 程 中, 究 竟 如 何 操 作 與 平 衡 這 些 對 內 對 外 輸 出 的 考 量? 又 如 何 在 藝 術 創 作 與 文 化 商 品 生 產 之 間, 維 持 一 條 模 糊 而 可 以 相 互 穿 透 的 界 線? 以 下 的 分 析, 將 嘗 試 回 答 上 述 兩 大 問 題 最 終 我 們 將 會 發 現, 一 方 面 因 著 台 灣 表 演 藝 術 場 域 的 環 境 變 遷 與 政 策 調 節, 另 一 方 面 因 著 編 舞 家 舞 團 對 跨 國 界 藝 2 此 為 文 化 出 版 人 詹 宏 志 對 雲 門 的 形 容, 見 楊 孟 瑜 (2008:305) 年, 雲 門 舞 集 共 有 八 十 場 演 出, 其 中 四 十 四 場 在 世 界 各 地, 只 有 三 十 六 場 在 台 灣 這 也 是 雲 門 舞 集 創 團 以 來 海 外 巡 演 首 次 多 於 國 內 (2007/01/03 聯 合 報 ) 林 懷 民 對 於 這 些 密 集 巡 迴 的 自 豪, 或 許 可 以 從 他 所 謂 : 這 就 是 藝 術 行 業 的 本 色, 不 是 沒 人 請, 不 然 就 是 邀 請 太 多 (2007/01/03 中 國 時 報 ) 看 出 來 4 林 亞 婷 (2005:233) 曾 提 到 的 一 個 例 子 是, 林 懷 民 2004 年 秋 季 推 出 的 新 舞 碼 陳 映 真 風 景, 是 以 陳 映 真 的 小 說 為 創 作 的 根 本, 受 限 於 觀 舞 者 對 文 本 的 熟 悉 度 落 差, 是 比 較 難 以 對 外 輸 出 的 一 個 舞 碼 2006 年 春 季 美 麗 島 的 公 演, 應 該 有 同 樣 的 情 況 發 生 4

5 術 評 鑑 標 準 與 操 作 方 式 的 理 解 與 應 對, 雲 門 不 僅 仍 舊 維 持 住 其 當 代 台 灣 表 演 藝 術 龍 頭 的 地 位, 也 在 現 代 舞 的 國 際 舞 台 上, 留 下 了 一 席 之 地, 成 為 國 際 市 場 的 台 灣 品 牌 這 樣 的 結 果 既 揭 露 了 全 球 化 情 境 下 文 化 經 濟 的 相 關 運 作 方 式, 也 提 點 出 文 化 場 域 行 動 者 所 可 能 受 到 的 經 濟 與 社 會 限 制, 為 台 灣 表 演 藝 術 場 域 的 行 動 者, 提 供 了 一 個 可 能 的 教 戰 守 則 三 發 財 的 社 會, 調 頭 寸 的 藝 文 界 :1990 年 代 以 降 台 灣 的 表 演 藝 術 場 域 1991 年 10 月, 雲 門 歷 經 台 北 市 區 幾 處 公 寓 的 輾 轉 遷 徙 之 後, 落 腳 於 台 北 縣 八 里 鄉, 終 於 有 了 符 合 舞 團 練 舞 需 求 的 專 用 排 練 場 這 個 位 於 八 里 觀 音 山 腳 下 的 鐵 皮 屋 排 練 場, 在 2008 年 2 月 11 日 清 晨, 毀 於 一 場 無 名 大 火 台 灣 社 會 也 5 才 終 於 在 大 火 後 林 懷 民 發 表 的 沈 痛 的 告 白 聲 明 中, 知 曉 了 十 幾 年 來 雲 門 排 練 場 一 直 是 違 章 建 築, 這 件 台 灣 表 演 藝 術 界 令 人 難 堪 的 事 實 這 場 大 火 同 時 燒 出 了 表 演 藝 術 界 的 生 存 困 境 政 府 文 化 政 策 與 資 源 分 配 的 缺 失, 也 引 發 了 後 續 政 治 6 7 文 化 場 域 關 於 國 家 文 化 預 算 之 運 用 與 分 配 的 討 論 與 爭 辯 然 而 事 實 是, 自 1988 年 雲 門 因 經 營 困 境 宣 布 暫 停 演 出 以 來, 攸 關 表 演 藝 術 團 體 存 續 的 經 濟 掙 扎, 至 今 仍 在 台 灣 不 斷 上 演, 一 些 無 預 警 的 意 外, 就 會 讓 原 本 單 薄 的 表 演 藝 術 市 場, 更 加 脆 弱 包 括 2003 年 如 果 兒 童 劇 團 在 SARS 期 間, 因 為 演 出 不 斷 延 期 取 消, 劇 團 差 點 解 散 ; 果 陀 劇 團 屏 風 表 演 班 也 曾 僅 因 為 在 年 度 公 演 時 遭 遇 颱 風, 重 創 劇 團 賴 以 維 生 的 主 要 票 房 收 入, 就 幾 至 無 以 為 繼 至 於 部 分 表 演 藝 術 團 體 的 創 團 者, 必 須 靠 教 跳 舞 教 音 樂 甚 至 賣 房 子 抵 押 財 產 來 填 補 團 隊 的 營 運 數 字, 更 是 時 有 所 聞 8 在 這 樣 的 狀 況 之 下, 不 管 是 公 部 門 針 對 表 演 藝 術 團 體 所 提 供 的 基 礎 建 設 (infrastructure) 資 源 分 配, 或 者 其 他 私 人 部 門 對 於 藝 文 團 隊 的 贊 助, 對 於 表 演 藝 術 生 態 的 影 響, 就 變 得 巨 大 而 關 鍵 而 這 些 不 同 的 行 動 者 對 於 文 化 表 演 藝 術 以 及 相 關 補 助 政 策 或 贊 助 行 動 的 看 法, 也 關 係 到 他 們 行 動 標 的 的 制 訂, 以 及 策 略 的 選 擇 ( 一 ) 政 府 的 補 助 機 制 : 從 文 化 的 門 面 裝 飾 功 能 到 文 化 的 產 值 期 待 年 2 月 15 日 由 林 懷 民 發 表 於 雲 門 舞 集 官 方 網 頁 參 考 : 參 閱 日 期 2008 年 3 月 11 日 ) 6 大 火 發 生 時, 正 值 2008 年 總 統 大 選 競 選 的 白 熱 化 階 段, 兩 位 總 統 候 選 人 不 約 而 同 表 示 當 選 後 將 把 文 化 建 設 經 費 從 不 到 總 預 算 的 1%, 提 高 到 總 預 算 的 4% 或 5% 當 時 尚 在 總 統 之 位 的 陳 水 扁 先 生, 也 透 過 總 統 電 子 報 ( 第 331 期,2008 年 2 月 14 日 登 出 ) 表 示 : 台 灣 的 文 化 政 策 與 制 度 出 了 問 題, 才 會 讓 雲 門 這 樣 優 秀 的 文 化 團 體, 陷 入 財 務 拮 据 的 窘 境 7 如 王 長 安 雲 門 之 火 燒 出 藝 文 界 的 痛 (2008 年 2 月 13 日 聯 合 報 ) 李 敏 勇 文 化 視 野 (2008 年 2 月 16 日 自 由 時 報 ) 孫 瑞 穗 讓 雲 門 之 火 燒 出 文 化 希 望 (2008 年 2 月 20 日 中 國 時 報 民 意 論 壇 ) 漢 寶 德 文 化 預 算 解 決 不 了 問 題 (2008 年 2 月 22 日 中 國 時 報 民 意 論 壇 ) 邱 坤 良 文 化 預 算 加 碼 壯 觀 的 儀 式 表 演 (2008 年 2 月 26 日 中 國 時 報 民 意 論 壇 ) 等 等 8 見 于 國 華 表 演 藝 術 只 能 辛 苦 活 著? 經 濟 日 報 2008 年 2 月 23 日 c4 版 5

6 這 裡 要 討 論 的, 是 國 家 文 化 政 策 背 後 理 路 邏 輯 的 轉 變, 以 及 這 樣 的 轉 變, 對 於 相 關 表 演 藝 術 團 體, 所 造 成 的 影 響 從 下 面 的 討 論 中, 我 們 將 可 看 見, 早 期 政 府 對 於 文 化 團 體, 多 視 其 為 社 會 發 展 之 下 的 附 屬 品, 不 是 當 成 展 現 國 家 強 盛 社 會 富 裕 的 窗 口, 就 是 執 行 外 交 功 能 的 替 代 品 個 別 的 表 演 藝 術 團 隊 被 國 家 挪 用 為 門 面 裝 飾, 卻 缺 乏 長 遠 的 培 植 規 劃 這 樣 的 作 法 一 直 到 八 0 年 代 中 期 以 後, 才 慢 慢 出 現 轉 變 在 全 球 化 過 程 中, 國 家 逐 漸 將 表 演 藝 術 團 體 定 位 為 以 全 球 為 範 疇 的 文 化 市 場 行 動 主 體, 也 是 對 之 有 產 值 期 待 的 發 展 部 門 因 此, 願 意 透 過 某 些 改 善 文 化 環 境 的 方 式, 以 及 投 注 更 多 國 家 資 源, 來 換 取 文 化 經 濟 面 的 利 益 根 據 謝 瑩 潔 (2001:13 19) 的 整 理, 有 關 國 家 / 政 府 介 入 補 助 藝 術 領 域, 學 界 有 正 反 兩 種 看 法 贊 成 者, 如 Alan Peacock(1994) Heilbrun and Gary (1993) 認 為, 文 化 財 (cultural goods) 之 產 出 有 助 於 社 會 福 祉 (welfare) 之 非 物 質 層 面 的 增 進, 因 此 當 文 化 財 之 生 產 在 質 與 量 上 無 法 滿 足 社 會 需 求 時, 政 府 有 必 要 以 財 政 補 助 來 補 足 缺 口 此 外, 若 從 文 化 經 濟 學 的 角 度 切 入, 由 於 藝 術 展 現 形 式 的 多 元 與 美 學 標 準 的 歧 異, 不 管 在 生 產 銷 售 或 者 供 給 消 費 面, 都 無 法 與 一 般 的 產 品 相 提 並 論, 因 此 藝 術 市 場 並 不 具 有 完 全 的 競 爭 性, 必 須 藉 由 政 府 介 入, 才 可 能 趨 近 資 源 的 最 佳 配 置, 平 衡 藝 術 市 場 的 發 展 此 外, 藝 術 生 產 還 有 包 括 : 一 流 傳 後 世 的 價 值 (bequest value); 二 有 助 於 國 家 認 同 或 聲 望 的 價 值 (prestige value); 三 提 升 本 地 經 濟 的 價 值 四 提 升 教 育 與 社 會 品 質 的 價 值 ; 五 鼓 勵 與 藝 術 相 關 之 整 體 領 域 的 創 新 與 進 步 ; 六 存 在 與 選 擇 的 價 值 等 等 外 部 的 利 益 因 此 值 得 政 府 投 注 相 當 資 源 來 鼓 勵 之 至 於 反 對 政 府 介 入 藝 術 補 助, 如 Ernest van den Hagg(1979) 等 信 奉 自 由 市 場 經 濟 的 學 者, 除 了 相 信 藝 術 市 場 的 運 行 能 力 外, 也 認 為 : 一 藝 術, 特 別 是 所 謂 高 級 藝 術 (high arts) 多 是 上 流 菁 英 或 中 產 階 級 的 享 受, 不 應 由 全 體 的 納 稅 人 來 幫 忙 買 單, 頂 多 依 賴 健 全 的 私 人 贊 助 制 度 ; 二 且 實 際 上 政 府 官 僚 根 本 沒 有 能 力 分 辨 藝 術 品 質 的 良 窳, 僅 以 公 平 性 為 首 要 考 量, 有 可 能 造 成 假 藝 術 家 (pseudo-artists) 來 瓜 分 資 源 排 擠 真 藝 術 家 的 結 果, 公 共 預 算 也 可 能 會 浪 費 在 毫 無 價 值 的 作 品 上 ; 三 政 府 對 藝 術 的 財 政 補 助 法 令 與 官 僚 作 業 程 序, 有 可 能 對 創 作 造 成 管 制 與 監 督 的 效 果, 反 而 扭 曲 了 藝 術 的 自 然 發 展 以 上 理 由, 使 得 學 者 認 為 政 府 不 宜 介 入 藝 術 市 場 的 運 作 雖 則 對 於 政 府 的 藝 術 贊 助, 學 者 有 理 論 層 次 的 贊 成 與 反 對, 然 而 現 實 世 界 中, 幾 乎 沒 有 任 何 一 個 國 家 對 於 文 化 藝 術 事 務 採 取 完 全 放 任 的 方 式, 差 別 僅 在 於 進 行 獎 助 或 者 扶 持 的 程 度 根 據 台 灣 地 區 藝 文 展 演 團 體 調 查 (2000) 結 果 顯 6

7 示, 台 灣 表 演 藝 術 團 體 在 發 展 過 程 中 面 臨 最 困 難 的 問 題, 就 是 籌 募 經 費 ; 而 這 些 團 體 主 要 的 收 入 來 源, 則 依 序 是 : 團 員 捐 贈 或 分 擔 廟 會 演 出 收 入 文 建 會 贊 助 或 補 助 票 房 收 入 各 縣 市 文 化 中 心 贊 助 或 補 助 等 可 以 看 出, 政 府 部 門 之 經 費 補 助 對 於 表 演 藝 術 團 體 的 實 質 助 益, 居 於 相 當 重 要 的 地 位 ( 謝 瑩 潔 2001) 而 台 灣 政 府 對 於 文 化 藝 術 的 介 入, 在 不 同 的 社 會 發 展 時 期, 自 然 也 有 其 所 欲 達 成 的 目 標 以 及 相 應 的 介 入 原 則 與 手 段 以 台 灣 實 質 的 藝 術 補 助 運 作 來 看, 早 期 除 了 憲 法 第 十 三 章 基 本 國 策 第 五 節 教 育 文 化 明 文 規 定 重 要 之 教 育 文 化 事 業, 得 由 中 央 辦 理 或 補 助 之, 宣 示 國 家 對 於 文 化 藝 術 事 務 採 取 積 極 扶 植 態 度 之 外, 並 無 更 具 體 之 文 化 藝 術 獎 勵 與 補 助 的 法 律 基 礎 以 早 期 雲 門 為 例, 其 所 能 從 政 府 部 門 得 到 的 經 濟 補 助, 多 半 是 以 所 謂 藝 術 的 外 部 效 果 為 名 目, 諸 如 : 有 助 於 國 家 認 同 或 提 高 國 家 聲 望 提 升 教 育 與 社 會 品 質 提 昇 國 際 能 見 度 等 等, 獲 得 外 交 部 或 者 教 育 部 等 單 位 的 個 案 式 補 助 9 要 遲 至 1992 年, 立 法 院 完 成 文 化 藝 術 獎 助 條 例 立 法 程 序, 建 立 我 國 文 化 藝 術 獎 勵 與 補 助 的 實 質 法 律 基 礎, 文 建 會 才 得 開 始 以 扶 植 表 演 藝 術 團 隊 長 期 經 營 為 目 標 之 一, 規 劃 公 部 門 對 表 演 藝 術 團 體 的 定 期 補 助, 雲 門 才 在 創 立 十 九 年 之 後, 第 一 次 得 到 政 府 定 期 的 補 助 ( 林 懷 民 2003:141) 更 深 入 來 看, 文 建 會 針 對 表 演 藝 術, 所 掌 管 最 重 要 的 表 演 藝 術 團 隊 發 展 扶 植 方 案, 細 分 為 音 樂 舞 蹈 傳 統 戲 曲 與 戲 劇 四 大 類 而 其 規 劃 之 補 助 取 向, 也 隨 著 實 際 運 作, 出 現 歷 次 更 迭 從 表 一 可 知 此 扶 植 方 案, 從 年 配 合 六 年 國 建 的 實 施, 著 重 表 演 團 隊 的 國 際 性 特 質, 且 需 事 先 由 專 家 學 者 背 書 ; 到 年, 強 調 藝 術 團 隊 的 本 土 性, 與 當 時 方 興 未 艾 的 社 區 總 體 營 造 計 畫 相 結 合, 再 到 1998 年 對 於 傑 出 團 隊 的 原 則 性 強 調, 以 利 補 助 範 圍 與 團 隊 數 量 的 擴 大 這 些 項 目 的 調 整 顯 示, 政 府 政 策 對 於 表 演 藝 術 的 扶 植, 初 始 是 視 文 化 建 設 為 政 府 總 體 施 政 的 分 項, 甚 至 是 處 於 配 合 角 色 的 殘 餘 項 目, 表 演 藝 術 如 果 要 取 得 政 府 在 經 費 上 的 補 助, 必 須 在 實 質 上, 或 至 少 在 表 面 上, 有 能 力 配 合 政 治 發 展 與 規 劃 的 理 路, 而 非 單 以 團 體 本 身 的 發 展 策 略 或 者 內 涵 特 質, 為 爭 取 資 源 的 籌 碼 並 且 在 這 樣 的 補 助 規 範 下, 已 略 具 規 模 且 體 質 較 為 健 全 的 團 隊 比 較 有 可 能 達 到 補 助 的 門 檻, 非 主 流 或 新 成 立 尚 待 發 展 的 小 型 團 隊, 則 連 申 請 資 格 都 難 以 取 得, 更 遑 論 進 入 補 助 的 實 質 審 查 因 此, 這 段 時 間 文 建 會 的 扶 植 案, 與 其 說 是 以 扶 植 藝 術 團 隊 的 永 續 經 營 為 主 旨, 不 如 說 是 國 家 藝 術 文 化 門 面 的 勉 強 維 持 表 一 : 文 建 會 扶 植 案 歷 年 業 務 調 整 與 執 行 情 況 9 例 如 1979 年 教 育 部 派 遣 雲 門 訪 美, 是 雲 門 首 次 赴 美 演 出 教 育 部 援 用 過 去 籌 組 國 劇 團 綜 藝 團 的 前 例, 撥 給 雲 門 一 百 萬 元 組 團 費, 是 雲 門 領 到 的 第 一 筆 政 府 補 助 款 楊 孟 瑜 (1998:167) 7

8 計 畫 名 稱 國 際 性 演 藝 團 隊 扶 植 計 畫 國 際 性 演 藝 團 隊 扶 植 計 畫 傑 出 演 藝 團 隊 徵 選 及 獎 勵 計 畫 演 藝 團 隊 發 展 扶 持 四 年 計 畫 年 度 起 徵 選 資 格 表 現 傑 出 且 深 具 潛 力 者, 必 須 先 經 過 專 家 學 者 推 具 本 土 代 表 性, 並 足 以 向 國 際 推 展 者 各 團 隊 主 動 申 請 各 團 隊 主 動 申 請 薦 計 畫 國 家 六 年 建 設 計 十 二 項 文 化 建 推 展 國 際 文 化 交 背 景 畫 設 之 社 區 總 體 營 造 計 畫 流 資 料 來 源 : 謝 瑩 潔 (2001:86) 也 因 為 上 述 制 度 設 計 所 導 致 的 集 中 分 配 效 果, 此 一 扶 植 案 自 1992 年 開 辦 至 2000 年, 雖 然 受 輔 助 對 象 不 斷 擴 大, 但 名 單 的 重 複 性 卻 相 當 高, 雲 門 舞 集 則 在 這 九 年 當 中, 年 年 上 榜 10 這 九 年 來 因 雲 門 之 故, 舞 蹈 類 所 佔 的 補 助 總 金 額 總 是 獨 占 鼇 頭, 而 雲 門 共 獲 得 六 千 三 百 一 十 八 萬 元 之 經 費, 幾 佔 舞 蹈 類 總 補 助 金 額 一 億 三 千 一 百 一 十 二 萬 之 半 數 ( 謝 瑩 潔 2001:135) 從 台 灣 的 文 藝 補 助 政 策 面 來 談, 我 們 可 以 說, 雲 門 在 1991 年 復 出 後 仍 須 面 對 的 巨 大 經 濟 壓 力, 因 為 新 的 國 家 文 化 政 策 制 訂 與 資 源 分 配, 出 現 了 稍 稍 緩 解 的 可 能 雖 然 從 表 二 來 看, 文 建 會 扶 植 團 隊 計 畫 對 於 雲 門 每 年 所 給 予 的 補 助, 每 年 皆 未 達 雲 門 總 收 入 之 百 分 之 十, 且 補 助 雲 門 所 佔 扶 植 總 金 額 的 百 分 比, 除 了 第 一 年 高 達 百 分 之 二 十 五 之 外, 之 後 基 本 上 比 例 是 呈 現 逐 漸 下 降 的 趨 勢 但 是 若 沒 有 這 不 到 百 分 之 十 的 補 助, 卻 可 能 是 壓 倒 駱 駝 的 最 後 一 根 稻 草, 也 就 是 說, 如 果 這 部 分 的 經 費 還 要 再 向 民 間 募 款, 恐 怕 難 以 達 成 目 的, 致 使 財 務 平 衡 發 生 困 難 因 此 文 建 會 表 演 藝 術 扶 植 團 隊 的 政 策, 對 於 台 灣 表 演 藝 術 團 體 的 維 持 功 能, 僅 能 說 是 發 揮 了 基 本 微 弱 但 關 鍵 的 支 持 表 二 : 年 文 建 會 扶 植 團 隊 項 目 下 對 雲 門 的 歷 年 補 助 ( 單 位 : 萬 元 ) 扶 植 總 團 數 扶 植 總 金 額 雲 門 獲 補 助 金 額 補 助 雲 門 金 額 佔 扶 植 總 金 額 % 佔 雲 門 總 收 入 % 1992 年 年 年 年 年 年 年 同 樣 入 榜 九 次 者 還 包 括 : 台 北 愛 樂 室 內 及 管 弦 樂 團 朱 宗 慶 打 擊 樂 團 優 劇 場 劇 團 謝 瑩 潔 (2001:142) 8

9 1999 年 至 2000 年 6 月 年 7-12 月 * 66 N/A 338 N/A N/A 資 料 來 源 : 林 懷 民 (2003)*2000 年 7-12 月, 由 於 新 的 扶 植 團 對 申 請 辦 法 尚 未 完 成, 故 延 長 團 隊 扶 植 期 限 半 年, 扶 植 金 額 由 文 建 會 自 行 依 比 例 計 算 核 定 之 但 若 再 仔 細 觀 察 雲 門 復 出 之 後, 於 1990 年 代 後 期 日 益 增 多 的 國 外 巡 迴 公 演, 以 及 知 名 國 際 藝 術 節 的 展 演, 則 舞 團 基 於 生 存, 對 於 全 球 化 市 場 的 嘗 試 擴 大, 以 及 此 一 努 力 所 必 需 支 付 的 龐 大 巡 演 支 出, 實 非 文 建 會 扶 植 團 隊 的 補 助 形 式 所 能 夠 支 應 因 此, 還 必 須 考 察 另 一 個 政 府 的 藝 文 補 助 制 度, 才 可 以 找 到 在 此 一 時 期 雲 門 之 所 以 可 能 的 結 構 共 變 1996 政 府 依 文 化 藝 術 獎 助 條 例 規 定, 通 過 國 家 文 化 藝 術 基 金 會 設 置 條 例, 並 於 同 年 以 新 台 幣 六 十 億 作 為 本 金, 正 式 成 立 國 家 文 化 藝 術 基 金 會 ( 簡 稱 國 藝 會 ) 國 藝 會 成 立 的 主 要 目 的 在 於 : 積 極 輔 導 協 助 與 營 造 有 利 於 文 化 藝 術 工 作 者 的 展 演 環 境, 獎 勵 文 化 藝 術 事 業, 以 提 升 藝 文 水 準 11 此 基 金 會 成 立 的 主 要 用 意 也 在 於 : 一 在 藝 術 補 助 的 業 務 上 能 有 固 定 的 財 政 來 源, 亦 即 有 穩 定 的 基 金 孳 息 可 用, 免 得 在 中 央 政 府 編 列 總 預 算 時, 遭 到 邊 緣 化 或 排 擠 ; 二 藉 由 不 直 接 隸 屬 政 府 之 獨 立 機 構, 確 保 藝 術 補 助 業 務 中 立 而 不 受 政 治 干 涉 ( 謝 瑩 潔 2001:21) 是 以 國 藝 會 的 成 立, 可 以 說 是 替 慘 淡 經 營 的 台 灣 表 演 藝 術 團 體, 更 進 一 步 在 制 度 上 確 保 了 可 能 性 從 表 三 來 看, 自 1996 年 國 藝 會 成 立 到 2000 年 這 四 年 來, 雲 門 舞 集 接 受 自 該 單 位 的 補 助, 總 數 達 到 四 千 七 百 七 十 七 萬 元 12, 超 過 同 一 時 期 文 建 會 扶 植 計 畫 所 得 到 的 三 千 八 百 八 十 八 萬 元, 這 也 使 得 雲 門 舞 集 得 自 官 方 的 補 助, 平 均 大 約 可 以 拉 升 至 其 年 度 經 費 的 百 分 之 二 十 左 右 更 重 要 的 是, 這 些 依 照 特 定 補 助 項 目 編 列 的 預 算, 將 長 期 且 固 定 地 分 配 許 多 金 額 於 表 演 藝 術 之 兩 岸 及 國 際 文 化 交 流 國 際 文 化 交 流 等 項 目, 雖 然 看 起 來 還 是 以 藝 術 展 演 來 替 在 國 際 社 會 國 格 並 不 明 確 的 台 灣 政 府 從 事 文 化 外 交, 並 未 脫 離 替 政 治 服 務 的 的 形 式 但 以 雲 門 對 補 助 的 實 質 操 作 來 看, 這 樣 的 補 助 機 制 儘 管 金 額 仍 屬 不 足, 卻 替 表 演 藝 術 團 體, 籌 措 了 部 分 開 拓 藝 術 市 場, 特 別 是 國 際 藝 術 市 場 的 本 金 13 而 這 種 因 為 國 際 巡 演 見 國 藝 會 官 方 網 頁 有 意 思 的 是, 當 雲 門 舞 集 創 辦 人 林 懷 民 (2003) 應 文 建 會 之 邀, 針 對 台 灣 表 演 藝 術 產 業 化 的 可 能 性 發 表 看 法, 出 示 文 建 會 表 演 扶 植 團 隊 預 算 補 助 雲 門 的 數 據, 提 及 雲 門 缺 乏 足 夠 的 公 家 奧 援, 以 致 數 十 年 來 慘 烈 經 營 時, 對 雲 門 受 國 藝 會 這 部 分 的 補 助, 卻 跳 過 未 談 合 理 的 猜 測 是, 這 是 林 懷 民 希 望 國 家 撥 用 更 多 款 項 於 文 化 建 設 的 行 動 策 略, 但 不 表 示 國 藝 會 的 出 現 與 補 助, 對 雲 門 的 運 作 沒 有 影 響 13 陳 雅 萍 (2008:022) 表 示 : 舞 蹈 的 全 球 化, 以 國 際 藝 術 節 的 蓬 勃 發 展 為 首 要 表 徵, 藉 由 文 化 觀 光 產 業 的 推 波 助 瀾, 全 球 各 大 城 市 紛 紛 以 籌 辦 藝 術 節 做 為 文 化 水 平 的 指 標 與 創 意 經 濟 的 主 要 手 段 從 表 三 可 以 看 出, 國 藝 會 對 於 雲 門 的 補 助 ( ), 在 兩 岸 及 國 際 文 化 交 流 9

10 所 發 展 出 對 市 場 的 準 備 與 能 力 累 積, 也 讓 雲 門 這 樣 的 表 演 藝 術 團 體, 累 積 了 後 續 面 對 全 球 市 場 產 業 化 的 部 分 條 件 表 三 : 年 雲 門 舞 集 接 受 國 藝 會 補 助 列 表 時 間 計 畫 名 稱 補 助 項 目 金 額 春 季 公 演 演 出 1,500, 香 港 公 演 兩 岸 及 國 際 文 化 交 流 650, 年 漢 堡 國 際 夏 季 藝 術 節 演 出 兩 岸 及 國 際 文 化 交 流 1,350, 年 秋 季 公 演 家 族 合 唱 演 出 1,780, 年 美 國 巡 演 演 出 1,850, 年 澳 洲 阿 德 雷 得 藝 術 節 演 出 國 際 文 化 交 流 1,200, 年 哥 倫 比 亞 波 哥 大 藝 術 節 演 出 九 歌 年 春 季 公 演 二 十 五 週 年 紀 念 公 演 國 際 文 化 交 流 2,550,000 演 出 1,050, 排 演 場 所 租 金 補 助 排 演 場 所 租 金 720, 年 慕 尼 黑 陀 塢 藝 術 節 演 出 國 際 文 化 交 流 1,700, 年 維 也 納 國 際 舞 蹈 節 演 出 國 際 文 化 交 流 1,900, 參 加 德 國 碧 娜 鮑 許 烏 帕 塔 舞 蹈 劇 場 國 際 文 化 交 流 1,500, 週 年 藝 術 節 秋 季 公 演 演 出 1,500, 年 荷 德 比 巡 迴 演 出 ( 流 浪 者 之 國 際 文 化 交 流 1,920,000 歌 ) 88-3 薪 傳 舞 譜 製 作 調 查 與 研 究 620, 年 春 季 公 演 演 出 1,980, 美 加 巡 迴 演 出 流 浪 者 之 歌 國 際 文 化 交 流 2,000, 柏 林 德 意 志 歌 劇 院 演 出 水 月 國 際 文 化 交 流 1,800, 排 演 場 所 租 金 補 助 排 演 場 所 租 金 180, 年 跨 世 紀 特 別 公 演 < 焚 松 > 演 出 2,450, 排 演 場 所 租 金 補 助 排 演 場 所 租 金 720, 年 德 國 拜 耳 藝 術 季 及 慕 尼 黑 國 際 文 化 交 流 1,700,000 舞 蹈 節 演 出 水 月 年 波 哥 大 藝 術 節 演 出 九 歌 國 際 文 化 交 流 3,000, 年 紐 西 蘭 新 浪 潮 舞 蹈 系 列 演 國 際 文 化 交 流 850,000 出 九 歌 年 春 季 公 演 演 出 900,000 的 補 助 項 目 之 下, 至 少 有 十 次 補 助 計 畫 是 以 參 與 各 國 藝 術 節 或 舞 蹈 節 為 名 這 一 方 面 呼 應 了 陳 雅 萍 的 說 法, 以 及 雲 門 在 此 舞 蹈 全 球 化 的 過 程 中, 參 與 國 際 舞 蹈 節 的 活 躍 程 度, 另 一 方 面 也 證 明 了 國 藝 會 的 補 助 制 度 在 這 段 時 間, 對 於 雲 門 的 全 球 化 有 相 當 程 度 的 重 要 性 10

11 年 柏 林 藝 術 節 演 出 家 族 合 唱 國 際 文 化 交 流 1,500, 年 秋 季 公 演 演 出 500, 美 國 巡 迴 演 出 流 浪 者 之 歌 國 際 文 化 交 流 1,500, 希 望 工 程 雲 門 舞 集 生 活 律 動 教 學 研 習 進 修 1,500,000 ( 中 部 震 災 區 60 所 學 校 生 活 律 動 教 學 及 師 資 培 訓 ) 年 加 拉 卡 斯 國 際 藝 術 節 演 出 國 際 文 化 交 流 2,400,000 流 浪 者 之 歌 年 春 季 公 演 < 竹 夢 > 演 出 1,800, 排 練 場 所 租 金 補 助 排 演 場 所 租 金 600, 排 練 場 所 租 金 補 助 排 演 場 所 租 金 600,000 合 計 47770,000 資 料 來 源 : 整 理 自 財 團 法 人 國 家 文 化 基 金 會 網 站 各 年 度 資 料 ( 事 實 上, 主 導 台 灣 文 化 政 策 制 訂 的 文 建 會 在 當 時 主 委 陳 郁 秀 的 主 導 下, 在 2002 年 已 正 式 將 文 化 創 意 產 業 列 為 挑 戰 2008: 國 家 重 點 發 展 計 畫 中 的 一 個 項 目, 也 是 政 府 首 次 將 抽 象 的 文 化 軟 體 視 為 國 家 建 設 的 重 大 工 程, 希 望 透 過 這 項 計 畫, 能 結 合 人 文 與 經 濟 產 業, 在 此 波 全 球 化 的 趨 勢 中, 創 造 賣 點 及 高 附 加 價 值 的 效 益, 取 得 文 化 與 經 濟 的 雙 重 發 展 ( 廖 書 楷 2003) 而 雲 門 舞 集 也 基 於 其 在 舞 蹈 界 的 成 功, 被 許 多 研 究 者 當 成 研 究 探 討 或 效 法 的 個 案 這 裡 無 意 把 雲 門 在 國 際 舞 台 的 成 功, 歸 因 於 國 家 文 藝 政 策 的 功 勞, 因 為 要 取 得 這 樣 的 成 績, 需 要 的 不 僅 是 經 濟 上 的 支 援 雲 門 本 身 在 舞 蹈 藝 術 層 次 的 鑽 研, 以 及 對 舞 蹈 團 隊 專 業 化 的 經 營, 都 是 其 在 舞 蹈 場 域 得 以 取 得 領 先 地 位 的 關 鍵 此 處 申 論 的 重 點 在 於, 當 我 們 試 圖 討 論 雲 門 舞 集 在 1990 年 代 之 後, 為 取 得 永 續 經 營 而 朝 創 造 文 化 產 值 的 方 向 主 動 嘗 試 時, 事 實 上 不 能 忽 略 整 體 文 化 政 策 與 相 關 法 律 規 章 對 於 此 一 產 業 化 趨 勢 所 造 成 的 結 構 性 限 制 與 所 提 供 的 助 力 對 許 多 台 灣 的 藝 文 工 作 者 而 言, 政 府 的 藝 文 政 策 與 經 濟 補 助, 總 是 落 後 於 文 化 場 域 真 正 所 需 雲 門 復 出 之 後, 基 本 上 還 是 延 續 了 暫 停 前 的 狀 態, 必 須 不 斷 地 在 政 府 與 民 間 搜 尋 所 有 可 能 的 經 濟 支 援 但 是 如 果 我 們 從 上 述 文 化 補 助 政 策 的 發 展 與 實 作 面 來 探 討, 則 仍 然 可 以 看 見 制 度 與 結 構 對 於 文 化 實 作 的 形 塑 能 力 雲 門 靠 著 自 身 十 數 年 來 累 積 的 舞 蹈 實 力, 得 以 受 到 國 際 各 藝 術 季 舞 蹈 節 策 展 人 的 青 睞, 擴 展 了 舞 團 的 展 演 空 間 相 對 地, 政 府 的 藝 文 補 助 政 策 在 目 標 與 操 作 上 的, 也 讓 雲 門 走 出 國 際 的 動 作, 成 為 可 能 這 樣 說, 並 不 意 味 台 灣 的 藝 文 政 策 對 於 未 來 文 化 產 業 化 的 目 標 與 做 法, 已 經 有 了 完 整 規 劃 或 實 現 的 功 能 11

12 反 之, 它 企 圖 凸 顯 的 正 是 文 化 變 遷 的 過 程 中, 建 制 (institution) 與 行 動 者 (agents) 之 間 相 互 形 構 (structuring) 的 現 象 即 便 如 雲 門 這 樣 被 視 為 是 自 主 性 很 強 具 有 指 標 性 意 涵 在 發 展 過 程 中 幾 乎 是 走 在 文 化 政 策 前 面 的 團 體, 都 會 因 為 國 家 相 關 政 策 與 制 度 的 改 變, 而 在 行 動 的 層 次 與 範 圍 受 到 影 響, 更 不 用 說 文 化 場 域 那 些 正 處 於 培 育 階 段 的 個 人 或 發 展 初 期 的 團 體 而 文 建 會 自 1990 年 代 以 後, 文 化 政 策 主 軸 從 社 區 總 體 營 造 本 土 文 化 薪 傳 文 化 創 意 產 業 到 文 化 園 區 規 劃 文 化 人 才 培 育 的 不 斷 轉 變, 缺 乏 長 期 且 具 延 續 性 的 規 劃, 自 然 不 利 於 相 關 法 令 制 度 的 建 立, 更 對 整 個 文 化 場 域 的 形 構, 造 成 關 鍵 的 負 面 影 響 ( 二 ) 企 業 贊 助 : 從 熱 心 公 益 到 打 造 品 味 談 到 雲 門 復 出, 曾 任 雲 門 行 政 主 管 的 溫 慧 玟 表 示, 相 關 的 行 政 經 營 必 須 從 家 族 企 業 的 形 式, 發 展 成 中 小 企 業 的 模 式, 也 就 是 朝 更 為 組 織 化 專 業 化 的 方 向 努 力 ( 楊 孟 瑜 1998:304) 而 她 所 謂 的 組 織 化, 即 是 有 組 織 地 尋 求 社 會 資 源 對 雲 門 的 挹 注, 包 括 企 業 的 贊 助 事 實 上, 企 業 的 贊 助, 特 別 是 大 型 企 業 的 贊 助, 不 僅 在 經 濟 層 面 幫 助 雲 門 繼 續 下 去, 也 改 變 了 其 操 作 社 會 參 與 的 方 式 以 及 意 義 根 據 吳 靜 吉 曹 先 進 (1992) 的 比 較 研 究, 美 國 企 業 在 1980 年 代 對 藝 術 贊 助 的 金 額 之 所 以 呈 現 倍 數 的 成 長, 與 企 業 參 與 社 區 與 公 共 事 務 的 興 趣 增 加 相 關 早 期 企 業 專 注 於 利 潤 的 追 求, 也 迴 避 媒 體 的 注 意, 因 此 對 是 否 回 饋 社 會 並 不 在 意 但 隨 著 大 眾 對 企 業 所 負 之 社 會 責 任 與 公 益 形 象 的 要 求 與 日 俱 增, 企 業 為 恐 被 孤 立, 遂 改 採 主 動 出 擊 的 方 式, 大 幅 參 與 社 區 服 務 與 回 饋 活 動, 對 於 藝 術 贊 助 的 關 注 也 就 在 此 情 勢 下, 隨 之 增 加 而 針 對 台 灣 企 業 贊 助 藝 術, 吳 靜 吉 曹 先 進 則 指 出, 在 1980 年 代 末 期, 企 業 贊 助 藝 術 前 五 個 主 要 的 原 因 是 :1. 肯 定 藝 術 的 內 在 價 值 ;2. 提 高 生 活 環 境 的 品 質 ;3. 藉 藝 術 活 動 彼 此 接 近 溝 通 ;4. 達 到 公 關 宣 傳 的 效 果 ;5. 租 稅 減 免 實 質 效 益 ( 吳 靜 吉 曹 先 進 1992:84) 可 見, 在 這 個 階 段, 台 灣 企 業 主 要 仍 不 是 以 其 所 應 負 之 社 會 責 任 與 公 益 形 象, 為 贊 助 與 否 的 考 量, 反 而 是 藝 術 的 內 在 價 值 以 及 評 估 藝 術 對 社 會 所 能 造 成 的 影 響, 是 企 業 主 決 定 贊 助 與 否 主 因 同 時, 台 灣 在 1980 年 代 末 期, 必 須 面 對 參 與 藝 術 人 口 在 質 與 量 兩 方 面 的 不 足 展 演 場 地 缺 乏 以 及 藝 術 教 育 不 足 等 三 項 主 要 缺 失 這 三 項 缺 失 若 單 靠 政 府 或 藝 術 團 體 本 身, 而 無 其 他 龐 大 經 濟 資 源 挹 注, 將 難 有 實 質 的 解 決 因 此, 除 了 公 部 門 的 資 源 分 配 之 外, 企 業 贊 助 確 實 是 表 演 藝 術 界 鎖 定 開 發 的 經 濟 來 源 不 過 1990 年 代 初 期, 台 灣 企 業 對 於 藝 術 贊 助, 在 態 度 上 雖 持 肯 定 的 態 度, 12

13 但 在 實 際 的 行 動 上, 則 並 不 熱 衷 根 據 曹 先 進 (1990) 的 研 究, 大 部 分 企 業 當 時 從 事 贊 助 事 務 的 優 先 順 序, 以 慈 善 事 業 為 首, 體 育 活 動 居 次, 藝 術 展 演 則 居 第 三, 僅 高 於 政 治 活 動 同 時, 蕭 新 煌 (1992) 以 新 生 文 化 力 為 切 入 角 度, 對 台 灣 各 基 金 會 成 立 與 宗 旨 的 研 究 也 顯 示, 在 1980 年 代 之 後, 因 為 解 嚴 而 急 速 勃 發 的 民 間 基 金 會, 以 文 化 藝 術 為 其 成 立 宗 旨 者, 亦 屬 少 數 ( 約 佔 13.9%) 因 此, 雲 門 復 出 初 期, 真 要 依 靠 民 間 個 人 團 體 或 企 業 對 於 表 演 藝 術 的 主 動 贊 助, 實 際 上 有 其 困 難 度 龍 應 台 (2003) 的 描 寫 : 在 我 還 不 認 識 林 懷 民 的 時 候, 曾 經 聽 人 說 林 懷 民 的 身 段 很 軟, 他 陪 幾 個 雲 門 的 金 主 看 演 出, 一 個 金 主 的 耳 環 掉 在 地 上, 林 懷 民 彎 下 身 滿 地 去 找 很 生 動 地 道 出 了 在 上 述 的 社 會 條 件 下, 舞 蹈 家 為 經 費 折 腰 募 款 的 辛 苦 這 樣 的 情 勢 大 約 要 到 90 年 代 後 半 期, 才 漸 漸 有 了 轉 變 1992 年 政 府 制 訂 文 化 獎 助 條 例, 贊 助 藝 文 團 體 的 企 業 得 以 採 行 租 稅 減 免 標 準, 年 修 訂 教 育 文 化 公 益 慈 善 機 關 或 團 體 免 納 所 得 稅 的 適 用 標 準, 增 加 企 業 贊 助 藝 術 的 誘 因, 以 及 15 文 建 會 於 1998 年 依 照 文 化 獎 助 條 例 第 十 七 條 規 定, 設 立 文 馨 獎 來 表 彰 贊 助 藝 文 活 動 具 貢 獻 的 工 商 企 業 或 個 人, 是 制 度 層 次 逐 漸 成 形 所 出 現 的 助 力 從 表 四 我 們 可 以 看 出, 政 府 對 於 企 業 贊 助 藝 文 的 政 策 性 鼓 勵, 的 確 在 雲 門 收 入 中 的 企 業 捐 助 項 目 上, 造 成 了 正 向 的 共 變 企 業 的 價 值 觀 從 重 視 商 品 行 銷 與 利 潤, 轉 變 為 對 企 業 形 象 的 重 視, 則 是 贊 助 行 動 者 層 次 的 動 機 改 變, 藝 文 贊 助 逐 漸 被 視 為 一 種 溫 和 又 幽 雅 的 企 業 宣 傳 手 段 ( 林 瑩 滋 1999:22) 因 此 從 一 開 始 的 中 國 時 報 信 誼 文 教 基 金 會 慶 豐 集 團, 到 後 來 的 台 積 電 國 泰 集 團 統 一 企 業 宏 碁 鴻 海 集 團 ( 永 齡 基 金 會 ) 誠 品 書 店, 台 灣 許 多 大 眾 耳 熟 能 詳 的 企 業 逐 漸 成 為 雲 門 的 長 期 贊 助 者 表 四 : 雲 門 舞 集 歷 年 收 入 企 業 捐 助 所 佔 百 分 比 年 度 企 業 捐 助 (%) 年 度 企 業 捐 助 (%) 從 表 四 可 以 看 出, 對 比 於 前 三 年,1994 年 雲 門 收 入 中 的 企 業 捐 助, 有 顯 著 的 增 加 年 雲 門 所 收 到 的 企 業 捐 助 也 較 之 前 創 下 了 新 高, 佔 其 收 入 之 21.43%, 可 參 考 表 四 16 台 積 電 在 1998 年 雲 門 二 十 五 週 年 時, 率 先 響 應 當 時 行 政 院 長 蕭 萬 長 與 中 研 院 院 長 李 遠 哲 的 呼 籲, 以 大 筆 捐 款 豐 富 了 雲 門 舞 集 基 金 會 的 母 金 國 泰 集 團 ( 園 霖 關 係 企 業 ) 則 於 1996 年 與 雲 門 簽 約, 開 始 長 達 十 多 年 的 戶 外 大 型 公 演 贊 助 宏 碁 集 團 則 在 2000 年 捐 款 一 千 萬 元, 贊 助 雲 門 的 海 外 巡 演 除 了 本 論 文 所 舉 出 的 企 業 之 外, 實 際 上 翻 開 現 在 雲 門 每 次 公 演 的 節 目 介 紹, 都 可 以 在 其 中 看 見 該 年 度 ( 或 者 該 次 演 出 ) 的 企 業 贊 助 名 單 17 表 四 中, 兩 個 年 度 企 業 贊 助 比 例 之 所 以 大 幅 下 降, 是 因 為 企 業 捐 助 的 大 部 分 款 項 依 法 定 程 序 用 於 增 加 基 金 會 的 母 金 部 分, 因 此 數 額 不 重 複 列 入 此 項 2008 年 企 業 捐 助 之 所 以 如 此 之 高, 乃 是 因 為 雲 門 遭 遇 排 練 場 大 火, 企 業 大 量 捐 款 助 其 建 設 新 排 練 場 所 所 致 13

14 資 料 來 源 : 整 理 自 雲 門 舞 集 年 度 報 告 如 果 從 雲 門 舞 集 復 出 之 後 的 操 作 來 看, 事 實 上 企 業 贊 助 除 了 讓 雲 門 的 常 態 公 演 得 以 持 續, 還 有 一 個 很 重 要 的 意 義, 在 於 得 以 較 為 龐 大 的 資 金, 促 成 18 大 型 戶 外 免 費 公 演 或 轉 播 的 可 能, 並 取 代 早 期 用 小 發 財 車 在 各 鄉 鎮 廣 播 招 來 觀 眾 的 社 區 型 下 鄉 公 演 熱 鬧 模 式, 轉 變 並 創 造 了 一 種 都 會 取 向 的 大 型 的 集 體 社 會 儀 式 動 輒 數 萬 人, 甚 或 十 數 萬 人 一 起 在 台 北 中 正 紀 念 堂 高 雄 文 化 中 心 廣 場, 以 及 其 他 縣 市 體 育 場 河 濱 公 園 等 大 型 場 地, 一 起 觀 賞 雲 門 的 舞 作, 也 一 同 經 驗 集 體 參 與 的 同 一 感 在 那 樣 的 公 演 時 刻, 舞 碼 與 舞 蹈 形 式 的 藝 術 重 要 性 退 位, 反 倒 是 戶 外 公 演 事 件 本 身 所 創 造 出 的 儀 式 性, 連 結 了 參 與 者, 也 創 造 了 社 會 意 義 與 認 同 例 如 雲 門 創 辦 人 林 懷 民 會 在 戶 外 公 演 前 後, 對 參 加 的 大 眾 說 出 類 似 雲 門 經 常 在 海 外 演 出, 但 我 們 最 想 念 的 地 方, 還 是 台 灣 的 戶 外 廣 場, 因 為 我 們 最 敬 愛 的 觀 眾 們, 就 在 這 裡 ( 楊 孟 瑜 1998:359) 這 類 感 性 的 言 詞, 或 者 對 觀 眾 單 膝 下 跪 表 達 謝 意 與 敬 意 這 樣 隆 重 的 舉 動, 對 許 多 參 與 者 而 言, 常 是 感 動 與 認 同 的 來 源 又 例 如 2003 年, 雲 門 三 十 週 年 在 中 正 紀 念 堂 廣 場 所 舉 辦 的 薪 傳 公 演 戶 外 轉 播, 在 表 演 結 束 之 後, 以 類 似 舞 蹈 段 落 渡 海 所 使 用 的 大 型 布 幕, 寫 下 台 灣 加 油 大 家 加 油 的 字 眼, 並 由 戶 外 觀 眾 席 中 拉 出, 在 一 區 區 的 觀 眾 頭 頂 滾 動 這 樣 的 活 動, 使 觀 眾 不 只 坐 在 現 場 擔 任 觀 者 的 角 色, 更 實 際 透 過 幫 助 布 幕 移 動, 參 與 了 整 體 行 動 的 完 成 並 且, 如 此 壯 觀 的 場 面, 不 獨 為 現 場 參 與 者 所 經 驗, 還 透 過 新 聞 媒 體 的 轉 播, 傳 送 到 原 本 不 在 場 的 閱 聽 人 面 前 於 是, 較 之 過 去 小 規 模 的 下 鄉 公 演, 雲 門 得 以 規 模 更 大 更 有 效 率 的 方 式, 持 續 社 會 集 體 記 憶 的 創 造 此 外, 跟 花 錢 買 票 進 劇 場 觀 舞 不 同 的 是, 戶 外 演 出 的 開 放 空 間, 讓 不 管 有 無 能 力 買 票, 每 一 位 願 意 走 近 的 觀 眾, 都 有 加 入 的 機 會 而 這 樣 的 開 放 空 間, 也 得 以 發 揮 將 雲 門 觀 眾 極 大 化 的 功 能, 藉 以 擺 脫 王 浩 威 所 謂 : 雲 門 在 在 九 0 年 年 4 月, 雲 門 復 出 第 二 年, 在 寶 琨 建 設 公 司 贊 助 下, 於 台 中 市 經 國 大 道 曲 棍 球 場 從 事 首 次 大 型 戶 外 免 費 公 演, 觀 眾 約 三 萬 人 1996 年 霖 園 關 係 企 業 與 雲 門 簽 約, 開 始 長 達 十 年 的 贊 助, 每 年 在 四 個 城 市 舉 辦 戶 外 演 出, 被 國 外 媒 體 稱 為 世 界 最 大 型 的 舞 蹈 活 動 見 雲 門 傳 奇 (2003:201) 14

15 代 之 後, 因 為 使 用 更 為 純 粹 的 藝 術 元 素, 掉 進 更 少 數 人 的 狀 況 19, 並 緩 解 舞 蹈 研 究 學 者 陳 雅 萍 (2008:27) 所 觀 察 到 的 : 普 羅 觀 眾 們, 對 雲 門 作 品 所 感 到 的 疏 離 並 且 雲 門 創 團 以 來 所 堅 持 的 社 會 工 作 層 面, 也 得 以 在 這 樣 的 演 出 空 間, 繼 續 實 踐 包 括 數 萬 人 在 戶 外 集 結 時 的 秩 序 大 規 模 觀 眾 觀 舞 的 專 注 與 禮 儀 散 場 之 後 場 地 的 迅 速 復 原 與 清 潔, 都 讓 雲 門 的 文 化 公 民 教 育 有 持 續 操 作 與 展 示 的 空 間, 也 成 就 了 不 斷 被 傳 頌 言 說 的 雲 門 傳 奇 社 會 面 因 此, 就 以 上 的 分 析 來 說, 企 業 對 雲 門 的 贊 助, 不 單 是 對 舞 團 的 維 持, 發 揮 了 經 濟 上 的 效 益, 更 重 要 的 意 義 在 於 透 過 特 定 演 出 形 式, 繼 續 穩 固, 甚 至 擴 大 雲 門 的 社 會 基 礎 同 時, 也 讓 有 關 雲 門 的 社 會 論 述, 得 以 持 續 生 產, 使 得 一 般 民 眾 對 他 們 的 認 識 與 認 可, 不 會 輕 易 地 被 1990 年 代 之 後, 雲 門 在 劇 場 內 更 抽 象 的 舞 碼 發 展 趨 勢 所 抵 銷 對 照 前 面 提 及 雲 門 在 接 受 政 府 補 助 與 向 民 間 募 款 的 經 驗, 我 們 其 實 可 以 發 現 1990 年 代 雲 門 復 出 之 後 的 文 化 展 演, 既 鑲 嵌 於 社 會 發 展 的 過 程 中, 也 受 到 制 度 基 礎 的 影 響, 這 使 得 我 們 可 以 進 一 步 就 表 演 藝 術 的 經 濟 補 助 來 源, 進 行 政 策 面 的 思 考 從 下 表 五 可 以 看 出, 對 台 灣 表 演 藝 術 場 域 的 行 動 者 來 說, 政 府 ( 包 括 20 各 相 關 單 位 與 國 藝 會 ) 所 能 提 供 的 補 助, 具 有 穩 定 且 易 接 近 的 特 性, 相 對 來 說 民 間 單 位 的 贊 助 資 源 最 大 的 特 色 是 符 合 彈 性 需 求 如 果 說 從 文 化 生 產 必 然 鑲 嵌 於 社 會 之 中, 並 且 需 要 制 度 基 礎 的 支 持 這 兩 個 重 點 來 考 慮 政 府 對 於 文 化 政 策 的 規 劃, 則 在 上 述 已 然 成 形 的 補 助 特 色 基 礎 上, 思 考 如 何 將 政 府 與 民 間 擅 長 的 功 能 發 揮 到 極 致, 是 一 個 該 行 的 方 向 畢 竟 公 部 門 不 宜 介 入 實 質 審 查 或 透 過 相 關 行 政 程 序 來 規 範 甚 至 阻 卻 文 化 與 創 意 的 生 成 發 展, 一 個 穩 定 而 易 於 取 得 的 補 助 管 道, 才 是 有 助 於 各 類 型 團 體 百 花 齊 放 的 滋 養 土 壤 同 時, 藝 術 的 創 作, 實 際 上 不 可 能 成 為 無 限 上 綱 的 公 家 資 源 分 配 對 象, 不 管 是 作 品 或 是 創 作 者, 面 對 社 會 時, 都 必 須 經 歷 各 種 對 話 與 說 服 的 過 程, 才 能 彼 此 完 成 這 時 候, 民 間 私 人 單 位 贊 助 的 彈 性 特 質, 既 可 以 透 過 被 贊 助 對 象 的 選 擇, 表 達 其 對 特 定 藝 術 家 或 藝 術 團 體 與 理 念 的 支 持 或 理 解, 也 有 助 於 藝 術 文 化 場 域 的 多 元 呈 現 21 政 府 行 政 部 門 應 該 考 慮 的, 是 從 制 訂 更 完 備 的 法 規 政 策 面 著 手, 來 鼓 勵 私 人 企 業 成 為 支 持 民 間 藝 術 部 門 成 見 舞 踊 三 十 DVD 所 謂 穩 定, 是 指 政 府 每 年 皆 有 固 定 的 相 關 補 助 預 算 不 像 民 間 企 業 對 藝 文 活 動 的 贊 助, 可 能 會 隨 著 公 司 營 運 或 景 氣 循 環 而 取 消 但 就 政 策 施 行 細 節 的 穩 定 度 來 說, 目 前 政 府 的 藝 文 團 隊 扶 植 政 策 ( 包 括 經 費 數 目 評 估 標 準 ), 仍 舊 是 忽 冷 忽 熱 的 不 穩 定 狀 態 參 考 盧 健 英 (2009) 什 麼 時 候 不 再 忽 冷 忽 熱? 表 演 藝 術 雜 誌 195 期 21 不 過 值 得 持 續 觀 察 的 是 台 灣 企 業 對 藝 術 贊 助 的 型 態 與 長 期 趨 勢 Currid(2008:200) 在 討 論 文 化 經 濟 時 表 示, 美 國 近 十 年 來 的 企 業 藝 術 贊 助, 減 少 超 過 一 半 原 因 在 於 藝 術 團 體 專 注 吸 引 觀 眾, 與 企 業 緊 盯 市 場 的 做 法 產 生 了 差 距, 這 也 使 得 企 業 贊 助 者 會 多 方 影 響 錢 的 使 用 方 法 和 方 向 這 個 結 果 有 可 能 影 響 了 藝 術 創 作 的 本 真 性 (authenticity) 多 元 性 這 也 使 得 台 灣 在 面 對 此 波 金 融 海 嘯 的 狂 潮 中, 企 業 贊 助 藝 術 的 質 量 變 化, 值 得 進 一 步 觀 察 15

16 長 的 中 介 團 體 表 五 藝 文 界 受 訪 者 對 各 單 位 藝 文 補 助 特 色 的 同 意 度 補 助 特 色 補 助 資 源 穩 定 較 易 獲 得 補 助 補 助 金 額 符 合 所 需 申 請 補 助 手 續 簡 便 政 府 相 關 單 位 42.2% 37.2% 24.7% 37.7% 國 藝 會 45.0% 21.4% 19.2% 27.6% 民 間 私 人 單 位 25.0% 29.5% 29.5% 60.5% 資 料 來 源 : 蕭 新 煌 楊 蕙 菁 (2000)( 黑 體 字 為 本 文 強 調 ) ( 三 ) 表 演 藝 術 團 體 管 理 方 式 的 改 變 : 從 家 庭 手 工 業 到 全 面 資 訊 化 早 期 藝 術 表 演 團 體 並 無 所 謂 系 統 化 或 者 專 職 化 的 管 理 方 式 可 言, 不 管 以 職 業 舞 團 自 居 的 雲 門, 或 是 像 劉 鳳 學 教 授 所 成 立 非 職 業 性 質 的 新 古 典 舞 團 這 樣 的 藝 術 表 演 團 體, 藝 術 工 作 者 除 了 練 舞 跳 舞 排 演 之 外, 在 公 演 時 期, 還 要 幫 忙 處 理 繁 瑣 的 票 務 服 裝 舞 台 等 等 工 作 雅 音 小 集 的 例 子, 則 是 創 辦 人 郭 小 莊 一 家 人 全 家 總 動 員, 其 大 姊 弟 妹 分 管 票 務 行 政 公 關 採 購 ( 柳 天 依 1998:203) 換 言 之, 表 演 藝 術 團 體, 仍 是 在 土 法 煉 鋼 的 情 況 下, 以 非 制 度 化 的 方 式, 摸 索 著 完 成 與 演 出 相 關 的 各 項 工 作 然 而, 若 要 在 人 力 有 限 的 情 況 下, 擴 大 演 出 的 範 圍 與 次 數, 以 維 持 團 體 的 存 續, 則 相 關 的 藝 術 行 政 工 作, 勢 必 做 組 織 上 的 變 革, 以 增 效 率 因 此,1980 年 代 以 後, 相 關 表 演 藝 術 團 體 已 經 開 始 意 識 到 有 計 畫 有 制 度 的 企 業 經 營 模 式, 對 於 開 展 演 出 業 務 的 重 要 性 22 而 雲 門 舞 集 則 在 復 出 之 後, 在 行 政 管 理 方 式 上, 做 了 更 制 度 化 的 改 變 23 此 一 變 革 基 本 上 是 從 掌 握 忠 實 觀 眾, 這 種 與 人 的 連 結 出 發, 到 相 關 資 訊 的 系 統 化 電 腦 化 掌 控, 再 到 完 整 的 行 政 制 度 建 立 24 除 了 政 府 和 企 業 的 贊 助 之 外,1990 年 代 雲 門 復 出 後, 另 一 個 用 以 對 抗 經 濟 困 境 的 組 織 性 策 略, 便 是 雲 門 義 工 雲 門 之 友 的 招 募 前 者 主 要 指 投 入 時 間 與 勞 務, 參 與 支 援 舞 團 公 演 前 後 各 項 行 政 與 準 備 工 作 的 義 務 工 作 人 員, 後 22 例 如 郭 小 莊 在 1983 年 赴 美 進 修 返 國 後, 即 開 始 向 有 企 業 經 營 經 驗 的 友 人, 請 教 轉 家 族 化 支 持 為 企 業 經 營 的 方 式, 也 開 始 尋 求 企 業 的 贊 助 ( 柳 天 依 1998:204) 23 事 實 上 為 制 度 性 地 籌 措 財 源 而 生 的 雲 門 舞 集 基 金 會 成 立 於 1976 年 四 月, 林 懷 民 本 人 則 在 1978 年 因 傷 赴 美 休 假 期 間, 進 一 步 在 美 國 接 觸 相 關 的 劇 院 運 作 知 識, 包 括 公 關 劇 院 導 引 藝 術 基 金 會 等 等 營 運 細 節 ( 楊 孟 瑜 2008: ) 但 真 正 的 舞 團 行 政 變 革, 則 要 到 復 出 之 後 才 比 較 明 顯 24 目 前 雲 門 的 組 織 架 構 可 以 分 為 基 金 會 和 舞 團 兩 大 部 分, 前 者 針 對 年 度 預 算 重 大 計 劃 進 行 決 策 與 決 議, 後 者 則 再 區 分 為 舞 蹈 團 隊 技 術 團 隊 國 內 外 演 出 組 詳 細 的 雲 門 舞 集 組 織 結 構 圖 見 廖 書 楷 (2003:53 54) 16

17 者 則 是 指 以 固 定 款 項 定 期 贊 助 雲 門 的 個 人 25 事 實 上, 要 解 決 表 演 藝 術 的 生 存 困 境, 藝 術 家 們 不 僅 要 關 注 純 粹 藝 術 的 創 作 層 次, 也 不 能 忽 略 現 有 觀 眾 的 維 持 與 潛 在 觀 眾 的 開 發 26 根 據 研 究, 增 加 藝 術 活 動 出 席 率 最 有 效 的 方 式, 並 不 是 吸 引 新 的 觀 眾, 而 是 鼓 勵 那 些 已 經 有 意 願 參 與 更 多 藝 術 活 動 的 人 ( 陳 亞 萍 2000: 21) 因 此 透 過 這 種 把 觀 眾 作 為 伙 伴 27 (audiences as associates), 而 非 僅 僅 是 觀 眾 作 為 顧 客 (audiences as customers) 的 方 式, 雲 門 利 用 與 義 工 雲 友 建 立 起 可 以 溝 通 的, 而 非 僅 是 買 票 看 舞 的 交 易 關 係 這 既 減 輕 了 相 關 人 事 費 用 的 壓 力, 也 等 於 是 建 構 了 雲 門 忠 實 觀 眾 的 初 級 資 料 庫 而 有 了 這 樣 的 資 料 庫 之 後, 就 更 容 易 透 過 調 查 研 究, 瞭 解 觀 眾 的 看 法 意 見 或 態 度, 並 藉 以 參 考, 來 發 展 後 續 的 行 銷 組 合 28, 從 事 觀 眾 的 維 持 與 開 發 實 際 上, 上 述 這 樣 透 過 人 的 連 結, 來 建 立 進 一 步 的 數 據 與 資 訊, 僅 是 雲 門 復 出 之 後, 一 系 列 藝 術 行 銷 的 作 法 之 一 其 他 相 關 的 行 銷 手 法 還 包 括 : 自 1992 年 起 就 開 放 信 用 卡 購 票 電 話 直 銷 1996 年 左 右 開 始 考 慮 使 用 網 際 網 路 開 發 新 訂 戶 使 用 問 卷 調 查 與 電 腦 統 計 開 發 演 出 周 邊 商 品 等 等 ( 林 亞 婷 1996) 儘 管 這 些 方 式 在 現 在 看 起 來 並 無 特 殊 之 處, 也 廣 泛 地 為 一 般 表 演 藝 術 團 體 所 用, 但 在 當 時 所 代 表 的, 卻 是 表 演 藝 術 團 體 邁 向 制 度 化 管 理 的 先 聲 這 種 管 理 方 式, 不 僅 提 高 了 表 演 後 台 的 管 理 效 率, 有 助 於 表 演 藝 術 團 體 相 關 之 現 代 化 行 政 科 層 體 制 的 建 立, 也 將 台 灣 的 藝 術 行 政 導 向 更 為 專 業 化 的 方 向 同 時, 管 理 行 銷 制 度 的 建 立, 對 舞 團 本 身 來 說, 不 僅 可 以 更 有 效 地 運 用 既 有 資 源, 也 是 開 發 新 資 源 或 者 向 政 府 申 請 財 務 支 援 的 有 效 籌 碼 以 文 建 會 的 扶 植 團 隊 方 案 為 例, 演 藝 團 隊 發 展 扶 植 計 畫 施 行 細 則 規 定, 申 請 團 隊 必 須 以 健 全 體 質, 諸 如 立 案 三 年 以 上 有 明 確 組 織 章 程 及 經 會 計 師 認 證 之 健 全 財 務 制 度, 做 為 申 請 資 格 要 件 ( 謝 瑩 潔 2001:141), 因 此, 藝 術 團 體 在 組 織 形 式 上 越 制 度 化, 就 越 容 易 通 過 政 府 審 查 的 門 檻, 也 就 較 有 機 會 得 到 較 高 額 的 補 助 同 樣 地, 在 爭 取 企 業 贊 助 時, 許 多 企 業 皆 有 專 門 部 門, 甚 至 是 成 立 專 責 的 基 金 會 來 篩 選 贊 助 對 25 目 前 雲 門 之 友 的 資 格 限 定 為 一 年 贊 助 台 幣 一 千 元, 即 可 擁 有 一 年 的 雲 友 資 格 這 個 辦 法 現 在 也 被 其 他 的 藝 術 團 體 沿 用, 例 如 許 芳 宜 布 拉 瑞 揚 所 設 之 拉 芳 舞 團 的 拉 芳 之 友, 成 為 開 拓 財 源 的 常 見 方 式 26 事 實 上 最 新 的 雲 友 聯 繫 與 動 員 模 式, 是 透 過 臉 書 (facebook) 的 粉 絲 團, 來 傳 遞 相 關 的 活 動 訊 息 與 有 關 雲 門 的 報 導 或 論 述 可 參 考 : 年 8 月 我 在 兩 廳 院 廣 場 參 與 雲 門 火 災 之 後 首 度 的 戶 外 公 演, 就 觀 察 到 現 場 的 龐 大 義 工 團 他 們 負 責 維 持 秩 序 引 導 觀 眾 進 場 入 座, 解 答 相 關 的 活 動 疑 問 當 日, 演 出 的 是 雲 門 2, 許 多 雲 門 一 團 的 團 員 則 在 現 場 從 事 義 務 工 作 根 據 我 對 現 場 一 名 大 學 生 義 工 的 訪 談, 她 表 示 能 跟 雲 門 的 舞 者 一 起 工 作, 是 一 件 很 高 興 的 事, 並 且 這 些 舞 者 非 常 的 平 易 近 人, 不 像 什 麼 舞 台 上 的 大 明 星, 會 教 給 我 很 多 與 舞 台 相 關 的 事 28 所 謂 行 銷 組 合 (marketing mix) 指 組 織 在 目 標 市 場 中, 用 來 追 尋 行 銷 目 標 的 行 銷 工 具 之 組 合 陳 亞 萍 (2000) 以 雲 門 之 友 為 例, 就 是 指 他 們 有 別 於 一 般 非 雲 友 所 能 享 有 的 購 票 優 惠 參 與 活 動 的 優 先 權 利 17

18 象, 理 性 模 式 也 是 其 決 定 贊 助 與 否 的 重 要 決 策 模 式 之 一 ( 林 瑩 滋 1999:121) 因 此, 為 徵 信 於 贊 助 對 象, 舞 團 行 政 的 制 度 化 與 專 業 化, 對 尚 待 企 業 長 期 關 愛 眼 神 的 藝 文 團 體 來 說, 更 是 一 個 爭 取 經 費 的 重 要 法 門 最 後, 雲 門 舞 團 行 政 的 專 業 化 發 展, 對 其 開 拓 與 面 對 全 球 化 市 場 的 能 力 而 言, 也 是 一 個 重 要 而 關 鍵 的 助 力 以 雲 門 舞 集 2007 年 的 演 出 為 例, 台 灣 共 有 二 十 七 場, 海 外 則 有 十 國 十 九 城 四 十 九 場 ( 林 懷 民 2007) 要 在 極 為 壓 縮 的 時 間 內, 在 國 內 外 一 個 城 市 又 一 個 城 市 間, 做 長 距 離 的 移 動 與 演 出, 非 專 業 而 有 效 率 的 行 政 團 隊 配 合 29, 難 以 實 踐 因 此, 表 演 藝 術 團 體 本 身 行 政 上 的 專 業 能 力, 對 藝 術 團 隊 在 全 球 化 表 演 藝 術 市 場 進 出 的 能 力 與 頻 率 造 成 影 響, 更 加 重 了 藝 術 行 政 專 業 化 的 重 要 性 雲 門 復 出 之 後 的 藝 術 行 政 專 業 化 過 程, 不 管 是 在 國 內 的 市 場 開 拓 面, 或 者 是 面 對 全 球 化 的 演 出 模 式, 對 台 灣 的 表 演 藝 術 團 體, 都 是 一 個 值 得 關 注 的 先 例 誠 如 Howard Becker 所 言 : 每 種 資 源 可 取 得 容 易 度 的 模 式, 都 反 映 了 一 種 特 定 社 會 組 織 的 運 作 方 式, 也 變 成 形 塑 藝 術 生 產 的 限 制 與 可 能 性 之 模 式 的 一 部 份 (1982:92) 並 且, 藝 術 史 總 是 處 理 那 些 創 新 者, 那 些 贏 得 組 織 上 的 勝 利, 成 功 地 在 其 週 身 創 造 了 可 以 支 撐 他 的 藝 術 世 界 的 機 制 (apparatus), 動 員 足 夠 的 人 員 持 續 地 合 作 以 支 持 並 繼 續 其 創 意 理 念 (1982:301) 有 關 雲 門 藝 術 行 政 的 專 業 化 過 程 與 結 果, 呈 現 了 表 演 藝 術 市 場 全 球 化 狀 態 下, 相 關 場 域 內 行 動 者 必 得 發 展 出 的 行 政 效 率 與 能 力, 也 再 次 印 證 了 行 動 者 與 制 度 之 間 交 互 形 構 的 動 態 結 構 四 從 行 動 者 的 角 度 看 全 球 化 與 在 地 化 辯 證 : 雲 門 實 作 前 面 我 們 討 論 了 1990 年 代 之 後 的 台 灣 表 演 藝 術 場 域, 包 括 政 府 政 策 企 業 贊 助, 以 及 相 關 藝 文 團 體 的 組 織 變 革 趨 勢, 其 目 的 是 勾 勒 出 面 臨 全 球 化 發 展 之 下 的 文 化 場 域 變 遷 動 能 以 下 的 部 分 則 將 專 注 在 雲 門 舞 集 相 關 實 作 的 討 論, 以 證 呈 場 域 內 行 動 者 與 結 構 之 間 的 拉 扯 共 構 ( 一 ) 全 球 化 品 味 : 具 普 遍 藝 術 效 果 與 價 值 的 編 舞 方 向 就 編 舞 家 的 作 品 來 說, 除 了 持 續 對 台 灣 政 治 社 會 文 化 深 刻 而 在 地 的 關 懷 與 文 化 元 素 挪 用 ( 例 如 : 明 牌 與 換 裝 射 日 家 族 合 唱 ), 以 及 充 滿 現 代 29 相 較 於 一 般 大 眾 對 於 藝 術 工 作 者 浪 漫 藝 術 性 格 的 想 像, 專 業 劇 場 服 裝 設 計 工 作 者 林 璟 如 ( 徐 開 塵 2009:75), 在 長 期 與 雲 門 合 作 的 經 驗 中, 就 點 出 : 雲 門 是 計 畫 周 全 按 部 就 班 的 團 體 18

19 性 形 式 的 純 粹 抽 象 表 達 ( 例 如 : 流 雲 ), 或 者 是 授 權 給 瑞 士 蘇 黎 世 芭 蕾 舞 團 演 出, 以 智 慧 財 產 權, 而 非 以 舞 團 表 演 的 形 式 輸 出 於 海 外 的 文 化 工 業 代 表 作 煙 (Lin 2004:197) 之 外, 面 對 全 球 市 場 的 開 拓, 林 懷 民 還 開 始 嘗 試 在 作 品 中 納 入 獨 特 的 亞 洲 美 學, 以 跨 文 化 拼 貼 的 方 式, 來 擴 大 觀 舞 者 在 美 感 經 驗 與 詮 釋 上 的 多 元 與 可 能 性 1993 年 的 九 歌, 就 是 一 個 最 好 的 例 子 關 於 九 歌, 黃 尹 瑩 的 研 究 把 它 定 位 為 一 支 跨 文 化 主 義 的 舞 蹈 (2001:69) 所 謂 的 跨 文 化 主 義, 不 僅 指 涉 了 中 國 視 覺 與 文 學 傳 統 的 台 灣 現 代 舞 轉 化 與 演 繹, 也 包 括 了 在 音 樂 的 選 擇 上, 使 用 台 灣 原 住 民 鄒 族 卑 南 族 的 音 樂 以 及 日 本 宮 廷 音 樂, 西 藏 音 樂 印 度 笛 音 等 等 多 元 文 化 的 再 現 林 亞 婷 (2001) 則 認 為 透 過 壯 觀 舞 台 設 計 與 舞 者 高 超 的 技 巧, 編 舞 家 藉 由 多 元 文 化 拼 貼 想 要 傳 達 的, 是 對 中 國 在 位 者 的 強 烈 批 判, 不 僅 暗 示 被 宰 制 者 有 推 翻 當 權 者 的 可 能, 其 舞 作 中 山 鬼 的 段 落 也 可 以 視 為 對 台 灣 孤 立 外 交 環 境 的 抗 議, 表 達 台 灣 尚 未 被 國 際 社 會 公 認 為 一 個 獨 立 自 主 的 國 家 的 不 滿 ( 林 亞 婷 2001:76) 陳 雅 萍 (2008) 則 以 為, 該 舞 不 僅 文 本 論 述 脈 絡 複 雜 映 照 出 當 時 台 灣 與 亞 洲 其 他 國 家 間 複 雜 的 文 化 政 治 關 係, 也 代 表 了 雲 門 文 化 視 野 的 擴 張 綜 合 上 面 三 位 研 究 者 的 觀 點 來 看, 九 歌 豐 富 文 化 元 素 所 拼 貼 出 的 表 象, 實 有 創 作 者 關 於 主 體 位 置 思 考 的 內 裡 在 這 種 多 層 次 的 呈 現 方 式 下, 實 際 上 提 供 了 觀 舞 者 外 行 人 看 熱 鬧, 內 行 人 看 門 道 的 可 能 林 亞 婷 (2001) 在 九 歌 紐 西 蘭 巡 演 後 所 做 的 問 卷 調 查 顯 示, 在 國 外 演 出 時, 不 熟 悉 台 灣 社 會 背 景 的 外 國 觀 眾, 事 實 上 並 無 法 作 出 前 述 的 政 治 性 詮 釋, 頂 多 是 從 國 殤 的 段 落 中, 聯 想 到 1989 年 天 安 門 廣 場 上, 勇 敢 以 肉 身 抵 擋 坦 克 車 的 民 運 人 士 但 儘 管 無 法 作 出 更 精 確 的 詮 釋, 大 部 分 觀 舞 者 還 是 能 共 享 舞 作 的 獨 特 性 與 原 創 性 同 樣 地, 在 1994 年 的 流 浪 者 之 歌 1998 年 的 水 月 1999 年 焚 松 甚 至 到 2001 年 的 竹 夢 中, 我 們 也 可 以 在 舞 作 中 看 到 多 元 文 化 元 素 併 陳, 以 及 編 舞 者 與 觀 舞 者 對 舞 作 作 多 義 詮 釋 的 可 能 性 其 中 流 浪 者 之 歌 以 諾 貝 爾 文 學 獎 得 主 赫 曼 赫 塞 的 同 名 小 說 作 為 創 作 的 靈 感 基 礎, 搭 配 喬 治 亞 民 歌 音 樂, 並 以 富 含 亞 洲 意 象 的 稻 米 做 為 舞 台 呈 現 的 重 要 元 素, 交 織 出 融 合 東 西 文 化 內 在 精 神 的 探 詢 之 作 水 月 則 以 巴 赫 (Sebastian Bach) 的 無 伴 奏 大 提 琴 組 曲, 配 合 由 太 30 極 導 引 所 發 展 出 來 的 舞 蹈 動 作, 呈 現 唯 美 東 方 畫 面 與 佛 教 哲 學 的 滲 透 竹 夢 使 用 了 20 世 紀 愛 沙 尼 亞 知 名 作 曲 家 佩 爾 特 的 作 品 布 瑞 頓 悼 歌, 搭 配 中 國 傳 統 的 簫 樂, 以 及 於 中 國 傳 統 中 有 特 殊 文 化 象 徵 的 竹 子 為 舞 台 背 景, 營 造 出 抒 情 之 作 焚 松 則 是 從 藏 人 焚 松 祝 禱 的 儀 式 發 想, 轉 化 為 對 時 間 的 形 而 上 思 考, 表 演 中 西 藏 的 樂 器 與 梵 唱 與 舞 動 交 織 從 這 些 作 品 來 看, 普 遍 抽 象 的 美 感 經 驗, 與 傾 向 東 方 哲 學 的 思 考, 取 代 了 國 境 內 的 政 治 社 會 變 遷, 成 為 林 懷 民 這 個 時 期 的 創 作 特 質 這 樣 的 創 作 特 質 從 行 動 者 個 人 的 層 次 來 看, 當 然 與 林 懷 民 本 人 的 宗 教 與 日 常 生 活 經 驗 有 所 關 連, 然 30 此 舞 由 鏡 花 水 月 畢 竟 總 成 空 的 偈 語 發 想 而 來 見 雲 門 舞 集 官 網 雲 門 舞 作 部 分 19

20 而, 從 舞 團 發 展 的 策 略 面 來 分 析 多 元 文 化 與 意 義 的 拼 貼, 同 樣 展 現 了 林 懷 民 在 編 舞 時 的 彈 性 (flexibility) 策 略, 也 開 拓 了 雲 門 面 對 全 球 化 舞 蹈 市 場 的 可 能 性 因 為 這 些 意 義 的 併 陳, 可 以 容 許 有 跨 國 界 歷 史 視 界 與 知 識 背 景 縱 深 的 觀 者, 做 細 緻 而 複 雜 的 思 辨, 但 表 面 上 所 採 納 的 各 種 不 同 且 鮮 明 的 異 文 化 元 素, 則 讓 另 外 一 群 現 代 舞 市 場 的 觀 眾, 可 以 在 日 常 生 活 的 文 化 消 費 中, 輕 易 取 得 新 奇 的 異 文 化 經 驗 並 換 取 文 化 資 本, 滿 足 Bourdieu(1984) 所 謂 品 味 區 分 的 需 求 換 言 之, 在 高 文 化 藝 術 市 場 跨 越 國 界 追 求 利 益 的 全 球 化 時 代, 基 於 台 灣 對 於 西 方 現 代 舞 發 展 的 繼 受 過 程, 林 懷 民 既 有 能 力 掌 握 西 方 現 代 舞 的 基 礎 精 神, 也 有 能 力 跳 躍 於 東 西 文 化 之 間, 擷 取 不 同 文 化 元 素, 甚 至 是 更 深 刻 的 身 體 觀 與 哲 學 基 礎 31, 替 雲 門 舞 集 在 國 際 現 代 舞 市 場 上 製 造 出 文 化 產 品 的 差 異 性 (difference), 也 創 造 了 新 的 位 置 正 如 同 Bourdieu 1993:106 所 言 : 創 造 出 差 異, 就 是 創 造 了 時 間 這 個 時 間, 正 是 舞 團 得 以 在 文 化 場 域 持 續 生 存 的 時 間, 而 這 樣 的 差 異 也 正 是 林 懷 民 在 1990 年 代 之 後, 悠 遊 於 各 種 國 際 藝 術 節 藝 術 季, 所 持 致 的 資 本 32 ( 二 ) 在 地 化 認 同 : 文 化 元 素 抽 象 化 的 雲 門 身 體 另 一 個 與 全 球 化 時 代 全 球 思 考, 在 地 行 動 (think globally, act locally) 的 實 作 原 則 有 重 要 相 關 的, 是 雲 門 舞 者 身 體 的 改 造 身 體 既 是 舞 蹈 藝 術 最 基 礎 的 憑 藉, 則 最 徹 底 的 顛 覆, 自 然 也 來 自 於 身 體 的 徹 底 改 寫 雲 門 從 一 開 始 著 重 於 瑪 莎 葛 蘭 姆 現 代 舞 技 巧 的 訓 練, 搭 配 京 劇 身 段 動 作 的 應 用 與 民 間 祭 儀 動 作 的 融 合, 到 1994 年 開 排 流 浪 者 之 歌 時, 開 始 要 求 舞 者 靜 坐 1996 年 10 月 邀 請 熊 衛 先 生 指 導 雲 門 舞 者 太 極 導 引, 再 到 2000 年 11 月 邀 請 徐 紀 先 生 教 導 拳 術, 可 以 說 是 經 歷 了 一 個 由 西 方 舞 蹈 身 體 回 歸 到 東 方 哲 學 身 體 的 改 變 過 程 林 亞 婷 (2004: ) 的 研 究, 以 舞 者 為 分 析 主 體, 具 體 的 說 明 了 太 極 導 引 訓 練 的 內 涵, 以 及 雲 門 舞 者 所 展 現 關 於 此 內 涵 身 體 化 的 意 義 陳 雅 萍 (2008) 則 認 為 : 太 極 導 引 與 拳 術 的 訓 練 對 雲 門 的 舞 者 來 說, 是 一 種 身 體 動 作 的 內 化, 不 但 導 致 了 外 在 舞 蹈 面 貌 的 巨 大 改 變, 也 徹 底 轉 換 了 舞 者 內 在 動 作 的 質 地 與 邏 輯 若 從 觀 舞 者 的 經 驗 出 發, 則 Howard Becker 所 謂 : 藝 術 世 界 的 轉 變 就 是 在 作 品 與 創 作 方 式 上 的 改 變 而 所 謂 基 礎 的 改 變 就 是 指 藝 術 世 界 可 以 接 受, 並 將 之 涵 納 於 創 作 之 中 的 改 變, 觀 眾 必 須 要 學 習 回 應 不 熟 悉 的 語 言, 以 及 美 學 層 次 31 關 於 東 西 方 舞 者 身 體 觀 乃 至 於 哲 學 基 礎 的 差 異, 林 懷 民 認 為 西 方 舞 者 的 肢 體 與 表 達 強 調 自 我, 雲 門 的 肢 體 訓 練 則 強 調 無 我, 西 方 舞 者 把 肌 肉 骨 骼 作 機 械 性 的 力 學 運 作, 雲 門 舞 者 則 是 我 與 身 體 合 一 見 林 懷 民 (2007:44) 32 陳 雅 萍 (2008:022) 認 為, 舞 蹈 的 全 球 化, 以 國 際 藝 術 節 的 蓬 勃 發 展 為 首 要 表 徵 觀 察 雲 門 歷 年 的 行 程 可 以 發 現, 最 早 在 1982 年, 雲 門 即 已 參 加 巴 黎 國 際 藝 術 節, 演 出 舞 碼 涅 盤 街 景 1988 年 宣 佈 暫 停 之 前, 也 參 加 過 德 國 北 萊 茵 國 際 舞 蹈 節 澳 洲 史 波 雷 特 國 際 藝 術 節, 演 出 薪 傳 然 1992 年 復 出 之 後, 從 其 參 與 藝 術 節 的 次 數 頻 率 ( 最 高 一 年 四 次 ) 與 演 出 舞 碼 ( 九 歌 流 浪 者 之 歌 水 月 竹 夢 行 草 系 列 ) 上 來 看, 都 更 能 說 明 雲 門 透 過 參 與 國 際 藝 術 節 而 在 全 球 舞 蹈 市 場 上 的 佔 有 一 定 地 位 的 軌 跡 20

21 上 的 經 驗 (1982:305) 說 明 了 此 一 身 體 上 的 轉 變, 對 於 國 內 外 的 雲 門 觀 眾 而 言, 正 是 此 種 新 語 彙 的 學 習, 與 新 經 驗 的 開 發 不 過 這 裡 更 想 提 出 的, 是 此 一 身 體 轉 化 在 全 球 化 時 代 中, 有 關 在 地 認 同 的 意 義 對 比 於 薪 傳 廖 添 丁 白 蛇 傳 紅 樓 夢 這 些 在 舞 台 服 裝 或 音 樂 都 非 常 明 確 突 顯 台 灣 或 中 國 文 化 意 象 的 舞 碼, 以 打 坐 太 極 導 引 拳 術 為 身 體 基 礎 訓 練 的 雲 門, 在 1990 年 代 開 始, 把 具 象 的 文 本 式 的 文 化 色 彩, 轉 化 為 抽 象 化 的 文 化 身 體 展 現, 以 致 於 這 種 被 特 定 社 會 文 化 銘 刻 的 身 體, 儘 管 可 以 在 表 象 層 次 搭 配 各 種 不 同 的 異 文 化 元 素, 使 得 演 出 看 起 來 多 元 繽 紛, 但 身 體 作 為 舞 蹈 動 作 的 基 礎, 仍 然 宣 示 或 者 闡 連 (articulate) 了 某 種 最 重 要 的 認 同 內 涵, 有 其 宣 示 主 體 性 的 意 義 並 且, 觀 者 必 須 透 過 對 特 定 文 化 的 理 解, 才 得 以 翻 譯 其 透 過 身 體 所 傳 達 出 的 特 定 文 化 思 維 因 此, 作 為 一 個 三 十 五 年 來 成 長 於 台 灣 土 地 與 社 會 的 舞 團, 雲 門 舞 集 的 身 體 訓 練 轉 換 歷 程, 也 可 以 說 是 在 全 球 化 巡 演, 嘗 試 操 作 差 異 的 過 程 中, 同 時 嘗 試 了 身 體 在 地 化 台 灣 化 的 可 能 如 果 我 們 同 意 後 現 代 主 義 關 於 認 同 的 定 調, 視 其 為 一 個 歷 史 的 在 文 化 中 建 構 的 多 元 的 不 完 整 的 演 出 的 自 我 (performative self)(storey 2001:183) 則 一 個 持 續 且 尚 未 完 成 的, 逐 漸 化 成 的 (becoming) 台 灣 認 同, 雜 揉 成 形 於 雲 門 多 路 徑 (routes) 的 巡 演 過 程, 它 不 僅 透 過 舞 碼 敘 事 發 聲, 更 具 體 化 於 身 體 的 精 鍊 上 相 對 於 70 年 代, 中 國 人 作 曲 中 國 人 編 舞 中 國 人 跳 給 中 國 人 看 這 個 富 含 民 族 主 義 情 懷 宣 示 所 指 涉 的 固 著 式 (fixed) 傳 統 認 同,90 年 代 雲 門 身 體 的 轉 化, 提 供 了 一 個 自 我 的 基 礎, 讓 他 們 得 以 面 對 不 同 的 腳 本, 去 演 出 我 們 是 誰 這 齣 戲 ( 三 ) 面 對 本 地 市 場 的 實 作 : 題 材 跨 越 與 組 織 分 化 2007 年, 雲 門 舞 集 有 八 十 場 公 演, 其 中 44 場 公 演 在 海 外, 首 次 超 過 國 內 演 出 的 36 個 場 次 事 實 上, 這 樣 海 外 演 出 的 數 目, 自 2000 年 以 來, 幾 成 常 態 如 何 在 全 球 化 市 場 打 天 下 的 同 時, 兼 顧 雲 門 在 台 灣 舞 蹈 的 票 房, 並 確 認 其 在 文 化 場 域 的 重 要 地 位, 不 管 是 在 舞 作 的 創 作 上, 或 者 是 在 舞 團 的 運 作, 以 及 相 關 的 社 會 參 與 上, 都 必 須 要 有 整 體 與 策 略 的 考 量 就 舞 蹈 創 作 面 來 說, 包 括 前 面 提 到 的 九 歌 流 浪 者 之 歌 水 月, 以 及 跨 入 二 十 一 世 紀 之 後 的 行 草 三 部 曲, 基 於 其 藝 術 價 值 與 全 球 化 市 場 取 向 的 吻 合, 都 是 雲 門 海 外 演 出 的 熱 門 舞 作 然 則 這 些 舞 作 雖 然 在 藝 術 層 次 有 其 不 可 抹 滅 的 成 就, 但 對 過 去 習 慣 於 薪 傳 廖 添 丁 白 蛇 傳 這 類 型 作 品 的 台 灣 觀 眾 來 說, 越 來 越 抽 象 的 雲 門 舞 集, 有 可 能 阻 卻 了 觀 眾 的 觀 賞 興 趣 仔 細 觀 察 近 幾 年 雲 門 於 台 北 公 演 時 的 觀 眾 組 成, 可 以 發 現, 場 內 較 多 是 學 生 或 者 是 年 輕 的 觀 眾 1970 年 代 為 雲 門 出 現 而 鼓 掌 的 那 批 新 知 識 份 子, 在 1990 年 代 以 後, 很 多 人 並 沒 有 繼 續 跟 著 進 劇 場 如 果 從 更 科 學 更 系 統 性 的 研 究 來 分 析, 則 雲 門 觀 眾 21

22 的 組 成, 將 近 八 成 是 三 十 歲 以 下 的 女 性, 其 中 七 成 具 有 大 專 學 歷 ( 陳 亞 萍 2000:86) 這 表 示 隨 著 舞 團 的 發 展, 雲 門 所 能 吸 引 到 主 動 買 票 的 觀 眾, 有 越 來 越 集 中 於 某 一 群 體 的 特 性, 也 就 是 越 來 越 小 眾 因 此, 在 創 作 上 另 一 種 新 的 在 地 化 方 式, 必 須 重 新 被 考 慮 以 二 二 八 事 件 為 敘 事 主 軸 的 家 族 合 唱 (1997) 以 陳 映 真 小 說 作 品 為 靈 感 的 陳 映 真 風 景 (2004) 以 及 以 胡 德 夫 現 場 演 場 為 音 樂 的 美 麗 島 (2006)( 布 拉 瑞 揚 編 舞 ) 可 以 被 歸 類 為 此 種 考 量 下 的 例 子 1997 年 9 月 推 出 家 族 合 唱 時, 正 是 台 灣 的 認 同 爭 議 處 於 高 峰 時 期 從 1995 年 李 登 輝 總 統 訪 美, 引 發 兩 岸 關 係 高 度 緊 張 ; 到 1996 年 3 月 中 共 因 為 台 灣 舉 行 總 統 直 選, 再 次 引 爆 飛 彈 演 習 ; 再 到 1997 年 5 月 立 法 委 員 李 慶 華 為 了 教 育 部 編 定 的 認 識 台 灣 教 科 書 有 為 台 獨 鋪 路 之 嫌, 抗 議 要 求 暫 緩 此 套 新 課 程 的 實 施, 不 同 立 場 的 行 動 者, 在 此 一 社 會 脈 絡 中, 皆 在 面 對 歷 史 記 憶 與 認 同 時, 遭 受 不 同 的 衝 擊 與 挑 戰 在 這 樣 的 歷 史 當 口, 林 懷 民 以 身 體 與 舞 蹈 劇 場 為 媒 介, 再 次 碰 觸 台 灣 歷 史, 企 圖 建 構 他 所 認 知 的 二 二 八 事 件, 以 及 相 關 的 生 命 敘 事 這 個 創 作, 不 獨 反 嚮 了 編 舞 者 個 人 的 認 同 追 尋 與 安 置 過 程, 也 介 入 了 當 時 台 灣 社 會 的 爭 議, 企 圖 撫 平 不 同 認 同 立 場 間 所 產 生 的 相 互 懷 疑 與 彼 此 不 理 解 所 謂 編 舞 者 希 望 逝 者 得 以 安 詳 離 去, 生 者 得 以 安 心 地 面 對 未 來 ( 陳 雅 萍 2003b:137), 正 是 此 種 以 藝 術 介 入 社 會 的 目 的 顯 示 同 樣 地, 不 管 是 陳 映 真 或 是 胡 德 夫, 在 六 0 年 代 的 左 翼 運 動 或 是 七 0 年 代 的 民 歌 運 動 中, 都 佔 有 重 要 的 地 位 特 別 是 陳 映 真 作 為 當 時 左 翼 青 年 精 神 上 所 仰 望 的 前 行 者, 可 以 說 是 林 懷 民 個 人 啟 蒙 過 程 中 的 重 要 他 人 而 胡 德 夫 以 其 原 住 民 身 份 投 入 社 會 運 動, 則 反 應 了 草 根 知 識 份 子 對 於 社 會 的 素 樸 貢 獻 與 執 著 這 兩 隻 舞 作 因 為 有 具 體 的 文 本 ( 小 說 歌 詞 ) 相 互 參 照, 也 能 和 並 不 久 遠 的 社 會 現 實 與 情 境 比 對 理 解, 使 得 觀 舞 者 在 欣 賞 時, 較 易 進 入 舞 碼 的 發 展 脈 絡 中, 也 較 為 可 能 產 生 共 時 的 感 受 換 言 之, 這 裡 所 謂 新 的 在 地 化 方 式, 是 相 對 於 九 0 年 代 以 降, 面 對 全 球 化 市 場 的 抽 象 發 展 過 程, 再 度 回 到 一 種 與 在 地 歷 史 文 本 相 連 結, 偏 向 敘 事 的 編 舞 方 式, 來 強 化 與 台 灣 本 地 觀 眾 的 連 結 33 事 實 上, 從 雲 門 歷 年 的 海 外 巡 演 行 程 中 可 以 知 道, 上 面 提 到 的 這 幾 支 舞 作, 不 但 不 是 海 外 公 演 的 主 力, 有 的 甚 至 從 來 沒 有 跨 出 國 門 之 外 從 藝 術 創 作 的 角 度, 或 許 可 以 說 這 幾 支 舞 的 精 純 度 尚 不 足 以 面 對 海 外 市 場 巡 迴 的 考 驗, 但 如 果 我 們 對 美 麗 島 這 支 舞 在 這 一 兩 年 來, 作 更 仔 細 的 追 蹤, 則 可 以 發 現, 原 由 布 拉 瑞 揚 所 編, 雲 門 首 演, 沈 重 而 充 滿 原 住 民 族 族 群 傷 痕 的 美 麗 島, 在 相 同 的 音 樂 背 景 下, 重 新 被 林 懷 民 改 寫 為 較 為 輕 盈, 並 向 未 來 展 望 的 跳 躍 吧! 美 麗 島 版 本, 改 由 雲 門 二 團 演 出 而 此 舞 在 台 灣 本 地 的 公 演, 包 括 2007 年 12 月 雲 門 二 團 在 高 雄 縣 駐 縣 時 於 高 雄 衛 武 營 戶 外 跨 年 首 演, 以 及 2008 年 5 月 這 段 時 間, 一 個 在 地 化 尚 未 完 成, 以 致 於 無 法 繼 續 下 去 的 表 演 藝 術 團 體 反 例, 則 是 吳 興 國 的 當 代 傳 奇 劇 場 自 1995 年 到 1998 年, 因 為 本 土 意 識 與 中 原 意 識 的 對 立, 使 得 京 劇 背 上 意 識 型 態 的 原 罪, 劇 團 必 須 在 本 土 化 的 浪 潮 中 找 到 新 的 出 口, 也 成 為 當 代 傳 奇 停 演 的 主 要 原 因 之 一 ( 盧 健 英 2006:203) 22

23 日 在 第 十 二 任 總 統 副 總 統 就 職 慶 典 上 演 出 34, 並 強 調 此 舞 象 徵 濃 厚 的 民 主 傳 承 意 味 35, 這 些 在 與 南 部 觀 眾 接 近 與 全 民 同 慶 的 場 合, 演 出 易 於 為 大 多 數 群 眾 所 理 解 接 受 的 舞 作, 都 可 以 視 為 此 處 所 謂 操 作 新 的 在 地 化 的 例 證 而 就 舞 團 的 經 營 來 說,1999 年 以 年 輕 舞 者 為 班 底, 主 要 演 出 場 所 為 城 鄉 與 校 園 的 雲 門 舞 集 2, 則 可 以 說 是 實 踐 此 一 新 的 在 地 化 的 主 要 行 動 者 雲 門 二 的 創 立, 除 了 每 年 一 次 的 公 演 之 外, 更 重 要 的 任 務 是 接 替 雲 門 舞 集 深 入 校 園 以 及 社 區, 進 行 舞 蹈 教 育 與 推 廣 的 工 作 這 些 原 本 是 林 懷 民 創 立 雲 門 時 念 茲 在 茲 的 社 會 工 作, 經 過 八 0 年 代 以 下 鄉 巡 演 操 作 模 式 嘗 試 後, 證 明 在 現 代 舞 市 場 規 模 非 常 小 的 台 灣, 單 一 舞 團 難 以 負 荷 相 關 人 力 物 力 的 龐 大 消 耗, 便 在 九 0 年 代 雲 門 朝 全 球 化 高 文 化 市 場 取 向 復 出 後, 改 以 雲 門 2 來 接 手 國 內 的 相 關 任 務, 同 時, 也 成 為 雲 門 訓 練 與 精 鍊 舞 者 的 人 才 庫 年 輕 的 舞 者 與 編 舞 家, 透 過 國 內 的 駐 校 公 演 與 社 區 巡 迴 活 動, 既 累 積 舞 台 表 演 的 經 驗, 也 透 過 每 年 五 分 之 四 的 時 間 在 台 灣 演 出, 維 持 甚 或 強 化 了 雲 門 整 體 與 台 灣 社 會 的 互 動 與 連 結 從 行 動 策 略 來 分 析, 雲 門 2 的 出 現, 可 以 視 為 一 個 關 於 雲 門 舞 者 與 雲 門 相 關 之 社 會 意 義 再 生 產 的 機 制 此 一 機 制 的 出 現, 又 與 雲 門 自 七 0 年 代 成 立 以 來, 面 對 台 灣 本 地 的 自 我 定 位, 以 及 九 0 年 代 著 眼 於 全 球 化 表 演 藝 術 市 場 的 佈 局 相 關 此 兩 者 在 實 際 的 操 作 層 次 必 須 分 流, 目 標 才 有 可 能 被 實 踐 特 別 是 雲 門 之 前 的 創 團 經 驗, 已 經 證 明 了 台 灣 現 代 舞 表 演 藝 術 市 場, 是 一 個 生 產 成 本 高 而 再 製 成 本 低 的 高 風 險 市 場, 非 執 行 特 定 的 操 作 方 式, 難 以 維 持 職 業 舞 團 的 存 續 雲 門 2 的 出 現, 雖 然 有 以 舞 蹈 藝 術 推 廣 為 宗 旨 36 的 自 我 定 位, 但 顯 然 它 成 立 的 更 大 功 用, 是 補 足 與 銜 接 雲 門 在 市 場 全 球 化 的 發 展 過 程 中, 舞 作 日 益 抽 象 化 之 後, 與 台 灣 社 會 一 般 觀 眾 藝 術 欣 賞 的 斷 裂 與 距 離 因 此, 就 雲 門 的 歷 史 發 展 過 程 來 看, 我 們 可 以 說 雲 門 的 本 土 化 歷 程, 是 從 七 0 年 代 以 敘 事 型 舞 作 來 實 踐, 到 了 九 0 年 代 為 因 應 藝 術 市 場 全 球 化 的 趨 勢, 自 雲 門 2 成 立 後, 則 逐 漸 轉 化 為 組 織 創 新 的 制 度 性 落 實 較 為 通 俗 易 懂 的 舞 碼 創 作, 固 然 仍 不 定 期 出 現 於 雲 門 演 出 的 策 略 選 擇 中, 但 更 重 要 的 是, 雲 門 2 作 為 一 個 具 有 支 援 性 質 的 常 態 舞 團, 得 以 透 過 固 定 公 演 駐 校 演 出 與 示 範 講 座 等 行 程 的 安 排, 持 續 實 踐 雲 門 與 台 灣 社 會 的 在 地 化 連 結 37 五 雲 門 的 品 牌 化 過 程 : 以 雲 門 舞 集 舞 蹈 教 室 為 例 34 事 實 上 雲 門 在 2000 年 第 十 任 總 統 副 總 統 就 職 時, 也 在 慶 典 上 表 演 薪 傳 這 說 明 了 雲 門 作 為 一 個 現 代 舞 藝 術 團 體, 在 台 灣 社 會 及 文 化 場 域 所 佔 據 的 特 殊 代 表 性, 以 及 政 治 行 動 者 希 望 透 過 和 雲 門 的 連 結, 取 得 認 同 之 正 當 性 的 企 圖 35 見 雲 門 二 團 官 方 網 站 36 見 雲 門 2 官 方 網 頁 37 以 雲 門 年 的 行 程 為 例, 除 了 每 年 例 行 的 春 季 公 演 春 鬥 與 八 月 和 台 北 市 立 國 樂 團 的 聯 合 公 演 之 外, 其 餘 的 公 開 展 演 與 活 動, 皆 為 駐 校 駐 縣 市 演 出 與 醫 院 巡 迴 ( 著 重 舞 蹈 課 程 示 範 講 座 律 動 推 廣 等 等 ) 23

24 台 灣 現 代 舞 表 演 藝 術 的 市 場, 是 一 個 高 風 險 的 市 場, 不 管 是 舞 者 或 是 編 舞 家, 都 是 在 經 濟 資 源 相 對 拮 据 的 情 況 下, 來 持 續 進 行 他 們 的 舞 創 作 與 表 演 除 了 雲 門 舞 集 之 外, 包 括 劉 鳳 學 所 成 立 的 新 古 典 舞 團 38 在 歐 美 等 地 亦 具 有 相 當 知 名 度 的 無 垢 舞 蹈 劇 場 39 到 新 近 由 知 名 舞 者 許 芳 宜 編 舞 家 布 拉 瑞 揚 成 立 的 拉 芳 40 舞 團 都 必 須 以 各 種 不 同 的 形 式 來 籌 措 團 體 持 續 演 出 的 財 源 因 此, 在 今 日 文 化 消 費 就 是 文 化 的 實 踐 (Storey 2001) 的 消 費 社 會 客 觀 現 實 已 然 來 臨 的 情 況 下, 如 何 在 舞 蹈 藝 術 性 的 堅 持 中, 將 舞 團 與 演 出 適 度 地 轉 換 為 消 費 性 商 品, 吸 引 消 費 者 的 青 睞, 成 了 台 灣 表 演 藝 術 團 體, 也 是 雲 門 舞 集 所 無 法 迴 避 的 生 存 課 題 從 目 前 的 成 果 來 看, 九 0 年 代 復 出 之 後 的 雲 門 舞 集, 也 的 確 在 建 立 品 牌 這 個 面 向 上, 有 了 較 台 灣 其 他 表 演 藝 術 團 體 突 出 的 成 果 行 銷 表 演 藝 術 與 其 他 消 費 性 商 品 都 有 一 個 共 通 性, 就 是 找 到 差 異 化, 而 其 中 最 重 要 的 資 源 便 是 品 牌 的 建 立 表 演 藝 術 團 體 的 品 牌 建 立 來 自 兩 大 元 素, 其 一 是 藝 術 家 個 人 魅 力 與 知 名 度, 其 二 是 服 務 表 演 藝 術 團 體 的 行 銷 者, 必 須 把 自 己 視 為 是 服 務 業, 從 作 品 的 宣 傳 購 票 演 出 現 場 去 思 考 與 觀 眾 的 生 活 聯 結 點 ( 盧 健 英 2004:180) 根 據 以 上 這 段 話, 如 果 從 雲 門 的 品 牌 商 品 化 過 程 來 看, 林 懷 民 個 人 的 知 名 度 與 魅 力, 無 疑 是 雲 門 此 過 程 中 一 個 極 重 要 的 助 力 而 林 懷 民 本 人 也 的 確 是 靠 著 所 謂 的 個 人 魅 力, 依 循 商 業 模 式, 替 雲 門 開 發 了 一 些 可 能 的 顧 客 群 包 括 2006 年 雲 門 公 演 風 影, 某 金 控 業 者 邀 請 頂 級 客 戶 進 國 家 劇 院 欣 賞, 並 且 在 節 目 開 演 前, 請 林 懷 民 本 人 到 貴 賓 室 為 客 戶 作 演 前 導 聆 以 及 同 年, 林 懷 民 替 某 歐 洲 高 級 車 廣 告 代 言, 該 車 廠 贊 助 風 影 公 演, 林 懷 民 也 於 開 演 前 現 身 車 主 之 夜 酒 會 分 享 其 創 作 風 影 理 念, 都 是 編 舞 家 透 過 本 身 的 國 際 知 名 度 與 文 化 資 本, 來 連 結 表 演 藝 術 與 高 消 費 族 群, 刺 激 文 化 消 費 的 例 子 而 林 懷 民 之 所 以 獲 選 為 歐 洲 知 名 車 廠 的 代 言 人, 也 正 因 為 透 過 密 集 的 國 外 巡 迴 演 出, 雲 門 與 其 個 人 在 全 球 現 代 舞 藝 術 市 場 上 累 積 了 高 能 見 度 與 知 名 度, 有 潛 力 吸 引 國 際 市 場 的 高 消 費 買 家 此 例 也 演 繹 了 唯 有 作 品 具 有 國 際 市 場, 達 到 經 濟 規 模 之 效 益, 才 有 產 業 化 的 實 質 性 ( 陳 麗 娟 2004:182) 這 個 文 化 創 意 產 業 化 的 重 要 條 件 41 另 外, 創 立 雲 門 2, 某 種 程 度 也 展 現 了 雲 門 品 牌 化 的 意 涵 這 個 新 的 舞 團, 有 其 自 身 獨 特 的 創 建 目 的 巡 演 方 式 以 及 舞 碼 同 時 在 組 織 上, 也 與 雲 門 有 一 定 程 度 的 分 化, 有 其 獨 立 的 藝 術 總 監 42 專 屬 舞 者 排 練 指 導 舞 台 監 38 從 團 員 的 組 成 來 說, 新 古 典 舞 團 並 不 是 一 個 職 業 的 現 代 舞 團 因 為 團 員 多 半 有 其 他 專 職 的 工 作 ( 大 多 是 學 校 教 師 ), 而 不 是 支 領 薪 水 的 舞 者 相 反 地, 創 團 者 與 舞 者 是 以 自 身 正 職 的 工 作, 來 支 持 舞 團 的 繼 續 39 舞 垢 舞 蹈 劇 場 以 其 舞 團 所 發 展 出 來 的 身 體 理 念 與 技 巧, 結 合 社 區 大 學 系 統, 以 無 垢 身 體 劇 場 為 名, 從 事 身 體 動 作 的 教 學, 以 為 舞 團 開 拓 另 一 個 可 能 的 經 濟 來 源 或 相 關 社 會 資 源 40 拉 芳 舞 團 則 以 出 租 工 作 室 的 方 式, 來 活 化 排 演 空 間 的 使 用, 並 增 加 演 出 票 房 之 外 的 營 收 41 另 一 個 雲 門 的 國 際 品 牌 效 應 是,2009 年 台 灣 菸 酒 公 司 為 開 發 台 灣 啤 酒 的 國 際 市 場 與 知 名 度, 邀 請 雲 門 舞 集 為 其 代 言 ( 聯 合 報 ) 42 雲 門 2 的 藝 術 總 監 原 為 羅 曼 菲, 但 其 過 世 之 後, 目 前 暫 由 林 懷 民 兼 任 24

25 督 技 術 指 導 與 服 裝 管 理 在 這 樣 的 情 況 下, 要 在 各 方 面 都 更 為 獨 立, 成 為 一 個 年 輕 的 嶄 新 的 舞 蹈 藝 術 表 演 團 體, 並 非 不 可 能 然 而 它 之 所 以 延 續 雲 門 名 號, 並 不 另 行 命 名, 實 在 是 透 過 二 團 的 成 立, 雲 門 在 論 述 定 位 與 象 徵 層 次 的 操 作 上, 將 得 以 被 推 向 一 個 更 高 的 位 階, 成 為 所 謂 的 天 團 43, 也 因 此 更 能 凸 顯 雲 門 的 獨 特 不 可 超 越 性, 與 作 為 一 個 品 牌 的 價 值 除 了 前 面 討 論 的 雲 門 2 之 外, 林 懷 民 自 己 界 定 的 雲 門 品 牌 化 的 嘗 試, 則 包 括 : 發 行 DVD 授 權 製 作 T 恤 授 權 以 雲 門 字 號 創 設 雲 門 咖 啡 館 授 權 經 營 雲 門 舞 蹈 教 室 等 ( 林 懷 民 2003 ) 這 其 中, 授 權 經 營 雲 門 舞 蹈 教 室, 是 一 個 很 重 要 的 嘗 試 因 為 它 除 了 是 林 亞 婷 (2005) 所 謂 彈 性 多 角 化 經 營 的 一 環 之 外, 更 是 關 於 中 產 階 級 品 味 未 來 觀 眾 培 養 與 身 體 文 化 市 場 化, 這 些 與 社 會 價 值 創 造 與 文 化 再 生 產 相 關 的 實 作 也 就 是 說, 這 個 品 牌 化 的 過 程, 是 透 過 更 繁 複 細 緻 的 教 育 工 程 知 識 交 流, 甚 至 是 社 會 參 與 來 進 行, 而 不 僅 是 單 純 的 雲 門 產 品 生 產 再 生 產 行 銷 與 出 售 而 已 這 個 複 雜 的 操 作 過 程, 反 映 了 雲 門 對 於 品 牌 之 社 會 意 義 的 認 知 與 創 造, 也 替 台 灣 表 演 藝 術 團 體 實 驗 出 一 個 可 以 參 考 的 架 構 以 本 研 究 所 造 訪 的 兩 個 雲 門 舞 集 舞 蹈 教 室 44 來 看, 一 個 共 通 的 特 點 就 是 室 內 空 間 的 寬 敞 清 潔 一 間 舞 蹈 教 室, 至 少 包 括 了 四 間 或 以 上 的 上 課 教 室, 另 外 還 闢 有 教 師 與 行 政 人 員 辦 公 區 更 衣 室 家 長 休 息 區 與 閱 讀 區, 是 以 在 空 間 上, 予 人 寬 闊 舒 適 之 感 而 不 同 的 舞 蹈 教 室, 教 室 主 管 在 空 間 上, 有 其 自 主 安 排 的 部 分, 譬 如 : 細 項 家 具 裝 飾 品 的 安 排 陳 設, 但 也 有 部 分 是 必 須 遵 循 統 一 的 基 調 譬 如 : 各 間 教 室 的 命 名 ( 如 幼 蛙 教 室 青 蛙 教 室 ), 以 及 牆 壁 上 掛 著 的 相 關 文 案 與 說 明, 不 管 是 文 本 或 色 調 ( 綠 色 灰 色 ), 都 呈 現 了 同 一 性 初 探 訪 舞 蹈 教 室, 會 接 觸 到 第 一 線 的 行 政 人 員 45, 他 們 身 著 印 有 舞 蹈 教 室 標 誌, 韻 律 服 式 的 制 服, 在 強 調 認 識 身 體 的 教 室 裡, 呈 現 出 輕 鬆 但 又 具 有 整 體 性 的 面 貌 他 們 肩 負 的 責 任, 除 了 包 括 日 常 教 室 的 順 利 運 行 之 外, 更 重 要 的, 是 關 於 雲 門 舞 集 舞 蹈 教 室 理 念 的 口 語 化 傳 達 與 解 釋 換 言 之, 當 家 長 或 學 員 對 於 雲 門 課 程 的 目 的 或 方 法 有 了 疑 問 時, 這 些 行 政 老 師 肩 負 了 將 雲 門 理 念 解 釋 與 口 語 轉 譯 的 工 作, 要 把 相 當 概 念 化 的 課 程 主 旨, 轉 換 成 易 懂 的 語 言 是 以, 他 們 的 養 成 與 訓 練, 也 成 了 舞 蹈 教 室 得 以 繼 續 運 作 的 關 鍵 之 一 46 ( 一 ) 身 體 論 述 的 完 整 體 系 43 在 雲 門 的 官 方 網 站 裡, 特 別 是 有 關 雲 門 各 項 動 態 報 告 的 欄 位 曼 波 愛 爆 料 當 中, 天 團 對 雲 門 舞 集 的 指 稱 44 這 兩 個 舞 蹈 教 室 分 別 位 於 台 北 市 與 桃 園 市 45 較 為 特 別 的 是, 雲 門 舞 集 舞 蹈 教 室 的 行 政 人 員, 在 教 室 中 被 定 位 為 行 政 老 師 他 們 主 要 的 工 作 除 了 面 對 學 員 家 長 處 理 招 生 事 宜 排 課 之 外, 在 每 堂 課 上 課 時, 還 必 須 不 定 時 在 教 室 外 觀 看 上 課 情 形, 徵 詢 家 長 的 各 項 意 見 與 建 議 替 家 長 解 說 上 課 主 題 並 擔 負 家 長 與 老 師 間 的 溝 通 角 色 是 以 並 不 只 是 單 純 的 行 政 人 員, 而 是 維 持 教 室 順 暢 運 作 的 行 政 老 師 46 根 據 我 的 初 步 訪 談, 這 些 行 政 老 師 除 了 在 新 進 人 員 階 段, 必 須 上 關 於 雲 門 理 念 的 課 程, 並 且 親 身 體 驗 舞 蹈 教 室 所 開 授 的 兒 童 律 動 與 成 人 課 程 之 外, 後 續 還 有 一 些 關 於 藝 術 史 美 學 文 學 方 面 的 講 座, 以 及 關 於 企 業 經 營 客 戶 溝 通 等 較 具 實 用 性 的 課 程 其 課 程 頻 率 大 約 一 個 月 一 次, 這 可 以 看 出 舞 蹈 教 室 對 於 行 政 人 員 養 成 與 培 育 的 重 視 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