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艺 研 究 圆 园 12 年 第 7 期 而 为 一 的 过 程 吕 天 成 的 曲 品 就 较 早 地 用 境 的 概 念 评 论 戏 曲 作 品 他 对 当 时 曲 论 家 讨 论 的 当 行 本 色 问 题 提 出 了 新 的 见 解 : 果 属 当 行, 则 句 调 必 多 本 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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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明 清 戏 曲 理 论 的 话 语 建 构 万 曙 明 清 时 期, 随 着 戏 曲 艺 术 的 发 展, 戏 曲 理 论 也 进 入 了 繁 荣 时 期 针 对 着 戏 曲 艺 术 实 践, 理 论 话 语 得 到 了 系 统 的 建 构, 一 是 对 戏 曲 诗 性 认 知 的 意 境 论 ; 二 是 对 戏 曲 叙 事 性 认 知 的 传 奇 说 ; 三 是 试 图 以 婉 丽 雄 爽 等 概 念 甄 别 戏 曲 审 美 风 格 ; 四 是 对 戏 曲 登 场 舞 台 艺 术 特 性 的 把 握 ; 五 是 以 结 构 为 核 心 的 对 戏 曲 创 作 技 法 的 总 结 这 些 理 论 话 语 既 是 对 古 典 戏 曲 艺 术 特 质 的 认 知, 也 具 有 系 统 性, 内 涵 丰 富, 对 当 代 戏 曲 理 论 的 建 设 和 发 展 有 着 重 要 的 借 鉴 价 值 明 清 两 代, 戏 曲 创 作 在 元 杂 剧 之 后 又 一 次 走 向 繁 荣 与 之 相 伴 随 的 是 戏 曲 理 论 探 讨 和 批 评 也 十 分 活 跃, 相 继 出 现 了 一 大 批 理 论 批 评 著 作, 如 王 骥 德 的 曲 律 吕 天 成 的 曲 品 祁 彪 佳 的 远 山 堂 曲 品 远 山 堂 剧 品 李 渔 的 闲 情 偶 寄 词 曲 部 等 等 与 此 同 时, 还 出 现 了 以 李 卓 吾 金 圣 叹 毛 声 山 等 为 代 表 的 戏 曲 评 点 批 评 这 些 理 论 批 评 成 果, 既 显 示 出 了 理 论 家 对 戏 曲 作 为 一 门 文 艺 存 在 的 自 觉 理 论 意 识, 更 体 现 出 了 他 们 对 戏 曲 的 认 知 水 平 和 思 维 高 度 就 中 国 戏 曲 理 论 的 发 展 而 言, 这 些 理 论 批 评 成 果 实 际 上 已 经 构 建 了 一 个 话 语 系 统, 虽 然 它 还 基 本 上 以 当 时 的 戏 曲 创 作 实 践 为 依 据, 但 其 认 知 水 平 和 思 维 高 度 足 以 让 我 们 叹 佩, 并 且 理 应 为 我 们 今 天 戏 曲 理 论 的 发 展 所 吸 纳 和 借 鉴 一 意 境 : 对 戏 曲 诗 性 的 体 认 和 西 方 戏 剧 的 形 成 历 史 和 艺 术 渊 源 不 同, 中 国 戏 曲 既 晚 熟, 在 艺 术 渊 源 上 也 是 以 传 统 的 诗 歌 为 基 础, 逐 渐 地 吸 收 叙 事 要 素 而 形 成 的 在 艺 术 特 性 上, 中 国 戏 曲 也 就 先 天 地 保 留 了 浓 厚 的 诗 性 意 味 在 理 论 话 语 上, 从 唐 代 开 始, 就 有 理 论 家 以 意 或 境 评 论 诗 歌, 它 们 无 疑 是 对 诗 的 诗 性 的 认 知 和 评 论 在 戏 曲 批 评 中 引 入 意 境 的 概 念 当 在 晚 明 之 际, 它 经 历 了 意 境 分 离 到 合 87

2 文 艺 研 究 圆 园 12 年 第 7 期 而 为 一 的 过 程 吕 天 成 的 曲 品 就 较 早 地 用 境 的 概 念 评 论 戏 曲 作 品 他 对 当 时 曲 论 家 讨 论 的 当 行 本 色 问 题 提 出 了 新 的 见 解 : 果 属 当 行, 则 句 调 必 多 本 色 ; 果 具 本 色, 则 境 态 必 是 当 行 矣 1 这 里, 他 以 境 态 的 概 念 作 为 本 色 和 当 行 的 扭 结 点 他 认 为 杂 剧 与 传 奇 的 区 别 在 于 杂 剧 但 摭 一 事 颠 末, 其 境 促 ; 传 奇 备 述 一 人 始 终, 其 味 长 2 ; 他 称 赞 徐 渭 四 声 猿 佳 境 自 足 擅 长, 妙 词 每 令 击 节 3, 评 价 教 子 记 真 情 苦 境, 亦 甚 可 观 4, 赞 扬 牡 丹 亭 无 境 不 新 5 祁 彪 佳 的 远 山 堂 曲 品 远 山 堂 剧 评 也 大 量 运 用 意 境 境 界 的 概 念, 他 称 赞 露 绶 记 全 是 一 片 空 明 境 界 地, 即 眼 前 事 口 头 语, 刻 写 入 髓, 决 不 留 一 寸 余 地, 容 别 人 生 活 ; 评 汪 廷 讷 狮 吼 记 无 境 不 入 趣 6 ; 他 赞 扬 陈 继 儒 的 真 傀 儡 境 界 妙 意 致 妙 词 曲 更 妙 7 ; 批 评 吕 天 成 的 耍 风 情 杂 剧 取 境 未 甚 佳 8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祁 彪 佳 开 始 以 意 境 的 概 念 评 论 戏 曲 作 品, 他 赞 赏 史 槃 的 唾 红 记 能 就 寻 常 意 境, 层 层 掀 翻, 如 一 波 未 平 一 波 复 起 9 ; 批 评 琼 台 记 其 意 境 俱 无 足 取, 但 颇 有 古 曲 典 型 10 在 晚 明 的 评 点 批 评 中, 也 有 意 境 论 评 点 批 评 家 继 承 了 李 卓 吾 的 化 工 概 念, 还 提 出 了 一 个 新 的 概 念 化 境 例 如 西 园 记 第 二 十 八 出 有 眉 批 云 : 曲 中 化 境 輥 輯 訛 茅 暎 评 点 牡 丹 亭, 于 第 三 十 二 出 [ 三 段 子 ] 曲 也 眉 批 曰 : 一 句 已 入 化 境 輥 輰 訛 谭 友 夏 钟 敬 伯 批 点 绾 春 园 第 六 出 [ 川 拨 棹 ] 曲 眉 批 也 说 : 曲 有 神 存, 故 云 化 境 輥 輱 訛 化 境 的 基 本 内 涵 是 真 与 自 然 如 陈 洪 绶 对 娇 红 记 第 三 十 一 出 中 [ 猫 儿 坠 玉 枝 ] 的 批 语 为 : 白 描 丽 情, 委 曲 如 诉, 文 章 化 境, 岂 人 所 为? 輥 輲 訛 侧 重 于 语 言 的 白 描, 实 为 推 崇 语 言 的 自 然 美 另 一 方 面, 评 点 批 评 家 把 境 与 化 工 概 念 相 组 合, 更 加 强 调 了 化 工 之 笔 的 审 美 含 义, 提 出 了 戏 曲 创 作 至 美 的 艺 术 境 界, 为 戏 曲 创 作 悬 设 了 一 种 审 美 理 想 清 代, 考 据 学 风 盛 行, 对 于 意 境 的 论 说 比 较 少, 黄 图 珌 看 山 阁 集 闲 笔 中 有 几 条 议 论 涉 及 到 意 境 问 题, 如 其 论 词 旨 道 : 字 须 婉 丽, 句 欲 幽 芳, 不 宜 直 绝 痛 快, 纯 在 吞 吐 包 含, 且 婉 且 丽, 又 幽 又 芳, 境 清 调 绝, 骨 韵 声 光, 一 洗 浮 滞 之 气, 其 谓 妙 旨 得 矣 輥 輳 訛 其 论 有 情 有 景 条 更 是 直 逼 意 境 的 内 涵 : 心 静 力 雄, 意 浅 言 深, 景 随 情 至, 情 由 景 生, 吐 人 所 不 能 吐 之 情, 描 人 所 不 能 描 之 景, 华 而 不 浮, 丽 而 不 淫, 诚 为 化 工 之 笔 輥 輴 訛 这 段 话 上 承 晚 明 李 贽 的 化 工 自 然 之 审 美 标 准, 强 调 了 情 和 景 的 关 系, 进 而 强 调 了 意 境 创 造 的 原 则 吐 人 所 不 能 吐 之 情, 描 人 所 不 能 描 之 景, 是 对 晚 明 以 来 戏 曲 意 境 说 的 丰 富 戏 曲 意 境 的 概 念 到 近 代 戏 曲 学 大 师 王 国 维 手 里, 得 到 了 自 觉 的 运 用 和 升 华 他 在 宋 元 戏 曲 史 中 评 论 元 杂 剧 说 : 然 元 剧 最 佳 之 处, 不 在 其 思 想 结 构, 而 在 其 文 章 其 文 章 之 妙, 亦 一 言 以 蔽 之, 曰 有 意 境 而 已 何 以 谓 之 有 意 境? 曰 : 写 情 则 沁 人 心 脾, 写 景 则 在 人 耳 目, 述 事 则 如 出 其 口 是 也 古 诗 词 之 佳 者, 无 不 如 是 元 曲 亦 然 明 以 后 其 思 想 结 构, 尽 有 胜 于 前 人 者, 唯 意 境 则 为 元 人 所 独 擅 輥 輵 訛 各 种 元 杂 剧 的 研 究 专 著 和 论 文 经 常 征 引 这 段 经 典 论 述, 但 论 者 只 是 把 它 当 作 对 元 杂 剧 的 评 论, 却 未 能 换 一 个 角 度 去 品 味 它 的 理 论 价 值 它 实 际 上 提 出 了 戏 曲 意 境 这 一 重 要 的 理 论 命 题 王 氏 在 这 里 指 出 的 有 意 境 不 是 针 对 他 所 偏 爱 的 诗 词, 而 是 在 说 元 剧 元 剧 作 为 业 已 成 熟 的 戏 曲, 其 意 境 实 际 上 就 是 戏 曲 意 境 尽 管 他 在 这 里 侧 重 评 论 的 是 元 剧, 并 且 认 为 意 境 创 造 为 元 人 所 独 擅, 但 所 用 的 理 论 武 器 乃 是 其 所 发 扬 光 大 的 意 境 说 二 传 奇 : 对 戏 曲 叙 事 性 的 明 确 88 戏 曲 既 是 抒 情 文 学 舞 台 艺 术, 又 是 叙 事 的 文 学 作 为 叙 事 的 文 学, 它 与 以 抒 情 为 主 的 诗

3 歌 有 着 渊 源 关 系, 但 当 它 成 熟 之 后 又 有 着 质 的 不 同 中 国 戏 曲 在 完 全 成 熟 以 后, 理 论 家 也 开 始 对 戏 曲 的 叙 事 文 学 特 征 有 了 体 认 例 如, 元 代 的 钟 嗣 成 在 录 鬼 簿 中, 就 将 所 录 载 的 作 家 区 分 出 有 乐 府 和 有 传 奇 的 两 类 乐 府 是 指 与 传 统 诗 词 抒 情 性 质 相 近 的 散 曲, 传 奇 则 是 指 以 情 节 为 基 础 的 元 杂 剧 但 是, 由 于 元 杂 剧 毕 竟 是 中 国 戏 曲 的 第 一 次 繁 盛, 理 论 家 对 它 的 认 识 还 很 有 限, 情 节 叙 事 的 问 题 未 能 构 成 这 一 时 期 的 理 论 重 心 而 在 明 清 戏 曲 理 论 中, 对 戏 曲 叙 事 性 的 体 认 则 逐 渐 走 向 深 入 叙 事 视 角 的 强 化 在 明 前 期 杂 剧 作 家 朱 有 墩 已 经 悄 然 发 生 他 明 确 将 具 有 情 节 内 容 的 杂 剧 輥 輶 訛 輥 輷 訛 称 为 传 奇 明 代 中 叶, 孙 鑛 提 出 的 传 奇 十 要, 将 事 佳 关 目 好 列 为 十 要 之 首 李 卓 輦 輮 訛 吾 评 点 红 拂 记 的 总 体 评 价 就 是 关 目 好, 曲 好, 白 好, 事 好 ; 他 赞 赏 拜 月 亭 此 记 关 目 极 輦 輯 訛 好, 说 得 好, 曲 亦 好, 真 元 人 手 笔 也 两 则 评 论 中, 被 以 往 曲 论 家 所 重 视 的 曲 已 经 后 置, 而 作 为 情 节 叙 事 因 素 的 关 目 则 被 置 于 首 位 孟 称 舜 评 选 古 今 名 剧 合 选 时, 则 在 序 言 中 将 戏 曲 与 诗 词 加 以 比 较, 他 认 为 诗 词 是 传 情 写 景 的 抒 情 艺 术, 戏 曲 则 是 极 古 今 好 丑 贵 贱 离 合 死 生 各 种 生 活 情 态 的 叙 事 艺 术 ; 诗 词 是 作 者 从 眼 前 之 景 感 触 于 偶 尔 的 表 现 艺 术, 戏 曲 则 是 因 事 以 造 型, 随 物 以 赋 象 的 再 现 艺 术 孟 称 舜 通 过 这 样 的 比 较 方 法, 不 仅 认 为 戏 曲 创 作 难 于 诗 词 创 作, 更 洞 察 出 戏 曲 的 叙 事 特 性 叙 事 观 念 的 明 确 和 叙 事 视 角 的 强 化, 在 明 清 戏 曲 理 论 中 至 少 表 现 在 三 个 方 面 : 其 一, 是 对 题 材 之 奇 的 强 调 作 为 情 节 的 艺 术 叙 事 的 文 学, 戏 曲 在 题 材 的 选 择 上 有 着 自 己 的 要 求 明 清 戏 曲 理 论 家 对 戏 曲 题 材 提 出 的 认 识 是 一 个 字 奇 李 卓 吾 批 点 玉 簪 记 卷 首 序 称 赏 该 剧 兹 据 一 种 潇 輦 輰 訛 湘 之 致 凑 合 之 巧, 不 可 不 为 奇 遇, 因 而 并 志 其 奇, 以 广 宇 内 一 全 览 云 云 ; 二 奇 缘 传 奇 评 輦 輱 訛 本 卷 首 有 倪 倬 的 小 引 一 篇, 其 中 就 说 道 : 传 奇, 纪 异 之 书 也, 无 奇 不 传, 无 传 不 奇 ; 茅 映 在 輦 輲 訛 评 点 牡 丹 亭 的 题 记 中 认 为 : 第 曰 传 奇 者, 事 不 奇 幻 不 传, 辞 不 奇 艳 不 传 清 初 的 李 渔 在 理 论 上 作 出 了 进 一 步 的 阐 发 : 戏 场 关 目, 全 在 出 奇 变 相, 令 人 不 能 悬 拟 若 人 人 如 是, 事 事 皆 然, 则 彼 未 演 出, 而 我 先 知 之, 忧 者 不 觉 其 可 忧, 苦 者 不 觉 其 为 苦, 既 能 令 人 发 笑, 亦 笑 其 雷 同 他 輦 輳 訛 剧, 不 出 范 围, 非 有 新 奇 莫 测 之 可 喜 也 在 他 看 来, 戏 曲 作 为 面 向 观 众 的 场 上 艺 术, 既 受 到 时 间 和 空 间 的 限 制, 又 要 对 观 众 具 有 吸 引 力, 就 应 该 有 独 特 的 内 容, 而 最 能 吸 引 观 众 的 首 先 就 是 奇 人 异 事 此 外, 以 奇 事 奇 人 为 题 材, 也 便 于 戏 曲 家 构 置 戏 剧 冲 突, 将 情 节 安 排 得 紧 凑 集 中 由 此 可 见, 戏 曲 创 作 在 题 材 上 追 求 奇, 正 是 戏 曲 作 为 叙 事 艺 术 的 特 殊 品 格 的 一 种 自 然 延 伸 其 二, 对 人 物 塑 造 的 的 重 视 叙 事 文 学 的 根 本 任 务 是 塑 造 人 物 形 象 关 于 戏 曲 人 物 形 象 的 理 论 批 评 主 要 体 现 在 评 点 批 评 之 中 评 点 者 随 着 阅 读 和 评 点 的 自 然 展 开, 在 进 入 作 品 的 叙 事 情 境 时, 不 由 得 不 关 注 到 作 品 中 的 人 物, 随 时 感 受 着 人 物 的 情 感, 随 时 体 察 着 人 物 的 性 格 力 量, 并 进 而 对 作 品 中 的 人 物 及 其 塑 造 方 法 加 以 批 评, 或 做 出 理 论 上 的 总 结 对 人 物 性 格 加 以 概 括, 对 人 物 形 象 或 赞 美 或 贬 斥, 是 评 点 批 评 中 的 一 项 重 要 内 容 李 卓 吾 在 琵 琶 记 评 点 中, 就 多 次 称 赞 赵 五 娘 为 圣 妇, 感 叹 孝 哉 妇 也, 贤 哉 妇 也, 称 赞 张 大 公 是 輦 輴 訛 仁 人 长 者, 难 得 难 得, 骂 逼 儿 子 赶 考 的 蔡 公 蠢 老 儿 在 红 拂 记 评 点 中, 他 称 赏 红 拂 有 輦 輵 訛 才 有 胆 有 识, 推 崇 虬 髯 翁 是 真 豪 杰 真 丈 夫 真 圣 人 真 菩 萨 在 李 评 荆 钗 记 的 卷 首, 还 有 合 论 五 生 合 论 五 旦 合 论 诸 从 人 合 论 诸 从 旦 合 论 五 家 亲 戚 五 篇 专 门 的 人 物 论 这 种 人 物 形 象 批 评, 在 戏 曲 理 论 批 评 史 上 也 是 罕 见 的 它 们 虽 然 带 有 浓 厚 的 道 德 批 判 色 彩, 却 89

4 文 艺 研 究 圆 园 12 年 第 7 期 或 深 或 浅 地 触 及 到 了 人 物 性 格 在 对 人 物 形 象 和 性 格 予 以 批 评 的 同 时, 评 点 者 还 提 出 不 少 人 物 塑 造 的 方 法 和 手 法 首 先, 他 们 从 审 美 者 的 视 角 着 眼, 要 求 人 物 塑 造 必 须 真 实 李 卓 吾 的 评 点, 就 有 随 处 批 以 真 字 李 评 荆 钗 记 第 十 出 的 出 批 还 对 不 真 提 出 批 评 : 模 写 玉 莲 处 亦 嫌 过 于 老 练, 不 似 个 不 出 阁 女 子 輦 輶 訛 其 次, 他 们 从 创 作 论 的 角 度 出 发, 注 意 到 人 物 个 性 化 的 问 题 陈 洪 绶 评 点 的 娇 红 记, 有 两 条 眉 批 就 是 对 作 品 写 出 人 物 个 性 的 充 分 肯 定 : 各 人 说 话 便 为 各 人 写 照 ; 各 人 还 它 口 气, 一 字 不 滥 用 近 日 作 文, 正 苦 不 知 此 法 輦 輷 訛 陈 氏 的 评 点 批 评 还 对 人 物 性 格 的 发 展 变 化 给 予 关 注, 娇 红 记 第 二 十 六 出 三 谒, 写 王 娇 娘 与 申 纯 别 后 重 会, 她 唱 了 一 支 [ 琐 寒 窗 前 腔 ], 表 现 了 对 申 纯 的 浓 情 厚 意, 不 像 当 初 她 见 申 纯 时 的 唱 词 含 蓄 委 婉, 陈 洪 绶 于 此 处 眉 批 道 : 初 时 相 别, 妙 在 生 语 字 字 捱 实 ; 此 后 娇 身 已 属 生, 生 不 虑 娇, 而 娇 语 步 步 研 实, 情 事 曲 至 輧 輮 訛 再 次, 评 点 者 还 总 结 出 了 一 些 人 物 刻 画 的 手 法, 如 李 评 西 厢 记 中, 就 有 对 摹 索 方 法 的 总 结 : 西 厢 文 字 一 味 以 摹 索 为 工, 如 莺 张 情 事, 则 从 红 口 中 摹 索 之, 老 夫 人 与 莺 意 中 事, 则 从 张 口 中 摹 索 之 輧 輯 訛 这 一 摹 索 手 法, 一 方 面 是 北 杂 剧 一 人 主 唱 体 制 带 来 的 结 果, 另 一 方 面, 它 又 是 通 过 一 个 人 物 写 其 他 人 物 的 手 法 陈 继 儒 接 受 了 李 卓 吾 的 这 一 总 结, 评 批 说 : 全 在 红 娘 口 中 描 写 莺 莺 娇 痴 张 生 狂 兴 輧 輰 訛 换 言 之, 西 厢 记 不 仅 通 过 红 娘 之 口 描 写 莺 莺 和 张 生, 而 且 借 第 三 者 的 视 角, 将 莺 张 二 人 的 形 象 精 神 巧 妙 地 刻 画 出 来 了 其 三, 对 情 节 设 置 的 关 注 叙 事 文 学 作 品 要 能 够 吸 引 读 者, 除 了 注 重 题 材 人 物 塑 造 外, 还 要 特 别 注 重 情 节 的 设 置 与 安 排 对 于 戏 曲 文 学 而 言, 由 于 其 演 出 时 空 的 限 制, 情 节 设 置 显 得 更 为 重 要 明 清 戏 曲 理 论 家 已 经 明 确 地 使 用 了 情 节 的 概 念, 李 评 荆 钗 记 中 就 有 多 处 使 用, 如 第 四 十 三 出 出 批 说 : 那 有 做 媒 不 从 便 想 与 争 攘 之 理, 闻 古 本 情 节 正 不 如 此, 此 必 俗 人 添 入 无 疑 第 四 十 七 出 出 批 又 说 : 如 此 情 节 多 不 象, 必 是 俗 人 添 改, 可 恨 可 恨 輧 輱 訛 情 节 概 念 的 提 出 和 经 常 使 用, 不 仅 是 叙 事 视 角 强 化 的 表 现, 也 是 中 国 古 代 叙 事 文 学 理 论 的 发 展 成 果 之 一 輧 輲 訛 明 清 戏 曲 家 注 重 从 叙 事 视 角 对 作 品 的 情 节 设 置 进 行 分 析 王 骥 德 曲 律 论 剧 戏 第 三 十 提 出 : 贵 剪 裁, 贵 锻 炼 以 全 帙 为 大 间 架, 以 每 折 为 折 落, 以 曲 白 为 粉 垩 为 丹 艧, 勿 落 套, 勿 不 经, 勿 太 蔓, 蔓 则 局 懈, 而 优 人 多 删 削 ; 勿 太 促, 促 则 气 迫, 而 节 奏 不 畅 达 ; 勿 令 一 人 无 着 落, 勿 令 一 折 不 照 应 輧 輳 訛 在 评 点 批 评 中, 评 点 者 也 对 此 多 所 关 注, 如 李 卓 吾 对 琵 琶 记 中 的 祝 发 买 葬 赞 赏 备 至, 该 出 出 批 道 : 如 剪 头 发 这 样 题 目, 真 是 无 中 生 有, 妙 绝 千 古, 故 做 出 许 多 好 文 字 来 有 好 题 目 自 有 文 字 也 輧 輴 訛 道 出 了 情 节 设 置 和 戏 剧 情 境 以 及 人 物 表 现 之 间 的 密 切 关 系 这 种 对 作 品 情 节 的 关 注 和 评 论, 显 然 是 从 叙 事 视 角 出 发 的, 其 中 所 蕴 涵 的 叙 事 文 学 的 情 节 观 念 很 值 得 我 们 重 视 三 婉 丽 与 雄 爽 : 对 戏 曲 审 美 风 格 的 甄 别 90 风 格 论 是 中 国 古 代 文 论 的 重 要 理 论 内 容 之 一 钟 嵘 的 诗 品 刘 勰 的 文 心 雕 龙 皎 然 的 诗 式 司 空 图 的 二 十 四 诗 品 等 文 学 理 论 著 作 中, 都 有 大 量 关 于 风 格 的 论 述 ; 有 的 甚 至 就 是 輧 輵 訛 輧 輶 訛 专 论 风 格 问 题 的 就 古 代 曲 论 而 言, 元 代 已 经 有 关 于 散 曲 风 格 的 评 论, 明 初 朱 权 在 太 和 正 音 谱 中 列 古 今 群 英 乐 府 格 式 一 项, 对 元 曲 各 家 的 创 作 风 格 加 以 评 论, 更 是 真 正 意 义 上 的 风 格 论 在 明 代 中 叶 的 戏 曲 理 论 批 评 中, 关 于 风 格 的 批 评 更 多, 如 何 良 俊 王 世 贞 的 曲 论 中, 就 有 輷 訛 輧 不 少 关 于 风 格 的 内 容 ; 汤 沈 之 争 发 生 后, 汤 沈 二 家 的 创 作 风 格 又 成 为 了 王 骥 德 吕 天 成

5 等 评 论 家 批 评 的 热 点 其 中, 在 风 格 论 上 更 有 建 树 的 当 是 孟 称 舜 輨 輮 訛 不 同 于 以 前 的 风 格 评 论, 孟 称 舜 的 古 今 名 剧 合 选 序 从 理 论 上 对 风 格 问 题 作 出 了 深 入 的 论 述 : 首 先, 他 明 确 提 出, 曲 之 为 词, 分 途 不 同 大 要 则 宋 伶 人 之 论 柳 屯 田 苏 学 士 者 尽 之, 一 主 婉 丽, 一 主 雄 爽 也 就 是 说, 他 认 为 戏 曲 象 宋 词 一 样, 也 可 以 分 为 两 种 风 格 类 型 婉 丽 和 雄 爽 其 次, 他 针 对 后 之 论 词 者 以 辞 之 源 出 于 古 乐 府, 要 须 以 宛 转 绵 丽 浅 至 擐 俏 为 上 的 观 点, 指 出 婉 丽 和 雄 爽 两 种 风 格 不 可 分 其 优 劣, 因 为 曲 本 于 辞, 辞 本 于 诗 诗 三 百 篇, 国 风 雅 颂, 其 端 正 静 好, 与 妍 丽 逸 宕, 兴 之 各 有 其 人, 奏 之 各 有 其 地, 安 可 以 优 劣 分 之? 再 次, 他 认 为 戏 曲 风 格 论 中 北 主 劲 切, 南 主 柔 软 的 说 法, 并 不 能 概 括 戏 曲 创 作 的 总 体 风 格 的 不 同, 提 出 : 夫 南 之 与 北, 气 骨 虽 异, 然 雄 爽 婉 丽, 二 者 之 中 亦 皆 有 之 即 如 曲 一 也, 而 宫 调 不 同, 有 为 清 新 绵 邈 者, 有 为 感 叹 悲 伤 者, 有 为 富 贵 缠 绵 者 诸 如 此 类, 各 有 攸 当, 岂 得 以 劲 切 柔 软 画 南 北 而 分 之 耶? 换 言 之, 他 认 为 地 有 南 北, 而 雄 爽 婉 丽 却 是 南 北 都 有 的 两 种 基 本 风 輨 輯 訛 格 孟 氏 提 出 的 两 种 戏 曲 风 格 类 型 与 宋 词 婉 约 豪 放 两 种 风 格 的 提 出 时 间 相 近, 而 将 戏 曲 风 格 问 题 上 升 到 一 定 理 论 高 度 的 论 述, 其 开 创 意 义 自 不 待 言 在 许 多 具 体 作 品 的 风 格 批 评 上, 孟 称 舜 同 样 眼 光 独 到, 见 解 不 凡, 仅 举 一 例 便 可 说 明 : 关 汉 卿 曾 被 朱 权 论 为 可 上 可 下 之 才, 受 到 不 公 正 的 评 价, 他 的 最 优 秀 的 作 品 窦 娥 冤 一 直 没 有 得 到 认 真 的 对 待 和 评 价 孟 称 舜 不 仅 将 该 剧 选 进 酹 江 集, 并 且 写 下 这 样 一 段 批 语 : 汉 卿 曲 如 繁 弦 促 调, 风 雨 骤 集, 读 之 觉 音 韵 泠 泠, 不 离 耳 上, 所 以 称 为 四 大 家 续 西 厢 四 折 虽 俊 艳 輨 輰 訛 逊 王, 而 本 色 俱 在 窦 娥 冤 剧 词 调 快 爽, 神 情 悲 吊, 尤 关 之 诤 诤 者 评 语 虽 未 触 及 关 汉 卿 杂 剧 的 思 想 价 值, 可 在 艺 术 上 对 关 氏 推 崇 有 加 孟 氏 首 先 认 可 关 氏 是 元 曲 四 大 家 之 一, 其 次 认 可 续 西 厢 为 关 汉 卿 所 作, 但 不 像 有 的 论 者 对 它 大 加 贬 斥, 而 是 客 观 肯 定 它 的 本 色 艺 术 ; 对 于 窦 娥 冤, 他 不 仅 指 出 了 它 的 神 情 悲 吊 悲 剧 艺 术 风 格, 而 且 认 为 它 尤 关 之 铮 铮 者 关 汉 卿 最 优 秀 的 作 品 这 样 的 评 论, 显 示 出 孟 称 舜 不 同 凡 响 的 艺 术 眼 光, 其 风 格 论 和 风 格 批 评 价 值 之 重 要, 于 此 可 见 一 斑 除 了 孟 称 舜 之 外, 明 清 两 代 的 戏 曲 理 论 家 的 风 格 批 评 可 谓 异 彩 纷 呈 西 厢 记 是 批 评 家 集 中 评 论 的 作 品, 该 剧 的 评 点 本 也 最 多 对 其 艺 术 风 格 的 鉴 赏 评 论 同 样 是 评 点 批 评 的 重 要 内 容 万 历 三 十 八 年 起 凤 馆 刊 刻 的 元 本 出 相 北 西 厢 记 署 名 王 世 贞 李 卓 吾 合 评, 其 中, 王 世 贞 的 评 语 较 之 他 的 曲 论, 又 进 一 步 丰 富 了 对 西 厢 记 诗 剧 风 格 的 批 评 例 如 第 一 出 佛 殿 奇 逢 [ 胜 葫 芦 ] 曲 的 评 语 : 未 语 人 前 先 腼 腆, 呖 呖 莺 声 花 外 啭, 皆 情 意 上 描 空 作 有, 塑 出 个 出 现 的 观 音 ; 同 出 [ 寄 生 草 ] 曲 眉 批 道 : 垂 杨 线 桃 花 片 芙 蓉 面, 古 底 吐 五 色 纹, 恍 然 天 机 织 成 云 锦, 从 机 上 乘 梭 上 得 ; 第 十 一 出 乘 夜 逾 墙 [ 新 水 令 ] 曲 评 语 为 : 嫩 绿 睡 鸭 淡 黄 栖 鸦 蹙 损 牡 丹 抓 住 荼 縻, 字 字 有 声 有 韵 ; 半 疑 浓 妆 半 疑 淡 扫, 华 丽 中 自 然 大 雅 予 故 称 西 厢 北 曲 压 卷 第 十 五 出 长 亭 送 别 [ 端 正 好 ] 曲 眉 批 是 : 碧 云 黄 花 西 风 北 雁, 声 声 色 色 之 间, 离 离 合 輨 輱 訛 合 之 情, 便 是 一 篇 赋, 纵 着 离 骚 卷 中 不 得, 亦 自 阳 关 曲 以 上 这 些 评 语 以 诗 律 曲, 发 掘 輨 輲 訛 了 西 厢 记 曲 词 的 诗 意 美, 确 实 是 抓 住 了 西 厢 记 的 诗 剧 特 点 它 们 虽 然 是 零 散 的, 却 围 绕 着 作 品 诗 剧 风 格 而 展 开, 风 格 批 评 的 色 彩 已 较 为 浓 厚 在 陈 继 儒 的 评 点 中, 风 格 评 论 显 然 得 到 了 加 强 表 现 在 形 式 上, 除 了 局 部 评 批 外, 部 分 评 本 还 有 剧 末 总 批 这 些 总 批 既 是 对 作 品 的 总 体 评 价, 又 含 有 较 多 的 风 格 评 论 的 内 容 例 如, 他 评 西 厢 记 说 : 卓 老 谓 西 厢 记 是 化 笔, 以 人 力 不 及 而 天 巧 至 也 傅 物 肖 形, 奇 花 万 状 ; 摹 情 布 景, 风 流 百 端 ; 空 庭 月 下, 叶 落 秋 空 反 复 歌 咏, 不 觉 凡 尘 都 死, 神 魂 若 不 知 之 卓 老 果 会 读 輨 輳 訛 书 他 还 说 : 人 谓 一 本 西 厢, 予 谓 是 一 轴 风 流 画, 更 为 简 洁 地 道 出 了 作 品 的 爱 情 题 旨 和 91

6 文 艺 研 究 圆 园 12 年 第 7 期 自 然 风 致, 可 以 视 为 对 作 品 风 格 的 又 一 种 概 括 对 于 琵 琶 记, 陈 继 儒 的 剧 末 评 批 更 有 独 到 见 解, 他 说 : 西 厢 琵 琶 俱 是 传 神 文 字 然 读 西 厢 令 人 解 颐, 读 琵 琶 令 人 酸 鼻 ; 从 头 到 尾 无 一 句 快 活 话 读 一 篇 琵 琶 记 胜 读 一 部 离 骚 经 輨 輴 訛 这 一 评 语 不 仅 相 当 明 确 地 指 出 了 琵 琶 记 的 悲 剧 艺 术 风 格, 而 且 将 它 与 西 厢 记 相 比 较, 以 琵 琶 给 人 酸 鼻 的 感 受, 见 出 西 厢 记 令 人 解 颐 的 喜 剧 风 格, 实 在 不 同 凡 响 陈 洪 绶 对 于 娇 红 记 悲 剧 风 格 的 评 论 不 再 是 蜻 蜓 点 水 浮 光 掠 影, 而 是 从 总 体 到 局 部 都 作 出 了 充 分 的 认 识 和 把 握 在 作 品 的 开 头 他 就 写 下 了 一 段 很 长 的 批 语 : 昔 人 云 : 读 出 师 表 而 不 泣 下 者 必 非 忠, 读 陈 情 表 而 不 泣 下 者 必 非 孝 吾 谓 读 此 记 而 不 泣 下 者 必 非 节 义 人 也 李 卓 吾 称 作 西 厢 者 必 大 有 感 于 君 臣 父 子 兄 弟 朋 友 之 间, 此 记 其 亦 然 耶? 此 曲 之 妙, 彻 首 彻 尾 一 缕 空 描, 而 幽 酸 绣 艳, 使 读 者 无 不 移 情, 固 当 比 肩 实 甫, 弟 视 则 诚 輨 輵 訛 它 提 纲 挈 领 地 概 括 了 作 品 幽 酸 绣 艳 的 悲 剧 风 格, 指 出 作 品 具 有 令 人 泣 下 的 悲 剧 艺 术 感 染 力 而 在 作 品 的 最 后 一 出, 陈 氏 又 写 了 一 段 评 语 : 泪 山 血 海, 到 此 滴 滴 归 源 昔 人 谓 诗 人 善 怨, 此 书 真 古 今 一 部 怨 谱 也 輨 輶 訛 两 段 批 语 首 尾 呼 应, 共 同 强 调 了 作 品 的 悲 剧 特 征, 充 分 表 明 评 点 者 是 真 正 在 总 体 上 把 握 了 该 剧 的 悲 剧 艺 术 风 格 四 登 场 : 对 戏 曲 表 演 艺 术 特 性 的 认 知 92 明 代 中 叶 以 后, 戏 曲 理 论 家 已 经 朦 胧 地 认 识 到 戏 曲 艺 术 的 场 上 特 征, 例 如, 当 行 论 的 提 出, 以 及 本 色 论 中 对 戏 曲 语 言 通 俗 易 晓 的 强 调, 其 理 论 指 向 都 是 戏 曲 的 场 上 特 征 王 骥 輨 輷 訛 德 在 曲 律 中 甚 至 明 确 提 出 : 可 演 可 传 的 作 品 为 上 之 上 也, 案 头 之 书 已 落 第 二 义 那 场 著 名 的 汤 沈 之 争 的 核 心 是 文 词 重 要 还 是 守 律 重 要, 沈 璟 所 希 望 的 怎 得 词 人 当 行, 歌 輩 輮 訛 客 守 腔, 大 家 细 把 音 律 讲, 强 调 的 也 是 舞 台 演 唱 的 问 题 柳 浪 馆 的 紫 钗 记 总 评 说 : 一 部 紫 钗, 都 无 关 目, 实 实 填 词, 呆 呆 度 曲, 有 何 波 澜, 有 何 趣 味? 临 川 判 紫 钗 云 : 此 案 头 之 书, 輩 輯 訛 非 台 上 之 曲 余 谓 紫 钗 犹 然 案 头 之 书 也, 可 为 台 上 之 曲 乎? 这 段 批 评 十 分 严 厉, 批 评 者 所 深 为 不 满 的 是 案 头 之 书, 所 大 力 肯 定 的 是 台 上 之 曲 冯 梦 龙 的 改 编 和 创 作 更 加 重 视 舞 台 演 出, 他 改 订 的 墨 憨 斋 定 本 传 奇 以 批 点 形 式 提 示 演 员 表 演 时 应 予 注 意 的 内 容, 如 酒 家 佣 輩 輰 訛 的 批 语 : 此 出 王 成 与 前 出 文 姬, 正 是 合 扇 两 股 文 字, 存 孤 精 神 全 在 于 此, 演 者 不 可 草 草 此 輩 輱 訛 出 是 通 本 得 力 处, 演 者 要 留 心 它 们 都 表 现 了 冯 梦 龙 力 求 场 上 表 演 与 剧 本 文 学 性 相 统 一 的 良 苦 用 心 对 李 渔 的 戏 剧 理 论, 已 经 有 了 很 多 的 论 述 从 理 论 的 体 系 性 着 眼, 把 舞 台 演 出 看 成 是 戏 剧 艺 术 的 中 心 正 是 李 渔 戏 剧 理 论 的 逻 辑 起 点 他 把 自 己 对 戏 剧 艺 术 的 见 解 同 金 圣 叹 作 了 区 别 : 圣 叹 之 评 酉 厢, 可 谓 晰 毛 辨 发, 穷 幽 晰 微, 无 复 有 遗 议 于 其 间 矣 然 以 予 论 之, 圣 叹 所 评, 乃 文 人 把 玩 之 西 厢, 非 优 人 搬 弄 之 西 厢 也 文 字 之 三 昧, 圣 叹 已 得 之 ; 优 人 搬 弄 之 三 昧, 圣 叹 輩 輲 訛 犹 有 待 焉 换 言 之, 金 圣 叹 只 是 把 戏 剧 当 成 戏 剧 文 学 看 待 而 李 渔 却 把 戏 剧 当 成 舞 台 艺 术 来 輩 輳 訛 看 待, 李 渔 的 观 点 是 : 填 词 之 设, 专 为 登 场 一 个 专 字 表 明 了 李 渔 把 登 场 舞 台 演 出 作 为 戏 剧 艺 术 的 中 心 的 理 论 内 容, 戏 剧 艺 术 的 任 何 创 作 环 节 都 围 绕 服 从 于 这 一 中 心 内 容 首 先, 李 渔 要 求 剧 作 者 在 编 剧 时 就 要 充 分 考 虑 到 舞 台 的 整 体 性 他 在 闲 情 偶 寄 词 曲 部 中 论 述 过 结 构 词 采 音 律 宾 白 之 后, 还 对 科 诨 和 格 局 两 个 本 属 舞 台 演 出 的 问 题 进 行 了 论 述, 他 认 为 科 诨 在 戏 场 上 就 有 驱 睡 魔 的 作 用, 而 科 诨 又 要 根 据 角 色 的 不 同 分 别 予 之, 对 于 一 部 戏 的 整 体 舞 台 效 果, 他 认 为 要 开 场 宜 静 不 宜 喧, 终 场 忌 冷 不 忌 热, 怎 样 报 家 门 怎 样 出

7 脚 角 怎 样 小 收 煞 大 收 煞, 他 都 从 舞 台 整 体 艺 术 效 果 提 出 了 具 体 要 求 其 次, 对 于 具 体 的 舞 台 演 出, 李 渔 从 观 众 接 受 的 角 度 进 行 了 方 方 面 面 的 论 述, 从 演 员 的 唱 曲 宾 白 吐 字 到 服 饰 声 容 乃 至 锣 鼓 伴 奏 都 予 以 充 分 的 注 意 舞 台 演 出 一 棵 菜, 任 何 环 节 任 何 手 段 都 耍 围 绕 总 体 演 出 效 果 而 出 之, 互 相 关 联, 配 合 默 契 围 绕 着 登 场 的 核 心, 李 渔 还 进 一 步 论 述 了 作 为 舞 台 艺 术 的 创 作 过 程 除 了 文 学 剧 本 以 外, 他 提 出 了 导 演 和 演 员 两 方 面 的 理 论 : ( 一 ) 戏 剧 导 演 论 1. 导 演 的 一 般 工 作 : 第 一, 是 选 择 剧 本, 闲 情 偶 寄 演 习 部 中 选 剧 即 被 列 为 第 一 第 二, 是 挑 选 演 员, 闲 情 偶 寄 声 容 部 歌 舞 一 项 专 论 了 取 材 : 取 材 维 何? 优 人 所 谓 配 角 色 是 也 喉 音 清 越 而 气 长 者, 正 生 小 生 之 料 也 ; 喉 音 娇 婉 而 气 足 者, 正 旦 贴 旦 之 料 也, 稍 次 则 充 老 旦 ; 喉 音 清 亮 雨 质 朴 者, 外 末 之 料 也 ; 喉 音 悲 壮 而 略 近 噍 杀 者, 大 净 之 料 也 至 于 丑 与 剧 净, 輩 輴 訛 则 不 论 喉 音, 止 取 性 情 之 活 泼 口 齿 之 便 捷 而 已 这 里, 李 渔 根 据 喉 音 选 择 演 员 乃 是 戏 曲 演 唱 的 特 点 而 决 定 的, 直 到 今 天, 演 员 分 配 角 色, 依 然 以 此 为 主 要 标 准 2. 导 演 的 二 度 创 作 导 演 把 剧 本 转 化 为 舞 台 形 象 需 要 再 创 作, 不 是 直 译 和 图 解 李 渔 对 导 演 的 二 度 创 作 提 出 了 明 确 的 要 求 : 第 一, 导 演 不 仅 要 挑 选 剧 本, 还 要 分 析 剧 本, 分 析 过 程 也 就 寓 于 选 择 过 程 之 中, 他 批 评 那 种 人 言 此 本 最 佳, 而 辄 随 声 附 和, 见 单 即 点, 不 问 情 理 之 有 輩 輵 訛 无 的 人, 认 为 导 演 应 该 有 自 己 的 艺 术 眼 光, 导 演 对 剧 本 的 选 择, 一 求 新, 不 要 老 选 旧 剧, 要 选 輩 輶 訛 新 剧, 这 样 才 有 创 造 的 余 地 ; 二 贵 情, 予 谓 传 奇 无 冷 热, 只 怕 不 合 人 情, 只 要 有 人 情 就 能 征 服 观 众 第 二, 不 仅 要 分 析 剧 本, 还 要 修 改 剧 本, 以 便 舞 台 演 出, 要 缩 长 为 短, 以 使 观 众 在 有 限 的 时 间 里 看 完 ; 要 变 旧 为 新, 以 适 合 世 情 的 变 化 观 众 的 心 理 ; 要 补 漏 堵 阙, 将 剧 作 家 缺 略 不 全 之 事 或 不 合 情 理 的 情 节 人 物 作 必 要 的 修 正, 以 使 剧 本 更 合 人 情 事 理 ; 还 要 根 据 演 出 场 合 的 不 同 观 众 层 次 的 不 同 更 新 科 诨, 以 取 得 最 佳 剧 场 效 果 3. 导 演 是 舞 台 演 出 的 组 织 者 剧 作 家 创 作 出 剧 本, 导 演 对 剧 本 进 行 分 析 修 改 后, 还 要 将 它 真 正 搬 上 戏 剧 舞 台, 这 就 使 导 演 自 然 成 为 舞 台 演 出 的 组 织 者 李 渔 对 于 这 一 点 同 样 十 分 明 确, 他 认 为 导 演 担 负 的 任 务 有 二 : 一 是 教 习 演 员 要 让 演 员 解 明 曲 意 使 演 员 知 其 意 之 所 輩 輷 訛 在, 则 唱 出 口 时, 俨 然 此 种 神 情, 即 要 使 演 员 理 解 人 物 感 情, 把 握 人 物 性 格, 进 入 角 色 也 要 帮 助 演 员 调 熟 字 音, 使 他 们 字 音 准 确 还 要 帮 助 演 员 寻 找 最 佳 声 情, 追 求 韵 律 之 美, 唱 曲 唱 出 声 情, 念 白 也 要 抑 扬 顿 挫 二 是 进 行 演 出 总 体 调 度 李 渔 认 为, 舞 台 艺 术 应 该 以 演 员 表 演 为 中 心, 其 它 手 段 都 要 围 绕 这 一 中 心 密 切 配 合, 如 锣 鼓 忌 杂, 不 能 横 敲 乱 打, 更 不 能 盖 却 声 音, 輪 輮 訛 伴 奏 音 乐 声 音 宜 低, 须 以 肉 为 主, 而 丝 竹 副 之 演 员 的 服 饰 也 要 切 合 所 演 人 物 身 份 性 格, 不 能 随 意 为 之 ( 二 ) 演 员 表 演 论 輪 輯 訛 李 渔 在 中 说 到 戏 剧 扬 善 惩 恶 的 作 用 时 说 故 设 此 种 文 词, 借 优 人 说 法, 与 大 众 齐 听 这 正 说 明 李 渔 抓 住 了 演 员 是 特 殊 表 现 媒 介 的 戏 剧 艺 术 特 征 剧 作 家 导 演 的 一 切 意 图 都 必 须 通 过 演 员 传 达 给 观 众 在 演 习 部 和 声 容 都 中, 李 渔 结 合 导 演 论 对 演 员 的 表 演 问 题 提 出 了 一 系 列 见 解 第 一, 他 认 为 要 成 为 一 个 出 色 的 演 员, 必 须 有 良 好 的 文 化 素 养 他 在 声 容 部 中 特 别 强 调 学 技 必 先 学 文 ; 天 下 万 事 万 物, 尽 有 开 门 之 锁 钥 锁 钥 为 何? 文 理 二 字 是 也 寻 常 锁 钥, 一 钥 开 一 锁, 一 锁 管 一 门 而 文 理 二 字 之 为 锁 钥, 其 所 管 者, 不 止 千 门 万 户, 盖 合 天 上 地 下, 万 国 九 州, 其 大 至 于 无 外, 其 小 至 于 无 内, 一 切 当 行 当 学 之 事, 无 不 握 其 枢 纽, 而 司 其 出 入 者 93

8 文 艺 研 究 圆 园 12 年 第 7 期 也 輪 輰 訛 只 有 具 备 了 良 好 的 文 化 素 养, 才 有 较 强 的 理 解 能 力, 能 够 把 握 所 演 人 物 性 格 第 二, 他 指 出, 演 员 不 单 是 在 舞 台 上 机 械 地 唱 曲 念 白 了 事, 而 要 了 解 剧 本, 理 解 所 演 人 物 的 性 格 和 思 想 感 情 他 要 求 导 演 对 演 员 解 明 曲 意, 实 际 上 也 要 求 演 员 解 明 曲 意 : 唱 曲 宜 有 曲 情 曲 情 者, 曲 中 之 情 节 也 解 明 情 节, 知 其 意 之 所 在, 则 唱 出 口 时, 俨 然 此 种 神 情 问 者 是 问, 答 者 是 答 悲 者 黯 然 消 魂 而 不 致 反 有 喜 色, 欢 者 怡 然 自 得 而 不 见 稍 有 瘁 容, 且 其 声 音 齿 颐 之 间, 各 种 俱 有 分 别, 此 所 谓 曲 情 是 也 輪 輱 訛 要 得 其 义 而 后 唱, 唱 时 以 精 神 贯 串 其 中, 务 求 酷 肖 輪 輲 訛 理 解 了 剧 本, 所 演 人 物 就 能 俨 然 此 种 神 情, 能 够 酷 肖 所 演 人 物 第 三, 戏 曲 作 为 表 演 艺 术, 唱 曲 和 念 白 占 有 极 大 的 比 重, 因 此, 李 渔 对 戏 剧 演 员 的 语 音 问 题 十 分 重 视 在 声 容 部 中, 他 明 确 指 出 演 员 要 正 音 ; 在 演 习 部 中 他 也 要 求 字 忌 模 糊, 痛 责 声 音 恶 习 语 言 恶 习, 要 求 演 员 首 先 摒 除 方 言 语 音, 达 到 字 音 纯 正 ; 要 吐 字 清 晰, 令 观 众 能 够 听 清 ; 要 抑 扬 顿 挫 具 有 声 情, 达 到 美 听 的 效 果 第 四, 关 于 演 员 的 表 演 动 作 在 声 容 部 中, 李 渔 专 门 论 述 了 女 演 员 的 习 态 问 题 他 把 闺 中 之 态 与 场 上 之 态 作 了 比 较 : 闺 中 之 态, 全 出 自 然 ; 场 上 之 态, 不 得 不 由 勉 强 虽 由 勉 强, 却 又 类 乎 自 然, 此 演 习 之 功 不 可 少 也 须 令 于 演 剧 之 际, 只 做 家 内 想, 勿 做 场 上 观, 始 能 免 于 矜 持 造 作 之 病 是 妆 龙 象 龙, 妆 虎 象 虎, 妆 此 一 物 而 使 亿 笑 其 不 似, 是 求 荣 得 辱, 反 而 不 若 设 身 处 地, 酷 肖 神 情, 使 人 赞 美 之 为 愈 矣! 輪 輳 訛 在 这 里, 李 渔 对 演 员 的 表 演 动 作 提 出 了 两 点 要 求 : 一 是 要 自 然, 不 能 扭 捏 作 态 ; 二 是 对 女 演 员 扮 演 外 末 净 丑 的 矛 盾, 他 提 出 要 设 身 处 地, 酷 肖 神 情, 即 牢 牢 地 把 握 住 人 物 性 格 核 心, 以 神 似 弥 补 形 似 之 不 足 五 结 构 : 对 戏 曲 创 作 技 法 的 总 结 94 叙 事 视 角 和 场 上 观 念 的 确 立, 使 得 理 论 家 的 批 评 触 角 进 一 步 向 前 延 伸 随 时 随 处 挖 掘 和 总 结 戏 曲 创 作 的 各 种 技 法 这 些 对 创 作 技 法 的 论 述 主 要 散 布 在 评 点 中, 虽 然 零 碎 却 不 失 丰 富, 是 叙 事 视 角 和 场 上 观 念 潜 在 支 配 的 结 果 限 于 篇 幅, 这 里 仅 从 四 个 方 面 略 加 梳 理 ( 一 ) 结 构 结 构 一 词 在 明 代 戏 曲 评 点 中 已 是 频 频 出 现 的 批 评 术 语 宝 晋 斋 鸣 凤 记 剧 末 批 语 就 说 輪 輴 訛 道 : 填 词 处 真 人 真 境, 小 串 插 处 亦 佳, 但 大 结 构 支 离 破 碎, 为 可 恨 快 活 庵 批 点 红 梨 花 记 的 序 和 总 批 都 称 道 武 林 本 的 结 构, 认 为 第 曲 白 似 琴 川 ( 本 ) 者 胜, 而 结 构 武 林 者 胜 之 ; 又 輪 輵 訛 说, 梨 花 结 构, 最 为 奇 幻, 却 不 假 托 鬼 神 捏 名 妖 怪, 一 归 之 敦 友 谊 重 交 情, 又 何 平 实 也 从 这 两 处 所 用 的 结 构 看, 前 者 的 含 义 与 今 天 的 结 构 含 义 已 经 相 同, 后 者 则 包 含 着 情 节 内 容 的 意 思 在 里 面 在 使 用 结 构 概 念 的 同 时, 明 代 戏 曲 评 点 中, 还 总 结 挖 掘 出 不 少 结 构 技 法 : 1. 头 脑 和 栽 根 剧 作 开 始 时 的 结 构 手 法 冯 梦 龙 改 定 精 忠 旗 的 第 三 出 岳 飞 刺 字 一 段 戏 处 眉 批 道 : 刻 背 是 精 忠 大 头 脑, 扮 时 作 痛 状 或 直 作 不 痛, 俱 非, 须 要 描 写 慷 慨 忘 生 光 輪 輶 訛 景 栽 根 的 技 法, 见 于 陈 洪 绶 评 点 娇 红 记, 在 其 第 三 出 会 娇 中, 王 娇 娘 初 见 申 纯, 唱 有 虽 然 阻 隔 筵 前 花 数 行, 则 乍 相 逢 早 已 私 相 傍 两 句 曲 词, 评 点 者 于 此 加 以 圈 点, 眉 批 说 : 便 栽 輪 輷 訛 根 用 英 国 戏 剧 理 论 家 威 廉 阿 契 尔 的 说 法, 就 是 设 下 准 备 指 路 标 2. 照 应 针 线 与 桥 道 剧 作 中 间 部 分 的 结 构 技 法 照 应 是 指 在 戏 曲 结 构 中, 必 须 注 意 事 件 之 间 的 联 系, 细 密 安 排 好 与 事 件 表 现 有 关 的 细 节, 对 被 写 入 剧 中 的 人 和 事 都 要 有 相 应 的 交 代 如 冯 梦 龙 在 酒 家 佣 第 二 十 七 折 眉 批 道 : 临 行 文 姬 嘱 王 成 教 诲 李 燮, 此 出 照 应, 輫 輮 訛 不 然 李 燮 失 学, 亦 保 孤 者 责 也 针 线 一 词 在 明 代 戏 曲 评 点 中 使 用 得 也 不 少, 如 李 评 锦

9 輫 輯 訛 笺 记 第 五 出 有 一 则 眉 批 : 此 处 已 为 下 面 争 馆 荐 馆 张 本 矣, 针 线 最 密 这 里 关 于 针 线 的 批 语, 是 指 大 小 戏 剧 事 件 的 周 密 安 排 桥 道 是 指 戏 剧 事 件 和 情 节 的 展 现 中 虽 不 是 最 重 要 却 又 必 不 可 少 的 内 容 如 魏 仲 雪 批 评 投 笔 记 的 第 十 出, 写 班 超 前 往 西 域 途 中 的 情 形, 这 是 班 超 英 雄 事 业 的 开 始, 也 可 集 中 表 现 他 建 功 立 业 的 抱 负 和 坚 强 性 格, 它 不 是 最 重 要 的 场 次, 却 是 不 可 輫 輰 訛 少 的 场 次, 故 该 出 出 批 道 : 桥 道 绝 胜, 决 不 可 少 3. 结 穴 与 余 趣 剧 作 结 尾 时 的 技 法 结 穴 看 起 来 与 结 局 相 似, 其 实 是 有 差 别 的, 它 是 指 全 部 戏 剧 事 件 戏 剧 内 容 人 物 关 系 的 汇 拢 明 道 人 批 点 小 青 娘 风 流 院 传 奇 第 三 十 三 出, 写 小 青 与 舒 新 弹 在 南 山 老 人 的 帮 助 下, 还 魂 结 为 夫 妻, 两 人 泛 舟 来 到 小 青 当 年 幽 居 的 小 孤 庄 旧 地 重 游, 小 青 当 年 在 此 孤 独 寂 寞, 如 今, 她 获 得 了 爱 情, 小 孤 庄 依 旧, 人 已 不 是 当 年 了 这 种 结 局 不 是 一 般 地 结 束 事 件, 而 是 通 过 地 点 的 重 复, 使 得 戏 剧 内 容 得 到 深 化, 人 物 关 系 也 得 到 新 的 组 合 此 出 出 批 称 赞 道 : 大 文 章! 一 部 摹 神 文 字 临 了 一 出, 高 华 奇 绝, 似 此 结 輫 輱 訛 穴, 宇 内 大 观 余 趣 也 为 部 分 评 点 家 所 注 意, 玉 茗 堂 批 评 种 玉 记 第 二 十 八 出, 写 卫 少 儿 和 俞 氏 在 霍 仲 孺 归 来 后 互 生 醋 意, 产 生 争 夫 的 矛 盾, 出 批 曰 : 无 此 一 折, 几 于 水 直 波 穷, 輫 輲 訛 便 少 余 趣 ( 二 ) 关 目 关 目 一 词, 在 朱 有 墩 那 里 就 已 经 使 用, 他 在 继 母 大 贤 传 奇 引 中 评 论 乔 吉 马 致 远 等 輫 輳 訛 人 的 创 作 清 新 可 喜, 又 其 关 目 详 细, 用 韵 稳 当 但 是, 大 量 使 用 关 目 概 念 还 是 明 代 中 叶 以 后 的 事 情, 而 在 戏 曲 评 点 中 运 用 得 最 为 频 繁 这 一 概 念 在 不 同 的 情 境 下 有 不 同 的 含 义 : 其 一, 是 指 具 有 戏 剧 性 的 情 节 例 如, 琵 琶 记 第 二 十 二 出 琴 诉 荷 池 中, 蔡 伯 喈 在 弹 琴 时 与 牛 氏 有 一 段 对 白, 他 要 弹 雉 朝 飞, 牛 氏 说 这 是 无 妻 的 曲, 不 好 ; 他 要 弹 孤 鸾 寡 鹄, 牛 氏 道 两 个 夫 妻 正 团 圆, 说 甚 么 孤 寡 ; 他 要 弹 昭 君 怨, 牛 氏 又 说 两 个 夫 妻 正 和 美, 说 什 么 宫 怨 这 段 对 白 充 满 了 潜 台 词, 两 个 人 物 的 不 同 心 境, 借 着 弹 琴 的 动 作 和 对 琴 曲 的 不 同 选 择 得 到 了 充 分 表 现, 是 高 度 戏 剧 化 的 情 节 李 卓 吾 评 本 在 这 段 对 白 旁 边 加 上 了 圈 号, 眉 批 曰 : 关 目 輫 輴 訛 好, 都 有 味 其 二, 是 指 能 充 分 表 现 人 物 性 格 的 戏 剧 动 作, 既 指 外 部 动 作, 也 包 括 内 心 动 作 例 如 李 评 琵 琶 记 第 五 出 南 浦 嘱 别 中, 赵 五 娘 不 愿 蔡 伯 喈 离 家, 准 备 与 他 同 去 找 公 婆 提 出 不 去 赶 考 的 要 求, 可 是, 她 又 担 心 公 婆 责 怪 她 不 贤, 不 敢 去 找 公 婆 评 点 者 在 该 曲 加 眉 批 说 : 关 目 輫 輵 訛 好 甚, 曲 亦 好 这 里 的 关 目 当 是 指 作 品 所 表 现 的 赵 五 娘 丰 富 的 内 心 动 作 其 三, 指 起 着 突 出 或 强 调 作 用 的 前 后 相 互 照 应 的 富 有 戏 剧 性 的 细 节 例 如, 李 评 幽 闺 记 第 二 十 六 出 皇 华 悲 遇 中, 王 镇 住 进 驿 馆, 吩 咐 毋 许 闲 杂 人 打 扰, 这 句 道 白 看 似 闲 笔, 实 际 上, 王 镇 的 妻 子 和 蒋 瑞 莲 此 时 就 在 驿 馆 外 面, 他 的 这 句 吩 咐, 就 为 夫 妻 相 会 设 下 了 暂 时 障 輫 輶 訛 碍 评 点 者 在 这 句 道 白 旁 也 加 圈 点, 眉 批 说 : 关 目 好 甚 这 里 的 关 目 则 是 指 这 句 道 白 是 一 个 重 要 的 细 节, 它 对 于 延 迟 王 镇 夫 妻 相 认 的 戏 起 着 关 键 作 用 ( 三 ) 繁 简 戏 曲 既 然 是 场 上 艺 术, 就 必 须 紧 凑 集 中 重 点 突 出, 以 便 于 观 众 的 欣 赏 与 接 受 明 代 的 戏 曲 理 论 家 较 多 地 涉 及 了 繁 简 问 题 李 卓 吾 在 琵 琶 记 的 评 点 中, 对 剧 中 让 次 要 角 色 离 开 剧 情 吟 诗 弄 文 就 大 为 不 满, 不 仅 多 处 批 之 以 删, 而 且 尖 锐 地 批 评 说 : 烦 冗 可 厌, 如 何 比 得 輫 輷 訛 西 厢 拜 月 之 繁 简 合 宜 也 陈 继 儒 在 一 些 出 批 中 还 使 用 了 一 个 过 文 概 念, 如 明 珠 记 第 七 十 二 十 三 出 均 批 曰 : 全 出 过 文 对 照 剧 本 看, 过 文 是 指 传 奇 中 可 有 可 无 的 场 面, 是 批 评 传 奇 创 作 中 冗 长 繁 杂 弊 病 的 概 念 95

10 文 艺 研 究 圆 园 12 年 第 7 期 在 繁 简 问 题 上, 评 点 家 还 提 出 了 一 个 斩 截 法, 以 称 道 简 洁 得 当 的 处 理 手 法 幽 闺 记 第 十 三 出 相 泣 路 岐 写 王 瑞 兰 母 女 在 雨 中 逃 难, 其 最 后 一 支 曲 子 为 [ 麻 婆 子 ], 这 支 曲 子 由 王 瑞 兰 与 她 母 亲 对 唱, 充 分 表 现 了 这 对 母 女 在 寒 天 雨 地 里 心 中 惊 慌 体 力 不 支 却 又 相 互 依 倚 的 情 形 而 这 支 曲 子 又 位 于 整 出 戏 的 结 尾 处, 可 谓 是 个 漂 亮 的 结 束 曲 陈 继 儒 于 此 眉 批 道 : 妙 在 斩 截 处 輬 輮 訛 鸳 鸯 绦 第 十 七 出, 写 遇 险 后 的 杨 直 方 碰 到 一 位 友 人, 友 人 问 其 详 细, 杨 直 方 答 道 : 一 言 难 尽, 少 倾 抵 足 而 谈 便 了 巧 妙 地 把 需 要 重 复 性 的 叙 述 转 为 暗 场 处 理, 评 点 者 眉 批 说 : 千 言 万 语 说 不 尽 者, 只 一 句 结 之, 是 截 流 法 輬 輯 訛 这 里 的 截 流 法 与 斩 截 法 意 思 是 相 同 的, 都 是 对 戏 曲 创 作 中 简 洁 手 法 的 概 括 通 过 对 明 清 戏 曲 理 论 话 语 建 构 的 梳 理, 我 们 可 以 发 现, 伴 随 着 明 清 戏 曲 的 发 展, 戏 曲 理 论 家 已 从 多 方 面 多 角 度 多 层 次 地 提 出 了 极 为 丰 富 的 话 语 概 念 但 如 果 我 们 将 这 些 话 语 概 念 再 作 提 升, 就 不 难 看 出, 它 们 围 绕 的 是 中 国 戏 曲 的 三 性 诗 性 叙 事 性 和 舞 台 性 而 展 开 的 它 们 全 面 深 入 地 概 括 了 中 国 戏 曲 的 最 基 本 的 面 貌 和 特 征 当 历 史 进 入 21 世 纪, 学 者 在 努 力 地 研 究 和 挖 掘 中 国 戏 曲 的 种 种 特 征 和 特 性, 试 图 构 建 中 国 戏 曲 理 论 的 体 系, 实 际 上, 我 们 的 先 人 在 这 一 领 域 早 已 构 建 了 这 样 的 体 系 当 然, 中 国 戏 曲 仍 然 在 发 展 中, 适 应 着 当 代 观 众 审 美 需 求 和 趣 味 的 美 学 观 念 在 发 生 变 化, 新 的 表 现 手 段 不 断 在 运 用, 理 论 的 总 结 也 必 须 与 时 俱 进 如 果 我 们 对 明 清 戏 曲 理 论 的 话 语 体 系 多 一 些 留 意, 我 们 当 代 的 戏 曲 理 论 可 能 会 更 加 完 善 更 具 有 历 史 的 厚 度, 也 更 具 有 全 面 性 我 们 有 理 由 期 待 着 淤 于 盂 榆 虞 吕 天 成 : 曲 品 卷 上, 中 国 古 典 戏 曲 论 著 集 成 六, 中 国 戏 剧 出 版 社 1959 年 版, 第 211 页,209 页,220 页,226 页,230 页 愚 舆 余 俞 逾 祁 彪 佳 : 远 山 堂 曲 品, 同 上 书,13 页,143 页,168 页,44 页,24 页 輥 輯 訛 吴 炳 : 西 园 记 眉 批, 崇 祯 金 陵 两 衡 堂 刻 本, 古 本 戏 曲 丛 刊 第 二 集, 商 务 印 书 馆 1955 年 版 輥 輰 訛 輦 輲 訛 茅 暎 臧 懋 循 评 牡 丹 亭 眉 批, 明 刻 朱 墨 套 印 本, 古 本 戏 曲 丛 刊 第 一 集,? 出 版 社? 年 版 輥 輱 訛 谭 友 夏 钟 敬 伯 批 点 绾 春 园 眉 批, 明 刻 本, 古 本 戏 曲 丛 刊 第 二 集 輥 輲 訛 輦 輷 訛 輧 輮 訛 陈 洪 绶 批 点 新 锲 节 义 鸳 鸯 冢 娇 红 记 眉 批, 崇 祯 刻 本, 古 本 戏 曲 丛 刊 第 二 集 輥 輳 訛 輥 輴 訛 黄 图 珌 : 看 山 阁 集 闲 笔, 中 国 古 典 戏 曲 论 著 集 成 七, 第 140 页, 第 142 页 輥 輵 訛 王 国 维 : 宋 元 戏 曲 考 元 剧 之 文 章, 王 国 维 戏 曲 论 文 集, 中 国 戏 剧 出 版 社 1957 年 版 輥 輶 訛 朱 有 墩 在 为 自 己 所 创 作 的 杂 剧 写 的 引 中, 多 称 它 们 为 传 奇, 例 如 李 妙 清 花 里 悟 真 如 引 中 就 说 : 元 之 李 寿 卿 编 作 传 奇 因 评 其 事 实, 编 作 传 奇 ( 引 自 吴 毓 华 编 中 国 古 代 戏 曲 序 跋 集, 中 国 戏 剧 出 版 社 1990 年 版, 第 33 页 ) 輥 輷 訛 孙 鑛 传 奇 十 要, 参 见 吕 天 成 曲 品, 原 文 为 : 凡 南 剧, 第 一 要 事 佳, 第 二 要 关 目 好, 第 三 要 搬 出 来 好, 第 四 要 按 宫 调 协 音 律, 第 五 要 使 人 易 晓, 第 六 要 词 采, 第 七 要 善 敷 演 淡 处 做 得 浓, 闲 处 做 得 热 闹, 第 八 要 各 角 色 派 得 均 匀, 第 九 要 脱 套, 第 十 要 合 情 关 风 化 輦 輮 訛 輦 輯 訛 輦 輰 訛 輦 輵 訛 輫 輶 訛 李 卓 吾 先 生 批 评 红 拂 记 眉 批, 国 家 图 书 馆 藏 明 容 与 堂 刻 本 輦 輱 訛 笔 耒 斋 订 定 二 奇 缘 传 奇 卷 首, 古 本 戏 曲 丛 刊 第 二 集 輦 輳 訛 李 渔 : 闲 情 偶 寄 演 习 部 脱 套 第 五, 作 家 出 版 社 1995 年 版, 后 引 同 此 书 輦 輴 訛 輧 輯 訛 輧 輴 訛 輫 輴 訛 輫 輵 訛 輫 輷 訛 李 卓 吾 先 生 批 评 琵 琶 记 眉 批, 国 家 图 书 馆 藏 明 容 与 堂 刻 本, 古 本 戏 曲 丛 刊 第 一 集 輦 輶 訛 輧 輱 訛 李 卓 吾 先 生 批 评 古 本 金 钗 记 眉 批, 国 家 图 书 馆 藏 明 刻 本 輧 輰 訛 上 海 图 书 馆 藏 明 师 俭 堂 刊 鼎 镌 陈 眉 公 批 评 西 厢 记 剧 末 批 语 輧 輲 訛 例 如, 冯 梦 龙 在 改 本 的 眉 批 中 也 多 次 使 用 了 情 节 的 概 念, 如 酒 家 佣 第 二 十 四 折 眉 批 : 赵 子 贱 有 贤 妻, 韩 树 南 曾 谏 其 夫, 因 情 节 太 繁, 故 不 用 量 江 记 第 十 六 折 眉 批 : 此 等 情 节 绝 妙, 既 见 樊 生 念 母 之 情, 又 引 出 讹 传 死 信, 两 路 错 认, 绝 似 荆 钗 记 ( 上 海 图 书 馆 藏 明 刻 墨 憨 斋 十 种 传 奇 ) 輧 輳 訛 王 骥 德 : 曲 律, 中 国 古 典 戏 曲 论 著 集 成 四, 中 国 戏 剧 出 版 社 1959 年 版, 第 137 页 輧 輵 訛 参 见 袁 行 霈 等 中 国 诗 学 通 论 第 八 章 有 关 论 述, 安 徽 教 育 出 版 社 1994 年 版 96

11 輧 輶 訛 参 见 李 昌 集 中 国 古 代 曲 学 史 第 一 卷 第 三 章 元 代 的 曲 体 创 作 论 与 曲 体 文 学 风 格 论 华 东 师 范 大 学 出 版 社 1997 年 版 輧 輷 訛 例 如 何 良 俊 对 元 曲 四 大 家 的 评 论 : 马 之 词 老 健 而 乏 媚 姿 ; 关 之 词 激 厉 而 少 蕴 籍, 白 颇 简 淡, 所 欠 者 俊 语, 当 以 郑 为 第 一 ( 中 国 古 典 戏 曲 论 著 集 成 四, 第 6 页 ) 即 是 从 风 格 的 视 角 所 作 的 论 定 輨 輮 訛 参 见 孟 称 舜 新 锲 古 今 名 剧 合 选 柳 枝 集 卷 首, 明 崇 祯 刻 本, 古 本 戏 曲 丛 刊 第 四 集,? 出 版 社? 年 版 輨 輯 訛 宋 词 婉 约 豪 放 之 界 说, 较 早 见 于 明 张 延 诗 余 图 谱 : 词 体 大 略 有 二, 一 体 婉 约, 一 体 豪 放 婉 约 者 欲 其 词 调 蕴 籍, 豪 放 者 欲 其 气 象 恢 弘 孟 称 舜 以 两 种 风 格 用 之 于 戏 曲 评 论 实 与 张 延 时 间 相 近 輨 輰 訛 孟 称 舜 : 新 锲 古 今 名 剧 合 选 酹 江 记 之 窦 娥 冤 眉 批, 古 本 戏 曲 丛 刊 第 四 集 輨 輱 訛 上 引 评 点 文 字 均 见 万 历 三 十 八 年 起 凤 馆 刊 刻 元 本 出 相 北 西 厢 记 眉 批, 国 家 图 书 馆 藏 輨 輲 訛 幺 书 仪 : 王 实 甫 的 西 厢 记 在 明 代, 元 人 杂 剧 与 元 代 社 会, 北 京 大 学 出 版 社 1998 年 版 輨 輳 訛 輨 輴 訛 鼎 镌 陈 眉 公 先 生 批 评 西 厢 记 眉 批, 上 海 图 书 馆 藏 明 书 林 师 俭 堂 刻 本 輨 輵 訛 輨 輶 訛 陈 洪 绶 批 点 新 锲 节 义 鸳 鸯 冢 娇 红 记 眉 批, 古 本 戏 曲 丛 刊 第 二 集 輨 輷 訛 王 骥 德 : 曲 律 论 剧 戏, 中 国 古 典 戏 曲 论 著 集 成 四, 第 员 猿 苑 页 輩 輮 訛 沈 璟 : 二 郎 神 套 曲, 载 天 启 刻 本 博 笑 记 卷 首 輩 輯 訛 柳 浪 馆 批 评 玉 茗 堂 紫 钗 记, 明 末 刻 本, 古 本 戏 曲 丛 刊 第 一 集 輩 輰 訛 冯 梦 龙 : 墨 憨 斋 详 定 酒 家 佣 传 奇 第 十 折 燮 访 王 成 折 首 眉 批, 上 海 图 书 馆 藏 明 刻 墨 憨 斋 十 种 传 奇 本 輩 輱 訛 輫 輮 訛 同 上 书 第 十 三 折 文 姬 托 孤 折 首 眉 批 輩 輲 訛 李 渔 闲 情 偶 寄 茵 词 曲 部 格 局 第 六 之 填 词 余 论 輩 輳 訛 輩 輵 訛 李 渔 闲 情 偶 寄 茵 演 习 部 选 剧 第 一 輩 輴 訛 李 渔 闲 情 偶 寄 茵 声 容 部 习 技 第 四 之 歌 舞 輩 輶 訛 李 渔 闲 情 偶 寄 茵 演 习 部 选 剧 第 一 之 剂 冷 热 輩 輷 訛 輪 輱 訛 李 渔 闲 情 偶 寄 茵 演 习 部 授 曲 第 三 之 解 明 曲 意 輪 輮 訛 李 渔 闲 情 偶 寄 茵 演 习 部 授 曲 第 三 之 吹 合 宜 低 輪 輯 訛 李 渔 闲 情 偶 寄 茵 词 曲 部 结 构 第 一 之 戒 讽 刺 輪 輰 訛 李 渔 闲 情 偶 寄 茵 声 容 部 习 技 第 四 之 歌 舞 輪 輲 訛 李 渔 闲 情 偶 寄 茵 演 习 部 授 曲 第 三 之 解 明 曲 意 輪 輳 訛 李 渔 闲 情 偶 寄 茵 声 容 部 习 技 第 四 之 文 艺 輪 輴 訛 宝 晋 斋 鸣 凤 记, 题 汤 海 若 批 评, 明 刻 清 初 读 书 坊 重 修 本 輪 輵 訛 快 活 庵 批 点 红 梨 花 记, 国 家 图 书 馆 藏 明 刻 本 輪 輶 訛 冯 梦 龙 : 墨 憨 斋 重 订 精 忠 旗 传 奇 眉 批, 上 海 图 书 馆 藏 明 刻 墨 憨 斋 十 种 传 奇 本 輪 輷 訛 参 见 威 廉 阿 契 尔 剧 作 法 第 十 二 章, 中 国 戏 剧 出 版 社 1984 年 版 輫 輯 訛 李 卓 吾 批 评 锦 笺 记 眉 批, 国 家 图 书 馆 藏 明 刻 本 輫 輰 訛 魏 仲 雪 批 评 投 笔 记 眉 批, 万 历 存 诚 堂 本, 古 本 戏 曲 丛 刊 第 一 集 輫 輱 訛 小 青 娘 风 流 院 传 奇, 明 道 人 批 点, 崇 祯 德 聚 堂 刻 本, 古 本 戏 曲 丛 刊 第 二 集 輫 輲 訛 玉 茗 堂 批 评 种 玉 记, 崇 祯 刻 本, 古 本 戏 曲 丛 刊 第 一 集 輫 輳 訛 朱 有 墩 继 母 大 贤 传 奇 引, 见 吴 毓 华 编 中 国 古 代 戏 曲 序 跋 集 第 38 页, 中 国 戏 剧 出 版 社 1990 年 版 輬 輮 訛 鼎 镌 陈 眉 公 先 生 批 评 幽 闺 记 眉 批, 国 家 图 书 馆 藏 明 书 林 师 俭 堂 刻 本 輬 輯 訛 鸳 鸯 绦 传 奇, 评 批 者 不 详, 崇 祯 刻 本, 古 本 戏 曲 丛 刊 第 二 集 ( 作 者 单 位 中 国 人 民 大 学 文 学 院 ) 责 任 编 辑 容 明 97